第一百五十章 愿为嚣张
嚣张这个词从来不是什么好词,但从朱瓒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很荣耀的事。
同坐的年轻人也啪的一拍桌子。
“就是,我们还坐在散座呢。”他说道。
他们说话时那二楼的人已经让出了屋子,不知道说了什么,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跟店伙计一样对那三人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看来是个大人物啊。”一个年轻人挑眉说道。
“京城竟然有这大人物咱们不认得?”张宝塘也说道。
四凤看着那边几个店伙计走下楼,则干脆一抬手。
“来来。”他喊道。
店伙计们自然认得这几人,不敢怠慢忙上前。
“四爷,您有什么吩咐。”他陪笑问道。
“那小子谁?”四凤问道,指了指二楼。
店伙计神情有些复杂。
“是,是..”他支支吾吾似乎不敢说。
张宝塘抬脚给了他一下。
“有话快放。”他骂道。
这几个人他也惹不起啊,店伙计苦着脸捂着屁股。
“是西城门门吏蒋鹏。”他说道。
此言一出桌上的年轻人们都喷笑。
“门吏?”
“我去。”
“这京城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大家笑着鼓噪,店伙计被笑的神情尴尬,又带着几分不安。
“这小子靠谁?”一直没说话的朱瓒问道。
店伙计神情更加古怪,再次支支吾吾。
“不敢说?”朱瓒挑眉。“看来跟我们是熟人喽?”
在座的年轻人一怔,店伙计神情也微变。
原来如此,这店伙计支支吾吾的。与其说是怕对方,不如说不想让他们知道对方是谁。
店伙计为什么怕,肯定是怕知道了之后他们会冲突。
年轻人们想明白了顿时更为恼火。
“快他娘的说。”四凤更是一拍桌子。
“是陆千户大人。”店伙计无奈只得实话实说。
年轻人们顿时挑眉。
“原来是他啊。”他们说道。
“不对啊,陆千户大人眼高的上了天,一个小门吏怎么能靠上他。”四凤说道。
“四爷,您不知道。”店伙计压低声音,“他自然靠不上陆大人。但他走运了。”
说着挤眉弄眼。
“他新买了一个小妾被陆大人看上了。”
四凤正端着酒喝,闻言呸的一声吐在地上。
“真他娘的恶心,开什么玩笑。”他说道。
其他的年轻人也神情惊讶。
“千真万确。那天陆千户从城门过,遇到了来给门吏送饭的小妾就看上了,门吏当晚就把人送去了。”店伙计说道,虽然很畏惧。但这种事真是民众都喜欢谈论的。
年轻人们对视一眼。
“喜欢人妻?”四凤说道。
“也不尽然。不是先前有一个什么卖茶少女吗?”另一个年轻人说道。
四凤啧啧两声。
“骄奢淫逸啊。”他做出一副感叹的样子,“没想到,陆千户这么一个苦出身的孩子也跟咱们一样堕落了。”
这是夸呢还是骂呢?店伙计听得愣愣。
“这样不行啊。”朱瓒站起来,痛心疾首的说道,“这样一个好孩子,为陛下办事的人,怎么被下边的人连累了清白。”
清白?
谁清谁白?
店伙计听得更不解,不过看着其他几个年轻人也随之站起来。卷着袖子握着拳头,他就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了。
就知道成国公世子跟陆千户遇上了。肯定要闹事。
反正你们两家我谁都惹不起,店伙计头一缩躲开了。
很快酒楼里响起喧闹声,紧接着酒楼里很多人跑出来。
“打架了!”
街上的人顿时涌过来,还没来及进去看清楚,就见有三人被从酒楼里扔了出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只有一件遮羞短裤。
围观的人们顿时鼓噪大笑。
“这不是蒋门吏吗?”
还有人认出来喊道。
此言一出那原本要护着身子的一个男人忙用手掩住了脸,在哄笑声中跑了。
这热闹转瞬就在大街上传开了,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传到了一间内宅里。
室内布置的富丽堂皇,此时摆着一张圆桌,正有两个人对坐吃饭。
一个穿着家常青袍的年轻男人正是陆云旗,一个衣衫鲜亮的二十左右的女子自然是他的新宠。
陆云旗神情倒不似外边那般木然无神,或许灯下的缘故,眉眼显得柔和了很多,他伸出手将一筷子菜夹给对坐的女子。
“你尝尝这个。”他说道。
对坐的女子神情很是不安,似乎欢喜又带着几分畏惧。
“是,多谢大人。”她说道。
“叫我陆云旗。”陆云旗说道,收回筷子。
敢当面叫陆千户名字的人只怕没几个,女子身子微微发抖。
“陆,陆云旗。”她哆嗦了半日才颤抖着喊出来。
陆云旗看着她笑了。
“哎。”他应道。
女子小嘴微张看着对面露出笑容的男子,那笑容在这瓷白的脸上绽开,让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天爷,谁能看到陆云旗陆千户的笑容,这样的笑容。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女子看到陆云旗的脸上的笑如同潮水般褪去,转瞬就恢复了先前的木然,阴寒的视线掠过她。
女子的心跳停下了,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耳边听得有人走进来。
“大人,蒋鹏来了。”来人说道。
听到蒋鹏这个名字。女子又心跳了几下,脸上几分不安。
“他想怎么样?”陆云旗问道,慢悠悠的吃着饭。
“他什么都没说。就说想见见大人。”来人说道。
陆云旗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将锦帕扔在地上。
“我不想见到他了。”他说道。
来人应声是一句话不多说转身出去了,女子坐在桌子前紧紧的攥着手,眼角的余光落在地上那块锦帕上。
不想见到他,是什么意思?就是像这锦帕一样被扔掉了吗?
“怎么?舍不得?”陆云旗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样好听的声音却让女子吓的一个哆嗦站起来。
“不,不,不是的。大人。”她连声说道。
“叫我陆云旗。”陆云旗看着她说道。
女子咬着下唇。
“陆,云旗。”她颤声说道。
陆云旗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
“别怕,没事。快坐。”他说道。
女子心惊胆战的坐下来,看着陆云旗拿起筷子。
“陆,云旗。”她大着胆子喊道。
陆云旗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更为喜悦。
“嗯?什么事?你说。”他说道。
哎呦我的娘。谁能想到陆阎王会这样和人说话。女子心里再次说道,而现在享受这种态度的这个人是自己。
是自己呢。
原本以为给那门吏当个小就飞上枝头了,没想到时来运转竟然一步登天了。
女子深吸几口气。
“我,我对那蒋鹏没别的意思了。”她大着胆子说道,“你不要生气,我跟他…”
不待她说完,陆云旗笑了。
“我知道。”他说道,打断了女子的话。同时将一筷子菜又夹给她,“快吃吧。”
女子呼吸急促眼神明亮。只觉得欢喜的喘不过气来。
“是,是。”她唯有连连说道,拿着筷子忙忙的吃菜。
陆云旗含笑看着她,只是灯下看来那笑容越来越显得哀伤。
………………………………….
夜市上的酒肆里,朱瓒等人散座饮酒,有人疾步走来,对张宝塘附耳低语几句。
“陆千户把蒋鹏扔出京城了。”张宝塘说道。
四凤哈哈笑了。
“不错,不错。”他看着大家,“陆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还是个好官。”
大家都笑起来。
唯有朱瓒摸着下巴一脸不高兴。
“还是不爽。”他说道。
大家的笑声停下来。
“要不咱们再去打这小子一次闷棍?”四凤忽的说道。
这小子自然是指陆千户。
在一旁售酒的老汉将身子竭力的挪出去,似乎听到这话都能惹上麻烦。
打陆千户闷棍,真亏他们敢想。
“打也不是不能打,但这小子胆小如鼠,不是不出门,就是出门一大群人护着。”张宝塘认真的说道,“机会,不好找啊。”
四凤叹口气。
“是啊。”他饮了口酒,“真是想念那时候啊,说打他就打了。”
大家都笑起来,依旧唯有朱瓒没有笑。
“二哥,你不想念吗?”四凤问道。
朱瓒拿着酒壶喝了口,看他一眼笑了笑。
“想啊。”他说道,“我真想再打他一顿,像以前那样。”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视线看向河中,脸上的笑意散去,河灯的映照下神情忽明忽暗。
但那又怎么样,以前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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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紫星绮月、婧三少、96斤等我、莫扎特之光、叶三墨ricardo、南方的冰一、cheery5512打赏和氏璧(太…鞠躬)
周末愉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悄然有变
八月天已经有些凉意。
当听到巷子口响起铃铛声的时候,巷子里的很多人家都打开门。
孩子们也如同被放出的恶狼一般涌出来。
“还有糖吗?”
“有糖吗?”
他们围着走到巷子口君小姐喊道。
君小姐含笑摇头。
“天凉快了,不用吃糖了。”她说道。
孩子们的脸上满是遗憾,家里的大人们听到了立刻走出来招呼自己的孩子。
“别打扰君大夫。”她们喊道。
半个月前他们也会喊住自己的孩子,但却并不是怕打扰君大夫,而是怕君大夫害了孩子们。
柳掌柜站在巷子口,看着这转变有些难掩的惊讶。
“怎么突然就变了?”他有些不解说道,“她也没有救治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病啊?”
而且九龄堂在京中的名气依旧不起眼,怎么感觉这城里人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呢?
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柳掌柜看身后的伙计,伙计也是一脸不解的摇头。
“没做什么啊。”伙计说道,“倒是有些人主动问君小姐自己有没有凶兆,也不知道是玩笑呢还是认真的。”
他说着话伸手指了指。
“你看,掌柜的。”
柳掌柜看过去,果然见巷子里的人都看着走过来的君小姐。
没有先前的鄙视厌恶,只有好奇甚至急切。
“君大夫。你看看我有凶兆没?”还有人问道。
怎么听这都像是反讽吧?
君小姐含笑摇摇头,却是一句话不说依旧向前。
没有得到回答的人脸上浮现笑容,但这笑容并不是讥笑。而是欣喜。
“这说明我身体健康没有邪祟。”她还对旁边的人得意的说道。
还有这一说?
柳掌柜看的惊讶。
巷子里又有人奔出来,这是几个妇人,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小孩子。
“君大夫,君大夫。”她们喊道,声音惊慌,“快看看我家姐儿是怎么了?”
生意上门了,看来这君小姐真的在民众里打开了局面了。
或许是混个脸熟的缘故?
这样也好。虽然名气来的慢,但也总归是越来越好。
柳掌柜欣慰的看着站到君小姐身边的一家人。
君小姐看了眼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小姑娘。
“无妨。”她说道,伸手向外一指。“这个你们去街上的医馆扎一针就好了。”
柳掌柜再次一愣,竟然还是不治?
但这一次听君小姐这样说,这家人没有丝毫愤怒和被歧视像王曹氏那样骂起来,反而神情欢喜。
“太好了。佛祖保佑。君小姐说没事。”两个妇人还激动的说道。
君小姐说没事就好了?君小姐的话已经是佛语纶音了?
柳掌柜愕然的看着这一家人抱着孩子从身边跑过。
有意思。
他看向前方的君小姐,却见君小姐收起了铃铛转过身来。
“小姐我们再去哪里?”柳儿忙跟上问道。
“哪里也不用去了。”君小姐说道,“回九龄堂。”
那今日回去的够早的,柳掌柜看了看天色,但接下来伙计们说君小姐不出门了。
一天两天可能是累了要休息,但接下来三天四天君小姐都坐在九龄堂里。
“这么说不当铃医了?”柳掌柜问道。
“好像是,在九龄堂里捣鼓药呢每天。”伙计说道。
“也是啊,就她这样只想要找一出手就千两银子的。哪有那么好找啊。”柳掌柜摇头说道,“靠这个扬名。真不如踏踏实实的接诊,我看她的医术也不错,这样慢慢的积累才最好。”
但是有什么用,他说话这女孩子也不听啊。
“把这段事给少爷写上。”柳掌柜对小厮说道。
虽然早已经不指望少爷会对君小姐的事做出安排,但按照吩咐给阳城是半个月一封信,现在到了该送信的时间了。
而此时的九龄堂里,君小姐也在写信,堂里倒也不是空荡荡的。
“宁公子,请喝茶。”柳儿将一杯茶端过来说道。
宁云钊冲她含笑点头接过,看着其内略发红的茶。
“喝吧,正适合你这熬夜苦读的学子。”君小姐说道,并没有抬头。
宁云钊笑着喝了口茶。
“这么说以后就不用去当铃医了?”他问道。
“该转的都转了。”君小姐说道,“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接下来我就等有缘人吧。”
看病什么时候也成了有缘了。
这女孩子说话真逗。
宁云钊再次笑。
“也是,反正咱们又不是为了钱。”他说道。
柳儿在一旁咦了声。
“咱们是谁?”她问道。
“自然是你我同乡相亲了。”宁云钊说道,神情坦然,“他们以为开医馆是生意,是生意自然就是为了钱,但其实有些生意并不是为了钱。”
柳儿哦了声,有些好奇。
“那是为了什么?”她问道。
“为了名,为了传承。”宁云钊说道。
柳儿哦哦两声,听到伙计在后喊水开了,她忙进去接着煮茶了。
君小姐现在自己炮制药材,教会了柳儿煮药茶。
看到柳儿进去了,宁云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松口气。
君小姐也写完了最后一笔。
“你今日不忙了?”她问道。
“我正好出门去叔父家,顺便路过你这里,许久不来了,来看看怎么样。”宁云钊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笑了笑。
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总要把绕路说成顺路,但也知道这话问出来可能会让人尴尬。
伸手不打笑脸人,没必要闹得尴尬。
“现在看不出什么,等再过一段就热闹了。”她笑道。
说的轻松自在,说的胸有成竹。
“人手够不够啊?要不要我帮忙?”宁云钊也笑道。
对她的话他亦是轻松自在,以及胸有成竹。
“那倒不用了。”君小姐说道,晃了晃手里的信纸,“我找了帮手了。”
……………………………………….
