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都是像你一样的坏人
“曲书记,我长话短说,我把甄平的儿子张凯钟带到了白沙湖大坝上,通过电话跟她谈判,目前她顾及儿子的安全还不敢引爆**。刚刚已经有一波持自动步枪的歹徒炸开铁门企图强攻抢走张凯钟,被我击毙一名歹徒,张凯钟趁乱企图潜逃,被开枪射中双腿。现在我跟甄平的第二轮谈判的结果是,**在白沙湖地下管线通道的所有承受点位置,她马上会将白沙湖开发区地下管线通道的结构图发给我们,所以需要一队专家来鉴别这张图,不过她发来结构图的条件是必须放了张凯钟。另外,甄平说她的工程队在安放**的时候留了后手,这一点是不是真的,我现在还无法判断。”李云道言简意赅地通报完了所有情况。
但指挥中心一下子又炸了锅:所有承重点都有**,那岂不是一爆炸,整个白沙湖经济开发区全完蛋了。
有人庆幸刚刚通知了家人,有人懊恼刚刚为什么不动作快一点,但所有人都通过李云道的只字片语联想到了大坝上的危险。
曲费清清了清嗓子,问道:“云道同志,你有没有受伤?”
电话那头的李云道愣了愣,的确没想到这个时候曲费清还会关心自己的有没有受伤,短暂地怔神后立刻答道:“就被跳弹擦过点皮,没事,我命大!”
“好样的,这才是我党的真正的好干部!”曲费清说着,环视了众人,很多人都不由得低下头去,“云道同志,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事发突然,责任问题今天也来不及细究了,当务之急是解除危机,你有几成把握能拿到真的**安置点的工程图?”
李云道稍假犹豫道:“估计有八成的把握。”
曲费清当机立断:“好,我现在授予你全权与甄平谈判的权力,只要不是太出格的要求,我们这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她甄平想要我曲费清的命也不在话下!”
周遭众人均错愕不已,曲书记这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
李云道也没有多推脱:“曲书记,需要您集中协调全市所有的爆破专家,还有运输队,几千公斤的**,不是小数目。我这边一收到结构图,就转发给您。”
曲费清想了想,终于又问:“需不需要疏散开发区的群众?”所有人的耳朵顿时又竖了起来。
“暂时不用,我认为与其让民众恐慌,还不如抓紧时间集中力量拆除**。这个时刻如果大规模地疏散群众,反而很容易被歹徒浑水摸鱼。”李云道沉声说道,他也知道以目前的中国的政治生态,想让所有的官员都保持缄默无异于天方夜谭,这个时候白沙湖应该已经有人开始往外疏散了。
“好!云道同志,我相信你,一定会完成人民和组织赋予你的艰巨任务。注意安全!”曲费清挂了电话后再次环视众人,“同样是党的干部,关键时刻,人家在做什么,自己在做什么,摸摸胸口的良心!”说完,也不理众人,开始协调爆破专家和运输队。
康与之突然凑了过来:“军分区的施寅虎来了。”
果然,众人让开一条道,走进来的正是军分区一所手施寅虎,曲费清简单寒暄了解了情况后,施寅虎沉声道:“我已经让军分区的爆破手和运输队都做好了准备,随时进驻开发区。不过,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几名熟悉白沙湖开发区的同志一起进去,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只是可能要承担一些风险。”
曲费清看了众人一眼,这会儿几乎没人抬头,特别是跟白沙湖开发区的几个人,恨不得把脑袋缩回脖子里去——开什么国际玩笑?几千公斤的**,这个时候进去,万一炸了,这不是送死吗?
康与之也为难道:“白沙湖分局的人都接了命令留守了,准备随时支援云道同志。”
话刚落音,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我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谁这么不要命?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一张众官员都不太熟悉的面孔。
康与之一看就为难了,出来的是刑侦支队的白晓生。
“曲书记,康局,施司令,我是刑侦支队的白晓生,我警校毕业后曾在大学城派出所见习过一年,那我熟悉。”
康与之凑到曲费清耳边道:“白晓生是省公安厅白主任的独生子。”
曲费清点了点头,年轻人的奋不顾身让他在一群官油子里看到了某种希望。
“我也去!”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还是刑侦支队,这回是丁唐。
康与之又跟曲费清耳语道:“小丁是省政府丁秘书长的侄女。”
他刚说完,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都是刑侦支队的人,多多少少都能跟白沙湖开发区扯上点关系的人,都站了出来。
“哦,都是刑侦支队的?”曲费清老怀大慰,“看来云道同志兼任的这个刑侦支队长,工作还是做得相当扎实的。这样吧,危险性我也不多说了,大家既然主动站了出来,也不能给你们李局长丢脸对不对,接下来,你们就归施令司指挥了,目的只有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一次的危机。”曲费清的秘书此时走了过来,耳语了几句,曲费清脸色一变,对康与之道,“京城来电话了,找个会议室。”
就在曲费清接到京城来电的时候,李云道也接到了甄平传来的结构图。
将结构图转发给康与之后,李云道便空闲了下来。将张凯钟拖到一旁,撕下衣襟为他简单处理了腿上的伤口。李云道的枪法很刁钻,两枪都打在大腿上神经最密集的地方,却远离动脉,张凯钟中枪后虽然流了不少血,但一时还伤不了性命,只是疼痛难耐哀嚎不止。李云道知道那帮歹徒只是暂时撤下了大坝,但肯定还没有走远,甄平不会真的忍心扔下张凯钟自生自灭的。
“李云道,我妈已经把结构图发你了,你得放我走!”张凯钟疼得脸都变了形,以前之看到电视电影里别人中枪后还能冒着枪林弹雨扮英雄,今天自己中了枪才知道这玩儿杀伤力如此之大。伤口只是简单做了些处理,但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却让他忍不住张嘴哼唧起来。
李云道也不理他,靠坐在一侧的墙边,拿出手机给蔡桃夭发了条微信:媳妇儿,你和儿子睡了没?
已经接近午夜,那边居然很快回复:睡了一觉了,刚刚起来给你儿子把尿,你在干嘛呢?
李云道打字道:在一个大坝上,押着一名毒贩,刚刚打跑了一帮人,爆头了一个,屁股下面还坐着三千公斤的**。
打完字,他想了想,又一个一个删掉,只发了一句:今晚西湖下雨,替我亲儿子一口。
蔡家大菩萨回复了一个笑脸,又发了张小凤驹熟睡的照片过来,照片上半岁大的小凤驹睡得格外香甜。
李云道回复道:越长越俊俏了。
蔡桃夭道:我和宝宝都很惦记你。
李云道回复道:争取周末能飞回来看看你和儿子,早点睡,晚安。
蔡桃夭道:晚安。有些事情,别太逞能,自个儿应付不了的,别可劲儿往前冲。
李云道只回了句“知道”,便关了屏幕。
想了想,又给阮钰和齐褒姒一人发了一条微信。
给阮家大疯妞发了条: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一个人不可能把全世界的钱都赚完。
给齐大祸水发了条:瑞士的雪再美,也美不过咱大东北的万里雪飘。
阮钰很快回复:在法国谈判,刚刚认识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法国帅哥,据说有可能当总统。
齐褒姒也回复得很快,发了一张她在雪山下滑雪的照片,又附言道:本来不想来瑞士,但答应了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拍一组宣传照,没办法!好久没见你了,这次回国到西湖来看你。
李云道笑了笑,安心收好手机。
心安,下一刻哪怕面临死亡,他也无所畏惧。
张凯钟看着他,咬牙道:“姓李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哎哟,疼死我了!”
李云道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耸耸肩:“那你得先变成鬼才行。”
张凯钟突然问道:“你杀过人?”
李云道想也没想便点头:“干警察的没杀过匪徒,岂不是很可笑?”
张凯钟冷笑:“张士英也杀过毒贩,你刚刚的眼神跟他的很像。你杀过几个人?”
李云道便开始掰手指头:“一个,两个,三个……”等掰完一只手,又掰另一只,不够了又用第一只手。
张凯钟一开始还很谈定,等到了三次回到第一只手的时候,他无法再那般镇定了:“你确定你数的是你杀过的人?”
李云道面无表情道:“直接被我干掉的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吧,间接被我弄死的,我自己也数不出数目。”
张凯钟冷冷问道:“都是坏人?”
李云道笑了起来:“都是像你一样的坏人。”(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只要对得起良心
很多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这世很多看去很重要的事情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反而那些你曾经忽略了的事情,在这一刻你会觉得名利都来得更重要。 此时此刻,李云道便有些后悔,当初没花太多的时间陪陪老爷子,如今没多陪陪蔡桃夭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之前一直想着等忙完这阵子手头的事情,再好好陪陪家人,可一件事情还没忙完又会有另一件事情,自己的人生似乎早陷入了与这些繁琐事务做斗争的漩涡。坐在几千公斤**面的这一刻,曾经的那些喧嚣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剩下的只是对亲友的眷恋。
“你不怕死?”张凯钟咬牙看着李云道,今天是他第二次见这位年轻的副局长,但他已经能感受到李云道身那股无所畏惧的气势——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他还会畏惧什么呢?一个无所畏惧的警察才是令犯罪份子最胆颤心惊的。
“不怕死?”李云道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苦涩,他很无奈——如果真爆炸了,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竟是跟张凯钟这个变态杀人狂一起度过的,耸耸肩膀,他接着道,“说不怕死的,都是假的。只是我这种人对自己会对别人更狠一些。”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十年如一日的泡药澡,如果没有与生俱来的大毅力,哪个孩子能像自己一样在药桶里一坐是十来年?李云道仿佛有种醍醐灌顶的明悟,过往的三十余年从眼前一晃而过,老喇嘛纷繁复杂的诵经声,弓角挥舞着铁扫帚,一头青丝的徽猷在厨房里忙碌着,小喇嘛十力嘉措点燃了天亮后的第一根香烛……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追忆,康与之确认了结构图的真实性,军方首批拆弹专家和运输队已经开始进入白沙湖经济开发区的地下管线通道。
挂了电话,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凯钟:“你觉得你妈会不会炸死你?”
张凯钟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才认真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概率较小,除非你把她逼急了。”
风雨渐弱,李云道看了一眼外面如同巨兽血盆大口一般的坝顶,在所有**被拆除之前,他和张凯钟谁也不能离开大坝一步。
过了二十分钟,康与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这一次跟李云道通话的竟是曲费清。
“云道同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前方拆弹小组转回来的消息很不利啊,**安放的位置很尴尬。”指挥大厅内,曲费清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也承载着巨大的压力,六十万百姓外加一个国家级的经济开发区,真要出了事情,他这个市委书记也算是当到头了。
“曲书记,刚刚甄平在跟我电话谈判的时候提及当时工程队安放**的时候,她留了拆弹的后门,条件是我们必须释放她儿子张凯钟。在这里有个情况我要先跟您汇报一下,刚刚张凯钟已经亲口承认自己亲手虐杀了龙井山庄的多名女性,从法律意义讲,张凯钟是个极度危险的犯罪嫌疑人。”李云道看了冲自己狞笑的张凯钟一眼,接着道,“而且我初步判断,张凯钟应该患有很严重的反社#会人格障碍症,释放他会给社会留下很大的隐患。”
曲费清深吸了口气,一边是六十万人和一个开发区,一边是将犯罪份子绳之以法,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云道同志,我授权给你,适当的条件下,可以同意释放张凯钟。”
李云道也明白曲费清的顾虑所在:“好的曲书记,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解除这一次的危机。”
曲费清道:“刚刚我也说过了,授予你全权处谈判事宜,有什么需要后方指挥心支持的吗?”
