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刁民TXT下载大刁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刁民全文阅读

作者:仲星羽     大刁民txt下载     大刁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document.getelementbyid("readerft").classname="rft_"+rsetdef()[2];

    

    

    

    

    ("readerft") = "rft_" + rsetdef[2];

    

    "erf" = "rf_" + rseef[2];

    

    

    һ

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举报信

    企图绑架戚小涵的四名绑匪仿佛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了一般,无论是从天眼监控着手还是追踪那辆白色丰田阿尔法的车牌,.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天眼监控结果显示车子驶离公安局门前的大路拐弯后不久便进入一条小路,然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以此推断,车很可能进了小路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而白色丰田所挂的浙A车牌在车管所的系统里怎么也查不到,显然那是一副*照,车子也很可能是走私进西湖的。李云道一方面安排人手逐个排摸小路上的每一处建筑,另一方面让木兰花问问那些社会上的狐朋狗友——丰田阿尔法是小众车,一辆不像越野也不像面包车的日本品牌车在国内正常售价超过了七十万元,会选择这类车的人并不多,只要查到车源,就能顺藤摸瓜地弄清楚企图绑架戚家五小姐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朱子胥临退休前对局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做了妥善的安排,康与之坐上局长宝座后一时间还没有摸透情况,除了安排了一个自己信任的办公室主任外,原有的格局都未曾有任何调整。李云道知道康与之是在等待机会,像老康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大辈子的老官油子肯定不可能像一些年轻的一把手官员,上来就烧三把火,弄得人心惶惶。老狐狸就像森林里的捕食者,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的猎物们,只有等到最合适的机会来临时,他才会一跃而出,咬断对手的喉咙,一招致命。但康与之一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部署还没来得及拉开帷幕,便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赵槐自从调到西湖市局担任政委后,比在京城时低调了许多,自知政委是政工干部,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用来管组织队伍建设弄不好就要贻笑大方,于是赵政委很洒脱地选择了放手,作为党委副书记兼政委,却对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概不过问,该出席的会议他一个不拉,不该他出现或发言的地方,他坚决不会露面。不过赵槐跟浙北工商界的一些商人走得比较近,尤其是西湖市北京商会的商人,不少都是熟面孔,赵政委几乎每天和那些商人们出入各类隐秘的私人会所,唱歌跳舞睡女人,比在京城的生活还要丰富多彩。

    只有休假归队的李云道一天比一天忙,尤其是在一把手局长空缺的形势下,局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快是李云道说了算了。李云道也很无奈,他并不想当这个刀架在脖子上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局长,但是老朱临退休前把自己的一干兄弟委托给了李云道,这些老兄弟现在事事唯李云道马首是瞻,之前局党委会上还有康与之领衔的一小撮人跟自己唱反调,如今康与之在家中暴毙后,群龙无首的状态下谁也不想再跳出来跟李云道作对,尤其是市里流传着某位主要领导想扶正李云道的传闻——也就是说,刚刚三十出头的李云道有可能成为这座省会城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公安局长。就连之前改换门庭的金浩、于柏明两人也隐隐有了向李云道再次靠拢的迹象。

    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繁杂了,李云道再窝在刑侦楼给支队长准备的隔间办公室里办公就显得有些不太合适了,找了个加班的晚上,让夏初、小叮铛和白晓生一起帮自己把办公地点暂时换到了一号行政楼,李云道知道这样可能会引来不少非议,肯定会有人说自己这是在迫不及待地要入主“东宫”,但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一堆人挤在那个封闭的小隔间里,而且涉及到局里的不少机密要务,隔间跟刑侦支队的大办公室之间的隔间并不是太好……

    这是李云道首度起用这间副局长办公室,面积比康与之那间一把手办公室相比略小一些,颁布后,局领导们的办公室已经一缩再缩,据说原先在旧址办公时,每位局领导的办公室里还有一间朝南的卧室,可供领导午休,现在不仅卧室没有了,连办公面积都缩水了许多,但在李云道看来,已经比刑侦支队那个小隔间的办公室条件要高出许多了。办公室朝南,采光充沛,只是书架上空荡荡的,只摆着些李云道从刑侦那边搬过来的资料。办公桌大了许多,但仍旧整洁而有序,窗明几净的环境让李云道微微有些心神恍惚——从长江大桥上一跃而入滚滚长江的那个瞬间,何曾想过还有命能活到坐到这样的办公室里?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李云道的思路,他抬头一看,顿时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范书记,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儿来了?”

    市局纪委书记范志宏手里拿着一盆绿意葱葱的粉掌,进门后就放在空荡荡的花架上:“我亲自培育的,恭贺你乔迁之喜。”

    李云道知道范志宏没有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也不客气,笑着道:“一盆怎么够,你家那么多花草,总要给个三、四盆吧?你看这花架这么空。”

    老范同志一脸警惕:“我可警告你,离我家的花花草草远一些,要不是这粉掌好养活,一个礼拜浇一次水也可以,否则我铁定不敢把它交给你。我家那些花草可娇嫩着呢,你没事儿多回家哄哄媳妇儿,别糟蹋我们家的花草!”

    李云道要给老范泡茶,他却像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掏出一个玻璃水杯:“别忙了,我自备茶水了。”老范顺手将办公室的门掩上,面色却严肃了起来,“聊两句?”

    李云道也知道范志宏是清廉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主动登门,肯定不光光是为了送一盆绿植来。果然,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后,范志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三个字:举报信。信上没有邮戳,也没有发件人和收信人的任何信息,只有光秃秃的手写的“举报信”三个大字。

    范志宏将信封推到李云道的面前,冲他扬了扬下巴:“看看呢!”

    李云道苦笑:“举报谁?不会是举报我吧?”信封已经打开过,显然范志宏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李云道无可奈何地抽出信纸,信纸上的内容也是手写的,显然跟信封上的出自同一人之手。

    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李云道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信的内容不长,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举报原公安厅副厅长、现任西湖市公安局局长康与之,在担任江洲市公安局局长期间,收受黑社会贿赂,参与贩毒和洗钱。在担任省公安厅副厅长期间,变本加厉,不仅受贿贩毒,还雇凶杀人灭口。”

    看完信,李云道皱眉看着范志宏:“没有证据?”

    范志宏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再看看这个。”

    还是同样的手写字体:“姓康的,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家人报仇!”

    李云道的川字眉更深了:“这个人是谁?”

    范志宏摇头:“不知道,两次是不同的人放在市局传达室门口的,第一封点名道姓请传达室的大爷把信传承给我,第二封是给老康的,但老康那天不在,正好两封信放在一起,我一看字体相同,就给把信扣下了。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老康死于非命的事情。本来应该早点拿给你,这不前两天腰疼病又犯了,在家里躺了两天……”

    李云道点了点头:“这个线索很重要,我马上就安排人手去追踪。”

    正事说完,范志宏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举报信上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从老康给我的印象来看,不像是这样的人。说实话,听说他死得那么惨,作为同仁,我觉得很痛心啊!”

