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拍马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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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云道将目光转向自己,三个生面孔的青年也赶忙围了上来。王小北介绍道:“这三个都是从小跟着我和小熊一起玩大的发小,陆涛、陈博、高裘,都是大院里头的伙伴,后来他们跟着长辈们住了别的地儿,但感情却都没拉下。”
陆涛是第一个伸出手跟李云道握手的:“陆涛,大家都叫我‘涛子’。”
陈博也笑眯眯地伸手:“陈博,他们喜欢叫我‘博士’。”
高裘却苦着脸:“兄弟,我的名字有点儿糟蹋你耳朵,高裘,跟宋朝那位其实不是一个球,他们都叫我‘太尉’。”
“行,认识了,那就都是自己人了,都坐,咦,小丫头呢?”王小北正左右转头寻人,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一个扎着两只小羊角辫的年轻姑娘。
“哟,都上桌了,姑nǎinǎi就去了个洗手间,你们这群王八蛋……”姑娘突然发现桌上还坐着个生面孔,立马吐了吐舌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小北哥,这位是……”
王小北连忙介绍道:“云道,这位青chūn无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俏娘子叫陈关关,是陈博的堂妹。这下好了,他们家一下子就认识了仨。”
“三个?”李云道不解,陈家兄妹也好奇地看着王小北。
王小北对陈博道:“他跟你红荷小姑感情不错。”
李云道苦笑,什么叫感情不错,这话怎么听得就那么别扭呢?
陈博、陈关关兄妹俩倒是像看英雄一样看着李云道,陈关关更夸张,直接跟小说似的抱拳行礼道:“英雄,求求你,行行好,把我们那小姑收了吧!”
李云道想解释,王小北却火上浇油道:“关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回你小姑从上海回来,一路都缠着我兄弟,一直跟到我家。这不,估计我兄弟实在是受不了,说了两句狠放,你们家那姑nǎinǎi倒好,一怒之下抢我的卡宴就跑了,害得我今儿都是跟洪叔借的车。”
陆涛、高裘闻言,双双举杯:“好汉,就冲这点,我们都要敬敬你,他们老陈家的小姑nǎinǎi可把我们把祸害惨了。”
王小北也举杯吆喝:“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敬云道,一来是欢迎他二度进京,二来是提前恭贺他拿下蔡桃夭。”
一桌子人顿时愣住了,尤其是刚刚认识的四位新朋友,酒喝了半口,不约而同地呛了出来。
陈关关更是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云道,随后猛地吸了口凉气:“乖乖,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英雄,你就是一年前把蒋青天踩得跟狗屎一样的那位?”
陆涛、陈博、高裘直接愣在了当场,不约而同地看向李云道。
李云道笑了笑:“那次的确是我鲁莽了,让大家见笑了。”
陆涛第一个举杯:“兄弟,这杯我一定得敬你,哥哥憋了这么些年的气,就那回最畅快淋漓了,先干为敬。”说完,陆涛已经仰头干完了杯中酒,李云道也不做作,直接跟着喝完。
高裘也站了起来:“云道,我就托大,叫你声云道,不过说实话,哥哥是真心佩服你,还有,你帮哥哥们出了口恶气啊!先干为敬!”北方爷们儿大多豪爽,李云道喝酒也从来不打官司,又一杯陪尽。
陈家兄妹也跟着站了起来,陈博道:“别的不多说,那段视频真是……唉,大快人心,我前两天还拿出来复心了一遍。干!”
陪哥哥喝完,妹妹也来了:“云道哥,我真是喜欢死你了!对了,要是娶了蔡桃夭你家还缺个小妾什么的,不如考虑一下妹子如何?”
李云道笑道:“我那儿庙小,哪供得了关关妹子这么大尊菩萨?”
陈关关笑道:“那是桃夭姐这尊菩萨太大了,把你的小庙都撑满了吧!”一桌人被她的比方逗得捧腹大笑,两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王小北立马解围道:“哥儿几个,缓着点,这才刚开局你们就想把我兄弟灌倒,这也忒不厚道了,来来来,有什么招儿,冲哥哥我来。”
王小北明显是这群纨绔小姐的jīng神领袖,有他一句招呼,所有的酒杯都往他跟前送了。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一桌子人也熟悉了起来。李云道这才了解明白,陆涛在国内的超级巨无霸企业中石油供职,处级干部。陈家兄妹中,陈博供职于发改委价格局,陈关关去年刚毕业,在京城共青团市委就职,高裘和王小北一样,都是军人,但高裘却是实打实的京城戍卫区的实权营长。
“兄弟,蔡家那几尊大佛你去拜会没?”陈博给李云道扔了根烟,问道。
李云道摇头:“说好了,后天去。”
一桌子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陈关关道:“去他们老蔡家?”
李云道点头。
一桌子人又相视无语。
“兄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蔡家跟咱们几家都不太一样。”陆涛撇了撇嘴道,“尤其是蔡家老爷子对蔡桃夭是给予厚望的,几乎是从小将她当接班人培养的,虽然现在蔡桃夭离开了军队进了学校,但是底子在那儿,而且我听说,对外说是退役了,但军职还在,说回去立马就能回去。”
陈博道:“蔡桃夭从小就是很有主见的,涛子,我倒觉得,蔡家在这个问题上不一定会多作追究,只是,高副总那边……”
众人齐点头。陈关关道:“铁娘子,不好对付哦。”
当事人却仰头饮尽杯中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百斤的熊瞎子刨不死俺,还能被百来十斤的人吓死不成?大不了老子摊子一撂,私奔!”
一语惊得众人皆愣,陈关关却第一个雀跃着鼓掌作花痴状:“英雄,我终于知道,为何蔡桃夭跟我家小姑都要死缠着你不放了,英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把小女子也收了吧!”
王小北他们从小就习惯了陈关关这疯丫头的疯言疯语,当下只是哈哈大笑,王小北边笑边道:“小疯丫头,你要跟李云道我不介意,但是你可不止蔡桃夭和你家小姑两个对手,你可别忘了,大院里头有个比你还要疯癫万倍的大疯妞儿。”
众人皆惊:大疯妞儿,不是阮家那位又能有谁?
陆涛这回干脆直接就差点儿跪拜在李云道脚下:“英雄,你得教教我们啊,这么些**oss级的女神你都能一口气儿吃下去,那你也教教弟兄们怎么喝汤吧?”
王小北一脚踹过去:“滚一边儿去,这是能学得来的吗?这要耳濡目染才行,这不,我特地这回请他住在我老王家,回头我也带两位女神回来吓吓你们。”
高裘直接翻白眼道:“别逗了,你带俩儿明星回来我还能信,别说咱大院里的女神,就是齐褒姒那种明星,估计你也骗不来。”
听到齐祸水的名字,白小熊看了李云道一眼,没说话。
高裘却直接点名:“小熊,你从小儿跟着北少一块儿混的,你说说看,就北少这德xìng,齐褒姒能看得上?”
白小熊翻了个白眼,王小北这回却苦着脸道:“兄弟们,说句实话,齐褒姒我是真心拿不下。”王小北见众人皆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
所有人将目光又转向王家纨绔。
“不过嘛,”王小北卖个了关子,见众人都等急了,这才悠悠道,“咱们这桌上已经有人跟齐女神两晚共度良宵。”
陈关关第一个跳出来:“你胡说,齐齐不是那样的女人。”
陆涛也跟道:“兄弟,你没发烧吧?前段时间,我们总部搞活动,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了齐女神来助兴,可人家连喝半杯酒的面子都不肯给,演完就走人,把我们总部那位气得差点儿高血压都犯了,要不是我二叔在一旁劝着,估计早气得进医院了。”
薄小车也道:“我听说齐褒姒跟山东的那位猛人齐南山好像有些关系,所以圈子里头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面子。”
李云道一愣,上一次打圆场的那位中年人不就是齐南山吗?怪不得齐褒姒能在京冀圈子里这么牛掰,有齐南山和蒋青天站在身后,又有几个像雷实德那样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呢?