方承宇看着手里的信笑出声。
一旁的方云绣看他一眼。
“写了什么?这么好笑?”她问道。
方承宇没说话,方玉绣先开口了。
“她写的信干巴巴的能有什么好笑的,只不过是承宇自己喜欢笑罢了。”她说道。
方承宇再次笑起来,将信递给她。
“二姐你看看。”他说道,眼睛亮晶晶,“九龄开始出名了,不用当铃医了。”
方玉绣接过信看了。
“她这是真要做三姑六婆了。”她说道,“好好的大夫不当,要当神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来自京城的邀请
八月的清晨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街上店铺开门人开始增多的时候,一辆小推车已经停在了街边,车上的架子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糖人,在日光下晶莹剔透。
“糖人,卖糖人。”
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
在这里吆喝一段便推起车子向前走,走街串巷日头升高临近中午的时候,将车再次停在大街上,车上的糖人已经卖出去不少了。
方锦绣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又从车上解下一个水壶喝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
有人站在了旁边,一阵清香。
“这不行啊,这糖人总是这一个样子,怪没意思的。”
带着几分挑剔和不满的女声响起,同时一只手伸过去摆弄着架子上的糖人,日光下腕上的金镶玉宝石手链熠熠生辉刺目。
方锦绣翻个白眼。
“不卖别动。”她说道。
方玉绣转头看她。
“你这是待客的态度吗?”她说道,“你把我哄高兴了,我把这一车都包了,你今天就赚大了。”
方锦绣撇撇嘴。
“你闲的没事吃什么糖人?”她说道。
方玉绣抬抬眼看方锦绣身后。
“你把车停我这里门口了。”她说道。
方锦绣回头看去,这才看到果然是德盛昌,她不由笑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避开德盛昌以及方家所在的街。但现在也就根本不在乎了。
“要个糖人。”还有一个小伙计跑出来拿出钱说道。
方锦绣利索的接过钱,拿下糖人递给他,小伙计颠颠的跑进去了。双方都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不过我说真的。”方玉绣也继续说话,打量车上的糖人,“这糖人做来做去就这样,没新意啊。”
“有什么新意,糖人再有新意也是糖人。”方锦绣说道。
“你会不会做生意啊。”方玉绣皱眉,“以前学的那些白学了?做出新鲜的样子啊,加些更好的料子啊。吸引人嘛。”
“你才是纸上谈兵。”方锦绣说道,“有些东西可以用新鲜来吸引人,但这是糖人。只有孩子们吃,利少,虽然样子会吸引他们,但他们也更多的是吃个糖。更何况要做新鲜的样子。就要学,就要浪费很多料,付出和得到不合适。”
方玉绣笑了。
“说那么多,不就是一个字,没钱嘛。”她说道。
方锦绣瞪眼。
“这是三个字。”她说道。
方玉绣掩嘴咯咯笑了。
“哎,锦绣,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个钱。到时候我抽成就行了。”她说道。
方锦绣已经歇过来了,将水壶放好。弯身推起车。
“算了吧,这种生意用不着再多出钱。”她说道,“你就别打我这小本买卖的主意了。”
方玉绣拉住她。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大本生意怎么样?”她说道。
什么大本生意?
方锦绣看着她,方玉绣递过来一封信。
“君蓁蓁给你的信。”她说道。
君蓁蓁?
方锦绣迟疑一下。
“我觉得你们两个是气场不和。”方玉绣说道,“你跟她在一起遇到了好多麻烦事,我建议她如果要你做什么的话,你还是考虑考虑。”
她这话说完,方锦绣将信一把抓了过去,塞进怀里推起车吆喝着走了。
方玉绣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让她去京城好吗?”方云绣从内走出来,带着几分担忧。
“三妹妹现在已经想开了放下了。”方玉绣说道,“她有能力做更大的事,不能要她困在阳城卖一辈子糖人。”
“蓁蓁她要做什么样的大事?”方云绣问道。
君蓁蓁每月写来的家信她都看了,德盛昌京城分号有关君蓁蓁在京城的事她也看了,她只看出在京城开个医馆不容易,别的到没看出来。
“你知道念智大和尚吧?”方玉绣说道。
方云绣笑了,别说阳城,整个山西都没人不知道念智大和尚。
念智和尚是阳城有名的大和尚,精通佛法以及命理,善男信女众多,就连山西的官员们也跟他颇多来往,听他讲佛法命理,尊为上宾。
“别的例子不说,就说咱们前一段抓宋运平的时候,祖母将表弟和蓁蓁送出去,用的理由就是念智和尚说父不知子子不知父,就能化解这个诅咒。”方玉绣说道,挽着方云绣的手迈进德盛昌。
店内的伙计们恭敬的施礼避让。
“这个理由说出来,宋运平没有丝毫的怀疑。”方玉绣接着说道,“为什么?”
“因为是念智和尚说的,念智和尚声名显赫令人信服?”方玉绣说道。
方玉绣点点头。
“是啊,就这么简单,但又这么不可思议。”她说道,“能做到念智和尚这般,可不是简单的事。”
而且也是很可怕的事。
宋运平筹划那么久,那么缜密,如果发现君蓁蓁和方承宇离开阳城,肯定会立刻明白情况有异,但偏偏就因为念智和尚说了这句话而放松疏忽。
也正是这一个疏忽,事情的走向就完全的变了。
这大概就是那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话的道理吧。
“那她是要念智和尚这样的人?”方云绣问道。
“我想是的。”方玉绣说道,“她要用医术成为念智和尚那样让人信服的人。”
“可是在汝南她不是也做到了吗?”方云绣想了想不解的说道,“那这次在京城为什么要做的这样的慢,还很奇怪?”
明明有那么好的医术,却不是谁都接诊,反而用很奇怪的算命先生的手段打开局面。
“大概是因为京城居大不易吧。”方玉绣说道,“凡事都要慢慢来,有时候一举成名天下知也不是什么好事。”
方云绣笑着点点头。
“怎么做都好,只要她自己想好的。”她说道。
………………………………………….
方锦绣居住的宅院是她租来的,并不宽敞收拾的干干净净。
陈七建议她用钱买个宅子,这样就算糖人生意失败了也有个寄身之所,但方锦绣并不在意。
天下之大哪里都是容身之所。
她坐在院子里看着手里的信,天下之大,去京城吗?更大的京城吗?
“不过,做什么事都是福祸相依,你要考虑清楚了,我只是邀请,你不一定要答应。”
方锦绣撇撇嘴,将信扔到一边。
只是邀请,干嘛跟自己提邀请,不跟别人提?还不是可怜她在阳城卖糖人。
什么学了做账房的本事别浪费。
方家的票号做不了,就来给君家做吧。
方锦绣起身走进室内。
君家的医馆,她真以为她姓君医馆就是君家的了,别忘了她还是方家的外孙女,不管做什么世人还是会把她和方家联系在一起的。
就像自己这样,被赶出来,不当三小姐了,就真的跟方家无关了吗?
所以管它呢,反正都这样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方锦绣哗啦一下将炕上的箱子倒下来,又拿出一个包袱。
那就打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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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个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盛名终有信
为max石头打赏金蛋加更(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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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淅淅沥沥似乎没完没了,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九龄堂里显得更加空寂。
堂里散发着药香气,原本空着的药柜此时正在慢慢的填装。
不过并不是采买的草药,而是买了草药后君小姐自己炮制的各种药,有丸药有膏药,都是君小姐带着柳儿自己做出来的。
两个伙计就负责摆放。
这也好总比先前闲的只擦拭桌椅的好。
不过这两个人做药也做不出多少,更多的时候还是闲着,尤其是这下雨天。
“君小姐玩累了,不出去当铃医了,难道以后要靠卖药?”一个伙计百无聊赖的说道。
“卖药也得先被人看得上啊,人家连看病都不让看,怎么可能来咱们这里抓药。”另一个伙计说道。
他们正说话,君小姐从内走出来,两人忙站好神情恭敬。
“你们去药行拿些药。”她将一张纸递过来。
两个伙计忙应声是接过,拿起雨伞两个急急的出门了。
君小姐没有转身回去,就在堂内坐下伴着外边的雨声提笔写医案,她积攒下的医案已经厚厚的一卷了,自从重生以来这是她一直坚持的事,把师父讲过的那些医案都记载下来。
不能让师父除了名,什么都没有留下。
九龄堂内静谧一片。
但此时在京中一栋豪宅里。气氛却有些紧张,绿荫遮掩的后宅里不时有低低的哭声传来。
一间宅院的客厅里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来回踱步,当看到被仆妇引来的老者从内里走出来时忙迎上去。
“江太医。”他急急说道。“贱内怎么样?”
老者正是太医局太医江友树,闻言神情平和。
“林侯爷,夫人的药接着再吃几服看看。”他说道。
中年男人闻言眉头凝皱。
身为侯爷他不便说话,一旁的仆妇看到了立刻明白。
“这药已经吃了很久了,怎么一点也不见效?”仆妇说道,“我们夫人还是夜夜疼****哭,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夫人这病积患久矣,这可急不得。”江太医说道。
听他这样说林侯爷也没有办法。
“那就有劳你费心了。”他说道。
江友树如今在太医局资格最老。又深受皇后太后信赖,林侯爷不敢怠慢亲自送出二门,刚送走了江太医,就见两个仆妇引着一个老尼进来。
这是京城慈光寺的空镜师太。
林侯爷摇摇头。妇人们就是这样。有了病除了看大夫,也必要去找和尚念经,找尼姑来家里做法。
林侯爷虽然不信这个,但也不能阻止,对于生病的妇人们来说,有时候慰藉也是一味药。
但这一次这慰藉似乎不管用,空镜师太在林夫人的住处收走了三个小鬼,并烧了一盆黄标后。林夫人依旧是疼痛难忍,哭泣不止。
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七八天了。生生把一个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林夫人熬的形容枯朽。
“照这样下去,不等那些药管用,我就先熬死了。”林夫人在内哭道。
屋子里外的媳妇丫头都陪着哭起来,哭的林侯爷心烦意乱。
“再去寻些名医来。”他对下人吩咐道。
“这京城中哪有比江太医更有名的。”林老太太顿着拐杖说道,“还是再去请个高僧来,这就是入了邪祟了。”
母子二人争执,外间站着的一个粗使仆妇听到这里心思动了动,忍了又忍,虽然畏惧但又觉得机不可失。
“老夫人,侯爷,奴婢倒是听说京中有一个神医。”她一咬牙在门口叩头说道。
……………………………………….
两个伙计买了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这是一辆黑漆平头车,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拉车的马以及站在车旁的车夫都带着几分富贵之气。
在票号学徒跟银子打交道的两个伙计立刻明白这不是一般人家。
不过这人家来九龄堂做什么?
难不成是请君小姐看病吗?
这好像是个笑话,但两个伙计念头闪过,就见君小姐从九龄堂里走出来,一个三十五六的妇人引着她。
这妇人姿态像个仆妇,但衣着形容却带着大气。
一看就是个高门大户里的管事娘子。
“君小姐请。”她从容又客气的说道。
君小姐看到在一旁站着的两个伙计。
“我去出诊。”她说道。
拎着药箱的柳儿将一张帖子递给伙计。
“正好,你们看门,不用跟去了。”柳儿说道。
一个伙计接过帖子,看着其上的字神情惊讶,马车在雨中辚辚的走开了。
“什么人家请君小姐?”另一个伙计忙上前看。
定远侯三个字闯进了他的眼里,伙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君小姐什么时候入了定远侯的青眼了?”
………………………………………..
竟然名声已经传到定远侯这种身份的人家里了吗?柳掌柜看着伙计递来的名帖神情也是惊讶。
算起来君小姐并没有治几个人啊,不过是一个半夜问诊收取了万两银子,但转眼就离开京城悄无声息的人家。
医术高明的名声并没有传起来,要说名声那也是拒绝王曹氏诊病引来的挑拣病人的可笑名声。
柳掌柜想不明白这种名声怎么就能传到那种富贵人家耳内。且还被邀请去治病呢?
就算是病急乱投医,这些人家投的医也是很讲究的。
真是想不明白。
………………………………………….