    李云道点头,范志宏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不管自己与康与之是否政见相同,但从骨子里来说,都是同一阵线的警察,但今天的这封举报信,又给李云道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对了,听说市里正在讨论新局长的人选,云道,你可是热门候选人啊!”范志宏神秘一笑道,“市局接二连三地出事情,这个时候再从外面调人进来,显然是不合适的了。费清书记很看重你啊,只是听说东阁市长对提名你当这个一把手有不同看法。”

    对于这个消息,李云道并不意外,严东阁是赵平安用来牵制曲费清的得力助手,而曲费清曾多次在公开或私下场合表示对李云道的支持,很明显李云道已经无意中被贴上了曲派的标签。

    在官场上,标签就意味着队伍,有标签就意味着有人与自己同仇敌忾,而且没有标签,则像无根浮萍,就算眼下干得再出色,在关键时刻也有可能被人一脚踢开。

    赵家跟自己的梁子是来西湖之前就已经定下的,赵平安这个局如何解,李云道如今还没有想到万全之策,毕竟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一方封疆大吏,自己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想要跟省委书记掰腕子,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投桃报李

    纪灵岩这段时间很谨慎小心,.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曲书记的心情已经糟糕了一段时间了,从那天在常委会上讨论市公安局局长人选开始,书记就进入了情绪低潮期。在外人面前,曲书记还是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但一旦进入到一个人独处的状态,就会变得极易暴怒。纪灵岩其实很能理解曲书记,作为省委常委,在班子里排名靠后,一般说不上什么话,而且浙北省委经过赵平安大半年的强腕调整,几乎已经掌控了整个常委会的节奏。如果说在省里的会议上曲书记出不了头还可以理解,在市委常委会上曲书记却也被越来越强势的严东阁市长呛得无话可说。在常委会召开之前,组织部循例对三名干部进行了考察,一个是省监狱管理局局长宁奎安,一个是省公安厅副巡视员、网络安全保卫总队总队长兼技术侦察总队负责人刘军,最后一个也是曲费清最中意的现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支队长的李云道。

    原本曲费清信心满满,之前埋了那么多伏笔,甚至不惜动用西湖日报的力量对李云道本人进行宣传,为的就是在这一天能将自己信任的年轻人推上这个重要岗位,会前曲费清还特意跟严东阁私下通了气,甚至表示愿意支持严东阁在市工商局、城管局等几个重要位置上的人选安排,可以说,曲费清为了推李云道上位动了很多心思,却不料明明会前说得好好的,到了真正举手表决的那一刻,严东阁却反悔了,理由倒也不算牵强附会——李云道同志太年轻了,建议组织部再考察这名年轻干部一段时间,再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

    曲费清愤怒异常,他觉得自己被严东阁耍了一把,宣布散会后面色铁青地回到办公桌,推掉了所有的安排,一直待到凌晨两点。作为秘书,纪灵岩是最能把握书记情绪动态的人,书记心情好的时候会每天跑步,现在自己也在车里备了一套运动服,以备书记兴致来的时候,随时陪他跑两圈,但是书记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有跑步了。纪灵岩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因李云道而起,那也必须由李云道自己来解决。

    晚上,将忙碌了一天的书记送回大院后,他便溜达到了市公安局附近,发了条微信:“下班没?”

    李云道刚刚跟夏初和木兰花开完调查碰头会,见是纪灵岩微信,便立刻回了过去:“刚开完会,领导有何指示?”

    纪灵岩想了想回道:“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喝一杯去?”

    李云道也知道纪灵岩做事一向谨慎,主动找自己喝酒应该是事出有因,他想了想,又发了条微信过去:“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二十分钟后,李云道开着那辆不起眼的大众辉腾,在离市局不远的地铁站接到了纪灵岩,一上车,纪大秘便一眼认出了这辆豪车,并毫不掩饰自己的酸楚,啧啧道:“看来找份好工作还是不如讨个好老婆!”

    之前的相处中,李云道跟纪灵岩早就熟识了,只是像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这还是头一遭。见纪灵岩一脸懒散,跟平日里的勤勉样判若两人,李云道知道这是纪灵岩告诉自己,他放下了人前的面具,是将自己当成了真朋友。既然纪灵岩抬举自己,他也乐得投桃报李:“吃软饭可不比干警察来得轻松,都同样是技术活!怎么,想给我换嫂子了?就不怕我在嫂子面前出卖你?”李云道没见过纪灵岩的夫人,只知道他夫人是姑苏城里有名的望族,似乎是江南省团市委任职,夫妻二人一直两地分居,但听说感情还不错。

    纪灵岩笑着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算了,我还是觉得你嫂子好,至少分居两地的前提下,感情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李云道笑道:“你就知足吧,嫂子那么能干又漂亮的女人,你能娶进家门,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纪灵岩苦笑了一下道:“老婆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李云道并没有带纪灵岩去什么私人会所,而是找了一处刚开业不久的酒吧。酒吧距离白沙湖不远,走的是后现代主义工业风,装修摆设大多是金属质地。纪灵岩明显许久没有来这类场合,不无羡慕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还是你这个局长当得自在,我上一次去酒吧还是八年前。”他敲了敲金属椅背,看着李云道叫来酒保,点了一打啤酒。

    “别羡慕我了,我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带人在这里蹲点监视一名毒贩,人家在里头喝酒吹空调,我跟兄弟们在外头被西北风吹得瑟瑟发抖。”李云道撇嘴说道,平时能吐槽的机会不多,在纪灵岩面前,他不需要有任何的伪装。“据说这里的啤酒很不错,尤其是黑啤,是原汁原味的德国货。”

    两人挑了酒吧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位置,听着舞台上的歌手拿着吉他自弹自唱。纪灵岩的适应力很强,很快就融入到酒吧的氛围里,两瓶黑啤下肚,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云道,康与之出事后,老板为了你的事做了不少努力。”纪灵岩将曲费清的辛苦布置和常委会上的交锋都做了交待,最后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原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是没想到,东阁市长最后临阵倒戈,狠狠抽了老板一记‘耳光’啊!”

    李云道知道曲费清很“欣赏”自己,但确实也料到为了捧自己上位,这位市委书记颇费了一番心血。严东阁会跳出来投反对票,这一点李云道并不感到奇怪,相反如果投了赞成票,他反倒要琢磨琢磨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严东阁是赵家在西湖的利益代言人,赵平安这种一向信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个性,又岂会真的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国家暴力机构拱手相让呢?

    “对东阁市长的举动,你一点都不吃惊?”纪灵岩好奇地看着李云道,“难道说,你跟赵书记有过节的传闻是真的?”

    李云道苦笑:“我这种小人物,哪里入得了赵书记的法眼。只是在京城时,因为一件事,跟赵家的后辈起了些冲突,后来赵书记是出面平息了风波……”李云道摇着头,将结婚当天为绿荷师姐挺身而出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听得纪灵岩目瞪口呆。

    听完故事,纪灵岩终于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那现在赵槐跟你搭班子,会不会有问题?”