王小北却颇自得地看了一圈众人:“诸位,我可不是胡说,小熊也知道这事儿。”
白小熊见众人都看他,只得苦笑向李云道求救。
李云道这才站出来:“齐褒姒是我的朋友,之前在苏州出了点意外,在我那儿小住了两rì。但我跟她萍水相逢,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己。”
这回,连薄小车看李云道的眼神都变了。
“萍水相逢,江湖儿女,相逢何必曾相识……”陈关关站起身,摆动着手臂,用极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添油加醋地演绎着李云道的话,弄得李云道哭笑不得。
薄小车坐在那儿扳着手指头:“蔡桃夭,阮疯妞,薛红荷,齐褒姒,乖乖,拉出来个个儿都是赛西施的女神,兄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二哥说他rì你的成就必在他之上了,单泡妞这一项,你大哥跟你二哥加一块儿也拍马难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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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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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洗尘宴喝到凌晨,不知为何,包括王小北在内的所有纨绔都喝倒下了,唯有李云道依旧清醒无比。白小熊在京城向来不敢碰酒,否则回去碰到他老子绝对是被吊起来抽鞭子的命,薄小车是有功夫在身,但也喝得颇上头,趴在桌上打酒嗝。陈关关是一阶女子居然豪爽不下其兄,酒量也很惊人,不过也在第六瓶茅台见底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天下阁里不缺让贵宾休息的房间,李云道在这儿待过,王小北甚至有个专门的套房是供他享受那匹“扬州瘦马”的。薄小车本已经安排好了一位北师大的学生妹在房间等着李云道,可是哪怕喝得头发晕,李云道还是执意回去。白小熊也不想让李云道在外留宿,晚上已经有两人尾随跟踪了,万一半夜再出点儿什么事情,他生怕没法子跟王家老爷子交待。刚刚喝到桌子下去的王小北不知道怎么又醒了,醉眼朦胧地看着薄小车,飞快摆手:“一定……一定要回去,不……不然,老爷子会扒了我的皮。”说完,打了酒嗝又趴了下去。
薄小车迟疑地看向白小熊,白小熊生怕被外人看出李云道身份的端倪,连忙道:“薄少,你也知道云道上回来北京得罪了谁,如果知道他来了,小半个北京城的纨绔都想踩着他上位呢。这几天他在老王家做家,老爷子估计是怕有什么闪失,不好跟江南的那位交待,到时候他们那个位面上的斗起来,可就不是我们这种小家子过家家的小打小闹了。”
薄小车闻言,觉得白小熊说得很有道理,连忙安排人要送他们回去,却被白小熊拒绝了:“薄少不用费心,他们俩交给我就行。”
对白小熊的能力,薄家兄弟都是心知肚明的,想来人交给白小熊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不过还是是安排了一辆车带了三、四个人手跟在后面护送着,只要车上了山过了哨岗问题就不大了。
白小熊开的还是那辆低调无比的迈腾,李云道协助白小熊一起将王小北扔到后座上躺着,这才坐上副驾。开出“天下阁”的停车场时,薄小车安排的一辆别克商务车打着双跳跟在后面。白小熊看了一眼后面,他没觉得薄小车是多此一举,只要能确保安全,人越多越好,相反,如果人少更安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甩到后面四个看上去颇业余的保镖。
车下了高架时,王小北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嚷着要下车方便,白小熊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儿离山下的林荫道已经很近了,他原意是进了林荫道再停车,那儿山上警卫连安置的摄像头。王小北却捂着嘴巴,含糊不清道:“快停车快停车……”
白小熊连忙急刹停车,后面的别克gl8反应也颇快,也跟着靠边停车。车还没停下,王小北就飞快打开一侧的车门,伸出头去,“哇”一声狂吐不止。
“车上有矿泉水吗?”李云道看了一眼车里,这才问白小熊。
“后备箱里有一箱备着的,我去拿。”说着,白小熊就去解安全带,却被李云道拉住了。
“你别下去折腾了,我正好也要方便,你打开后备箱,我去取,北少吐成这样,不想漱漱口可不行。”说完,李云道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白小熊从前面打开后备箱,李云道取了几瓶矿泉水给后后gl8上的几位兄弟送去,又扔给白小熊一瓶,这会儿正好王小北也吐着差不多了,李云道适时地递上一瓶已经打开的纯净水:“来,漱漱口。”
王小北接过水瓶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完事了还打个个酒气冲气的饱嗝:“嘿嘿,云道,撒……撒泡尿,咱……咱接着喝!”
李云道乐笑了,敢情这大兄弟这会儿还没从酒桌上缓过神来,看他晃晃悠悠地站在路边解裤子,李云道不放心,也站了过去,顺道也解决一下内急。
夜风很劲,王小风边尿边道:“这风也真是的,尿都吹歪了。”
李云道笑着不语,他比王小北喝得多,但似乎肾功能比这些夜夜笙歌的王家纨绔要好上不少,很快就解决了问题,看王小北问题不大,他便先上了车,车门刚关上,他回头看一边系着裤子一边往车门方向走的王小北,突然,背后几盏疝气大灯同时亮了,刺得李云道眼睛一眯。李云道下意识便道:“不好,北少,快上车!”
疝气大灯很刺眼,正晃晃悠悠的王纨绔也发现了。本来走向车门的王纨绔却突然转了个身:“什么素……素质,大黑夜的,开什么疝气灯?”
