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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仲星羽     大刁民txt下载     大刁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吃人的女人

    李云道突然发现京城是一个很奇特的城市,这是华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人才济济。但是这却也是一个盛产疯子的地方,到目前为止,李云道就已经见识过蒋青天和邱无衣,如今又突然冒出一个朱奴娇,这让李云道很头疼。

    “头疼啊!怎么京城尽出妖孽?”李云道看了一眼候在病房门口的警察。幸好李云道反应够快,也幸好没有车辆跟在李云道身后,否则此时也早就被那些巨石压得不成样子了。

    王小北回头看了一眼警察,小声道:“要不要亮身份?”

    李云道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看吧,他们领导应该马上就会出面。”

    话刚落音,便看到守在门口的年轻警察起身立正敬礼,一个双鬓斑白的中年警察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自称是出事地点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姓刘,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介绍案情:“李副市长,你也是同行,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了。肇事车辆昨晚已经报失了,接案人员一直还没有想明白,谁会吃饱了撑着偷一车的石头。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不幸中的万幸,车子找回来了,人也没事,就是李副市长的那辆车可能要报废了……”

    王小北打断杨刘的副局长,冷笑道:“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偷车的人是谁,抓到了吗?开车的司机是什么人,查到了吗?挑重点说……”

    李云道笑着制止了王小北迁怒于刘局长的举动,面色温和道:“刘局长说得对,人没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刘局长打着哈哈,但眼中的诧异却是一闪即逝,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那名年轻警察离开了,连做笔录的事情都没有提。

    王小北很想把那个姓刘的局长揪回来好好问个明白,什么叫努力调查后一定给个回复?这摆明了是在忽悠拖延时间。

    “算了,你也别为难他了!”李云道重新躺回病床,“他也就是个木偶,上面牵一下,他便动一下而已,跟他去费嘴皮子的时间,还不如咱们自己去调查。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那女人的面容我看得很清楚,就是朱奴娇,但也许人家就是料定了我们拿这个疯女人没有任何办法。事实上,对于一个疯子,你我这种正常人,也的确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王小北生生咽下一口气,怒意不减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姓朱的骑在咱们老王家头上拉屎拉尿吧?”

    李云道小声道:“其实这事儿也怪我,谁让我弄死了朱梓校呢?不过说实话,在西湖碰到朱梓校的时候,我觉得那个人也已经疯了,起码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我现在开始怀疑,他们老朱家是不是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史。”

    王小北居然很认真想了想道:“好像倒也没有,朱家之前就朱奴娇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如果再加上你说的朱梓校,也就两个。不过你不是说朱梓校变成人妖了吗?我觉得他应该是心理变态吧?”

    李云道换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将双手枕到脑后,悠闲道:“命苦啊,好像现在只有进医院了,才能好好地休息一下。”

    王小北打趣道:“这家医院的护士都挺漂亮的,要不我给你在这儿办张VIP卡?你有事儿没事儿就来睡一觉?”

    李云道笑骂道:“滚你个犊子,你以为这是会所啊?谁他娘的吃饱了撑着,天天没事干跑来医院睡大觉?医院这地方,阴气太重……”

    话刚落音,战风雨一阵飞似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头儿头儿,你怎么样了?”他一开始很紧张,等看到李云道没事人一样地躺着跟王小北聊天,这才松了口气。

    王小北解释道:“我怕你这儿又出问题,还是让老战跟着你吧,碰到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战风雨笑道:“是啊,头儿,反正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也查得差不多了。”

    王小北和李云道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战风雨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这才道:“查清楚了!方市长没养什么小老婆,你们不知道,方市长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不留姓名的资助本市的一些贫困学生,外面传的那些什么小老婆,其实是方市长之前资助过的一个女孩子,现在考上了电影学院,还在好几部电视剧里头露过脸。这个姑娘叫洪红,就是老京城人,父亲瘫痪,母亲痴呆,这孩子十岁就开始一边上学一边赚钱养家照顾家庭。据说方市长那会儿还在区里当区长的时候就开始资助姓洪的这家人,我去过他们家,也找洪家周围的人问过,最后还是找到了洪红的同学,一问才知道的。洪红很少在学校呆,要么在剧组,要么就在兼职教钢琴,是个很乖巧的姑娘。”

    听他这么一说,李云道和王小北两人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如果方如山真的在外头包养了小的,这哥俩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王抗日开口说这件事。

    “这么说,我错怪大姨父了?”王小北挠了挠头,“怪不得方圆说她爸工资卡上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支出,但就是不肯说这笔钱用去哪儿了,原来大姨父是做好人好事去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这件事就到底为止吧,不要再查了!大姨和大姨父之间的事情,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这两位姑姑,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性格太过于强势了!”

    王小北立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爸在我妈面前都不带拿主意的!”

    李云道想了想道:“大姑和大姑父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散就能散的,小北,趁我在京城这几天,你把圆圆和润润约出来,有些事情,她们这对亲闺女出马,比我们要管用。”

    说完这件事,战风雨才想起来李云道的伤势:“头儿,你没事吧?是谁下的手?我找他练练去!”

    李云道摇了摇头:“目前这个闷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以后再跟你说,总之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要小心点,尤其是女人。”

    战风雨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女人是如何干得出这种事情的,偷运石车用石头砸人,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像是正常人会干的事情。

    李云道干脆就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刚刚出院,就接到了丁芸的电话。

    “云道,很抱歉,专家组的一致意见是,目前将皖南、鲁南和江北共同纳入一个自贸区的条件还不太成熟,为避免资源上的浪费和省与省之间的相互扯皮,这件提案被暂时搁置了。”丁芸的声音很平静,这个结果她早就已经料到了,事实上她自己也清楚,从理论角度来看,目前成立联合三省划定自贸区的方法并不成熟。

    “好的婶婶,还是要感谢您帮我和江州百姓所做的努力,我代表江州的老百姓感谢您!”李云道的反应却也出人意料地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云道,也不用气馁,其实除了自贸区外,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帮助地方经济走出目前的困境,转型升级也不是只有自贸区这一条道路。”

    李云道跟丁芸客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战风雨看到李云道一脸平静,奇道:“头儿,自贸区有戏?”

    李云道摇头:“是阮小六的母亲,只是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开着王小北那辆保时捷凯宴的战风雨奇道:“我可觉得你的反应很平静啊!”

    李云道自己突然发现,似乎这几年能让自己产生重大情绪波动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原来自贸区这种事情如果落了榜,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受,却没想到出人意料地如此平静。

    李云道相信自己并不是不在乎,而是自己愈发成熟了——男人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能够用正确的心态坦然面对人生当中的失败。

    如今的失败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只是沧海一粟,重要是的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下一次决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李云道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既然一局死棋下到现在,又不能推倒重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作弊了。

    “去骊宫。”李云道想了想,突然唇角轻扬,既然有人想要分一杯羹,那她就要拿出与价值对等的砝码。

    战风雨想跟进去,却被管家请到了一楼的休息室。

    等战风雨百无聊赖地打完第两百级的俄罗斯方块,李云道这才在管家的陪同下出现。

    “头儿,那个老管家有点意思。”一上车,战风雨看着后视镜里目送他们的老管家道。

    “哦,怎么说?”

    “这老头子是个高手,不光是个搏击高手,而且惯使左手枪。这骊宫里住的是什么人啊?”

    李云道笑了笑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战风雨还没有开始幻想的时候,李云道又补充了一句:“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漂亮女人。”

    战风雨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连头儿说是一个吃人的女人,那骊宫里的女人定然是个很恐怖的存在。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大棚里的市委书记

    从骊宫出来,李云道便踏上了回江州的飞机,落地时就看到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回过去才发现是马文华的司机。放下电话,李云道微微一笑:“看来马书记是忍不住了。”

    马文华当然坐不住了,自贸区的事情关系着江州未来的发展战略,关系着江州百姓未来的就业,同样也关系着马文化在江州市委书记任上的政绩。

    李云道在电话中语焉不详,马文华早早地就将自己的司机派到了机场候着。不过因为京城航班管制,误了点,知道马文化等得很焦急的司机在见到李副市长的这一刻终于如释重负。

    车子下了机场快速路开到运河大道上的时候,李云道才发现车行的方向似乎有些偏差,疑道:“刚哥,咱们不是去见马书记吗?”

    马文华的司机叫牛刚,是个憨厚的退伍军人,从后视镜里看到李云道的困惑,笑着道:“是去见马书记,不过马书记不在办公室。”

    李云道立刻闭上了嘴巴,司机一般是离领导最近的人,有时候甚至比秘书还近,领导的行踪和秘密,往往司机都是一清二楚的。

    车行了半小时,上了一道乡道,最后在一处农家门口停了下来,牛刚指了指农家小院:“马书记在这里。”

    李云道一路上都在观察,这里是江州城郊的一处农庄,看门口的牌匾上居然还有“江州农学院实习基地”的字样。李云道走进小院,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老妪,老妪咧开一张缺了牙的嘴,笑着指了指远处的塑料大棚,用江州方言说道:“都跟着一起在地里考察呢!”

    李云道有些狐疑,远远地的确看到一处大棚里人影闪动,当下谢过老妪,便沿着田埂往那大棚走去。

    马文华卷着裤腿,正跟几个农民模样的人蹲在地上研究着什么,看到李云道出现在大棚门口时,顿时高兴地冲李云道招了招手:“云道市长,这边!”

    李云道也围过去蹲了下来,听其中一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我们的蔬菜,首先是不用任何农药的,是完全有机、绿色的蔬菜。现在超市里和菜市场上卖的菜,我们很少能吃到鲜艳可口的,原因就是施了太多的化肥和农药,先不说化肥 ,单农药的残留量就高得吓人。我们的蔬菜,毫不夸张,从地里摘了,哪怕你不洗也可以直接吃。”

    马文华问身边的农业局局长高祥荣:“老高,这种生产模式具不具备可复制性?有没有大面积地推广的可能性。”

    五十开外的高祥荣皱眉摇头道:“马书记,虽然这几年绿色生态蔬菜越来越受老百姓欢迎,但是在江州本地畅销的可能性很小,这跟居民收入有直接的关系。我们的蔬菜如果运到省外,加上运费,又比其他城市的本土竞争对手多了成本。所以农院的研究,目前还是停留在小面积尝试的阶段。”

    马文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李云道的身上,这家伙正掰了一根黄瓜,擦了擦就往嘴里塞,吃得咯蹦咯蹦作响。马文华被他的动作逗乐了:“云道,你刚刚在飞机上没吃饭?”

    李云道扬了扬手里的黄瓜,笑着道:“书记,刚刚一路奔波,也没顾得上喝水,太渴了!这黄瓜的确不错,跟昆仑山上的山泉一般清甜!不信你尝尝!”

    “哦?”马文华来了兴致,顺手掰了了一根,刚刚有人想递水上来给书记洗洗,却没想到马文华也学着李云道的样子,大手在黄瓜身上一抹,便塞进口中咬了一口。果然,一股清爽的味道在口中绽放,这让马文华眼前一亮,“果然不错嘛,没吹牛啊,是好东西!”

    马文华摁着膝盖站了起来:“好的东西就应该让大家一起分享啊,我们不光要让江州人吃上,最好能让全国人民都吃上,不但要能吃上,而且还要惦记着我们的蔬菜,没了就会想,还是江州生产的绿色蔬菜好吃。”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马文华提出的想法并非没有可能实现,但要是真正实施起来,面临的问题和困难要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马文华又在其余的几个大棚里转了转,一行人这才回到刚刚的农家小院,此时李云道才知道,这里其实就是江州农学院租的一块试验田,用来尝试有机绿色作物的生长,目前技术已经成熟了,但是缺少资金和成熟的运营模式,最关键的是缺少运作的人才。

    趁着所有人都在聊天的时候,李云道给远在沪城的斐宝宝发了条微信:有没有兴趣做有机农业?

    斐宝宝的微信回复得很快:现在国外的有机农业已经做得相当产业化了,咱们还在起步阶段啊。

    李云道发道:这边技术有,就差资金和运营人才了。

    斐宝宝发来一个痛哭的表情:几百万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再弟弟现在是个穷光蛋,再多就木有了。

    李云道发道:资金的问题交给我,但运营你得亲自出马。

    过了一会儿,斐宝宝的微信才回复过来:正在往江州的路上,晚上见面聊。

    调研了专家意见后,马文华给满面愁容的高祥荣下了军令:尽快拿出江州绿色蔬菜产业化经营的想法和方案。

    车子发动后,李云道隔着车窗望着满腹心事的高祥扔在挥手,才笑道:“书记,您这是要把高局长逼到悬崖边上去啊!”

    马文华一脸遗憾道:“市政府这一块面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想插手的。但是有些事情,关系到江州接下来往哪儿走、怎么走的问题,我必须得亲自下来调研啊!老高这样的同志工作是兢兢业业的,但是就是太缺少想法了!我们江州,像这样的干部,不在少数啊!”

    李云道打趣道:“书记,您把人家葛市长的活儿都干了,葛市长要有意见了!”

    马文华却正色道:“我这是在给春秋市长减压,今年市里几家大型国企效盖都不好,有两家面临破产了,春秋市长身上的担子压力相当大啊!先不说这个了,说说自贸区的情况。”

    李云道将古可人的事情合盘托出后,道:“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当初把我们列入名单,也这是位古可人的妙棋,不过人家想的是榨取我们这里的剩余价值。”

    马文华沉思了片刻后道:“你怎么看?”

    “马书记,理性的看待这件事情的话,我觉得还是得跟古可人合作。既然是对江州子孙后代有益的事情,就算损失一些眼前利益,我们后期也可以通过其它的途径补回来。就像之前有人跟我说的,有时候,有五成把握的事情,就该去试一试,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九成的利益,剩下的一成损失也可以后补。所我的想法就是合作,不但合作,还要深度合作。”

    “深度合作?”马文华吃惊地看着李云道。

    “对,深度合作!古可人看中的是钱,是利益,而我们则是需要站在古家那娘们背后的老人家们的支持。既然这样,她和我们江州市的利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致的。要么双赢,要么谁也捞不着好处。之所以要深度合作,是因为这个女人很贪婪,京城有人形容她就貔貅似的,只进不出。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要跟她作利益捆绑,有些我们搞不定的事情,干脆扔给她去办。也许她打个电话撒个娇,比我们踏破铁鞋的用下还要更大一些!”

    马文华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云道,你能这么思考问题我很欣慰,这说明你的的确确是把江州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我还生怕你意气用事,一口就回绝了人家。”

    李云道笑道:“那哪能啊?还得靠她这个说客呢!”

    马文华问道:“你说的深度合作,怎么个深度法?”

    李云道正色道:“成立合资公司,我们国资控股。不能让她有那种捞了钱就走人的想法,得死死把她和江州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至少暂时要捆绑在一起。等她什么时候想退了,我们国资可以回购她的股份,当然,回购前一定是要有对赌协议的,这样才能保证双方的利益不受损。其实对她来说,也不算是空手掏白狼,对于我们来说,正好打个时间差,用她的影响力度过自贸区成立前期的难关。”

    马文华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江州当大股东,用在商言商方法把古可人绑在咱们的战船上?她能乐意当小股东吗?”

    李云道笑道:“她会同意的。江州是个洼地,各方面的价值都有待于挖掘,所以我相信她会同意的。这些到地方上攫取利润差的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赚钱,只要目的能达到,至于方法是怎样的,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只要吃相不是太难看,别让京城里的那些老人家们蒙羞,之后拿到钱拍拍屁股走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魔女临江州

    晚春时节,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一股初夏的味道,雾霾似乎也淡了许多。漫天柳絮翻飞中,古可人的湾流私人飞机降落在江州市郊的通用机场。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站在李云道身后的战风雨还是禁不住微微咋舌:“这他娘的也太夸张了吧?”

