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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仲星羽     大刁民txt下载     大刁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兄长

    “你到底是谁?”领头的混混也不是傻子,敢在这么多人包围中淡定地出入自如,虽然比不上古时候的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但这份定力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李云道微微一笑道:“我是他们俩个小畜生的老师,我正好想收拾这两个小兔崽子来着,你们帮我揍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我还是那句话,别弄死弄残就行。”

    “那万一弄死弄残了呢?”领头的混混一听只是个老师,当下定心,言语中不由自主地带了些嘲讽地味道。

    十力在不经意地微微朝领头混混的方向的迈出半步,却又被李云道拉了回来。

    “弄死弄残也行,只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一块儿抵命吧。”李云道仍旧一脸微笑,轻松得仿佛在跟熟人吹牛聊天。

    “哦?”领头的混混面色微微变了变,挥了挥手后,被包围的对象眨眼间从三个小屁孩变成了李云道和十力两人。双胞胎再傻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平时要求严苛的刁民老师是在帮他们,被李云道领到马路对面的潘瑾也看出了李云道的意图,果然这样一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穿着老头衫和短裤盘腿坐在路边的男人。

    双胞胎想掏电话喊保镖却发现出门太急,手机都在书包里,自认为被大英雄救离魔爪的小美女潘瑾却站不住了,猛地冲进人群,拦在正仰头打量众混混的李大刁民面前:“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谁动手谁跑不了。”潘瑾没有说半句虚言,事实上在学校里除了成绩优异能力突出外,鲜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背景——一个能跟秦孤鹤的小孙子定下娃娃亲的女孩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白丁的家庭背景。

    “哦?玩美女救英雄了?”领头的混混满脸嘲讽,一只手伸向了潘瑾那张不着粉黛却早已奠下倾国倾城基调的素脸。潘家姑娘大惊失色,这会儿就算是柔道黑道也在刹那间失神,谁也没有注意,坐在地上的李大刁民一脸微笑,可是嘴角却微微勾起,销魂而诡异。

    毫无征兆,潘瑾被人一把拉到身后,刚刚还一脸嘲笑的领头混混终于面露惊惧,只是这个表情刚刚出现,他已经被一个豹子一个般的身影飞快踹中一脚,身形倒飞撞倒了身后的两个小弟后,还飞出了起码三米,那个豹子一般的身影并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如离弦之箭般地迅速迈出一大步,领头的混混刚刚落地那道身影便鬼魅般缠了上来。周围的人都只是觉得眨眼间形势突变——刚刚还处在绝对劣势的一方此刻已经毫无疑问地站在幸运女神的身后。

    一个冰凉的事物贴住劲部的大动脉时,领头的混混终于面色突变。在他们的世界里,除了流氓混混还有一类人,这种人一般身上起码背着一条命案,流窜在全国各省之间,风声一紧就扯旗走人,临走时还可能犯下一两桩命案,公安警察闻讯而来时基本半个影子都捞不到。这种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一类人,在这个圈子里基本上也是独来独往,地方黑势力一般能不惹这样的人就尽量不惹,混黑道也是为了挣钱养家,谁愿意挣了钱却没命享受?

    “死在这把刀上的,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李云道的手上拿着的正是那把连老喇嘛都说不出来历的三棱刀,李云道自从琢磨出一套玩法后,除了削野果外还能干些开膛剥皮的打杂活计,其它基本上无用武之地,却没有想到在今天这个场合派上了特殊的用场。

    被刀子贴着脖子的领头混混也越想越怕,这个圈子里极少有人上来就玩命的,所以他几乎已经认定李云道就是江洋悍匪一类的人物,而且虽然不像李云道说的那么夸张有几百条人命,但估计少数也有十多条人命因为这个家伙而在*的档案里成为悬案。连忙喝止了手下的动作后,领头的混混连咽了几口涂抹才战战兢兢地低声道:“大??大哥,您老人家过江龙干嘛跟我这种小角色过不去?今儿的事情肯定有些误会,我向两位小兄弟和那位姑娘道歉,如果您还是不满意,我磕头也成。”领头混混的声音很低,一是生怕泄露了李云道悍匪的身份对方惹恼了对方直接被抹了脖子,二是维护了自己在手下面前的面子。

    可是李云道丝毫不为所道,始终微笑着的表情里透出一丝诡异,看得领头混混全身冷汗。

    “大哥,大侠,英雄,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

    “让你的手下都离开,全部都走,两个小家伙给我留下。”李云道的语气根本没有半份商量的余地,徐家兄弟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却被双胞胎一人一个干趴下了。

    等领头混混的手下都走得一个不剩下,李云道这才悠悠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好好地活动手脚了,都有些放不开了!”那三刃的小刀在李云道手中神奇旋转几圈后就被他收到了身上的某个角落。一脸懒散的李云道一边悄悄揉了揉刚刚因为发力过猛而有些酸疼的膝盖,一边冲领头的混混道,“你走吧,我今天心情不错!”

    这话听在领头混混耳朵就成了“因为我今天心情好,所以不想见血,你给我立刻消息,否则??”

    领头的混混连忙连爬带滚地离开,谁也没有发现,在整个过程中,那位一身浩瀚佛息的小喇嘛始终跟在李云道身侧,就连李云道暴发出击时,他也寸步不离。

    拍拍短裤上的尘土,李云道看了一眼双胞胎,两小子正一人一个地收拾着徐家兄弟,本来就比徐家兄弟强上几份,加上这段时间的锻炼效果不错,转身徐家兄弟已经鼻青脸肿。小双正想向潘家小美女邀功,却发现这个跟他定了娃娃亲的漂亮女孩正一秒不肯拉下的死死盯着李大刁民,眼神中的光芒有些不太一样。

    “潘瑾,我弟弟大老远来保护你,你倒是说句话呀!”大双看到潘瑾的眼神,有些不太乐意地皱了皱眉,只是对方根本不鸟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重新抱起小喇嘛的李云道身上。

    徐家兄弟趁双胞胎不注意,拔腿就跑,双胞胎也追赶,反正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周一上学还得见的。

    小双这才得空挤了上来,刚刚也挨了徐家兄弟几拳的漂亮脸蛋上有些红肿,看着潘家姑娘一个劲儿地傻笑。

    ”明天作业必须做完,练字时间加倍,新闻也必须得补上。“李大刁民抱着小喇嘛,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只是一个看一场闹剧的看客,丝毫没有主角的觉悟。

    “喂!”

    大小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喊住李云道的潘家大小姐,以潘瑾的清冷性子,怎么可能主动喊这个一个乡下土包子?

    “你喊我?”

    “我叫潘瑾,貌似潘安的潘,怀瑾握瑜的瑾。你叫什么名字?”潘家大小姐居然勇敢地冲到大刁民的面前,伸出那只如玉如瓷般的手。

    李云道先是有些愕然,随即握住那只小巧而可盈握的手,微笑道:“我是李云道。”

    “李云道,李云道!”潘瑾念了两遍大刁民的名字,突然一反常态地调皮笑道,“谢谢你今天这么努力地保护我,我很高兴认识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李云道已经转身,闻言只是头也不回的挥挥手道:“谁让我这两个学生不争气,学习不行,居然连打架也不行,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学生?”李云道已经走远,潘家大小姐还在琢磨着他的话,突然转身,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双胞胎吓了一跳,“他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小双摇头道:“不是。他是爷爷给我们请的家教。”

    “家教?教什么?哪一科?”

    “除了英语,什么都教,你都不知道我们现在生活得有多惨,他现在住在我们家,天天逼我和哥哥跑步练字还听什么新闻联播,整个就是一整人的变态,不过他打架真的很厉害,那个小和尚??”

    后面的话潘瑾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掉头就走,惹得大双直皱眉头。等走到一半的时候,潘家大小姐这才突然转头道:“小九九,周末我去你家玩呗?”

    “啊?”小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欢迎?”

    “不会不会,我来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刚才你也听到了,那个变态要我们明天补作业,还要练双倍时间的书法,我怕没有时间陪你玩。”小双很为难。

    “没关系,我也有功课,我带到你家去做。”说完,潘瑾径直蹦跳着离开,把看惯了她清冷性子的校友们愣掉一地眼镜。

    大双皱眉看了潘瑾的背影良久,才转头对小双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小双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小就觉得她是我媳妇儿,我就得保护他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不喜欢你,喜欢别人又嫁给别人呢?”

    小双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双,许久,那张此刻己经有些淤青的脸终于黯自神伤:“小说里不是都说,真正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真的快乐和幸福吗?”

    大双没有说话,只是冷冷道了句:“走吧,回家。”

    小双似乎想追上潘瑾的步伐,走得很快,看着弟弟的背影,大双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一种身为兄长的责任感。

    “如果你要天下,哥帮你打,如果你不爱江山爱女人,哥帮你抢!”

第三十二章 厚积薄发

    其实绝大多数人在一生中都会面临几次足以改变命运的机遇,然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在重复着平庸而无趣的人生,直到老死。能抓住一次机会,人生就会与众不同,而只有极少数能真正抓住每次机会的人,才能上演为数不多的鲤鱼跳龙门的桥段,有机会站到金字塔顶上傲视芸芸众生。自认为已经浪费了二十五年时间的李云道不敢浪费任何一个机会,哪怕现在放在眼前的机会跟那个只出现过两次就毫无音讯的北京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仍旧怀着敬畏之心,尽心尽心地把握着这个机会,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出路在哪儿。

    刚刚的突然发难己经是李云道现下的最大限度,直到现在膝盖还有些隐隐发胀,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小喇嘛很懂事地拒绝李云道抱他。十分钟后,李云道停下来坐到路边的台阶上休息,伸展右腿时有些动作迟缓,十力蹲在他脚边,乖巧地伸出手指力道恰到好处地帮李云道按摩着膝盖处的几处关键穴位。

    “哥,大师父说你的身子骨吃不消这种力道的。”十力一边按摩一边抬起头,微皱的小脸蛋里满是不满,似乎觉得抬出大师父还不够份量,于是继续撅着小嘴道,“弓角哥和徵猷哥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李云道轻轻拍打着自己的酸胀的膝盖,抬头看着傍晚的昏黄天空:“十力,你说这会儿你弓角哥和徵猷哥在干啥呢?”

    小家伙习惯性地就想掐指而算,却被李云道轻轻拉住,一把将小家伙从自己腿边拎到台阶上和自己并排坐着,摘了喇嘛帽的十力轻轻靠在李云道的身上,也看着姑苏城上方的夜空:“哥,城里的天空没有星星。”

    “是啊!山里有的东西城里没有,城里有的东西山里也肯定没有!”李云道看着有些雾蒙蒙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云道哥!”小家伙轻轻喊了一声,目光转向表情坚定而毅然的李云道,神情一反常态地伤感,“云道哥,我们还有机会跟弓角哥还有徽猷哥一起到山里躺着数星星吗?”

    李云道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那片混沌的天空若有所思,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轻轻揉了揉十力毛茸茸的小脑袋:“有的,肯定有机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云道挺身而出的原因,双胞胎回家后像被人下了降头一般,非但不再跟李云道作对,而且吃了晚饭后不用催促便主动开始完成周末的功课。李云道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笑了之,他很清楚,两个孩子想用行动还债,至少要做到互不相欠。可事实上李云道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双胞胎欠自己的,秦家老爷子给了他一个机会,这份恩情远比他的挺身而出要可贵上百万份,至少对于李云道来说是如此。

    晚饭后,刚刚一直没有露面的保镖黄梅花终于露面,只是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严肃模样,进门就说老爷子有请,李云道冲这个叫个女人名字的保镖大哥微微一笑,难得这位向来不苛言笑的梅花大哥也对李云道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李云道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黄梅花之所以不出手,肯定得了上面的指示,能直接给黄梅花下令的,整个秦家似乎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秦家老太爷,另一个应该就是那位年纪轻轻却成绩斐然的秦家大小姐。

    秦家老太爷住在一幢风水龙脉位置的别墅中,整个小区风水地脉都会凝聚在这个面积不大不小的别墅中,最后直指向老爷子每日都会花不少时间的书房。走进别墅的时候,李云道一直在观察,果然处处玄机,每一样摆设和方位都应该是出自大师之手。黄梅花把李云道引入别墅后只说了句“老爷子在书房等你”后就坐在沙发上打坐不语,李云道也见怪不怪,从出生以来就和老喇嘛、弓角徵猷这般的怪异存在一起生活,所以很少能有人击破李大刁民的心理承受限度。

    书房在二楼,没有关门,李云道进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阅读一本古旧的册子,赫然是《二十四史》中的《明史》,而且是手抄本。李云道也没有打扰秦家老爷子,只是兀自站立打量着书房的摆设,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一屋子的古籍,大部分李云道都读过,也少量在其它古籍中提到却在世面上极少见的绝世珍本。

    “读过?”良久,秦老爷子才抬起头,微笑打量着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让他越看越满意的青年,隐忍、蓄势、气度、大聪明,拥有现在的年轻人所不具备的一切优秀品质,如果不是刚刚一直听黄梅花汇报,他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青年会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嗯!十二岁时读过,十八岁时再读,二十岁时三读,大体应该就三遍吧,本来大师父说等过了三十要再看一遍的。”

    “以史为鉴,的确让人受益颇多啊!说说看,你觉得明代众帝中,你最欣赏哪位?”

    李云道微笑道:“明代众帝,当以成祖朱棣为先。”

    “哦?说说看?”秦孤鹤本认为以李云道的性格应该会崇尚打天下的太祖元璋,却没有想到却是成祖朱棣。

    论经子史集,李云道自然手到擒来,远不是刚刚那一脚拼尽全身力道的踹击可以比拟的,不过这回李云道只说了四个字:”厚积薄发。“

    “好一个厚积薄发!”秦家老爷子拍案叫好,又跟李云道聊了几句后,最后道了句,“有空就来书房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李云道离开的时候,黄梅花把他送到别墅门口,几次欲言又止的梅花大哥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话,有些东西,点破了,就失去原先的魅力了。实际上跟了老爷子几十年的黄梅花心知肚明,已经有二十年时间没外人进过老爷子的书房。

    二十年前,能获准进书房的人如今早己是一方封疆大吏,十八x大后还有可能会再往上挪一挪,这个从昆仑山走出来的孩子不知道修了几世的福份才能得到秦家老泰山的青睐。而这一切,都不是黄梅花这样一个旁观者可以说得清道得明的。

    李云道离开后,黄梅花在一楼厨房泡好茶,送到二楼书房,只是习惯性地放在书桌左上角,便转身离开,临出门那一刻被秦家老爷子喊住。

    “梅花,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老爷子放下手中的古旧《明史》手抄本,难得一脸笑意。

    黄梅花恭敬站立,双手重叠置于身前,稍稍思量了半刻才道:“用心,才气,隐忍,自卑,大器晚成。”很难想象,这个扮演了二十年影子角色的沉默男人能够如此一语中的。

    坐在书桌前的秦孤鹤饮茶微笑不语,黄梅花在门口沉默了片刻又再次语出惊人:“他和大少爷很像。”

    紫砂杯微微一颤,悄然荡起一阵涟漪,而后一声微叹。

    一向黄梅花也一反常态地一脸黯然:“大少爷走得很冤。”

    悲恸一闪即逝,秦孤鹤面无表情:“为了党,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不冤。”

    黄梅花没有多说废话,或许只有他这个跟着秦家老爷子超过二十年的影子才知道,书桌前海纳百川胸中沟壑的老人为了国家承受和限藏了多少伤痛。

第三十三章 疯妞儿威武

    礼拜六一天都处于翘首以盼状态的小双并没有如愿以偿地等来那位表面性子清冷实则内心热情似火的潘家姑娘,以至于连练书法的时候小双一直都心不在焉,趴到窗台看外面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最后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差一步就修炼成望女石的小双才接到了潘瑾打来的电话。

    只是接完电话后的小双同学就开始闹情绪,拒绝练字,拒绝沟通,一个人会在接电话的沙发上默不吭声,仿佛全天下人都欠他千八百万,就连大双跟他说话他都不理,小喇嘛逗他也没反应。

    最后还是李大刁民亲自出马,抢过小双同学的手机就拨了回去,开口就义正辞严:“潘瑾吗?嗯,潘家小妞儿你听着,你这种说来又不来不讲信用的行为简直是党和人民的耻辱简直是中华民族的污点你应该自绝于党自绝于祖国自绝于人民,人民把你拖出去枪毙十分钟也解不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头之恨。你这种尽把儿朗爱心空当驴肺前不凸后不翘素颜堪比恐龙的小妞??”

    李云道还没有讲完,就被终于反应过来的小双冲上来一把抢手机,一看电话真是在拨通状态,刚解释了句“小瑾刚刚不是我是刁民老师”,对方就已经将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就已经是关机状态。拿着手机红着双眼的小双就像被人抢了媳妇儿的般冲李云道一顿狂吼:“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情你凭什么管?”

    李大刁民却是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一边懒洋洋地走向厨房一边喃喃自语道:“好久不开骂了,这才几句就已经嗓子眼冒烟了,还得修炼还得修炼啊!”