李云道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想下车拉回王小北,却看到白小熊已经下了车,顺带着还从车座底下拿了一把修车用的大扳手,刚刚找矿泉水时看到车里有杆高尔夫球杆,顺手抄了起来用左手拿着别在身后。后面别克车的几位似乎也感觉到形式不对,也拉开车门,想看清情况再说。
几辆车明显是改装过的疝气大灯,灯光异常强,黑夜里几辆车放在一块儿开着灯对着同一个方向更是刺眼。王纨绔显然是喝高了失去了警觉意识,加上在京城圈里混了这么久,别人多多少少要给这位王家唯一的一位继承人一点面子,所以王小北直接跌跌撞撞就迎了上去。
“这大晚上的,你们怎么……”王小北晃着脑袋,话还没说完,一股子阴风就贴着他脑门子呼啸着扫横过来,也所幸王小北命大,喝了酒步伐虚浮,就在那冷风扫过来的时候,一个踉跄直接坐到了地上。等一屁股坐在地上,王家大少爷这才看清情况,被眼前的场景吓出一身的冷汗,酒也醒了大半。那哪是什么阴风?明明就是一柄掌余宽手臂长短的砍刀,刚刚如果不是运气好,这一刀就直接招呼在他脑袋瓜子上了。对方见一砍中,双手持起砍刀,沿着正中线又一刀飞快砍了下来,王小北知道这回凶多吉少了,可偏偏喝了酒四肢不听使唤,只能下意识地往后仰去。眼瞅着这砍刀就要落在王大少的子孙根上,却听持刀的大汉一声惨叫,弃了刀,整个儿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这会儿的功夫,白小熊已经赶到跟前,伸手拎着王小北后颈的衣领甩手就将人往后扔了十多米,右手的扳手毫不犹豫地招呼在那大汉的脑瓜子上,便见那大汉的脑门子如打爆的西瓜般炸开,李云道后一步赶到,腥红的脑浆子正好溅了李云道一脸。
对方十余人人手一柄一模一样的砍刀,统一的棒球帽,黑丝蒙面,显然是决计要痛下杀手,见头一人被一扳手爆头,其余人不退反进,而且配合默契,很快就将白小熊和李云道分隔开。
白小熊毫不客气地挥起扳手架开一柄泰山劈顶般的大刀,左手握住持刀之手,身子一转就进了那人的怀中,就见他轻轻往那蒙面汉子身上一靠,后者的身子便倒飞着出去,倒地吐出两口鲜血不省人事。
李云道这边明显有些吃紧,一柄高尔夫球杆对三把大砍刀,几个回合下来,胳膊上已经被招呼了两刀。看到李云道中刀,白小熊急了,一手挥着扳手,一手挥着抢来的砍刀,三下五除二,逼退了围着自己的五人,终于跟李云道背靠背地会合。
“云道少爷,千万别留情,都是杀手。”
李云道轻嗯一声,趁这会儿功夫又捡起了刚刚刺入那杀手眼中的三刃小刀。“这个给你!”白小熊飞快将砍刀递给李云道,“把他们当牲口砍。”他怕李云道手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
薄小车派来的四个保镖被对方两个人缠得脱不开车,而且还渐落下风,倒是围住李云道和白小熊的十余人被刚刚的一记爆头和白小熊近乎变态的战力也吓住了,许久踌躇着不敢向前。
终于,对方估计也发现,在山下僵持久了,等警卫连的人下来肯定是对他们不利的,所有人一涌而上,顿时刀啸声、惨叫声、骨裂声响起一片,李云道的三刃刀再次派上用场,出其不意之下再中一名杀手的太阳穴。砍刀李云道用得还算顺手,但总比不上山上用来割牲口肉的土制尖刀,就这样,李云道还是勉力帮白小熊守住了大后方,但跟白小熊面对面动手的几个杀手就惨不忍睹了,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断胳膊断腿的,还有两个直接被大扳头轰塌了小半张脸,眼看着就活了命了。
王小北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跑过来捡起一把砍刀就从外围杀了过去。他一来,李云道压力颇减,趁杀手分心的功夫一个打滚,从那已经死的杀手太阳穴里拔出那小刀,扬手又是一记,手落之处,围着四个保镖的其中一个杀手喉咙中刀,捂着脖子咳着鲜血倒了下去。他一倒,那四人压力倍减,加上这哥四平时又配合习惯了,没花太大精力便解决了剩下的一个。解决了两人,四个保镖又赶上来帮忙,这时场中只剩下四五个黑衣蒙面杀手。
“风紧,扯乎!”不知道杀手中哪个喊了一声,剩下的几个杀手也看到情况似乎不妙,跟着往回跑。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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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漆黑,上半夜还漫天星光的天空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厚厚的云层。风吹,浓郁刺年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刚刚金属撞击声和钝器触肉声杂夹的场战此刻一刻静谧。
李云道一手支着砍刀,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王小北不知道是刚刚还吐完还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的,扔了砍刀,弯着腰又开始狂吐不止。薄小车派来的四个保镖也依着别克车坐了下来,闻着让人作呕的血腥血,又听到王小北的呕吐声,其中一个哥们儿直接跟着干呕起来。唯有白小熊依旧拿着那柄站着红白事物的扳手,去杀手们留下的车上检查了一番,显然途劳无获。
李云道看了白小熊一眼,微微皱眉:“受伤了?”
白小熊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李云道一番,顿时苦着脸道:“我身上都是他们的血,倒是你胳膊上,这几刀不轻。”
李云道想站起来,但估计是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地笑着道:“这点伤不算什么,在山上采玉时,不留意摔一跤可比这严重多了。”
王小北终于吐得差不多了,但脚步还有些蹒跚,他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兄弟,我欠条命。”
“自己人客气什么,之前在江南没有你俩,我早死在那四个悍匪手里了。”李云道由衷道,说完,又打量地上的尸体几眼,“能查出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吗?”
王小北踢了一脚地上已经死透的尸体:“天子脚下也敢这么嚣张,当真以为我老王家没人了?小熊娃子,这个场子总要找回来吧?”
白小熊苦笑,看了李云道一眼,才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远处的山上亮起一排卡车灯,李云道警觉地看了一眼,王小北却拦住他道:“没事,是山上的警卫连。”
王小北刚刚被甩一后面也没白呆着,第一时间打给了山上驻守的警卫连。听说首长在山下遭遇不明歹徒袭击,在值的副连长连忙吹集合号,除了站岗值班人员后,警卫连倾巢出动。说是警卫连,但因为山上住的几个老人家实在是身份特殊,所以一个警卫连几乎相当于一个加强营的编制。
一长串不见底的运兵卡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跳下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少尉,见了王小北立马敬礼:“首长好!”
王小北点了点头没说话。
白小熊却站了出来。一见白小熊,少尉立刻又敬礼:“连长,警卫连除在班在人员外,所有人全部到齐。”
李云道这才知道,连来白小熊这个中尉的确是实打实的实权连长,说是连长,那也起码相当于地方军区里的营级干部了,以他的年纪如今已经到这个位置上,的确前途不可限量。李云道还发现一点,虽然地上一堆尸体,但是现场的士后没一个多扫两眼,显然能派到这里来的兵绝大多数都是身经百战训练出来的好兵。
“稍息!来了多少人?”
“报告连长,实到人数总计512人。”
李云道闻言愣了愣,怪不得都出动运兵卡车了,上来就是五百人。
白小熊虎着脸训了两句话,大意是晚上山下有歹徒出没,所有人暂时取消休息,今晚全部哨岗配双岗。随后,白小熊让副连长带一半兵回去原地驻守,毕竟这些人主要是用来保护山上那几位国宝级人物的,真出了事情谁也担待不起。剩下的另外一半兵稍作部署后,以排为单位顺着那些人撤去的方向搜索。
李云道和王小北在军队的护送下回了王家大宅,进了门,家里谁也没敢惊动,王小北先去保健医生的住的三进院东厢把小周医生叫醒,等周医生带着药箱走进房间里的时候,被李云道身上的血吓得一个哆嗦。周唯庸是王老爷子的保健队里的首席保健医生,医术自然高明,但是在和平年代,哪见过这种浑身浴血的场景。
“北……北……北少,这……这算哪门子事儿呀?”周医生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王小北不耐烦道:“废话少说,先止血包扎。”
周唯庸知道王小北的脾气,二说不说,剪开李云道的胳膊上的袖子,开始清理伤口。刚刚血泥结在一起,看上去怪瘆人的胳膊清理干净后也不过两道小指长的伤口,都不算大,周唯庸这才吁了口气,按部就班地上药包扎。清理完一只胳膊,再看另一只,这一只看上去就要更惨一点了,这是刚刚拿刀的右臂,上上下下十来条伤口,虽不大,但密密麻麻地趴在一起看得就让人头皮发麻。幸好周唯庸自小家学渊源医术高明,没多大会儿,也收拾得清清爽爽,上药包扎妥当。
就在周医生松了口气想收拾医箱的时候,李云道却突然道:“周医生,还要再麻烦你一下。”
王小北这才仔细看了李云道一眼,终于发现李云道始终是弓着身子,大惊失色:“肋下有血!”
周唯庸连忙又拿出剪刀,将李云道的衣服剪开,这才发现,左胸下倒数第二横肋处有一道巴掌长的刀伤,入肉寸许,鲜肉横翻,看上去甚是恐怖。周唯庸倒吸一口倒气:“这不是小伤口,得马上缝合!”说完,立马转身回前院医疗室里拿备用设备。
此刻,王小北的酒意已经全醒了,看着李云道身上横七竖八的旧伤加上这道无比狰狞的新伤,王纨绔没来由地鼻子酸了酸:“兄弟,哥哥这条命是你拉回来的,你放心,谁主谋这事儿,我一定加倍奉还。”
李云道疼得龇牙咧嘴,擦着疼出的冷汗,道:“自己人还说这种话?再说就是真不把我当兄弟了。”
王小北狠狠一点头,又冲到门口,想喊周唯庸快点,但又怕吵到住在不远处的老爷子,于是在门口转来转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王小北隔壁那屋的门被人推开,揉着惺忪睡眼的顾小西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哥,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别人门口转来转去干嘛?”