    放在平日里,夏初总喜欢跟战风雨唱反调,但今天却也不得不一脸感慨地点了点头:“有钱真好。”

    等客梯放下,先是那位道骨仙风的老管家出现在机舱门前,警惕地左右环视一圈,这才退到机舱内。而后,在一群黑人保镖的簇拥下,衣着华丽的古可人出现在客梯上。

    李云道就带了战风雨和夏初两人,在客梯放下的时候便迎了上去。

    “古姨,欢迎来到江州!”这是李云道掂量了许久的称谓,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为了江州百姓,只要不杀人放火,李云道这会儿会尽全力满足古可人的所有要求。

    微微拉低精致鼻梁上的昂贵墨镜,古可人食指上足有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无比耀眼:“算了,我们还是平辈相称吧,说起来,你比我还要大几岁。你还是叫我可人吧,这样我自个儿心里舒坦,听着你叫我姨,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了。”

    李云道微微一笑:“可姨是京城里公认的长辈,可不敢乱了辈份啊!”

    古可人打量了李云道身后的夏初两眼,终于战风雨早直接被她无视了,最后目光才又重新落到李云道身上:“这样吧,在江州,咱们就是兄妹,回了京城,我还是你的可姨!”

    李云道一时不明白这个钻到钱眼里的女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但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上,也只得微笑点头道:“行,听你的。上车吧,今天市委马书记安排了接风洗尘宴。”

    古可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娇笑,道:“来之前几位伯伯倒是跟我说了你们马文华书记的事情,行吧,给他个机会!”

    战风雨赶忙打开车门,却不料古可人连看也不看这辆租来的奔驰,远处一辆挂着浙A牌的银色劳斯莱斯缓缓驶近,管家微微一笑:“高速上有一起车祸,堪堪赶到,所幸不会耽误了正事。”

    李云道摸了摸鼻子笑道:“行,那我们在前面带路。”

    上了劳斯莱斯的古可人却放下车窗,冲李云道勾勾手指头:“来,你也坐这辆车,我们聊聊。”

    结果那辆租来的奔驰上只坐了战风雨和夏初两人,车队开出通用机场的时候,夏初从后视镜里看看那辆拉风无比的加长豪车,一脸羡慕:“好大的一颗鸽子蛋,谁要是送我一个,我立刻就嫁!”

    老战同志却撇了撇嘴道:“夏初同学,请不要受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腐化,鸽子蛋怎么了,不就是碳分了嘛!”

    夏初幽幽道:“你就不懂了,女人就跟龙似的,天生对这种亮晶晶的事物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战风雨不满道:“我看这娘们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装那啥装得过头了!”

    夏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你没看到头儿在那女人面前都收敛了很多吗?你可千万别误了头儿的大事。”

    战风雨点点头道:“我就是看不惯那娘们在我们头儿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要说背景,咱头儿也不是红三代嘛,跟那娘们儿比差不到哪儿去。”

    夏初笑道:“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战风雨叹了口气:“今年我发现头儿好像变了很多。”

    夏初疑惑道:“变了?没啊,跟咱们几个还是掏心掏肺啊!”

    战风雨道:“不是说这方面,而是我发现头儿更成熟更稳重了,怎么说呢,原来的头儿,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子,现在看上去是一把不起眼的钝刀,但却削铁如泥。”

    夏初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豪华加长车,突然道:“老战,我怎么觉得那个古可人对咱们头儿不怀好意呢?”

    “不怀好意?”战风雨立刻警惕了起来。

    “不是那种不怀好意,而是那种!”夏初无奈道。

    “哪种啊?”战风雨被她说迷糊了。

    “就是女人对男人那种。”夏初很笃定地道,“这是女人的直觉,一定不会错。不信待会儿请若妙姐给把把关,嘿嘿,我怎么总觉得头儿这一次悬了,这个古可人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嘿嘿,那我得恭喜头儿了,这叫桃花运。”战风雨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方面的事情,就跟自己无关了,古人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反过来,像头儿这样的谦谦君子,自然美女们也是趋之若鹜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

    就在夏初感慨万千的时候,李云道也感慨万千,只是他感慨的是古可人的身材。不可否认,在李云道见识过的女子当中,古可人算得上是九十分美女,尤其是这个女人此时故意撩起裙摆,露出两条修长到可以夹死人的大长腿。

    李云道立刻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尤其这是一个比毒蛇还要危险万分的女子。

    “喂,李云道,你不觉得我很漂亮吗?”古可人见李云道盯着车上屏幕里的新闻目不转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王家的嫡孙,从他的眼中,她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丁点欲望的成份,这样的一片清明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嗯?嗯嗯,是很漂亮。”李云道很礼貌地看了她一眼,便再次移开视线。

    “哪儿漂亮?”这女人居然穷追不舍。

    “哪儿都很漂亮。”李云道实话实说,脑中开始浮现第一次见面时,这女人裹着轻纱出浴的场景。

    “你在想什么?”古可人眯着眼,神情怪异。

    “嗯?想你很漂亮的事实。”李云道再次说了实话。

    “嘿嘿,我终于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蒋青天会被你踩得跟狗屎一样,而朱梓校也被你活活地玩残最后玩死了!”

    “蒋青天之前是情敌,为了自家媳妇儿,那我不得豁出命去拼一把?至于朱梓校,说实话,他的下场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总之逃不过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世事都是有报应的。”

    “你是在警告我吗?”这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警告她。

    “不算吧。”李云道笑了笑,“我虽然对可人你之前赚钱的方法有些不同的看法,但你一没违法,二没违反道德,只是运用了一些资源整合的手法,说实话,如果把我换成是你,也许我会比你更加地变本加厉。”

    “为什么?”

    “因为我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加上认为这全天下的人都欠自己的,我只是赚一点钱而已,有何不可?”

    古可人的表情几番变化后,最终才收起故作的轻佻,缓缓道:“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云道不解道:“别人都是怎么跟你说话的?”

    古可人笑了起来,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笑起来的确很迷人。

    “伯伯们都把我当小孩子,哪怕开个公司赚点钱,他们也都认为是小孩子小打小闹,京城里其他人都很怕我,因为曾经有一回我一怒之下杀掉了几个人,所以有人觉得我是疯子。地方上的人怕我,又想巴结我,因为我能直接跟伯伯们对话,而伯伯们手中有华夏最大的话语权。”说话的时候,古可人看上去很落寞,像个离家后迷路的孩子。

    李云道笑了笑道:“我也在巴结你,因为你有这个资格。”

    古可人大笑起来:“李云道,我突然发现你真的很对我的胃口。”

    李云道开玩笑道:“三十多的老男人了,没那么细皮嫩肉的,不好吃。”

    古可人微微一笑:“吃了才知道呀!”

    李云道突然发现这女人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只是成长经历导致了性格上的古怪,加上有最全华夏最有权势的一帮老爷子们宠着,才让她成了令人闻之色变的“魔头”。

    古可人突然话锋一转道:“夭夭和疯妞儿,这两个女人哪个更中你的意?”

    李云道诧异地看着她,这也是第一个将这种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跟自己讨论的人,而且还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夭夭和疯妞儿如今都是我的至亲家人,哪有什么更中意的说法?”李云道笑道,“原本娥皇女英这种事情,就已经够委屈她们了。”

    古可人娇笑道:“那么那个大明星齐褒姒呢?你准备怎么办?”

    李云道猛地看向古可人,杀机一闪即逝。

    古可人再次大笑:“有意思,刚刚那个瞬间,我感觉你想杀我。”

    李云道自己也意识到反应过激了,也笑了起来:“杀人倒也不至于,自己做了,也就不怕别人去说了。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古可人突然看着李云道不说话了,沉默了良久才道:“江州的合资公司,我要百分之五十一。”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一把手和二把手

    原先江州市委市政府招待贵宾都在原来的国宾馆江州宾馆,但是如今的国宾馆年久失修,设施陈旧,因而新建的凯宾酒店因未挂五星而因祸得福,被列入了政府采购目录,承担起了招待重要贵宾的任务。

    接近黄昏时分,落日的余辉撒落在沛公湖上,波光粼粼。市长葛春秋却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美景,自己是被临时通知来参加这个晚宴的,到此刻为止,他都不知道来的重要贵宾究竟是何方神圣。马文华还没有到,这让葛春秋觉得很丢份,最起码自己也应该跟马文华一起来才对。

    作为“江北窝案”后的第一任市长,葛秋春很竭力地想要平衡自己和马文华之间的权力天平,如今他已经慢慢摸清了这位纪委书记出身的一把手的脉络,马文华不懂经济,发现这一点后的葛春秋很是兴奋一小段时间,直到他现在上面空降下来的副市长李云道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时,他的兴奋才慢慢消褪。而当李云道转眼间就拉来了雷森资本,又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拿掉了江州最大的黑恶毒瘤,他就开始警惕起来。不懂经济的市委书记和一个杀伐果敢一身资源的副市长两人如果真的联手,完全可以将他这个市长架空。今天的饭局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一号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清瘦精干的马文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春秋市长已经到了?哈哈哈,今天这个局你的确是要早点来,这段饭可是关系到江州百姓近二十年的生计啊!”

    葛春秋笑着站起身:“文华书记,我到这会儿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今天咱们请到了哪位大咖?”

    马文华往常里都是衬衫加夹克的打扮,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身极精神的西服,还打了领带,此时脱下西装外套交给秘书魏玮,笑着在葛春秋对面坐了下来,一脸神秘道:“听说过盘古资本吗?”

    葛春秋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惊讶道:“是这几年在全国各地遍地开家的盘古资本?孵化了全国二十强的盘古地产、乐活电商等二十多个知名项目的那个盘古资本?”

    马文华神秘一笑道:“猜对了,就是这个盘古资本,今晚来的就是盘古资本的董事局主席古可人古小姐。”

    葛春秋心里一个咯噔,但脸上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作出微微的兴奋状:“好事啊,上次来了雷森资本,这回是盘古资本,好啊,我们江州缺少的就是这些有丰富经验的绿色资本。文华书记,这回又是谁牵的线?”葛春秋笑得很开心,仿佛真的为千千万万的江州百姓感到无比兴奋一般,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心深处的那一丝焦虑。

    马文华笑道:“你猜!”

    葛春秋心里再度猛地一沉:“难道是云道市长?”

    马文华爽朗笑道:“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葛春秋笑了笑,没有说话。李云道是副市长,他是市长,原本凡事李云道应该先向他汇报才是,如今马文华连招呼也不打便越过自己插手市府这边的事情,这不由得他不心生极大的警惕。

    马文华看穿了葛春秋的心事,心中微叹葛春秋这个市长还是格局太小、心胸不够宽广,否则该是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对百姓有利便是好猫,有这样的心态才是一个合格的市府当家人。

    “春秋市长,其实盘古资本来不来投资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能量。”马文华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让话题直接点破,省得葛春秋胡思乱想后搞出什么妖蛾子来坏了大事,“你记得前些日子说的自贸区的事情吗?”

    葛春秋诧异地看着马文华:“知道啊,只是听说名单还没有正常公布。这跟自贸区有什么关系?”

    马文华笑着问葛春秋:“你觉得京城那些大佬们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把江州这里划出来一个自贸区的?”

    葛春秋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能当上省会城市的二把手,葛春秋肯定是不缺少政治智慧的,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难道说,是因为今天要来的这位古可人?”

    马文华微微一笑:“我先报几个名字,你看看你熟悉不熟悉……”马文华随后报了一串古姓名字,没有一个不是葛春秋如雷贯耳的,这些倒在新华夏前进道路上的姓名,早就已经刻在了华夏文明征程的功勋碑上,也刻在每一个党员的心中。

    葛春秋恍然大悟:“原来是古家的人……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如今还硕果仅存的那些老人家,没有几个没受过古家恩情的,还有不少是有救命之恩的。”

    马文华点头道:“是啊,这也是盘古资本呈几何级增长,短短几年便能跻身国内一线金融集团的重要原因。”

    葛春秋突然猛地一皱眉:“这么说,那位是看上了我们江州的工业园?”

    马文华点了点头:“具体的细节都是云道市长在与她沟通,回头你单独找云道好好聊聊。老葛,现在的年轻一代跟我们这代人不一样了,咱们要敢于放手并放权给他们,让他们竭尽所能地去施展才华,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好关、守好大后方,未来是他们的,也是所有江州百姓的。我们这代人,也是注定要被历史遗忘的。”

    葛春秋并没有听出马文华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自贸区的事情由李云道来主导的话,自己的话语权是否又被再次削弱了。

    马文华看出了葛春秋的心不在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一个人能走多高,果然不光光看学历和能力,还要看他的胸襟和气度。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原因,马文华是打算在江州干到退休了,他是真心实意地把江州当成了自己仕途的终点,也是真诚地希望自己主政江州的期间,能给积弱积贫的江州带来一些不一样的的改变。

    正打算再出些什么,魏玮推门进来提醒:“马书记,云道市长刚刚通知,客人还有五分钟到酒店。”

    马文华顿时精神一震,起身笑道:“走吧,春秋市长,我们一、二把手一起去迎接这位古可人古小姐。”

    当马文华和葛春秋都出现在酒店大厅的门口时,大厅内不断有人交头接耳——江州市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同时出现,这样的场面是极为少见的,很多人都很好奇,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劳得两位主要领导同时露面。

    当加长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酒店门口时,魏玮打开车门,见当先下来的居然是李云道,马文华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葛春秋却瞳孔微缩,一丝不满一闪即逝。紧接着,一条修长的腿伸了出来,盛装微笑的古可人一下车,马文华立刻迎了上去:“古董事长,欢迎来到我们历史悠久的千年古城江州!”

    李云道分别介绍了马文华和葛春秋,古可人落落大方地跟两人握了手,便客随主便地往一号包厢坐定。

    四名身高足有两米的黑人保镖如泰山般立在古可人身后,坐定后,古可人挥了挥手,四名保镖同时落下,只剩下那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面带微笑地站在她身后。

    “瞿管家从小负责我的起居饮食,把他留下诸位没有意见吧?”古可人似乎是在询问众人的意见,但言语间却有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味道。

    “要不请管家先生一起上桌同饮?”葛春秋建议道。

    瞿管家摇头笑道:“诸位请自便,无需在意老朽。”

    马文华知道这估计是古可人的贴身保镖,也不多说什么,笑着举杯:“来,一起来,欢迎古小姐来我们江州考察!”

    古可人也很应景地笑着赞道:“江州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太多,风景好,地方好,人更妙!”说着,她的目光便落在李云道的脸上。

    李云道生怕这女人又说出什么胡话来,连忙也举杯道:“有了古小姐这样的美女,我们江州才算真正的人杰地灵啊!”

    众人饮尽杯中酒,葛春秋却有些不太开心,因为马文华说完话后,本该由他祝欢迎辞,却不料被李云道抢了先,这让他对这个空降的能吏副市长又多了一份不满。

    这种场面上的饭局本就谈不了多少正事,江州方面把应有的姿态都拿了出来,一、二把手亲自出面接待,如果古可人只有商人一重身份的话,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份难得的殊荣。但是如果再加上古家和站在古可人背后的那些老人,这一切便变得理所当然了。

    出乎李云道的意料,古可人的酒量好得惊人,而那位瞿管家在她与葛春秋拿着分酒器“壶搞”也视若罔闻,李云道找了个机会悄悄问管家:“茅台这种喝法会不会出问题?”