    如果换成之前任何一任家教,小双此刻绝对会冲上去把他揍成猪头,可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位懒洋洋的大刁民,他甚至没有动过动手的念头,只是可劲儿地用眼神秒杀大刁民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李云道起码已经在鬼门关徘徊了千百回了。

    大双一直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李云道拨出电话的那一刻,他离得最近,本可以一把就抢过手机,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冷冷观察着这个做事剑走偏锋的男人。直到小双抢走电话,他才暗自点头:看来他对潘家丫头不感兴趣。

    上海华润x外滩九里,单价媲美汤臣一品的超高端住宅。一辆在大上海丝毫不显山露水奥迪q7出现在售楼处门口,售楼处的保安很及时地打开车门,两个风格迥异的女子从正副驾驶位上款款而下。虽然在这样一个高端项目工作也识过各类嚣张跋扈低调冷调的美女,但是眼前这两位还是让门口的保安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驾驶席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年龄绝对不超过十八岁的年轻女子,不施半点粉黛,却足以倾国倾城,尤其是一双露在运动短裤外的修长美腿,几乎能够让每一个见到它们的男人都会产生一种舍身而上被夹死也值的冲动。如果说这还只是一朵含苞待发的花骨朵,那么副驾上下的女人应该就是一簇正在盛放和燃烧的牡丹。同样是不施粉黛却白皙粉嫩,大开领的白色深v型t恤,下摆一直到白莹的大腿,脚上趿着一双纯白色的夹趾拖鞋,最显眼应该是颈部露出的一朵妖艳无比的牡丹刺青。虽然比开车的女子看上去成熟一些,但看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从副驾下来的女子手里拿着两部手机,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露出了藏在t恤下的超小“纪梵希”热裤,惹得门口一众血气方刚的保安纷纷有种脑冲血的错觉。

    “给,你的手机,居然没电了,这年头iphone都不可靠,还是用我的黑白机更保险一点。”如同牡丹一般盛放的年轻女子递出iphone,顺便炫耀一般以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古董诺基亚,“看看姐这个,又结实又耐用,上回跟贝贝她们打赌输了说是让我游西湖,姐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上来才发现手机还在兜里,姐拔了电池扔一边晾着,吃了顿饭装上电池照用不误。”

    “跳西湖啊?很危险哎。”刚刚从驾驶位上下来的女孩赫然是原本应该此时出现在秦家潘瑾,听到阮钰讲述自己的壮举,潘瑾有些神往。她丝毫不担心身边这个比她大五岁的女孩会夸张吹牛,实际上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阮家大小姐各来跟夸张吹牛绝缘,只要她敢说出来的事情,那绝对是百分百的千真万确,而且十有八小阮家大小姐会往小了讲,这就是阮钰的个性,宁可玩扮猪吃老虎,也不愿意把别人的成果安到自己头上。

    “那是自然,不过姐不怕,姐可是国家一级游泳运员,来,先给姐笑一个,别垂头丧气的,不就是拉你陪我跑趟上海吗?你是不是约了什么小白脸啊?”阮钰一把拉住潘瑾,先是勾了勾小姑娘尖尖的下巴,勾着她的胳膊,气焰跋扈地扬了扬面孔,演足了纨绔调戏良家小娘子的勾当。

    “哪有!”

    拉着阮钰的潘瑾小脸通红,被阮钰瞬间捕捉。“小娘皮发骚咧,快给姐说说,看上哪家的公子了?不管怎样,姐都挺你,双情相悦的姐帮你们开酒店订房间,连安全措施都不带拉下的。如果有敢开口拒绝我妹子的,姐直接帮你打晕灌春x药,来个霸王硬上弓!”

    阮家大小姐的一番豪言让售楼处的众男女一阵愕然,不过在这种高端项目里见识过形形色色有钱人的销售人员还是相对专业,只是在场面上冷了几秒钟,置业顾问还是很专业迎了上来。

    “姐!”潘瑾脸更红了,阮钰是个不拘小节的猛女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一个高中学生哪有阮家大小姐十六岁就独闯江湖的那份魄力?这也是为何圈子里很多人都不喜欢这个疯疯癫癫的阮钰,却唯独潘瑾、贝贝几人跟她投缘,某种程度上来说的话,潘瑾觉得阮钰就是自己隐藏在骨子里的另一面——热情的,疯狂的,偏执的一面。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阮家大小姐怒吼一声,将一众抬长脖子探听两位威武对白的人吓得缩回了脖子,能到这儿看房子的人,非富即贵。越是在这种高端项目工作的人越是将社会的炎凉看得分外清楚,也越是明白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的道理。

    吼完一嗓子,气势彪悍的阮大小姐对着迎上来的置业顾问嫣然一笑,“帅哥,嗓子都喊疼了,赏杯水喝呗?顺便说声,我有点儿洁癖,要用消过毒的杯子。”

    身高一米八也算帅气的置业顾问被那一笑引得头晕目眩,居然亲自跑去工作台上洗杯子倒水。趁这个空档儿,阮钰又凑到耳根还没有消红的潘瑾耳边:“妹子,说说看呢,到底是哪家公子?是不是秦家的小九九?”

    潘瑾哼了哼道:“那就是个小屁孩儿,我犯不着跟一小孩儿浪费我的青春年华。”跟阮钰在一块儿时间长了,潘瑾说法的口气都会不由自主地向彪悍的阮大小姐靠拢。

    “哦!”阮钰拖了一个长长的音,一脸偷笑,“学生是稚嫩了点,那老师应该不错。”

    “姐??你??”潘瑾再次面红耳赤,这下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姐,你骗我,刚刚的电话不是什么推销保险的吧?”

    “是的,我骗你了。哈哈,小瑾瑾春心欲动喽!哈哈哈,明儿我就杀到秦家,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位三位六臂的英雄好汉勾得我家妹子魂不守摄。”

    玩笑开完后,置业顾问送来两杯柠檬水,杯子显然是刚刚洗过又消过毒了,可是阮钰端着杯子闻了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喝了!走,帅哥,带我看你们的样板间去,好好儿地给姐介绍,没准姐一高兴,就给你来个十套八套的。”

    以目前外滩九里十万一平米的价格来算。一套两百多的房子拿下来少说也要两亿多,眼前乍乍乎乎的年轻女子开口就是十套八套,置业顾问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姐,我们现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套房源了,因为今年底就要交房,所以来看的人还是不少的。”

    置业顾问也只是职业性地玩些心理战术,却没有想到阮家大小姐说变脸就变脸:“不看了,不看了!”说完就掏出那只刚刚在潘瑾面前炫耀的诺基亚黑白机,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了。

    “小汤子,姐现在就在你家楼盘附近,本来想买几套公寓跟你做邻居来着,可是姐现在心情不好了,特别想抽人,你赶紧出来伺候着,不然待会儿姐直接杀到你们汤臣一品,哼哼,到时候你这小汤臣里片甲不留血流成河了,可别怪姐没提前跟你打招呼,伺候好了,姐今天就在你的汤臣下单,少跟我来这一套,十分钟,我和小瑾在外滩九里门口候着,十分钟不来,姐领人直奔你老巢。”

    置业顾问站在边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阮钰的气场不谓不彪悍,刚刚那通电话,有心人都能听得出来,这个能把汤家小老板像小弟一样呼来唤去的女人,绝对拥有通天的背景。

    外滩十八号,一个面向内部会员开放的会所里,一个穿着打扮随意却不失格调的青年苦笑着放下手机,冲身边几个年纪差不多气质也大差不差的青年歉意道:“各位,今儿有急事儿,阮姐心情不好,喊小弟去伺候着,你们先聊,改日我们再聚。”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没有一个人露出一丁点嘲讽叽笑的表情,相反惊讶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总之,所有的羡慕嫉妒恨都集中到同一个人身上了。

    “行行行,汤少你先忙着,改日有空还要给我们引见引见你那位传奇的阮姐。”

    “好说好说。”汤彬彬走出外滩十八号的时候刚刚过了两分钟,没有取车,直接跑步,直奔外滩九里。

    上海人还在讲究“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时候,汤彬彬就已经跟着汤家来到了这片土地上,浦东的发展历程几乎跟汤彬彬的成长轨迹不谋而合,这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地上,很多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汤家在这里起步发展,也在这里遭遇挫折,随后又是在这里东山再起。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汤彬彬却知道,几年前那场家族浩劫中,如果不是阮家暗中出手相助,就不会有如今的中国第一豪宅,也不会有这个如今在长三角让人津津乐道的牛叉汤家。

    从十八号到外滩九里还有不小的距离,不过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汤彬彬知道如何抄最近的道路,加上每天坚持晨练,花了九分半钟,终于到达外滩九里的门口,此时始作俑者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边的美少女聊着天,不远处的保安和置业顾问有些茫然失措,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汤彬彬的出现让刚刚还质疑猛女身份的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确是如假包括的汤家大少,这个出席名流晚宴出入高档场合执掌中国第一豪宅的汤家少主真的被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个电话就招了过来。

    “姐,你来上海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小瑾,你也真是的,哥哥白疼你了。”看来,汤家大少不仅跟两个女孩熟悉,而且关系还不是普通的那种。

    潘瑾吐了吐舌头:“表哥,这不能怪我,我也是临时被姐拉来当车夫的,说是穿着拖鞋不好开车,可她明明就一个人从杭州开到苏州,就是要把我拉到上海来。”

    “姐,怎么想起来要买房子了?玫瑰湾住着不是挺好吗?”汤家大少居然丝毫不顾身份,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跟长腿美少女一起,一左一右把疯女人围在中间。

    “姐腻味了,姐寂寞了,姐想找男人了,行不行?”疯女人永远都是语出惊人。

    汤彬彬笑道:“姐,汤臣里我有套留给自己休息的公寓,你先住着,回头我让贝贝她们几个都到上海来陪你,她们估计也正愁找不到借口出来厮混呢。最后一个问题估计有点儿难度,能配得上姐的男人,放眼全中国,我还没有瞅到半个脑袋。”

    “哼!姐可不管,姐的终身大事都委托给你了,你要是敢推脱,又或者随便拉些歪几把男来滥竽充数,姐就扒了你的裤子弹鸡x鸡,弹到你再也翘不起来。”

    潘瑾听得面红耳赤。

    汤家大少长叹一声:“实在不行,姐,你看看小弟这身皮囊可否优质?”

    阮家大小姐打量了汤家大少几眼:“瘦了点,白了点,弱了点,力气小了点,姐不喜欢玩什么观音坐莲,姐喜欢被自己的男人征服。估计你这小家伙那方面也好不到哪儿去,算了,就你这样的,入不了姐的法眼!走,小瑾,姐带你去领略一下上海最风骚的男人。”

    潘瑾继续脸红,汤家大少却笑着哀叹一声:“什么世道?吃软饭也这么难?姐,要不您就将就将就?”

    阮大小姐临上车前回眸一笑百媚顿生:“这年头,吃软饭也要靠真本事的,你个小赤佬,先回家把毛长全了再说。”

    被人从十八号忽悠着一路抄近路小跑到这里,被一顿打击后始作俑者还扬长而去。汤家大少却丝毫不生气,相反一脸惋惜,一边起身目前奥迪q7离开,一边喃喃道:“哪位好汉能降得住你呢?我在这儿为那位英雄默哀三秒钟。”说着,汤家大少当真站在台阶上闭眼静默三秒,随后客气地冲保安和置业顾问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直到汤家大少离开,保安和置业顾问都没能反应过来,敢情刚刚那位开口要十套房的女人真是个手腕通天的金主?

    是不是金主,只有圈内人士才知道,阮家大小姐十一岁进中科大少年班,十六岁以美国哈佛大学金融和法律双硕士学历正式出道,先是以实习身份在美国红杉基金厮混半年,随后以合伙人身份加盟华尔街一家不起眼的小型风投,一年后带着这家小型风投杀入中国市场,几年时间就成功培育了两位数的公司顺利iipo,投资回报率更是成为华尔街的一度传奇。更要命的是,这位身份背景扑朔迷离才貌双全的天才在长三角的顶级精英二代圈里混得如鱼得水,不少上市企业的法定接班人都唯她马首是瞻,这其中就包括汤彬彬。

第三十四章 跳黄浦江的男人

    开着奥迪q7的潘家小美女在疯女人胡乱指挥下,绕着大上海跑了半天,最后刚刚在外滩九里发了回小飙又调戏完汤家大少的疯女人,居然带着潘瑾同学来杀到复旦南区邯郸路附近的一家麻辣烫小店。

    “吃麻辣烫?”小美女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有些小雀跃,一脸地惊喜。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小店里人不算多,只一位中年大叔和一个身板魁梧到令人结舌的高大年轻男人。没心没肺的阮大小姐领着潘瑾进门直接杀向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常年身居高位,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出来。他身边那位身高超过两米的壮实年轻汉子更是让小店老板有种莫名的胆战心惊。

    “大叔,这是你的新保镖?”阮钰打量着中年大叔身边的年轻男人,似乎也只有她这种没心没肺的疯女人才会在李弓角巨大身坯的压迫感下毫无反应,还理直气壮地上下打量着坐在桌边冲她可劲儿憨笑的男人。

    中年大叔摇头笑道:“调皮的丫头!都坐下吧。你要是花钱能请来这样的保镖,我白挪给你一个点的股份。”

    阮钰倒是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认真道:“那还是算了,谁不知道现在你们公司的股票烫手得紧,我可不想自己没吃着反落得一嘴泡。”

    阮钰拉着潘瑾坐下,只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大叔,喜欢挑战各种极限。这是我小妹,潘瑾,刚上高二!”

    潘瑾很乖巧地喊了声“叔叔好”,连带大叔身边的魁梧汉子也问候了声“哥哥好”,最后大叔和潘瑾两者都表情自在,相反傻坐在一边憨笑的弓角却看着阮钰,显得有些异于常态地坐立不安。只是坐在麻辣烫小店里四处张望打量着环境的潘家小妞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会如此之小,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如同古代演绎小说里的大响马一类人物的大块头正是昨天那位悍然出手的大刁民的亲哥哥。

    “叔,你也忒不厚道了吧?自己跟那什么二笔的俱乐部跑去昆仑山自驾游,也不说打着电话通知我一声,你们回来我才收到消息。你都不知道,我接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打电话把那什么二笔俱乐部的会长拎出来好好儿学习了一通马列主义。人家不甩我也就罢了,好歹在喜马拉雅山上您还欠我三个人情吧,您老人家倒好,有好玩儿的也不说想着侄女儿,真是忒的不地道。”寒暄过后,阮钰就开始兴师问罪了。

    中年大叔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几声:“我这不是不想惊动太多人嘛!难得能一个人出来走走,可最后还是被四个小家伙跟上了……”

    “叔,这回有什么收获没?”埋汰完中年大叔,阮钰终于进入主题。

    “你想有什么收获?”

    “我也不知道手上的消息准不准,听说这段时间你们常务董事开会,您都带上个大个子在一边旁听,就是这个二百五?”趁着大个子去帮忙端麻辣烫的时候,阮钰神神秘秘地低声问道。

    “嗯!”中年大叔点了点头,“不过,闺女,小瞧别人,可是要吃亏的,这一点阮老爷子肯定给你上过课了。”提前阮老爷子,中年大叔也是一脸恭敬,阮钰也难得收起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表情肃穆。

    不过,才正经了三秒钟的阮家大小姐看了看大个子的背影,又看了看中年大叔:“不像啊!”

    “啥不像?”大叔不解。

    “私生子呀。”

    “你个鬼丫头。”中叔大叔轻轻给了阮家大小姐一个板栗,“你大叔我是真的欣赏这匹千里马,心甘情愿当回伯乐而己。”

    “哼,还千里马呢,我看是人猿泰山还差不多。不过,叔,这大个子真有你想的那么牛笔?”

    “牛不牛笔,丫头你自己可以试试呀。”

    弓角端着两碗麻辣烫上来,一碗给中年大叔,一碗却给了潘瑾,将阮家大小姐晾在了一旁,放下碗,弓角又转身去取另外两份。

    等弓角回来的时候,阮钰漂亮的脸上一脸好奇:“大个子,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小瑾了?”

    一句话说得一桌子人莫名其妙,哪知弓角直接把一碗内容堆得小山一般的大碗放到了阮钰的面前,憨笑道:“这碗给你,多加了些东西,你太瘦,生儿子困难。”说完,径自端着满满一碗全是素菜的大碗在中年大叔身边坐下,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阮家大小姐对着一碗小山似的麻辣烫发呆。

    “噗嗤!”中年大叔一下子乐了,潘瑾也差点儿把喝进口中的水喷出来,估计也只有弓角这样的猛人才治得住阮家的这个小妖孽。

    “姐生不生儿子关你鸟事,死人猿死泰山。”阮家大小姐恨恨地抓起筷子,口中念念叨叨。

    刚刚埋头塞下一大口蔬菜的大个子又冲她憨憨一笑:“姑娘,你嫁给我家三儿得了,能生儿子最好,生个女儿也无所谓,大不了再生一个。”

    中年大叔和潘瑾不约而同地被这句杀伤力无穷的话震愣在了当场。中年大叔这回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见到阮钰的时候,身边这个定力相当好的大个子会坐立不安了。如果说眼前这个一夫当关的汉子是百战金刚一类的不死boss,那么这位大boss唯一的死穴就是那个叫李云道的男人。

    那个长着一张南方人面孔的山里人又重新出现在中年大叔的脑海中,说实话,李家三兄弟中,他最欣赏的正是那位大刁民,可是阅人无数的中年大叔却选中了角弓,这当中的缘由估计只有这位姓王的大叔自己才心知肚明。

    “你个死人猿死猩猩!你怎么就知道姐生不出儿子?没准姐第一胎就是儿子呢?还是双胞胎。”阮钰恨恨道。亲身体会过家族重男轻女后果的阮大小姐对生男生女这个话题相当敏感,以至于高达260的智商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一脸憨厚的傻大个给绕了进去。

    “这样就更好了,我也觉得以我们家三儿的实力,第一胎肯定是个儿子。”弓角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刚想埋头吃范本,而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憨憨道,“孩子的名字还是得让三儿自己起,我们三兄弟里面,他最有文化了。”

    突然发现自己被人说得绕进圈套的阮钰突然反应过来,一张俏脸在瞬间拨云见日,却是对着弓角露出一个诱惑值无穷大的媚笑:“想不想试试勾引弟妹?”