    “赵槐会调来浙北,一方面的确是因为赵槐在京城混不下去了,私自动用武警,又是在皇城根下,这是犯了大忌,所以被降级还是轻的,赵平安现在是赵家的顶梁柱,出了这种事情,他责无旁贷,把赵槐放到西湖来自己看着,也是对赵家老爷子的一种表态;另一方面,其实赵平安也是不放心赵槐留在京城,赵家除了赵平安,还有一个手掌南部军区赵忌,目前看来,如果赵家想平平安安地在政界混下去,政途和军队只能二选一。有传闻说赵忌年底就要调到军事院校当一把手,所以……”

    纪灵岩能做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大秘,学识和脑子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几乎是一点就通,蘸了些酒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祸起萧墙,而后看着李云道。

    李云道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举杯道:“我记得下个月的城市联盟会议是在粤城召开吧?我建议曲书记最好能亲自出席。”

    纪灵岩没有说话,这种事情他不敢代表曲费清拍板,跟赵平安政见相左也许还没有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如果加入到赵家的内斗中去,成则平步青云,败也许真的就会被赵家这头政界的庞然*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这种事情,必须由曲书记自己决策。

    李云道想了想,又接着道:“我大姑最近会来西湖出差,到时候我会安排一顿家宴,到时候我会邀请灵岩兄一起来参加,当然,如果曲书记有空且能赏脸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纪灵岩顿时眼睛一亮,曲费清如今面临的最大桎梏是政治资源,如果能攀上王家这棵大树,那么眼下的困境也许真的就只是暂时的了,而且他知道,李云道背后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王家,陈家、蔡家、阮家,这些可是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拥有赫赫功勋的红色家族,对于曲费清来说,搭上这条线无异于如虎添翼。

    两人喝完一打啤酒,便各自回家,纪灵岩打车,李云道叫了代驾。回去的路上,代驾小伙很健谈,从网约车说到城市建设,很有点通才的意思,说到现在的市委书记曲费清倒是赞不绝口:“咱们曲书记是干实事的人,最近上马的几个项目都是我们西湖人等了好些年,前面那些当官的不敢干,怕得罪人,曲书记就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他能在我们这里干几届,坊间传闻说曲书记惹得省委赵书记很不开心,说是马上要把曲书记调到西部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李云道也没有跟小伙子解释什么,曲费清是中管干部,去与留也不是赵平安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而且按照组织内的体系构建原则,哪能当真让省委书记事事一言堂?不过小伙子说的话倒也并非没有道理,如果赵平安和曲费清的矛盾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上面肯定首先考虑将曲费清调走,但是曲费清还算不上赵平安最大的对手,至少目前还不是。

    让曲费清接触赵忌,算是给了他心理上的保障,但让他接触大姑姑,李云道这才算是真正的投桃报李。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书记的清晨

    曲费清一如既往地早起,事实上他最近这段时间睡眠一直不太好,原本还想出去晨跑放松放松,却不料刚准备出门,外面就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的心情立刻又糟糕了起来:“小花,早上就吃些清粥小菜吧!”他吩咐一样早起的小保姆,转身上楼准备过一遍昨没来得及看完的文件。小花是曲费清的远房侄女,这几年基本都在书记身边当保姆,乡下姑娘见识不广,但手脚麻利,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颇得书记欢心。小花声音脆脆地应了一声,她也看得出,叔叔最近心情特别糟糕,以前没应酬一起吃饭的时候,叔叔还经常给她讲市委大院里的趣事,但最近叔叔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那个谈笑声生的叔叔也不见了。

    小花目送曲费清上楼,开始按部就班地淘米,她算过时间了,现在才清晨五点半,到司机来接叔叔的时候,一定能让他顺心地吃完一顿早餐。想着想着,小花便哼起了家乡的童谣,声音不大,却如天籁般悦耳,在房子里回荡,也飘进了楼上曲费清的书房里。曲费清是学术派官员,之前曾是高校老师,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书。不过这些书分门别类地整理得相当有序,书脊上都注着只有主人能一眼看明白的记号。正看着一份白沙湖大坝的修整方案时,歌声飘进了书房,曲费清微微一愣,干脆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如此歌声便更加清晰了起来。

    这首歌是曲费清老家口耳相传的民间歌谣,虽谈不上脍炙人口,但也算是妇孺皆知,年幼的时候,祖母曾将这首歌当作摇篮曲唱给自己听,后来等做了大学教授,回家乡参加一次学术研讨会,才知道歌词的意思是少年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他站在书房门口,抚着门,不禁听得有些陶醉——是啊,少年不知愁滋味,未知的未来总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可是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呢?想起这个问题,曲费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照目前这样的态势走下去,自己离退二线应该不远了。省里有赵平安,市里有严东阁,处处都有赵平安设置的禁锢,自己一腔改革到底的政治报负无从实施,现在看来,也许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他是一个老党员,他很清楚,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再任由那些人胡闹下去,失去的已经不仅仅是民心了。

    他听到楼下有人敲门,小花去开了门,咦了一声,便听到秘书纪灵岩的声音。

    “小花,领导醒了没?”纪灵岩将声音压得很轻,似乎生怕吵醒了谁,他也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曲书记的心情不是太好,进而影响了睡眠,前两天小花说,半夜两三点还看到书记的房间里亮着灯。

    “嗯,醒了在书房呢!纪大哥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小花从纪灵岩手里接过几个塑料袋,“咦,豆浆和油条?给叔叔买的?”

    纪灵岩正欲说话,却听到楼上传来曲费清的声音:“小纪来了?到书房来吧。”

    纪灵岩整了整仪容,冲小花一笑,便踏上了楼梯。上二楼拐弯第一间便是曲费清的书房,门敞开着,纪灵岩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得了应允才踏入其中。纪灵岩很喜欢曲费清的这间书房,书香气息浓郁,比很多只知道用假书壳充门面的领导要高出无数个段位,更难得的,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无论是晦涩如《二十四史》还是在畅销排行榜上常年盘踞前十的财经管理类书籍,曲费清不但都读过,而且都写有简短的书评与心得。也正是因为如此,纪灵岩对自己这位学术型的领导有着前所未有的崇拜与关心,不光光是因为自己今后仕途与他休戚相关,更多的是因为一种发自内心的关怀。

    “书记!”纪灵岩站在书桌对面,看到曲费清正在批阅的一份文件,有些忐忑。实际上,能呈现到曲费清面前的文件,多数是市委秘书长林清泉挑选过的文件,另一部门则是通过纪灵岩的挑选,觉得适合的,才会呈报给书记批阅,很多营养不良或不具备现实操作意义的文件都在第一时间被他和林秘书长挡在了门外。曲费清此时皱眉审阅的这份文件林秘书长看过,也问过他的意见,他觉得这件事是书记反复提到的,有必要原封不动地呈上去。他知道,对于白沙湖大坝被恐怖份了填满炸药的事情,京城那边是有打算一究到底的意思,曲书记看来也是不揪出几个反面典型绝不放手的打算。

    “怎么这么早?”曲费清低头透过老花眼镜上方的空隙打量着自己的这位秘书,通常他是七点过三十才会随司机老常一起来自己这边,今天此时才刚过清晨六点,纪灵岩就出现在自己家中,显然有些反常。

    纪灵岩腼腆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书记您!”他笑着凑上去,往曲费清的水杯里添着热水,手上的动作不停,口中的话也很自然地脱口而出,“领导,有件事我得跟您汇报一下,昨天下班后,我私下跟李云道局长聚了聚……”

    他只起了个头,果然看到曲费清手中正在材料上指着一行字的铅笔微微一顿:“哦?嗯,你们都是优秀的年轻人,私下里应该多交流沟通沟通,有好处!”

    纪灵岩会心一笑:看来有戏!将保温杯倒满水后,放在曲费清习惯放置的位置,他才接着道:“云道局长果然跟传闻里说的一样,开辆大众辉腾,不过我打听过了,他媳妇是美国一家著名金融公司的创始人,在华尔街很有些名气,所以那些关于云道局长经济问题的传闻基本是不攻自破了。”他知道,前不久的常委会上,就有人拿李云道上下班天天换豪车开,说有群众举报李云道收受毒贩的贿赂,但他特意去网上搜了搜阮钰的资料,查完便觉得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一个资产可能超过上百亿的女金融家的老公,需要为了区区一点点金钱而放弃底线和原则吗?