李云道笑了笑:“等这次危机过了,想休个长假,大过年的也都在办案,想回去陪陪老婆和儿子。”
曲费清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整个人似乎也被李云道一句话带动得放松了下来:“好,这个长假我代表与之同志批准了。”
挂了电话,曲费清长叹了口气,环视一周,语重心长道:“为了办案,过年也没能回去陪亲人,听说云道同志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吧?同志们啊,如果我党的每一个干部都有云道同志这种精神,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吗?当务之急是解决今天的事情,危机一旦解除,必须马启动追责调查,当年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怎么会让一家公司全吃了进去,这里面有没有不为人知的猫腻?有没有贪污**现象,都必须给我一查到底!刘书记,你是纪委书记,这件事我看由你来牵头,与之同志全力配合,违章违纪的,该怎么罚怎么罚,如果涉及到违法犯罪的,交由市公安局调查取证,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害群之马!”
此话一说,人群顿时有人开始心打鼓了,杭城建设在西湖发展这么多年,甄平的老公又是省公安厅副厅长,跟不少官员私下都有交集,真要一查到底,在场的很多人都脱不了干系。
大坝小屋里的李云道却开始盘算怎么跟甄平谈判交易了,目前来看,甄平交出拆弹后门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更让李云道忌惮的是,甄平既然会在拆弹留后手,会不会在安置**的时候,在结构图标注的承重柱下方以外的其他位置还安置了**,这一点李云道根本不敢去赌。
正在李云道踌躇之际,手机响了,陌生号码,他知道,应该是甄平打算跟自己最后一次谈判了。
“李云道,我给你的结构图相信他们已经验证了,这会儿军队应该也介入拆弹了吧?不过没有我的特殊方法,他们拆弹成功的可能性极小。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有些爆破点是相互串联的,如果他们一不小心弄爆了其一个,嗯,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说完,甄平挂了电话。
李云道连忙打给指挥心:“马暂停所有拆弹行动!”
曲费清对李云道很信任,立刻下达了命令,但他也知道,必须给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一个交待:“云道同志,出什么事了?”
“曲书记,刚刚甄平打电话进来,说有些爆破点之间是随机串联的,如果弄爆了一个,很可能炸一串。”
曲费清的脸色更难看了,再度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你的意见是……”
李云道咬了咬牙道:“曲书记,您相信我吗?”
曲费清重重一点头道:“那是自然的。”
“那行,有您这句我放心了。”说完,李云道便挂了电话,起身走到张凯钟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微笑如春天般温暖。
“我决定放你走。”
张凯钟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决定,而是你不得不放我走。”
李云道点头笑道:“对,是我不得不放你走。”
李云道将手机扔给他:“你妈要带你走,我只有一个条件,她必须亲自来大坝接你。”
张凯钟微微皱眉,一时间猜不透李云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后门口述给我,把我的手机拿走,到时候你们可以把我拷在窗台,你们先撤离,我相信等指挥心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们母子俩应该早已经远走高飞了。相之下,我承担的风险似乎更大一些,你说对吗?”李云道微笑着说道。
张凯钟想了想,母亲应该早准备好了水飞机,从这里飞出国领空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公海早有船只在等着自己母子二人,只要老妈和自己一起进了公海,还管他什么爆炸不爆炸呢?
甄平的电话终于又打了进来,张凯钟将李云道的要求转述给甄平,电话里甄平似乎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为了儿子答应了李云道的要求:亲自坝带走张凯钟。
剩下的是漫长的等待。人似乎只有在等待的时候,才会觉得时间那般的不值钱,每一秒似乎都过得很慢。
张凯钟看着李云道,试探道:“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
李云道苦笑道:“除了放你们走,我还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命门在你母亲的手里呢?”
张凯钟却皱眉道:“我总觉得是像一只随时随地都要咬人一口的野狗。”
李云道摇头道:“不是野狗,是看家犬,西湖人民群众的看家犬。”
张凯钟听不得这种套话,讥讽道:“其实是有钱有权人的看门狗嘛,别给自己戴什么代表人民群众的高帽子。”
李云道却笑道:“你觉得是高帽子,我觉得是拴在脖子里的绳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人民公仆的身份。”
“太他妈假了!”张凯钟恨恨道,“张士英你们怎么不抓?”
李云道耸耸肩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句话放在体制内也是行得通的,法恢恢,疏而不漏嘛!”
张凯钟讥笑道:“这会儿肯定很多人在等着你被炸死,或者被我们开枪打死。”
李云道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条件
甄平是独自一人走上白沙湖大坝的。
她穿着平日里常穿的那套订制西服,踩着一双平底鞋。西服出自意大利名家之手,是特地飞去意大利在那家只看心情定制衣服的西服店里订制的。平底鞋的款式看上去有些老土,但只有识货的人才认得出这是香奈儿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出的经典款高鞋,只是如今迎合女权主义改成了平底。忠心耿耿的司机想护送她上来,她却摇着头拒绝了,踩着积水,迎着细雨与夜风,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走了上去。
走到大坝上,她还特意停了一会儿。大坝很高,一侧是波涛滚滚的白沙湖,另一侧则是她生活大半辈子的西湖城,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多看一眼这个自己奋斗了几十年的城市。远处高架路的路灯仿佛一条桔色的丝带,让这个有些伤感的雨夜多了一份妖娆。她突然想起,那条高架她的公司也参与了建设,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标段应该就是最接近白沙湖开发区的这一段高架。高架旁的新建楼盘刚刚交房,建筑立面上的灯带勾勒着属于这个城市的独特风韵,这是她的公司去年刚刚开发的项目,去年是整个西湖市的楼盘销售冠军。她突然觉得,似乎为了报复一个男人而走到这一步,有些得不偿失——在这个过程中,她失去了活泼可爱的儿子,失去了家庭,甚至迷失了自我。
百米外的坝顶小屋,灯光柔和,没有门,隔得太远,她看不见儿子,也没看到那个胆子大到令她心悸的公安局副局长。早在这个年轻副局长刚刚空降到西湖时,她就有所耳闻,为了这个人组织还特意给她发了一封加密电邮,破译后的大体意思就是要她小心这位年轻的公安局副局长,此人已经被组织列为一级警戒目标。要知道,在组织内部的序列中,像欧盟国家的国防部长才能列入一级目标序列,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安局长居然会被组织如此看重,这倒也令她一时间非常费解。进至今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云道会列入其中了:这家伙简直太难缠了,而且死死抓着自己的软肋不放,这令她大为恼火——如果不是这家伙从中捣乱,自己哪会这么快就暴露?没有这家伙,就算暴露了,自己和儿子应该早就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了。
她轻轻理了理衣襟,一步一步地向那处小屋靠近。终于,她看到了尸体,刚刚派来的手下说牺牲了一人,应该就是这个倒霉的家伙吧。她也不心疼,组织里有太多这样的角色,时时刻刻准备为了组织牺牲自己,这样的人死了,似乎还不足以能赚到她的眼泪。那人就这么趴在被炸得变形的铁门上,面目全非,看样子的确是被一枪爆头的,她开始对李云道的枪法有了新的认识。枪这种东西,她也不是没有玩过,但玩枪是要天赋的,这玩意儿杀伤力大,但后座力也大,根本不像电影里写的,谁捡把枪都能砰砰开上几枪,隔了老远还能枪枪命中,现实生活里,没玩过枪的人就算隔了十米也不定能射中对方的要害部位。李云道只开了一枪便能将自己派去的杀手暴头,枪法之准可窥一斑。
终于她踏进了那间空无一物的小屋,儿子双腿中枪,斜靠在角落里,模样狼狈,她没去多管,只要还活着问题就不大,目光最终还是落在将枪口对着儿子太阳**的年轻警察的身上。警#服她见很多人穿过,那个折磨了自己半辈子的男人也穿警#服,却不知为何,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却有股子与张士英完全不同的英气。他微笑着,手里拿着枪,枪口对着张凯钟的太阳**:“甄总,欢迎!别介意我这个动作,我这个人安全感比较少,这样能让我觉得安全些。”
甄平打量着李云道,李云道也打量着她,眼前的甄平比资料里的看上去要苍老,明明五十岁的人,却满脸皱纹,长得也很普通,国字脸,看上去很威严,应该是当惯了地产公司的一把手熏陶出来的咄咄逼人。
“李局长,这就是你的诚意?”甄平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道,摊开双手,“我一没有带武器,二没有带援兵。刚刚的人,我已经让他们都撤下大坝了,接到凯钟后,我会带着他们马上离开。”
李云道却笑道:“甄总,诚意不是看表面,而是看心,可惜我没有法给您掏心掏肺,否则你一定能看到我的一片赤诚!”
甄平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副局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至少他的同龄人,没有这么厚脸皮的,更没有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还这么厚脸皮的。
“李局长,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你的上级应该还在等着你的好消息。你把凯钟放了,只要离开中国国境,我立刻把预留的拆弹后门告诉你。”
李云道笑道:“甄总,刚刚我就说了,我这个人比较没有安全感。你说你走都走了,万一我啥也没捞着,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你带着儿子在国外吃香的喝辣的,我还得收拾一堆烂摊子,指不定还要被连降三级。甄总,咱们还是爽快点吧,你把后门告诉我,我把你儿子放了,然后我们一拍两散。刚刚我也跟张公子商量过了,你们可以把我拷在窗台上,等指挥中心发现时,估计你们早就已经离开中国国境了。当然,还有一种选择,风险比较大,你可以让人强攻,但你儿子的安全我就没法子保证了。”
甄平苦笑:“我说了,我的人已经退下大坝了。李云道,我现在只想早点带凯钟离开这里,其余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当初安放**的就违背了我的初心,所以才会让手下人在施工中留下了拆弹的后门。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张士英,我也不会上那条贼船。西湖是我生我养我的城市,我喜欢这座城市,喜欢这儿的很多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引爆**的,毕竟,我不敢也不想背负上千年的骂名。或者,换种方式,凯钟受伤了,我让人把凯钟先接走,你看他受了伤,也不适合留在这儿,我自己留在这里做你的人质。等凯钟一走,我就把后门告诉你。”
李云道想了想,点头道:“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行。”李云道将张凯钟移到门外,甄平让候在大坝下的司机将张凯钟接走,大坝顶的小屋里顿时陷入了静谧。
甄平主动开口,她似乎对李云道这个人很好奇:“听说你杀过很多人?”甄平听到过很多关于李云道的传闻,据说这位年纪轻轻的副局长抓过悍匪,斗过毒贩,还干过卧底,听说曾经在香港警队交流过,但最让甄平感兴趣的是关于李云道杀过很多人的传闻,有个小圈子里曾经道听途说地传李云道杀人如麻,三句话不合便会拔枪,说得惟妙惟肖,尤其是将李云道在京城踩蒋青天抢媳妇儿的段子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得天花乱坠,就差没动用大型军械轰着玩了。对于那些传闻,甄平是不太相信的,但她这大半辈子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得出李云道的与众不同,尤其是那对桃花眸子,初一看似乎很平和,但这类人的爆发力是隐藏的,不动则已,动则势如雷霆。
“你问的问题,刚刚你儿子也问过。”李云道笑了笑,他突然好奇起来,“外面的传闻里,我是不是一个不讲人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粗汉子形象?”