    大个子憨憨一笑,为难道:“你长得太白,太瘦,眼睛也太大,个子太矮……”说到最后,弓角又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不过肯定符合我家三儿的胃口。”

    阮钰气得七窍生烟:敢情姐不符合你的审美观?阮钰正要发飙,却被潘家小丫头在桌下用膝盖顶了两下,这回她终于注意到,大个子眼里闪着一簇狭促的笑意。阮钰这才体会到,原来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大个子骨子里居然是个厚黑的高手。

    “姐被人耍了,不高兴了,没心情吃饭了。大叔,我先撤了,哼,大个子,你下次别落在我的手上,否则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阮钰冲弓角挥了挥白皙的小拳头,拉起还没吃上两口的潘瑾就走。

    冲着阮钰的背景,弓角还是那副憨笑:“我家三儿会帮我讨公道的。”临了,还补了让中年大叔啼笑皆非的三个字,“在床上!”

    听到最后三个字的阮钰差点儿产生返身回去掀桌子的的冲动,不过看在对方武力值肯定远超自己,智力值应该也不比自己差的份上,还是忍着下这口气了,不过从上车一直到黄浦大桥上,阮家大小姐还是想尽了无数种折磨大个子的方法,但最后都因为种种原因全部推翻,直到快过黄浦大桥时,阮家大小姐这才突然欢呼一声:“尼玛的,姐斗不过你,姐可以去会会你家老三嘛,我就不信了,你全家尽是这种武力值和智力值双高的变态。停车!”

    堂而皇之的将q7横在黄浦大桥的路边,丝毫没有阻碍交通的觉悟,阮家大小姐从后座拎出一只爱玛仕包包,风格同样妖艳彪悍的牡丹图案,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包价格不算太贵但却味道凶猛的中南海12毫克,抽出一支点上火后,便站在黄浦大桥的猎猎秋风中吞云吐雾。

    “姐,今天为什么要来上海?”潘瑾缓缓跟了上来,只有她知道,阮家大小姐今天是真的不开心,很不开心,所以当阮钰杀到苏州时,她二话没说就跳上车扮演了大半天的司机角色。

    阮钰深深吸了一口烟,火辣辣的味道在肺里停留了片刻,才吐出来,却很快被秋风吹散。

    “小汤子个二笔货,被人摆了一刀当枪使,到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我今儿主要就是到上海来敲打敲打他,就是要他别忘了当年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要不是小时候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我还真不带管他们汤家这档子烂事儿,这两年吃饭安稳了,睡觉踏实了,这小子就开始翘尾巴了,他上位的时候大叔在背后使了多少力,他不知道是不错,可他难道我知道我跟大叔的交情?现在还反过来帮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狙击大叔公司的股票,你说他是不是皮痒痒了,整个儿就是一欠收拾。不过亏得他今天反应快,态度好,否则我今儿还真没准备给他这位汤家大少面子!”阮钰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她拿的姿势和一般吸烟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不是那种食指和中指夹烟,而是姆指和中指拎着烟的彪悍爷们儿式的,配上她这身倾国倾城的皮囊,组合在一起不可谓不诡异。

    站在秋风中的阮家大小姐终于不在用那口流利的京片子和满口尼玛了,而是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一江东去秋水,表情怅然。

    “姐,你累不?”潘瑾很乖巧地靠在阮家大小姐的肩膀上,“累了,就找个男人吧!”

    两个年龄都不大的女孩在黄浦大桥上站了许久,阮钰抽完第三枝烟的时候,才看着缓缓道:“如果以后碰到一个肯为我跳黄浦江的男人,我就能舍了这一身富贵荣华,跟他穷一辈子也乐意。”

    “姐,一定会有个男人心甘情愿为你跳黄浦江的,而且一定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男人。”

    站在高位的人,注定是寂寞的,彪悍如阮家女人,也不例外。

    只是这种寂寞一旦找到了发泄的缺口,就会如同缺堤之洪。

第三十五章 天雷勾地火

    七点半,这辆挂着浙a后面一串2车牌的奥迪q7从上海出发,车上的两个女人听着东欧某国信奉东正教的小众乐团的正版cd,一路上两个女人就如同车牌上显示的数字一般,飙着高音从上海杀回苏州。

    中间下高速加了油,再上车的时候,潘家小妞就被赶到了副驾位置,趿个拖鞋的阮钰冲潘瑾神秘一笑,接着就看到这辆黑色的奥迪q7以200公里的时速,吓煞了沪宁高速上的一众草脚司机,副驾上的丫头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倍阮家疯妞在高速上发神经,只是握紧了车框上方的把手,一脸坐过山车的惬意享受。进入苏州环城高架后,阮钰倒是很有素质地放低了速度,只是从过山车状态缓过神的阮钰却发现车子走的路线好像不太对劲。

    “姐,走错了吧,这是往市区的,我家现在不住老房子了。”潘瑾好心提醒。

    “没错,放心好了,姐不会把你卖了的。”阮家大小姐冲潘瑾神经兮兮地挤挤眼睛,看得潘家小妞一个劲儿地心慌慌。

    “姐,这是去哪儿呀?”下了高架,潘瑾发现车子正朝市中心方向驶去,她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估计这位做事永远出乎常人意料的疯大姐又要玩什么新游戏了。

    “姐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定要去秦家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惹得我家妹子春心泛滥。”

    “姐——”潘瑾见阮钰不像是开玩笑的,连忙苦苦哀求道,“姐,别去了,我求你了,别去了。”

    “不行,他刚刚在电话里让你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还说什么前不凸后不翘,哼,我倒要去看看,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能这么嫌弃我家这么水灵的妹子!”

    潘瑾原本还想哀求,可是一听阮钰转述了李云道的话,当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肯定是那天穿着校服,那个傻蛋没有见到自己的身材,哼,今天这身应该不赖,可以好好地让那个大刁民见识一下本姑娘的身材。

    不过似乎注定了潘家小妞今天见不到李大刁民,到了秦家,才被告知大刁民带着秦家双胞胎出门了,可是具体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秦家的小保姆也不敢多嘴。阮钰又问他们带手机了没,这个叫凤凰小保姆说两位少爷没带手机,但李老师应该带了,阮钰又顺势问了大刁民的手机号,小保姆跑到客厅的沙发上一顿翻找,才找到一个字条,是李云道留下的,防止家里面有什么突发状况。

    盛兴而来败兴而归的阮、潘二女幽幽地上了奥迪q7,阮钰倒还好,只是有些遗憾,没能领略到那位英雄好汉的风采,可是潘家小美女有些不乐意了。

    “哈哈,刚才还说不要来,这会儿又扫兴了吧?”阮钰掐了掐潘瑾粉嫩的小脸蛋,小姑娘的嘴已经高高撅起,就差没写上“我不高兴我很不高兴我非常不高兴”这些字样了。

    “放心吧,就算他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姐的五指山!”阮钰掏出那只黑白的诺基亚手机,翻了片刻,找到一个手机号,拨了过去,对方过了好久才接起电话,显然是手机没有带在手边。

    “喂?哪位?”

    “小朱子,是姐!”

    “姐?谁啊?我没有姐。”电话那头语气生硬。

    “姐是谁?你丫脑子进水了吧,你跑去济南差点儿连裤子都被人扒了,姐亲自把你拎出来的,你说姐是谁?”

    顿时,电话那头一阵激动,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高高在上宛如女神的女人会主动给他来电话,随即,被称为小朱子的男人摆了一副刀山火海也下得的姿态。

    “没那么严重,不会让你违反基本原则的,就是用你们局里的卫星系统,帮我查查个手机号,看看他现在在哪儿?”

    “啊?就这么简单?”

    “复杂还不找你呢,你个二锤子,办事儿嘴上没毛,到底办不办?给个准话儿!”

    “办办办,当然办,姐开口的事情,就是拼上前程也要试一试,姐您先候着,我打几个电话,五分钟后我给你回过来。”

    “行,姐等着。”

    报完手机号,挂了电话,潘瑾似乎对这个疯女人的神通广大早就习以为常了,似乎无论到哪儿,这个天才一般的女人都会拉出一堆关系,而且还是别人围在她屁股后面转的那种。

    阮家大疯妞儿就坐在驾驶席上摇头晃脑地哼了五分钟的黄梅戏,果然,五分钟后,叫小朱子的男人打来电话:“信号显示应该是十全街附近。姐,是不是碰上什么棘手的难办角色了?要不要我吹哨子?您放心,要白了要黑了您一句话的事情,苏州这地界上,小弟说话还是管些用的。”

    “姐在查秦家的人,你敢动不?”

    “姐,这……”电话那头本表功,却没想来个晴天大霹雳,秦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自然心知肚明,只要秦家老泰山一天活得好好儿的,秦家在长三角的地位就不会被动摇,姓朱的去撬秦家的墙家,犹如蚍蜉撼树,而且还肯定撼出一连串麻烦。

    “跟你开玩笑,我家老爷子跟秦家什么关系?姐是在帮妹子泡男人,没工夫玩你的黑白游戏。”阮钰也不管这个明明比她大却自称小弟的男人之前如何在电话里大放厥词,现在又突然间胆小如鼠,最后只道了声:“谢了,姐欠你个人情。”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再敢假客道,能得到阮家女人亲口承诺的“人情”,这比什么狗屁的欠条都管用。

    q7从大上海杀到苏州第一豪宅,随后又冲到素有水陆平行河街相邻美称的十全街。

    “姐,这么长的路,怎么找?”

    “这儿离你们学校近,你回忆看看,都有些什么地方?”

    潘瑾想了想道:“酒吧,饭馆,足浴,咖咖厅,书店,评弹社,奶茶店??”

    “等等,你说评弹社?”阮美女轻轻一笑,”这不找到了吗?走,去那个评弹社,姐也附庸风雅一回。“

    还未到评弹社,粘儒口音的苏州评弹词曲扑面而来,就连稍通苏州话的阮钰都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拉着忐忑不安的潘家小美女冲进评弹社,台上正唱着《秦香莲》中的《寿堂劝美》,奈何吴侬软话多数偏软,给人低吟浅唱之意,却是少了《劝美》段中的正义豪放。虽然是周末的晚上,但听曲儿的客人依旧不多,三三两两地空着桌子坐着,不过来听的,大多聚精会神,听到入神处,连桌上的茶也忘了去饮。不过有一桌例外,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和一个佛气浩淼的小喇嘛坐在最靠前的桌子,因为最靠前,所以也最显眼。两个半大小子己经听得是昏昏沉沉,只差临门半脚便可与周公会面,倒是那坐在另一侧的年轻人听得十分入神,连带着指节微叩桌面,微眯双眼,看样子是异常享受,小喇嘛似乎也挺感兴趣,奈何听不懂吴方言,只能勉强听出些节奏。

    心理素质向来无比强大的阮家大小姐带着潘瑾直接杀向第一排,也不管那些叔叔伯伯婶婶阿姨杀人的目光,径直在那第一排的八仙桌边坐下。

    刚抹了一把口水的小双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睛却发现”媳妇儿“就坐在身边,以为自己在作梦的小双又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潘家小妞是真的出现了,惊喜得差点儿叫出声音的小双被李云道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了,可能是因为媳妇儿出现了,小双乐得没心思跟李云道计较,加上不想在未来媳妇儿面前表现得过于没有素质,居然安捺着性子一脸深情地盯着潘瑾。阮钰一出现,大双也醒了,相对稳重的大双睁大眼睛打量着潘瑾带来的妖艳女人,白皙颈部的那朵牡丹让小小年纪的大双居然有种莫名的冲动。

    阮钰可没兴趣跟这种小朋友眉来眼云,只是一坐下来,就来来回回将李大刁民打量了好几圈,却是没发现这个在妹子看口中彪悍威猛的大英雄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加上看到两位大美女现身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于是阮大小姐在失望中地=直接给了李云道不及格的印象分。

    待到一曲终毕,台上执琵的女角儿用普通话问道:“有没有客人想上来自吟一曲的?”

    苏州人大多内敛低调,这种情况下一般没有人会应答,台上的女角儿也只是照流程走个过场,却没有料想到今天会在此处碰到愣头青。

    “我来!”

    台上的角儿愣了。台下的人也都愣住了,连带着大小双和阮、潘二女都愣住了,唯有小喇嘛一个人悬腿坐在长凳上,小手拍得通红。

    “我也来曲《秦香莲》,不过是秦腔版的,献丑了!”李云道的表情有些腼腆,仍旧穿着地摊上购置的老头衫大短裤,整个人站在台上有种少年老成的味道。下面也有人开始鼓掌了,台上一男一女两位角儿也不觉得是砸场子,反倒觉得有些意思,也跟着鼓掌,这可是评弹社创社以来头一回,虽然人家要唱的是秦腔,不过好歹也算是跟观众真正产生互动了。

    李云道冲台下的人笑了笑,特别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这一桌的两位美女,自由得到了李云道眼神很好的“照顾”,潘瑾因为原本就对大刁民有些好感,此时只能说好感更甚。而正对着李云道的阮家疯女人却被那微笑引得没来由地一阵头晕目眩,暗暗骂了声”尼玛唱就好好儿唱,耍啥子花枪“,还没说完,李云道突然开口:“猛然想起事一端,昔日里孤雁心瞀乱,一心要奔极乐天,整飞了七日并七晚,两膀无力落沙滩……”赫然是《秦香莲》中的《杀庙》一段,哪怕没有经过任何正规训练,没有秦腔中的梆子,李大刁民便以掌击代之,一段《杀庙》将秦腔中的高亢悲壮慷慨激昂演绎得淋漓尽致,到最后一句”包大爷堂前去喊冤“落音时,场中鸦雀无声,一曲终了,也不知道自己唱得好坏的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便走下舞台,没有演砸气馁的遗憾,很淡定,很坦然。

    只是李大刁民刚坐下准备喝口渐凉的茶水时,却差点儿被全场的掌声惊得洒落一桌阳山白龙,此时,就连疯女人打量李云道的目光中也多了几份较之前不同的韵味。

    出了评弹社的时候,十全街上仍热闹如旧,酒吧门口早就开始灯红酒绿。一身地摊货的李云道抱着十力,身边围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美女身边又有大小双,六人怪异组合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高达百分百。

    “喂,两个美女在这儿,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男人?”

    “啊?美女?在哪儿在哪儿?”李云道很配合地四处张望,回过头看着阮家女人的时候,一脸”你怎么骗我“的失落。

    阮家大小姐倍受打击,几乎凑到李云道鼻子前,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看着大刁民:“看到没看到没?姐这么大一人间尤物詀在你面前,你居然熟视无睹?”