王小北立马冲小丫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见王纨绔表情不是闹着玩的,顾小西皱着眉头,趿着拖鞋就从沿廊上走了过来,见王小北伸长了脖子往前院瞅,小丫头也下意识往前院看:“怎么了?看谁呢?”
王小北指了指屋里,顾小西往里面一看,差点儿没吓得叫出声来:妈呀,表哥受伤了?
顾小西本来还有点睡意,这会儿被一身血污的李云道吓醒了,冲进屋子,小丫头眼泪就出来了:“哥,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说着,小丫头又梨花带雨的掉过头,“王小北,你怎么回事儿?就跟你出去小半天,人怎么成这样了?”
王纨绔吓得连忙冲进屋子关上房间:“我的小姑奶奶,你小声点,你想把外公吵醒?”
顾小西也知道自己有些太激动了,还是面色不愉地冲王小北道:“你带云道哥去哪儿,怎么弄成这样?”
王小北一跺脚:“说来话长,你来得正好,打两盆热水来,呆会儿帮云道擦擦,这身上,都是血和脑浆。”
刚准备去打水的顾小西才走了两步,吓得一个哆嗦转身回来:“王小北,你说什么?”
王小北怕吓到妹妹,挥了挥手:“先去打水,剩下的回头再说。”
周唯庸去得快来得也快,除了医用的缝伤针和鱼肠钱外,还带了些瓶瓶罐罐的药膏,一进来,周唯庸就飞快道:“北少,快打点热水来。”
话刚落间,就听到顾小西捧着一盆热从洗手间冲了出来。周唯庸也不客气,接过热水盆就开始帮李云道处理伤口。
顾小西今天白天是第一次见李云道,晚上这才第二面,却看到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表哥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小丫头鼻子微酸,悄悄问身边的王小北:“喂,云道哥身上怎么全是伤?”
王小北拉着顾小西到了门外,叹了口气道:“云道从小跟着一个老喇嘛在昆仑山里长大,经常上山打猎摘果子,听说被狼碾过,有一次还被冬眠的狗熊拍了一掌,大了以后为了度日,又在山上的天玉矿里采玉,经常下悬崖,磕磕碰碰就变成这样了。”
顾小西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强忍着疼痛咬牙缝合伤口的李云道,这才抬头对王小北说:“哥,云道哥太可怜了。”
王小北叹气道:“这是老王家欠他的。可是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不容易人回来了,连见一面都不乐意,真是,我在江南的时候,天天巴巴地给我打电话,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现在人来了,他倒躲起来了。”
顾小西小声道:“哥,你也别怪姥爷,晚上你们走了,我去看老人家,就看到老人家拿着舅舅的老相片发愣,我估计姥爷是太想舅舅了,看到跟舅舅长得一模一样的云道哥,你说老爷子能不伤心吗?”
王小北点了点头,看了屋里一眼。
顾小西突然又皱眉道:“哥,你还没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好好儿出去,回来就变这样了?”
“欠我老王家的,总是要加倍奉还。”
王小北眯了眯眼,与某刁民的桃花眼如出一辙。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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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庸出生医学世家,祖上便是宫中御医,早年又留学美国,中西贯通,医术堪称精湛。有他出手,李云道身上那些伤倒也不豫有后顾之忧。缝好伤口上了药又裹上绷带,李云道便沉沉睡去。
可是天子脚下发生这么大的命案,而且是王小北这位皇亲国戚级的纨绔遭袭,出动了半个警卫连的人马沿途搜了近十里路下去,依旧途劳无获。白小熊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他老子白熊将军。以白熊在中央警卫团这么多年的经验,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连夜召来集团部人员开了紧急会议,加强重要人员的警卫措施后,还是将案子转交给了京城市局刑侦队。
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吃了周唯庸带来的膏状奇药,李云道这一觉竟睡得出奇地香,而且极难得地没在清晨天亮时被生物钟叫醒,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杆。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王小北仰着脑袋张大着嘴、斜依在床边的躺椅上打着呼噜,看样子应该是不放心受了伤的李云道一个人待着,这才从昨晚陪到现在。
门口突然探进半个垂着黑瀑布般长发的脑袋,一见李云道睁开眼微笑看着自己,顾小西连忙冲进来:“云道哥,你起来干啥?周医生说你得躺着静养一个礼拜。”
不过李云道还是支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依旧疼得他脸色变形:“妹子,现在几点了?”
顾小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卡通迪士尼的手表,笑嘻嘻道:“才十点出头。你别起来了,扯到伤口就麻烦了。放心好了,我妈请了半个月假,这会儿正炖着肉骨头汤,中午直接把饭给你送到房间来。”
王小北这会儿也被吵醒了,转了转脖子,看到李云道坐了起来,立马急道:“快躺着快躺着,老周昨晚说了,你这伤得躺着养才行。”
“没多大事儿!”李云道笑了笑,“你看我身上的伤,哪道不比这更严重,没事儿。”李云道大咧咧地笑着,坐起身的时候被单滑到腹部,除了裹着绷带的肋骨处外,其余的旧伤疤依旧触目惊心。“放心好了,拿你们的话来说,我就一只碾都碾不死的小强。”
顾小西嘟了嘟嘴,又跟李云道闲聊了两句,这才退了出去。目送顾小西离开,李云道问道:“昨晚那些人的身份查出来没?”
王小北摇头:“尸体都检查过了,没有一个有指纹纪录,脸也生得很,不像是京城里头的人。”
李云道点头道:“应该不是京城人,我听最后招呼撤退的那人口音,有点儿像是东北口音。”
“这倒是有可能,东三省的惯匪跑出来都是不要命的大枭,尤其是手上沾过血的。可这事儿实在是太邪门了,死了一地的人,居然没一个能查一身份的。”
“人家压根儿就没想让你查到身份,换句话说,昨晚如果不是有小白这员猛将在,就凭咱们俩铁定没法囫囵着回来。”李云道也干了一段时间的公安,分析问题时自然看得很透彻,“我原本以为可能是蒋青天那边派来的人,但是看他们上来就对你下死手,倒不像是他的作风。”
“除非那孙子活腻歪了,我平常哪是懒得去跟他争,他要真敢跟我玩这一手,我今儿就带人废了他丫的!”王小北恨恨道。
李云道摇头:“这事儿很蹊跷,我琢磨着应该不是蒋青天。全天下都知道他跟我不对付,我才进城第一天就出事儿,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蒋青天下的手。以他那么自负的性格,应该不会干这种天下人一眼都能瞧出玄机的蠢事。”
闻言,王小北也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蒋青天应该没这么蠢。打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他那人骨子里清高得很,这么拙劣的手法倒真不像是他的手笔。而且,他们家老爷子说什么也是咱老爷子的老部下,事事都唯我们家马首是瞻,他没胆量也没必要上来就要我的命。”
李云道仔细回忆了昨晚的那场血搏,突然皱眉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昨晚那些人从出现到撤退也有几分钟的功夫,但那些人几乎刀刀都取向我们的致命处,显然是不想留活口,什么人跟你我有这么大的仇恨?又或者说,杀了你我白小熊这几个人,谁才会真正得利?”