    曲费清点了点头:“对于云道同志的家庭背景,我早就做过一番功课,知人才能善用嘛,那些变着法子往他身上泼脏水的,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曲费清下了这个定论,更是令纪灵岩心中大定。

    “领导,昨晚云道局长提到马上要在粤城举行的城市联盟会议,他说有一位叫赵忌的老朋友,早就想跟您认识一下。对了,那位赵司令员是我们省委赵书记亲弟弟。”纪灵岩适时地抛出第一个绣球。

    原本曲费清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出席城市联盟会议,改由市政府那边派代表去参加,但是纪灵岩提到的赵忌两个字令他手中的铅笔微微一抖,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大秘,目光中的审视的味道明显更多一些:“赵忌是南部军区的执牛耳者,怎么会跟云道……”

    纪灵岩欠了欠身,适时道:“云道说,赵忌很可能年底就要调去军事院校当一把手,但赵司令本人对这个安排似乎并不太满意……”

    曲费清恍然,子孙众多的红色家赵家看来并不想表面看上去的那般铁桶一块,他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道:“也好,去南面交流学习一下也很有必要。回头你上班后跟清泉秘书长交待一下,在日程上把时间排出来,但不要提赵司令的事情。”

    “好的!”纪灵岩见曲费清的脸色明显愉悦了许多,想了想,还是将第二个绣球也同时抛了出来,“书记,云道局长说过段时间,他有个家宴,想请你到时候务必赏光去他家坐坐。”

    “家宴?”曲费清这一回反应很快,“有没有说还有谁?”

    “说了,他说他大姑姑参加中央巡视组在江南的巡视,到时候可以请一天假来浙北看他,他想在家里弄个家宴招待他大姑。”纪灵岩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领导的脸色,果然,曲费清立刻来了兴趣。

    “他大姑姑?你是说王抗日?中纪委的那位铁娘子?”曲费清将手中的铅笔放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这是李云道的投桃报李,对于自己来说,无论是跟赵平安的博弈还是跟严东阁的力量平衡中,最欠缺的就是来自于京城的助力。如果能把握到这一次的机会踏上王家的顺风车,那么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所有困境,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七点钟,书记和秘书准时下楼,小花已经盛好了粥和小菜,纪灵岩带来的豆浆油条也热好了重新上桌。

    曲费清的心情明显灿烂了许多,喝了一碗粥和一碗豆浆,连平时只肯吃半根解解馋的油条也整根入腹,到司机老常来接的时候,曲费清又恢复了指点江山的精神气质。

    路上,曲费清突然抬头跟副驾上的纪灵岩:“小纪,你到市委办有些年头了吧?”

    纪灵岩一愣,心中狂喜,他知道,自己等待许久的那个机会也会马上就要到来了。

    又是的新的一月,求各位手中月票!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北大高材生章徐鹤

    相对浩瀚的宇宙来说,地球不过是一粒尘埃,更不用说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了。手机无广告 m. 最省流量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谁都不会倾刻覆灭,强大到可以支配万物的是自然规律,而不是人类。离了谁,地球一样会转,而这个人也会逐渐被人们遗忘。对于社会上流传的各类风言风语,市公安局在李云道的主导下选择了沉默,而非采取戴纪菲所说的危机公关。果然,不到两周的时间,西湖的百姓们又都投入了各自生活的主旋律,再没有人来关心康与之的死因,毕竟对于每一个普通人来说,自己才是这趟生命之旅的主角。就连市公安局的大多数人在两周后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毕竟谁来当这个局长,只会对局里的中高层干部有影响,对底下干活的人甚至都不会产生丝毫的影响,更何况,局里上上下下对李云道这个代理局长都非常认可,毕竟不是每一个警察都敢揪着毒贩大半夜坐在一堆炸药上跟恐怖份子谈条件的。

    赵槐自从在京城跟李云道表过态,调来西湖便做起了甩手掌柜,现在一把手局长缺位,按市里主要领导的意见,暂时由副局长李云道同志来主持工作。对于突如其来的繁忙,李云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只感觉自从搬到一号行政楼办公后,已经快一个多礼拜没有接触到一线的案子了,局里大大小小的会议、市里大大小小的会议都要出席,尽管前几年省里出了精简会议、改进会风的相关文件,也在一定程度上刹住了会山会海的歪风邪气,但是似乎对于公安条线来说,能扯得上关系的块面实在是太多了,从治安协防,到水路安全,再到缉私缉毒,都跟公安口子息息相关,连赶了一个礼拜的会,李云道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把办公室的人叫过来一问,这才恍然,之前朱子胥和康与之也不是什么会议都参加,而是挑重点、挑人。挑重点的意思是看事情真的跟公安有很大的关系,挑人就是说要看会议出席的领导还有谁。李云道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缺少一个得力的办公室主任。朱子胥时代的办公室主任下到分局去独当一面了,康与之提拔上来的办公室主任姚立在康出事后就请了病假一直赋闲在家,现在整个办公室群龙无首,原先由办公室主任把关的会议通知也毫不挑选地统统送到了李云道的桌上。

    姚立这个人李云道也做过一番了解,能力还可以,但胆子其小,在得知康与之死得无比凄惨后,便请了病假,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估计将来也不会再回市局了,李云道必须挑选一个信任的人来充当自己的大管家。可是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代理局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通过人大和组织审议、拥有正式任命书的一把手,现在就动人,也许会带来不少负面影响。待办公室副主任出去后,他便拿起座机,打给了市委办公室的纪灵岩。

    “哎哟,李大局长好,怎么突然想起我了?”纪灵岩记忆力很好,一看座机号码就知道

    “老哥,兄弟我碰到了点棘手的事情。”李云道上来便开门见山。

    “哟,还有事情能难得倒你?稀罕啊!”纪灵岩笑着说道,那晚的“自作聪明”让他尝到了甜头,不仅增加了自己在书记心目中的份量,同时也让他和李云道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了,拿起电话来,两人便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纪灵岩知道,自己要走入李云道的世界,还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你都不知道我这两个礼拜是怎么过的,平均一天五六个会议。”李云道开始倒苦水。

    听说李云道这两周一直被埋没在会山会海里,纪灵岩不由失声笑了起来:“你这是比书记和市长都要繁忙的节奏啊!”

    “别笑话我了,说真的,你得给我物色一个靠谱点的大管家。你也知道的,我是赤手空拳来浙北的,只能仰仗你这位体制里的老人了。”李云道苦笑着说道。

    “大管家?嗯……”纪灵岩的脑子反快地运转了起来,他知道,李云道一方面是在寻求自己的帮助,但另一方面也是在卖一个面子给自己,能把自己熟悉的人安插进市公安局,而且还是大管家这么重要的位置,这对他来说将是今后做任何事情的一大助力,“首先感谢兄弟对哥哥的信任,这个人我一定给你物色好,其次,其实市公安局里头卧虎藏龙,你只要稍加留心,不用我说,你也一定能发现好苗子。”

    “别了,灵岩兄,我现在都快要被那些会议弄得分身乏术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是回去当我的刑侦支队长得了,这代理一把手干得实在是太累了。”李云道自嘲着笑道。

    “别,我还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呢,可这么一大摊子事儿,你我都不干,谁干去?”纪灵岩笑道,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我想起来,前些年市公安局好像特招了一个北大的研究生,叫章什么来着,听说情商和文笔都一流,一开始也是安排在你们办公室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消息了。”

    “北大的研究生?行,我来了解一下,你再帮我参详参详,否则我这一天到晚都泡在会议里,哪还有事情处理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啊!”