    向来奉崇好男不跟女斗的李云道微笑着退后半步:“小姐,你脸上的油的确不少,这就是你说的油物?”说着,李云道还看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十力,小喇嘛很配合地一阵猛点头,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李云道合作配合这种口头坑人的勾当。

    阮家女人深吸一口气,正要当街发飚,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毫无征兆地轻抚上了那张如同牡丹般盛开的容颜:”皮肤很不错,虽然跟吹弹即破还有不小差距,不过胜在没用那些画蛇舔足的化妆品。“

    阮家大小姐忍住立马把这只脏手剁下喂狗的冲动,刚刚因为一曲秦腔才稍稍引起的好感刹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冷漠。就连潘瑾看到这一幕,也微微皱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其中一面。

    倒是以往怎么瞧李云道都不顺眼的大小双,不约而同地一脸崇拜。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对成熟的女性有种莫名的冲动,对于敢于悍然调戏这位气质妖女的李大刁民,双胞胎第一次产生了膜拜之情,尤其是刚刚一直盯着阮钰却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大双同学,瞪大了双眼,似乎在期待着这位猛人老师在下一秒会将这长腿妖女扛到肩上,跑回家直接入洞房,接着圈圈那个叉叉。

    敢当众调戏阮家大小姐的人,不是没有,但每一个敢这么做的,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就是如今还被关在铁栅栏里度日如年。

    李云道,一个读了二十五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刚走下昆仑山就敢悍然挑战将汤家大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阮家疯女人,不可谓不骁勇彪悍。

    不过一个是疯女人,一个是刁男人。

    天雷勾动地火,指不定就是一场大爆炸。

第三十六章 缘份呐

    阮姐是谁?长三角顶级富二代圈子里无人不知,富贵权势如汤彬彬那个圈子里的二代精英,也要挖空心思见上阮姐一面,争的只是想在阮家疯妞面前露个脸留个名,根本不敢奢求会跟阮大小姐产生什么交集。

    都说京城红二代自得风骚精彩旁人无从体会,珠三角的富二代忙着跟追赶港澳的步伐,而长三角圈子里的精英二代则最善于抱团经营。就算是形同独来独往的阮钰也会有自己的圈子,不同的圈子之间等级森严到接近苛刻严酷,就像阮钰口中的小汤子,在他那个圈子里如鱼得水,可是却始终游离在阮钰这个圈子的外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边缘徘徊。

    阮大疯妞儿的名声首先是得益于她几乎开了外挂的传奇人生,十一岁中科大少年班十六岁就哈佛双硕士毕业,带着一家不知道名的投资公司杀回国内,没动用家族半毛钱资源就成功培育了与家族产业毫不相关的十多家上市公司,外界曾经有好事者做过粗略的统计,如今这个做事疯疯癫癫毫无顾忌的疯女人手里少说控制着二十亿美金的动向。虽说只有二十亿美金,可就算在美元越来越弱势的现在,那也是超过百亿人民币的巨额资金,随便砸哪家企业头上都能培育个行业巨头出来,更不用说这样的资源来恶意阻击上市公司股票——那绝对是不死也起码褪层皮。

    其次,阮大疯妞儿的名头里有个疯字,这也是极少有人敢去招惹她的原因,到现在长三角圈子里还有几段经常被人拿出来在饭桌当谈资的段子。内容大差不差,都是气焰嚣张行为跋扈的富家纨绔触到了疯大姐的逆鳞,最后的结果不是锒铛入狱就是被逼出国门,连带着那些富家纨绔背后的家族都会被一连串的暗箱操作逼入死角背水一战,结果人财两空。这个叫阮钰的女人能量如此可窥一斑。

    可是一个刚刚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没权没势没背景,却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小调戏了一把阮家女人,这让深知阮姐能量的潘瑾很是为这位如初生牛犊般的刁民捏了把汗。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调戏我?“阮钰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冷,看上去看算冷静,只有潘家小姑娘知道,这是这位大姐准备正式发飙前的预兆。

    李云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很像她,所以才??“李云道苦涩地笑了笑,将那个离开苏州后就杳无音讯的蔡家女人从脑中甩开。

    ”哼,很像她?说说看。“

    阮家女人可以杀人的目光中,李云道却仍旧在微笑,可谁都瞧得出来,仰头看着夜空的他笑得异常苦涩:”一个注定了我只能去仰视的女人,不出意外应该有个官作到北京的祖辈,家里叔伯阿姨应该都是体制内的人物,我在昆仑山认识她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后来又要苏州碰到,她说如果这回回北京能退掉那门娃娃亲,就到苏州来嫁给我,跟我穷一辈子。当时我觉得她是认真的,可现在我觉得她应该是开玩笑的。“

    李云道的苦涩,小喇嘛不懂,双胞胎不懂,潘瑾也不懂,唯有阮钰能读明白。

    ”她姓什么?“

    ”这个重要吗?“李云道转身想走,却被阮钰拦住。

    ”很重要!听来姐听听,没准儿姐一高兴,明儿就杀回北京去,帮你促成了这件大好姻缘。“果真是阮家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女人,说变脸就变脸,上一刻还是冰山妖莲,这一刻又变回了那只朵灼灼牡丹。

    听到这个口气,潘瑾这才松了口气。

    李云道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自己去争。但是,不是现在。“

    ”照你说的,那女人娃娃亲的对象家肯定也不一般,等你能跟人家平等对话了,指不定你那姻缘娃儿都跟别人生了一堆了。“

    ”那只能证明我跟她无缘。“

    ”你这个懦夫!“

    ”我是个懦夫!至少现在是。“李云道耸肩承认,”我能找到她,可是现在找到又怎样?真爱无敌?指不定我刚跑去北京,就连人一根指头碾死了,到头来还要给她增加无穷麻烦。“

    这回轮到阮家女人彻底无语了。

    愣了片刻的阮钰开始像孩子般耍无赖,看得大小双一阵目瞪口呆:”不好玩不好玩,一天就碰到两个疯子,王大叔身边那个野人是个疯子,你叫李云道是吧,怎么姓李的都是疯子?“被疯女人骂疯子,那应该是真的疯子吧。

    只是听到撒娇一般的话,刚要转身离开的李云道立刻戛然而止:”你说的王大叔是有国内房产第一人之称的那位吗?“

    疯女人突然又不疯了,盯着李云道的脸若有所思。长久,疯妞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你不会是大叔的私生子吧?“

    李云道和小喇嘛同时白了她一脸:”白痴!“

    ”那你怎么认识大叔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个层面的……“阮钰说得其实没错,中年大叔所在的那个圈子,离李云道何止十万八千里。

    李云道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他也是在昆仑山认识的,还带走了我大哥。“

    疯妞儿又是一阵尖叫,把路过的行人吓了一跳:”你大哥是不是叫李弓角?你在你家排行老三?“

    ”这你都知道?查户口的?你是警察?“

    这回连潘瑾都知道今儿这事想不善了都必须得善了,一得到李云道肯定的答案,疯疯癫癫的女人趿着白色夹趾拖鞋掉头就走,只留着半面妖艳纹身对着众人,一边上车一边冲所有人挥了挥手:“小美女交给你们保护了,给姐把她安全送回家去,否则姐就是回北京了,也要杀回来,扒了你们的裤子轮流弹鸡-鸡,尤其是你,大刁民,弹到你残废,废了再弹,弹了再废,尼玛的这什么世道,世界咋就这么小哩?”

    一直停在路边的挂满数字2的奥迪q7扬长而云,一骑绝尘,留下一脸苦笑的李大刁民对着四个孩子发呆:“这都是缘份呐。可是我今儿这是怎么了,啥都往外说!”

    潘瑾习惯性地撅嘴道:“这都没看出来,你刚刚被阮姐催眠了。”

    “催眠?”李云道一身冷汗,敢情这位是比蔡家女人还要厉害的大催眠师?

    “阮姐姐的催眠术可是在国际上得过奖的,你就别自责了,可是,你真的喜欢那个北京的女人吗?”潘瑾似乎还存着一些侥幸心理。

    李云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辈子估计没指望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潘瑾皱了皱眉头,喃喃说了些什么,李云道没有在意,他只是看了大小双一眼:“以后每周六来听一次评弹!”

    大小双刚刚看着他还带着崇拜的眼神瞬间转为敌视。

    “小双,你不许跟老师作对唱反调,被我知道了,铁定再也不理你了。”

    潘瑾的威胁相当到位,原处于攻守同盟的双胞胎组合顿时土崩瓦解。

    剩下大双一脸怨天尤人:“果真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哇!”

    在场的除了李云道,其余皆是未成年人,不管谁送潘家大小姐回家,李云道都必须得跟着,于是最后演变成李云道打车送潘瑾回金鸡湖畔的别墅,到了地方,潘瑾坚持自己付钱,李云道也不争不抢,被小双一阵鄙视。等目送潘瑾送了小区,大小双这么反应过来,出租车走了,还得再打一辆车,于是双胞胎更是鄙视身边这个抱着小喇嘛的守财奴。

    正准备到路中去拦车的大双却被李云道拉住:“我们走回去吧!”

    “走回去?”大小双同时哀号,从金鸡湖走到市中心,真亏得这个大刁民想得出来。

    双胞胎还没有来得及拒绝,李云道抱着十力拔腿就走,老远才头也不回道:“你们比我晚到家一分钟,明早就多跑一圈,两分钟就两圈,以此类推。”

    见识过李云道武力值的大小双恨得牙痒痒,不过他们并不清楚那已经是李家大刁民的武力值上限,所以仍旧以为眼前穿得比工地上的民工还要掉价的男人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巨擘。

    咬着牙跟在李云道身后大小双最后愣是只比李云道晚十多秒到家,所以明早增加跑步量的事情也不了了之,只是推门进入客厅,李云道和大小双同时愣在当场,一位不速之客正坐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

    正可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第三十七章 牵一发,动全身

    熟悉和了解秦家的人都清楚,秦家明面上的生意原先都是老爷子亲自打理的,不过,秦家长子从政,从子从文,第三代的双胞胎还在读中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家后继无人时,却愕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秦家的长孙女就已经随老爷子出席各种常务董事会议。

    去年秦家巾帼更是直接入主老爷子一手创立的东升集团,老爷子也乐得撒手,相较而言,做了一辈子隐蔽战线工作的秦老爷子似乎更乐意亲自去打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一开始集团内部还有部分力量因为秦家巾帼的资历产生过种种非暴力不合作的声音,到今年公布公司年报时,所有不和谐声音全都销声匿迹,年度120%的净利润增长,虽然占了后金融危机欧美国家缓慢恢复的大先机,但懂行的人都知道,秦家小巾帼在几次关键时刻的拍板决策绝对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单但那份魄力就足以让那些叔伯阿姨们胆战,最后的事实也证明,秦家小巾帼除了一腔初生牛犊的热血外,更多的是天才般的直觉和眼光。做生意的事情,原本讲究的就是四分眼光三分运气两分魄力外加一份口碑。

    所以,秦潇潇出现在这个苏州顶级豪宅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今年两次唯数不多的在家的机会,都让李云道给碰上了,似乎这第三次也不例外。似乎就连双胞胎也觉得少见多怪。

    “姐,你怎么回来了?”见到秦潇潇,大小双先是意外,接着表情便有些古怪了。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倒是有些进步了,上楼洗澡去,我跟你们老师有话谈。”

    出乎李云道的意料,大小双居然如同见了老鼠的猫一般,不约而同地点头道“嗯”,随后便拉着小喇嘛一起跑上楼去,留下秦家大小姐和李云道在客厅中。

    李云道盯着这位本应该在大洋彼岸洽谈铁矿合作事宜的大忙人,对方的眼神始终落在面前茶几上,上面放着双胞胎白天“苦练”书法的成果。

    李云道也不催促,秦潇潇似乎更不急着开口。

    客厅很静,静得连墙角立式古钟的滴答声都一清二楚。

    终于,秦家女人主动开口了:“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从澳洲飞回来吗?”秦家女人始终没有去看仍旧站在入门位置的李云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刻会有些莫名的心虚,她也只是帮北京的那位始作俑者传个话而己。

    李云道摇头苦笑:“我要是能未卜先知,哪里还会在这儿被你们家的两个活宝折腾?”

    “他们是混蛋了些,不过你这么当面说我的两个弟弟,就不怕我生气?”

    “怕,不过如果你要真的会生气,就不会带我来这儿了。”

    “你很聪明。”

    “还好。”

    “不过我希望你听了我下面的话,还是会做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聪明事。”

    “嗯!”李云道点头,却怎么也摸不透眼前这个心理年龄应该远超实际年龄的女人,不晓得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春#药还是毒药。

    “我之所以会从澳洲赶着飞回来,是因为我的好姐妹要结婚了。”

    秦潇潇顿了顿,李云道微微皱眉。

    “估计你也猜到了,我这个好姐妹就是之前来苏州的夭夭姐。本来我是要直飞北京的,但是她还是想让我这个好姐妹亲自回来跟你说声对不起,她食言了。”

    李云道惨然一笑。

    “对不起?她言重了。”

    “话我已经带到了,我还要赶红眼班机,明天还要去当伴娘呢!”秦潇潇故作轻松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从头到尾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李云道一眼。

    是不敢,是不忍,是不想,是不愿,还是别的,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

    秦潇潇与大刁民擦肩而过。‘

    “能给我她的手机号吗?”

    秦潇潇顿住身形,似乎迟疑了半秒,随后报出一串数字,开门,关门,离开,始终还是没有回头看大刁民哪怕一眼。

    李云道立在别墅玄关处,如同雕塑般足足半个小时。

    凌晨的钟声响起,李云道看了一眼墙角的古钟,自言自语道:“过十二点了,她今天就要嫁人了吧。”

    上楼,回房,比往常多做了三百个俯卧撑,洗澡,摊开地板上的竹席,闭眼。

    十分钟后,大刁民陡然坐起,坐在床上呈打坐姿势的小喇嘛岿然不动。

    打开手机,一字不差地输入刚刚秦潇潇报得飞快的手机号,笔画手写,四个字:“真要嫁了?”

    不到一分钟,短信声响起。

    “嗯。”

    李云道发:“肯定要嫁?”

    那边回:“是必须要。”

    李云道发:“喜事在哪办?”

    那边回:“今晚北京饭店。”

    放下手机,李云道起身,打开橱柜,换下一身地摊老头衫,拿出在柜子里搁置了许久的衬衫西服,还是那套某人用版税和打工挣来的钱帮他腐败的一身“阿玛尼”。

    惺忪着双眼被吵醒的大小双打开房门被换了一身衣服的李云道直接吓醒了,如同打量怪物似的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的人模狗样的家伙居然就是几个小时前逼着他们徒步走了十多公里的牲口。

    “听说网上可以订飞机票?”

    大小双同时点头,却摸不清为啥这个虐待狂大半夜跑来问这么小儿科的问题。

    “帮我订张票!”

    “哦,知道了!”又恢复了惺忪状态的大小双打了个哈欠,准备关门回去继续跟周公会面,门却被硬生生挡住。

    “现在!”

    “什么?现在?”

    “对!”

    “你发什么神经?现在几点?”

    “十二点三十。”

    “大哥,最晚的班机是十一点半,最早是要到早上七点,你这会儿发什么神经?”大双不满地指了指身后挂在墙上的钟。

    “那就订第一班飞机。”

    大小双这才发现,一脸认真的李云道并没有开玩笑。

    嘴里嘟哝着什么的大双走回书桌,打开电脑,片刻后,边盯着屏幕边道:“七点到七点四十五的都卖完了,就剩下八点钟的还有。”

    “从苏州到北京要飞多久?”

    小双不假思索道:“如果没有空中管制,顶死两个半小时。”

    “那就八点的!”

    可是大小双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脸带笑地看着李云道,这回连小喇嘛的威摄都不起作用了。

    “告诉我们,你去北京干嘛?是贩毒还是接了单子要去把谁做了?”小双仍旧认为李云道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大人物。

    李云道哭笑不得:“只是去见一个女人!”

    “见一个女人?你肯定撒谎,别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可以随随便便地骗得了我们,我们可是??”

    没等大双说完,李云道便道:“她明天要嫁人了,所以我必须要去。”

    大小双异口同声惊异道:“抢婚?”随后,似乎觉得李云道是同道中人的小双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云道一眼。

    李云道彻底无语。

    大小双却一下子来了劲头,这回不用李云道催促,小双一边不停地唠叨“有没有更早的”“看看更便宜的有没有”。

    十二点四十五分,两张机票在大小双这两个狗头军师的捣腾下正式搞定。

    “你怎么去机场?市内倒有机场大巴,不过五点多才开第一班!”忙了小半天的大双回过头问李云道。

    李云道这回愣住了。

    “哈哈,傻了吧?跟我们来吧!”

    大小双也换了身衣服,领着李云道到了地下室,地下室有一处是影音室,影音室边上有一扇门。大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一股汽油味扑面而来,打开灯,赫然是一辆银光闪闪的迈巴赫62,看样子保养得不错。

    “我老妈的车,不过她人在国外,一般很少开,都是黄伯伯每个月固定拉出去跑一跑,保证性能。”小双坐在迈巴赫的驾驶席上得意洋洋,却被大双拦了下来,“我来开,你开车不稳,今天有大事儿,你别误事儿!”

    小双居然出奇地好说话,爬到了副驾位置上,李云道带着小喇嘛上了后座。

    大双开车一如他沉稳的性格,车技不错,加上深夜,路上几乎无人,不下十分钟就上了高速。

    上了高速后,一路120码,从未超速,一路顺顺当当。

    凌晨三点二十,到达虹桥,找了停车场把车停下,由于是深夜,机场的人不多,很顺利地换了机票。

    “你们先回去吧。”对于双胞胎的仗义,李云道觉得总算没有白在这两个小家伙身上花心思了。

    哪知刚刚借口去上洗手间的双胞胎也变戏法般地掏出两张同一架航班的机票:“抢女人的事情,怎么能缺了我们?”

    大双是觉得如果帮李云道抢到女人,弟媳妇儿潘家小妞儿应该就可以死心踏地地跟小双了。

    小双是觉得我抢女人的时候人家挺身而出,没理由人家抢女人我不帮忙的,不然就太不仗义了。

    只有小喇嘛念完一卷金刚经后,便乖乖地坐在李云道身边:“云道哥,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会很累的。”

    李云道点了点头:“我先去买包烟。”

    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烟,花了八块钱,从来不抽烟的李云道抽完一根没看清牌子的烟,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远处的大小双嘀嘀咕咕,似乎在商量着过会儿抢女人时的作战方案。

    深夜十二点五十整,迈巴赫刚刚离开秦家宅子,黄梅花就到了老爷子的书房门口,书房中老爷子居然还捧着那本《明史》,表情肃然。

    “他带着两个小少爷开二少奶奶的车出去了,我刚托人查了查,琚少爷用信用卡订了四张去北京的机票。”

    “北京?”老爷子终于将目光从泛黄的书册上移开,看着黄梅花,良久,才道:“北京啊,水很深啊!”

    “您看我要不要跟过去?”