    始终一脸微笑的管家淡淡道:“小姐的乙醛脱氢酶异于常人。”

    得到了这个答案,李云道便掐了自己想要劝阻葛春秋的想法,看样子,以酒量见长的葛市长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位年轻貌美的古家美人儿灌倒。

    结果果然是古可人没倒,葛春秋却倒了,晚宴还没有结束,葛市长倒从椅子上滑到了桌子下面,这让马文华有些脸上挂不住。

    李云道笑着道:“古小姐,你别介意,江州这里的民俗就是来了客人一定要尽力劝酒,客人不喝醉就不算招待热情。”

    古可人笑了笑道:“酒文化是我华夏特有的民间文化,各个地方不尽相同,只是不知道葛市长的夫人如何受得了他雷鸣一般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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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深夜长谈

    马文华很高兴,能与古可人相谈甚欢,这样的局面已经远超他的预料,至于春秋市长醉到丑态百露,也无伤大雅。宾主尽欢后,马文华暗示李云道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全力促成与盘古资本的合作,才是当前江州市所有工作当中的重中之重。

    李云道苦笑着将马文华送上车,又让葛春秋的秘书护送酩酊大醉的市长回去,自己这才重新折回凯宾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敲门和摁门铃均无人应答,李云道微微一推门,门便开了,他不禁暗暗皱眉,不过想到古可人身边有四个黑人保镖还有一个武力深不可测的老管家,悬起的心又瞬间落地。

    房间里管家和保镖都不在,歪倒的高跟鞋,零星散落的女子衣物,还有隐约从房间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水声,都说明那个有洁癖的女子应该一回来就去洗澡了。古可人有洁癖,李云道是刚刚才发现这个小细节,因为在跟马文华和葛春秋握手后,瞿管家曾不动声色地往她手里塞了一张消毒纸巾。这种细微的动作估计马文华和葛春秋是发现不了的,但瞿管家似乎并没有刻意避开李云道。

    正欲掩门离开,管家却托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迎了过来:“李市长,小姐的意思是请你在客厅等她。”李云道看了一眼管家拿的红酒,赫然是一瓶稀罕年份的波尔多,只是不知道这种动辄数十万一瓶的开销对于这个嗜钱如命的女人来说是不是会越喝越心疼。

    古可人穿了一件浴袍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湿哒哒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出乎李云道意料的是,这个女人此时居然是素颜,而她的素颜与刚刚的妆容简直判若两人

    刚刚那个妆容得体的女子与市委书记、市长觥筹交错,丝毫不落下风。而眼前的的女子却如同一个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年轻女大学生一般,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胶原蛋白多得足以让多数女人惊羡不已。

    “你们那位葛市长似乎对你很有一些看法,你要小心点哦!”女人一边拿毛巾擦拭着自己瀑布般的长发,一边俏皮地对李云道说道。

    李云道对她不施粉黛的样子很有好感,所以笑着道:“谢谢提醒。自贸区的事情不是件小事,葛市长是市府这边的当家人,我没有提前向他报备,本就是我的不是,他有些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古可人轻笑一声,撇撇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很不顾形象地盘腿而坐:“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能换位思考的人,挺善良嘛,跟他们调查回报给我的那个睚眦必报的形象并不太符合。”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年轻的副市长,一个副厅干部对她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但是李云道这个人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她想像翻书一样将一个男人一翻到底。可惜的是,李云道不是那种能让她一望便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的人,换句话说,这个年轻的副市长有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城府。

    “睚眦必报那是对敌人,对恐怖份子,对穷凶极恶的犯罪份子,我和葛市长并非生死大敌,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睚眦必报了。”李云道笑着往醒酒器皿里倒着红酒,“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酒精免疫体质,所以如果是怀着想我酒后吐真言的想法,那么我劝你还是算了,太清醒我是不会说的,真喝醉了的话,我也就跟葛春秋一样,溜到桌子底下去睡觉了。”

    古可人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我的的确确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些事情非常好奇,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从来都不缺少耐心。了解一个人就像看一本书,太囫囵着翻完是品不出字里行间的特殊深意的,同理,我需要一个过程来慢慢构建我对你的看法。”

    她弯腰去取红瓶杯时,李云道却愕然发现这女人的浴袍底下居然什么都没有穿。李大刁民立刻默念清心咒,老天,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两个老婆又常年不在身边,面对这样一幅画面没点绮丽的心思才怪。连念了两遍清心咒,李云道才抛除杂念,看向这女人的目光也顿时清澈起来。

    “咦?”古可人好奇地打量着李云道,她刚刚明明从这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欲望,此刻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单凭这一点,就比寻常男人强过百倍。

    李云道见古可人一脸惊讶,不禁问道:“怎么了?”

    古可人笑了笑,也不点破,轻抿了一口红酒道:“跟蔡桃夭比,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李云道刚刚喝进去的一口红酒顿时喷了出来,咳得他满脸通红,却逗得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古可人花枝乱颤。

    “那是我媳妇儿,不好比。”李云道呛了一阵子,终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真要比,就是一样都很漂亮。”

    古可人笑道:“果然是嘴巴甜,知道怎么哄骗我们女人,怪不得蔡桃夭和阮钰都被你骗回去生了孩子了。”

    李云道笑着道:“是我运气太好了!”

    “运气?”古可人轻笑道,“就算是运气吧!不过你要知道,有时候,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汉高祖斩蛇得天下,唐太宗血洗玄武门,明成祖靖难称帝,哪个没有运气的成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能当上皇帝的那些人,一命二运三风水,这三样就占了起码七成,剩下的才是个体的能力。”

    李云道嘿嘿笑道:“高祖太宗那都是当皇帝的,我一个副厅级的小人物放在古代也就是正五品,跟那些一代天骄们相比,我这连个球都算不上。”

    古可人却娇笑道:“谁说连个球都算不上?万一哪天你就能一步登天呢?”

    李云道却警惕地看着古可人:“你是在京城长大的,应该清楚,有些话不能乱说。”

    古可人似笑非笑,举杯邀饮,两只水晶高脚杯在空中相触,发现一声悦耳的轻鸣。

    “我突然发现,江州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古可人发出一声感慨,“之前只是在读书学史时,知道这里是历代兵家的必争之地。只是解放后,就逐渐没落了。说起来也好笑,包括我在内不少人再次想起这个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城市的时候,居然是因为出了江北窝案。”

    李云道微微叹气道:“江北窝案对江北省和江州的伤害都很大,如果不是及时喊停,连锅端的可能性都有。杀鸡儆猴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一把双刃剑,杀得了奸佞,也伤得了忠良。有时候,怎么定性一个干部到底是不是好干部,  我们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探索。”

    古可人再次娇笑道:“你一个三十出头的人,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你跟蔡桃夭和阮钰也是这么说话的?”

    李云道摸着鼻子笑了笑道:“就是有感而发。古姨……”

    李云道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古可人打断:“不是古姨,是可人……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可可,小时候爷爷和伯伯们都是这般叫我的。”

    李云道无奈地笑了笑道:“好,可人,自贸区的事情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江州这个城市,对于江州这个城市的几百万百姓来说,自贸区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所以我想请可人你高抬贵手,你想怎么赚钱我不管,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你挣你的钱,但千千万万不要玩弄江州的百姓。”

    古可人见李云道说得郑重,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你放心好了,虽然京城里的人都说我跟貔貅一样的,见钱眼开,我也的确是很喜欢钱,但我最起码还是个有原则的,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这些年我的盘古资本虽然赚钱很多钱,但从来不挣害人的钱。至于你说的玩弄,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不会吃饱了撑着去祸祸老百姓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是老百姓,我也没有官身。”

    李云道哭笑不得,如果她这样的人也是一个普通的百姓,那这世上的人应该都是百姓了。

    “终于高威廉和石磊,我知道你忌惮这两个纨绔,但有句话不得不提醒你,高泰祥和石明在京城都不是没有根的人,既然高泰祥和石明虽然都已经伏法,高家和石家都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么让高、石两家的后代身陷囹圄,自然也有些老人于心不忍。我出手只是帮老人家们解决些他们不便于出面的难题,至于其它的,也只是顺势而为。”古可人微微眯眼,似笑非笑。

    李云道微微一笑,这一点其实他早就已经想到了。高家与石家当时能那般猖獗,京中自然有靠山,如今高、石两家落难,老人看不过去,为高、石两家延续香火而高抬贵手,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人你放心,只要高少和石少不要重蹈覆辙,我自然乐得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但是如果他们想在我的地盘上玩花样,我会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两副上好的棺木!”李云道一句话说得霸气至极,连古可人也不禁为之侧目。

    “你不怕那些老人家找你麻烦?”

    “怕,可是我更怕江州的老百姓戳我的脊梁骨,更怕江州的地方志上写下我李某人不光彩的一笔为后人所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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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战风雨受伤

    从沛公湖畔的凯宾酒店回去,李云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的古可人化作了一只可以五彩斑斓的吸血章鱼,巨大的触角和吸盘深入了自己的每一根血管。

    噩梦被急促的铃声打断了,电话里木兰花的焦急万分:“头儿,出事了,风雨受伤了。”

    睡眼惺忪的李云道瞬间清醒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严重吗?”

    “目前还不清楚,我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在手术室里头了。”木兰花压低了声音道,“头儿,是不是恐怖份子来报复了?”

    李云道沉声道:“先不要下结论,你在医院等我,我马上过来!”

    李云道赶到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不光夏初和木兰花在,连这段时间经常跟三剑客相处的宁若妙也来了。

    “情况怎么样?”李云道问守在手术室门口的三人,可是谁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战大哥是被人偷袭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是那个倔强无比的维族少年艾孜买提,少年蜷缩在墙角里,脸上满是泪水。

    木兰花小声道:“这孩子倔强得很,刚刚一直不肯开口,头儿你来了他才松口。”

    李云道走过去蹲在少年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维族少年艾孜买提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你伤心什么?你战大哥身体底子那么好,就算受的伤重一点,也一定可以恢复的。加上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国内不行咱们还可以去国外治,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艾孜买提接过手帕,狠狠地擦了把脸,几乎是咬牙切赤地说道:“再让我看到那个女人,我一定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李云道微微一愣,问道:“你是说,偷袭战风雨的是个女人?”

    艾孜买提点了点头:“最近原本江西帮、鲁南帮和皖南帮的地盘都归我们了,本地帮眼红,但又干不过我们,就约好了晚上谈判,到了地方,本地帮没来,我们正准备撤的时候,冷不丁从巷子的半空里掉下来的一个女人,一拳就打在战大哥的胸口,然后人就不见了。”

    李云道听得眉头微皱:“你是说,偷袭战风雨的女人是从半空里掉下来?而且就只打了他一拳?”

    艾孜买提想起那一幕似乎仍旧很恼火:“是的,就一拳,战大哥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战风雨的武力值李云道是清楚,这家伙从小习武,十六岁就是全国武术冠军,三次自由搏击冠军,又曾经是西湖市特警支队搏击术的教练,一个能用偷袭的办法一拳就将他击倒的女人,李云道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关芷由香这个女忍者,但他确信一定不是关芷由香下的手,因为如果是女忍者出手,她用的不会是拳头,而是那把妖刀村正,以战风雨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一个从小就把杀人术当吃饭一样每天练习的女忍者。

    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走出来的是李云道深夜特地召回来的第一人民医院的吴院长。

    “李市长,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内出血已经止住,肋骨也已经复位,麻烦的就是肺部,被打断的肋骨刺破,估计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吴院长巴不得这位年轻的市领导多欠自己一些人情,哪怕大半夜被人家从被窝里一个电话就召回医院,他也心甘情愿,更何况这位还是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以后难免有什么事情要求到人家的头上。

    李云道倒抽一口凉气,但是还是很感激地说道:“麻烦你了吴院长,请务必给他提供最好的医疗手段,他是我们公安战线上不可多得的年轻好苗子。”

    吴院长道:“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据里面的医生所说,这小伙子是被人打了一拳,但这也太夸张了,什么样的人一拳下去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就是一辆轿车撞人,也不过是这种效果。”

    李云道摇头苦笑。等送走吴院长,木兰花和夏初都直直地看着李云道:“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李云道看了一眼手术室上方的红色警戒灯,冷笑一声道:“既然是在跟本地帮约好的谈判中受的伤,这笔账暂时先算在本地帮的头上,剩下等我安排人查明了偷袭者的真正身份再说。看来最近我把精力都放在了自贸区上面,有些人就以为老虎成病猫了。”

    木兰花和夏初都从李云道的眼中读到了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冲天杀气,上一次李云道露出同样的表情,还是在知晓白沙湖大坝下方被人塞满炸药的那天。

    李云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本地帮的老大胡子和几名重要手下当天晚上就被警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参与行动的公安干警在胡子家中的保险柜里发现两把手枪和数十发子弹,单非法拥有枪械这条罪,就已经足够他被判上几年了。

    第二天一早,李云道召集市局党委会议,简单寒暄后众人就发现一个不对劲,分管纪检的王学芳王书记不在,随后李云道就抛出一记重磅炸弹,治安支队支队长顾镜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的证据确凿,已经由市纪委会同市局纪委书记一起前往宣布两规。包括夏俊龙和傅应国在内的其他六位局党委委员纷纷面面相觑,这么久没见李云道有动作,谁都以为他可能不敢动顾镜,最后却愕然发现人家要么不动,动了就干脆直接将顾镜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以李云道放在众人面的各类证据来看,顾镜少说也要被判个二十年。这位从上任起看到谁都一脸微笑的年轻一把手终于开始露出锋利的獠牙了,此时很多人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个照面就干掉了常务副局长刘岗,又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硬生生地拔掉了江州的大毒瘤曹国九,而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副市长到底是如何使的反间计。

    讨论完顾镜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安排治安支队新的支队长,但出了顾镜这档子事情,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易地去趟这个浑水了,关于交流干部木兰花调任治安支队代理支队长的事情几乎是全票通过,临散会前,李云道突然话锋一转,对所有人道:“同志们,顾镜同志的事情给我们提了一个很大的醒啊,在我们的队伍里,混杂着少数滥竽充数的蛀虫。我跟市委常委、市纪委谢正易书记商量过了,近期将请市纪委理论处的几位处长来给我们的同志们做一些交流,切切实实地给大伙儿上上发条,大家有没有异意?”

    这种事情,谁敢说有不同意见?散会后,李云道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夏俊龙和傅应国就联袂而至。

    “胡子那边交待了,他平日里每个月会给顾镜孝敬十万,给顾镜下面的兄弟每人两千到八千不等。”夏俊龙显得很开心,这世上还有比把顾镜这样的害群之马清除出警队更令他开心的事情吗?