    “行行行,我再琢磨看看。”

    放下电话,李云道将华山喊了过来,华山这段时间正在全力追查康与之的案子,但是能跟的线索要么被他们自己否定了,跟到一半就断掉了,他真为这件事头疼不已,听到李云道召唤,顿时又一脸牙疼的表情,以至于一进办公室就主动认错:“头儿,我们一定会抓紧寻找新的线索,不过得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等抬头看到李云道的表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凝重时,这才松了口气,也意识到李云道要跟自己聊的也许并不是破案的事情。

    “老华,市局前些年是不是特招进来过一个姓章的北大研究生?什么情况?”

    华山心里一松,还好不是谈案子,但听李云道提起姓章的北大研究生,先是一愣,而后苦笑:“是有这么个人,叫章徐鹤,北京大学公共关系学的研究生。那年老朱力主面向全国十大高校招聘一批高素质的储备人材,咱们西湖市局也算是个香饽饽,报名的有近上千号人,也有打招呼想进来的,不过那年老朱卡得很严,不是十大名校的,谁打招呼都不买账。后来经过笔试、面试和体能测试,筛掉了近九成,再把剩下的人分到各个部门见习考察,章徐鹤当时就分在我们刑侦支队,而且还是我亲自带的。”

    李云道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人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李云道可以喊得出整个刑侦支队所有人的名字,部门警员他连家属名字也能叫得出来,但印象中并没有章徐鹤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华山苦笑:“小伙子很精干,脑袋瓜聪明,不愧是中国一流大学的高材生,更难得的是情商很高,一到我们刑侦一大队,就跟兄弟们融成了一片,在破案过程中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而且小伙子很勤奋,天天第一个到办公室,有时候就睡在办公室,跟咱们刑侦人的气质很搭。”

    李云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后来呢?”

    华山叹了口气道:“后来有一次办一件情杀案,案子很复杂,杀人的是西湖本地一个著名企业家的亲侄子,而死者是当时东城区副区长的外甥女,算是官商结合的利益婚姻。嫌疑人在婚后一直跟前女友勾勾搭搭,被妻子发现后不仅没有收敛,相反越来越嚣张,有一次带情人回家,被老婆堵在了家门口,弄得很狼狈。狗男女一直怀恨在心,在一天晚上约了女方去白沙湖谈判,明说是谈判,但实际上是有预谋的谋杀。”

    李云道一愣:“你说是当时震惊全国的白沙湖杀妻沉尸案?”

    华山点头:“对,就是白沙湖杀妻沉尸案。当时小章已经能够独立办案了,这也是他转正后经手的第一桩案子。其实案性很清晰,只是尸体是在一个月后才发现的,很多证据都已经被嫌疑人销毁了,加上男方的家庭背景,所以当时定罪存在一定的难度。对于这件案子,上面很关心,但有一个人格外关心。”

    “谁?”

    “娄大鹏。”

    李云道恍然:“因为富商的原因,娄大鹏给章徐鹤施加了压力?”

    华山摇头苦笑:“要只是施加了压力也就罢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个一个大肚子的疯女人,到市局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小章的,说小章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小章的人品我们都是清楚的,但那段时间老朱跟厅长一起出国考察了,家里是娄大鹏说了算,他利用老朱不在的空隙,直接给小章摁了个私生活糜烂的罪责,把人调离了刑侦支队。所以,娄大鹏被双规的时候,我们一大队的人是最高兴的,那晚大伙儿都没有加班,一起去请小章吃了一顿饭。”

    李云道皱眉问道:“那人呢?现在在哪儿?”

    华山长叹了口气:“在警犬支队。”

    “当训导员?”

    “当什么训导员啊,训狗也轮不上他啊!警犬支队的支队长陶德庆是娄大鹏的人,小章一开始被发配到那边的办公室,后来找了个借口就调去负责打扫狗舍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警犬支队长

    入梅后的西湖,气候潮湿而闷热。 更新快无广告。一进入午后,天空中密布乌云,仿佛整个天空随时随地都要掉下来似的。警犬支队地处城郊,这条通往警犬支队的小道上空荡荡的,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风雨欲来。

    一辆军绿色的北京吉普缓缓向小道尽头的警犬支队,看门的大爷见不是内部车辆,伸手拦了下来:“找谁?”

    车窗缓缓落下,开车的是个平头、桃花眸的青年,一脸微笑,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大爷,我找章徐鹤警官。”

    大爷反应了半天:“章徐鹤警官?”大爷在警犬支队看了两年大门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姓章的警官,狐疑地打量着开车的青年,“你找错地方了吧?是警犬支队的?”

    开车的青年似乎也有些发懵:“难道调离警犬支队了?”

    大爷看青年应该真是来找人的,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

    青年道:“我是市局的。”青年从口袋里掏出*晃了晃。

    大爷一看这位也是警察,便帮忙出主意道:“要不你进去问问支队的人,别进犬舍那边就行。办公区域进门往右拐,开到底那幢四层小楼就是。”

    “好咧,谢谢大爷!”李云道开车驶入大门,按传达室的大爷所指的方向一路开了进去。

    警犬支队原先在内城,后来因为经常被群众投诉便整体搬迁到了市郊,占地面积在局下属单位当中排名前三。小道两旁郁郁葱葱,直立的青松如站岗的卫兵。沿着林荫小道一路开到底便是办公楼,李云道将车停在楼下,正欲上楼,见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警,客气地笑着问道:“同志你好,我找章徐鹤,请问他在这里办公吗?”

    那中年女警看着青年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仔细审视着眼前衣着打扮相当得体的青年,好奇道:“章徐鹤怎么可能在这里?不过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不在这里?那请问他在哪里办公?我找他有些事情。”青年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语气真诚。

    “办公?他负责打扫犬舍,哪里有什么办公室?你要找他等下班吧,狗舍那边陌生人去不得,这儿可都是警犬,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谁来负责任?”中年女警匆匆与李云道擦肩膀而过,走到台阶下,便举目望着大门的方向。

    李云道苦笑,看来章徐鹤在警犬支队的确很不受待见,不仅连看大门的大爷都不知道这个人,就连普通警员提起这个名字都仿佛带着一百二十分的厌恶。

    李云道正踌躇该不该去狗舍找人,却看到远处一辆白色大众警车飞驶而来,而刚刚的中年女警一看到那辆警车,连忙理了理衣妆,甚至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飞快地照了照,又迅速塞进口袋中。

    车子在台阶下停了下来,中年女警忙不迭上去帮忙打开车门,一脸谄媚笑意令台阶上的李云道看得头皮发麻。

    “支队长,楼上给您准备好了绿豆汤,今儿天热,您上楼后可以先消消暑。”不得不承认,中年女警笑起来的时候的确有那么点风韵尤存的意思,偏偏那位从后座下来的大腹便便的矮胖中年人似乎很吃这一套,满意地点了点头,中年女警手里接过面巾纸,擦了擦满头大汗的额头。

    “小楚啊,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用特意给我做汤,这样被你老公看到,影响多不好?”中年支队长笑得贼眉鼠眼,目光停留在女警饱满的胸脯上。

    “管那个死鬼做啥,他就知道天天摆弄他那点鱼杆鱼饵,成天没个正形。支队长您日理万机,保重身体才是第一位的,有您的英名领导,咱们警犬支队才能蒸蒸日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中年支队长被女警捧得天花乱坠,连迈步子时的身形也轻飘了起来。等注意到台阶最上方还站着一个青年,他才稍稍收敛,面露一丝不悦:“上面那人是谁?”最近他的眼疾犯了,看东西时有重影,所以只看到是个没穿警服的年轻人,但却看不清脸。

    “说是来找清洁工小章的,估计是同学或者亲戚吧!”中年女警汇报道。

    “哼!”听到小章的两个字,中年支队长冷哼一声,“跟看大门的老王吩咐一声,这里是警犬支队,是警务单位,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处理!”