听完李云道的话,王小北的脸色突然连续变了几次颜色,最后才皱眉道:“你先好好休养,我出去转一圈,有消息我通知你。”说完,王小北起身就走,到门时正好与顾小西擦肩而过。
“哥,上哪儿去?妈说马上吃饭了。”顾小西冲自家哥哥的背影不满地喊道。
王小北头也不回:“你们先吃,我出去办点事儿。”
“成天就知道瞎跑。”顾小西嘟囔着跨进房间,“我哥这人从小就这样,成天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李云道笑道:“北少是有大智慧的人。”
“就他?还大智慧?他能有点小聪明就不错了。”顾小西一脸恨兄不成钢的表情,似乎这丫头没少听她母亲唠叨亲哥哥王小北的窝囊事儿。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小西这才脑袋一拍:“说话都忘了正事儿。云道哥,我妈说准备开饭了,如果你不想下床,我就盛好了给你送过来。”不知为什么,自从看到李云道一身的旧伤后,顾小西特别愿意来照顾这位离家二十多年的大表哥。
“不用麻烦了,我起得来。”
“哦,对了,差点忘了,刚刚蔡家派人送来了一个小孩儿,长得怪机灵的,说是你弟弟。我妈看你睡得正香,就让他自己在前院里头玩呢。”
李云道大喜:“是十力吧!”
“对对对,他说自己叫十力什么措,挺奇怪的名儿。”
“十力是藏人,那是藏人的名字。”
“哦,怪不得呢,小孩儿长得怪好看的,可他为什么说是你弟弟呢?”
“十力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我大师父带回来收养了,后来就跟着大师父修习大乘密宗,我下山的时候,大师父让我好好照顾他。前段时间,江南出了点事,我担心他的安全,就让桃夭把他带回北京来了。”
顾小西一愣:“他现在景山读书?”
李云道点头:“是啊,怎么了?”
顾小西扮了个鬼脸:“没事儿。”
李云道也没多想,让顾小西帮着他一块儿穿衣服,昨儿沾满血污的衣服是不能穿了,今天换上的衣服都是王小北拿过来的,所幸是他和王纨绔体型相似,衣服穿在身上倒也合体。一边帮忙一边小心打量着李云道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旧伤,顾小西突然想伸手去摸一摸。
李云道看出小丫头的犹豫,笑道:“都是些已经养好的旧伤。”
顾小西一脸疼惜:“哥,当初疼吗?”
李云道恍了恍神:“怎么不疼?不过,疼多了,就习惯了。”
于是顾小西就开始卟嗦卟嗦掉眼泪:“小时候王小北可爱跟大院里的孩子打架了,每次都是我帮他上药,他每次都疼得哭鼻子。哥,你那时候也哭吗?”
“哭?”李云道摇头。无论是谁,被一群饿红眼的狼撵着,跟活命相比,哭似乎已经不值一提了。
李云道就在爱哭的顾小西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不过衣服穿上去,半个肩膀倒也被她的眼泪打湿了。
李云道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后来接触的都是蔡桃夭、阮钰这类女神级的**boss,碰到像顾小西这种柔柔弱弱的邻家小妹妹哭得梨花带雨,他一时间倒也束手无策,幸好他反应很快,回头看了顾小西一眼笑道:“昆仑深山里头虽然很危险,但景色却是无与伦比地美,那些野味配上我二哥的绝佳厨艺,滋味真是要多香有多香。如果有机会,喊上你小北哥,我带你们一道儿去转转。”
顾小西破涕为笑:“那说好了,可不许反悔,拉勾?”
李云道面色颇怪地伸手跟小姑娘拉勾许诺,不如为何,许下这个诺言后,他倒是有些心安了,或许,他内心深处也想回去个困读二十五年等身书地方看看,虽然不知道他生在何处,但毕竟是喝昆仑山的雪水长大的,流水村的阿巴扎再混蛋,那也是他李大刁民的同乡。乡土之情,哪是说舍就能舍的。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那张满是沟壑般皱纹的脸,那个总是拨弄着一串佛珠的老喇嘛,一双仿佛阅尽人间沧桑的浑浊眼珠,还有那听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藏传经文。
“哥,想什么呢?”
“想家了。”
李云道笑了笑。
是啊,那个家,有李弓角,有李徽猷,有十力嘉措,有老末,还有那个如今想起来却不会那么让人生厌的老喇嘛。
尽管,那只是一座破旧的老庙。
但那是他的家。
这一刻李云道这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也是有家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棋与胆
老爷子昨晚睡得颇晚,但早上还是雷打不动地起了大早,打完太极吃了早饭,一如既往地让周唯庸检查身体。周唯庸昨晚没睡好,挺着一对熊猫眼,老爷子难得见天天唠叨他早睡早起的周医生这般窝囊,失笑问道:“小周,你怎么了?昨晚也失眠了?”
周唯庸在老王家呆了小两年了,天天跟老爷子接触,早跟老爷子熟识了,一边操作着血压仪,一边打着哈欠道:“首长,没事儿,我是昨晚睡前喝茶喝多了。”周唯庸没敢说实话,昨儿帮李云道处理好伤口,王小北就警告过他,这事儿千千万万别让老爷子知道,不然老爷子一上火,伤了身子这责任谁也担待不起。
老爷子活了一把年纪,又是当年共和国头号智囊军师,哪能看不出周唯庸没说实话,也不点破,只轻笑道:“你这小伙子,倒是天天盯着我老人家不吃这个不干那个,到了自个儿身上就全忘了。”
周唯庸尴尬笑道:“我这叫当局者迷。”
老爷子轻哼一声:“当局者迷,是啊,当局者迷,你们这些小鬼头,是不是以为我都老糊涂了?昨晚你们在外头那么大动静,搞什么?都当我聋了不成?”老爷子要么不发火,一发火便不怒自威,上位这么多年,那股气势就能压得人抬不起头。
周唯庸吓得不敢抬头看老爷子,只得干笑道:“没……没,真没什么。”
“啪!”老爷子桌子一拍,“我还没死,你们就什么都瞒着我,想造反不成?”
外面洪叔听到声音,连忙快步进来,见老爷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跟周医生僵着,心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啊。“首长,消消气儿,小周是年轻人,不懂事儿,您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洪文,我问你,昨晚是不是小北那兔崽子又惹祸了?”老爷子的声音很威严。
干了一辈子警卫工作的洪叔哪敢跟老爷子撒谎,连忙摇头:“首长,昨晚真出了点事,但却不是北少闹事,事情是这样的。”洪文把昨晚半途遇袭的事情给老爷子讲了一遍,一听说李云道受了伤,老爷子这回就坐不住了,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眼。
洪文劝道:“首长,这会儿云道正休息着呢,要不等他醒了,您再去?”洪文又冲周唯庸使了个眼色。
周医生立马道:“首长,他的刀伤是需要静养的,睡觉是最好的恢复方式。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没一个月就准能恢复过来。”
老爷子板着脸不说话,良久才悠悠来了句:“都退下去,孩子醒了告诉我一声。”
就在洪文带着周医生要退出去的时候,又听到老爷子道:“洪文,去打个招呼,这件事必须严查,给他们半个月时间,就说我亲口说的,半个月办不到,别怪我老头子翻脸不认人。我还没死,就有人想动我们老王家了,这事儿回头你也跟老二家炎然打个招呼,他这个副部长不是让他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吃干饭的。”
洪叔连忙应下,服侍老爷子这么些年,他是清楚老爷子退下来以后,一般是不愿意拿自己的招牌去干涉外面的事情的,昨晚的事情,明显是触及了老爷子的逆鳞。
等洪文和周医生退了出去,老爷子在房间里越想越生闷气,在书房也待不住了,推开门就往东厢房走,在门口徘徊了小半个钟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又转到前院的荷池边,正走上荷池的九曲回廊,便看到白小熊小心翼翼地陪着一个娃娃在池边走着。那娃娃生得唇红齿白,西瓜头,穿一身景山学校的校服,正在荷池边的走廊上看红漆柱上方的雕画。
“小熊娃子!”老爷子远远呼了一声。
白小熊一看是老爷子,连忙带着那娃娃到飞檐翘角的湖心庭里跟老爷子问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王小北的影响,白小熊一看到老爷子就犯怵,站在老爷子面前也跟王小北一样,话也不说一句。
“这娃娃是……”倒是老爷子先开口了。
“爷爷好!”小娃娃抢先开口。
“哎!”老爷爷刚刚心情不太好,这会儿被这娃娃一喊,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小娃娃,你是哪家的?怎么跑我家来了?”