“我那老姐姐说,曹粮库家也原是不信的。只是曹粮库夫人的朋友临走前千叮万嘱,遇到没有办法的病一定要去找这位九龄堂的君小姐。“
“那孩子只是晚上发癔症,白日里与常人一样,药也吃了,庙里也请人看了,就是没办法。”
“曹粮库夫人便决定试一试,所以让人请了这君小姐来。”
“来之前并不告诉君小姐是谁病了。而是一家子都在君小姐面前,让她看看谁有凶兆。”
“君小姐在屋子里坐了一坐,并没有诊脉。只是看了一圈,果然指出了孩子有事。”
听那妇人说到这里,一个妇人皱眉打断她。
“她整日在街上转,说不定是她已经听说打听到这孩子有病呢。”她说道。
粗使婆子咧嘴笑了。
“也有这个可能。”她说道。“但是。君小姐只用了一剂药,扎了一次针,这孩子就好了。”
猜出人有病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能治好,屋子里的妇人们对视一眼。
“那君小姐果然是说只医治有缘人,要不然这么久在街上根本就没接诊过,你说她医术不行,但她接诊的这两个都当场见效。”粗使婆子继续说道。“现在街上的人可都不敢笑她了,更有趣的是。大家谁身子不舒服了都愿意往她跟前转,君小姐不说凶兆不理会,大家就知道不是什么大病,欢欢喜喜的找别的大夫看去了。”
竟然有这样的人?
屋子里的妇人们对视一眼。
门外又有一个仆妇疾步进来。
“老夫人。”她对林老夫人施礼,“打听清楚了,是汝南人士,抚宁县令君应文之女。“
屋子里的妇人们都很惊讶。
“竟然还是个官宦之后?”她们说道。
“是啊,汝南九龄堂,是君家的祖业。”仆妇接着说道,“特意找了汝南人问了,满口的夸赞,说了不得。”
竟然是真的医术高超?妇人们再次对视一眼。
“在街上也打听了,来了没两个月,新开的九龄堂,的确是在街上做铃医,但却不给人看病,说些奇怪的话,看病也挑拣。”仆妇说道。
“老奴没说谎的。”粗使仆妇也知道林老夫人肯定会让人打听,不会只听自己说就信了,此时听到印证忙高兴的补充,“这街上都传遍了,不会有假的。”
“不过她真的没有看过几个病人。”仆妇说道。
这样听起来的确是很神奇。
林老夫人一顿拐杖。
“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只渡有缘人,试一试就知道了。”她说道,“请.”
……………………………………….
君小姐掀起车帘,看着面前的门庭。
定远侯府的匾额很是显眼。
马车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从角门进去了,一直走到二门,才停下来。
“君小姐请吧。”外边的仆妇说道。
君小姐下车,柳儿忙拎着药箱。
这一片宅子好大好威武,阳城的方家也很大很威武,但感觉可不一样。
但看着君小姐神情无波,柳儿也保持着淡然。
这让二门来接的两个仆妇有些微微的惊讶,惊讶的是这女孩子这么小,也惊讶这么小的女孩子淡定从容的神态。
就好像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子,也不是走街串巷的铃医,而是见惯了高门大户常常行走于其中一般。
倒是真有几分高人的风范。
“君小姐,这边请。”她们收正了神情,带着几分郑重说道。
两个小丫头撑伞上前,君小姐点点头,跟随迈步,很快就来到林夫人所在的宅院。
两边丫头林立好奇的看着她,帘子被打起,屋内珠围翠绕,坐在正中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神情威严。
定远侯老夫人齐氏。
她是认识的,也算是很熟悉的。
逢年过节进宫觐见,都会笑着拉着她的手。
“我的小公主啊,你可是又瘦了。”
君小姐垂下视线低头迈过门槛。
终于能见到一个曾经见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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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的加更慢慢还,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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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
感谢vampirequeen打赏财神罐
鞠躬感谢感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信便可被信
马车停在九龄堂前时,雨已经停了。
看着君小姐下马车,柳掌柜忙迎接过来,在远处的时候他就认出这是定远侯府的马车,更不用提近看了。
车夫施礼后便上车离开了。
柳掌柜一面陪着君小姐迈进堂内一面迫不及待的询问。
“怎么样?”他问道。
“什么怎么样?”君小姐问道,“掌柜的,医者要对患者保密,我不能告诉你病情的。”
柳掌柜咳了声。
这孩子想什么呢,谁管生什么病,他问怎么样自然是问治病治的怎么样。
“既然我肯去治当然就没问题了。”君小姐说道,似乎他问的问题是多么奇怪。
柳掌柜咳了声。
看着送她回来的马车以及车夫的态度,倒也能想象到应该很顺利。
“那定远侯府怎么会请你?”柳掌柜问道。
君小姐斜了他一眼。
“我家小姐这么厉害,不请她请谁?”柳儿哼声说道,冲柳掌柜翻个白眼,“你这大叔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柳掌柜再次咳了声。
这是叫不会说话吗?好像是有点。
可是除了这些话好像也没别的可说了,该说的她都说了。
“柳掌柜放心,我肯接诊的都是万无一失的。”君小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京城居大不易,不会肆意妄为的。”
柳掌柜笑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捻须说道,“我其实是为你高兴。没想到不显山不显水的,你的名头已经传到定远侯府了。”
要的就是这种不显山不显水的效果。
君小姐笑了笑没说话,柳儿却不乐意了。
“怎么叫不显山不显水。我家小姐在京城当了快一个月的铃医了。”她说道,“每天走街串巷,光发出的蜜饯都好多呢,名气已经打响了。”
柳掌柜哈哈笑了。
“是是。”他说道,自然不会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争论,又整容,“这个病你确定没问题?”
君小姐笑着点点头。
“没问题。今日一剂药已经缓解了,明日后日再用三次就无碍了。”她说道。
这么快?
柳掌柜神情惊讶。
定远侯府既然能找到她去看病,很明显是家里人病的很棘手了。所以才病急乱投医。
像这种侯府人家都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江友树接诊的。
江友树都治不好的病,她说三天就好了?
这话自己说说也行,只是不要对别人说。
“你没有跟他们这样说吧?”他试探问道。
“说了啊。”君小姐说道,“为什么不说。这样对病人也好。她听了会很高兴,病也就好得更快。”
我还能说什么,你都这么自信了,柳掌柜咂咂嘴不说话了。
…………………………………………………
“君小姐来了。”
看着背着药箱的女孩子走进院子,廊下的丫头们含笑对内说道,一面打起了帘子。
屋子里女子们笑声传了出来。
这种笑声在定远侯府内宅有些日子没有过了。
屋子里坐满了妇人们,林老夫人带着几分轻松斜倚在临窗的炕上,看到君小姐进来动也没动。
当然不会动。现在她是侯夫人,她只是个医女。
君小姐上前施礼。
“君小姐快别客气。”林老夫人含笑说道。伸手指了指内里,“你的药果然管用,我这媳妇好多了。”
君小姐施礼道谢。
“那我去给夫人用药了。”她说道。
林老夫人笑着颔首,看着君小姐走进内室。
内室里帘子被掀起,林夫人也并不是先前那般躺着,虽然形容依旧憔悴,但精神好了很多,还让人梳了头,半坐在床上。
内室丫头仆妇忙让开请君小姐近前。
君小姐打量林夫人,微微一笑。
“夫人气色好了。”她说道。
林夫人亦是一笑。
“这么多日子了,我昨晚第一次睡个好觉。”她说道,“君小姐真是医术了得。”
对于夸赞君小姐一向是笑纳不拒。
她打开药箱拿出金针。
“我来给夫人再扎几针。”她柔声说道。
丫头们上前帮林夫人褪了衣裳,林夫人也没有丝毫的羞涩窘迫,转过身趴在床上,连帐子都不放下让她行针。
长长的金针在林夫人的背上渐渐遍布。
君小姐一面行针,一面低头询问林夫人的感觉,林夫人也一一的答着。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林夫人还主动说道,欲言又止。
君小姐不待她说完,就半跪在床边,在林夫人面前附耳。
林夫人对她窃窃低语,君小姐一面点头,不知道说到什么,林夫人忽的噗嗤笑了。
“你个小姑娘懂不懂啊?”她笑道。
君小姐看着她神情淡然。
“夫人,我不仅是小姑娘,我还是大夫啊,大夫什么都要懂。”她说道。
林夫人抿嘴笑了,再次对她附耳,君小姐神情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
外间一直看着这边的林老夫人很是欣慰。
“且不说这君小姐医术如何,咱们女人看大夫,还是女的来最好。”她对身边的人说道,“要是那些太医们可敢这样用针?”
身边的妇人们都笑了。
“别说用针了,除了诊脉,太医都不敢多看夫人两眼。”一个妇人笑道。
“是啊,医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林老夫人说道,“要不然问诊用药就会偏差,尤其是咱们女人们有些私密的病痛,别说跟太医们说,就是跟仆妇们也不愿意多谈,问来问去传来传去,能得知个啥。”
她说着指了指内里。
“看看这样,多方便,多清楚。”
妇人们均是感叹。
外间的说笑低低切切的也多少传进来,君小姐并没有太在意,用针过后,柳儿也熬好了药。
自有丫头们上前服侍林夫人吃药。
外间的林老夫人也进来了,问君小姐几岁学医之类的闲谈。
正说着话有仆妇进来。
“老夫人,陆千户家来请个方厨娘。”她说道。
屋子里的说笑声便一顿,坐在凳子上的君小姐则低下头。
“应该是为了九黎公主让人来的。”林老夫人笑道,“九黎公主以前很喜欢吃咱们方嫂子做的红豆糕。”
“是啊,有几年没吃了。”林夫人说道。
屋子里再次沉默一刻。
九黎公主姐弟三人避居怀王府,没有与外界来往,他们也当然不可能去送什么吃食。
“九黎公主可不是会和人要嘴吃的。”林老夫人笑道,“定然是陆千户知道她喜欢这个。”
屋子里的妇人们便都跟着笑了。
“也是有心人了。”她们说道。
“不管怎么样吧,女人嘛,能好好过日子,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一辈就很好了。”林老夫人感叹道,“别的,都是虚的。”
屋子里妇人们都应和,君小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药箱沉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藏的秘密
毕竟说的是陆千户和九黎公主的事,自己家闭门怎么说都行,当着外人就要注意点。
有人看到君小姐轻咳一声,提醒大家有话不能乱说。
“那我去安排一下。”一个媳妇说道。
林老夫人点点头。
“去吧,也就一个厨娘,不用怕什么忌讳。”她说道。
那媳妇应声去了。
君小姐便起身拿出一把香。
“夫人晚上睡觉时点着就可以了。”她说道,说罢施礼告退,“我明日再来。”
林老夫人神情更加满意。
她年长见的人多了,这内宅里行走的三姑六婆哪个不是汲汲营营,有一点用处就恨不得夸出花来,一心要攀扯富贵。
但这女孩子自来了后,话不多说,甚至连病情都不问,直接诊脉用药,诊完就走,丝毫不没话找话的久留。
到底是世代行医门风,且又是官宦家的小姐,这清高是骨子里的。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更让人放心和省心。
“有劳君小姐了。”林老夫人和气的说道。
“明日再来。”林夫人亦是含笑说道,这才见了两次,就觉得跟着小姑娘亲近的很。
君小姐没有再说话施礼带着柳儿告退。
“小姐,明日就能治好了,真快啊。”柳儿高兴的在后说道。
君小姐嗯了声。
“是,真快啊。”她说道。
在这内宅里果然是快。这么快就能听到姐姐的消息了。
走到二门,那里的车马已经等候,除了她来时坐的车。还多了一辆,一个仆妇正催着一个厨娘上车。
“到了那里不要多说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仆妇叮嘱道。
那厨娘连声应是。
君小姐停下脚步。
这个就是要去见姐姐的厨娘吗?
她看着马车从面前驶过,忍不住抬脚。
好想去,好想跟去……
“君小姐。”仆妇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请上车吧。”
君小姐收回视线垂目上车。
马车驶出了定远侯府,与先出门的那一辆左右分别而去。
看到君小姐回来。两个伙计忙迎接。
“小姐吩咐的药已经买齐了。”他们恭敬的说道。
“小姐现在做药吗?”柳儿问道。
“你先把药都洗了,我出去一趟。”君小姐说道。
柳儿哦了声,高高兴兴的拎着药箱进去了。两个伙计则你看我看你看看柳儿又看看已经向外走的君小姐。
就让她一个人出去啊?