    “让他画押签字,审讯的视频得保存好,既然坐实了,就不能让他轻易逃过。我知道顾镜在省里和市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关系,肯定马上要有人来打招呼,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这回谁来打招呼都不行。在警队里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能干坑害老百姓的事情。不信你们看看,等消息一出来,明儿城里又里要满城鞭炮声。现在,老百姓就喊顾镜叫‘顾老虎’,家里真有个什么事情落在顾老虎的手里,不拿出个十万八万的,根本就不顶事。西湖交流来的那三位是我的老部下了,已经开展工作一段时间了,之前在协助我对付曹国九,就在我准备安排他们进市局的时候,就出事了。”

    昨晚的事情,夏俊龙和傅应国都听说了,此时傅应国皱着眉道:“如果战风雨的身手真像李市长说的那般好的话,能一拳让他打成重伤的女人,这世上估计还能的很难找出一两个,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就没见过。”

    李云道点了点头道:“案子我已经安排人在查了,不过这笔账我必须先算在胡子那帮本地的黑社会身上。”

    夏俊龙和傅应国都知道李云道身边似乎应该还有一些围绕着他本人运转的资源,他们都是草根出身,以为是京中王家安排给李云道的人手,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交代完近期局里的一些工作后,李云道再次马不停蹄地赶到凯宾酒店,因为今天约好了要带古可人在江州到处转转,明天这位小姑奶奶就要乘着她的私人飞机飞厦门了。

    江州是个历史文化名城,历代不少文人名仕都与江州有过交集,名胜古迹自然也就不在少数。

    从汉文化博物馆出来的时候,古可人突然拉住李云道小声道:“你镇定些,刚刚瞿管家告诉我,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尾巴,好像还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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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有意思的年轻人

    被人跟踪这类事情对于李云道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不管是当卧底执行任务还是之前的破案过程里,他都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事实上,从在京城出车祸的那天起,李云道就感觉到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李云道甚至可以肯定,盯着自己的一定是朱家的那个精神病人朱奴娇,因为也只有这个疯子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不断地在被跟踪者的视野里出现,然后天真地沉浸在自己始终没有被人发现的臆想里。

    古可人见李云道苦笑,瞬间恍然:“朱奴娇?”说着,她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如果是别人,我都能帮你说个情、打个招呼,最不济安排双方坐下来谈一谈,反正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谈判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朱奴娇是个疯子,不但我没法跟她沟通,朱家原先能跟她说上话的,也就朱梓校一个人而已。”

    李云道这回终于知道为什么朱奴娇会盯着自己不放了——如果一个人的世界崩塌了,那么全世界的人都是她的敌人,而对于朱奴娇来说,也许朱梓校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她这样子,朱家不管?”

    古可人摇头道:“原来只有朱梓校管,也只有他管得了这个孪生妹妹,其他人对于朱奴娇来说,都是外人,或者说都是坏人。对于一个疯子来说,她的世界可能比我们正常要要简单得多,一类是她认可的好人,剩下的就是坏人。”

    李云道自嘲地笑道:“那我现在就是她那个坏人序列里的最坏的那个了。”

    走进博物馆,古可人一边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一尊汉兵马俑,一边微笑道:“是不是最坏我不知道,但她现在肯定觉得你是最该死的那个。我劝你还是要小心点,朱奴娇虽然是个疯子,但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一个智商高达176的聪明疯子。所以既然现在她全心全意地想要杀掉你,我劝你要么跑,要么就自祈多福吧!”

    要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尤其是对于一个聪明的谋杀者来说。朱奴娇长得很整容后的朱梓校很像,至少很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当然这是她不给自己画上厚重的眼影,同时还要把那紫色的唇彩抹掉的前提下。她很喜欢看蓝天白云,小时候她就经常跟兄长一起躺在家中的花园里看蓝天白云,就像此刻躺在停车场的正中央一般。停车场的看门大爷以为这姑娘身体不舒服,好心上来问个究竟,可是任凭他怎么问这姑娘就是傻呵呵地看着蓝天,就在看门大爷准备报警的时候,那姑娘一溜烟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也没看好心的大爷一眼,就兀自离开。

    走出停车场的朱奴娇跨上一辆本田运动摩托,戴上头盔,露出长长的马尾,轰鸣两声引擎后,扬长而去。

    看门大爷目送这个奇怪的姑娘离开,正欲回门房喝口水,突然一股子力量伴着一阵热浪,将老头子径直推进了门房,紧接着一声轰天巨响,猝不及防的看门大爷一个踉跄,幸好身子骨硬朗,扶着破旧的藤椅才站稳了身子,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不但门房的玻璃碎了,停车场内的一辆宝马X5轿车被炸得面目全非,此刻正被雄雄烈火包围着。

    巨大的爆炸声引起了古可人的贴身保镖反应,他们迅速合拢,很肉身组成一道人体包围圈,不管古可人乐意不乐意,其中一人硬压低了古可人,带着她迅速离开博物馆现场。

    李云道担心对方是用声东击西的计策,不敢贸然离开古可人身边,直到她那辆豪华加长车驶出数百米,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透过后车窗,看着停车场内的冲天黑烟,李云道也不禁皱眉:那个疯女人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宝马X5的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他在博物馆的侧门旁开了一家中餐馆,听到巨响时还想着出来看热闹,没想到在雄雄烈火中猛烈燃烧的居然是自己的爱车。秃头的宝马车主看着烈火哭天抢天,博物馆里有人拿灭火器出来,秃头车主一把抢了过去,冲上去就喷,可是起不到任何灭火的作用,火势反而越来越大。闻讯而来的车主们纷纷开着爱车逃离现场,生怕被殃及池鱼。怒火中烧的车主一把拉住负责停车收费看门大爷:“老东西,我的车好好停在这儿怎么会爆燃?你赔我的车!”

    看门大爷也惊得说不出话,他就是再寡听少也能认得这是一辆价值百万的宝马越野,自己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这辆豪车。可是,这辆车为什么会突然爆炸燃烧呢?

    谁都知道这宝马车主年轻时也是江州道上小有些名气的青皮,后来出事坐了两年牢出来就号称改邪归正了,开了几家中餐馆,但明里暗里还是会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再加上这家伙这会儿像一只发狂的疯狗,逮着谁都会上去咬一口,所以周围看热闹的人谁也不敢上前阻挡。

    “放开!”突如其来的一声冷喝,让秃头的宝马车主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等转头看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比崽子,别他妈的多管闲事,老子正在火头上,小心老子连你一块儿抽……”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桃花眸的年轻人快步走过来,在他小臂上轻轻触碰了一下,秃头车主顿时半个身子都跟触了电一般,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可怜的看门老人。

    宝马车主车被炸了,又吃了个闷亏,自然不依不饶,刚想发狂,就听得一声暴喝:“汪大军,你找死!”

    汪大军这回终于老实了,因为来的是附近派出所的所长祁连彬,汪大军混社会的,平日里少不了跟派出所打交道,自己的餐馆开在这一带,也不敢真的得罪了祁连彬。

    “祁所,你来得正好,我的车被人烧了,我要求彻查,一百多万的车,谁赔我?”汪大军秃头上冒着汗,今天这件事他自己占了理,他也不怕派出所偏袒谁。

    哪知道祁连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苦着脸,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走到那清秀年轻人的跟前,看样子异常紧张:“李市长,今天的案子我们一定会查到底的,一定给市民群众一个说法。”

    汪大军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师长市长,等看到李云道看自己冰冷的眼神时,才突然想起最近道上流传的一个段子:新来的公安局长是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据说背景通天,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把国舅爷那伙大枭级的人物给玩残了。如果眼前的年轻人真是那位杀神,那么自己刚刚的举动……晚春初春交错的季节,汪大军居然一瞬间汗流浃背,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李云道看着祁连彬,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祁连彬尴尬道:“其实我事先不知道,来了才看到您在这儿的。”

    李云道知道祁连彬应该没有撒谎,今天来汉兵马俑博物馆也是古可人一时兴起,之前的行程也只有瞿管家等几个核心人员清楚。

    祁连彬见领导不说话,连忙又补充道:“指挥中心说这里发生了爆炸案,我正好在所里,就直接来现场了。”

    李云道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江州的基层公安系统里,还是有一些有责任心有能力干吏的。

    看到李云道点头,祁连彬这才松了口气,他可是听说了,顾镜那个黑心肠的王八蛋被两规了,好像也是这位新局长的手笔,他自己虽然行得正站得稳,但是也不想给新来的大领导留下一个深刻的坏印象。

    李云道的目光再次落在汪大军的身上:“你今天有没有跟人发生过冲突?”

    汪大军一愣,挠头道:“我一个开店做生意的,自然是和气生财,很少跟人发生冲突的。不过要说冲突,刚刚有个娘们想把摩托车停在我的店面口,被我赶走了。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烧了我的车吧?”

    李云道点了点头,说话的功夫,远处已经响起了消防车的声音。

    李云道拍了拍祁连彬的肩膀道:“查一查吧,肯定会有线索的,有线索直接打我的手机。”

    祁连彬大喜,能得到一个跟副市长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他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头掘地三尺,也得把线索挖出来。

    不远处,加长的豪华车上,古可人透过车窗目睹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突然笑着问瞿管家:“你觉得李云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位忠心耿耿侍奉了瞿家一辈子的老人微微一笑:“我老头子接触过的年轻人里头,他是最有意思的一个。”

    古可人似乎也没料到管家会有这样的回答,无奈道:“有意思吗?我觉得他挺无趣的。”

    老人转过头,看着古家的这位唯一幸存的女子,笑道:“也许是我跟小姐看人的角度不太一样。活到我这把年纪,更喜欢通过现象看本质,他是一个真正把老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好官,同时也是一个做事不拘小节的年轻人。老头子很好奇啊,据说王家把这孩子从小就弄丢了,他是跟着一位老喇嘛在深山里长大的。我知道的喇嘛圣僧里,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妙人的,也就噶玛拔希一人而已。我相信他应该就是那位人间活佛的弟子,只是我又很纳闷啊,这孩子身上有股子跟年纪完全不相称的杀气,你看他刚到江州的一些手法,完全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看待啊!很矛盾,所以也很有意思啊!”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斐宝宝长大了

    李云道将一份关于朱奴娇的信息资料合上,用力地搓了搓脸,头疼万份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夏初道:“美帝的这些常青藤盟校招生前难道不看看学生精神有没有问题吗?老天爷,麻省理工的化学和机械工程双硕士,简直就是培养了一个移动的军火库,关键还是个随时会爆炸的那种!”

    夏初搜集到这些资料后也已经大体看了一遍,说实话,看到这份堪称辉煌的履历她也很吃惊,因为对方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头儿,我调查了关于朱奴娇在麻省理工读书的那年的校园论坛和他们的‘脸谱数据库’,朱奴娇在校期间,麻省理工总共发生过三次火灾,均有不同程度的伤亡,但是美国当地警方并没有从火灾现场找到任何人为纵火的痕迹。不过我在美国警方的档案数据库里找到了一份证词,里面有一点很可疑,就是三起火灾的死者里,有两位都曾经是朱奴娇的室友。”

    李云道想都没想便道:“肯定是她杀的。一个智商176的化学和机械工程硕士,想纵火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今天那个中餐厅的秃头老板,就是不让她把摩托停在店门口,就被她炸了宝马车,由此可见,这不但是一个疯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偏执的疯子。不用说了,风雨受伤的事情也应该跟她关系。”

    夏初不解地说道:“我只查到她学过一段时间的空手道,但段位并不高,不太可能是老战的对手啊!”

    李云道仰在办公椅上,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你别忘了,她还有个机械工程的硕士学位,你查查她在美国学机械工程的研究方向,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过你调查时还得小心些,这段时间进出也要注意安全。”

    夏初离开后,趁着深人静,李云道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了许久。朱奴娇的出现让他如鲠在喉,这个疯女人已经失控了,朱家似乎也对她失去了掌控。朱其风想要那个候补的名额,照理说老爷子们达成一致默认的君子协定后,朱家这时候应该很低调才对。任何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在外面瞎折腾,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朱家没人有能够约束这个高智商的疯子了。

    被一个随随便便就能炸掉一辆车的女人天天盯着,任谁都不会觉得舒服的,李云道原先是觉得自己跟朱奴娇并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必要伤人性命,但是在她接而连三地挑衅并伤了战风雨后,他就开始改变主意了。

    当你从猎物变成猎人的时候,形势就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首当其冲地就是朱奴娇发现李云道莫名其妙地从自己的监视中消失了。

    但朱奴娇并不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个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总要在公开场合亮相吧,最不济你也要去办公室上班吧?时间这种东西,朱奴娇从来都是不缺的,自从偷听了长辈们在书房里的对话,知道朱梓校死于李云道之手,她的人生那一刻起就有目标——让李云道给朱梓校陪葬。

    朱梓校是死无全尸的,巧爷的那颗炸弹威力巨大,直接将朱梓校轰成了碎肉后烧得不成样子,负责收尸的人愣是没能拼出一块完整的部位,最后朱家只能以衣冠冢的形式将朱梓校下葬。所以现在朱奴娇觉得自己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不过她会将李云道被烧焦的碎肉一块一块地放进朱梓校的棺材里。从北京跟到江州,她越来越觉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甚至玩得有些上瘾了,以至于她都不想太快地就把李云道杀掉,否则她还要花时间去冥思苦想下一阶段的人生目标。当她发现李云道从自己的监视视线里消失的时候,她非但没有丝毫地焦急,相反却异常兴奋——还有什么比看着猎物在自己的控制下挣扎最有意思的事情呢?

    她在网上租了一套公寓,就在李云道如今住的顶楼豪宅的对面,架上望远镜,透过窗户她就能真切地看到自己的猎物。可是今天猎物消失后,居然连家也没回,这让她有些纳闷。用望远镜仔细地检查了李云道住处的几扇窗户后,她才这叹了口气,将望远镜转向远处的大运河。她很喜欢看运河上来来往往的大船,如果不是要去盯着李云道,她能在这里看上一整天的船。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船,朱梓校说等长大了,就买一艘船带自己去周游世界,后来长大了,朱梓校买了船,却只是带着各种三线野模在船上寻欢作乐。她不怪他,谁让他是自己的孪生哥哥呢?

    她在窗边坐了两个小时,看了整整两个钟头的船,夜越深,船就越少,等过了十来分钟也不看到一艘大船的时候,她就把望远镜再度对准了李云道的住处,只是那里还没有亮灯。她便意识到,要么是人在家故意没开灯,要么就是李云道再也不会来这里住了。

    她拿起手机给对面叫了一份外卖,半小时后外卖小哥打电话来说叫了半天门你怎么不开,她只说外卖送你吃了但挂了电话,又盯着黑漆漆的窗口看了许久,最后才起身拉上窗帘,转身便仰倒在床上,看着被自己涂鸦成五颜六色的墙壁和天花板,嘿嘿笑着看那些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明白的涂鸦。

    李云道也叫了两份外卖,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匆匆从沪城赶过来的斐宝宝,一边打开盒饭,一边笑着道:“别嫌弃,将就一下,我忙得连晚饭也没吃。关键这几天还被一个疯婆娘给盯上了,时不时就想弄死我,搞得我连上厕所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别被人炸飞。”

    斐宝宝大口吃着盒饭,含糊不清地说着:“哥,我开过来的这一路上就一直在想绿色生态农业的出路,其实如果以江州这边为基地倒是挺好,离京津翼不远,离长三角也不算太远,开拓市场这种事情没啥大问题,现在有钱人多的是,就愁没有健康的东西吃,咱们还可以搞私人定制。不过这都是后话,我得实地去看看这些蔬菜,产量,质量,品相,这些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李云道笑着摆摆手:“明儿一早我让农业局的人陪你下去,你办事儿我放心。”

    斐宝宝想了想道:“启动资金可以找崔少,上次的事情他没帮上忙,一直都很懊恼,估计近期都不会来江州了,说是没脸见你。如果这件事让他出份力,估计他会好受些。”

    李云道笑道:“崔家家大业大,哪能真的任他随心所欲。小崔想多了,我李云道的心胸还不至于那般狭窄,不过你说得对,既然他有这个心结,你就负责帮他解开。如果还不够,可以开口跟宁若妙借,她现在满世界找好项目,就愁着一仓库的钱送不出去。”

    聊完正事,斐宝宝问道:“哥,你刚刚说的那个疯女人是怎么回事?”