甄平摇头:“恰恰相反,反面盛传你是一个攻于心计、凶残毒辣的人。”
“攻于心计?凶残毒辣?”李云道失笑,“也不完全错,但稍稍片面了些,前面应该加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甄平:“记得太祖爷说过吗,我们对待自己的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其实刚刚我也跟你儿子说过,害怕我的,绝大多数都是犯罪份子,心里没有鬼的人,半夜敲门心不惊嘛!”
“好一个半夜敲门心不惊,李局长果然好气魄。”甄平言不由衷地赞完一句,小屋又陷入了静谧。
湖风轻啸,如哀怨妇人。
“拆弹后门在每一根承重柱的左前方,那儿有一块浇筑了水泥的铁板,打开铁板,下面有个通道,可以直接通到柱子下方,剩下的就看你们的拆弹专家们专业不专业了。”
李云道没有任何犹豫,打起电话立刻打给指挥中心。
挂了电话,却发现眼前的甄平仍没有离开。
“你为什么不走?”李云道问道。
“知道你枪法好,我比较怕死。”甄平似乎在开玩笑。
“你可以走了。”李云道一脸平静道。
“真的?”甄平似乎很诧异,她已经做好了跟李云道同归于尽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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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灯下黑
“你可以走了。”李云道一脸平静道。
“真的?”甄平似乎很诧异,她已经做好了跟李云道同归于尽的心理准备。只有她自己知道,贴身处绑着一个微型炸弹,体积虽小,但威力巨大。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李云道翻脸,在他开枪前,她会按下安装在手表上的遥控器,虽然自己逃不出去了,但至少可以为凯钟多争取些时间。
“我很同情你。”李云道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甄平一愣,随即脸色突变:“凯钟都跟你说了?”
李云道点头:“走到这一步,固然是源自你自己的选择,但外因也不可忽视。”
甄平惨笑:“如果不是他,凯钟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凯钟,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张凯钟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凯钟小时候其实很乖,也特别有爱心。凯钟四岁那年,张士英仕途受阻,所以性情大变,经常喝醉了回家,对我又打又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现凯钟变得异常敏感,可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为什么不申诉?”
“申诉?”甄平笑了起来,声音无比凄凉,“你以为我没试过?我只提了一次离婚,晚上回来他就打断了我两根肋骨。凯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性格大变,我记得那年他八岁,无意中发现他在后院的树林里虐杀小动物……”
“为什么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甄平再度惨笑,“你知道张士英知道我带儿子去看心理医生后是什么反应吗?”
李云道微微皱眉:“他又打了你们娘俩?”
甄平似乎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心有余悸:“他把凯钟吊起来,用皮带抽得遍体鳞伤。后来,凯钟的病非但没治好,反而变本加厉……直到……直到他在龙井山庄杀了第一个姑娘……”
“尸体是庄祥瑞帮着处理的?”李云道问道。
“姓庄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年杀了自己的老婆,这个把柄一直被张士英握在手里,让他帮着处理尸体,他也不敢不从。”甄平笑了起来,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听说你们去抓庄祥瑞了?被他跑了?”
李云道却没有回答,手机响了响,他看了一眼后,便冷冷望向甄平:“你可以走了!你有半个小时可以离开,半个小时后,我会开始全力追捕你和张凯钟。自祈多福吧!”
甄平没有任何犹豫,她知道这个年轻的刑侦支队长不会跟自己开玩笑,给自己的这半个小时还是因为自己用拆弹的后门换来的。走下大坝的时候,她走得很快,头也未回。
李云道如同自己承诺的那般,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独自一人,走到大坝旁的铁栏杆处,迎着湖风,凝神望着暗夜里的汹涌黑潮。
人性的复杂令他唏嘘,张士英的暴戾造就了这场悲剧,他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位见人都一脸笑意的张副厅长居然还有如此暴力不堪的一面。甄平算不上一个好人,也算不上一个好母亲,但她对儿子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
李云道想起了东北大雪山脚下的那座土坟,如今山雪融化,坟头的石堆里是否又长出了漫野山呢?如果住在坟里的女人还没有离世,也会像甄平护着儿子这般不要命地也要护着自己吧。
迎着湖风,他吹起了口哨。
山歌,老李家人人会唱的山歌。
某年某月某日,穿着碎衣的李秋萝也哼着山歌,提着竹篮,走在那溪流潺潺的山间小道上,直到她碰到了一个叫王抗美的男人。
李云道叹了口气,回到坝顶小屋里,检查了一遍刚刚被自己一枪爆头的尸体。
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只是一侧的口袋里翻出一个防风打火机。从外貌看是个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出头,只是李云道那一枪打在他的天灵盖上,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掀开了他的头盖骨。尸体的右手虎口和食指关节处有老茧,应该个惯用枪的老手。紧接着,他突然发现尸体手指上的指纹很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指纹,这下李云道基本可以判断,这家伙应该是个当过雇佣军的职业杀手,这类人一般都是常年揣着磨石,就是想通过经年累月方式磨去指纹印记,方便各种刺杀行动。看来到时候只能通过牙齿跟国际刑警组织的数据库进行比对了,李云道初步判定了尸体的身份后,便对他失去了兴趣。
蹲在门外抽了两根烟,大坝上终于再度响起脚步声,这一次来的是特警,领头的居然是战风雨。事隔多年,重新跟老朋友们合作,这让战风雨觉得无比兴奋。
“不许动,举起双手!”年轻特警没认出蹲在门口冲自己笑的李云道,恶狠狠吼着,却被战风雨赏了一记脑门。
“嚷嚷啥啊,这是我们头儿!去检查尸体!”战风雨凑到李云道身边,也蹲了下来,一脸崇拜地竖起大拇指,“头儿,你太牛了!真的,我这人不爱拍马屁,但今天我还真的服气了,单枪匹马就拉着毒贩上了塞满**的大坝,牛叉!”
李云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几点了?”
战风雨看了看手表:“凑晨两点过五分。”
“还有八分钟。”
“啊?”战风雨不明所以。
“还有八分钟,我们就去抓人。”
“人在哪儿?”
“不知道。”
战风雨被他逗乐了:“头儿,你是不是刚刚太紧张了?”
李云道懒得跟他解释,看了一眼正检查尸体的年轻特警:“别看了,死透了。风雨,让法医接手,这家伙应该是个杀手,指纹磨平了,得查牙齿或者dna,跟国际刑警那边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线索,我估计这家伙是条大鱼。”
战风雨小声问道:“甄平和张凯钟两人呢?”
“跑了。”
“跑了?”
“不放人不肯给拆弹的后门。”
战风雨有些气馁:“太可惜了!头儿,好像国安那边也介入了,说甄平好像是个间谍,真的假的?不过张凯钟那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变态,法医的报告说几具尸体都是被人虐杀的,好多刀印子都刻在了骨头上,那小子是一丁点人性都没了,简直是个变态杀人狂。”
李云道点头:“由家庭暴力诱发的心理变态,在国外也有案例。对了,几点了?”
“刚刚不是才问过吗?这会儿两点十分了。”
“车钥匙给我。”
“啊?”战风雨虽不解,但还是乖乖将车钥匙递了过来。
“算了,今晚折腾得太累了,你来开车。”李云道悠悠站起身,叹气道,“天生劳碌命哟!”
战风雨跟特警队的人打了个招呼,便随李云道一起下了大坝。
上车前,李云道回头看了一眼如同城墙般高大无比的大坝:“大坝里真有**?”
下了大坝,战风雨此时似乎也松了口气:“据说不下一千公斤,真要炸了,百米范围内,都得成烈士。头儿,你要去哪儿?”
李云道想了想道:“西湖有几个机场?”
“一个大型民用,一个小型军用,好像前不久还批了一个民用的水上飞机场。”
“是不是杭城建设的项目?”
“好像还真是。”
“那就去水上飞机场,要快!”
战风雨一边猛踩油门一边问道:“头儿,你的意思是甄平母子想乘水上飞机离开?她就不怕被军分区的战斗机打下来?”
李云道微微眯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风雨,如果是你,你会现在逃走吗?”
战风雨道:“能跑当然跑,跑不了的话,还不如回市里待着,只要你们找不到,等风声过了再离开就安全多了。”
李云道轻笑:“她在误导我。走,回市局指挥中心。”
“好咧!”战风雨似乎从来都不会怀疑李云道的决定,立刻调转车头,飞速驶向市公安局。
李云道出现在指挥中心大厅内的时候,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掌声如雷。
众人让出一条道路,曲费清亲自迎了上来,握着李云道的双手:“云道同志,我代表省委赵书记和省委班子成员对你表示感谢,同时我也代表西湖市委市政府对你今晚的英勇表现表示赞赏和感谢,今晚多亏有你的当机立断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云道却谦虚道:“曲书记,主要还是您领导有方,如果不是您授权给我,让我全权处置此事,我也没那么大胆子,另外还有在场的所有人的配合与支持。总之,今晚能还西湖百姓一个平安的夜晚,再怎么着,也值了!”李云道没有注意,现场有记者在,自己刚刚说的话已经被录了下来。
曲费清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与之同志,云道同志今晚的英勇事迹,一定要做成材料上报,并号召全市公安干警向李云道同志学习!”
康与之此时心中石头落地,脸上笑着答应下来,但心中隐隐还是有些不快。
李云道却没管那么多,拉着曲费清和康与之,小声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甄平和张凯钟母子并没有外逃,他们一定是回市区了。”
曲费清眼睛一亮:“你是说他们玩灯下黑?”
李云道点头,康与之却皱眉道:“不太可能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还不逃?跑到市里来自投罗网?”
曲费清却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可能性有多大?”
“七成的可能。”李云道说道。
“这样,与之同志,立刻组织人手,发动群众,对市区所有宾馆、酒店和社区进行排查……”
李云道却打断了曲费清,小声道:“曲书记,其实不用这么兴师动众。”(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那年桃树下的诺言
曲费清是个实干派,向来喜欢结果导向,对于李云道打断自己说话的这种小细节并不在意:“云道同志,你有更好的方法?”
李云道点头:“的确有个更好的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
凌晨三点,西湖市官方微博联合西湖公安局微警务平台发布最新通缉令:西湖市公安局在破获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过程中,发现省公安厅副厅长张士英违纪涉案,今晚凌晨两点半,张士英打晕看管他的市纪委侦查员后潜逃。
张士英居然跑了!
市区一处高档别墅区内,甄平早就用别人的名字在这里安置了一栋别墅,从白沙湖大坝下来后,母子俩都没有离开,而是找人处理了张凯钟的枪伤后,便直奔这处早就安排好的安全点。别墅灯光昏暗,张凯钟打了麻醉昏昏欲睡,但甄平却一丝睡意都没有,拿着手机上网看新闻,却看到了张士英潜逃的消息,一时间气得将手机狠狠摔向地板。
本就神经紧张的张凯钟一下子就醒了,得知张士英潜逃后,张凯钟也震怒不已:“居然让他跑了,肯定是那些警察耍的猫腻!”