但看来这主仆二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张张嘴也只得闭上。
临近午时的街上人更多,茶楼酒肆亦是人满为患,君小姐从热闹的街上穿行而过并没有停留。
她走进了一条胡同。穿过去便离开了闹市,这边显得有些安静。
她走出胡同口向前几步又站住,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又似乎是因为这安静有些害怕,放在身前的手攥了起来。
她曾经做过一件事,严苛来说是件好事又是件坏事。
跟随师父第三年的时候,她开始对父亲的病对症准备药。再然后用了二年的时间,在师父冷嘲热讽的指点下摸索着研制出一个药方。
“你可想好了。你父亲的病可是经不起一点错方的,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为什么那么多太医从不给你父亲开药方。”师父警告她说道。
她以前不懂不知道,现在会医术就知道了,真的很危险,所以她拿着药方许久不敢给父亲用。
大概是上天可怜她的祈求和苦心,在那次回京的时候,竟然让她遇到了一个跟他父亲一样病症的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她决定用他试药。
这种事是师父不会同意的,父亲知道了也会反对,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个要被她试药的小伙子。
她偷偷的做了这件事,将这小伙子带到京城的一个地方,让他用了这个药方。
跟这个小伙子约定,半年之后如果平安无事,就将药方送给父亲,许他一个泼天的富贵。
但后来并没有等来这个小伙子的任何消息,反而等来了父亲病逝的消息。
她回来后也没有再找到这个小伙子。
那个小伙子要么跑了要么就是死了,她问过姐姐,姐姐说父亲没有用过她托人送来的方药。
也就是说她的药方根本就不管用。
她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得认命,认了父亲短寿的命,认了母亲节烈的命,然后成亲嫁人,认了将困局家宅一辈子的命。
没想到两年后,她在进宫给太后娘娘拜寿时,被一个叫冰儿小宫女私下偷偷拦住。
这个冰儿是曾经服侍过她的,她以为她遇到什么委屈的事想要她帮忙。
没想到冰儿白着脸噗通就跪下来。
“公主,太子不是病死的。”她颤声说道。
想到那一刻,君小姐还觉得耳朵嗡嗡响,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冰儿告诉她父亲用过她的药方,而且那个小伙子也治好,根本就没有死。
“太子殿下见了那个小伙子,斥责公主殿下你是胡闹,就给他些钱打发走了。”
“后来太子殿下将药方收了起来。”
“太子殿下并不是没有用,他让我和姐姐煮了药,没有告诉任何人用了这个药方。”
“太子说,这是公主你的孝心,怎么也要试一试。”
“太子殿下不让告诉任何人,怕大家担心。”
可是还是失败了不是吗?
“不是不是,没有失败。”冰儿抬起头神情惊恐,“我姐姐前些时候出门见到了那个人,公主,那个人还活着。”
君小姐闭上眼,抑制住泪水,交握在身前的手指甲掐入了肉里。
“公主,你要是不信,就去问我姐姐,我姐姐放出宫后嫁人住在关庙后的胡同里,从东往西数第三家。”
君小姐深吸一口气,稳住发颤的身子。
她那时候没有来这里,她不能来,她要是来这里一定会暴露的,这是证据,证明齐王戕害长兄祸乱的证据。
在她杀了齐王后,这就是证据。
她提着刀闯进宫里,决定以死相搏,否则对已经坐稳天下的齐王来说,依旧可以只手遮天。
只有先杀了齐王,才能有机会相争。
结果她还是失败了。
但她又有机会了。
君小姐睁开眼看着前方,当初跟那小伙子试药的事又是很保密,没有人知道,而且后来她得知真相突然,做决定突然,死的也突然,不管是宫里的冰儿,还是外边的冰儿姐姐,甚至那个小伙子都还没有暴露。
只要他们好好的活着,就依旧是证据。
现在还不是去见的时候,也不能做些什么安排,再等一等。
君小姐抬脚迈步转身要进胡同,胡同里却猛地走出一人,猝不及防几乎撞在一起。
君小姐低呼一声被撞的向后跌去,那人伸手抓住了她,待看清对方,二人都咦了声。
“又是你。”朱瓒说道,刚抓住君小姐的手立刻松开。
原本站稳的君小姐差点被他推倒,踉跄几步扶着墙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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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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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tot)/~~(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可是那旧滋味
又是你。
君小姐也想说这句话。
“朱世子,真巧啊。”她看着朱瓒说道。
朱瓒瞪她一眼,伸手点着她。
“你适可而止啊。”他说道,“我对有夫之妇没兴趣。”
君小姐失笑。
每次的开场白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不是有夫之妇啊。”她笑道,“你去打听打听阳城发生的事就知道了。”
朱瓒嗤声站开。
“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他说道,瞪了君小姐一眼,“别再跟着我。”
说罢转身就走。
君小姐笑了,不过,他来这里干什么?
她看着走开的朱瓒,又看了眼另一边不远处关庙后的胡同,跟了上去。
“朱瓒。”她喊道。
朱瓒依旧似乎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朱瓒。”君小姐笑了,再次喊道,也加快脚步。
朱瓒干脆跑了起来,君小姐也跑起来。
“朱瓒,你再跑我就喊了。”她喊道。
喊?
喊什么?
喊非礼?当初在汝南他喊过,结果呢?
“现在是在京城,你别以为是汝南。”朱瓒停下脚转过身返回来停在君小姐面前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笑。
“是,我知道啊。”她说道。
“你想干什么?”朱瓒皱眉说道。
“真巧啊,怎么走到哪里都碰到你。”君小姐笑问道。“这是,缘分吗?”
朱瓒喝喝干笑。
“这世上可没缘分,只有故意为之。”他说道。干笑一收,“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故意?
她可真没有故意要跟着他,谁知道为什么总能遇到。
故意为之,难道他们要为之同一件事吗?
这更是不可能。
君小姐笑了笑。
“我没事啊,就是想问问你。”她说道,“你知道京城哪家的红豆糕最好吃吗?”
朱瓒瞪眼看着她,转头呸了声。
“我不知道。”他说道。再次转身疾步而行。
“你知道的吧,你对京城那么熟。”君小姐笑道。
朱瓒再没回头钻入一条胡同消失了身影。
君小姐笑了笑,心情不仅没有被破坏。因为这一打岔,郁郁还散去了,她沿街慢行。
红豆糕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姐姐偏偏喜欢吃这个。真是古怪的口味。
………………………………………………..
看着一个丫头将小碟子放在面前。九黎公主看着其内的被切割成方正小块的红豆糕笑了。
“公主,您尝尝。”一个仆妇讨好的笑道。
九黎公主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嗯,是定远侯家的。”她抬眼看向一旁。
陆云旗站在一旁闻言嗯了声。
“公主真是好灵敏,这是大人特意从定远侯府家请了厨娘来做的。”仆妇笑道。
九黎公主没有说话,接连吃了两块才放下筷子。
“这味道跟以前一点也没变。”她说道,“你也尝尝。”
陆云旗没有动。
“我不吃这个。”他说道,“公主高兴就好。”
九黎公主再次拿起筷子。
“你也不吃这个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却不喜欢。真是古怪的口味。”她说道,笑了笑。看向陆云旗,“多谢你有心了,记得她说过的话。”
这个她是谁,虽然没点明,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
丫头仆妇们低下头。
屋子里气氛很安宁,夫妻二人一坐一站里,相敬如宾。
他们是真正的相敬如宾。
至今没有圆房。
丫头仆妇们都知道,而他们也没有要刻意的瞒着,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公主开心就好。”陆云旗说道。
九黎公主笑了,点点头。
“好。”她说道。
陆云旗施礼。
“我先出去了。”他说道。
九黎公主含笑颔首,看着陆云旗走了出去。
屋子里丫头仆妇们屏气噤声,九黎公主神情平和的吃着红豆糕。
“成亲了还是挺好的。”她说道,对身边的仆妇笑,“红豆糕以后可以随便吃了。”
这话是笑话吧?
仆妇陪笑。
“公主喜欢让大人把定远侯家的厨娘留下就是了。”她笑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九黎公主说道,将最后一块红豆糕吃完,“况且再好的东西总是吃也就无趣了。”
不管怎么说,九黎公主的脾气是特别的好,有公主的贵气,却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气,从来没有斥责为难过下人。
丫头仆妇们在她面前渐渐的不那么拘谨。
听她这样说,丫头仆妇们都笑起来。
“公主说的有道理。”她们都说道。
九黎公主放下筷子,取过一旁的针线,继续坐在绣架前。
九黎公主不像别的公主一样以喜欢读书写字自居,她只喜欢做针线,一天之中多数的时间都在做针线。
屋子里的丫头仆妇们自觉的轻手轻脚收拾了碗筷走出来。
院子里有丫头迎过来。
“大人又出去了。”她低声说道。
仆妇摇摇头。
“是又去那边了吧?”她低声问道。
丫头点点头。
仆妇再次叹口气,转头看了眼九黎公主所在。
“不过不管怎么样,大人从不在外过夜。”她低声说道,“这刚成亲,又是姨姐,也难怪不适应,一辈子还长呢,再熟悉一些就好了。”
丫头哦了声,眼中还是担忧。
“可是外边那些女人…”她忍不住低声说道,“越来越多了。”
仆妇瞪了她一眼。
“多又怎么样?也是外边的,什么名分都没有,不过是个玩意。”她说道,“能跟咱们公主比?那是公主,又是皇帝赐婚。”
丫头应声是。
“不要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仆妇低声喝道。
丫头忙转身离开了。
仆妇回头看了眼,九黎公主的屋子里安静的几分寂寥。
而此时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一如往日的喧嚣热闹。
君小姐站在人群中等候着前方摊贩,热腾腾的红豆糕刚出锅,被搁在案板上用大刀飞快的切成小块,装进纸包里。
围着的人群逐一递出钱拿到一个纸包。
君小姐也终于拿到了这一锅的最后一块。
就在这时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拥挤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散开,君小姐站在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手里的红豆糕掉在地上。
“哎别踩。”她喊道竭力的挡住四周的人群。
“别吵别吵,是陆千户来了。”人群嘈杂的喊着。
这声音让拥挤的人群顿时更加混乱,弯身的君小姐被挤得后退,看着那纸包里的红豆糕被踩烂。
她抬起头看着街上被锦衣卫拥簇的陆云旗疾驰而过。
随着陆云旗驶过,人群重新涌上街道,对着远去的锦衣卫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边的摊位前反而清净了很多。
君小姐站在原地看着脚下踩烂的红豆糕。
有一次和姐姐斗气,她就故意摔掉了姐姐的红豆糕,然后就跑,母亲和教养妈妈在花园里追了她一圈要揍她。
君小姐低下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试图将踩烂的红豆糕捡起来。
一双脚停在碎成泥的红豆糕边上。
一只脚抬起来碰了碰她的膝头。
“哎哎。”
朱瓒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君小姐抬起头,看着站在身旁遮住日光的朱瓒,明暗交汇里看不清面容。
“别那么丢人啊。”他声音满是嫌弃,“堂堂德盛昌的小姐,拿着银子撒着玩的主儿,装什么节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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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一个卡文狗的问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温柔乡里难醉
这个时候君小姐不想跟他说话。
她垂下头站起来转身走开了。
身后脚步声跟来,君小姐回头。
“世子这次不是我跟着你了。”她说道。
“我是来问你,你跟着我干什么?”朱瓒说道,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我没跟着你。”君小姐皱眉说道。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朱瓒说道,“你拍着良心想一想,从一开始到现在,怎么我走到哪你都到哪?”
君小姐心里叹口气。
“大概是缘分吧。”她说道。
朱瓒啧啧两声,刚要说话却见君小姐继续走了。
“哎哎。”他再跟上,几步站到君小姐前面,“我跟你说清楚,你我两不相干,我也不追究你想干什么,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两不相干。
什么都跟她两不相干。
那些认识的人,都不再认识她,这种感觉真让人想疯。
君小姐没有疯狂,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朱瓒吓了一跳,好似沾了水的猫一般跳开了。
“我去,你又来了,又来了。”他说道,看着左右,“这可不是你们汝南。”
君小姐又忍不住噗嗤笑了,有些没好气的瞪了朱瓒一眼。
“你我本是两不相干,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以为哭一哭,我就心软了吗?事情就能如你所愿了吗?”朱瓒嗤声说道。
那倒也是。
哭一哭,别人也不会心软。事情也不会如自己所愿。
君小姐抬手擦了眼泪。
“我只是哭我的红豆糕。”她说道,“你不要多想了。”
朱瓒再次嗤声,忽的伸手递过来一个纸包。
君小姐愣了下。
这是…
红豆糕?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朱瓒。
他刚才买了?
给她的吗?
“别多想。”朱瓒说道。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勾了勾,“拿钱。”
君小姐再次笑了,果然拿出钱袋子,认真的数了十个钱给他放手心里。
朱瓒这才将红豆糕递给她,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哎。”君小姐要说话。
朱瓒头也不回的抬手。
“记住了,两不相干。别再跟着我。”他说道。
君小姐没有再跟上摇摇头笑了,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豆糕,打开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啧…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好吃。
真是古怪的口味。
她慢慢的嚼着沿街而行。
………………………………………………
锦衣卫们在一条巷子里四面围护。陆云旗这才下马走进来,门前的两个锦衣卫打开门。
陆云旗走进去,门房立刻捧着一堆帖子上前。
“大人这是这几日送来的拜访的帖子。”他说道。
不知从哪一天,从来不接收人拜访的陆千户突然在这里接待官员们。
大概是因为那一天遇到一个外地官员携带着美婢前来。而那个美婢被陆千户收下了的缘故吧。
虽然陆云旗名声很差。但是他的权势地位很高,这并不妨碍有很多人要攀上他。
从那以后,更多的人都来递帖子,陆云旗也偶尔见一次,但凡见的这些人都带着充作婢女的美人。
虽然十个里几乎只有一个能被陆云旗看上,也足矣让官员们疯狂。
但今日不待门房开口念这些帖子,陆云旗就摆手制止了。
门房忙噤声后退,看着陆云旗径直向后院去了。
迈进内宅。叠翠掩映中衣香鬓影,有的依栏而望。有的从树后转出来,有的从屋中奔出。
这些女子环肥燕瘦,或者十六七岁,或者二十一二,神情有忐忑,有羞怯,也有热情。
陆云旗视线逐一扫过这些女子。
“我回来了。”他说道,脸上浮现笑容。
当他这句话说出,有一个女子疾步迎来。
“云旗。”她喊道,带着毫不掩饰的热情。
陆云旗伸手接住她,将她揽在怀里,而其他的女子虽然有不屑有懊恼,但也都纷纷涌来。
“云旗。”
“云旗。”
莺声燕语交织,香气如兰萦绕。
陆云旗笑着张开双臂,左拥右抱。
“摆宴。”他说道。
夜幕降临,整个宅院都灯火通明,婢女们不时的进出,将酒菜不断的呈上。
“云旗,你再喝一杯嘛.”