那看上去**岁的小娃娃仰着头笑道:“爷爷,我是云道哥的弟弟,他在您家做客,我看他来了。”
“弟弟?”老爷子一愣:没听说尧娃子还有另外一个骨肉呀。
白小熊连忙解释道:“首长,这是李云道的大师父收养的小喇嘛十力。”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吓得白小熊又不敢说话了。
转向小娃娃的时候,老爷子却又笑得慈眉善目:“小娃娃,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谁啊?”
小娃娃打个佛谒才道:“老爷爷,我叫十力嘉措,之前大师父带着我们一起住在山上的庙里,家里有大师父,弓角哥,徽猷哥,云道哥,还有老末。”
李云道这些年的机遇老爷子还是派了人去打探清楚了,但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老末”,所以奇道:“老末是谁?”
“老末是大师父以前骑着云游四海的老驴,现在大师父又骑着它云游去了。”
王家老爷子微微一点头:“是它啊,它还活得好好的?”
老爷子这一问,倒是把一旁的白小熊给吓愣了:老首长认识一头驴?
十道想了想道:“老末活得很好,大师父说它再活个几十年应该没问题。”
老爷子闻言,长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一别六十年,那老神仙跟老驴倒活得比我自在多了。”只要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老爷子跟那位大师父好像真认识。老爷子又问:“会下棋吗?”
十道低着头,踌躇了片刻才用力一点头。
老爷子笑道:“来,陪老头子下盘棋。”
湖心亭的石桌本就刻着横竖的棋盘,桌下有两个暗格,里面各盛一木盒,盒中各是黑白子。
小家伙直接跳上老爷子对面的石凳,拿出木盒着呈跪姿坐在石凳上,不然他个儿太矮根本够不着石桌。
老爷子还没开口,就听小家伙认真道:“您执黑棋,你先手。”
老爷子本想让小家伙先落子,但听小家伙说得颇像回事,立马笑道:“好好好,还挺专业。”
老爷子落子,十力跟上。
一老一少外加一个对围棋一窍不通的白小熊观战。白小熊就看到老少俩飞快落子,老爷子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小家伙倒是从小到尾淡定得很,良久,才听老爷子一声长笑:“罢了,当年我就下不过你大师父,现在倒是连徒弟也下不过了。”
小喇嘛苦着脸仰头道:“下棋,不是大师父教的。”
老爷子一愣:“另有高人?”
小喇嘛笑得落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是云道哥教的。”
老爷子先是一愣,又仰天长笑:“好好好,哈哈哈,他倒是教出个好学生,你现在的棋力己青出蓝而胜于蓝了吧?”
小喇嘛这才苦笑:“云道哥说,我再打二十年的谱应该能七局二胜一平,想赢云道哥,估计得等他得了老年痴呆才行。”
老爷子手中的黑子直接惊落。随后才反应过来,反倒兴致更高:“那你云道哥的棋是谁教的?”
小喇嘛歪着脑袋想想才道:“他自己看书琢磨的。”
这回连白小熊都目瞪口呆了。王家老爷子的棋力虽然谈不上专业,但也曾得国内那位平大师的称赞为“落子惊鬼神”,本以为小家伙是因为有方外高人为师才赢了老爷子,却没想却是昨晚那个拿着高尔夫杆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家伙无师自通,调教出了这个一个棋艺非凡的小家伙。可他却不知道,在那终年积雪的昆仑山上,除了读书练字,李云道最喜欢的娱乐也是唯一能称为娱乐的事情就是打谱,他能坐在悬崖边一坐四五个钟头,就为了看懂那卷古书中的烂柯谱。
老爷子似乎跟这个一身淡定佛息的小家伙很投缘,又围绕他们在山上的生活聊了颇久,老爷子也听得津津有味。良久,老爷子这回过头,瞪了一眼一直立在一旁不敢插话的白小熊:“安全问题,你要多费费心。”说完,背着手,哼着小曲儿缓缓往内院走。可那一眼,却看得白小熊惊心动魄:老爷子知道昨晚的事了?
小喇嘛捏了捏手指,才看了一眼呆在石桌旁的白小熊问道:“小熊哥,云道哥是不是又受伤了?”
白小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十力嘉措这才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好呢?杀人,真的不好啊……唉……”
听小家伙老气横秋地口气,白小熊却认真看着他道:“你不杀别人,别人倒要来杀你,怎么办?”
十力很为难地低下头,摆弄着胸口的红领巾,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大师父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白小熊笑着点头,拉起十力的手,居然也哼了小曲。
“子龙一身都是胆,涯角枪挑定天下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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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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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盘棋,老爷子难得烦躁的心境倒是平复了许多,正背着手往书房走,刚踏进四进院,恰好看来迎面走来的一对青年,正是扶着李云道缓缓走出来的顾小西。老爷子脚步明显一滞,嘴皮子微微哆嗦了一下,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顾小西也看到正跨过四进院门槛的老爷子,甜甜呼了声:“姥爷!”似乎突然想起王小北吩咐过千万别让老爷子知道昨晚的事,但李云道略弓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怎么看都跟昨儿刚进门活蹦乱跳的那位不是一个模样儿,小丫头脸色变了变,连忙挡在李云道跟前,“马上开饭了,我妈让我叫云道哥一块儿去吃饭。”
李云道昨天只是远远看了老爷子一眼,这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跟老爷子接触。之前他就很好奇,当年能将秦孤鹤逼出北京城的王家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今天近距离一看,如果不是顾小西喊的那声“姥爷”,他真看不出这个大夏天穿着老头衫趿着塑料拖鞋的老爷子就是当年的共和国第一军师。
“老爷子您好,我是李云道,这两天来家里叨扰您老人家的清静了。”李云道主动道。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王家老爷子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死盯着李云道的脸,眼神颇是奇怪。
顾小西见老爷子有些犯怔,生怕有什么闪失,连忙上前扶着老爷子:“姥爷,您今儿是在书房用餐还是跟我们大家一块儿?”老爷子过了八十五后,除了逢年过节就很少跟一家子人同桌用餐了,顾小西是故意找个话题提醒老爷子注意克制情绪,毕竟她这位大表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被顾小西一提醒,老爷子倒是回过神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听得顾小西和李云道都莫名其妙。
“孩子,安心住下,有什么事情让小北出面就行。”老爷子抖了老半天嘴皮子,终于挤出这么句话,说完又背着手往书房走。顾小西正琢磨着老爷子那三个“好”里头的意思,就听老爷子又突然回头说了句,“好好儿养伤!西丫头,让你妈多弄些养筋骨的汤药。”
顾小西吐了吐舌头,连忙应了下来,又扶着李云道往三进院走。刚迈出门,就听到老远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云道哥!”
白小熊有些吃惊这小家伙的速度,十力刚刚突然从湖心亭的石凳上跳了下来,说了句“我云道来了”,就直接从回廊上窜了进去,那速度连白小熊都觉得愕然。小家伙在离李云道五米外的地方却停了下来,小眉微皱:“又受伤了?”
李云道笑道:“皮肉伤对我来说还不是家常便饭嘛?”