甄平担心儿子又牵动了伤口,反而平息了怒气,劝儿子道:“官官相护,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了。不过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明目张胆,放走张士英的人肯定是怕受到牵连。”
“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张凯钟咬着牙,就想起身,却被甄平一把摁住。
“凯钟,你疯了?你别忘了,现在全市的警察都在找我们母子二人,现在出去,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现在双腿受伤,行动不便……”
局部麻醉的效果渐弱,两侧大腿处又传隐隐地疼痛,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受伤了,却仍旧怒意不消:“那怎么办?看着那个王八蛋跑掉?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人。”
甄平面色灰暗,走到窗台,透过窗帘望着东南方的天空,雨后渐消后,夜空竟明亮了起来。年轻时她曾无数次埋怨老天爷令自己遭遇如此命运,尤其是在遭遇家暴时,她尤为怨天尤人。但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停止了这种毫无用处的幽怨——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脱离那个男人的魔爪,可是哪怕她打造出了西湖本地最大的地产企业,哪怕她手下有再多的人手,哪怕她有刀,有枪,那个男人仍旧是自己生命中的梦魇。她觉得,这就是命,自己肯定是上辈子欠他的,所以老天爷要她这辈子来偿还。
吃了几粒止疼药后,张凯钟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甄平半跪在床边,凝视了儿子许久,终于于外面东方露白时,她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一楼,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找一个人,昨天刚刚从市郊一处宾馆逃走,正在被警方通缉,我赶在警方前面找到这个人,先付你三十万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五十万。”
挂了电话,她默默坐在别墅一楼的沙发上,也什么不干,什么也不想。人生到此境地,时间对她来说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了,既然都已经蹉跎了五十余年,也不差这一两个钟头了。
七点钟,她开始做早餐。
八点钟,她上二楼看了儿子一眼。
八点半,她独自一人吃了一份丰盛的早餐。
九点钟,她又坐到了床边,凝视着熟睡的儿子。
十点钟,她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开始做午饭——她已经快十年没有亲自下厨了。
十点半,手机响了,那人告诉她,找到了目标的下落。
十一点半,她将四菜一汤放在餐桌上,却一筷子都没动,而后便开始梳妆打扮。
十二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尽管她已经花了很多心思,但脸上的皱纹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看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她开始无声哭泣。而后,她狠狠地擦去所有妆容,冲了澡,擦干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炸弹安放在贴身的位置,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
出门前,她又去二楼看了一眼儿子,毅然出门。
那人给的地址在郊县,距离机场很近一处村庄。她知道,张士英年轻时曾经下乡到过那里,她与他就相识在那个叫蒋家村的地方。
上车后,她便面无表情对那来接自己的人道:“三十万已经转到你的账户里了,剩下的马上也会到账。”
开车的中年男子是个专接脏活的私家侦探,猥琐一笑:“跟甄总做生意就是爽气!”
“东西呢?”她问道。
中年男子递了一个纸袋过来,她打开看了看,一把枪和一弹匣子弹。
她点了点头道:“会多给你打二十万,就当跑这趟的酬劳。”
“哎哟,那真是谢了!最近手头还真有点儿紧张。”私家侦探笑了笑,发动汽车开向郊县。
一路上,她都在贪婪地看着城市中的每一处景观。她清晰地记得,这是之前还是农田,那是之前是个宾馆,如今全都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
车开到生煎店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道:“停一下车。”
在私家侦探惊异的目光中,她下车买了一打生煎。上车时,私家侦探问她:“没吃饭?”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生煎抱在怀里,微笑看着远方的蓝天。
那年她二十岁,她原本不喜欢吃生煎,但他很喜欢,于是她也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这种食物,一吃就是几十年——只是这些年,她已经忘记了,上一回吃到生煎是何年何月何日。
生煎还没有凉,车子就已经开到了蒋家村的村口。她没有料到,这里原来早已经变成了一处小集镇。
私家侦探指着路口说:“沿着这条路往里走,到丁字路口左转,那儿有个废弃的炼油作坊,他在那里。”
她笑了笑说:“谢谢,要不要吃个生煎?”
私家侦探看一眼她手中装着手枪的纸袋,摇了摇头:“谢谢,不饿。”
转身时,她看到路中间落英缤纷的桃树,当年,他就是在那排桃树下用一句话打动了自己的芳心。她清晰地记得,那晚他穿着笔挺的制服,他的笑容如同有魔力一般令她着迷,他的声音是那般富有磁性……
她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抱着生煎,慢慢走在集镇最繁华的小路上。
车来车往,她旁若无人地打量着道路两旁的建筑,看着街上的人,望着那些穿着开裆裤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走过丁字路口,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牌匾破落的炼油作坊就默默地沉寂在小镇的角落里,谁也没有注意作坊的锁被撬开了,许久无人问津的作坊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她看了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这才迅速推门,闪进炼油作坊。
作坊里到处飘着一股难闻的异味,这里原来应该是一处地沟油的提炼黑作坊,被公安机关一举捣毁,但幕后操盘手却没有抓到,现在她终于知道,应该是张士英庇护了某个人,如今张士英需要藏身之地,那人便将这处地方贡献了出来。
提炼作坊并不大,三间屋子,所以她很容易就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确认只有她一人后,男人原本躲闪害怕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
她笑了笑:“我买了生煎,你吃点。”
男人很习以为常地接了过去,打开闻到扑鼻香气,顿时食指大动,吃得狼吞虎咽。
他好像已经很长没有吃饭,含糊不清问道:“你怎么还不跑路?”
她还是笑,不说话。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你带警察来了?”
她摇头,开始流泪。
男人狠狠皱眉:“怎么每次都这样?你烦不烦?”
她擦干眼泪,问道:“我们在一起过了多少年了?”
男人没好气道:“无聊!快想办法,咱们得早一点出去,最好是能离开中国。”
她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那天,你在桃树下许的誓言,你记得吗?”
男人微微一愣,神情先是缓和了一下,随后又一脸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还风花雪月?真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还能撞了狗屎运把公司做那么大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缓缓道:“那天,你说,你要保护我一辈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会一生一世都爱我……”
男人很粗暴地打断她:“你有完没完?你要不想跑路,早点儿滚蛋,别连累我。”
她惨笑:“你怎么都没问问凯钟的情况,他是你儿子。”
男人斩钉截铁道:“我没有那样的儿子,那是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她笑了起来:“畜生?那你是什么?畜生他爹?老畜生?”
男人挥起胳膊,作势一巴掌就要下来。
她没有向往向一样吓得瑟瑟发抖,相反却昂首挺胸地迎上去:“打啊,你打啊,都打了一辈子,也不在乎这一次了!”
男人狠狠地将她推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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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真正的金环蛇
他一把将她推开,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怎么不去死?早死早超生!”
她望着他流泪许久,最后惨笑一声:“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去死!”
这时,张士英才发现她的手里还有一个牛皮纸袋,当了那么多年的缉毒警察,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危险,后撤两步,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找过来的?”
甄平面无表情地轻声道:“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儿呢?”
张士英冷笑:“老子可以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管得着吗?”
甄平静静地看着他:“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张士英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一边用小拇指的指甲剔着牙缝,一边不屑道:“我是缉毒出身,我老婆是个毒贩,你是匪,我是兵,你说我们何至于?”
甄平笑了起来:“我是匪,你是兵?”她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昂头笑了起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在地面投射下一个完整的光斑,寂静空荡的废弃炼油厂房空飘荡着她的凄厉笑声,余音绕梁。
张士英极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这个犯毒品的母亲,怎么会有那么一个杀人成性的变态儿子。”
甄平嘴角抽了抽:“看来你早知道了。”
张士英哼了一声:“知子莫若父,不过我很后悔生这么个东西出来,耻辱,绝对的耻辱!”
不如为何,甄平仿佛突然松了口气,表情竟瞬间轻松了起来:“你能这么绝决,倒也不是坏事。”说着,她静静地撕开牛皮纸袋。
看到枪的时候,张士英又愣了一下,随后猖狂大笑:“跟我玩枪?你会玩吗?要不要我教你?”他竟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晃着身子,似乎想用自己的胸膛顶那黑洞洞的枪口。
甄平冷静地后撤两步,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张士英,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三十年的夫妻,最后却闹到这一步,你不觉得你自己应该反思吗?”她停了停,而后几乎是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人渣败类。”
张士英闻言,又逼近两步,面目狰狞:“我是人渣败类,你这个贱货又是什么?为了赚钱,这些年你又干了些什么?你这个只知道赚钱的愚蠢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甄平望着他,没有再后退,因为已经退无可退。
她微微闭了闭眼,她知道,有些事情马可以了结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位置,缓缓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
张士英没有枪倒地,甄平手的手枪却掉在了地。
甄平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转头。
张士英也吃了一惊,但他久经沙场,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飞快猫下身子,想捡起地的手枪,在他的手指快要触及枪身的那一刻,又一声枪响,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击在那枪身,溅起火星无数。他吓得一个翻滚,躲到了金属油桶的后方。
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两枪来自不同的位置,要么是两个人,要么是一个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是这枪法实在是好得令人胆寒,隔着那么远能两次击目标如此之小的手枪,枪法之精准已经选选超过了他,他甚至知道,在浙北除了军队里特殊培养的狙击手外,没有人能有如此犀利的枪法。
“谁?”他将脑袋缩进了油桶后方,他奋斗在缉毒一线的那些年得罪过不少人,有些人到现在还想要他的命,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开枪的人不是什么小混混——狙击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更不用说枪法如此精准的高手。
“张副厅长,甄总,咱们不要再玩捉迷藏的小游戏了吧?这个村子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这座废弃的炼油厂,嗯,不敢说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但至少还是能困得住你们两个人。”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那对迷人的桃花眸子散发着异样的光彩,他手只有一把很普通的制式#手枪,还是弹匣不通用经常卡弹的那种,可是却没想到这种枪到了他手里居然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李云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总是追在我屁股后面苦苦相逼?”张士英缩着脑袋,色厉内荏地冲李云道吼着,“整个浙北我坏的大有人在,你的眼睛却总是停在我的身,李云道,老子跟你八字相冲吗?”
李云道站在炼油厂的入口处,光线在他的轮廓渲染出模糊的光晕,张士英和甄平都隐隐看到他的的确确是在微笑,不夹杂任何嘲讽的微笑。
“张副厅长,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当年的缉毒英雄,我也干过缉毒的事情,也曾经因为形势所迫跟毒贩枪战,只有经历过那些枪林弹雨的人才知道,今天的一切得来不易、明明可以做个清正廉明的副厅长,奈何要与贼子为伍……我真想不通啊,贩毒虽然来钱来得快一些,但是需要铤而走险,有命挣钱却没命花的,大有人在,你自个缉了大半辈子的毒,会连这一点都不了解?”
被李云道一枪击落手枪械的甄平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似乎也不怕死,不躲也不藏,微笑看着李云道:“李副局长,有件事您恐怕弄错了。虽然张士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贩毒这种事情,是我干的,跟他没有关系。”
李云道笑了笑:“甄总,你也别忙着帮他澄清,曾经你认识的张士英是一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大英雄,可是后来呢,后来你才发现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更重要的是他经常对你们母子实施家暴。”
甄平脸色微变,脸的表情异常精彩,终于,她最后还叹了口气道:“是凯钟告诉你的吧?”