    支队长趾高气昂地走上台阶,连余光都不愿意扫台阶上的青年一眼。中年女警皱着眉,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对李云道挥了挥,示意他赶紧离开。

    李云道一眼就认出了这大腹便便的中年支队长正是警犬支队的一把手陶德庆,陶德庆原本是治安大队的副支队长,是娄大鹏的铁杆下属,一直视娄大鹏马首是瞻,掌控警犬支队后,倒也没什么过错,只是成绩平平,加上毕竟有娄大鹏在上面撑着,所以在朱子胥时代也并没有被调整下去。西湖公安系统里盛传有两条狗,一条是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警犬“闪电”,现在已经退役,另一条就是对娄大鹏忠心耿耿的陶德庆。众人说他是狗,一方面因为他的忠诚,另一方面也因为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要逮到机会,必然一口咬在对方的脖子上,让对方毫生还的存地——刚调来警犬支队的时候,几个跟他唱反调的副支队长都被他一一换掉,换上来的都是对他陶德庆忠心的下属。

    今天有机会跟陶德庆擦肩而过,李云道终于领教了什么叫“土皇帝”,对于警犬支队的人来说,陶德庆是能决定他们职业生涯的决策者,只要稍有不满就会被替换,这已经深深写入了每一个警员的潜意识。

    在楼梯口转身上楼时,陶德庆的余光从那青年身上扫过,他微微“咦”了一声,但随后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心里冷不丁冒出来的想法。

    天气炎热,办公楼还没有电梯,陶德庆走到四楼便已经满身大汗,警#服都被浸湿了。一进办公室,楚红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给支队长送毛巾擦汗,忙得团团转。

    “凉快!”陶德庆站在空调出风口前,使劲地扇着手中的毛巾,一脸惬意。

    “陶队,可别着凉了!”中年女警楚红歌嗔怪道,“一冷一热的,最容易感冒了!”

    “不要紧,真感冒了,不是还有您嘛!”说着,陶德庆的肥手便向楚红歌丰满的臀上摸去。

    楚红歌也不躲闪,她知道自己人到中年,比不过那些小姑娘的脸蛋,但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而且陶德庆又特别好这一口。任由陶德庆的咸猪手在自己的臀上揉捏,楚红歌一边用汤匙舀着绿豆汤送到陶德庆的嘴边一边问道:“听说市里有意扶正那个空降来西湖的小局长,真的假的?太年轻了吧?才三十出头吧?这么年轻的厅级干部?市里的领导到底在想什么?”

    陶德庆低头抿了一口绿豆汤,整个人舒畅得呻#吟起来,手上的力道不禁也大了起来:“你以为市局一把手有那么好当?老康才当了不到半年的局长就死于非命,你瞧着好了,小局长想被扶正,有的是人不答应,反正要他当一把手,我陶德庆第一个不服,何德何能?老领导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否则熬了那么多年,怎么说也轮到他接班了!”

    “是很可惜啊,但娄局是常务副局长,老朱退下来,怎么说也轮到他了,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唉!”楚红歌也很感慨,如果娄大鹏也没有出事,而是顺利地接任市局一把手的位置,那么陶德庆的位置肯定会有变化,而且很可能过不了两年便会被提名进入党委班子序列,摇身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局领导。

    “要不怎么说人算不如天算呢?老领导的命也是苦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陶德庆似乎一点也不怕惹火上身,娄大鹏是李云道在反恐中发现桃#色视频和协助恐怖份子入境的证据才被双规的,至于经济问题,似乎反倒也了次要因素了。“对了,听说姓章的小畜生在狗舍那边弄什么集约化管理?哼,打扫个狗窝也能弄出这么多花样,真他妈的能折腾。”

    楚红歌苦笑道:“那小家伙还真有点儿打不死的小强的个性,听说他那套集约化管理的方式已经被清洁队那边采纳了,据说效率提高了不少,也安全了许多,说实话,小家伙是有些能力的。”

    “有能力管个屁用,这世上有能力的人何止亿万?有能力不听话,还不如没能力的,至少没能力的也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陶德庆冷冷道。

    “刚刚找他的那个小伙子,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楚红歌冥思苦想着,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那个青年。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一名清洁工

    警犬支队的清洁工绝大多数都是第三方物业公司派遣的,除了一个在警犬支队从来不受待见的奇葩。老天爷的脸色说变就变,倾盆大雨如注而下,而这个奇葩却从休息室跑了出去,冲入滂沱大雨中。

    休息室内,一个上了年纪的大伯和一个头发白花的阿姨靠在简陋的油漆墙上,看着冲入大雨中的背影,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小章怎么就得罪了那个陶阎王,这么好的小伙子,居然给发配来当清洁工。这打扫狗窝的事情,你我这种没文化的人干干也就罢了,小章可是大学生,陶阎王这么折腾一个孩子,真是造孽啊!”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阿姨望着那在雨幕中逐渐消失的背影感慨万分,“你说小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人家明明是在整他,他倒好,跟泥巴捏的人似的,居然一点脾气也没有,不反抗不说,干得兴高采烈的,我们这些旁人想想都觉得替他叫屈。”

    “是啊,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缺心眼!你说北大的高材生,而且还是硕士研究生,放到哪儿还不都是年薪大几十万?跑这儿来遭这个罪,的确不值啊!”大伯也叹了口气道,“我听他们支队的人说,小章是得罪了陶阎王的老领导,这才被摁得死死的。不过我前天前面办公楼的周婶请假,让我去代班打扫楼道,我听他们说,好像陶阎王的老领导,市局的那个什么娄局长,已经被双规了,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转机,否则一个大好的小伙子把青春都浪费在打扫狗窝上,真的是有些可惜了。”

    “自从小章说服那些训导员定下那个什么集约化管理的规矩后,我现在半天就能打扫好所有的狗舍,而且我也不怕那些警犬会扑上来咬我了。你还真别说,按小章那套方法来,狗窝也干净了,训导员也不会埋怨我们了,我们自个儿也轻松多了。”天边传来一声闷雷,阿姨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势,微微有些担心,“老王,你说那孩子大下雨天的,跑去狗舍那边做什么?”

    老王笑道:“芹婶,这你就不懂了,整个警犬支队,除了训导员,那些警犬就只听小章的。我估计他是怕打雷惊到了那些警犬,尤其是上个月刚被挑进来的几条新警犬,估计还没适应这儿的环境,小章放心不下吧!”

    两人正说着话,雨幕中突然走出一个撑着伞的青年,看上去很年轻,单凤眼,桃花眸,微笑迷人。

    “大叔,阿姨,请问章徐鹤在吗?”青年虽然撑着伞,但外面风大雨大,他的衣服几乎都被打湿了。

    “哎哟,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躲一躲?”芹婶随手给小伙子递去一条干爽的毛巾,“先擦擦,别感冒了!”