    “朱梓校的孪生妹妹,是个智商很高的精神病患者。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朱梓校是因我而死的,就铁了心地要把我干掉。在京城已经有翻斗车载了一车的山石恐吓过我一次,最近跟着我从京城到了江州,估计是把我当耗子耍呢。之前我倒也没想着要对她下手,毕竟之前惹我的是朱梓校,跟她又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她重伤了我的一个得力手下,今儿又在汉兵马俑博物馆炸了一辆宝马,所以我决定要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如果换成一个男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干掉,可是现在是个疯婆子,说起来还是个挺可怜的疯婆子,所以我只能把她送去精神病医院。”

    斐宝宝奇道:“朱家人不管吗?这么一个大祸害放出来了,就不怕伤了普通百姓?”

    李云道无奈地摇了摇头:“普通百姓的死活他们如何会放在心上?我现在终于知道朱梓校为什么会是当初那个德性了,果真是什么样的家族,就培养出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说这扫兴的事情了,你爸妈怎么样了,上次说要复婚,复了没?”

    斐宝宝很忧伤地长叹了一口气:“当初他们离婚,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情。现在他们复婚,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现在也不是孩子了,经历过之前跟洛珊珊的这段恋爱,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感情的两个人都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更何况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呢?我后来倒真的觉得他们离得好,至少谁都过得很自在。谁知道他们抽哪门子的疯,突然就手牵手回家说要复婚,把我家老爷子惊得差点儿心脏病复发。不过还好,这回大伙儿都挺冷静,也没因为他们的事情高兴到哪儿去,谁知道他们哪天会不会高兴起来又去离婚。我也跟老爷子说了,他一把年纪了,没必要跟在我爸妈后面操这份闲心,他们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分手,都不是小孩子了,懒得去管他们!”

    李云道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去年冬天因为失恋而要跳湖的年轻人,转眼间,那个趿着拖鞋到处飙车的孩子也长大了。

    吃惊过后便是欣慰,他拍了拍斐宝宝的肩膀道:“人生啊,本来就是一段既短又漫长的旅途,没有哪个人有责任和义务陪着你从头开始一始走到终点,父母、妻儿都是如此,想通这一点,很多事情我们就不会太过于纠结和痛苦了。小子,你长大了,成熟了!”

    斐宝宝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二十好几的人了,没脸再跟小时候似的撒泼打滚了。对了,哥,小西说她最近想来看看你,说是上回你回京城,她和小姑去日本了,没碰着你,想来看看你。”

    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斐家大少:“你确定顾小西是来找我的?”

    斐宝宝被李云道看得满脸通红:“哥,我们……”

    李云道大手一挥:“你们要是自由恋爱,我不管,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弟弟,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也没碍着谁,我自由是支持的。不过小西那孩子可是聪明鬼,你搞得定吗?”

    斐宝宝苦着脸道:“好像还真有点儿搞不定。”

    李云道大笑:“那就对了,对小西好一点,否则嘿嘿,你哥哥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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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京城来客

    坤子最近很焦躁,扑面而来的各种事务让他目不暇接。他曾经以为坐上曹国九的位子应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但是当自己真的坐上去的时候,才知道是什么是如坐针毡。警方如猎犬一样将他的分货渠道一条接一条地捣毁,之前大鹏负责的放贷生意如山崩地裂一般,非但没有带来任何现金流,反而快要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曹国九在世时投资的实体行业查了账才知道一家比一家亏损得厉害。如今唯一还能给他提供一些喘气机会的,就是两家中餐馆和一家西餐店,外加看场子之类的收入。但这些都是杯水车薪,被斩断了毒品和高利贷两条大粗腿后,坤子发现自己这个老大当得实在是可怜至极。

    财务危机推倒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就是人心。这年头没有利益的促使,还会有几个人真的会跟你烧黄纸斩鸡头?坤子当上老大后原想犒赏部下以坚定他们跟着自己混的信心,等清点了人手和账面后,才发现就算账上的钱全分光了,每个人分到手的钱也还不足之前的半数。坤子咬了咬牙,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又把紧挨着曹国九的那栋别墅抵押给了银行,这才勉强凑足了数目。拿到钱的人自然欢天喜地,但是坤子自己却是欲哭无泪,必须想办法把曹国九藏在深处的秘密资金弄到手。曹国九藏了一笔巨额数目的钱,这一点他也是无意中才得知的,这笔钱是那位国舅爷原先准备用来贿赂政府官员的,为了不留下往来的记录,所以绝大多数应该都是现金。可是曹国九会把那笔巨额的财富藏在何处呢?

    放完第一个月的钱,坤子就抛开所有事务,带着几个心腹手下满世界地找曹国九藏钱的地方。  如今眼看着就要发钱了,但曹国九藏钱的地方仍旧没有一丁点的线索。曹国九和夫人名下的宅子都已经被坤了带着手下翻了个遍,就连曹国九发迹前老新村的一套五十来平的破公寓他们都去找过了,除了一地的灰尘和破家具外,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还是那间窗明几净的高端办公室,坤子狠狠喝干了紫砂杯里的茶水:“狗日的公安,他们不给我们活路的话,就休怪我不讲规矩了!”

    忠心耿耿的手下鱼头翻着一对死鱼眼,忧心忡忡地说道:“坤哥,最近风声很紧啊,真的要铤而走险吗?”

    坤子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一脸狠毒笑意:“富贵险中求,我看兄弟们是安稳日子过多了,完全忘了现在的日子也是当初一刀一枪见了血地拼回来的。”

    鱼头咽了一口口水,讪讪道:“坤哥,照我说,有些人想走,就让他们走得了,留在这儿还得养着他们,不如让他们去自谋生路。反正原来那些老兄弟,要么忠于国舅爷,要么忠于大鹏,无论咱们怎么做,他们都能从中挑出刺,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遣散了那些人。”

    坤子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鱼头说的方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轻易的低头,曹国九能做到的事情,他相信自己也完全可以做得到,如今只是暂时碰到了一些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一次的财务危机,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新聘的秘书打进来的,姑娘刚刚从江州师范毕业,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普通话说起来也如同黄莺一般婉转动听:“丁总,有一位姓朱的女士,是从北京来的,说是要见您。”

    “北京来的?姓朱?”坤子不记得他认得什么北京的姓朱的女士,合作伙伴里似乎也没有这个人,心情正烦躁着,直接斩钉截铁道:“没预约的话,就说我没空。”

    秘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好像被人一把将电话夺了过去,于是他便听到一个略显轻佻的女子声音:“丁坤,你要是今天不见我,信不信再过几天,你就会被你们那个公安局长李云道直接玩死?”

    坤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如今的遭遇都是拜那位年轻的副市长所赐,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是落入了人家编好的天罗地网,从大鹏叛变开始,整件事都显得越来越蹊跷,曹国九乱了方寸,自己的野心瞬间膨胀,似乎都是从那个人来了以后才慢慢开始的。

    惊慌失措的秘书将那个狂妄无比的女人带了进来,坤子一看那女人的模样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鱼头也看着那个把头发染成绿色、口#唇涂成紫色,怎么看都像是街市上不入流的小太妹。

    “我叫朱奴娇。”朱奴娇上来便大刀金马地坐在坤子办公桌的对面,翘起了二郎腿,从怀里掏出一根女式烟,自顾自地点上,“我刚刚没有骗你,如果你今天不见我,要不了一个月,你就会被李云道玩残。”

    鱼头刚想开口,却被坤子用眼神制止了:“鱼头,你先出去,我跟这位朱小姐好好聊聊。”

    鱼头怏怏地离开办公室,离开前还指了指朱奴娇,让她小心点。

    坤子打量着眼前打扮很怪异的女子,站起身,双手撑在红木办公桌上,气势甚是逼人:“朱小姐,我丁某人打开门做的是正当生意,政府也给了我们很好的政策。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我也不管你跟李副市长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我没时间陪你们胡闹!”

    朱奴娇轻笑一声:“你确定你做的是正当生意?”她拿出手机,随意地拨了了个电话,接着后便问道,“现在在什么位置?”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坤子一眼。

    挂了电话,她依旧轻笑:“有一艘货船,嗯,好像叫‘幸运号’,正在从渤海湾南下,预计后天到江州港,嗯,丁总是不是有一批很正当的货在这艘船上?我有个一帮朋友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如果上面没有丁总的货,这一船的货估计要归他们了。”

    坤子大惊,伸手摸向藏在办公桌下的手枪,却见这自称朱奴娇的女子伸手轻轻往那红木桌上一摁,能承重千斤的桌子居然被她生生地摁塌了下去。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兄弟,鱼头持枪头一个冲了进来,却见被坤子呵斥了出去。

    待手下关上门,坤子脸上的愠怒消失得一干二净,相反态度大变,换了一张诚挚无比的笑脸:“朱小姐,来,沙发上请,最近朋友送了些好茶,请朱小姐帮我们评一评。”

    朱奴娇毫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甚至还盘起了腿:“我不喝茶,只喝咖啡。”

    “有,我这儿有上好的蓝山咖啡,我让人去准备。”坤子有种莫名的预感,也许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咖啡是坤子亲手呈给朱奴娇的,朱奴娇闻了闻,撇撇嘴,似乎对坤子口中上好的蓝山咖啡并不太满意,顺手放在了茶几上:“现在相信我了?”

    坤子陪笑道:“相信相信!朱小姐从京城来?跟李云道有仇?”

    朱奴娇也不掩饰:“血海深仇!他杀了我哥哥。”

    坤子一愣,随即露出兔死狐悲般的表情:“这厮的所做所为,实在是令人神共愤!”

    朱奴娇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道:“其实我哥哥也该死。”

    喝着红茶的坤子差点儿被这句话呛得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茶水又咳了好一阵子:“您跟令兄的关系还真是有些复杂!”

    朱奴娇嘿嘿笑道:“其实也不复杂,朱梓校是干了很多坏事,坏到可以下很多次地狱了,但是谁说坏人就不能活着?你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所以李云道杀死了我哥哥,他就要付出代价。”

    坤子连忙点头:“是是是,是要付出代价。”他回头看了一眼被人家一掌摁踏掉的桌子,有些不解,再看看那女人的手上的黑色手套,估摸着玄机应该是在这只手套上。

    朱奴娇似乎猜出了他要问什么,抬起那只戴着手套的手:“雕虫小技而已,我在美国读书时,参与过一个帮美国军方设计体外机械骨骼的项目,我回国后把它改了改,就弄出来这么一个残次品。”

    坤子竖起大拇指,但他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不知道尊驾想怎么对付李云道那个混蛋?”

    朱奴娇突然如同天真的孩子一般两手一摊,跟刚刚的冷酷机警判若两人:“就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坤子摸了摸鼻子,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打扮怪异,脾性似乎也更怪异:“朱小姐不要拿我寻开心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我就是一个混社会的,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朱奴娇瞪圆了眼睛,很好奇地看着坤子:“你不是有很多手下吗?用人海战术,单砍也能把他砍死了。”

    坤子苦着脸道:“别提了,现在发财的门路都被人断了,眼看着就要发不出钱了。”

    朱奴娇诧异道:“你很缺钱吗?”

    坤子点头。

    朱奴娇很轻松地仰到椅子上:“我不缺钱啊,你要是缺,我可以借给你,不收你利息,等你手头空了再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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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更美好的世界

    这年头,为了钱,夫妻能反目,父子能成仇,一个主动喊着借钱给自己的人绝对是稀罕的。但坤子并不傻,事出异常必有妖,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相信了。

    “朱小姐,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坤子微笑着,但是双目紧盯着眼前的朱奴娇,这个时候如果朱奴娇的眼神有任何躲闪,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与这个女人的合作,与虎谋皮这种事情不适合自己,至少不适合现在的自己。

    “你要江州的黑道,我要你们那个副市长李云道的命。从本质上讲,我们的目标并没有任何冲突。”朱奴娇毫不躲闪,直勾勾地盯着坤子,但转瞬,她又哈哈大笑,“如果能让李云道死得更痛苦些,我是不会介意的,没准儿还能给你一些你料想不到的惊喜。”

    坤子咬了咬牙,沉声问道:“你要我帮你杀了李云道?”

    朱奴娇伸出一根葱白般细长的手指,在坤子面前晃了晃:“不,你只需要……”她的说了一半却突然不说了,“现在时候未到,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以朱家在华夏的信誉,还不至于要骗你。”

    坤子一愣:“朱家?哪个朱家?”

    朱奴娇娇笑起来:“偌大的华夏,又能有几个朱家?”说完,这个突然造访的奇怪女人便起身扬长而去。

    鱼头警惕地目送这个女人进了电梯,才又重新回到坤子的办公室,看到从中间倒塌的红木办公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坤哥,你个女人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这一拳下去还能有命吗?”

    坤子早就看出了门道,摇头道:“估计是因为她的那只手套。这个女人说是自己是朱家人,我回头托京城的朋友打听一下,看看这个朱奴娇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也是哪个红字头的大家族。”

    鱼头一听便乐了:“坤哥,那感情好啊,咱们现在不就正愁没背景靠山吗?如果有这样一个大家族当靠山,那咱们以后办事赚钱就容易多了!”

    坤子却没有鱼头那么乐观,他冷笑了一声道:“大家族的走狗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而且说实话,我不太想介入他们京城的大家族之间的纷争,我们源自待头,吃的是百家饭,弄不好就成了两家之间争斗的炮灰。这件事先让人去打听一下,也容我再想想,反正那个娘们也没说到底要我们做什么,总还有些事情缓冲考虑一下。”

    坤子在犹豫不绝的时候,大鹏面对李云道甩给自己的牛皮纸文件袋也一样犹豫不绝。

    李云道坐在大鹏对面的沙发上,指着文件袋道:“这是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的,用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也不需要你付出怎样的代价,你只需要将那本账册交出来。”

    大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李云道安排得很周到,连银行卡和微信号这种细节都想到了,这让大鹏非但不感动反而更加警惕,有点黄鼠狼给他这只鸡拜访的感觉。

    “为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在安全屋里时间太久没人陪他说话,大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干涩。

    “我知道,账册是你的生命线。你怕把账册交出来后,你就没了立身之本。放心,我李云道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李云道摆弄着茶几上的杯盏,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曹国九死了,高利贷和毒品两条输血管道我被斩断后,坤子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说实话,原先我还以为曹国九在江州德高望重,他死后徒子徒孙们也许要叫嚷着报仇血恨之类的。唉,还是我太高估现在的人心了。”

    曹国九死后,那些曾经视曹国九马首是瞻的徒子徒孙们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报仇,而是分割利益,哪怕江湖上传闻曹国九是被坤子活活勒死的,直到现在也没有谁真的去找坤子的晦气。

    大鹏轻叹一声:“国舅爷虽然在江州混得风生水起,但也远没有到号令群雄和德高望重的地步,而且说实话,就枭雄而言,国舅爷是少了几份魄力和太过于注重利益了。所以有什么样将就有什么样的兵,加上如今这个世道,人不吃人就已经不错了,想要他们为了一个死人肝脑涂地,就太过于勉强了。”

    李云道笑着打量眼前大鹏:“说实话,你如果不走黑道,好好在商场上打磨,也不一定就成不了大业。”

    大鹏嘿嘿笑了笑:“账本我一定会给你,但不是现在。我也给你交个底,我现在不信任任何人,也不敢信任谁。这是我现在的处境决定的,所以请李市长你见谅。”

    李云道摆摆手道:“账本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建立,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功。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骗我,休怪李某人不讲情份啊!”