李云道点了点头:“甄平,你觉得你真的了解他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除了他展现在你们面前的那一面,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对不对,金环蛇?”
张士英脸色猛地突变,但仍旧躲在油桶后不肯露头:“李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听到她说的,贩毒的事情她自己都承认了,你别打算拿这种事情往我身泼脏水。”
李云道笑了笑:“别打岔呀,金环蛇先生,你在我们西湖藏匿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现出真身,跟我们大家见见面了。”
“不知所谓!”张士英怒骂道,“不知道你他娘的在胡扯什么蛋?你别以为说虎落平阳真的可以被犬欺了,随随便便想摁个罪名给我,往我身泼脏水,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是不会轻易屈服的!我要向头申诉,我要投诉你们刑讯逼供,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啧啧啧!”李云道轻笑着看向甄平,“看看,这才叫演帝级的演技,说得多么地无辜,说得多么地大义凛然,我差一点相信了。不过金环蛇先生,心到死都不愿意也不敢供出的那个人,是你吧?我不知道你当时用什么法子控制了钱强,他的死固然有可惜的成份在里面,但是他跟着你走得太远了,也算死有余辜。你猜猜看,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才是那条‘金环蛇’的?”
甄平似乎已经不在意他的推断,目光痴痴地落在金属油桶面,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躲在油桶后面连头都不敢露一下的男人曾经是市公安系统的缉毒干将……可是‘金环蛇’这个称谓来得太过可怕了。
她作为组织的外围成员,应该清楚金、银两蛇的组合在去年的e30反恐期间被李云道连根拔起,之后组织在西湖的骨干力量几乎被国安局一打尽,金、银双蛇皆死于李云道之手,这一点是组织都公开承认的事情……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油桶后方的男子。
“甄总果然聪明,现在想明白了吧?知道为什么我说他才是那条潜伏得最深的金环蛇了吧!”李云道微笑打量着甄平,看来甄平果然只是圣教在西湖的外围组织的成员,但张士英这条毒蛇却是极核心的,他的手里一定藏着诸多的秘密,“张副厅长,你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你是金环蛇的?”
张士英冷笑了一声:“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金环蛇,金环蛇是钱强,在一次我们的反恐行动已经被当场击毙。”
李云道冷笑:“开枪射杀钱强的命令是你下的吧?我没记错的话,那晚你在楼下,现场指挥老朱让给了你,说是因为你他更有经验。我事后跟老朱交流过,他也觉得你的击毙命令下得太过于仓促了,钱强身明明还有很多资料可以去挖掘。可是你却迫不及待地让人开枪杀了钱强,如果没事的话,我也不会怀疑你,但现在所有证据的矛头都指向你,张副厅长,不知道你做何解释呢?”
张士英却道:“我只是根据现场的情况进行指挥,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炸弹一类的武器?万一有呢?那是在居民区,我不想无辜的老百姓受伤到波及。”
李云道笑着道:“你硬要这么说也行啊,那么现在我们来说说老戚头和郭威吧。”
张士英没好气道:“一个老毒贩,还有一个已经死掉的毒贩,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云道却摇头道:“我开始也没想清楚,这里头我到底遗漏了什么重要环节,后来,我才知道想明白,原来你玩了一招暗度陈仓,骗了所有人,连你老婆都相信你一个正直无的警察,否则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会想着要在贩毒的罪名帮你撇清作证呢?”(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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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请求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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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记者戴纪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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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游戏结束
“头儿,问到了!”一拿到刘一德接甄平地址,木兰花立刻打给李云道,“是世纪花苑别墅的正门口。”
李云道微微皱眉:“知道了,把人囫囵的带回来,注意安全。”
见李云道挂了电话还皱着眉,夏初不解地问道:“头儿,木兰那边怎么说?”
“是世纪花苑别墅。”
夏初也微微愣了愣:“那儿可是住着很多达官贵人啊,听说咱们省委赵书记有座别苑就在这个小区。”
“嗯?你听谁说的?”李云道微愣,“省委书记不是住大院吗?”
“那是别人,听说咱们赵书记很早就在那儿买了一栋别墅,据说一期开盘的时候就买了,那会儿西湖的房价均价还不到八千,现在后面加个零还不止。”
李云道咬了咬牙:“不管里面住着谁,只要张凯钟在里面,对谁来说都不安全,我想赵书记也不想天天跟一个变态杀人狂住在一个小区吧?”
“头儿,你得小心点,是不是跟康局或者曲书记报备一下?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你要有事儿,那些人又要来争抢功劳了。”
李云道摇了摇头:“除了你们,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张士英为什么能跑得掉?没人接应他,他能跑得那么远?而且张士英在厅里这么久,我不知道现在队伍里还有没有他的人。只不过现在风雨在龙井镇,木兰在江宁,老华也在忙,而你是个姑娘……”
“头儿,我没问题,除了电脑外,我的身手也不差,打不过老战,至少我的身手比木兰死瘪三要好不少,我跟你一起去!不过头儿,你出得去吗,医院这边没有曲书记的批准,铁定不会让你出院。”
李云道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张凯钟这个人太危险了,如果他一旦知道甄平和张士英都死了,我不知道他会疯狂到什么程度。一个有暴力虐杀女性癖好的疯子,放在一个满是达官贵人的小区,想想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头儿,光我们两个人怎么行?连后援都没有,要不叫上白晓生?”
李云道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别打草惊蛇了。好不容易才查到这小子的踪迹,可千万不能让他再跑了。”
“可是头儿,现在我们咋出去?要下楼肯定要经过护士的值班台。这层本来就都是高干病区,病人很少,小护士一个比一个机灵,咱们走过去肯定会被发现。”
“这是几楼?”李云道走到窗边,窗口正对着医院的后花园,此时已经是深夜,花园里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打开窗,他往外墙上看了看,“有一根排水管。”
夏初也探头看了一眼,光是五楼的高度就看得她陡然色变:“头儿,你不会是想沿着排水管爬下去吧?太高了,太危险了!”
李云道却笑道:“没事,我小时候在昆仑山里长大,经常缠着绳子下悬崖采玉,这点儿高度不算什么。”
“可是头儿,真的太危险了,这水管又太细了,万一它承受不了你的重量,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那可怎么办……”
李云道却打断她,走回床边,检查了一下自己配枪,回头安慰夏初道:“好了,别就这儿磨叽了,赶紧行动,我们医院门口见。”说着,李云道将枕头塞进被子里,造出一个人在睡觉的假象,冲夏初笑了笑,“放心,没事的!”
夏初想拉住他,却不料李云道已经翻身出了窗台,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惊扰了正如壁虎一般贴着医院大楼外墙的李云道。
排水管离窗台还有一小段距离,唯一能过去的通道就是墙上突出的不足半个巴掌厚的突起。李云道此时双脚分开呈一线状,手指紧紧按着墙缝的上方,用仅有的一丁点摩擦力保持着身子的平衡。
突然,李云道脚下的一打滑,整个人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夏初一声惊呼:“头儿小心!”
李云道急中生智,飞快向窗台处迈出一步,一把抓住铝合金窗台,这才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这一踉跄,将李云道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这可是五楼,真摔下去的话,不死也残。
“头儿,咱们别试了,万一……”夏初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李云道却笑了笑:“没事,正常的,你别在这儿等我了,你先下楼!”
夏初却倔强地要在这儿看着李云道滑下去才安心,李云道深吸了口气,下午的爆炸令他身上多处受伤,进了医院包扎处理过后,刚刚大多都结了血痂,但此时在窗外陡然发力,肩膀处两处伤口便首行崩裂了开来。强忍着肩处传来的疼痛,李云道稳了稳心神,调整了呼吸后,还没等站在窗边的夏初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挪移到了落水管道旁,便顺着管道滑至一楼。夏初这回算是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看到李云道在楼下冲自己招手,她才反应过来,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处,调节一下情况便拉门微笑走出去。
世纪花苑别墅小区离医院并不算太远,两人打车也不过用了半个小时,此时已经是黎明破晓时分,天空的星光逐渐暗淡下去,李云道知道开快亮了。
“头儿,我查过了,这个别墅小区总共八十八栋别墅,我们刚刚翻过了住建局的房产登记档案,没有一栋跟甄平能扯上关系。”从医院出来的路上,夏初一路都没有闲着,抽丝剥茧地分析了很多数据。
“如果我是甄平,想把这里作为最后的安全屋的话,我一定不会让这栋别墅跟自己扯上任何关系。”李云道按着肩膀上的伤口,此时伤口正稳稳作痛,“有没有还没有在住建登记的房子?”
“还没有登记的?”夏初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有一栋别墅还没有登记,不过这种事情很正常,开发商的老板不都喜欢在自己开发的小区里给自己留上一两套吗?”
李云道摇头:“甄平自己就是做地产开发的,这里的老板她肯定认识,以物易物的方式最不留痕迹,而且谁也查不到她头上去。”
夏初点点头,看上去有些紧张:“头儿,那现在怎么办?”
李云道想了想道:“待会儿你吸引门口保安的注意力,我先进去看看。你在门口等着,如果过一个小时我还没有出来,你就打电话给老华,让他们带人来。”说着,李云道拔腿就想走,却被夏初一把拉住。
“头儿,你确定真的要进去吗?”夏初一直在出入境坐窗口服务百姓,现在就算调到了刑侦支队,但从事的大多数也只是技术工作,像这样需要她冒险上场的机会,难得一见。
夏初清瘦高挑,站在女孩子堆里也算是鹤立鸡群,这样的姑娘走到哪儿,都能吸引大把的眼球,更不用说两个年轻的小区保安了。夏初说她姨父姓赵,就住在小区里编号三十六的别墅里,趁着保安跟夏初“友好”攀谈的机会,李云道从小区机动车闸道下钻了进去。
找到那栋别墅并没有耗费李云道太多的时候,进别墅前,他看一眼东方如鱼肚般微微泛白的天空。天快亮了!
是的,天快亮了,坐在卫生间一夜未眠的张凯钟也意识到孤独的黑夜终于过去了,但母亲仍旧还没有跟自己联系,他双腿中枪,行动不便,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无依无靠,连上个厕所都无比费力,所以他干脆就没有离开卫生间。他隐隐觉得有些头晕,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发烧,他看了一眼仍在不断渗血的双腿,他知道可能是中枪的伤口发炎了。可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母亲甄平不知所踪,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要么发烧病死,要么就是在这座豪华无比的房子里被活活饿死。
第十三次尝试站起来的时候,他再度失败了,他正欲放弃时,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顿时精神一震:“妈,是你吗?”