    “你跟我一样,一辈子都是操心的命。我记得你来电话说,好像他跟小石头有什么关系?”敢在国内喊那位中年大叔“小石头”的人,屈指可数。

    “嗯,据说那位身边最近风头正盛的人物是李云道的亲大哥。”

    “哦?有这样的事情?有意思有意思,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老爷子终于放下书册,来回在房里走了几回,“他那个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具体没有接触过,不想乱下定论,只是听圈子里的人说,前不久南面那边不太平,欧瞎子觊觎那位有段时间了,前些日子从西面请了不少好手,想坐收渔翁之利,解决了几个保镖,却没料到那位身边突然出现了个猛人,全都一招拿下,据说这个猛人就是那位在昆仑山机缘巧合下碰上的,原本人家还不肯跟着下山,后来不知道为何,反正现在南面那边道上都是关于这家伙的传闻,捧上天去了。”

    秦家老爷子点了点头:“把他去北京的事情告诉小石头,还有,跟潇潇说一声,让她看着两个弟弟,北京不比长三角,出了事情,麻烦得很。”

    黄梅花出去后,老爷子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坐回书桌,拿后那册《明史》,半分钟后又放下,终于拿起电话,拔了一个号码,对方似乎接得很快。

    “睡了吗?”老爷子声音很柔和,“有个事情,跟你打声招呼。”

    上海,还是金茂凯悦。

    深夜,门铃响起。

    弓角侧身看了看猫眼,打开房间:“大叔?”

    “准备一下,明天中午的飞机去北京!”

    “嗯!”弓角点头。

    大叔想了想,还是道:“你弟弟明天也会在北京,听说他可能会碰到些麻烦。”

    弓角闻言,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巧妙地隐藏住了眼中凌厉的杀气。

    “弓就别带了,北京那种地方,动手的机会不多。”

    弓角点头,送客,关门。

    回到洗手间躺下五分钟,听隔壁没有了动静,再次起身,在打开黑色行李箱,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外,还有一册很厚实的《中国简史》。弓角翻开书,第430页,一张发黄的字条,上面写着一行铅笔字。

    回到书桌前,拿起电话,按字条数字拨了一个号码。

    号码响了许久,才有人听:“哥?”

    “三儿有麻烦,明天,北京。”

    电话那头的青年却淡淡一笑:“我就在北京。”

    从中年大叔进门后就显得神经紧张的弓角这才微微放松:“嗯,我明天中午的飞机。”

    “好!”

    北京东三环,希尔顿酒店。

    放下那支如同老古董一般的手机,面如桃花比女人还要好看的青年神情冷浚。手机和号码都是之前山里那位不知姓名的老猎户留给徽猷这个唯一的徒弟的,说是反正自己也用不上,就送给这个亦徒亦友的青年当玩具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大兄弟!”东北音,多了几份懒散。

    弓角开门,微微皱眉,门口站着的一个同样俊异的青年,只是少了几份妖气,多了一份邪气。

    “大兄弟啊,我哥不陪我喝酒,我只好来烦你了!”不等徵猷开口,拎着一箱啤酒的邪气青年好像找到了组织一般,趁徽猷一个不注意,一个闪身进了酒店房间,放下啤酒,一手拎出一瓶,单手用拇指弹开瓶盖,力气之大用劲之巧让人咋舌。

    “今天不喝酒,有事情要处理。”徽猷摇头。

    “啥?不喝酒?大兄弟啊,你可不能这般不仗义啊?好歹兄弟跟你一起放倒过熊瞎子收拾过东北虎,也算是出生入死啊,你说是不,来来来,陪兄弟喝几瓶!”

    徵猷还是摇头:“中午跟我去接我大哥。”

    邪气青年终于不闹腾了,一脸好奇:“就是你说的那个外家功夫比我哥起码厉害一甲子的猛人?”

    “嗯!行不行?”

    “当然太行了。我哥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绝对激动得睡不着觉了。不行,这会儿就得去告诉他去。”说完,邪气青年疯癫癫地开门出去,几分钟后,再次出现在徽猷房间门口,只是前面多了一个只在下身裹了一件浴巾的壮实汉子,一身虬结的肌肉,身上伤痕累累,有几处赫然是炸开过的枪伤,左胸大肌上纹着一只赤红色的貔貅,一看就是外家功夫的行家,只是年纪看上去比刚刚的邪气青年要大一些。

    “兄弟,小车刚刚说你哥哥今儿要来北京?”

    徵猷一边招呼两兄弟坐下,一边点头:“我弟弟可能要在北京惹上些麻烦了,我哥不放心。”

    “就你说的那个扔燎子进寡妇被窝的弟弟?”薄小车快嘴问了一句,却被哥哥薄大车一眼我瞪缩了回去。

    “麻烦?嗯??”只披个浴袍的高大东北汉子深吸了口气,“北京这地方不比其它地方,水很深,弄不好就没过头顶。小车,你明天跟大兄弟一起,接了李家大哥,帮着把麻烦一块儿解决了,在咱们自己的会所给李家大哥和三弟接封洗尘,晚上我先去北京饭店露个脸,随后就到。”

    被称为东北第一猛人的薄大车放话了,小车连忙应下,徽猷也道了声谢谢,便各自散去。

    夜深人静。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在北京发生些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平凡的一天,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会因为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第三十八章 又一个狐狸精

    李云道从凌晨三点时开始沉默着蓄£精养锐,十力念完半卷晦涩经书后,便加入了大小双的行列,反正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尤其是小双同学似乎对抢媳妇的事情熟门熟路,只是似乎可惜今天马上要上演的抢婚事宜不在自己的主场,不然起码要拉上一群弟兄,哪怕不动手,摇旗纳喊助威也要帮大刁民飙出一身的威猛气势。在小双同学花季年华的眼中,抢媳妇儿的事情,拼的就是个气势嘛。只不是知道小喇嘛那个装满种种梵经和内家功法的小脑袋跟双胞胎凑在一起会碰撞出什么样火花,要知道这个小家伙可是自打会走路起就跟着大刁民在昆仑山的流水村里作威作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云道今天的人品真的好到爆发,之前一直空中管制外加延误到让人蛋疼的京沪航线居然按时起飞。从登机的那一刻起,李家大刁民就开始酝酿出一脸标志性的微笑,笑得那叫个让人蛋疼的灿烂,加上那一身奢华到让双胞胎都咋舌的阿玛尼装备,整个儿就是一宁沪线上常来常往的标志型金领,从登机到起飞,小双同学起码发现了有三位漂亮姐姐略带羞涩表情地跟刁民老师打招呼,惹得同样发现这个现象的大双捶胸顿足大呼老天无眼世态炎凉。

    不过这一行四人的组合不可谓不彪悍醒目,之前被蔡家女人颇费了一番心思打造出来的李大刁民自然不在话下,加上跟李云道寸步不离的十力小喇嘛一身浩淼佛息,一张玉雕粉琢到能让秒杀全年龄段女性朋友的小脸蛋,再加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又同样帅气异常的花季双胞胎,这样的组合对于京沪线上的众多女性白领有着几乎通杀的诱惑力,就连空姐的招呼也似乎热情了许多。

    飞机起飞后的第三个十分钟,漂亮空姐递给李大刁民一张字条。字条本身是一种李云道没有见过的国外高档女性香烟的中的粉色锡箔纸,不过引起大刁民注意的并不是字条本身,而上面一行笔力张狂到一定境界的草书名字,外加一串看上云也不太普通的手机号,因为很少有手机号会有如此多的0,除了前几位,后面几乎全是零。不过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这张笔条出自一个女人之手,之所以李云道知道是女人,因为这个名字太女人化了——薛红荷,基本上很少会有男人愿意把这样一个名字按在自己的头上。

    李云道一反常态地没有皱眉,只是很礼貌地冲漂亮的空姐挂着一个标志性的微笑:“谢谢!”

    漂亮空姐秀姐微红,轻轻弯腰道:“字条是那位女士递给您的。”

    李云道回头,一个戴着宽大黑色墨镜遮了大半张脸的女子冲大刁民做了一个足以让所有男人头皮发麻精£虫上头的动作——这个皮肤白皙到可以让绝大多数亚种女人都汗颜的女子先是冲李云道微微一笑,随后恶作剧般的伸出秀丁香舌,在涂了炫色唇彩的薄唇上方轻轻描过一圈,接着又似乎面露羞涩地轻轻咬住下唇——诱惑,百分之一百地诱惑,十成男人里面有九成九挡不住这种洞悉男人内心最深处的女人,剩下的不是身体有毛病就绝对是太监。

    李大刁民既没有像傻蛋一样愣在当场,也没有故作姿态般的摆出轻视嘴脸,只是冲那位叫薛红荷的女子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和这个陌生的女人打过招呼,过程中没有轻视,更没有想象中的情£欲,更多的像是一位胸襟宽广的长者面对晚辈的恶作剧时表现出的宽宏和大度。

    叫薛红荷的女人似乎也觉得调戏这么一位少年老成的家伙没有什么意思,一轮“交锋”后便不再继续,打起手边的一本《胡润百富》,中间有一篇文章提到了昨天刚被一个疯女人折腾过的汤家大少,颇感兴趣地看了一小段,片刻后又失去了兴趣。通篇都在讲汤家大少现在如何地精英如何地有所为,对于深喑长三角这个圈子内幕的她而己,无异于一个不着边际的冷笑话。再抬头坐在右前方的某人时,突然觉得这种似乎看上去精神世界强大的“少年大叔”比如今在大上海春风得意的汤家大少要有意思不少。

    李云道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被人认作“少年大叔”,谁也不知道,从登机那一刻开始内心就已经天人交战的李大刁民有多心慌。“果真冲动是魔鬼”,李云道只能在心里苦笑,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在琢磨着,见到她了以后,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难道只是去问个理由:为啥对俺撒谎不守信用?李云道在昆仑山读了二十五年等身书,不代表他不了解世事人情,八岁就已经把厚黑教主那本繁体《厚黑》翻到手软的大刁民比谁都了解人性本恶的道理,不然也不会从小小年纪就在民风相对淳朴和善良的流水村里作威作福。

    “云道哥!”十力突然转过头来,仰头看着李云道,目光依旧清澈。

    “嗯?”

    “桃夭姐蛮好的。”

    “我知道。”

    “真的蛮好的。”

    李云道点头,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第一次坐飞机的李大刁民在想些什么,接下来,便一路无话。

    十一点三十分,准时出机场。

    薛红荷将目光从前面那四个奇怪地组合上移开,拿出一只金色的vertu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姐,我到了。”

    一分钟后,一辆挂着“军a”的绿色牧马人停在了薛红荷的面前,只带了一只lv包包的薛红荷跳上副驾:“北京的天气怎么这样?怎么作孽的世道,北方的秋天比南方还热。”

    开车的,赫然是昨天在上海轻轻敲打了汤家大少一番的传奇人物阮家大疯妞,见女人上车就抱怨,没心没肺道:“你大可以脱了裸#奔嘛,反正红荷你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在国外,而且我那时好歹也是光荣的环保激进份子,我要真在北京这么干,我爹不敢说什么,我爷爷却一准儿会请你家那位老泰山把我抓到军事监狱里好好反省上大半年。”

    本以为阮钰会接着跟自己贫嘴,可是却发现阮家疯妞儿一脸古怪神色地看着车窗外,窗外赫然是跟薛红荷同一航班的四人怪异组合。“奇了怪了,他怎么在这儿?不是在苏州吗?”

    “谁?你认识这条大金龟?”

    “大金龟?”阮钰神色古怪,却是摇了摇头,嘀咕道,“换了身马鞍,倒真有些千里马的模样了。”说完,脚上微加油门,经军中大师之手改装出来的牧马人军车飞快地串了出去。

    周红荷先是不慌不忙地从lv里掏出把精致的香扇,在车内打足空调的情况下扇了扇,接着变戏法般地从包里拿出价格昂贵到令人咋舌的化妆品——补妆。

    “我说你天天弄得自己跟个妖精似的给谁看?”阮钰笑骂道。

    “姐乐意!谁爱看姐就给谁看,”薛红荷模仿阮钰的口气道,“没人看时,姐画着给自己欣赏,女人啊女人,一定要懂得对自己好一点!”

    “滚你的蛋!”阮钰笑道,“你那点儿小心眼,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自己装成个人尽可夫的狐狸精,到时候圈子里没人家敢要你,你就可以自己大大方方地领小情郎回你们薛家了,对不对?”

    “姐没蛋!”薛红荷不置可否地笑道,“对了,桃夭这回是玩真的吗?说老实话,要不是她办大事儿,我起码五年内不会踏入北京。”

    提起桃夭,阮钰的表情有些黯然。“那就是命啊,谁在蔡家老大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儿,蒋家在总政治部影响力我不说你也知道,这事情,摊在你我身上,不都跟桃夭一样吗?说起来姐就来气,尼玛的蔡家老大真是脑子给狗吃了,节骨眼上给人添堵。这一弄好了,把自家妹子给搭了进去不说,蔡老爷子落了下风了,连带着我家那位老泰山也天天在家里骂娘。蒋家老不死的怎么就这么命硬,早点儿进八宝山得了。哎,蒋青天嚣张得很,早几年就放话出来非把桃夭弄到手不可,早知道当年直接让桃夭把他废了得了,省得现在在北京成天作威作福的,让人不太平。”

    “要不,我从南边找人直接把他做了?”薛红荷一边对着车上的化妆镜补粉,一边轻松道,感觉弄死个蒋家大少跟弄死个蟑螂一样简单。

    “你以为这是上海?就算是上海,也不能乱来。北京的水深得很呐,你今儿还得收敛着点,我听说蒋家那混蛋身边有不多纨绔围着他转,你低调点,被别哪个红二三代的纨绔盯上了,到时候姐又要参加你的婚礼了。”

    “才不会!老娘今儿真要瞧瞧,蒋青天到底有几头几臂。”

    阮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上了机场高速,一路直奔老皇城边的北京饭店。

第三十九章 私奔吗

    新闻里经常都会说首都的交通压力越来越大,堵车是家常便饭。第一次来到这个如今挤身东南亚一线城市的李云道,带着三个小家伙也顺道体验了一回首都交通的“不平凡”。

    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年纪约摸二十出头的北京小伙子,一口标准的京片子。走到东三环时正好碰上封路等待。出租车司机便施展开了首都人特有的热情,跟李大刁民天南海北一阵乱侃。最后聊到地域时,司机问:“兄弟,一看您就不是北京本地人,哪儿人?”

    李云道笑道:“东北。”东北对于李家三兄弟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按老喇嘛的说法,他们出生在东北,应该是东北人,加上老喇嘛似乎本身也是东北人,后来有了大机缘也遁入空门,所以这才熏陶出三个标准的东北口音。

    “东北好啊,尤其是东北姑娘,那叫个火辣,床上床下得够带劲儿的。哎,对了,提到女人,兄弟,您知道最近北京人议论得最多的是啥不?”

    李云道摇头不语,说实话他这会儿真没有精力跟这位年轻的司机大伙儿瞎掰伙。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大刁民在心里酝酿着什么一鼓作气的大计划。

    司机见李云道摇头不语,神秘道:“知道首都城里的四大公子吗?”

    “四大公子?”在这位每日跟乘客侃大山信息量颇为丰富的北京小伙儿面前,李云道就如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一般孤陋寡闻。

    “不知道了吧。蒋朱周蔡,这四位基本可以说是手腕人脉通天的家族长子,蒋家蒋青天,朱家朱晓蛟,周家周坤,还有蔡家的蔡止殇。四人中又以蒋青天为首。蒋青山左右逢源,在北方,黑白两道基本通吃。朱家经商,周家从政,只有从军的蔡止殇最不显山露水。”看着前车队开始挪动了,司机小伙儿连忙边换档边道,“这两天说是四大公子之首的蒋家公子要成婚了,娶的是蔡止殇亲妹子。而且,我可听说了,办喜事儿的地方蒋家本来说是要设在国宴厅的,可是蔡家觉得太高调,所以才改在北京饭店了。哎约,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兄弟,您不会也是赶到北京饭店去参加婚礼的吧?如果真是,这红包可真要出大发了。”

    李云道继续微笑应和着司机小伙儿的话,说到出红包的时候,李大刁民还刻意做出了一个很心疼很无奈的表情。

    天衣无缝!连抢媳妇儿的“行家”小双同学都叹为观止。

    一点二十四分下出租车,临走下车时,北京小伙儿还似乎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去便利店买了四个面包,三瓶牛奶和一瓶矿泉水,就着矿泉水吃下一个面包后,李云道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发出到北京后的第一条短信:“我在北京。”

    发完短信,李云道便坐在离北京饭店不远的一处台阶上,收起从昨晚开始酝酿却临上阵前消退的笑容。

    三个小朋友似乎觉得真没什么意思,在台阶前的方格大理石上跳起了方格,小喇嘛最小,动作却最为灵活,二十分钟的工夫,双胞胎的鼻子已经被刮得通红。

    就在双胞胎被刮第三次鼻子的时候,李云道的手机响了。

    是电话,不是短信。

    拿起手机的时候,李大刁民手心微汗:“我在北京。”声音由于过于克制而显得有些嘶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秒钟,才轻轻道:“北京哪儿?”