    大鹏正色道:“那是自然。”

    从安全屋出来,李云道就直奔医院。战风雨的生命力极强,此时已经从重症监护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因为伤到了肺叶,医生不让他开口说话。

    李云道看着插着各种仪器导管的战风雨,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安心养伤,这个公道我会找机会帮你讨回来的。”

    轮流在医院值守的夏初和木兰花齐齐看向头儿,相处这么久,他们知道头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头儿说要讨回公道,那凶手就不单单是付出一点代价那么简单了。

    夏初手上永远是不离电子产品的,此时正摆弄着一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道:“头儿,查到了。朱奴娇在麻省读机械工程硕士的时候,她的导师威尔教授在此期间曾经承接过美国军方单兵体外骨骼的研究项目,据说是研发一种增加单兵作战能力的体外骨额,可以使单兵负重和作战能力加强五至十倍,而且成果现在已经提交给了美国国防部,我估计朱奴娇手上应该有一个实验室的半成品,否则以她的能力,应该伤不了老战这种格斗高手。”

    木兰花诧异道:“我只在美国大片里见过这种东西,难不成还是真的?”

    李云道点头道:“美国这个国家集中了全世界很多聪明的头脑,在科技这条路上走得比我们快一点远一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既然现在知道朱奴娇手里有那样一个东西,咱们就要小心点,再次真要正面碰上她,你们谁也不许跟他正面对抗,能用子弹用子弹,打死打伤都算我的,打不中就赶紧给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跟一个疯婆子,没必要在意什么脸面,如果死了,面子再大也没有屁用。”

    木兰和夏初见李云道说得好笑,都笑了起来,就连连接着呼吸机的战风雨的嘴角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头儿,这个娘们儿是个疯子,跟正常人不一样,这么一个祸害成天在你身边转悠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木兰花有些担忧地说道。

    “头儿,我赞同木兰的观点,老被一个疯子琢磨着,想想都会起鸡皮疙瘩。老战出事前也跟我们说了京城发生的事情,头儿你要是反应再慢半拍,没准就要被巨石压住了!”夏初此时想起战风雨的描述,仍旧心有余悸。

    李云道微微点头:“任由一个疯婆子出没于我们的生活,的确有很多不便之处,只是自贸区的事情一天不定,一天就不能动她,否则朱家到时候唱反调,会影响整体的布局。不过,虽然不能大动,让她吃点苦头也是可以的。她以为自己的智商优势可以碾压我们所有人,不过在咱们华夏,三个臭皮匠都能顶一个诸葛亮,太聪明的人,有时候聪明反会被聪明误。”

    朱奴娇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聪明,只是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很傻,傻到她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还有脸面活着。傻子在她看来,都是该死的,就像她觉得哥哥朱梓校也该死一样,不过因为那是自己的孪生哥哥,也许在母腹中自己吸收了所有的天地精华,才让自己的哥哥变成了猪头一样的平庸之辈,所以她认为自己是有责任的让朱梓校好好活在这个世上的。现在朱梓校死了,她就觉得,自己应该杀死那个始作俑者,而且不是简单地杀死,她要让那个人死得比朱梓校当初还要痛苦万份,只有这样,她才会重新快乐起来。

    手机已经响了好一阵子,她不用看都知道是从京城朱家打来的。那些人想让她回去,想继续关畜生一样地锁着自己,她觉得很好笑,难道自己比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聪明、都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那样也有错吗?

    她有些不耐烦了,将手机径直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她的世界立刻变得清静而多彩起来。

    路边有个卖臭豆腐的小摊,她要了一份臭豆腐,边走边吃边想:如果来一场瘟疫,把这些熙熙攘攘的蠢货全部干掉,那么这个世界应该看上去会更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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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重要信号

    江州治安状况糟糕,这是在整个江北甚至华东都出了名的,但是发生汽车爆炸案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不过幸好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省厅跟李云道了解情况的时候,他只说是汽车自燃,事实上市局技术侦察也没有发现任何跟炸弹相关的蛛丝马迹。但李云道却心知肚明,那个智商176的疯女人一定是用了手段将装了大半箱汽油的宝马车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炸弹。停在宝马车旁的其他车也遭遇了冲击波的无妄之灾,但幸好普通百姓谁也不会把这种事情跟“炸弹”扯上关系,只能自认倒霉。

    连续几日,关于朱奴娇的资料,雪片似地不断地汇总到李云道的办公桌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贻,哪怕对方是个十足的疯子。其实李云道觉得,疯子往往多数是偏执狂,只是思维模式与常人不同,但摸清规律就会发现,他们的行为模式其实比常人还要更固定。

    比如说朱奴娇从不茶只喝咖啡,比如说她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六点起床然后发呆一个钟头或者两个钟头,比如说她每天睡觉前都会进行一次极疯狂的体能训练。

    得出这些规律结论的李云道有些咋舌,单从规律来看,自己的行事模式似乎也跟朱奴娇没有太大的差别,只喝茶,清晨起床后晨练,睡觉前读书练字外加两百个俯卧撑,难道说自己也是个疯子不成?

    不过等发现朱奴娇还有纵火这个习惯的时候,李云道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自己是不喜欢放火杀人的。

    在公安大学青干部上犯罪心理学的时候,心理学教授对纵火犯有过普遍的心理侧写,这一点上纵火和爆炸都有相同之处,多数是弱者对不满、紧张和刺激的宣泄,点火起火的过程、爆炸的过程与生理学上的感官刺激与巅峰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所以一般来说,纵火案和爆照案的惯犯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弱者,这一点似乎跟朱奴娇的生活状态形成了一个悖论。出生在红色大家族的朱奴娇幼年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成年后也是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女一般的存在,完全不具备成为一个弱者的诱导因素。从目前搜集到的资料来看,朱奴娇没有男朋友,甚至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在麻省理工读书时也几乎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状态,也从来都不会去参加美国校园里充斥酒精和荷尔蒙的各种派对。

    从弗洛伊德的理论来看,一个人喜欢纵火和爆炸的人,都是有毁灭倾向的,对内是自杀,对外则是杀人。想通这一点,李云道不禁有些头疼了,一个高智商的精神病杀人狂,背后还站着一个如今在保守派中尾大不掉的朱家,这件事就有些棘手了。因为一个杀人狂,李云道可以直接消灭她;一个精神病,可以被关起来;一个高智商的家伙,可以引导去钻研一些东西,哪怕去考古都行。但是这几样特怔合而为一,很多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

    袁朗敲门走进李云道办公室的时候,见这位年轻的副市长正懊恼地揉着眉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市长,出什么事了?”袁朗是江州市局少数几个直接向李云道靠拢的中层干部,作为特警支队的支队长,早就跟原黄仁义一脉人马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因为特警支队是个苦活,危险性系数高,加上袁朗的昔日战友如今坐镇京城部委的重要部门,也许早就被黄仁义换掉了。对于这位露面就给了刘冈石破天惊一击的一把手,袁朗是有个天然的好感的,这种好感不光源自那位昔日战友隐晦的点拨,还源自他从这位年轻副市长身上感受到的一种许久未见的正义感。

    李云道抬头看到是袁朗,这才笑着招呼他坐下,长嘘了口气,把关于朱奴娇的资料递给袁朗:“你看看,这是前几天那个汽车爆炸案的凶手资料。”

    袁朗一愣:“汽车爆炸案?”他最近在忙特警队的夏训部署,很少关心其它事情,但也在新闻里看到过这个案子,只是当真以为是普普通通的汽车自燃案,也没有多想,此时听李云道一说,才知道其中另有玄机。飞快地扫了一眼资料,他诧异地抬头看向李云道,“市长,凶手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在如今的江州市,李云道的职务很复杂,身兼数职,但袁朗选择了一个稳妥的称呼“市长”,整个江州市局,也只有曾经跟李云道一起战斗过的他被默许如此亲昵地称呼这位年轻的副市长。

    李云道搓了搓自己的脸,伸了个懒腰,将自己跟朱梓校的交锋大致描述了一遍,但是对于朱梓校之死,却没有说得太过于详细,本身这种事情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袁朗也很聪明,一听就明白,那位嚣张跋扈至极的红色家族子弟九成九的可能性是死在李云道手里的,只大家都把锅甩在了那个远遁欧洲的女毒枭头上,可是偏偏那个该死的家伙有个脑子不正常却又智商很高的妹妹,如今这个疯女人不依不饶地从京城跟到了江州,看样子是要不死不休了。

    “市长,这件事情你就别犯愁了,交给我吧。”袁朗挺身而出倒是出乎李云道的意料。

    李云道失笑道:“别瞎搞,她背后站着一个朱家,如果加上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的朱其风,他们家的委员和候补委员如今就已经有四个之多了。千万不要小瞧这些如今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这些笑里藏刀的家伙,好好的时候客客气气的,真要动起真格来,千里取人首级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就算不要命,那也有得我们吃的苦头。”

    袁朗笑道:“市长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看照片还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我哪里舍得伤她,我老袁虽然不好女色,也怜香惜玉的心还是有的。您就放心吧,我就是让她知难而退。”

    李云道有些哭笑不得,他并不清楚袁朗会有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姑娘,事实上,李云道也不愿意去杀一个天生精神残疾的女人,否则就是一百个朱奴娇,他也早就像解决朱梓校一般绞杀得干干净净了。

    说完朱奴娇的题外话,袁朗才又正色道:“局座,今天我来找您,其实是想汇报一下关于特警支队夏训的事情。上次我就有个初步的想法,江北军区下辖的特大,他们大队长是我在部队的班长,我的想法是今年的夏训,我想把孩子们拉去跟特大一起集训,省得他们现在一个个眼高于天的,跟老子天下第一似的。”此时说到市局内部的事情,他便像陈曦一般,称李云道为“局座”,这是市局内李云道对自己人的一种默许或者说是一种奖赏。原本李云道是很厌恶这种带着媚上色彩的称呼的,但是在实际的工作中他发现,也许用某些看似不雅的方式却能极大的提升内部人员的向心力,有了这样的益处,媚不媚上这种外人眼中的东西,就显得格外次要了。

    李云道闻言,微微一笑道:“这个想法很具有建设性,我们跟江州军分区的上一次合作就很愉快嘛,他们的兵建功立业,打死毒贩的那两个兵一个是二等功,一个是三等功,集体也有个三等功,他们军分区的政委邹刚是市委常委,上次我去市里开会的时候碰到人家,人家一个劲儿地感谢我给他们这个机会。说实话,现在是和平年代,不然是军队还是内卫武警,包括我们的特警在内,能真的上战场用上真刀真枪的机会并不多,这就意味着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弥足珍贵啊!多跟军方进行互动是好事,军警本就是一家,咱们队伍里很多人都是军人转业到地方的,不能让大家转业退伍了就丢了保家卫国的警惕性和责任心。特大那边你去联系沟通吧,有什么问题或者阻力就来找我,不过有两条基本的原则,一是安全,囫囵地去就给我囫囵地回来,非战时期安全第一,这样的战损我接受不了,第二就是尽可能地多跟人家特种兵大队学些本事,多些交流,这样以后真碰上什么事情,大家也就多了一个保卫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本事,不过说到底,也是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袁朗没料到李云道会答应得如此干脆,而且他清楚,这跟自己刚刚揽下对付朱奴娇的活儿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这位年轻的副市长的的确确是在支持自己练出一支具有战斗力的特殊警种。

    说完这件事,李云道又笑着道:“对了,有件事我跟你先通个气,我想在我们市局搞一个试点,这也是我在西湖市局刑侦和缉毒搞试点工作的延续,也算是为我们新时代的公安部门的发展吃螃蟹吧!”

    袁朗有些吃不准李云道想干什么,笑着问道:“市长,只要是你的决定和命令,我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李云道笑着道:“你可别忙了应承,等我说完了你再答应也不迟。”

    袁朗搓了搓手,嘿嘿笑望眼前如同狡猾狐狸一般的年轻市长,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确有些孟浪了,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领导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准备在市局内部成立一支机动的快速反应小组,这支小组会直接受我领导,主要应对现代城市里会出现在的反恐、绑架等恶性案件,作为各专职部门的一个补充。”李云道笑呵呵地观察着袁朗的脸色。

    袁朗是公安局的老资历了,一听便脸色微微一变,年轻的副市长这是要建立一支只听从于自己的“禁卫军”啊!这对于如今的刑侦、缉毒、反恐和特警这些重要的职能支队来说,都无疑于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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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王虎的变化

    李云道看到袁朗吃惊的表情,笑着道:“你放宽心,我来江州后的这几个月对江州市局的情况做了全部的考察和分析,说实话,刑侦、经侦和你们特警的工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老袁啊,你是我们公安系统的老人了,听说去年省厅安排了一批干部出国交流,你也是其中一个,怎么样,出去了一个月,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去的是美国。”

    袁朗点头道:“不得不承认啊,人家美帝的确有很多方面走在我们的前列。不过就单兵素质来讲,我原来觉得我们国内的公安单人身体素质应该要普通高于美国那边,但我待一个后发现,其实他们的警察除了从警校出来的外,也有相当一部分上过战场的退伍军人,这方面我觉得我们跟他们旗鼓相当吧!不过,我们国内的面临情况会更为复杂,所以论综合能力,我倒觉得国内的公安更胜一筹。美国佬办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一板一眼,其实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服务精神,比前些内国内总折腾老百姓跑来跑去开证明那些公务员好不到哪儿去。”

    李云道点头笑道:“其实美国警察跟中国警察之间相距,很大程度上在于出警的速度,其次才是你说的解决问题的能力,尤其是在重大案件上,他们的出警速度要远远高于我们。我想搞一个试验,成立这样一个快速反应小组的意义也在于此。这几年国内的维持稳定的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贫富差距的进一步加大已经逐步在改变我们面临的主要矛盾,再加上境外一些敌对势力的居心匿测,我们身上的压力和担子比起之前要重得多了。你应该听说过,我在西湖的时候就处理过两起涉及境外恐怖势力的案子,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在着手试点,如今这个快速反应小队也是我在西湖的尝试的一种延续。”

    袁朗恍然,点了点头,正色道:“局座,你放心,我一定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试点工作,要人有人,要装备有装备!”

    李云道笑了起来:“先别急着表态,等到时候真要抽调你的人手时,一准儿要心疼死你。”

    袁朗嘿嘿笑道:“局座,带兵打仗的都是个德性,谁也不想自己麾下的百战之卒和一夫当关的悍将被弄走嘛!不过你放心,我袁某人一定顾全大局,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李云道很满意袁朗的态度:“行,就是先跟你通个气,有些细节容我再思考一下。对了,那个疯女人你要小心点,可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朗自信地笑了笑:“放心好了,江州地界上,还很少有我老袁摆不平的事情。”

    袁朗从李云道办公室出来就径直来到刑侦支队,老远就听到王虎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吼声,敲门进去果然发现这家伙正铁着脸训手下两个大队长,可怜两个快四十岁的大队长被他训得低着脑袋,一点脾气都没有。

    王虎见是袁朗,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对两个大队长道:“你们自己回去好好反思,下次再让我发现同样的毛病,给我下基层干半年的侦察员再说!滚!”

    两个大队长出去的时候冲老袁挤了挤眼睛,都是江州公安体系的老人,而且这两位都是王虎的心腹爱将,平时也被训惯了,这会儿只是提醒老袁,咱们支队长今儿心情比较糟糕,可千万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哟,老王,干嘛呀这是,跟小的们有什么好置气的,不行就罚出去跑十圈,为了点事把自己气坏值得吗?”袁朗大咧咧地在王虎对面坐了下来,扔给王虎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支,“不就是干点工作嘛,淡定淡定!”

    王虎哑然失笑:“他妈的个巴子的,我叫王虎,也没落个老虎的外号,你看看你们特警支队的那帮孩子背后都怎么叫你的,袁老虎!还有脸跑这儿来劝我?”

    袁朗笑道:“咱俩妈妈像姨娘,五十步笑百步,也没啥好说的。我听你刚刚在训俩大队长,说什么快速反急小队,怎么,局座找你聊过了?”