一个女子依着陆云旗娇声说道,一面将酒杯递到他嘴边。
陆云旗没有丝毫的迟疑张口就这女子的手一饮而尽,饮罢还顺势在女子的手上吻了下。
女子欢喜的抱住他的脖子。
两边的女子看着有的羞有的厌恶有的不服。
当下便有两个也挤过来。
“云旗,还有我的。”她们娇声说道。
这些被特意送来的女子都是受过专门调教的,而桌子上还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虽然羞红了脸手足无措,但想到家人的叮嘱和期待,也都还是拿起了酒杯跟过来。
陆云旗来者不拒,酒不拒人也不拒,所有的女子都要挤到他的怀里,娇声莺语充斥,夹杂着陆云旗的大笑声,忽的喀吱一声,伴着女子们的尖叫,陆云旗坐着的椅子因为挤撞倒下去。
怀里的女子们都被带着倒下去,跌坐在陆云旗的怀里叠成一片。
陆云旗的笑声更大,干脆将她们拥住滚倒地上。
女子们的尖叫声笑声更乱,让整个宅子都变的靡靡。
正笑闹着,忽的陆云旗将怀里身上的女人推开。
“什么时辰了?”他问道。
一众女子们也忙询问。
“已经亥时了。”丫头们说道。
是时候歇息了。
女子们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期待的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陆云旗。
陆云旗闻言一跃而起。
“这么晚了,该走了。”他说道。
说罢起身向外而去。
女子们纷纷起身。
“云旗。”
她们喊着跟上去。
陆云旗已经迈过了门槛,闻言转过身。
女子们也都站住脚,期盼不舍的看着他。
“云旗。”一个女子喊道,神情娇怯。
陆云旗看着她,又扫过这些女子,脸上露出笑容。
女子们神情渐渐惊喜,忍不住再迈上前一步。
“我走了。”陆云旗说道,摇曳的灯光下眼神柔和,神情还有几分不舍,说罢转过身疾步而去,将身后女子们的挽留抛在身后。
这边不是闹市,亥时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陆云旗在一队锦衣卫的护送下沿街而行。
锦衣卫们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比起白日里很明显紧张了很多。
陆云旗常常面临刺杀,白日里出行还好,晚上出行危险就更高了。
那些被害的官员们的子弟,或许收了钱的亡命之徒,借着夜色潜伏者,等待着给这个恶人一击。
“大人,要么以后晚了就留宿在那边吧。”贴身的随从忍不住说道。
尤其是这已经是好几次了,还都是在这个点穿行来往两个宅子间,习惯是方便,也是很可怕的事。
陆云旗的面色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比白日里深了很多,他半眯着眼骑在马上轻轻的晃动着,带着几分醉意。
“不。”他简单利索的答道。
随从不敢再说话,握紧了手里的绣春刀警惕着四面八方。
大街上只有马蹄声回荡,还好一路没有异动,前方灯火渐渐明亮,看到了陆宅的大门。
门前早已经等候的锦衣卫们看到这边人来,一部人来迎接,另几个则打开门。
人马在门前散开,陆云旗在一个锦衣卫的搀扶下下马。
他的醉意更浓,脚步有些踉跄,不得不手搭住随从的肩头,就在要迈步上台阶的时候,暗夜里响起一声犀利的声音,伴着破空声。
两边的锦衣卫立刻闻声而洞动,扶着陆云旗的锦衣卫更是同时将陆云旗推到了马匹后。
马儿一声嘶鸣扬起前蹄,一只箭没入马身。
“有刺客。”
呼声四起,刀剑出鞘,明处暗处无数人向箭头来处奔去,同时也有更多人围住了陆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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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vampirequeen、南方的冰一、md12打赏和氏璧.
(づ ̄3 ̄)づ╭?~爱你们。
周二愉快。
这个月结束了,这个月大家辛苦了,不胜感激,谢谢,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归家家何在
这刺客一路上没有出来截杀,竟然到陆宅门口来埋伏。
真是胆子够大,也够孤注一掷。
中了箭的马已经发狂,锦衣卫们护着陆云旗退开,同时两个人齐齐的挥刀,将发疯的马当场斩杀。
与此同时暗夜里响起一声惨呼旋即湮灭。
门前再次恢复了安静,并没有蜂拥而上的亡命之徒,也没有羽箭再奔来。
“大人,只一个。”击杀归来的锦衣卫们,拖着一具尸首过来回禀。
尸首已经被乱刀砍的不成样子。
没有确认死的不能再死,是不会带到陆云旗面前。
陆云旗看也没看地上的尸首,摇摇晃晃的就要向家门走去,远处却又一阵骚动。
那是埋伏暗藏的锦衣卫发现了异动。
这边的锦衣卫们便立刻再次动作,同时一个锦衣卫疾步向陆云旗身边站来,要伸手搀扶或者必要的时候以身做肉盾。
这是大家都习惯的动作。
那锦衣卫的手就要扶住有些身形不稳的陆云旗,但就在此时他的手里多出一把匕首,闪着寒光直直的刺向陆云旗的心口。
这突变是一瞬间的事,四周的锦衣卫们眼看到却来不及动作。
“大人!”
惊呼声四起,但下一刻并没有看到陆云旗被刺中倒地。
陆云旗稳稳的站直,那匕首停在他身前,贴着他的衣袍。却没有再进一步。
这个锦衣卫的脖子被陆云旗一只手掐住。
壮实的身子被陆云旗生生的提起来,掐住他脖子的手如同铁钳,瞬时让此人面色铁青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窒息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陆云旗的另一手伸过来按住他的头,猛地一甩。
这个锦衣卫就如同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整个人一声未吭就死透不动了。
脖子头颅变形,口鼻中喷出的血染了一地,也溅了陆云旗一脚。
可见这一扭一摔力道有多大。
因为陆云旗很少出门以及出门总是无数的护卫拥簇,大家都以为他不堪一击所以才如此的防备,但其实并非如此。
不管前边有多少屏障保护。最后最重要的屏障是他自己,将希望寄托他人总是不太可靠的。
锦衣卫们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看了看地上的人。
“不是咱们的人。”他说道。冲陆云旗噗通下跪,“小的失职让人混进来。”
陆云旗看着他伸手从他手里拿过绣春刀,抬手就劈了下去。
那锦衣卫身子僵硬,但却一动未动。带着赴死的决心。
刀风从他身侧滑过。落在地上死人身上。
这是没有任何章法的砍打,不像一个玩刀的人,倒像一个肉铺的杀猪匠。
面对死猪以及不能反抗的尸首,肆意凶狠的宣泄,片刻功夫地上的死人变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一堆烂泥。
血腥气在夜色里散开,浓烈而骇人。
陆云旗将手中的刀扔下,神情依旧木然,似乎眼前只是一坨烂猪肉。
“我只是要回家。我要回家,敢当着我的路。”他说道。说罢带着一身血的向家中走去,口中犹自低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低语着一路到了内宅,迎来的仆妇丫头带着几分畏惧看着溅了一身血肉的他。
“快告诉公主,大人回来了。”她们低声说道。
陆云旗已经站到了九黎公主的院门前,但听到这一句话又停下来。
“回家。”他喃喃一句,看着前方的院门。
“是的,大人,你回家了。”仆妇小心的说道。
陆云旗却转身。
“回家。”他喃喃着,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开了。
院子里迎出来的丫头仆妇们顿时都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对视。
“不是已经回家了?还要回哪里的家,大人是喝多了吧。”她们低声说道。
夜间的花园里灯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其中穿行多久的陆云旗终于疲惫的坐到在地上,又仰面躺下,摊开了手脚,看着漆黑的夜空。
“回家。”他再次喃喃一句,闭上了眼。
那人不再,无家可回。
…………………………………….
日光普照大地,满目胜景繁闹,八月的京城更是繁华热闹。
“到了!”一辆马车上,赶车的人指着前方欢喜的喊道,摘下斗笠,露出风尘仆仆的面容,激动的似乎要手舞足蹈,“我看到京城了。”
方锦绣从车里探出深,皱眉看着他。
“陈七,你别丢人显眼,坐好了。”她说道,自己也抬眼看去,“从这里到京城还要走好远呢。”
这样啊,陈七看着两边的路人露出土包子都这样的隐晦的笑,再看看前方的城池,讪讪笑着坐下来。
“看起来挺近的,不过看山跑死马。”他说道。
方锦绣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进车内。
“终于能到了,没想到要走这么久,真是累死了。”陈七又说道,伸个懒腰,捶了捶肩头。
“谁让你跟来的?又不会骑马。”方锦绣说道,“我要是自己骑马,早就到了。”
决定离开阳城来京城后,方锦绣去跟陈七以及陈七的母亲打个招呼,毕竟这段多得他们照顾,没想到第二天走的时候,陈七也跟来了。
“带我去京城发财吧。”他哀求道,“听说在京城卖糖人都能发财。”
方锦绣拗不过他,只得让他跟着来。
因为陈七不会骑马,方锦绣只得买了一辆马车,二人一起上路,日夜不停半个多月终于来到了京城。
京城啊,方锦绣看着前方的城池,她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
说来就来了,从阳城到京城这么远,她以前可没想过。
你有翅膀,就算掉在地上也能飞。
方锦绣深吸一口气,拿出信看了眼。
信上的地址早已经烂熟于心。
走了一个时辰二人终于进了京城,其中繁华带着的震惊不一一而表,陈七牵着马拉着车,直接打听九龄堂的所在街道,而不是九龄堂这个医馆。
“不知道君小姐的医馆怎么样?”陈七回头问道,“算起来才开了不到二个月,京城这里这么大,就算有有德盛昌的帮忙,医馆毕竟是要靠医术立足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名的,打听九龄堂肯定没几个人知道。”
方锦绣哼了声。
“那可不一定。”她说道,“你不知道她。”
“我知道,阳城人都知道,君小姐是神医。”陈七说道,“但是那也是下了很大力气很多钱才被人知道的,现在还没那么快嘛。”
方锦绣再次哼了声。
你不知道这女子多鬼主意多。
哪一次都是搞出惊人的动作。
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马车来到九龄堂所在的街上。
“这地方有些偏僻啊。”陈七说道,看着四周皱眉说道,“应该开在更热闹的地方嘛,德盛昌又不是租不起铺子。”
方锦绣呸了声。
“留不留你还是一回事呢,就以掌柜的自居了。”她说道。
陈七哈哈笑了,牵着马左右晃着头看,很快眼睛一亮。
“在那里。”他高兴的说道,伸手一指。
方锦绣看过去,九龄堂的匾额出现在视线里,她的心里不由一热。
跋涉奔波这么久,终于到家了。
这个念头闪过她又呸了声。
莫名其妙,她怎么把这里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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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生意可静待
陈七勒住马在九龄堂前,回身要搀扶方锦绣,方锦绣已经跳下来。
“这里够冷清的啊。”陈七说道,再次皱眉。
“医馆又不是集市,顾客盈门才是出事了呢。”方锦绣说道。
陈七耸耸肩不说话了,二人迈进堂内。
堂内两个伙计坐在一起一面吃瓜子一面叽叽咯咯的说笑的入神,都没注意进来人。
方锦绣眉头也微皱。
她是管过票号的,就算没人的时候,伙计们也正襟危坐。
像这样懒散的伙计,只能证明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医馆一直很冷清,几乎没有生意,要么当家的不在乎不理会不当做生意来做,所以大家才成了习惯。
难道真的不行?
陈七啧啧两声,咳嗽一声。
两个伙计这才看过来。
“什么事?”其中一个伙计问道。
问的什么话?
来医馆能有什么事?陈七皱眉。
“君小姐…”他说道。
他话音未落,门口传来说话声。
“小姐我们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我买了好多。”
柳儿。
这令人讨厌的声音可是忘不掉。
“好啊。”君小姐的声音也传来。
方锦绣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看着正站到门前的主仆二人。
几个月没见,乍一见熟悉又有些陌生。
“君..”陈七也堆起笑准备打招呼。
但门外有人抢先一步。
“君小姐,君小姐。”这是一个妇人的喊声。带着急切。
君小姐停下脚看向她。
这是来求医的吧,这样的急切,看来也不是没生意。
陈七和方锦绣站到了门口。而那妇人也站到了君小姐面前。
“君小姐。”她一脸期盼的说道,“你看我有凶兆吗?”