李云道用万能#钥匙打开门锁的时候,也听到了楼上的呼声,此时他心中的石头才稳稳落地。
没有应答,张凯钟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他非但不傻,相反很聪明,如果不是母亲,那么楼下那位不肯开口应答的不速之客只会是那个锲而不舍的警察。
李云道推开门,闻到空气中微微的血腥味时,嘴角微微轻扬。餐厅的桌上放着四菜一汤,看样子还没有动过,路过餐厅,拔出枪,缓缓走上楼梯。
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张凯钟正冲他微笑,一把修眉用小刀掉落在他的脚旁,刀旁是星星点点的鲜血。
鲜血,真的很新鲜。
因为那用眉刀割开的喉管动脉正噗噗地往外冒着鲜血。
张凯钟脸色惨白,看向李云道的时候居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姓李的,我赢了,你永远也别想抓到我。”他狞笑着望向李云道,任由鲜血不断从捂着喉咙的指缝间喷涌而出。
李云道却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说了四个字。
游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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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关于赵书记的八卦
李云道并没有看着他慢慢咽气,只是独自默默从别墅走了出来,也没有急着打电话喊救护车或呼叫支援——跟夏初约好的一小时之约才过去二十分钟。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甄平抱着真正的“金环蛇”张士英同归于尽,变态杀人狂张凯钟畏罪割喉自杀,很多隐藏在台面下的秘密也许将成为永远解不开的谜团。他给自己点了根烟,连续透支精力,加睡眠不足,让此时浑身放松的他有种随时都能倒在地睡过去的错觉。迎着晨风,烟雾腾起,又很快消散在带着薄雾的清晨冷风里。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酡红,仿佛下一个瞬间憋屈了一夜的太阳要猛地窜入天空,照亮那些阴暗的角落和被阴影覆盖的心灵。
李云道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栋价值不菲的别墅,如果没有算错时间,张凯钟应该已经咽气了。如果按照原则,他应该立刻给张凯钟叫救护车,救活他并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可是李云道却觉得似乎无论哪种死法,都弥补不了这个变态给那几名被虐杀的姑娘还有姑娘们的家人们所带的所有伤痛。
手机震动着,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曲费清的秘书,他稍稍犹豫了下来,还是接通了电话:“纪处长,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
电话那头的纪灵岩哭笑不得:“我的大兄弟哎,你可把我吓坏了,医院说你突然失踪了,两名值班的护士也吓傻了,还以为见鬼了,说是一夜都没见你出门,怎么人不见呢?”
“有紧急案情,所以从窗台外的落水管直接下了一楼,这可电梯要快。”李云道开了句玩笑,心情稍稍平静了些,“纪处,最后一名犯罪嫌疑人张凯钟在五分钟前割喉自杀。”
“自杀?”纪灵岩先是一愣,而后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既然这样,还是要尽早跟曲书记汇报一下。”
李云道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挂了电话后,脑子里一刻空白。
游戏的确结束了,后面的事情李云道不想再过多介入,三名主犯全部畏罪自杀,制毒工厂有了国安的介入,后续的调查自然有人跟进,如今似乎只剩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庄祥瑞还躲在龙井镇西郊的那座被镇民视作不详之山的深山老林里,战风雨从昨天带人开地地毯式搜山,而且据半夜发回的战报,有住在山里的居民回报说丢了吃食——不用说,那肯定是走投无路的庄祥瑞。
李云道独自一人默默地站在别墅门口抽烟,恰好一健硕年轻人从自己向擦肩而过,在这座城市里,能坚持早晨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尤其还是如此年轻的年轻人。
“李局长!”擦肩而过的年轻人突然停了下来,摘下耳机,有些诧异地看着独自一人抽烟的李云道,显然对李云道为何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里觉得很费解。
李云道先是一愣,随后很快认出了这位赵家的“从龙辅臣”向龙。李云道跟向龙有过几面之缘,但都没有什么交集,只知道这是一个默默站在赵平安身后的赵家家仆,有些类似于赵平安的私人秘书兼保镖。但李云道清楚,京城的红色豪门里都会陪养一些类似于向龙这样的角色,除了保护主子外,更多的应该是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这样的人本身在军队或武警序列里是拥有一定的衔级和职务的,到了合适的时机,还能为主家占据要害部门的重要位置。王家的白熊父子,蔡家的蔡玄七以及眼前这位赵家精心培养的向秘书,从某种意义来说,都带有着一定的权势功利色彩,只是根据主家的不同,白小熊更像是王小北和李云道的兄弟,蔡玄七也如同蔡桃夭的叔伯,但向龙对于赵家来说,更多的却是一个工具——一柄随时随地能伤人也能被抛弃的利刃。
“向秘书。”李云道冲他笑了笑,却掩饰不住满脸的疲乏,“这么早起来晨练?”
向龙有些狐疑,事实西湖市这两天发生的大事算得惊天动地,赵平安作为一方封疆大吏,自然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了如指掌,更何况如今康与之坐了赵家的大船,没理由在这种节骨眼在赵平安面前丢了分数。西湖的缉毒行动升格为反恐行动,在这两天的行动里,眼前这位市局副局长的表现相当抢眼,不说别的,只说他单枪匹马敢押着重犯铺满**的白沙湖大坝跟毒贩交涉,而后又布下天罗地巧妙地放走诱饵张士英引主犯甄平现身,最后虽然两名主犯都自爆身亡,但这在向龙看来,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算是换成他自己,也不定能在那样危机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嗯,习惯了,天气好的话,每天都是这个点。”向龙点了点头,他并不太擅于交际,因此言语显得有些生硬,“李局长怎么会在这儿?”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云道面前的别墅,事实在赵平安入住这栋别墅之前,他曾经对小区里的第一栋别墅的入住者都做过背景调整,在他的印象里,这栋别墅是开发商的老板留给自己的,而且虽然装修好了,但这些年一直空关着无人入住。
李云道吐出一团烟雾,稍稍振作了精神,扬了扬下巴,示意向龙看眼前的别墅:“抓潜逃的嫌疑人张凯钟。”
“张凯钟?那个变态杀人狂?”向龙微微一愣,随即提高了警惕——赵书记住在距离这里不足百米的别墅里,如果那个传说虐杀了好几名女性的张凯钟真的潜伏在这个小区里……他几乎不敢往下想象,连忙问道,“那人呢?”
“死了。”李云道平静道,顿了顿,他又接着补充道,“割腕自杀的,在别墅二楼的卫生间里。”
向龙皱了皱眉,扔下李云道,飞快冲进别墅,噔噔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二楼,等看到血泊的尸体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昨天晚这个变态杀人狂距离赵书记不足百米,他便浑身下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跟恐怖份子有勾结的家伙,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他可成了赵家的罪人。一阵后怕令他汗毛直立,他检查了一下死者的脉搏,确认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眼前危机已经解除了,便发现了一个事实:很明显,张凯钟刚断气不久,那么李云道是眼睁睁看着他断气的呢,还是在张凯钟断气后他才赶到现场的呢?
向龙默默走下楼梯,并同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出现在这栋别墅里的痕迹统统抹去,出门时却发现李云道身边又多了一名女警。他本来还想跟李云道说些什么,但见多了一个年轻的女警,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身继续完成尚未完成的晨练。
见别墅里突然走出个人,只是跟李云道点头示意了一番便离开,夏初觉得十分诧异:“头儿,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
李云道看着向龙的背影,小声道:“你刚刚不是说赵书记也住在这个小区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的私人秘书兼保镖能不出来看看吗?”
夏初瞥了一眼那个背影,嘟了嘟嘴,小声道:“神秘兮兮的,一看不像是什么好人!”她也隐隐知道,省委书记赵平安似乎与自己的头儿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从去年e30反恐被人摘了桃子,到康与之调任市局一把手,这里面都有赵平安的影子,“头儿,我听说过这个人,好像叫向龙。”
李云道看了夏初一眼,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倒是小瞧了夏初的八卦能力:“还有些什么八卦消息,一块儿说来听听。”李云道的沉重心情正被夏初的神秘八卦一点一点地驱散,似乎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些平时看去有些无聊的事情,能让他暂时忘记最近这七十二个小时内所背负的沉重压力。
夏初前后张望了一番,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头儿,你知道赵书记为什么放着省委大院不住,偏偏要住到这里来吗?”
“为什么?”李云道知道赵平安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深意的,这位剑指华夏权力巅峰的封疆大吏所做的第一件事情都如同在下棋,他的每一步决策也都是为了他日能问鼎华夏而打着基础。
“头儿,你真不知道?”夏初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真的假的?”
“真的。”看着夏初略显兴奋的表情,李云道猜到她应该是要说些风月八卦,放在平时,他一定没兴趣多听,但今天不一样,他需要一些信息,哪怕是一些平日里看来是糟粕的信息,来填充自己的思维世界,这样才能舒缓持续紧张了三天三夜的神经——此时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头儿,你跟你说啊,赵书记养了一只‘金丝雀’,而且还是一只很有名气的‘金丝雀’哦!”夏初神秘地笑着。
“金丝雀?很有名气的金丝雀?”李云道也笑了起来,看来赵平安孤身一人来浙北,还是没能耐得住寂寞。不过李云道一样也很好,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赵平安这种权力**大于一切的官员放下矜持,敢走出省委大院到这里来与她同居?
“头儿,一开始他们说是齐褒姒。”
李云道微微皱眉。(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周若水
夏初没太注意李云道的脸色,接着道:“你估计也不太关心这类明星八卦,有齐褒姒的粉丝说看到齐褒姒在浙北跟一位政府官员幽会,但没说是谁,再加有人传赵书记养金丝雀,两相一结合,大家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过后来很快被齐褒姒的大量粉丝给证伪了,齐褒姒的粉丝遍布全球,据说说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并不在国内,所以关于齐褒姒的绯闻很快平息了。但后来又有了新的女主角,你猜是谁?我提示你一下,是一位名气直追齐褒姒的新明星。”
“新明星?你是说周若水?”李云道突然想起前不久看到一则关于齐褒姒与周若水争一部大片女主角的新闻,看到新闻后李云道给齐褒姒打了电话,齐大祸水似乎早对这种蹭名气的新闻不以为意,只说是对方经纪公司的炒作,电影制作公司的确找过自己,但档期排不开,所以片方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正好周若水最近刚了风靡全国的娱乐综艺,人气正旺,想借自己的名气炒作一下也无可厚非。这件事给李云道印象很深,他对娱乐圈不了解,但却也从这件事看到了光鲜背后的血雨腥风。
“宾果!头儿,看来你对时尚也不是一无所知啊!”夏初很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皓齿,“头儿,我查过了,住在这栋别墅里的,真的是周若水。”
“怎么查的?”李云道不解。
“很简单啊,查一下周若水的手机,赵书记的手机号在省委里面都是公开的,两个信号源天天晚重合在一起,而且在这个小区里,还能有别的答案吗?”
李云道顿时一头冷汗,如果让赵平安知道夏初曾经定位过自己和周若水的手机号,李云道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到了赵平安这个级别,小打小闹的桃花花边新闻根本算不什么大事,算事实证据摆在相关部门的案头,也会暂时被搁置到一旁,能吏之所以会因为女人而倒下主要是因为**,但赵平安不需要,他身后有一个庞大的赵家支撑着所有的花销,在赵家把控了华夏某几个垄断行业的前提下,赵平安本人对那些小打小闹的**根本不屑一顾。
“夏初,这事儿咱们说说行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提了,尤其是你们调查过赵书记和周若水的事情,更不能对外声张,否则……”
“我懂我懂!”夏初连忙道,“头儿,你放心好了,这事儿都是我在电脑操作的,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所有的操作纪录都删除了,我的黑客技术你还不放心吗?我知道这事儿万一说出去,会对你影响不好,所以我无聊的时候自己查着玩的,我也知道祸从口出,这不是在你跟前八卦一下嘛!”