    “我能看得到北京饭店,一个便利店的门口。”

    “嗯。”电话挂断了。

    李云道苦笑着摇头,自嘲般地自言自语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无关风与月。”

    三个孩子此时也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李云道。

    李云道摇头:“你们继续。”

    三个孩子正在兴头上,李云道说完,各投入“战场”,大小双誓要复仇,三个小朋友似乎己经忘记了为什么会大半夜从苏州杀到北京来了。

    十分钟后,穿着一身唐装的淡妆女子出现在四人的视线中。

    跳格子的大小双直接看傻眼了,李云道也愣在了当场,只有小喇嘛红着小脸很不好意思地暗念了几声佛号,坐到李云道身边去继续在飞机上没念完的经文。

    蔡家女人,蔡桃夭。

    似乎在李大刁民的生命中,她每一次的出场方式都会与众不同。第一次是在人迹罕至的昆仑山上,蔡家大菩萨穿着一身飒爽的迷彩服背着军用背包。第二次在苏州,从一辆气焰跋扈的悍马上跳下来,逼着才跟她见第二面的大刁民去扮演她的假男友。

    蔡家女人第三次在李云道的生命中出现,却似乎注定了要让所有关于美女的形容词在这一瞬间黯然失色。

    贴身裁量的大红旗袍将身材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加上化了淡妆,虽然少了一份英姿,却多了十份柔媚。一头青丝被盘成了一个很好看的髻,看似随意实则用心地插了一根木簪。

    唯一没变的是蔡家大菩萨的目光,永远都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喂,大刁民,你看傻了?”蔡家女人笑盈盈地走到李云道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大刁民,接近一米八高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望而生畏。只是,从李大刁民的角度看,却只看到了能让所有男人都怦然心动的饱满。

    李云道似乎被突然出现的蔡桃夭震晕了脑子,只顾着痴痴地打量蔡家女人,一脸茫然,良久,才感慨道:“你真的很漂亮,我估计古书里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如此。”

    “那我在苏州问你要不要娶我,你怎么不回答?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总是要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在想些什么?”蔡家女人居然在李云道脚下的台阶上轻轻坐下。由于穿着旗袍,蔡家女人并不适合这么坐着,于是只能将笔直的长腿舒适展着平放在地面上,看得蹲在一旁大小双这两个初有异性#意识的小家伙一阵心颤。

    “李云道,我问你个问题呗?”蔡家女人看着不远处的“北京饭店”四个字,难得那如同大菩萨一般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茫然。是“李云道”,而不是“大刁民”。

    “嗯?”

    “如果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会带着我私奔吗?”

    蹲在一边偷听两人对话的大小双一听到私奔两个字,大眼睛瞪得老圆,小双一脸崇拜——能降服桃夭姐姐这样的女人,得多深的道行?小双连想都不敢想。

    “会。”

    “你知道今天我要嫁的人是谁不?”

    “嗯!”

    “那你还敢?”

    “八百斤的熊瞎子我都没有怕过,百来十斤的人我怕个毛!”

    蔡家女人被一个比喻逗笑了。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会被全国通缉的,这也不怕?”

    “怕。”

    “为什么?”

    “我一个人跟国家机器斗,跟螳臂当车没啥区别。不过还是要私奔。”

    “好!”蔡家女人只轻轻说了一个字。

    脱下一身老头衫大短裤穿着“阿玛尼”大刁民几乎是拿出了二十五年积攒的所有勇气,才在颤颤巍巍中将那双满是老茧的手送到了蔡家女人的肩膀,没有放下去,最后却如同抚摸婴儿般地轻轻抚在蔡家女人的头上。

    “蔡桃夭,我知道你很累。”

    蔡家女人的身子微微一颤。

    累吗?这个从小就被蔡家老爷子给予了殷切期望的女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下来喘过一口气。哪怕最后她选择了北大而不是军队,但对她来说人生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前进的路上,不曾为谁停歇过。圈子里谁都知道蔡家有个强悍无比的小孙女,可是谁关心过蔡家小孙女付出了多少?有谁真正问过蔡桃夭累不累?寂不寂寞?

    没有人生来就是天才,天才是用时间和汗水累积而成的。

    出人意料,蔡家女人既没有勃然大怒转而将身后的大胆刁民斩于马下,也没有习惯性地用过肩摔大刑伺候,相反,蔡家大菩萨缓缓地靠到李大刁民的腿上,小鸟依人。

    此刻的大菩萨,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仙宫朱蕊,而是一只困了累了乏了受伤了也需要人安慰的孔雀。

    只是,宁静往往都是短暂的。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嫂子?”

第四十章 初次交锋

    更新时间:2011-07-18

    蒋青鸾,二十三岁,一个从小无忧无虑的孩子。有一个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红色家庭,还有一个在北方嚣张跋扈到可以踩遍京城恶少却无人敢说一个“不”字的哥哥。京城一线红二三代的圈子里,谁都知道蒋青天有个心气极高的妹子,虽不至于如同蒋家大少般在黑白两道左右逢源,但起码在京城遍地红色名门的圈子里,蒋青鸾的名气并不比蔡桃夭逊色多少。

    如果说能在北大读出哲学硕士的蔡家大菩萨走的是一条精神洁癖路线,那么蒋家二小姐选的便是极端到奢靡的物质路线。别的小朋友刚刚知道小白兔牙膏的时候,蒋二小姐已经知道用奔驰宝马lvgucci来拉开档次了,当遍地大奔小宝lvgucci泛滥的时候,蒋二小姐开的是兰博基尼用的是从巴黎和米兰定制的个性化日用品,就连马桶也恨不得镶上大师切割打磨的高档水晶。

    什么叫品味,什么叫时尚?你拎着爱玛士开个土大奔,人家都不带跟你聊这个话题。这叫阶层差距。

    今天本是一个开心的日子,在首都一直稳压自己一头的蔡桃夭终于被哥哥征服了。嫁入连哥哥对自己都唯命是从的蒋家,那还不得处处看蒋二小姐的脸色行事?所以蒋青鸾今天特意穿上了一身刚刚出自米兰大师之手的手裁礼服,价格后面的零足以让普通人吞下一嘴的鹅蛋。唯一让蒋二小姐不满的,是举办婚礼的地方,放着好好的国宴厅不用,偏要跑到这土不啦叽的北京饭店,所以蒋二小姐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圈子里的人都认为那位土得掉渣的蔡家大小姐会比自己高出半筹。

    蒋二小姐在圈子里也有自己的闺蜜发小,都是一群恨不得把眼睛长到头顶上的红色公主王子,差不多出自一个大院,年纪相差最多不过四五岁,有比蒋二小姐大的,但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尊蒋二小姐为首,这里面自然有蒋家和蒋青天的因素在,在蒋二小姐的眼睛比他们长得更“高”,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十八岁时,蒋青天送给蒋青鸾一栋别墅,接着那群发小闺蜜也想尽各种办法搬进了这个在京城排得上名的别墅小区。因为今儿是大哥的大喜日子,蒋二小姐早早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一边化妆一边打电话吹哨子,十一点多就在别墅小区门口集合,蒋二小姐的兰博基尼打头,后面跟着一串的阿尔法玛莎拉蒂保时捷法拉利,总之就是在别墅门口上演了一场豪华车展,咆哮轰鸣的引擎声震得小区保安心惊胆颤,生怕一个不留神惹到这帮二世祖祸及自身。等到豪华车队扬长而去一骑绝尘时,保安大叔才拍拍胸脯感慨今天又不知道有什么人要遭大殃了。

    车队靠近北京饭店的时候,蒋青鸾老远就看到了从饭店大堂走出来的蔡桃夭,蒋青鸾早就听圈子里有人在耳边吹风,她这位准嫂子跟大哥并不齐心,于是蒋家二小姐便留了个心眼,把车交给酒店门童停好后,才带着一众发小闺蜜远远地跟上了蔡桃夭。

    看到那个坐在台阶上穿了一身“廉价”阿玛尼的男人时,蒋青鸾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蔡桃夭虽然向来行事低调,但在京城大家毕竟是属于一个圈子。跟上来的发小闺蜜中,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那不是蔡家的蔡桃夭吗?鸾鸾的嫂子?”

    远远地看着那对“狗男女”,蒋青鸾感觉自己被人当面扇了无数耳光,不疼,却相当丢人,丢人丢到家了。尤其是蔡桃夭靠到那个男人的腿上时,蒋青鸾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由的火气从心里直冲脑门。

    “嫂子!”蒋青鸾现身的时候,十多个发小闺蜜同时出现,将一男一女和三个半大的男孩围了起来,显然群殴的勾当也没有少干,今天哪怕对上的是蒋青鸾的“准嫂子”,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仇敌忾。

    蔡桃夭丝毫没有因为“小姑子”的出现而显出任何地慌乱,或者说在她心中,这对在北京城或者整个北方张牙舞爪的兄妹,都跟她毫不相干,哪怕嫁入了蒋家,那也只是肉体,不是精神,纯精神论者向来喜欢把肉体和精神分得很清楚,更不用说有精神洁癖的蔡家女人。

    不理气势汹汹蒋青鸾,蔡桃夭反而回过头,冲李云道歉意地笑了笑:“估计今天要连累你了。”

    李大刁民却一脸微笑,语出惊人:“都要私奔了,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私奔?”一众北京恶少小姐目瞪口,就连蒋青鸾也愣住了,她本以为蔡桃夭只是在成婚前最后会一会老情人,她也就算撞破了人家的好事也顶多握个把柄,以后在蒋家扮演恶小姑角色的时候也能够更加得心应手,却没有到扯出私奔这档子事情。这还得了?如果蒋家儿媳妇在成婚当天跟别的男人私奔,那就不仅仅是在以蒋家大少为代表的蒋家众人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更多的是私奔所带来的后期负面效应足以在京城带来一场地动山摇的大变动。蒋家实力雄厚是不错,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向来低调忍让的蔡家就是好说话的。

    “你丫哪儿跑来的二偪货?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性。跑到皇城脚下撒泼打浑,你想没想过自己今儿晚上能不能走出北京城?”蒋青鸾的发青脸色直接给了二世祖们一个宣泄嚣张气焰的借口,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估计不超过二十岁的小伙子,很帅气。一身很精致的黑色礼服,显然出自国外名家之手,不出意外的二世祖气焰,跋扈,张扬。

    李云道点点,很认真地看着说话的年轻小伙:“二不二偪听说话就自然得分晓,不过看来二偪这条康庄大道上,跟您这位前辈人士一比,我这辈子都谈不上望其项背了。”

    “少跟我他玛废话,老子这就废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年轻小伙子很潇洒地脱了礼服,交给身后的一个戴着银色大耳环的小姑娘,笑容狰狞,“在北京敢跟蒋哥对着干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舒服地走出城的。”年轻小伙子向前迈出一大步。

    一直坐在李云道身后没有说话的小喇嘛悄然靠向李云道身边。

    “孙子荫,你敢!”被骂作淫#妇的蔡家女人悍然挡在了李云道的面前,论实力,十个孙子荫也不是蔡桃夭的对手。

    “哦?是这样吗?孙子荫,你大可以试试,有你鸾姐在,我真想看看,今儿这个奸夫能不能顺顺当当地走出北京城。”蒋天鸾双手抱胸,一脸嘲讽地看着蔡桃夭,这事儿她还真的不怕,说出去,只有蔡家丢人,蒋家最多是惩罚准儿媳和勾引儿媳的奸夫而己。

    “奸夫?”李云道哭笑不得,轻轻将蔡桃夭拉到自己身后,又示意小喇嘛退后。“在这个时候,女人和小孩都要往后站,打架是件危险的事情,应该大老爷们儿来解决。”蔡家女人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只是带着小喇嘛,顺从而自然地被李云道拉到身后,如同被男人庇荫的妻儿。

    “孙子荫,直接解决了他!哥挺你!”

    “孙子荫,一招放倒,拖泥带水的话,姐直接鄙视你一脸。”

    “孙子荫,你好帅好帅哦,超帅哩,放倒了他,就更帅了,快快快呀!”

    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男女跟着瞎哄,反正背后有蒋青鸾,蒋青鸾背后有蒋大少和蒋家,蒋家背后有诺大的国家机器,最后顶多弄出些事非,那也只跟蒋家和眼前要动手的孙子荫有关,跟他们基本没半毛钱关系。

    孙子荫很有一番儒将的风度,脱了礼服后连阵时都风度翩翩,一只手背在身后,站立后,单手呈请战姿态,总之要多帅有多帅,赚足了身后一群二十左右的小娘们儿的吹捧声和口哨声。

    李云道也脱了上衣,解开衬衣的扣子,顺手将衣服交给身后的蔡家女人:“来,媳妇儿,帮你家相公看好东西,值好几大百呢,打破了怪可惜的。”在李大刁民的印象中,好几大百的衣服已经贵得让他肉疼了,如果真要知道这身衣服后面还要加上两个零,估计得把全身脱了,穿着裤衩直接干架了,在昆仑山上采玉的时候,为了抢好玉,李大刁民没少跟流水村里的那群维族汉子直接动粗。

    对于李云道对于高端品牌的白痴,一群纨绔直接无语,只有接过衣服的某女似乎生怕场面还不够雷人一般:“没事儿,破儿我帮你缝缝补补还能再穿。”

    李大刁民摸了摸长长了些许的平头脑袋,笑道:“这不省事儿嘛。”回过头,李大刁民脸上的笑意更盛,盛得如同见到二十年不见的知心老友一般,边往台阶下走边道:“兄弟,怎么个打法?单挑还是群殴?”

    “还有什么打法……”

    孙子荫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的余光就已经瞟到那个在瞬间猛然弓起身子的男人,如同捕食猎物的豹子一般,瞬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如果不是太轻敌,三届全国空手道冠军的孙子荫绝不会轻易被对手沾上半个衣角,可是对象实在是太快了,他几乎是本能地后撤一大步,连刚刚托大背在身后的右手都必须拿出来保护几处关键要害。头、颈、胸、小腹,孙子荫几乎是用一种极难看的姿势才保得上身的周全。只是,他这种习惯在竞技场上角斗的富家少爷哪里知道山间刁间相互“切磋”时的绝技。昆仑山上跟李云道干过架的村民都知道,跟大刁民干架,得先护着下身荫蔽子孙后代的关键部位,可是孙子荫却无从得知。

    于是还未成家的孙家少爷在以一个极难看的姿势后撤一步正想要找机会反攻时,又以一个极丑陋的姿势硬生生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双眼翻白。

    李云道摇了摇头:“长得挺白净娘们儿的一伙子,怎么就嘴里不干净呢?况且你骂我可以,但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也舍得开口,老天爷白给你胯下长了一只鸟一对蛋了,既然白长了,我就帮你摘了。”说完李大刁民以摧枯拉朽之势又在伤者的伤处补了两脚。

    从李云道走下台阶,补完两脚,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直接将一众从来没有在京城吃过大亏的北京纨绔震愣在了当场,随后,始作俑者抬头冲一群纨绔灿然一笑:“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想当太监人妖啥的,净可以一块儿上,我吃得消!”

    三届空手道冠军直接一个照面被对方放倒,跟着一众北京二世祖这才知道今儿估计碰上江湖好汉了,蒋二小姐漂亮而精致的小脸蛋更是阴云密布。看着蹲在孙子荫面前的诡笑男人,十多个气焰嚣张的二世祖犹如被人泼了一身的冰水,偃旗息鼓。不光是一众北京纨绔,就连蔡桃夭也吓了一跳,其实她已经准备好动手了,她以为李云道顶多在孙子荫手下走个两三个回合,随后她就会顶上,可是眼前发前的事实太诡异了,诡异到连蔡家女人都觉得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

    孙家虽然不如蒋家蔡家这般势大,之前有一个坐到国副级的老太爷时也算京城的望族,老太爷一走,虽然人走茶凉,但老太爷生前刻意布局打下的人际关系脉络还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一个盛极一时的家族?孙子荫还是孙家这一代中唯一的男性成员,刚刚李云道的三脚,已经基本不留余地将孙家赶上了断子绝孙的末路。蔡家女人看了一眼那个蹲下地上冲纨绔们微笑的背影,微笑着自言自语:“这回估计不私奔也得私奔了。”

    “还看着干嘛?赶紧送医院!”蒋二小姐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蔡、李二人的目光中尽是恶毒,她不是在想如何把今天的事情收场,而是已经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利用孙家的力量将眼前的这对狗男女赶尽杀绝。

    七手八脚的纨绔们正要抬起在昏迷中仍旧抽搐的孙子荫,却被一个稚嫩的童声喝止:“把他放下。”

    十力嘉措。

    哪怕是气焰嚣张如一众纨绔,也对这样的孩子产生不了反感。

    “让我看看,否则到了医院也没救。”十力冷冷地走到孙子荫面前,熟练地把脉后,花了一番力气在孙子荫身上几处相关要穴一阵拍打。“这回应该可以了,二十分钟内送到医院,迟了还是没救。”

    “啪啪啪!”

    几声响亮的掌声。

    “在我的地盘上,抢我的女人,还伤我的人,我就奇了怪了,这年头,熊心豹子胆难道可以批发不成?”

第四十一章 完败

    更新时间:2011-07-19

    没有传说中多么华丽的出场,这个在北方黑白两道左右逢源的蒋家男人淡笑着出场,身边跟着两个外形差距很大的男人。显然,本应该扮演新郎角色的蒋家大少也如同蒋青鸾做了相当精心的准备,为了配合蔡家大菩萨的旗袍,他穿了一身梅红色的唐装。这身唐装出自皇城脚下一位百岁高人之手,据说这位大师之前是清宫尚衣间大师傅的嫡传子弟,为了这身衣服,这位副厅级以下人物基本无视的蒋家大少花了多少心思,估计只有身后寸步不离的两个男人心知肚明。

    男人的气场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炼就的。注定是今天这场戏主角之一的蒋青天微笑出场,一身经历过无数惊涛骇浪才能洗炼出的淡定,哪怕孙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躺在地上抽搐不止,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大刁民被他直接选择性忽略,只是然后转向李云道身后的蔡桃夭。这才是可以真正跟他对话的人。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蒋青天看着蔡桃夭道,“不计任何代价?”