    青年似乎也不嫌弃这是一条别人用过的毛巾,道了声“谢谢”便欣然接过,擦了把脸笑着道:“前面办公楼的人说章徐鹤在这里办公,幸好带了把伞,不然真要被淋成落汤鸡了。”青年的微笑很有感染力,让王伯的芹婶很快就放下了戒心。

    “刚刚还在呢,这不外面打雷,他放心不下那些警犬,估计跑过去陪那些狗了。”老王给青年倒了杯水,热情地招呼青年坐下,“你是小章的朋友?”

    青年笑道:“我找他谈些点公事,既然他在不这里,我就去狗舍里找他吧。”

    老王却一把拉住小伙子:“外面打雷,新来的狗都不安份,警犬可比一般的家养犬凶猛得多,你要是怕狗的话,就在这儿等小章,估计雨一停他就回来了。”

    “没事,狼我倒是怕,这狗还行。”青年向两位清洁工老人道了声谢,便又撑伞转身冲入雨幕。

    狗舍在警犬支队里占地面积颇大,每一处狗舍除了砌好的水泥棚外还有面积颇大的小院子。此时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注,远处的闷雷开始演变得头顶上方的炸雷。几条新来的警犬狂吠不止,带动了狗舍里的其它警犬,一时间各种声调和音色的吠声此起彼伏,宛如一曲狗世界的“交响乐”。但当一个全身湿漉漉的身影出现在犬舍通道上的时候,狂躁不安的警犬们立刻安静了下来,趴在水泥棚里,喉咙间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穿着跟老王和芹婶一样的清洁工制服,此时大雨将他淋得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流如小溪一般不断流进脖子里。他抹了把脸,蹲在一处犬舍前,口中的高频哨发出无声的频率,一条新来不久的德国黑背警犬之前正焦躁地在犬舍水泥棚中来回踱着步子,见到这浑身湿透的青年后,汪汪叫了两声,不一会儿便安静地伏到地面上,乖乖地将脑袋放在两只前爪的中间。他又如法炮制,终于第二只、第三只新晋警犬都安静了下来,等到他蹲在第四个犬舍面前的时候,他发现之前默不吭声的警犬们都从棚窝里走进小院,隔着铁栅栏,上体前倾,后肢蹬地,调来警犬支队后,他便花过一番功夫研究过狗的姿势,这种姿势说明警犬进入了攻击状态,但它们却带着一些恐惧,到底是什么让这些训练有素的警犬也会觉得恐惧呢?他的目光落在走道的尽头,从雨幕中走出一个撑着伞的青年,他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章徐鹤皱了皱眉:“新来的?”他的确听说最近会新分配来几个训导员,都是之前在部队训练军犬的高手。一般来说,训犬员身上都会带有自己的狗的气味,所以警犬们对这位“新训犬员”产生敌意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狗的嗅觉灵敏,而且地盘意识也相当强。

    那一脸微笑的青年撑着伞,望着蹲在大雨中仰头看自己的章徐鹤,问道:“你怎么也没打把伞。”雨很大,显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章徐鹤看了他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重新将注意力转到狗的身上,只淡淡扔下一句:“没来得及。”

    那青年蹲到章徐鹤身边,将伞下一半的空间让给章徐鹤,但姓章的小伙子似乎并不领情:“躲在伞下会吓到警犬的。”

    “行!”那青年居然很好说话地将折叠雨伞收了起来,陪章徐鹤一起冒着大雨蹲在犬舍区的走道里。章徐鹤发现一个细节,当这个青年蹲下来后,原来在狂躁不安的警犬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吹高频笛的时候,居然夹着尾巴躲到了犬舍窝棚的角落里,偷偷从埋进双腿间的眼缝里打量那青年,章徐鹤知道,这是警犬害怕某样事物的表现。能被挑被进入警犬序列的狗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程序的,勇敢无畏是首当其冲的品质,能将警犬吓到躲到角落里,哪怕是新晋的警犬,身边这个青年定然有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青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了犬舍里的狗,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小时候吃过花豹奶和母狼奶,嗯,还有熊奶……所以……”

    花豹奶?母狼奶?熊奶?章徐鹤笑了起来,但毫无恶意,他以为青年是在开玩笑,这又不是在写武侠小说,普通人怎么可能吃得上狼奶?更不用说豹奶和熊奶了!但他的笑意很快便凝结在脸上,他意识到这青年没有说谎,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那青年指了指旁边的那些警犬:“它们都认得你?”

    章徐鹤点头道:“我在这儿打扫了五六年的犬舍,除了这几条新来的还不太熟悉外,剩下的都是好朋友。”

    “好朋友?”那青年对这个称谓似乎觉得有些诧异。

    “对,是好朋友!它们不是普通的狗,是警犬。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叫它们狗,它们是警犬,更像是我们的战友,它们只是不会说人话,但它们会比人更加忠诚!”章徐鹤指着走道尽头的第二个犬舍道,“它叫小花,明年就要退役了,到现在,它的背上还有一块弹片,是在跟毒贩搏斗的过程中留下的。那条,它叫二德子。”他指着左后方的一个犬舍,“二德子的训导员牺牲了,它三天三夜都不肯吃喝,幸好它还认得我。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带着它训练。”

    “你不是清洁工吗?还会训练警犬?”那青年有些吃惊。

    章徐鹤苦笑:“是啊,我是清洁工。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在这儿待了五年零六个月,好几个新训导员都是我带出来的,他们用的教材都是我编的。”

    青年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了:“乖乖,那你岂不是又会训警犬,又会编教材,怎么支队长还把你放在清洁队里?”

    章徐鹤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耸耸肩膀:“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你说对不对?反正无论我是干刑警,还是干警犬支队的清洁工,都是一份事业,就看你怎么看待了。我在这儿待了六年不到,也不是没有收获,我写了三本书,一本训警犬的教材,一本家庭训犬指南,还有一本,嘿嘿,一本侦探小说。所以,人这辈子,不用太斤斤计较,塞翁失马,祸福焉知?对了,你原来是哪个部队的?训的是什么犬?”

    青年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章徐鹤:“如果你明明能给国家和百姓创造一百二十分的利益,现在只能创造六十分,你不觉得可惜?”

    章徐鹤明显愣了愣,随即苦笑:“这不是没办法吗?谁让我得罪人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怎么是他

    外面风雨大作、雷电交加,支队长宽敞的办公室内却是一片“春光”。 更新快无广告。当楚红歌从自己胯间抬起身讨好地看向自己时,陶德庆心中充满了征服者的喜悦。楚红歌年轻时曾是西湖公安系统出了名的警花,一副好嗓子曾让她在内部歌唱比赛中屡屡夺魁,据说结婚前追求她的小伙子能从警犬支队的大门口一直排到街道拐弯处。陶德庆当年也是楚红歌的爱慕者之一,只是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民警,哪里敢向楚红歌表白。没想到峰回路转,人到中年,家庭事业双如意,攀上人生巅峰的时候,楚红歌居然主动拜倒在自己的胯下,这让陶德庆有种在人生之路上又征服一座山峰的错觉。

    两人都累垮软瘫在沙发上的时候,楚红歌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从陶德庆肥胖的胸口抬起头,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支队长,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刚刚来找章徐鹤的那个小伙子,有点儿像我在内网上看到过的小局长呢?”