什么鬼?
陈七和方锦绣瞪大眼。
凶兆?
相面测字吗?
陈七抬头看了眼匾额,没错啊,是九龄堂啊,难道九龄堂来京城不再是医馆了?
方锦绣则翻个白眼。
就知道她肯定会出古怪。
………………………………………….
九龄堂的后院因为方锦绣陈七的到来变的热闹。
“怎么走这么慢啊。”
“住处准备好了,我亲自收拾的呢。”
“你们尝尝这个,京城里的小吃啊。你们肯定没吃过。”
柳儿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期间夹杂着陈七的应答,君小姐和方锦绣倒没什么话说。
“先洗一洗。歇息下吗?”君小姐问道。
“不用,不累。”方锦绣说道。
二人对视再次沉默。
“你这里有什么账册需要我看?”方锦绣先开口说道,“有生意吗?”
陈七在后轻咳一声。
刚见面不要说这么伤感情的话吧。
好容易到了,再被立刻赶走就不好了。
君小姐笑了。
“有啊。”她说道。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伙计从前堂过来。
“君小姐。有人要买凝神丸。”他请示道。
还真有生意啊。
有人买药就快卖呗,还问什么啊,这两个伙计是摆设吗?
陈七皱眉。
“我去看看。”他说道。
伙计看看他,又看看君小姐。
“听陈公子的吧。”君小姐说道。
伙计应声是跟着陈七出来了。
“这个丸药不多了,小姐吩咐过一日售卖不超过三瓶,这是今日最后一瓶了。”他对陈七说道。
药不多了就做啊,哪有有生意来不做的。
这药是她自己做的吗?嫌累不愿意做吗?所以说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做不了生意的苦。
陈七来到堂前,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等候着。见他出来虽然不认识但是神情恭敬。
这京城人的态度很好,陈七很满意。
“大姐你来的不巧。这个药只剩下一瓶。”他也恭敬的说道。
妇人神情顿时狂热的上前一步抓住了陈七的衣袖。
“一定要卖给我啊。”她喊道。
陈七被吓了一跳。
这什么药啊,救命仙丹吗?至于这样吗?
“好,好,大姐你别激动。”他稳住心神说道,“还有一瓶,既然你要,自然是卖给你。”
妇人欢喜的点头。
“去拿来吧。”陈七对伙计说道。
伙计应声是去拿药,妇人则从袖子里拿出钱。
“这是药费….”她恭敬的双手递来。
药费好像还不少。
陈七看着递来的银票。
买个药也需要用银票?京城人真有钱。
这需要找钱吗?
伙计拿来了药,陈七看这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不知道里面装了几个丸药。
“这是凝神丸。”伙计说道,“药费一千两。”
陈七口中没有茶水,但还是喷了。
他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妇人和伙计。
就这个,小瓶子,一千两。
卖仙丹呢?
一直到夜色降临,陈七还举着灯在前堂里,除了吃饭就没出来。
“你干什么呢?”方锦绣从后边走进来问道。
陈七正站在高高的药柜前伸着手指点着数着,闻言回头。
“锦绣,你看了账册了吗?”他没有回答而是压低声音问道。
今天君小姐给他们接风洗尘,柳掌柜因为方锦绣的身份没有亲自过来,但送来了两个厨娘,住处也都收拾好了,吃过饭君小姐将账册给了方锦绣就带着柳儿去做药了,忙完了就去睡了,没有再跟他们过多的交流。
这也正合方锦绣的意。
她们本就没什么可说的。
“看了。”方锦绣说道。
“怎么样?”陈七急急问道,“发财吗?”
方锦绣坐下来抚着桌面。
“收的诊费是很高。”她说道,“但是发财可算不上,一来并没有几笔生意,再者这商铺购置,伙计的工钱,日常的吃喝一算下来,还亏的很。”
“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这里肯定发财。”陈七说道,指着那些药柜,“我已经看过所有的药品的价格了,这可不是医馆药堂,这里简直就是奇珍异宝售卖馆。”
“又胡说。”方锦绣说道。
“没有胡说,你知道这药的价格是多少吗?”陈七伸手环指,今日卖出一瓶丸药带来的震惊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大,“动辄都是千两银子的,这些还没有装满,要是装满了可真是发财了。”
方锦绣看过账册,自然也知道这些丸药的价格。
的确是很离谱。
“这些药能起死回生吗?”他看着药柜一脸的不解,“这些人怎么就疯了似的拿这么多钱拿药?”
“为了换一杯庙里的香灰水,香油钱成千上万撒进去的人也多的是。”方锦绣说道,敲了敲桌面,忍不住翻个白眼。
凶兆。
有病不是有病,是有凶兆。
凶兆是命中灾,治命当然要比治病贵的多。
这个家伙,怎么又当起神棍了。
“你不能这样想。”陈七却不赞同,“她有没有把病治好?”
当然治好了,要不然账册上不会有那三笔骇人的诊金了。
“治病就治病,这不是骗嘛。”方锦绣说道。
“治不好是骗,如果能治好,所有人都愿意被她骗。”陈七说道,看着面前的药柜,眼睛放光,“这可是真大买卖了。”
“但愿大买卖不要引来大麻烦。”方锦绣说道。
“这话又不对了。”陈七说道,“人生在世,就是人事,就永远处在麻烦中,麻烦可不是你躲就不来的,有真本事,就不怕麻烦。”
方锦绣瞪了他一眼。
“这真是如你愿了。”她说道,“有什么大志,先睡一觉歇歇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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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的时候,江友树走进了太医院,作为太医院掌院的他并不轻易给人看病,能请动他的没有多少人,大多数只是听听下属以及弟子们关于医案的议论,略作指点。
如同往常一样讨论了医案,下属们便各自散去,江友树坐在椅子上却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
他翻了翻自己的医案,太后皇后都昨日例常问诊了,宫里贵人们用的药也都查过了。
“我还应了哪家去诊病吗?”他问弟子。
弟子摇摇头。
“最近除了定远侯府并没有。”他说道。
定远侯府。
江友树想起来了。
定远侯夫人的病该再去看看了。
算起来吃药也吃一段了,应该有所减轻,可以再次诊脉商量下接下来的治疗了。
不过最近没有见定远侯府人来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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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九龄堂是什么
为王音尘打赏灵兽蛋加更(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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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权贵们总以为自己有钱有权无所不能。
定远侯府先前是一天三次的来问,也不想想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是你急就能好的。
“最近他们的药都按时配着的吧。”江友树问道,一面起身。
弟子打开定远侯府的医案记录看了。
“配着呢,都按时送去的。”他说道。
江友树嗯了声不再问,带着小童坐车往定远侯府来了。
“江太医来了。”定远侯府的门房看到他有些惊讶的说道。
江友树也有些惊讶。
见到他来为什么门房是这种神情,似乎他不该来似的。
难道不该是欢喜不已吗?
以前他们再三请自己来,这次自己可是主动来了。
“我来看看定远侯夫人。”江太医说道。
门房这才哦了声报进去,一面引着他进门。
“侯爷没在家,老夫人在呢。”他说道。
定远侯没在家?
这些日子为了定远侯夫人的病,定远侯谢绝了一切宴请,根本就不出门。
看来这病久了也就习惯了。
本来嘛,这病就是个需要长期养着的病,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江太医来到了定远侯老夫人的院子里,没进门就听到内里传出的女子们的笑声,院子里的丫头们也散坐着说笑玩闹。
看起来极其的悠闲得趣。
江友树再次愣了愣。
虽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定远侯夫人的病才过了七八天吧,若无其事也勉强能说的过去,这欢欢喜喜的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这要是让定远侯府夫人的娘家知道了,还不上门来闹啊。
江友树被请进屋子里,年轻的女子媳妇们都回避了,定远侯老夫人坐在堂中笑呵呵的看着他。
“太医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她问道。
这是反话吗?
江友树被问的愣了下,先前是请他催的太多,他会三次里推一次,借口自然宫里走不开。
虽然太医们也多受这些皇亲国戚王公们的气,但江友树这种深受太后皇后信赖的太医院掌院还真没受过这待遇。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夫人的药吃了一段了,我是来看看,也好定夺接下来的方药。”他说道。
定远侯老夫人恍然一拍手,似乎刚想起来什么。
“啊呀,我老糊涂了,原来忘了告诉太医你吗?”她说道,“我媳妇她好了。”
好了?
好了是什么意思?
江友树愣住了,刚要问就听见外边有女子的笑声,伴着杂乱的脚步声。
“夫人来了。”丫头们禀告道,一面打起来帘子。
江友树忙转头看去,见定远侯夫人也不用仆妇搀扶走进来,神采奕奕满面笑容。
果然是好了。
江友树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定远侯夫人也看到他,神情惊讶。
“江太医怎么有空来了啊。”她说道,又看定远侯老夫人,“母亲你没事吧?”
搞什么啊。
到底是谁有事谁没事。
“侯夫人,你怎么好了?”江友树问道,神情惊讶。
定元侯夫人笑了。
“吃了三副药也就好了。”她说道。
三副药,自己配的那药竟然这么有效?
江友树满脸惊讶。
“药不算什么,君小姐不是说了,主要是用针的缘故。”定远侯老夫人说道,又指着江太医,“正好江太医来了,让他再看看,是不是真好了,那君小姐到底年纪小,还是让年长的把把关的好。”
定远侯夫人笑着应声是。
“江太医,那就劳烦你了。”她说道,一面坐下来伸出手。
江友树将信将疑的探脉,神情惊讶。
果然是好了。
不过,似乎,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夫人这病,不是我的药吃好的?”他问道。
定远侯夫人含笑点点头。
“原本是要吃太医你的药,恰好有人介绍了九龄堂,九龄堂的君小姐来了三天就给我治好了。”她说道。
三天就治好了?
这怎么可能?这种病他看了一辈子,最短也是半年才好的,三天?
还有,九龄堂君小姐,是什么人?
江友树想道。
此时在京城一家医馆里,几个人急匆匆抬着一个妇人冲进来。
“大夫大夫快给看看。”他们喊道。
看起来是个很急重的病人,伙计们忙让开,大夫疾步过来,却见这几个男人脸上都带着笑。
笑什么?
人都病了,还这么高兴?
大夫不由愣了下。
“快看吧大夫,你能看好的。”一个男人一脸欢喜的说道,“九龄堂说了,这病不要紧。”
什么鬼话?
九龄堂说的这病不要紧?它说我能看好?
大夫一脸愕然的看着这几人。
什么时候我能不能看好别人说的算了?
还有,九龄堂,是什么东西?佛语纶音吗?
九龄堂这个名字,似乎在一夜之间充斥在京城人的嘴边耳边。
当然并不是在任何场合,多是在医馆里。
“我这个病去九龄堂看过了,她说不治,我这就放心了。”
“你真是好运气啊,让九龄堂看过了,那我这个怎么办呢?不让她先看一眼,我实在是不放心。”
看着两个在面前聊天的人,大夫再忍不住抓狂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看病?”老大夫气的吹胡子,“为什么不让九龄堂治病?”
两个人同时看向他,带着几分你真是什么不懂的神情。
“那九龄堂是谁都能看的吗?人家是治命的,病这种小事才不管呢。”她们异口同声说道。
什么治命不治病?
还有九龄堂到底是什么?
“九龄堂当然是个医馆。”她们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那里有汝南名医。”
名医?
且不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说这些民众的描述,只要是医,就是治病的,还从来没听过治命不治病的医。
能治命的就是神仙了。
真是太大言不惭了!
这哪里是医生,这又是那个江湖术士来哗众取宠了。
还敢打着医的旗号,简直是无耻败类。
老大夫拍案而起,他要去看看这个无耻败类是什么人。
像他这种念头的大夫不少,一路上老大夫遇到了好几个,大家互相交流一下,听到了更多的匪夷所思的言论,越发的义愤填膺,一起向九龄堂来。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九龄堂所在的位置,但更让人生气的是在路边随便打听一下就有人说出九龄堂的所在,就好像那是京城积年的老店,是从小陪着他们长大的熟悉的存在。
这九龄堂到底是从哪又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一点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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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归家家何在一章进行了修改,多谢书友haha540的建议和提醒,大概是昨晚写总结写的太酸了,不小心让陆云旗也失态了,大家可以删除书重新下载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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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些人有病
大夫们没听过,路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君小姐先是当铃医呢,走街串巷的,大家谁不认得。”他们还热情的说道。
铃医。
很多铃医说白了就是个江湖骗子。
大夫们就更肯定了,京城中这样的骗子多的是,只不过像九龄堂这样突然之间名头响亮的还是第一个。
众人很快来到九龄堂前,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有些惊讶。
这里并非是人满为患顾客盈门,而是冷冷清清,两个伙计坐在门口的凳子说说笑。
竟然没有客人吗?那怎么听起来满京城的人都要来这里看病了?