    蔡桃夭没有回答,苦笑。这场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婚姻来得突然,但却不是说放就能放的,这涉及到两个在北京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抛开面子不谈,蔡桃夭并不会忘了导致这场政治婚姻的直接原因——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哥哥被送上军事法庭,而眼前这位当年在景山学校的同桌只开了一个条件,但却是一个让她进退两难的条件。

    “一定确定肯定以及非常非常肯定!”说话的不是蔡桃夭,也不是大刁民,却是不知为何会突然冲上来的双胞胎,异口同声。

    不仅李云道觉得这对江南小纨绔在这一瞬间可爱了许多,就连蔡桃夭也忍俊不禁,对面的蒋青天看着双胞胎时,笑意更浓。

    “你们是谁?”

    “老子是秦琼琚!”“老子是秦琼玖!”

    “姓秦?”蒋青天微微皱了皱眉,“北京倒是没什么姓秦的大户人家。”北京姓秦的很多,但却没有一户很入得了蒋家大少的法眼。

    “哼,谁他玛是北京人,老子是苏州人!”双胞胎特意用粘糯的口音说出这句话,却是让蒋青天哑然失笑。

    不过,蒋青天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蔡桃夭:“是那个老不死的孙子?

    蔡桃夭冷笑道:“蒋青天刷刷牙再来说话,那是我干爷爷。就算你们家老爷子提到他老人家,也不敢像你这么放肆。”

    “放肆?”蒋青天冷笑,“那是我爷爷太保守了,所以才跟那老东西斗了一辈子也没个结果。别以为躲到苏州去就可以安然无恙,迟早我要去江南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蒋青天很嚣张,但却嚣张得有底气,有一个跟秦家老爷子斗了一辈子还处于上风的爷爷,再看秦家的两个小孙子,蒋青天自然有跋扈的本钱。

    “哦?欢迎来苏州。”李大刁民终于开口,不慌不忙地将冲到前面的两个小活宝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蒋青天的视线,“不过,不管是今天,还是你以后去苏州,你的第一个对手是我。”

    蒋青天很认真地打量了李云道一番,轻笑道:“你?”

    “嗯!”李云道点头。虽然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北京之行会引出这些事端,但以李云道的刁民性格,此刻已经打定主意,大不了豁出干上一票大的,顶多再回深山老林读二十五年等身书。

    蒋青天轻笑:“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上一个像你这么说话的现在还躺在石家庄的医院重症病房里,不信的话,你可以再试试。不过像你这种小人物,我一天可以拍起上百个,李国番,你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江湖,省得人家回了江南说我们北京的男人个个儿不给力。”

    一直落后蒋青天半个身位长相普通的长衫中年男人轻轻向前迈出一步,一步乾坤,挡住了李云道的退路进可攻退可守。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长衫,像是从民间时期或者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大角色,看着李云道,不说话,但气势逼人。

    蔡家女人飞快上前,拦住跃跃欲试的李大刁民,低声道:“你不要命了,他练的可是正常的少林外家功夫,十个你也单挑不过他一只手!”

    李大刁民看了一眼那一眼黄衫的中年男人,才转过头过笑道:“比我家弓角还牛毕?”

    蔡家女人皱眉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们家猛人的真正实力,但从上次跟我小叔保镖交手的情况来看,我估计不相上下。”

    李云道这才露出一脸难得的认真:“真有我家老大这么牛毕?我还真要试试呢。”用眼神制止了准备有所动作的小喇嘛后,李大刁民缓缓绕过蔡家女人,凝视着那位据说是国内某位武术大家嫡传子弟的对手。

    大刁民再次快步上前,拼不过力量,只能拼速度。

    只不过,直到听到李国番出手时的隐隐风雷声,李云道这才摇头苦笑——一个童年在药桶中度过的废柴如何跟眼前的江湖隐枭斗?

    李国番的动作快得几乎无法作出正确的防止反应,眨眼前就已经欺近李云道。

    “轰!”

    李云道的身子如同坠地风筝般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颓然落地。

    双胞胎目瞪口呆,随后,看向蒋青天的目光中更多了几份怒意。

    蔡家女人却拉到了准备冲上去的小喇嘛,她看得出来,李国番出手的时候,只用了五分力道,这个时候如果其他人再作反应,只能激起对方的杀意。

    落地后的大刁民一动不动。

    “好棒,番叔真厉害,瞬间击倒!”觉得刚刚丢了大脸面蒋天鸾拍手叫好,她甚至丝毫不介意但上去棒打落水狗,补上几拳几脚。

    “呸!”在众人的困惑目光中,李云道颤颤巍巍撑着地,努力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不减,“这就是北京爷们的力道?太轻太轻,山上的野山跳都比你来得有劲!咳……咳……”李云道的咳嗽让蔡家女人隐隐不忍,就在蔡家女人准备上前时,被李云道一句话惹恼了的李国番再次悍然出手。双手轰天锤,同时击中李云道的我胸腹两处,外家功夫中的必杀技。刚刚站起身的李云道再次倒飞出去,这一次落点更远,而且落地后在地上足足滑了四五米才停下来。

    第一击已经让李云道气血上攻,第二击更是如同两声大锤直接扫中,想不吐血都不行。

    “够了!蒋青天,你不就是要我嫁给你吗?我嫁,你让他停手!”

    “啧啧啧,我刚刚还真以为踩到哪位江湖巨枭型的人物了,小白脸啊小白脸,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就你这点儿门道还跟我抢女人?你刚刚把孙家的唯一的男丁给废了,是吧?那我现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国番,把他废了。”

    “你敢!”蔡家女人与小喇嘛同时飞身上前,奈何李国番离李云道更近。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李国番直接一脚向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李云道胯间踩去。

第四十二章 华丽出场

    更新时间:2011-07-20

    功夫练到李国番这个份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不是什么过份夸张的形容。抬脚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而且属于前所未有的威胁。浸淫武学大半辈子的他几乎是习惯性地向前扑伏,在空中蜷缩身体,右掌着地的刹那,一支古朴的长箭直直穿过刚刚他站立的位置,入地后箭尾颤鸣不止。连他逃生的路线都计算好了,如果不是顾忌地上躺的人,此刻那枝入地三分的古朴长箭应该已经穿过李国番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了。

    这可是硬度数一数二的大理石地面,可还是被那枝全身刻满诡异纹饰的古箭直接破石而入,放在冷兵器横行的时代,估计也只能攻城强弩才能达到这般骇人的效果。

    落地后的李国番先是愤怒,再是心悸,再随后,战意陡然爆发。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都非常吸引眼球的男人已经进入众人的视线。跑得最快的居然是一个身高两米手持巨大牛角弓的壮汉,他奔跑的时候,都能隐约看到衣服勾勒出来的肌肉线条。接近两米的汉子,以100米9秒6的速度狂奔,给人的视觉冲击不亚于迎面奔来一头八百斤的冬眠暴熊。显然,大个子在离战场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射出了这一箭,奔跑中熟练地将巨大牛角弓横跨到肩上,目标直奔李国番。

    李国番死死盯着从远处疾奔而来的对手,哪怕他此生已经对敌无数,赢多输少,但此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他从大个子的身上看到了一股闻所未闻的杀气。

    李国番未动,蒋青天身后的另一个年纪看上三十出头的男人却动了,大幅向前一步,正好挡在了大个子的路上。

    蔡桃夭微微皱眉,对于这个男人的故事,她并不陌生。林于轼,矿工出身,一身形意拳出神入化,之前在太原小煤矿的事故中错手打死两个黑心矿主,蒋青天帮他摆平这件足以拉去枪毙两次的事情后,便死心踏地地跟着蒋家大少,与草莽出身的李国番同为蒋青天的助手兼保镖。

    大个子的块头虽然令人侧目,不过擅于四两拨千斤的林于轼并不畏惧,事实上,阳刚如李国番也不能在练了三十五年形意的手上讨到便宜。

    形意内家拳,讲究的便是一个气字,林于轼缓缓蓄气,准备在大个子接近时给其致命一击,只是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就如同一只庞大无比的巨型山熊冲向了一只蓄热待发的土狼。

    只是,众人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林于轼居然被人以柔绵之寸劲眨眼间击退三步,出手的不是如同人猿泰山般的大个子,相反,却是一直跟在大个子身后没拉下一步的男人。一个面若桃花,比女人还要妖艳的男人。

    障碍清理后,大个子的速度不减反增,李国番瞳孔瞬间收缩,双手呈掌型护在胸口,看到李国番这个动作的蒋家大少徒然皱眉。

    离李国番还有五六米时,在大个子骤然后脚用力,巨大的暴发力将庞大的身子送到空中,如同爆发力无穷的山间巨猿,很难想象,如此巨大的体型还能这般在空中飞腾。半空中,如钵坛般硕大的拳头飞速收至胸口,下一个瞬间,拳头已经到了李国番胸口。

    “轰!”谁也没有想过人类的拳头击中人体时还能发出如此这巨大的声音,如果刚刚李云道被打时像风筝一般坠地,那么李国番就如同炮弹一般直接被大个子击飞,落地后还起码滑起了十多米,到了墙角边才停了下来。

    被大块头击中的李国番苦不堪言,刚刚看到大个子击奔而来的时候,他就有种本能的危机感,上一次出现这种危机感还是二十年前,那一次仗着一身硬功夫的他差点儿死在一个老道士的手上,时隔二十年,危机感重现,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防守。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如果刚刚他选择的主动进攻,那结果肯定不是现在被打断几根肋骨这么简单。

    大个子扶起李云道,刚刚如同杀神般的表情瞬间转变,一脸憨笑让众人瞬间瞠目结舌:“没事吧?”

    李云道咳嗽着站起身,摇头苦笑道:“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打了这么多年的架,我一直是跟在你们身后出阴招的,突然让我一对一,真不习惯!”

    大个子挠头憨笑,伸手一指远处的李国番:“要不,把他拎过来让你再踹两脚?”

    说完,大个子就真要动身去拎李国番,惊得李国番恨不得立刻吐血而亡,幸好李云道将大个子拦了下来。

    “啧啧啧,有意思,有意思!你们又是谁?”蒋家大少仍旧面不改色,虽然李家两兄弟的战斗力能给他带来些许震惊,但这是在北京,很多事情不是靠力气就可以解决的。

    大个子傻笑,面若桃花的男子沉默不语,只有李云道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道:“我的两个哥哥!”

    “哦?那就更有意思了!林于轼,你和李国番合力,有把握拿下这个大个子吗?”蒋家大少跃跃欲试。

    刚刚被徽猷以寸劲瞬间击退的林于轼勉强地点了点头:“如果两人合力,应该可以拿下!”

    李国番也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怎么看都不想是有战斗力的表现。

    大个子继续憨笑,有三儿在,他懒得动脑子去想问题。

    只有徽猷冷笑一声:“我哥才用了三成的力道,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看他能不能一拳击穿你的身体呢!”

    三成?蒋家大少冷笑。林于轼不信。只深喑外家拳的李国番全身微微一颤——传他外家拳的大和尚曾经告诉过他,在河山的那座古刹里,就有一些练了一辈子外功却从未走出来寺门一步的人,他们可以以拳击石,石碎而拳无碍——石都可以碎了,肉体之躯又算得上什么?

    “还有你!”徽猷转向林于轼,“三十一年的形意底子是有了,但是你信不信你在我手中一招都走不了?如果你胆敢再上前一步,下一拳就不是被打退这个简单了。”

    林于轼几乎是震惊,他的形意的的确角是三十又一年的底子,刚刚那一拳,他本以为已经眼前这貌似女人的青年全力一击,却没想对方还是手下留情了。

    最后,徽猷阴恻恻地转向蒋家大少:“是你要废了了他?废了我弟弟?”

    蒋大少嗤笑道:“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这个当二哥的没有我大哥那么本事,但是昆仑山上的犊子们都知道,我这个二哥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护犊子,谁对我家三儿好,我会十倍地还回去!”徽猷一脸灿烂笑意,可是谁都觉得他笑得很冷,让人不寒而栗。徽猷突然话锋一转,“可要是谁伤了我家三儿,我绝对会一百遍一千遍地讨回来,如果你今天真的把三儿废了,你姓蒋是吧,你信不信我用一个月的时间,废了你蒋家一门,男的女的,所有人!”

    威胁,赤裸裸地威胁,蒋家大少何曾受过这样的脸色?

    正当蒋家大少要发飙的时候,这个大热天还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妖艳男人猛然间欺近,单手卡住蒋青天的脖子,送过头顶,轻哼一声,便单将身高一米八五有余的蒋家大少直接甩出去十几米远,力量之大爆发力之强,似乎绝不亚于刚刚刚刚给众人带来强烈视觉冲击的弓角。整个过程轻松而自在,如同抛个沙包般简单。

    林于轼和李国番刚要出手,却一脸憨笑的弓角一声冷哼给镇了回去。

    几乎是蹒跚着站起身子的蒋家大少一脸笑容,可是笑中却带着少见的狞色。

第四十三章 薄小车

    更新时间:2011-07-21

    踩人的人,永远都要有随时被人踩的觉悟,因为谁也说不清楚被踩的人是不是有比你更通天的背景。

    可是蒋青天没有,从军区幼儿园开始,他胖揍别人一顿别人的家长还会带着被欺负的小家伙上蒋家登门道歉,到了景山学校更是牛b哄哄,除了同桌的蔡家小姑娘完全不鸟他外,“天哥”这个尊称基本上是批发着喊。等到蒋青天走上社会,蒋家的力量更是如日中天,如此造就了一个在北方嚣张跋扈的蒋家大少。

    在北方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蒋家大少被人胖揍,这绝对是北京城明天第一大轰动新闻。

    只是狞笑着站起身的蒋青天却发现那个长得比女人还要妖艳绝色的男人似乎有不依不饶的趋势。

    这回就算有弓角的威慑,林于轼也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徽猷身形未动,林于轼已经硬着头皮,挡在蒋青天的身前。

    “兄弟,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得饶人处合格饶人,事情弄大了,都不好收场!”林于轼知道跟眼前这个绝色男人动手绝对是自己找抽,唯一的办法只能讲理。

    “饶人?”徽猷冷笑一声,“刚刚为何他不饶了我家三儿,如果我和大哥晚来一步,是不是就等着三儿收尸了?”徽猷的语气越来越冷,更让林于轼感到心惊的是刚刚那位如同巨兽般的高大男人似乎也被说得准备再次出手。

    突然,林于轼紧张的心头微微一松,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刚刚跟在这两个男人身后却远远落后的男人——薄小车。看到这个嬉皮笑脸一脸邪气的俊俏青年,林于轼连忙道:“小车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出乎林于轼的意料,前几次还在饭桌上跟蒋家大少称兄道弟的薄小车似乎不认识他一般,跟他擦肩而过,却是站到了妖艳男人的身后,如同被抛弃的深宫怨女,一脸幽怨:“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了,还是没赶上。”而后,似乎惟恐天下不乱一般看着被林于轼挡在身后蒋家大少:“哟,这不是蒋公子吗?怎么跟刚被人爆了菊一样的?”

    林于轼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薄小车玩的是什么花样他自然不清楚,只有薄小车心里暗爽:上次吃饭时如果不是大哥按着,早就出手抽死这阴阳怪气的蒋家公子了。老子给脸你不要脸,现在好了,弄得跟被人爆菊似的,爆不死你丫的。

    “薄小车,你什么意思?”蒋青天有些恼羞成怒了。

    刚刚如果只是没有背景的李家三兄弟,哪怕吃点亏,日后这个场子他只要动动嘴皮子一样能百倍千倍地找回来,可是如今半路杀出来个薄小车,这件事他就不得不慎重了。薄小车和他哥哥不一样,他是北方道上出了名的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北方道上被他踩死不得翻身的大枭级人物不计其数,这一点估计连蒋家大少都望尘莫及。如果单单是一个薄家,蒋青天也不会惧怕,可是薄家背后的那位大佬可是跟蒋家老爷子平起平坐的大角色,冲这一点,蒋青天不得不慎重。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没意思呀,就是没意思,我才来看看热闹呀!可惜今天没带摄像机,不然我一定把蒋大少今天的光辉战绩纪录下来,回去让人好好儿地编辑编辑,最好再加上特技啥的,放到北京市场上卖绝对能发回小财。”薄小车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差点儿忘了,现在是21世纪,手机这玩意儿可以拍照也可以摄像嘛!来来来,大兄弟姓林是吧,一边凉块一会儿去,让蒋公子继续跟我家徽猷兄弟单练,我今儿就当回摄像,赶明儿回去,一定请弟兄们都好好儿来瞻仰瞻仰蒋家大少爷的风采!”