李云道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别墅,他不愿再踏入其一步了:“打电话喊局里的人来接手吧,我先去趟市委大院。”
夏初知道李云道应该是要去曲费清家里,曲书记对李局的另眼相看这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尤其是在这一次的缉毒、反恐行动,肯是给了足够的支持和权限。
“头儿,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你从大院出来也别回来了,回去补个觉吧,你好几天没合眼了吧?”夏初有些心疼这位年轻的领导,别人不知道他的辛苦,她却都是亲眼见证了李云道的不眠不休——这样的好领导,现在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几个了吧?
李云道离开别墅小区的时候,向龙已经沿着小区内部道路跑完了一圈,按照以往,他还是要再跑几圈,然后在小区央景观带的空地打一趟拳,回来洗个澡后,差不多赵平安起床了。
可是今天他总觉得心浮气躁,气息不匀,干脆跑完一圈回了别墅。他住在别墅一楼,进了别墅,他习惯轻手轻脚,因为他知道赵平安睡眠不好,任何声响都有可能打断了他的睡眠,怀着起床气起来的赵平安可不是人人都能应付得了的。
可是今天当他轻声掩门,转身却愕然发现平日里要一个小时后才起床的赵平安却已经穿着睡衣坐在了客厅里。
“怎么没多跑两圈?”赵平安似乎也了解向龙的习惯,他看了看墙的时钟,向龙平时早了近一个钟头回来,“外面下雨了?”
向龙摇了摇头,给赵平安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他的面前,又在赵平安对面坐了下来:“首长,我出去跑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
“谁啊?”赵平安喝着水,不经意地问道,在他看来,这个小区里出没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他付出太多的精力。
“李云道。”
向龙平静地给出这个名字后,赵平安喝水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他不是在反恐吗?怎么有闲情逸致跑来这里?”
向龙面露愧色道:“他是来追捕张凯钟的。”
“张凯钟?张士英的儿子?那个变态杀人狂?”赵平安终于开始微微皱眉,“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应该是甄平早在这个小区安排好了安全屋,想着出事的时候便于藏匿和脱身。”
“抓到了吗?”赵平安毕竟是拥有红色基因的一方大吏,首先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犯罪份子有没有落。
“张凯钟畏罪自杀了。我刚刚去检查过,是割腕,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赵平安的眉头锁着更紧了,向龙连忙道:“我已经擦去了所有我在现场出现过的痕迹,不会有人发现我出没过。”
赵平安没有说话,向龙知道这是赵平安情绪不佳的表现,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李云道有没有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平安问道。
“这倒没有,我看他看去很累的样子,应该是好几天没合眼了。”向龙实话实说。
“这个李云道还是有点本事的。”赵平安略带遗憾地说道,“可惜注定不是我们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否则一个副厅级的公安局长,给了他这顶帽子又如何?”
向龙没有作任何评论,他能在赵平安身边待这么久,是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对了,次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赵平安问道。
“嗯,对方应该是个电脑高手,最起码也是国内顶类的黑客。我让技术团队的人实行了反向跟踪,但对方很狡猾,用了全球四十个国家的ip作掩护,最后干脆把所有的痕迹都清除了。”向龙汇报道。
“我要结果。”赵平安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因为那里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向龙很识相地闭了嘴,起身回房洗澡,恰好在楼梯的人转过面对客厅的楼梯时,进入自己的房间,关门。
客厅里传来一个很慵懒的声音,似乎那女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你怎么起这么早?我一醒发生你不在了,我以为你又生气了呢!”
赵平安看着眼前面容精致身材窈窕的女子,微笑道:“怎么会?来,喝点温水!早起来要先喝杯水,这样对身体好!”
女子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喝完了,赵爸爸!”女子在“爸爸”两个字加了重音,而后撒娇一般地扑进赵平安的怀里,“真是的,也没陪人家多睡一会儿,待会儿人家还要去横店拍戏呢,这回要到礼拜五才能回来,你要三天见不到我了哎!”
赵平安笑了笑:“这样吧,后天本来要去下面转转,待会儿我让他们安排一下,后天的行程是去横店视察。”
“真的?”女子一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
女子开心得在赵平安脸连亲了数口:“我知道赵爸爸最好了!那我在横店等你哦!”
赵平安笑着问道:“你跟齐褒姒竞争的那部戏,怎么样了?”
女子嘟嘴道:“本来他们的投资人说非齐褒姒不可,后来齐褒姒说排不开档期,把他们拒绝了,这才转头来找我。我本来不想答应的,才祁总他们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走进好莱坞,所以答应了。”
赵平安轻笑着抚摸着女子的腰#臀,回想昨晚卧室里明媚春光,不由得觉得雄风一振:“没事,如果真要有什么难处,我找人跟他们打个招呼,我的面子,他们还是要卖的。”
“真的?”女子又惊又喜地在赵平安脸亲了又亲,“赵爸爸,你对我真好!”女子躺在赵平安怀里,像小孩子一般撒娇着。
“傻瓜,你是我赵平安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赵平安的思维很快又转到了那个怪的黑客身,到底是谁呢?按向龙的汇报,对方用他和周若水的手机做了定位,而且前前后后连续定位了一个礼拜。对于这件事情,他很生气,赵家派来的技术后援团队的人被他开掉了两个,但还是没能查到那名黑客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开始他觉得可能是北京家里那个黄脸婆,但是很快他否认了这个推测,因为他和妻子有私下的约定,互不干涉——黄脸婆在京城养了三个小白脸,所以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做什么章。剩下的只有政治对手了,可是谁才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个人呢?(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送给曲费清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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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流水村的稀客
四月的昆仑山好不容易迎来了春天的气息,却在这一次的寒潮后罕见地在入春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之前被春雷惊醒的山跳、狍子躲在山林间瑟瑟发抖,入春后就开始进山采玉的汉子们又重新缩回了被窝,兴许到了年尾又是一轮生娃崽子的新**。村口的平洼空地上,不怕冷的娃娃拖着鼻涕追逐打闹,这四月天里飘起的诡异大雪似乎只是给孩子们增添了嬉戏的道具。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光头突然停下正在奔跑的步伐,后面追他的小伙伴冷不丁没能刹住,两人齐齐扑进了齐踝的雪地里。山里的娃娃普通皮糙肉厚,没有人哭闹,也没有人翻脸,被殃及的娃娃只是抓了把雪塞进小光头的衣领里:“看什么呢?”
小光头从雪地里爬起来,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上,远远地,他好像看到山麓的山道上有个绿花花的事物在飞奔——这几年玉器市场很红火,来这里收玉的商人也越来越多了,孩子们除了没怎么走出过山坳外,对汽车这种事物还是不算陌生的。那是一辆喷成迷彩色的jeep牧马人越野,换上宽大的雪地胎后,这辆原本肌肉线条就很结实的车显得格外凶猛。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孩子们很兴奋,这些年成长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有外面的人进山,村里的大人们都会很开心,丑陋的玉石换成一沓沓红色的钞票后,大人们会进城搬回来他们闻所未闻的事物:冰箱,洗衣机,彩电,去年还有一家人买了一台电脑,羡煞了周边的邻居。
原本躲在被窝里拱媳妇的牲口们听到孩子们的呼声大为不解,入春后已经先后来过几波收玉的商人了,好的坯子早就被人挑没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外头大雪封山,进山只有一条山道,山道旁就是千仞悬崖,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连村里人都不轻易上山道,那些外乡人莫不是要钱不要命了?不过随着这几年收玉的商人越来越多,为了抢同一块玉坯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每到这个时候,流水村的男女老少一句话都不会插,只会拿着板凳悠闲地坐看外乡人扯皮,最后哪方出的价格高就会把石头卖给哪方。那些外乡人真心下手狠辣,要么不动手,动手都是直接往死里干,去年一个成都的玉商就差点儿用车上的大钣手锤死一个从重庆来的玉商。村民们见怪不怪后,对那些把命不当回事的外乡人也习经为常。只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进山,真的只是来收玉的吗?
流水村的牲口们纷纷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扔下光溜溜的媳妇,一窝蜂地跑到村口来探个究竟——万一碰上一个钱多人傻的二百五,这钱也总不让某一家都挣了去吧?早几年村口的篱笆已经被一堵两米高的石墙代替了,石墙的外面还涂抹了水泥,看上去异常牢固。汉子们再也没发趴在篱笆墙上露出半个脑袋看热闹了,好在这几年随后腰包越来越鼓,大伙儿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再像以前那般见了个生人连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全。
“布尔汉,那是什么车?”一个戴着回回帽的男子问身边的人,“这车速也太快吧?就算不下雪,我也从来没看谁敢在这山道上开这么快!我的真神,旁边可是悬崖,牦牛摔下去都粉身碎骨的。”一口流水村的乡音,夹杂着维语口音和别扭的汉音,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被他称为布尔汉的男子是个高大壮实的维族汉子,留着长长的曲卷的络腮胡,唇上两撇胡子仿佛修剪过一般,胡尾微微上翘。此时他正抚摸着那两撇漂亮的胡须:“这是越野车,四驱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轮胎弄得像拖拉机一样,我在城里也见过这种车,但没有这么难看的轮胎。”
戴回回帽的男子小声道:“布尔汉,你说他们是来收玉的吗?”
布尔汉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越野车的后方其实还有另外一辆车,因为是白色车身,所以隔着很远几乎与山里的雪融为了一体。
倒春寒,雪封山,两辆改装过的车飞驰在坑洼不平的山道上。白色车身的是一辆丰田酷路泽,粗狂的车身与那坐在驾驶位上身高超过两米的健硕青年相得益彰。透过车窗玻璃,风雪里那青年一脸憨笑,身边的副驾上会着一个短发、面容精致的姑娘。短发姑娘似乎是第一次进昆仑山,对窗外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好奇,有一段路甚至轻轻启车窗,任由几朵调皮的雪花飘进车内。姑娘用手掌心接住雪花,神情充满惊喜:“这么大的雪花,快看!”
开车的青年身材宽厚,大冷天里面有穿着一件贴身的军绿色背心,外面罩着一件宽松的飞行员夹克,此时听到姑娘欢欣地呼声,他也憨憨一笑:“昆仑山四月也不常下雪,这个时候下雪也的确很少见。”
姑娘的眼睛不大,却在笑的时候会眯成一道好看的月芽,看上去特别暖心:“弓角,你说的那个庙在哪儿?”
李弓角想了想,道:“到了村子,我们翻过一座小山就到了。不过到了村子,就开不了车了,得步行。”
姑娘笑道:“咱们步行得还少吗?你忘了给我们特战队训练的时候,你和教导员可没少让我们负重越野,这点儿山路算什么!”
李弓角嘿嘿笑了笑:“这里的山路比集训的那种要好走多了,不过今天下大雪,会有些滑。以前陪云道跑山的时候,凡是碰到下大雪的时候,我们就在鞋上捆草根,防滑。”
姑娘奇道:“云道从小也跟你们一起练吗?”
弓角摇头:“大师父不许云道学武,他学的都是我和徽猷偷偷教他的。不过云道从小做事情就特别有毅力,就拿跑山来说吧,他从小体质就偏弱,刚开始跑山的时候不到两里路就不行了。徽猷开玩笑说他还不如山里的山跳,三儿就急了,说一定要跑得比徽猷快才行。”“后来呢?他赢徽猷了吗?”