    王虎收敛了笑容,打量着袁朗的表情:“哎哟,看样子找你聊过了?”

    袁朗猛抽了一口烟道:“刚从局座办公室出来。”

    王虎一脸恍然:“怪不得,你老袁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实话跟你说,别想从我这儿打探什么消息,现在整个市局,就陈曦跟局长走得最近,你要找听消息也该去局办,跑我这儿来抽什么疯?”

    袁朗小声问道:“怎么跟你聊的?”

    “前两天吧,把我跟夏局一块儿叫过去的,我就奇了怪了,夏局以前挺中立一人,怎么到了新局长这儿,他就什么都应承下来呢?”王虎吐出一团烟雾,似乎对夏局也没征求一下自己的想法有些意见,“不过话说回来,局长想要搞的这个快速反应小队,其实我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可那时候黄仁义这个龟儿子把持着里里外外的事情,别说经费了,连他娘的多余的人手也不给一个。现在新局长想搞,我反正倒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我就担心他是三分钟热度,或者下来镀个金就走人了,到时候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别人收拾。”

    袁朗皱了皱眉:“老王,你的态度有问题啊!”袁朗很敏锐地感觉到王虎对李云道的空降带着一股子怨气,“你别以为姓黄的被干掉,不是刘冈上也该夏局上,没有的事!现在江州市局一把手都是高配副市长,前阵子省里和市里有人在喊着这个副市长应该进常委,刘冈就算了,咱们夏局能力是没话说的,但级别的硬杠杠在那儿。而且,现在市局一把手多数都是空降的,市里肯定是有市里的考虑的。我可告诉你,千万别跟新局长对着干,这个人可跟黄仁义、刘冈之流的不一样,你看看曹国舅的下场就知道了。”

    王虎苦着脸道:“你怎么说的跟夏局一模一样?你们是不是商量过了?”

    袁朗笑道:“说明我们的觉悟都很高,就你一个死心眼。不过我袁朗朋友不多,为啥认你这个朋友,就是因为你老小子是个实心眼!人家夏局都拿出姿态来配合工作了,你还在这儿磨蹭个什么劲?”

    “说得也是,是得好好调整调整心态了。”

    “我劝你,找个机会,开诚布公地跟咱们那位年轻的副市长好好聊聊。说实话,我最近跟他沟通得不少,很汗颜啊,年纪轻轻,格局、经验、心胸、气度都在你我之上,也难怪人家能坐上这个位置。你可别真的以为人家就是个下来镀金的红三代,我可听说了,人家兼任的工业园区党工委书记也许马上也会做出些成绩了,反正你看着吧,这一点我跟夏局观点是一致的,李局来了,是好事,绝不是坏事!”

    王虎沉默了一会儿道:“老袁你说得不错,是得好好想想了。对了,先不说这个了,那个快速反应小队,你怎么看?”

    袁朗道:“我一开始以为局座是因为不信任我们,想玩中央集权把我们都架空。”

    王虎挠头道:“难道不是吗?”

    袁朗摇头:“这个快速反应小队绝对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猜想,他是想建立一支警队里的王牌特种部队。”

    王虎疑惑道:“特种部队?不就是你们特警吗?”

    袁朗缓缓摇头道:“我感觉局座是对现有的警种布置有一些想法,不过想想也是,我们现有的警种架构,这些年除了多了个网警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现在外面的世界却是瞬息万变的,当然我们不可能总是调整警种,所以就有必要进行一些全新的尝试了。”

    王虎皱眉道:“这是他跟你说的?”

    袁朗摇头笑道:“不是,是我自己体会的。”

    王虎将烟头掐灭,想了想道:“其实在近几年的破案过程中,我们也经常会碰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现象,比如之前网上有很多人在玩一种有自杀倾向的游戏,被一个类邪教的传销组织给利用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们查案的时候,得网警、经侦和刑侦一起汇同办案,这里头相互扯皮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经验,缺乏调度和统筹,这些都是问题。如果真有一支像李市长说的快速反应小队,里面集合多方面的人才,破起案来,效率会高不少啊!”

    袁朗哈哈笑了起来:“这不,你自己其实也知道人家说的是对的,就是你老小子死心眼,总觉得人家是空降兵。不是所有的空降兵都是绣花枕头啊!”

    王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云道履职以来,市局的变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一场体能大比武,就清掉了不少滥竽充数的家伙,单这一点,不怕得罪人,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局长敢干的。

    王虎突然觉得,老袁说得有道理,是得抽个时间跟新局长好好地汇报汇报自己的思想动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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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李云道的态度

    朱奴娇发现自己这几天经常丢东西,只不过丢三拉四是她的习惯,她也没有太在意,等到她脖子里的那枚玉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时,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被人盯上了。

    李云道开始反击了?朱奴娇突然觉得很高兴,猫捉老鼠,老鼠如果躺着任你折腾那还有什么意思?这个过程的乐趣不就在于老鼠的恐惧和挣扎吗?这跟放火杀人是一个道理。她没有感受到李云道的恐惧,只是这种挣扎让她看到了某种信号。有意思!

    那只她从美国实验室里偷出来的手套坏了,彻彻底底地坏了。为了这个半成品,她当初甚至放火烧掉了整个实验室,嗯,还顺带着烧死了一个总是出言不逊的肥猪白人同学,直到现在,每当那头“肥猪”在火场中发出的惨叫回荡在耳边的时候,她总能体会到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该死的美国佬!”她有些懊恼地将电子芯片重新塞回手套,这个芯片才是这种技术的核心处在,美国佬当初只肯让自己在外围参与实验,所有的核心技术都教授带着那头肥猪进行的,所以现在芯片烧坏了,她连修复的机会都没有。

    似乎自从开始丢东西后,她就开始走霉运,昨晚在公安局门口监视李云道的时候,差点儿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死,回来就发现手套坏了,今天修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突然想起,似乎美国那边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比如化学实验室里自己还藏了一些东西没取出来,比如那个该死的美国教授那天居然没在实验室。一些深年旧事很快就涌上心头,她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座陌生的城市。

    坐在公寓的书桌前冥思苦想了许久,她才记起朱梓校好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倒不是很伤心,人总是要死的,只不过早与晚而已,这件事情此刻似乎也不太重要了。自己得先去美国那边处理掉当年忘记处理的事情。

    这样做的结果是,李云道发现自己的“尾巴”消失了,查了出入境纪录才知道那个疯女人居然两天前就踏上了飞往美利坚的飞机。知道这个消息的李云道立刻浑身炸毛,顾不上时差,一个视频电话就打给了远在美国的疯妞儿。睡眼惺忪的疯妞儿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听说是朱奴娇那个疯女人的事情,也不敢掉以轻心,派出武装到牙齿的得力人手二十四小时时刻保护两个孩子。郑莺莺将多年未用的软剑也随时带在了身上,任何一个想靠近两个孩子的陌生人,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阻挡在二十米之外。

    李云道此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抱着十力嘉措下山的孤家寡人了,自己有家人,有媳妇儿有孩子,所有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成为对手伤害自己的目标。只有千日做贼,无人能日日防贼,所以直到朱奴娇出境,李云道才意识到,自己对于某些不稳定因素太过于心慈手软了。不对女人和孩子出手,这是自己原先的原则,但是无论是之前的文心、甄平之流,还是如今的朱奴娇,这类女人对于社会的危害性要远远大于普通的男性罪犯,一旦让她们抓住机会,将会对社会稳定造成极大的破坏。

    李云道在懊恼的时候,却来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客人,陈曦在电话里汇报说客人自称是京城来的,姓朱,三十岁上下,看着像体制内的人。

    放下电话,李云道就知道朱家终于派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派的是谁。姓朱,三十岁上下,朱家人丁兴旺,处于这个年龄段的也不在少数。不过等朱由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云道还是大吃了一惊,因为朱由校是朱其风的长子,而朱其风在上周已经正式位列候补,成为全国首个位列候补的七零后的官员。

    朱由校的长相比他的党兄更为老成持重,二十五、六岁的人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大七、八岁,加上他的国字脸和穿着打扮,体制内的气息很浓郁。

    陈曦将朱由校引入李云道办公室的时候,李云道是起身相迎的,既然朱家摆出了态度,自己作为王家的代言人也没必要丢了风度。

    朱由校打量着李云道的办公室,微笑真诚:“李市长的办公室当真是简朴,如果不是从你们公安局大门走进来的,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办公室。”朱由校是有感而发的,李云道如今是副厅级干部,朱由校进过很多副厅级干部办公室,像眼前这般简洁大方、所有布置都以工作效率让路的独无仅有。而且朱由校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年近五十,如今才不过正厅级,而眼前李云道才三十出头,此时已经是副厅级,前来能走到哪一步,朱由校想想就会觉得汗颜。

    陈曦在一旁默不吭声地烧好水就很有眼力价地退了出去,李云道则微笑着亲自给朱由校泡茶:“一个办公的地方而已,怎么着能提高效率就怎么着来,只要不是太不能见人,我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干活嘛,能早点干完,就能腾挪一部分精力做些其它的尝试。”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早就听说过李云道跟蒋青天还有自己那位堂兄之间的纠葛,他跟朱梓校不是一类人,从本质上来,他是旁系,所以他没有朱梓校的嚣张跋扈,而是更像自己的父亲,人民大学名校毕业后考公务员,而后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地走到如今翼北省会一个区的团区委书记的位置。这次朱奴娇的事情由自己出面,这一点令他也很诧异,但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些兴奋,因为这意味着父亲进入到朱家的权力核心序列后,自己的地位也随之开始水涨船高。也许这一次江州之行,就是一次未曾事先申明的考验。

    “李市长,这次来江州,是应大爷爷的吩咐,为娇姐的事情而来。首先,我代表朱家为最近发生一系列事件向你致歉,其次带来大爷爷的问候,大爷爷说了,娇姐在京城和江州给你造成的一切损失,由朱家一力承担。”朱由校很真诚地看着李云道,只是他从这个微笑饮茶的年轻副市长脸上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的端倪,更看不到传说中此人的暴戾和嗜血。关于朱梓校的死,朱家内部也有很多说法,但无疑新入朱家权力核心的朱其风是最能接近真相的几个人之一。朱由校知道朱梓校在李云道的数轮交手都落于下风,最后一次居然把命都搭上了,哪怕不是李云道亲手杀的人,但都知道,这不过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的隐情。

    李云道笑了笑:“京城的一辆车其实算不上什么,那件事就算了,只是她打伤了我视为手足的一名手下,动了手术进了ICU,差点儿命都没了。”一句话,李云道说得风淡云清,但朱由校却听得一背脊的冷汗,这家伙还真跟传说中的一样,对于这些勋贵世家是一丁点的面子都不给,此时朱由校开始隐隐有些同情当年的蒋青天和朱梓校了。

    “这件事大爷爷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大爷爷的意思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梓校堂哥就是放不下,才被放逐,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医药费之类的,朱家全部承担,只是此事过后,过往的那些事情,一笔勾销。”朱由校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李云道的双眼,他想从那对眼睛里看到一些情绪的变化,可惜结果却令他相当失望。

    李云道失笑:“老爷子的意思是,既往不咎?”他的笑意,却让朱由校感到很冷。

    朱由校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

    李云道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朱厅长听说刚刚成为全国最年轻的候补?”

    朱由校顿时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因为他清楚,父亲能顺顺利利地拿到这个候补的位置,朱家就是拿了朱梓校的事情去跟改革派博弈的。如今再拿这件事跟李云道博弈,似乎也的的确确显得有些不太厚道,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至少先不要把大爷爷给的最低的谈判底线抛出来。

    “李市长,朱家毕竟死了一个年轻俊杰!”朱由校故作严肃道。

    “年轻俊杰?”李云道抬头瞥了他一眼,“如果一个人妖也配称得上是你朱家的年轻俊杰,我劝你一句,早些跟朱家脱离干系的好,否则指不定哪天也要步了朱梓校的后尘。我总觉得,官儿当得大不大都不要紧,但男人就得是个男人,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那算怎么一回事?”

    朱由校咬了咬牙,挤出一句:“死者为大,请你放尊重些!”

    李云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以朱梓校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是杀了他再鞭笞上三天的尸体,也无可厚非。”

    朱由校噌地一下站起身,怒道:“李云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云道拿起茶盏:“欺人太甚的是你朱家,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他扯着嗓子,“陈曦,帮我送客!”

    还没开始谈就到了个地步,朱由校知道自己也谈不下去,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等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深吸了几口气,朱由校才愕然发现自己几乎是白跑了一趟无功而返,只好掏出手机打给自己的父亲,把刚刚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电话里的朱其风不怒反笑:“由校,你中计了。”

    坐在出租车回酒店的朱由校诧异道:“爸,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激怒我的?”

    朱其风感慨着道:“怪不得现在京里流传一句‘生儿当如李云道’。”

    “爸,那我现在回头?拿出诚意来好好跟他谈,把姿态放低一些?”

    “不必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直接跟你大爷爷谈。”

    朱由校挂了电话,还是没能理解父亲的意思。李云道的态度明确了?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跟朱家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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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朱由校并不清楚,他的出现就已经代表着朱家的态度,至于如何达成共识,那也只是谈判细节和利益的多寡而已。朱由校离开后,李云道便直接给美国的人手下令:尽全力将朱奴娇留在美国,万不得已之下,只要留她一命即可,至于伤到什么程度,留一口气给朱家一个面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然,留她一命是建立在自己人安全的基础上,一旦朱奴娇对阮钰或两个孩子产生实质性的威胁,则格杀勿论。

    美国太远,那边的事情李云道鞭长莫及,只能运筹帷幄,用决胜千里的方式来保护阮钰和两个孩子,不过幸好,朱奴娇入境后就一直在阮钰的监控之下,而那个疯女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朱梓校的死,一直在围绕着麻省理工的几处实验室转悠。

    视频里生过孩子的阮钰更加如同一朵娇艳盛放的牡丹,这个女人似乎故意在视频的时候只穿着内衣,饱满的身子让李大刁民看得不断咽口水。

    “我说你可以了,明明知道你和夭夭都不在我身边,还穿成这样,人家的老婆都是拼了命的把丈夫往家里的摁,你倒好,这是生怕自己家的老公不出轨吗?”李云道仰在沙发上抱着用来视频的平板电脑,佯怒着说道,“别得意,明儿我就在江州物色个十个八个的,看你着急不着急。”

    视频里的疯妞儿笑得前俯后仰,晃动着饱满的身子道:“你倒是出个轨给我看看呢?宁若妙那么一个一掐就能出水的美人儿放在你身边快小半年了吧,你怎么还没搞定她?对了,听说你还跟古可人那个疯婆娘接上头了。你要是有本事,把古可人吃了也让她给咱们老王家生上几个娃,姐这才叫佩服你!”

    李云道却她一句话呛得哭笑不得:“开什么国际玩笑?宁若妙喜欢女人你不知道吗?古可人跟咱隔着辈份呢,漂亮是真的漂亮,差不多快跟你和夭夭一个级数了,但是这是一位正儿八经的蛇蝎美人,我可不想惹祸上身,再说了,京城的老人家们要是知道我把古可人给祸祸了,还不得抄家伙跟我拼命?”