十力靠上来,搭上李云道的手腕,凝神把脉片刻后才转忧为喜:“没伤筋骨,回头我写个方子。”
白小熊看到十力老气横秋的模样,又看他上来就帮李云道把脉,一脸好奇。顾小西看十力实在可爱,掐着他的小脸蛋道:“小弟弟,你会中医啊?”
十力看了一眼李云道,靠在李云道身边,完全无视顾小西的搭话。
李云道低头对小家伙道:“怎么?生我气了?”
十力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云道却道:“我不杀人,人倒要杀我了,你让我怎么办?”
十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变戏法一样掏出个转丝桶,咝咝地转了起来,口中佛音浩淼。
顾小西轻声奇道:“云道哥,这小孩怎么念起经来了?”
李云道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是个小神棍。”
“神棍?”
正说话的当儿,王援朝出现了,一看到李云道,这位跟尧娃子一母同胞的姑姑就急了:“死丫头,你怎么把云道给带出来?不是说要静养吗?”说完,转向李云道声音柔和道,“孩子,你不好好回去躺着,出来做什么?回去休息,姑姑待会儿把饭菜都给你送过来,让小西喂你。昨儿晚上你可是吓到姑姑了,浑身都是伤,那些人下手怎么这么狠啊,好好的孩子,伤成这样。你放心,我已经让你姑父一定要过问这件事,不然回头他甭想进家门。”
李云道笑道:“姑姑,真没事儿,这点儿小伤真没什么,我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下悬崖采玉,哪个礼拜身上不碰点皮外伤,真没事儿,出来走走,山上空气好,有助于恢复。您也别为难二姑父,他有他的难处。”
“他能有什么难处?别说他了,孩子,你说说,这才回来第二天就弄成这样,不行,我得给你大姑打个电话,这事儿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算了。那行,你们先在这儿转两圈,没事儿就去前院的亭子里坐坐,饭马上就好。”
见王援朝离开,顾小西才冲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云道哥,我妈偏心,怎么就没见她对我和哥哥这么好呢?”
李云道笑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不是不好,而是你们习惯了,体会不到。”
顾小西想了想,点头不语。
十力的到来倒是让一直缺孩子的老王家多了几份热闹,王小北中午没回来,倒是刚刚连说三声“好”的老爷子却出乎意料地出现在饭桌上,弄得王援朝手忙脚乱。不过看样子,老爷子情绪很不错,尤其是看到坐在他边上的李云道,更是眼角带笑,连说话的中气都足了好几分。警卫连里有事,白小熊去了连部,饭桌上也就老爷子,王援朝,顾小西,外加李云道和十力小喇嘛。
老爷子心情不错,说是想跟李云道喝两杯。王援朝闻言就不乐意了,说是孩子都受了伤,喝酒不利伤口愈合。
李云道却说不碍事儿,在山上受了伤往往都是喷两口土酿酒,就让它自然恢复了,喝酒那更是家常便饭。
老爷子立刻心情大好说这才是爷们儿,想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不是小鬼子的飞机就是老蒋的大炮,身上弹片也不少,当年养伤时也没这么多忌讳,跟太祖、老总他们凑一块儿,一碟花生米几根粟米棒就能喝上两坛老酒。
李云道说打天下的事,没有酒可是不是行的。
老爷子大悦,让洪叔回四进院的书房里拿出那两坛山西老坛汾酒,说这酒是当年部队路过山西时,一个老乡硬塞的,这一放可就几十年了,当年被那群狗崽子打倒,家里的东西多数被抄了,不过这埋在地下的好酒愣是躲过了那一劫。
李云道连忙说那这酒太珍贵了,给小子喝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老爷子说我说值就值,王援朝也敲边鼓说云道,老爷子难得心情好,小北又不在,你爷孙俩好好喝两盅。
李云道微笑应下又道,那给十力来来点,他的酒量不在我之下。
老爷子一愣,随后笑道,老神仙的嫡徒,酒量不好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李云道倒是愣了一下问老爷子您认识我大师父?
老爷子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我部奉命在湘西剿匪,那山寨里有对拜把子兄弟,传说老大是个练家子,浑身是胆,曾独自一人杀进国民党大牢迎救麾下兄弟,老二是个神枪手,指哪打哪儿,打苍蝇腿就不会中苍蝇眼。
顾小西笑道姥爷您夸张了吧,您那是打仗,怎么说得跟武侠小说似的。
老爷子手一摆,江湖的事,你这小孩子家家懂些什么。
李云道倒是点头,解放前上中下九流,里八门外八门,行行都出状元,一身是胆的赵子龙也不是没有,尤其是那乱世里头,练出几个神枪手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儿。
老爷子点点头,接着道,那对兄弟占有湘西的一座天脸,易守难攻,就算用飞机炸,他们往林子里一躲,咱们那会儿连飞机也鲜有几架,更别说条件玩地毯式轰炸了,所以那对兄弟棘手得很,折了我军中不少好手。后来我左右一合计,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就想法子放出消息,说是我们截了国民党李宗仁部的几卡车黄金珠宝,这几日要经过这边运到解放区去以换购物资。那对兄弟果然中计,车过白虎崖下时他们设伏企图抢夺黄金珠宝,却被我早先安排好的人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直被我撵进贵州一带的万里大山。本来我想派兵搜山,后来你师父却赤手空拳地带着那两人下了山,说那两人是他的记名弟子,已经答应解散旧部,希望我给他们两兄弟一个活路。
我一听,不行啊,这两人手里可是有不少军中好儿郎的性命,就算我答应部下们可不能答应。于是,我之前就听说过你大师父的名号,据说在前清那会儿,他就是王爷贝勒府里的贵客,等我见到他那年,离49也不远了,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我心知这位应该真是高人,但又不好当着部下的面徇私枉法,于是就在全军面前许了诺,让他们兄弟跟军中的好儿郎比划比划,各比五局,五局三胜,只要他们胜了,我自然放人。最后,枪法武艺都比了,那对兄弟惨胜。不过,你师父后来说,欠了我的大人情,就把两个孽徒留在我麾下当差了。说实话,你大师父年轻时调教出来的那两人,如果放在现在,可是比十几年前的大王二王还要彪悍百倍不止的大悍匪,跟了我以后,两人更是屡立奇功,解放后,我本想让他们去地方上任职,可他们感恩我当年的不杀之恩,一定要留在我身边。最后,十年动乱的时候,我被打倒了,他们当年落草为寇的前事也被人揪了出来,被送上了法场。说实话,这件事我一直想跟老神仙说道说道,却没有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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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爷孙,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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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爷子说完这陈年旧事,王援朝头一个露出恍然的表情:“爸,你说的那对拜把子兄弟就是祁大彪和印天两位叔叔?”
老爷子抿了一小口酒香扑鼻的汾酒,点头叹气道:“唉,都怪我,当年不知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然那两位兄弟也不会被人翻出旧事以至遭了他人毒手啊。”
李云道劝道:“我大师父常说,‘人各按天命,万事不相求’,想来两位师兄的事大师父也应该早就料到了,老爷子您也不必过于歉疚,毕竟两位师兄曾经草菅人命手沾鲜血,好在两人也跟着您戎马一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也算是将功补罪了。虽然最后的下场令人惋惜,但用十力的话来说,那就是命啊。”
正埋头对付一只鸡腿的十力仰起脑袋,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包着一嘴的鸡腿含糊不清道:“所以,云道哥,大师父说,杀人不好。”
李云道苦笑,老爷子却接过话去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人,那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
十力嘟着嘴,不接老爷子的话茬。李云道却突然问老爷子:“当年您见到我大师父的时候,他大概多大年纪?”