弓角笑着摇了摇头:“要赢徽猷哪有什么容易,徽猷天生根骨奇特,适合练道家功法,所以大师父从小便教他打座调息的法门,后来又将这种调息的法门用到了习武里,云道那时候刚刚从药澡桶里出来,打个比方吧,就像你让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连的菜鸟,去跟你们特战队的队长单练,你说结果会怎样?”
姑娘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云道倒真是你们三兄弟里面体质最差、本事最弱的一个了。”
弓角却笑着摇头:“那是你还不了解他。”
“不了解他?”这个叫陈苦草的姑娘好奇地看着前方那辆一个急转后就见身影的迷彩色越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不是说跑山吗?他第一天只能跑不到两里路,第二天硬是咬牙坚持到了两里,第三天是三里,第四天是十里,我们一边跑山一趟是五十里路,你猜他花了多久才能开始每天跑完全程?”
“两个月?”陈苦草竖起两根葱玉般的手指,在李弓角面前晃了晃。
弓解却摇头:“他只用了两个礼拜。”
“两个礼拜?”陈苦草的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他不是第一天连两里路都坚持不下来吗?”
弓角苦笑道:“我和徽猷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那天的五十里路,真的是我陪着他完成的,我亲眼看着他爬完最后一里路。”
“爬完最后一里?”苦草觉得像是天方夜谭,“真的是四脚着地的这种爬?”
弓角笑了笑,并没有真的去描述那日的场景,只是略显自豪地说道:“进了庙,也还不让我背,自己爬进大殿见大师父。我知道,他那天就是在跟大师父赌气。”
“赌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五十里路,还是山路,他一个体质孱弱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苦草还是不敢相信。
“后来我把他送**,我也问过他,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哥,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爬也要爬到终点’。”弓角说完,不由得嘴角上扬,他似乎很为有这样一个弟弟而感到很自豪,“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大师父说,我们三兄弟里,真正有大智慧的,只有云道一个。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陈苦草见他神情落寞,劝慰道:“不要再想部队的那些事情了,有些事情,并不能怪你。”
弓角笑了笑,没有说话,轻踩油门,稳稳地迈过了前方的土坡。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气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大师父说的大智慧,其实就是毅力,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忍字。这一点上,我和徽猷远不如云道。”话锋一转,他笑着望向已经目力可及的村落,“离开许久了,也不知道大师父和老末有没有回来……”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电影天堂(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山道上的牧马人
一群流水村的闲汉冒着大雪靠在村口的墙根,大多双手插袖,懒洋洋地任由大片大片地雪花落在肩头。大人们来了,孩子们便安静了下来,流水村的汉子们又不像城里的男人那般有耐心,看不顺眼二话不说扬起胳膊就赏两巴掌的情况村里的孩子都遇到过,谁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家暴,爷爷打老子,老子打儿子,在流水村的村民看来这就是天道真理。
“阿欠……”手里拿着几根油果子的维族汉子打了个喷嚏,疑惑地看着天空,“奇怪,是谁在念叨我?”他咬了一口流水村特有的零食油果子,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作响,馋坏了几个围在他身边的孩子,尤其是一个看上去才四、五岁光景的小家伙,更是仰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油果子,哈喇子都已经拖到了地上。维族汉子扶了扶回回帽,笑着往小家伙嘴里塞了一个油果子,说道:“这可是阿米尔大叔家祖传的秘方,比你们家的要好吃吧?”油果子是流水村里很流行的一种日常零食,用青稞粉掺和上面粉,放点糖精,拉很小细条用油锅一炸,出锅后再沾点糖霜,吃起来甜而不腻。
吃到油果子的小家们抽了抽淡黄色的鼻涕,赶紧往远离孩子群的方向跑动,但似乎已经晚了,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围了上去。小家伙似乎很懂规矩,为了不挨揍,苦着脸把油果子奉给身材最为高大的少年。村里的汉子们也不去阻拦,他们生活在靠山吃山的大雪山里,孩子们越早懂得什么是物竞天择,什么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对于孩子们的成长就越有利。这种事情,对村民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就连孩子们也觉得小家伙把可口的食物让为最厉害的小伙伴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有人又将目光落在那两辆冒着大雪疾驰而来的两辆越野车上。山道看似很近,实则很远,又是盘山路,路途比看上去的远一倍还不止。
迷彩色的jeep牧马人里,白衣青年操控着方向盘,刹车、油门、方向配合得恰到好处,每一踩每一踏,都仿佛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韵律。转过一个急弯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笑着问道:“咱俩几年没回来了?”
少年一身藏红喇嘛袍,肤色却极为白净,睫毛颇长,大眼睛扑闪着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雪山:“许久了。”小喇嘛答非所问,“云道哥,你说大师父和老末会在山上吗?”
开车的青年微微摇头:“这几年大师父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他好像是想把全中国所有的寺庙都要跑一遍吧。”他的脑中开始浮现那个拨弄着雕经手串的老喇嘛,佝偻着身子骑在那头名叫老末的毛驴身上。他有点儿想不明白,在姑苏时大师父明明到了,却不现身,只让老末来陪了两个徒弟一段日子,就在李云道将老末安置到北京的四合院里不久,一个多雾的清晨,老末又消失了,那天据说京城白云寺的方丈圆寂,当夜烧出七颗舍利。舍利是不是真的李云道不知道,但老末那头比人还精、比猪还懒的老驴肯定是被大师父带走了。这一点让李云道觉得既难过又庆幸,难过的是老喇嘛不愿意见他这个不肖徒弟,庆幸的是老喇嘛没有如自己料想的那般找个深山老林的悬崖顶上涅槃天葬。
“三儿,稍微开慢一些,疯妞儿好像不太舒服。”后座上竟然还有三人,一侧安全椅里的孩子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似乎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身边的两名女子,一天仙般的女子作少妇装扮,另一位素面朝天却仍旧美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女子穿着一件背心式的防辐射孕妇装。
李云道连忙降低车速,歉意笑道:“原本想让你们早些摆脱这盘山公路,倒是忘了咱们的孕妇!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后排的孕妇却一丁点都看不出肚子隆起的迹象,除了因为妊娠反应而脸色有些差外,仍旧是那副疯妞儿出马天王老子也要退避三尺的彪悍模样。“没事,跟晕车没关系,就是胃里恶心。夭夭,你怀凤驹的时候也这样吗?”她抓着蔡桃夭的手,之前千方百计地想怀孕,却从来没料到怀了孕以后生理上会承受如此大的折磨。
“怀凤驹的时候妊娠反应我还好,就是后期我的腿肿得特别厉害,不过没关系,把这小东西生下来后就没事了。”生完孩子后的蔡桃夭身材恢复得相当快,此时将长款羽绒服脱下放在一旁,身上穿着紧身的健身服,依旧如少女一样苗条。
阮家大疯妞羡慕地看了一眼宝宝安全座椅里的王凤驹:“我肚子里这个不知道是男孩是女孩……”说着,她拍了拍前座的座椅,“小十力,给算算,是男还是女!”
被殃及池鱼的小喇嘛哭丧着脸,看了李云道一眼,而后苦着脸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
“好你个小十力,疯妞儿姐都白疼你了,是吧?”阮家大疯妞伸手作势去揪小喇嘛的耳朵,可怜的孩子生怕弄伤了阮钰,非但不敢躲,相反还要乖乖地把耳朵送上去。
“疯妞儿姐,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我真看不出。”小喇嘛看了李云道一眼,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连忙低下头去。
“看不出?怎么可能?你那神通广大……”阮钰情商很高,立刻发现小喇嘛情绪不太对,转而问这段日子一直跟蔡桃夭朝夕相处的蔡桃夭,“夭夭,这小家伙怎么了?”
蔡桃夭抿嘴想憋住笑,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小喇嘛的表情却愈发幽怨。
“到底怎么回事?”阮钰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趣闻,眼珠子一转,笑问道,“是不是跟小道姑张小蛮有关?”
蔡桃夭笑意更盛,小喇嘛恨不得打个地缝钻进去。
“还真是?哈哈哈……”阮钰笑了起来,“屁大的两个孩子,鬼心眼儿还真不少,小十力,来,跟姐说说,人家小道姑把你怎么着了,怎么连掐指一算的本事都没了呢?”
十力扭过头不说话,李大刁民却笑着补刀:“他跟张晓蛮打赌,输的一方三年不得用天眼看世间万物。于是,我们的十力嘉措同志光荣而壮烈地牺牲了。”
“打什么赌?”
十力苦着脸道:“我让她出的题。”
“那她出的什么题?”阮钰知道,十力嘉措师承噶玛拔希,在藏传佛教里,像十力这样的孩子被认为是生而知之皆拥有大智慧的圣人,事实上,十力也的确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这样的孩子如果放在世俗在,也一定是个天才少年。
小喇嘛一脸委屈:“她赌我不知道龙虎山主殿有多少根屋梁。”
阮钰微微一愣:“赌这个?那你知道吗?”
小喇嘛却点了点头:“云道哥在给我讲道藏时提到过,现世龙虎山主殿是民国时期修建的,主殿屋梁总计一百零八根。”
阮钰又是一愣,问正在开车的李云道:“老公,真的假的?”
李云道苦笑摇头:“真的确是真的,可是却害他输了这场赌。”
“难道说道藏里的记载出了错?”阮钰相信以李云道能将《庄子》倒背如流的记忆力,应该不会记错,除非是书本身出了错。
李云道笑着不说话,十力也一脸郁闷,最终还是蔡家大菩萨给出了答案:“你忘了张小蛮这回被接回龙虎山干啥去了?”
“回去主持新殿的开殿大礼啊……哦,我明白了,张小蛮骗了十力,她明明知道她们山上的主殿刚刚重修了。”阮钰恍然,看着可怜兮兮的十力,笑道,“你不是输在了本事上,你输在了心眼上!小蛮那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儿可真不是一般地多。”
蔡桃夭却笑了笑道:“就是个孩子,有什么心眼多不多的!倒是被张无极派来的人带走时,你没看到她那张依依不舍的小脸蛋,说实话,当时我真想把那四个小道士踹出去,咱们家的女娃娃,哪能让人这么媳妇,可转念一想,人家小道士也没错,小丫头是龙虎山的掌门,迟早是要回去继承道家大统的,咱们站出来不让她回去,岂不是跟全天下道门中人为敌?”
阮钰撇了撇嘴:“如果按我脾气,就把她留下来,摁在家里养大了给十力当媳妇儿也好啊!”
闻言,小喇嘛双颊通红,却又拿后面这位以行事古怪著称的嫂子没有任何办法。他望向车窗外的连绵群山,远处的高山巅上是常年不化的白雪,他想起自己答应过那个总喜欢托腮叹气的小道姑,一定要带她来看看昆仑雪山里的莲花,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法一起跟过来。江西龙虎山,那应该是一个距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吧!小蛮说那里山清水秀,却比京城的山更磅礴,比江南的水更透彻。
可是,龙虎山再好,饿了没有十力给你做饭,渴了没有十力给你倒水,累了没有一个叫十力的小喇嘛给你捶背。
没有十力的那座龙虎山,你回去了还会像以前那样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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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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