    阮钰满不在乎地撇嘴道:“宁若妙是喜欢女人,可那是因为她曾经被男人伤害过,而且哈哈哈,她一定没尝过男女之间的真正的欢愉,老公,你要是真让她试了,没准儿她就不喜欢女人了。至于古可儿,蛇蝎美人是不假,她这几年听说掉进钱眼里了,满脑袋想的都是钱,据说她的盘古资本已经折腾出几十家上市公司了,市值不菲。那么多钱,可不能便宜了旁人,搞定古可人,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回头那些上市公司都是咱们老王家的,嘿嘿,老公加油!”阮钰挥挥手臂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李云道头疼地闭上了眼睛,这叫怎么回事?自家两位夫人,一个丢下儿子丈夫上赶着去拯救边境上的儿童,一个可劲儿怂恿自家老公出轨拿下别的女人,揉了揉眉心,他对视频里的阮钰道:“幸好你没让我把朱奴娇也拿下!”

    阮钰连忙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那个疯子就算了,听说精神分裂是会遗传的,我可不想将来有个孩子跑来出一发疯,把凤驹、点点他们这些孩子全干掉。”说着,这个女人还假装打了个寒颤,仿佛真的在脑中思考着那幅画面一般,“我小时候听老祖宗说,他们朱家人脑子都不太正常。”

    两人说完夫妻间不能让旁人听的情话后,李云道这才正色道:“朱奴娇盯着几个实验室肯定是有目的,你让人调查一下,看看那几个实验室里到底有什么。另外,我让人调查过朱奴娇的档案,这个女人很喜欢纵火和爆炸,所以让你的人马要提前做好准备。”

    阮钰见李云道说得认真,也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收起顽皮,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按你吩咐的,让人给联邦调查局打过匿名电话了。那几次纵火案到现在还没有告破,FBI应该也很头疼,送上门的线索他们不可能不去证实一下。老公,咱们这样坐山观虎斗,要是美国人真把朱奴娇拿下了,朱家那边能乐意吗?”

    李云道微笑道:“朱由校来过了,说是朱其风派他来的。”

    阮钰诧异道:“朱其风,刚刚进候补那个?朱由校小时候就比朱梓校要乖巧,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没有朱梓校那么坏!”

    李云道喝了口水,点头道:“跟朱梓校相比,朱由校纯良得就像一张白纸。这孩子还不知道,他只要出现一趟,其实就代表了朱家的态度。可能朱其风这一脉之前在朱家并不太受重视,也是这一次朱其风进了候补,这一支才开始进入权力的核心,所以这孩子想着多帮他爹加点分,想跟我谈判,被我收拾了一顿。”

    阮钰捂口笑了起来:“你干嘛欺负人家小朋友?朱由校小时候就长得像个小姑娘,也不爱说话,没什么城府,现在可能好一点了,不过想跟我老公斗,还是太嫩了!”

    李云道没好气道:“你老公也才三十出头,又不是什么老帮菜。不过老朱家这回认怂认得太快了,这个结果让我有些忐忑啊!”

    阮钰轻笑道:“我听说京城的形势出现了一些变化,今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经过去年的调整,他们那边的很多老人家都退下去了,新的又没能接上来,应该是有些青黄不接了。这次朱其风能上来,我估计几家都做了很大的让步,否则朱家单单把朱梓校这件事拿出来,肯定是没啥说服力的。说实话,朱梓校那缺德玩意儿,干过的坏事儿罄竹难书,真拉出去枪毙两回都够了!我估计这些事儿朱家自己也心知肚明,这回把朱梓校事情拿出来当谈判筹码,从本质上来看也是示弱的一种表现。加上朱其风又派了儿子来找你,这态度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看来朱家是准备放弃朱奴娇了。”

    李云道长长叹了口气:“一边是前途无量的朱其风和朱由校,一边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引爆的炸弹,如何取舍,一看便知道了。只是这血浓于水,如果是我们老王家有个这样的姑娘,我就是豁出去命了,也要护得她的周全。”

    阮钰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微微一笑道:“所以你是李云道,是王望南,是王家的嫡孙,不是那个尽出疯子的朱家的孙子。”

    视频通话结束后,阮钰穿上睡袍,先去儿童房里看了一眼两个熟睡的孩子,两个娃娃相拥在一起,睡得很香甜,她各亲了两个孩子一口,嗅了嗅两个孩子的奶香味,便起身来到客厅。

    “莺姐,还不睡?”阮钰看到郑莺莺正抱着一册《西厢记》看得入神,笑着走过去,给这位不辞劳苦日夜保护自己和孩子的老妪倒了一杯热水,美国人都喝冰水,阮钰也习惯了冰水,但郑莺莺却只喝热水,所以阮钰特地从国内让人寄来一只带净化功能的水壶给郑莺莺有。

    “谢谢,孩子们都睡了?”郑莺莺接过水杯,微笑着看了楼上一眼,她是打心眼里喜欢那两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家伙,正打算等凤驹再大一些,就开始传授他基本的武学功底,男孩子们,多学点舞刀弄枪的本事也不是什么坏事,最不济也能壮胆。

    “白天疯得太厉害了,就怕是又要尿床了!”阮钰也不约而同地看了二楼一眼,那两个孩子是王家的未来,也是自己和李云道的未来。

    “孩子嘛,不都是天真烂漫嘛!趁着年幼,让他们多玩玩,多闹闹,等到了三师叔这个年纪,就该开始忧国忧民了。”郑莺莺微微叹了口气,“三师叔那边怎么样了?”

    “全国都知道,整个华东沿海就一个最拿不出手的地方,江州到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多历史的遗留因素,这种积弱积贫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而且就算肚子的问题解决了,思想根源上问题更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云道要在江州做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啊!”

    “阮小姐,你放心吧,三师叔一定是一位很优秀的父母官。不像我和天狼在老家碰到的那种混账东西,说实话,如果不是三师叔将我们姑侄俩招去了江南,下一步走投无路的前提下,我还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

    阮钰知道郑家姑侄在老家跟地方官员发生过很多纠葛,郑氏曾是大族和望族,但解放后家财尽数充公,家产多数被倾占,只剩下姑侄相依为命的祖屋瓦房,到最后,为了政绩地方官还是想拆迁掉那片瓦房,却欺负姑侄俩都是瞎子,将九成的补偿款收入了自己的腰包,为此郑天狼冲冠一怒,将拆迁队揍得屁滚尿流,却因此被地方公安收监,在拘留过程中地方公安受到那贪腐官员的授意,想尽办法折磨年轻的瞎子,郑莺莺得知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独自一人咬着刀子摸进了公安局长的家,

    往事并不如烟!郑莺莺长叹了口气。

    阮钰宽慰道:“莺姐,现在不是很好吗?天狼很出息啊,我听小六子说,天狼如今已经是他们一个行动处的内定接班人了。”

    郑莺莺却叹气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情愿他每天跟在三叔身边鞍前马后,我自己的侄子我清楚,论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但这孩子心眼太诚实,迟早要吃闷亏了。”

    阮钰笑了笑道:“莺姐,儿孙自有儿孙福,天狼也总要长大的,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去面对。”

    郑莺莺笑了笑:“阮小姐说得是,我也总有一天会化作一捧黄土,很多事情,最终还是该他自己去面对的。”

    阮钰挤挤眼睛:“那个女忍者莺姐见过吗?”

    郑莺莺点了点头:“是个功夫很好的姑娘,看得出来,她喜欢天狼,只是天狼那孩子生性木讷,估计体会不出人家孩子的一片苦心。”

    阮钰道:“云道挺看好他们俩的。”

    郑莺莺乐呵呵笑道:“要是真有喜结良缘的那天,还要请三师叔给他当个证婚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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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不想后悔的袁朗

    这天上班后,江州市公安局的内网上发布了一条公告:经市局党委会讨论并上报市委市政府,现决定于江州市公安局分部门抽调精干力量,成立应急行动小组,有意者在跟主管领导充分沟通后下载填写报名申请表。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都意识到,新任局长在放完体能练兵这把火后的第二把火终于来了,除了市局党委班子成员和接近李云道的核心人员外,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应急行动小组”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各支队队长和政委主持的动员大会很快就落实了下去,开完会很多人这才恍然,这是要建立一支比特警还要更专业、更精英的警队里的“特种部队”。

    有人不屑,但也有人跃跃欲试,一开完动员会,袁朗的办公室就热闹了起来。袁朗跟特警队的兄弟们感情很好,平时训练虽然严格,但是他时不时地也脱了制服只穿个短袖加入大家的日常训练,在特警支队,他这个支队长算得上是说一不二的,就算有时候火气上来了拍了桌子,事后挨了批评的还是很认可这样一个事事为自己设身处地着想的老大哥。

    “支队长,您说局长这是啥意思?是咱们特警支队的能力不信任吗?还要再重起炉灶,硬拉起一支队伍?”说话的是一个一脸横肉的高大男子,三十开外,人高马大,脸上有一道伤疤,让他看上去不像警察而是更像土匪。

    “闭嘴!”袁朗狠狠瞪了那膀大腰圆的刀疤脸一眼,“王栋,老子几天没收拾你,皮痒了是吧?就冲你这句话,罚你出去跑十圈都是轻的。”

    袁朗一句话就把凶神恶煞的王栋收拾得像绵羊一样,低着头吱吱唔唔道:“支队长,我就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而且这么想的肯定也不是我一个人!”

    袁朗皱眉环视了一圈围在他办公室里的各队的大队长和政委,一个个都低下头去,没人敢与袁朗对视。

    袁朗清了清嗓子,道:“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跟局座通过气了。不是不信任我们,而是现在的反恐和维稳形势下,我们需要一支更专业的队伍。局座说了,为什么要分刑侦、经侦、缉毒和治安,那是因为大家分工不同,现在新的形势来了,我们就要顺应新的变化。而且话说回来,这是局党委商讨一致通过后,经过省厅和市委市政委同意的,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有什么想法都给我咽到肚子里去。当然了,局座说了,能进应急小组的,只能是精英中的精英,滥竽充数的一概不要。相应的,进了应急行动小组,你们的待遇、装备都有一个质的飞跃,不过前提条件是你们得通得过长达三个月的选拔。丑话说在前头,这三个月的选拔绝对不比我们平日的训练轻松,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局座大人的意思是,会用军队里选拔特种部队的方法来进来挑选,这三个月的苦肯定是吃定了,但只要能熬出来,嘿嘿,待遇、级别都能有相应的提高。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啊,我们特警支队参加的选拔的,必须给我百分百过关,他娘的,你们要是连经侦和技侦的那些弱书生都玩不过,对不起,我袁朗丢不起那个人,你们也给下面的兄弟们说清楚了,去了就想办法给我留下来,否则,嘿嘿……”

    所有在场的大队长和大队政委几乎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待遇和级别的提高自然是有吸引力的,但是对特警支队的这帮杀才来说,装备的提升才是最让他们心神摇曳的。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表态:“支队长,我想在我们大队内部先搞一次选拔,省得那帮瘪犊子自个儿去报名了,到外头丢人现眼。”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都是在训练场和枪杆子底下混饭吃,谁也丢不起那个人。

    一群杀才头目领了命各自散去,袁朗坐在办公室前猛喝了几口水才对坐在对面的政委叹道:“老罗啊,这件事咱们还得上上心,我看李市长对这个应急行动小组的事情很是上心,接下来这个小组也是直接受命于他的,连分管的副局长都没有,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罗英雄是特警支队的老政委了,不尴不尬地在市局中层已经干了好些年了,早就过了再进一步的年龄,现在只想着能在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地退下去,也正好他这个性格和状态,能与性格风风火火的袁朗搭好班子。此时听了袁朗的话,罗政委笑着说道:“听说李市长不是又兼任了城东工业园区的党工委书记吗吗?怎么还有时间和心思管局里的一摊子事?”

    袁朗点点头道:“城东工业园谁不知道是个烂摊子,短期之内估计也出不了成绩。而且谁他娘的都知道,江州经济不好跟投资环境和社会治安有很大的关系。我估计李市长打的是磨刀不误砍柴功的主意,要想留住那些投资客,还是得先把治安环境这些基础打好吧!”

    罗英雄给袁朗扔了根烟,点上烟抽了一口才道:“咱们这位李市长是个厉害人物啊,老袁,我总觉得你的机会来了。老哥哥我运气不好,被黄仁义那个王八蛋摁在政委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了,大把的机会都流失了,既然新局长是个想做事的主,你还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袁朗和罗英雄搭班子好几年了,自然是了解自己这位政委的脾气,笑了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一个敢做敢为的一把手,哪能真的蹉跎了岁月,说实话,老罗,有个想法,想跟你交流交流。”

    罗英雄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正色问道:“啥想法?”

    袁朗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想去试试这个应急行动小组的副组长的职位,只是不知道局座那边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什么?”罗英雄诧异地看着袁朗,特警支队虽然不是什么肥得流油的部门,但胜在平日里没事的话也乐得清闲,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多数情况下也很少要真的去拼命,就是平时训练辛苦了些,但下不下场训练那也要看袁朗自己乐意不乐意,他要是天天在办公室坐着,也没人会来说三道四。而且一个支队长,再进一步就能进局党委班子了,放着这个位子不坐,拿什么去当“应急行动小组”的小白鼠,罗英雄觉得袁朗是不是有些抽风了。

    “老罗你轻点声!”袁朗无奈地撇撇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这个应急行动小组的组长是由局座自己亲自兼任的,我听局座说了,要设置一个副组长管理日常工作。特警支队你和我都待了这么多年,我的时间比你还要长一些,我一转业就来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这些小王八蛋,也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说实话,要真走还真有些舍不得。但是老罗,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也四十了,真正的职业生涯也就剩下十来年,这个时候不努力地拼一把,我怕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我会后悔啊!”

    罗英雄见袁朗掏心窝子地跟自己说话,也感慨地叹息道:“老弟啊,我就是一个典型的反例啊,正值壮年的时候就被黄仁义一脚踢去了基层,要不是有你老弟帮说句话,指不定现在还在基层派出所里混日子呢!你说得很对啊,这个时候再不拼一把,再过个十来年,眼看着就五十岁出头了,到我这个年纪就没什么指望了。老弟,我支持你的决定,不过你可要跟弟妹商量好了啊,别到时候后院起火。”

    袁朗嘿嘿一笑:“前几天晚上失眠,老夫老妻,她一眼就看出我有心事,旁的她倒是不担心,就怕那个应急反应小组的工作太危险,我跟她说主要处理公共突发事件,没什么大问题,比在特警支队要安全多了,她想都没想就表示支持。”

    罗英雄大笑道:“颖子果然是个好老婆啊,不过她们医院也忙得很,这样一来,你们俩忙得都不归家了,孩子怎么办?”

    袁朗叹息道:“反正圭吾那孩子从小就在他姥姥身边长大,他姥姥又是江师大的退休教授,教育孩子没问题,让我这个大老粗对管他,他还不定乐意。明年就高考,等他上了大学就好了,我跟你弟妹一桩心事也算是了却啦!”

    罗英雄点点头道:“千万别送出国去,我家那丫头,现在在美国待得乐不思蜀了,前几天听老伴说要申请美国绿卡,把我给气得,国家培养他们这些大学生容易吗?尤其是他们这些北大清华的孩子,现在倒好,直接倒在美利坚给人家老美的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了,你说让人堵不堵心?”

    袁朗笑着劝慰道:“孩子的事情,让她自己做主呗,申请张绿卡也没什么不好,没有绿卡,没准核心技术人家老美就不让你沾,有了绿卡可能就好很多了!让瑛子在美国多学点本事,赶明儿也学那两弹元勋,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再从国外赶回来,连人带技术一块儿都给带回来!”

    罗英雄笑了起来,却又叹气道:“现在的孩子,怕是没有那种落叶归根的心思喽!”

    袁朗也叹气道:“我那天在李局那儿听到过一个观点,他说西方自由思潮从小就影响这一代的孩子,如果我们还不注重文化的输出和熏陶,也许很多努力就要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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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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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强悍大刁民,非种马非小白文。
大刁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刁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刁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