    “薄小车,你不要欺人太甚!”蒋青天没有说话,蒋青鸾倒是跳了出来,看起来跟蒋青天相比,蒋青鸾跟薄家这位一身邪气的男人更为熟悉。

    “哼!我欺人太甚?你倒是问问你这位好哥哥,他背着我哥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时,有没有想过这四个字!”薄小车轻笑一声,“老同学,今儿如果不是卖你的面子,我就出手跟我两兄弟一起收拾你们家这个废物少爷了。”说完,在靠近双胞胎的台阶上,薄小车居然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所以,今儿我就这么看着。徽猷兄弟,你可劲儿揍,只要不出人命,我薄家保你们三兄弟平安无事。”

    徽猷倒是轻轻点了点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步迈向林于轼和他身后的蒋家大少。

    这回,蒋青天终于有些心慌了,论白道,薄家身后那位绝对比他有分量得多,论黑道,薄大车在东三省一呼百应的分量远不是他这位凭借家族优势的纨绔可以相媲美的。

    徽猷的动作很快很轻,气势比刚刚那位巨兽般的人物要逊色不少,但是在场的也只有同样练内家拳的薄小车和林于轼清楚地了解徽猷这一身功夫的犀利。

    林于轼果然在徽猷手中半招都没走满,便被击中腹部,蜷身倒飞,幸好蒋家大少的身手也不弱,堪堪地躲过徽猷隔山打牛的一击,但林于轼痛苦的反应让他的表情更是如丧考妣。

    站在蒋青天的面前,徽猷只伸出一根食指,缓缓伸向蒋青天,蒋家大爷想反击,却不知道为何被这个男人在身上拍了一下后,便全身酸软无力。

    一根普通的食指,看上去并无可惧,可是本能的知觉告诉蒋青天,如果这根食指碰到他,他这一辈子就算真的完了。

    “住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李云道,另一个,居然是一个身着绿色军装却没有军衔的男人。

    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蒋青天,你也收起你的一身的嚣张跋扈,北京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红色三代。我的事情,我已经主动跟上级交待解决了!”

    “哥!”蔡家女人轻声叫道,

    “妹子,哥怎么能为了自己,让你跟这个败类过一辈子?脱了这身军装,老子还是蔡家一条好汉!”

    “啪啪啪!”几声零落的掌声来自不同的方向。

    又是不速之客。

    似乎,注定了,今天的北京城是不安静的一天。

第四十四章 开个玩笑

    更新时间:2011-07-22

    北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大了说,连山西大同人都觉得自己住在京城十二环的边上;往小了说,老北京城也就现在东城、西城、崇文、宣武四个区的大小,沿老城墙转一转顶死二十多公里的距离。

    尽管北京人口其实早就突破了三千万规模,而不是官方宣称的两千万,但老北京人还是习惯把依古老城墙而建的二环之外当乡下,昌平通县那简直就是远郊了。

    受老一辈思想影响的红色二三代,都习惯住在百年前被八旗子弟占据的内城,这叫身份的象征。如今在这个拥有身份象征的上层圈子里,人数众多,出类拔萃的也多如牛毛。圈子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但小圈子里的人,又有各自的利益出发点,像蒋青鸾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是想抱上蒋家这和大腿。

    在通讯工具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这些纨绔可谓是掌握了最前沿的通讯手段,圈内八卦的速度足以令新闻人结舌。

    从大块头和那个长得如同女人般绝色的男人出现,到“蒋青天被抢婚,神秘男胖揍京城大少”这则微博被无数人转发,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蒋家也不愧是京城的一个大家族,第一时间便作出反应,利用中宣部的影响,将媒体的负面效应降到最低,蒋氏成员马不停蹄地奔往事发地点,事实上,蒋家众人今天大多都集中在北京饭店,从酒店到事发的广场,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步行路程。

    谁也不知道今天的北京城内会发生什么事情,蒋家,蔡家,薄家,孙家都牵连在内,除了孙家,每一个家族都有一位离普通人相当遥远的上位人士,跺跺脚,大半个北方都要震一震。

    也许,今天这场变故,只是北方政经界变动的一个讯号而己,但有心之人,已经闻了出来。

    给蔡贤豪的稀落掌声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出自两人之手,一个真心诚意,一个讽刺挑衅。到场后的两人又分别站到了不同的阵营一方,立场可谓是泾渭分明。

    “薄大车,你们两兄弟什么意思,不想在北京混了?”蒋青天表情狰狞,此刻他已经在考虑着,如何血洗今日这耻,斩草除根。

    只是这个一出现后就径直坐到薄小车身边一脸看戏模样的壮实男人,始终将目光始终落在弓角身上,打量了弓角颇久,这才转过头,认真道:“抢媳妇儿的事情,各凭本事!”

    “哦?”接话的不是蒋青天,刚是跟蒋青天同时出现,却站到蒋青天身边的男人。“薄老大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不打算管了?”一个山东口音的男人,四十来岁,与蒋青天如出一辙的嚣张气焰。能在薄大车面前平起平坐的山东人,除了山东的猛人齐南山还有谁?

    薄大车居然露出一个与弓角类似的憨笑:“涉及到女人的事情,我们旁人谁也说不清楚,齐爷要是想喝酒,我今儿就在‘天下阁’里摆个十桌八桌,茅台管喝!”

    “北方道上,谁人不知薄老大酒量吓人!不过,我今儿是来喝我这位大侄子喜酒的,谁要真搅和了这档子好事儿,我还真有点儿不大高兴!不过,今儿有人把我侄子给伤了,这事儿起码要给我一个交待,不然我家那位跟蒋老爷子拜把子的老太爷问起来,我这个当叔叔的可怎么回答?”

    蔡桃夭却突然站了出来,径直走到蒋青天面前,冷眼看着这位刚被齐南山扶起来的京城大少:“你自己其实也清楚,我从骨子里讨厌你,这婚,不结也罢。之前你拿我哥威胁我,我没话可说,可现在我哥自己愿意抗下那单子事,现在先不说那件事儿是不是你们栽赃给我哥的,眼下这局面,怎么解决,那是你的事情。还有,如果我查出来是你们栽赃我哥的,我的脾气你了解的。蒋青天,以前在景山我能每年揍你一次,现在照样儿可以。”

    蔡家大菩萨不说话则己,一开口就语出惊人,连蒋青鸾也愣在了当场,那些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们也听傻了,敢情在北京城牛气哄哄的蒋家大少就是被蔡家女人虐的主?

    “你……”蒋青天恼羞成怒,突然转向李云道,一肚子怨气都撒到了某人的身上。齐南山的出现让一度气弱的蒋青天又重新张牙舞爪,一脸狞笑,“今天有这么多人护着你,算你走运,我就不信这两个变态天天会跟着你,小心被人套麻袋!别以为回到苏州去就没事儿了,这年头,跨省作案的流窜犯多的是。”

    薄大车微微皱眉,齐南山不置可否,只是刚刚一直站在李云道身边一直憨笑的大个子却动了。

    刚要点烟的薄大车直接目瞪口呆,薄小车一脸如痴如醉的惊羡。

    号称山东第一猛汉的齐南山被大个子直接一记横扫扫退十余步,接着,在众人眼中如同金刚怒目般的男人单手卡住蒋青天的脖子,紧接着灵活地一个转身,迈出两步,空着的另一只手又卡住了刚刚想发作的齐南山,微微发力,两个被擒的男人纷纷双脚离地。

    此时,蒋青天这才了解到眼前空上金刚怒目般存在的恐怖,齐南山更是心中骇然。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演义小说中的万夫挡不过如此。

    突然,齐南山看到这个巨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熟悉的煞气,卡在他脖子上的手如同钢筋铁钳一般,越来越紧,他心中猛然一惊——杀意,大个子动了杀心。

    只有蒋青天,还一脸嘲笑的样子,似乎己经认定弓角不敢伤他,最多受些伤,回头他还能用各种手段将今儿的场子十倍百倍地找回来。

    他不熟悉这种眼神,不代表李云道不熟悉。在昆仑山上,弓角每次拉弓射箭或者空手搏牛时,都会有如此的气势,而后必然有畜生死在弓角脚下。这是弓角要杀生前的表现,蔡家女人也看出来了,大个子是铁了心要杀了蒋家大少和那位在大个子面前再也威猛不了的山东“猛汉”。

    “弓角,你住手!”

    蔡家女人提到嗓门眼的心终于落定,在场的,能劝住大个子的,只有一个人。死了一个齐南山可能还压得住,如果蒋青天死了,那蒋家就算自损八百也一定会把李家三兄弟伏于国法。

    李云道走到大个子身边,跳起来就在大个子的板寸头上给了一个暴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是法制社会,你手上的是人,不是昆仑山的牲口,你一掌劈一头,死了人,你要被枪毙,枪毙你懂不懂,会死人的,你是我们李家的老大,你没媳妇儿没娶就想翘辫子,是不是想我和徽猷打一辈子光棍?你想我们李家绝种啊?”

    大个子浑身杀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突如其来的一脸憨笑让仍旧被他卡在半空快要憋气两个男人看起来特别阴森恐怖:“三儿,我就开个玩笑!”

第四十五章 公候之相

    更新时间:2011-07-23

    齐南山有多猛,这一点淮河以北的道上,几乎无人不晓。哪怕离这位山东猛人单枪匹马闯济南下青岛单手掀翻好汉无数的年代已经相隔十多年,但当年的那些猛人猛事儿如今还是道上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这一点,连后起之秀薄大车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没有跟齐南山交过手,但空穴不来风,齐南山的外家功夫哪怕不像道上传的那么神齐,但起码也是数一数二高手级人物。另外从江湖地位看的话,齐爷和薄老大这两个称呼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齐南山在北方黑道的地位,起码比坐在台阶上乐呵呵抽烟的薄大车高上两辈还不止。

    可就是这样一个山东猛人,被名不经传的昆仑巨汉单手制服,毫无还手余地。薄大车原本以为弓角的实力也就和自己不相上下,现在一看,估计要重新评估眼前的李家三兄弟了,包括先前认识的徽猷在内。

    身高超过两米的汉子憨憨一笑,居然说出了一句让人忍俊不禁的“我开个玩笑”,随着放下手中的两人,但还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蒋青天,一副只要蒋大少有异动就立刻格杀脚下的样子。

    齐南山揉了揉生疼的脖子,仰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天降力神般的巨大汉子,眼中丝毫没有吃憋后的羞耻神色,相反却带着几份欣赏和几份与薄家老大如出一辙的羡慕,练外家功的,身板就是底子,如果真有这样一副身板,齐猛人早就应该可以算是打遍山东无敌手了。

    “兄弟,你很猛,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山东这一亩三分田上淘金?”齐南山一开口,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同蒋青天也一脸不可置信。齐南山亲自开口邀人加入山东阵营,这不可谓不是道上的一大奇闻。早几年的时候,有个流窜作案数年的大枭级人物到山东投奔齐南山,却被齐猛人一口回绝,原因是“作奸犯科,人品奇差”,最后那位跨省大枭突发奇想,临走前想留些“纪念”给齐家猛人,后来那位被*通缉了数十年在大枭级人物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其中的凶险不足为外人道,只有眼前的齐家猛人才知道,那位最后的下场是红烧还是清蒸。

    “齐叔!”蒋青鸾跺脚道,“这个人猿泰山有什么好的?你手下缺人,我明儿让爷爷从军区特种大队直接选些好手出来,个个儿都比他厉害!”蒋青鸾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这个两米壮汉一脸的憨笑,就有一股寒气从心底腾起,让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在她心目中,军区特种大队的那些特种精英们肯定要比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厉害多了。

    可齐南山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蒋青鸾这种只对奢侈品牌如数家珍的门外汉不了解,齐南山这种行家怎么可能看不出弓角这身霸道的外家功夫并非几个制式的特种精英就可以媲美的,要真放几个特种人员在眼前这个大个子面前,他相信那些在军中拿了各种竞技冠军的家伙们最多还能多十秒钟。慧眼如炬的齐南山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不为所动的大块头。

    谁知大块头却挠头憨笑:“我已经有工作了!”

    “有工作了?”齐南山疑惑地看了看弓角,又转向薄大车,薄家老大耸耸肩表示大块头效力的对象并不是他,齐南山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转向弓角,开出足以让任何一个职场新人心动的条件,“年薪百万,绝对正当生意,跟偷鸡摸狗杀人越货没半毛钱关系,怎么样,考虑一下?”

    弓角仍旧摇头:“我答应了大叔了,做他的保镖!”

    齐南山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脸不信:“真是瞎了眼了!保镖?你这种身手他让你做保镖?太暴殄天物了,大个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身手如果扔到军队里,那些个集团军的首长为了抢你这样的苗子绝对能打破对方的脑袋!”

    弓角却认真道:“我觉得跟着王大叔挺好!”

    “王大叔?”齐南山的表现微微有了一些变化,“你说的是南方的那位?”

    “我不知道,大叔说他叫王石。”

    齐南山一脸恍然:“怪不得最近道上都在盛传南方出了个超级猛人,欧家的那个太监在这个猛人身上吃了不少暗亏,到头来这个猛人就是你啊?”

    薄家兄弟闻言也一脸恍然,看向弓角的眼神更是如见天人,原来眼前这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猛货就是最近将南方黑道几大战将统统拿下的大热门,这会儿就连薄大车也跃跃欲试,似乎想将这样的猛将留在自己身边,不过,他还是很尊重地看了一眼徽猷,这个面若桃花的男人却冲他摇了摇头,薄大车会意,立刻闭口不谈。

    李家男儿说的话,一诺千斤。

    齐南山见招揽弓角无望,随后将目光放到了李大刁民的身上。谁知双胞胎却是突然跳了出来,小双尤其情绪激动:“别打我老师的主意,他只会跟我们回苏州!”

    “哦?苏州?”齐南山看了一眼双胞胎,又看了一眼李云道,随口问道,“两个小家伙姓秦?”

    蒋青天立刻接话:“是老家伙的两个嫡孙。”

    齐南山一脸讳莫如深,对于蒋秦两家老爷子斗了一辈子的事情,他们这一辈的人向来闭口不谈,也从来不参与,只是,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笑意:“有意思有意思,你们这三兄弟真的很有意思。这样吧,今天这婚我估计是结不成了,现在我做个和事佬,打来打去,多没意思,是吧?你们两个年轻人争女人,就像薄老大说的,各凭本事嘛。要不,今儿我们就在这儿立个规矩,你们俩争媳妇儿我们都没有意见,但是因为你们的事情,很可能会影起各种事端,所以我觉得,争可以,但要大大方方地争,谁私下做小动作,包括你,青天,如果被我知道你有小动作,我这个当叔叔的可不会手软,我的脾气你还是知道的。”

    蒋青天连忙点头,眼前这位连老爷子都敬三份的江湖好汉在帮他打圆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一直在一边苦笑着没有说话的蔡贤豪却突然开口了:“各位,今天的事情,主要起因都是因为我,我先在这儿给大家致声谦,小妹刚刚也说了,跟蒋家的婚事就此取消,我刚刚也跟我家老爷子通过气了,他老人家也表示,这件事主要还是看我妹子。”

    蔡家大菩萨歉意地看了一眼李云道,一脸毅然,缓缓踏出一步,再次语出惊人。

    “我蔡桃夭今日在此立誓,此生绝不嫁人。”

    一众人全都慌了,连蔡贤豪都有些慌神了:“小妹,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情哪能拿来随便立誓?”

    蔡家女人淡淡一笑:“我的话还也没有说完呢。”随着,蔡桃夭了一眼蒋青天,又看了一眼李云道,轻轻道,“除非碰到一个敢为我去死的男人,蒋青天,你敢吗?”

    蒋青天面色微变,没敢去看蔡家女人如同大菩萨一般的目光。

    “李云道,你呢?”蔡家女人一脸笑意地看着李云道,她也很期待,眼前这个大刁民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李云道的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但还是应道:“作为李家的男人,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如果我的心愿都达成了,我倒是不介意去阴曹地府走一遭,反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们俩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我现在不会嫁给你们!”蔡家女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注视着李云道,说到“现在”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了重音,别人听不出来,李大刁民这么奸滑的人物,自然一听就明白,蔡家女人还是担心蒋大少会在事后找他的麻烦,所以在找理由让他远离这个事端漩涡。

    齐南山带着蒋家兄妹和一众京城二代纨绔离开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不知为何,弓角刚猛,徽猷阴柔,但眼前这个不动声色,做事拿捏分寸最好的老三却给他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早年齐南山一人独闯江湖时曾碰到一个老道士,道士传了他几手相人之术,李大刁民正符合了其中一种面相。

    公候之相。

    世人只知《曾国藩家书》却不知曾相留下的十三套学问中,是以识人之《冰鉴》最为实用,将一册《冰鉴》研读得滚瓜烂熟的齐南山一眼就从李大刁民的眉宇间看出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额外玄机。

    “三叔,要不要我找人今天就把他们做了?”脱离“虎口”的蒋青天重拾嚣张气焰。

    “青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你爷爷不在了,我也不在了,你怎么办?”齐南山突然回头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蒋青天一下子愣住了,随后轻松笑道:“怎么可能的事?爷爷身体健朗得很,三叔你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的身板……”

    “我是认真的!”

    蒋青天的笑容凝固。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每次都很快会被他趋散,他根本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现实,往往总是残酷的。

    “青天,今天的事情,回去我会跟老太爷讲清楚,你也收敛一点,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十多年前,几个人说了就算的时代了,江山代有人才有出!”

    蒋青天点头,只是嘴角的笑容却隐着一丝谁也看不出的狰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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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强悍大刁民,非种马非小白文。
大刁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刁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刁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