    陶德庆低头欣赏着楚红歌丰腴的身材,不得不承认,这个承认迷倒公安系统无数年轻小伙子的女人已经步入中年,如今也只能用风韵犹存这样的词来形容这具身体,不过陶德庆毫不在意,他在乎的是自己年轻时的梦想与欲望在这一刻得以实现,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尤其是在娄大鹏被双规后,他失去了上层的依仗后,他更需要这样的认可和心理慰藉。

    “你是说李云道?”陶德庆嗤之以鼻,他想起了西湖日报上关于小局长的那篇报道,他在体制内深耕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上头有人在捧小局长上位,再结合前阵子圈子里的传闻,他便判断出这是西湖市的一把手曲费清授意的“杰作”。他不知道那个无论资历和能力都没有经过时间验证的小家伙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就因为他跳过长江大桥?就因为他敢大半夜拉着毒贩上大坝?这些行为在陶德庆看来都是愚蠢至极的,一支警务强师的真正管理者,就应该像娄局长那样擅长在幕后运筹帷幄,带着士兵冲锋陷阵的那是小队长,不是一军之帅。

    “我在内网上看过关于他的报道,的确倒是长了一副上好的皮囊,这样的人当什么警察?应该去演韩剧!”楚红歌是个韩剧迷,她的日常工作除了伺候好支队长外,就是窝在办公室里看韩剧,她对韩剧里帅气多金的男主角们充满的期待,但是每每回到自己那个窝在老新村里只有六十平方的小房子,面对那个不求上进只知道钓鱼享乐的丈夫,她便觉得自己就是韩剧里的苦命的女主角。正当她在痛苦的婚姻生活里挣扎着快要失去期望的时候,陶德庆出现了。这个男人没有韩剧主角的好皮囊,甚至长得有些丑陋,但是他霸道、他独断、他专权,更重要的是楚红歌从这个矮胖的男人的那对小眼晴里,能读得到最原始的欲望。像小局长那样的男人,恰恰才是符合她对男主角的设定,但她也知道自己徐娘半老,也只有像陶德庆这种了解她的辉煌过去又从未曾得手的男人,才知道像她这样的成熟女人的美妙。

    陶德庆突然在她丰硕的*上拍了一巴掌:“让人把章徐鹤给我喊过来,看看刚刚来找他的到底是谁。”

    楚红歌起身去拿手机,故作扭捏地用衣服遮住身体,被陶德庆恶作剧般地一把撤掉用来遮挡的衣服,随着她有意无意的一声惊呼,陶支队长发出一阵恶趣味般的大笑。

    章徐鹤来到这间支队长办公室时,陶德庆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在办公桌的后方,见浑身湿漉漉的章徐鹤站在门口,裤腿处还不断往下滴着雨水,他皱了皱眉:“怎么搞的,淋成这样?我们警犬支队还配不起一件雨衣?”

    章徐鹤不卑不亢地来到陶德庆的面前,像一棵屹立在凛冽寒风中的青松:“陶队长,你找我?”章徐鹤心中也有些奇怪,自打自己从刑侦调到警犬支队后,陶德庆对自己百般打压,甚至发配自己去跟第三方物业的清洁工一起打扫狗窝,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找自己面对面谈过一次话。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娄大鹏,陶德庆是娄大鹏的铁杆部下,自己落在他的手里,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是出头之日。不过自己并不在乎,他甚至有些喜欢跟警犬们打交道,为此他用几年的时间研究警犬们的生活习性,研究对比国内外警犬训练的不同方式,通过借鉴和创新的方式,编纂出了如今警犬支队训导员们内部使用的教材。跟警犬们在一起让他觉得很开心,让警犬们有舒适的生活和训练环境也让他觉得很幸福,所以旁人包括陶德庆在内都觉得这个北大高材生过得无比凄惨,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

    陶德庆突然微笑了起来,他像一个无比和蔼的长者,指了指面前椅子道:“坐下聊!”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站在原地的章徐鹤总令陶德庆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尤其是对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仿佛他陶德庆才是那个弱者和卑微可怜的小人物,这要的想法令他浑身不自在。

    章徐鹤看了一眼那皮质坐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别了,支队长,我浑身都是湿的,这椅子看着就蛮贵的,别弄坏了。就算是弄脏了,估计也蛮难清理的。”

    陶德庆勃然大怒,噌地一下站起身,指着椅子道:“我让你会下!”

    章徐鹤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是真的担心湿漉漉的衣服会弄脏了椅子,怎么陶支队长无缘无故地发这么大的火,难道说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人挑战了?章徐鹤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畔事”的书呆子,他也清楚像陶德庆这种对于迷恋权势的官员都有某种莫名其妙的自恋倾向,认为自己只要一朝得势,全天下人都应该顺从自己,更不能说一个不字,章徐鹤觉得这应该是中国人骨子里对于封建皇权的迷恋造成的。他耸耸肩,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湿漉漉的清洁工制服跟皮质椅子间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陶德庆涨红了脸,看着章徐鹤微微眯眼,看来这几年的清洁工生涯还没有让这个愣头青意识到谁才是这里当家作主的一把手,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只要这个人还在警犬支队,还是自己的部下,那么自己想怎么折腾就能怎么折腾。想到这里,他的表情轻松了下来,转瞬便切换出一幅笑脸,语气出奇地和蔼起来:“年轻人,你啊就是太紧张了,到我办公室,就要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没事,放松些。”

    章徐鹤听得稀里糊涂,这陶德庆不是刚刚被外面的雷给劈坏脑子了吧?刚刚还像个暴君一样面红耳赤地冲自己一阵怒吼,现在又想换成一副慈祥无比的领导者面孔,这就是传说中的恩威并济吗?章徐鹤在心中失笑,这陶大支队长也太搞笑了吧,真以为谁都是三岁小孩:“没事,陶队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便是。我过会儿还要回犬舍那边,打雷,新来的警犬情绪不是太稳定。”

    陶德庆闻言,一抹寒光从那对绿豆似的小眼睛里一闪而过,但是他仍然笑道:“嗯,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怎么样,在我们警犬支队这几年,感觉如何?”话一出说,陶德庆自己就后悔了,一个刑警,北大硕士研究生,被安排去当清洁工,感觉能好到哪儿去?

    章徐鹤愣了愣,微笑道:“挺好的,我很喜欢那些警犬。”章徐鹤说的是心里话,他觉得警犬比人简单,更容易相处,一旦它认可了你,便至死不会背叛,这一点人就不一样,人与人之间往往都是靠利益相连的,所谓的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陶德庆也一愣,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笑容,他觉得年轻人应该是在说反话,但是从年轻人的表情里却看不了一丝逆反,相反,他好像真的在陈述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这份工作的热爱。陶德庆第一次觉得这个北大研究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深吸了口气,他切入了今天的主题:“刚刚有人找你?”

    “找我?”章徐鹤似乎也很意外,他是外地人,在西湖本地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就算有也不会在工作时间来支队里找他,“没有啊!”

    陶德庆有些拿不准章徐鹤是不是在说谎,比划了一下:“一个年轻人,长相不错,有点桃花眼,穿件白色短袖衬衫……”

    章徐鹤恍然:“你是说那个新来的训导员?”

    “新来的训导员?”陶德庆也愣住了,最近支队里来了一批新的训导员,都是部队的退伍兵,是市里硬性要求支队接收的军转人员,资料他都看过,很显然并不包括那个来拜访章徐鹤的青年,此时他有些后悔,刚刚多看那青年一眼就好了,万一真是那位……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陶德庆还没来得及说“进来”两个字,门就被人推开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19/ 第一时间欣赏大刁民最新章节! 作者:仲星羽所写的《大刁民》为转载作品,大刁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刁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刁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刁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强悍大刁民,非种马非小白文。
大刁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刁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刁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