“你们不知道规矩。”旁边提篮叫卖的小贩看到他们站在这里神情迷茫,便笑着说道,“九龄堂并不是每天都问诊的,每月逢三六九才接诊的。”
还真以为自己是佛祖啊,还分日子接香火。
“而且就是三六九大家来,也不是谁都能被君小姐接诊的。”小贩接着说道,“那就要看有没有让君小姐治病的缘分了。”
啊呸。
大夫们心里一起呸了声。
“明日就是初九,我们明日再来,倒要看看她怎么作妖。”众人说道,甩袖愤愤离开。
第二天当他们相约再次来到九龄堂的时候,虽然也猜到人不少,但还是被排起的长队吓了一跳。
队伍从门前一直到了街口,一目扫去不下百十人,男女老少皆有,而且一个个神情虔诚,哪里像看病,就是像是进庙拜佛。
陈七从窗口看到这些人,也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三六九还是不够合适。”他沉吟一刻说道,“还是效果不够。”
两个伙计看着外边的队伍吐了吐舌头。
这还不够啊,这是规矩公布的第三次,比起前两次的人数多了将近一半了。
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来。
“以后不仅是三六九才接诊,而且每次都要限制人数。”陈七说道。
还限制人数?
这排队的人进来一半多都被君小姐拒诊了,每次能有二三十个可以问诊就不错了。
限制人数后,那能被问诊的就更少了。
“少了怎么了?”陈七说道,“物以稀为贵,咱们九龄堂,就是贵,就是稀少。”
两个伙计看着他没敢反驳。
陈七现在是九龄堂的掌柜,三六九这个规矩就是他定的,君小姐并没有反对。
看来这九龄堂以后就是他说了算了。
“朝令夕改。”方锦绣的声音从内里传来,人也从后堂进来,“刚定下的规矩,怎么能又改。”
陈七立刻陪笑应声是。
“你说得对。”他说道。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
说错了,以后九龄堂是这个账房小姐说了算。
“这个规矩没必要改。”方锦绣说道,看了眼身后走进来的君小姐,“因为排队的人再多,接诊多少也都能由她自己掌握。”
君小姐嗯了声,径直坐到了问诊的几案前。
“但是我们的药可以用这个规矩。”方锦绣又接着说道,看着药柜。
为什么定下三六九接诊的规矩呢,也正是因为君小姐和柳儿每日都要忙着炮制药材,但这些药柜还有一多半没有填满,所以才空出一些时间来加快做药。
“药的话就可以一直做限定。”她说道,“首先价格高,自动就做了筛选。”
陈七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就这么来。”他说道,“等君小姐做好了药,我们再根据价格分别商量定下限定数额。”
方锦绣点点头看了看天色以及外边人群。
“开门吧。”她说道。
两个伙计应声是,一起上前推开了门。
排队的人群顿时一阵涌涌,排在最前边的人欢喜不已,迈进门的时候差点绊倒。
站在一旁看着的大夫们一脸的不忍睹。
来医馆看病都是因为病痛而愁眉苦脸的,哪有这样欢天喜地的。
进去的人很快就出来了。
“怎么样?”等候的队伍里的人们急切的问道。
“君小姐说不看我的病。”那人欢喜的说道,“我可以去别家看了。”
果然是这样说的,把我们别家医馆大夫当什么了?这病太容易不值得她看,所以让我们这些人来吗?这简直是羞辱,大夫们亲眼看到这一幕气愤更甚。
第二个人一如先前也被打发出来,欢天喜地的走了。
直到第七个也欢天喜地走出来被人询问时回答被接诊了。
“君小姐说让回家等候,她明日会上门给我家夫人治病。”那人说道。
这很明显是个家仆,家中病人重不能起身来,或者不便抛头露面就让仆从来。
“哪有这样看病的?不见病人就能问诊?”一个大夫皱眉说道。
旁边的小贩啧了声。
“跟君小姐描述就可以啊。”他说道,“以前有人夸张的描述,试图让君小姐接诊,但君小姐根本不上当,几句话就指出他的漏洞。”
说到这里又点点头。
“就说了嘛,君小姐接诊是要看有缘人的,根本就骗不了。”
几个大夫翻个白眼,这就是相面算卦的把戏。
那边听到这家仆的回答,等候的人纷纷表示不安。
“那看起来很严重啊。”大家说道,不过旋即神情又是羡慕,“还好有君小姐,肯定能治好。”
那家仆也是欢喜的点头。
“是啊是啊,我得快些去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他说道,飞也似的跑了。
被指出得了重病还好消息!
有病吧!
被拒诊的高兴,被诊断有重病也高兴,这些人都疯了吧?
这九龄堂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多人都如此的发疯的?
大夫们看着九龄堂以及还在源源不断排着的队伍神情惊骇。
“哎,你们看。”忽的一个大夫低声说道,冲一个方向指了指,“是江太医。”
大夫们随着他所指看去,果然见在街道的另一边站着一个老者,正是太医院的掌院江友树。
江友树并没有看这些排队的人群,而是神情沉沉的看向九龄堂,他的耳边还回荡着定远侯府那些妇人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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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有仁心
“也不知道怎么就吃了三服药就好了。”
“那孩子年纪小,我们也不敢信,正要请江太医你来看看呢。”
“江太医你太忙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
“正好你来了,给我们夫人瞧瞧,怎么你让吃十天半个月的药先试试,她三服药就说能治好?”
“真是不敢相信呢,毕竟江太医你年长这么多,经验丰富,也不知道这九龄堂哪来的底气,就把我治好了,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别人我是不信的,我只信江太医。”
想到这里江友树就一阵憋气。
这定远侯府的女人就是故意嘲笑他,耍他玩呢。
自己好没好的,自己不知道吗?
看这群女人冷嘲热讽精神奕奕样子,就知道她们好的很。
好了也不让人去说一声,还继续从太医院拿药,就是故意引着他上门这一天呢。
这些内宅妇人,简直…
目光短浅睚眦必报无事生非。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江友树不和这些内宅妇人一般见识,也不嫉妒别人比他医术高明,文无第一,医术也是如此,不可否认有些大夫在针对某一病症有独特的技艺,他就是来请教一下不耻下问。
结果没想到看到这种场面。
医者,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不问其贵贱贫富,普同一等。
从来没见过这样挑拣病人,这简直是医者的耻辱。
江友树抬脚上前。
“哎哎,那上年纪的,排队。”队伍的人们看到了忙乱喊道。
站在门口的两个伙计也忙阻拦。
“老丈排队。”他们说道。
江友树一把推开他们。
“我不是看病的。”他说道,径直迈进了进去。
“不是看病的来这里…”两个伙计还要阻拦,而看到江友树进九龄堂,旁观的大夫们顿时也都跟过来了。
“这是太医院的掌院江太医。”他们乱哄哄的说道,推开两个伙计跟着涌了进来。
原本安静的堂内顿时变得拥挤。
君小姐以及正在问诊的人都转过头看着他们。
“你们什么人?”陈七问道。
“这是江太医。”大夫们纷纷说道,站在江友树身后。
“太医啊。”陈七皱眉,“太医来这里看病也得排队啊。”
大夫们在后呸了声,他们乱七八糟的要开口,江友树制止他们自己上前一步。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请教的。”他说道,对着君小姐抬抬手。
请教?
踢馆吧?
陈七挑眉。
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好事。
他没有再说话后退一步,撞到闻声从后边进来的方锦绣。
“没事吧?”方锦绣问道。
“没事,有人送上门助咱们更扬名了。”陈七低声笑道。
方锦绣看到了江友树,咦了声。
“江太医啊。”她说道。
“太医也不用怕。”陈七说道,“我相信君小姐更厉害。”
方锦绣笑了笑。
“当然不用怕。”她说道。
本来就是手下败将。
君小姐自然也认出江友树了,但江友树还没认出她,一来他见的人多的很不可能都记住,二来这君小姐的姿态打扮也与先前在阳城方家那场闹剧中不同。
“太医稍等。”君小姐说道,再次看向面前求诊的人,“你家夫人只是这些症状的话不用来我这里看,寻个医馆听从医嘱就可以了。”
这个妇人闻言欢欢喜喜的起身。
“慢着。”江太医喊住这位妇人,“你家夫人是什么病症?”
那妇人适才也听到介绍说这是太医,此时被问并没有不悦而是欢喜。
太医啊,可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正好,君小姐不治这个,太医你给看看开个药吧。”她说道。
这叫什么话!让江太医捡这个君小姐的不屑于看的病吗?
站在江友树身后的大夫们顿时愤愤。
江友树制止他们,对那位妇人伸手示意。
“好,你讲来听。”他说道。
妇人便将病症讲了,听了这病症,身后的大夫们神情更不悦。
江友树没有立刻给这妇人说开什么药,而是看向君小姐。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他问道。
君小姐点点头。
“我知道。”她说道。
江友树拂袖拿起她面前几案上的笔刷刷几笔写下一个药方。
“这药方可使得?”他递给君小姐问道。
君小姐点点头。
“使得。”她说道,“正对病症,最为贴切。”
开好药方了?而且还是君小姐确认过的,一旁的妇人欢喜的伸手要接,江太医却没有给她,而是看着君小姐。
“你会,能治,为什么不给她治?”他问道。
君小姐尚未说话,那妇人已经先开口了。
“你这人不懂啦。”她说道,“这种俗尘小病哪里用君小姐来治。”
“什么叫俗尘小病?”
“什么叫不用?”
“她不是开医馆吗?不是大夫吗?”
“如果说不会治可以挑拣,又不是不会治却说不治,什么道理。”
大夫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说道。
妇人被这些大夫的愤怒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江友树制止身后大夫们的嘈杂,晃着药方看着君小姐。
“有缘人才治病,无缘就不治,什么叫缘?你以什么来论缘?”他肃声说道,“你不给她治,不就是因为她家底单薄不是豪富人家,所以用不着你在其上浪费时间吗?”
是这样吗?
因为穷,被人嫌弃瞧不起,毕竟是件不愉悦的事,那问诊的妇人神情有些不安。
“哎,你不要乱讲啊。”陈七忍不住说道。
如果说让天择选给谁看病,民众们都能接受,但如果让人来选择,就没这么让人信服了,尤其是还是涉及到钱论身家,这可是最能激起民愤的,要是被扣上这种帽子,对九龄堂的名声可不好。
“我乱讲了吗?”江友树说道,“你进京开了这九龄堂之后,接诊了五起,这五家不是大富就是权贵,诊费药费动辄上千,难道不是真的吗?”
动辄上千的诊费。
这些民众和几个大夫可不知道。
大家都发出惊讶的议论。
这价格可真是高的惊人了。
“我这个药方。”江友树晃了晃手里的药方,“以及我适才问诊,我总共收你十两银子便可。”
妇人挤出一丝笑,十两银子是有些贵,但这毕竟是太医,对她来说还是出得起的也舍得出的。
“那你呢?”江友树却又看向君小姐,晃了晃手里的药方,“如果你开这个问这个诊开这个药方,要收多少钱?”
“当然是几两…”陈七忍不住接话。
但君小姐比他更快。
“一千两。”她说道。
一千两。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那妇人惊讶的看着君小姐。
陈七抬手揉了揉脸似乎是不忍睹。
“请我的诊金一千两,药费另算。”君小姐接着详细的说道。
我的亲娘啊,妇人神情惊骇,她可出不起这价钱,所以怪不得君小姐不给她开啊,那么说也并不是她不是有缘人所以不给她家看病,而是她不是有钱人当不起君小姐看病啊。
妇人的神情变得复杂,外边围着的民众也神情各异,尤其是很多排队的人开始散去。
这么贵的诊金他们可出不起,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四周的气氛变的诡异。
看着周围民众神情的变化,大夫们心情不由舒畅,让你们这些愚民们看清楚这是个什么人,还瞎追捧,人家都不把你们当个人看待。
“你为什么收一千两?”有大夫义愤填膺的喊道,他可不敢跟江太医比,他的诊金只有一两银子。
君小姐笑了。
“那当然是因为我医术比你们高超了。”她说道。
这话让大堂里再次一阵安静。
真不要脸。
大夫们看着她唯有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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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人这名字不喜欢
江友树也看着这女孩子,神情怔怔。
恍惚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在很久以前有个突然冒出来,也像这般突然就被传的神仙似的人出现在京城。
请他诊病简直难与上青天。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医者该有的态度。
大家都是大夫,为什么他非是这般的态度?
“那当然是因为我医术比你们高超了。”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是不要脸啊。
这个不要脸的人叫张青山,后来他终于离开京城,消失在人世间。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又见到一个这样的人。
还是个小姑娘。
“所以啊。”
那小姑娘还接着说道。
“我只治你们治不好的病,而像这位大婶家的病症,不是非我不可,找你们治就可以了,也没必要在我这里多花钱。”
你说自己医术高超也就罢了,你自己吹捧自己,别人也管不着。
但什么叫只治疗我们治不好的病?
“荒谬!”江友树沉声喝道,“什么叫我们治不好的病?你…”
但这一次他的话没有说完,君小姐看着他再次笑了笑。
“治不好的病,比如阳城方家少爷的病,再比如定远侯夫人的病。”她说道。
定远侯夫人也就罢了,在场的大夫都知道,阳城的方家少爷是谁,他们就不知道了。
而且这两个人的病怎么了?很难治吗?谁治的?
大夫们面面相觑询问,而江友树则愣住了,看着君小姐,记忆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阳城方家屋子里那个嘈杂混乱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独坐喝茶的女孩子。
“哦,你啊。”他伸手指着失声说道。
认的?大夫们愣了愣看看江太医又看看君小姐。
“是啊,正是我,江太医,许久不见。”君小姐施礼说道。
江友树一脸惊讶的打量她。
“你,你是方少奶奶?”他说道,又看着四周,带着几分恍然,“这里是德盛昌的医馆?“
“不是的,我既不是方少奶奶,这里也不是德盛昌的医馆,这是我君家九龄堂。”君小姐说道,“此时说来话长,又是家事,倒也不详说,涉及到跟江太医你说的话就是一个,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方家少爷的病已经好了。”
江友树哪里知道方家少爷的事,他看过那么多人哪里哪个都时刻关注过。
不过方家少爷这个因为时候还不长,且病的很重,还有印象。
方家少爷的病好了?
“这不可能!”他脱口说道。
那个少年经脉郁结,五脏受损,已经是枯竭之像,现在应该早已经埋进土里了。
除非是神仙在世,否则决不能好了。
“江太医。”
有声音在后说道。
大家转头看去,见不知什么时候德盛昌的柳掌柜来了,此时上前施礼。
“我家少爷真的好了。”柳掌柜说道,“已经主持家里的生意了,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个不骗人的。”
这个的确没什么骗人,一个人是好的还是死的,一问就知道了,做不得假。
江友树只觉得不可思议,又反应过来君小姐说的话。
“你,你治好的?”他问道。
君小姐点点头。
“是的。”她说道,“也是我治好的。”
她加个也字,自然是提醒江友树,定远侯夫人的病也是她治好的。
江友树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如此,医者,也不该这样行事。”他说道,“你能治而不治,只为了钱。”
“也不算是只为了钱,这也是公平。”君小姐说道,“毕竟我治的都是你们治不了的病。”
这句话能不要总是的说好不好?
在场的大夫们看着她神情羞恼。
“难的事自然要多付出一些,疑难杂症不治是要要命,这相当于买命了,自然要贵一些,”君小姐说道,“毕竟命是无价的,拿出金山银山来换也不为过。”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在场的大夫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友树凝神看着她。
“那既然如此,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治不了的,你就能治好了?”他说道。
这是要下战书了吗?
这话要是应答了,可就是跟全城的大夫要比一比了。
大家都看向君小姐。
陈七和柳掌柜眼中几分反对,但君小姐含笑点点头。
“是。”她说道,“你们真的束手无策的病症,可以来我这里试一试。”
她在真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什么叫真?
难道他们能不能治并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她说了算?
到时候说他们故意不好好治不尽兴吗?
这女孩子何止不要脸,而且还奸诈。
大夫们都看着她。
“好。”江友树说道,看了眼君小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走了,其他的大夫你看我我看你也忙跟着走。
门口围着的民众里三层外三层,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
适才这一番谈话还是让民众们心情变得复杂。
原来君小姐说的有缘人是这个意思啊。
原来君小姐的诊费这么高啊。
那些谣传夸张的神秘被揭开,再加上金钱的现实,排队的人便散去了很多。
看着门外试探的不再进来的民众,陈七有些不安的看向君小姐。
没想到大业还没开始,就被这个什么太医给搅和了。
同行是仇啊,关键是这个同行还是个太医,还是个官。
果然京城居大不易啊。
“这样,以后只怕来看病的人就少了。”他说道。
君小姐摇头。
“不会啊。”她说道,“不管有没有人来排队,我要治的还是个别的人。”
更况且,她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治病的。
正如江友树所说,她用金钱划分了界限,只接诊那些大富和权贵人家。
她不是来济世救民的,她只是要来救济自己和自己的亲人的。
她转身回到位子上,既然没有人问诊,那就写医案吧。
看着安静的提笔的女孩子,柳掌柜和陈七对视一眼。
“听她的吧。”柳掌柜说道。
虽然每次都觉得不靠谱,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而且这出人意料还都是好事。
不听她的又能怎么样,陈七心里嘀咕,又冲方锦绣挤挤眼。
反正比卖糖人挣得多。
方锦绣没理会他转身进去了,除了做账房,她还和柳儿一起做药。
好像跟卖糖人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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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九龄堂说的话怎么听都别扭。”
离开九龄堂的大夫们三三两两的走着,其中一个说道。
“照她这么说我们治不好的她都能治,而我们能治好的,也理所当然能治好,没什么稀奇?”
另一个大夫也点点头。
“听起来我们好像是给她打下手帮忙的?”他说道。
“大话谁都能说,先看看她能不能做到吧。”另一个大夫则冷笑,“惹恼了江太医有她麻烦的了。”
“江太医手里多少疑难病症,而且都是权贵人家,到时候推给她接,接不住,那她就等着吧。”先一个大夫也笑道,一面念着胡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话做事都不能说满,年轻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而此时的江友树已经回到了太医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或者是定远侯府故意为之,不过半日的功夫,大家都知道江友树在定远侯府被嘲讽了。
下属也好弟子们也好看着江友树都小心翼翼。
江友树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沉吟一刻叫过一个弟子。
“你去北镇抚司打听一下阳城德盛昌方家少爷的事。”他说道。
要论消息的真假详细,最可靠的便是这个最可怕的北镇抚司了。
江太医与北镇抚司的关系还算可以,当听到他的要求时,因为涉及到德盛昌方家,皇帝亲口说过不要再问了,接手的锦衣卫立刻逐一报了上去,一直到了陆云旗的面前。
“江友树?他问这个做什么?”陆云旗问道,手里翻看着一卷卷厚厚的笔记。
下属自然已经打听清楚了,将事情原委讲来,话刚起提到九龄堂,陆云旗的手一顿。
“九龄堂?”他问道。
下属被打断,应声是。
“治好定远侯夫人的医馆是九龄堂。”他说道,看着陆云旗,等待他的下一步询问。
陆云旗握着卷宗,神情木然无波。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自有价有市
陆云旗喜欢的东西不多,他不喜欢的东西也不多。
喜欢的去得到,而不喜欢的就让它消失。
下属恭敬的站立着。
“我们马上去办。”他说道。
“不是江友树要办吗?”陆云旗说道。
江友树因为九龄堂吃了亏,又跟九龄堂下了赌注,现在来打听九龄堂的来历,自然是要知己知彼的跟着九龄堂对上了。
既然有江友树出头,那也就不用他们出面了。
一个小小的医馆还用不着他们出面。
下属应声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陆云旗一人,他握着卷宗却没有再翻看。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再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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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友树看着锦衣卫送来的文卷很惊讶,他以为锦衣卫只和他说一下,没想到竟然还把卷宗给送来了。
这种卷宗上记载的信息可是极其详细的,他记得有些官员私下议论,锦衣卫这些不要脸的窥探人私密,连今晚睡了那个小妾行房多长时间都记录在案。
“有关九龄堂的信息不多,主要也没什么信息,我们也还没再深入的查问。”来人说道。
当然对于一个小医馆来说,的确是不值得详细查问。
就算如此,这些记录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给人看的。
陆云旗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跟他的关系这么好吗?
“千户大人说江太医是太医院掌院,关系皇上太后皇后贵人们,但凡与医有关的事都不容疏忽。”来人说道。
这样啊,陆云旗的确是皇帝的一条狗,只要是皇帝的事他才上心。
江友树含笑接过道谢。
而与此同时,九龄堂天价的诊金的事也传开了,这不是摆明了瞧不起穷人。
听到消息被羞辱过一次的王曹氏更是再次气愤的嚷了半天街。
听了小丁的转述,宁云钊皱起了眉头。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其实一开始就不太好,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样扬名虽然快,但难免被人诟病,不过先扬名引来了病人,再慢慢的积累将名声打实也好。
但没想到她又当众宣称这么高的诊费以及别人治不了的她才治。
这女孩子行事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凶猛和无拘无束。
他不怀疑她的医术,就如同当初在缙云楼,她敢下场做出那般挑衅的事,也就是因为自己有信心。
“公子,我去跟王曹氏说一声,让她不要再胡言乱语?”小丁说道。
宁云钊摇摇头。
“那也不叫胡言乱语。”他说道,“你不让她说,还能让所有人都不说吗?”
“那怎么办啊?”小丁愁眉苦脸说道。
宁云钊笑了。
“你愁什么啊,她都不愁。”他说道,“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丁哦了声。
“我是替君小姐辛苦嘛,她是一个女孩子家,好好的成亲嫁人多好,折腾这些何必呢。”他说道。
是女孩子家,就可以因为辛苦有些事就不做了吗?
“所以她才是她。”宁云钊笑了笑说道。
小丁撇撇嘴。
反正不管这君小姐怎么做,在公子眼里都是极好的。
…………………………………………………….
“这君小姐就是这么说的。”
午后的茶楼里一群闲散的纨绔子弟东倒西歪,伴着一旁乐妓的弹奏说笑饮酒。
“诊金一千两啊。”
有人拍着张宝塘的肩头。
“你小子有钱啊,竟然舍得去看这么贵的大夫。”
张宝塘摇头。
“没有的。”他说道,“君小姐没收我的钱。”
众人的视线便看向朱瓒。
“果然是友情?”大家问道。
朱瓒嗤声,将手里的酒碗扔在桌子上。
“情个屁。”他说道,“她是那么好的人吗?”
一千两诊金。
一棵紫英仙株价钱可比这个高。
最关键是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原来二哥你替我付了药费吗?”张宝塘忙说道。
朱瓒嗯啊含糊一声,张宝塘拉着他要给他钱,被朱瓒不耐烦的赶开了。
“不过说真的。”另有一人说道,“诊金一千两,这摆明了是不给穷人看病,虽然很多大夫心里都想要挣钱,但敢这样**裸说出来的可不多。”
“谁说当大夫必须济世救民了?”朱瓒说道,“就不能有不要脸的就想要挣钱吗?”
屋子里的年轻人看着他。
“不知道你这是夸还是骂。”大家笑道。
“不是夸也不是骂,总之不管我们的事。”朱瓒说道,“而且这件事的关键可不是她诊费多少有没有医者仁心,而是宣扬她的医术高超。”
一面伸手拿起酒壶斟酒。
“别忘了这世上还有很多不在意诊费的。”
那些拿不起诊费的瞎嚷嚷与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本就不打算跟那些人打交道。
这女孩子,奸诈着呢。
花灯节上敢用五千两银子骗人,采摘紫英仙株不要命,还用暗器戒备救命恩人,还羞辱他是畜生咬着树枝,在汝南以受害者的姿态将欺负她的人搞的灰头土脸,更不用提以身做诱饵闯杀阵。
可别被她娇滴滴的样子骗了。
的确如此有很多人并不在意诊费,尤其当着消息传到内宅内院的时候。
“江太医这么大的人了,跟人家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就是,毕竟真的有很多病,他们这些男大夫根本就看不好嘛。”
“这病有多难受,别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当大夫的见得多了也总是说病去如抽丝。”
“要是能让我的病立刻好了,别说一千两银子,一万两我都愿意。”
妇人们在自己家说笑着,走亲访友时也乐意当做谈资,九龄堂君小姐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声更是传开了。
一间华丽的室内,对镜梳妆的女子转过头来。
她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
“果然是这样厉害吗?”她问道。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干涩的被塞了一团破布。
“是啊,三娘子,都这么说,而且定远侯夫人就是被她治好的。”仆妇低声说道,“定远侯夫人吃了江太医的药十天半个月的不见效,这才找了这君小姐。”
她伸出手。
“三天三副药就好了。”
三天就好了?
被唤作三娘子的女孩子伸手按住脖子。
“那我的嗓子也能很快治好吧。”她说道。
仆妇点点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药碗。
“三娘子,这药你吃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个好,那大夫只说让你接着吃。”她低声说道,指了指外边,“可是咱们可等不得啊。”
外间传来女子们的娇笑声。
“这个是大人给的?真漂亮的簪子啊,是宫里娘娘们才能带的吧?”
间杂着女子们的说话声。
这声音很显然让三娘子神情不悦,她有些恼怒的将篦子扔在镜台前。
“三娘子,你嗓子哑了,大人已经好几天不见你了。”仆妇接着说道,拿过篦子替她梳头,“如今家里的人可是越添越多,你是最先来的,可别反而落于人后,你想想如今过的日子,这可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三娘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没说话。
这华丽的衣袍是她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如今轻松就能穿自己身上,还有着满匣子的珠宝,吃的喝的用的,全是最好的。
人人都说那人可怕,可是他在她们面前和气可亲,有求必应,不求也什么都思量的周全。
这样的日子,还有自己家人随之而得到的日子,简直跟做梦似的。
美梦可没有人愿意醒。
“好,去跟门上说,我要再请个大夫来。”她抬起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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