老爷子回忆了一番道:“应该差不多四十岁左右吧。”
李云道点头,老爷子又继续说着他所了解的老喇嘛。
相传,藏区大喇嘛噶吗拔希第一次出现是清末,时年十二岁的大喇嘛以土司王子身份入京觐见末帝,返藏后被选入布达拉宫参修,十八岁踏出金轮寺,云游四海,访天下名寺名僧,结交世间名流。民国时期大喇嘛曾在当年北大驻足过一段时间,跟狂儒辜鸿铭,甚至当年何等风发的梁先生等皆是忘年好友。后军阀混战,rì本人入侵时,大喇嘛以一手高超医术在各地救苦救难,施手救过不少人,其中也碰到过rì本人的为难,但噶吗拔希以一人之人屠尽一个中队的rì本宪兵,一时传为民间美谈。国共相争时期,大喇嘛就有了归隐之心,解放后更是隐居深山足不出户,上一次云游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距今已经足足二十余载。
李云道算了算,就算老家伙是1910年的时候入京面圣,那时候他十二岁,按这么算来那神神叨叨的老神棍岂不已经百岁开外?
顾小西扳着手指头一算,吃惊道:“云道哥,这么说来,你大师父起码也115岁了?”
李云道点头:“我原以为他也就七八十岁的光景,没想到倒真是个古董了。”
老爷子笑道:“大喇嘛一身本事,听说你还有两个哥哥,应该都得了他真传吧?”
李云道摇头:“老大叫弓角,擅武不习文,一身八极拳倒是得了老家伙的真传。老二叫徽猷,倒是文武全才,厨艺最佳,咏春也凑活,只是xìng子恬散了些。这小家伙倒是得了一身真传,从佛经到武艺,再到医术,老家伙倒是毫不吝啬地都传了他,只是他年纪还太小,有些东西教了,但领悟应该还需要点时间。”
顾小西奇道:“那你呢?喇嘛教你什么了?”
李云道苦笑:“大师父说我十八岁前沾武必死,加上我生下来的时候染了风寒,落下了一身病根,所以打小不是泡药桶就是被他逼着念经读书,这么些年下来,书是读了不少,只是还是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下了山也只能窝在建筑工地上。后来好在得蔡桃夭引见给秦家老爷子,得他的培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十力突然抬头道:“我云道哥读过好多好多书,有那么那么高!”小家伙的手指向屋顶,逗得众人皆笑。十力却不满道,“人家又没有夸张,你们笑什么,这么些年,云道哥的读书笔记都有他个子高呢!”
老爷子微微一愣,突然抚掌大笑:“好啊,哈哈哈,这才叫读等身书啊!”
顾小西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你真读了那么多书?”
李云道笑道:“那也是因为在山上实在太闲了,老大老二他们还有练武可以打发时间,我自小就只能读书了。”
“你应该来我们北大,我们系里的那些老教授就常说我们这些年轻人读的书太少了,你一去,准把他们都吓趴下。”
李云道说:“书读得多与少其实无伤大雅,最重要的还是为人,不然纵使读多少书,也只能留下千古骂名。”
老爷子举杯:“好,说得好!来,为你的为人,咱们爷儿俩干一杯!”
“爸,你少喝点。”王援朝笑着劝道。
老爷子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今儿难得高兴。”
小喇嘛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道:“还是少喝一点,酒伤肝,您本就肝气过旺,不利身子。”
李云道闻言,将老爷子面前的汾酒拿了过来:“嘻嘻,老爷子,这酒还是赏给我吧,您不会舍不得吧?”
老爷子哈哈大笑:“小家伙,真是得了那老神仙的真传了。还有你,你也少喝点,等你康复了,叫小北,我们爷儿仨一块儿好好喝两杯。”
老爷子又用了些汤,似乎jīng神有些乏了,便让洪叔扶他回房休息。送走老爷子,一桌人这才松了口气。
顾小西一边盛汤一边道:“难得见姥爷这么开心,不过他老人家在,我都吃不饱,生怕有什么差错惹他不高兴。”
王援朝笑道:“你姥爷解放前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有些礼法的东西看得比我们重。”
李云道接道:“将者,智信仁勇严,老人家打了一辈子仗,不容易的。”
王援朝看了李云道一眼,yù言又止,给他盛了碗汤后,才道:“难得有个这么投缘的孩子跟老爷子说说话,孩子,正好你这段时间在京里待着,没事儿去书房陪老爷子说说话。”
李云道点头应下,他自己也觉得跟这位共和国的军师级人物有种莫名其妙的投缘,不光是眼缘,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他第一次看到王小北时,他觉得这人似乎生来就应该是自己的好友一般。
正想到王小北,人就回来了,一看一桌子菜,王家纨绔立马饿得直叫唤。
趁王援朝去帮他拿碗筷的功夫,王小北言简意赅:“那伙人的身份查出来了,是关外的胡子,昨儿逃走的几个已经查找线索了,这会儿已经在石家庄了,等抓到人,就不难查出背后是谁了。”
李云道点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王小北抢了顾小西的筷子,连夹了几口菜送进嘴里:“这会儿你我都帮不上忙,等着他们带人回来我们再过去,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那帮王八羔子!”
顾小西气道:“王小北,你用的是我的筷子!”
王纨绔摸了摸顾小西的脑袋:“好妹妹,小时候你都抢我嘴里的糖吃,没事儿,哥不嫌弃你。”
娃娃脸的顾小西学小喇嘛一样嘟着嘴,掉头就喊:“妈,王小北欺负……”
“别别别!”王小北连忙捂住顾小西的嘴,“你还是不是我亲妹妹?”
顾小西点头。
“那不许叫,回头哥送样礼物给你。”
顾小西眼睛一眯,笑得贼兮兮:“送啥?”
“你想要什么?”
“哥,上回běijīng车展,我看到一辆路虎,不贵,才七十万,跟你那两百多万的卡宴差远了。”
李云道喝进嘴里的汤差点儿喷出来:七十万叫不贵?唉,曾几何时,别说七十万,七万块对于李云道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见李云道若有所思地表情,王小北问道:“云道,想什么呢?”
李云道笑道:“我看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顾小西撅嘴道:“好什么呀,王小北就知道欺负我。”
“啧啧啧……”王小北不乐意了,“说这话你就不怕嚼舌头?”
顾小西吐了吐舌头道:“嘻嘻,其实大部分情况下,王小北同志还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哥哥的,但是,在极少数状态下,他会犯混,会犯错……”小丫头老气横秋口气逗得小喇嘛都笑了。
王小北笑道:“别理她,她学老爷子口气呢。”说着,王小北又看到自个儿跟前还有副用过的碗筷,还有小半盅酒,问顾小西,“爸回来了?”
顾小西摇头:“刚刚姥爷出来吃饭了。”
王小北嘴张得老大,刚刚送进嘴里的豆腐直接掉了出来:“老……老爷子出来吃饭了?”
李云道也道:“今天老人家心情不错。”
“还能心情不错?”王小北大惊。他本以为出了昨晚的事,老爷子要暴跳如雷了,没想到还能出来喝两盅酒,当下表情怪异道:“那他老人家说什么没?”
李云道摇头:“讲了些陈年旧事,没想到,他老人家跟我大师父还有些渊源。”
顾小西道:“姥爷说原来他身边的两员副将据然都是云道哥哥的师兄。”
王小北也吃了一惊:“哦,还有这么回事儿啊?”
这顿饭吃得很舒服,一家人坐在桌边其乐融融。
吃完饭,小憩了片刻,王小北又坐不住了,跑到李云道房间里:“身体咋样?能出门不?”
李云道笑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信你问十力。”
十力点头不语,小家伙闭着眼睛转着咝咝作响的转经桶。
王小北突然神秘一笑:“走,带你见识见识京城真正的繁华去,不过回头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连西西也不能说。”
“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啊?”顾小西正好一步踏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保健医生那边倒是不缺中药材,小喇嘛开好方子后,直接到顾小西去三进院找周医生开了药,一开始周唯庸才皱着眉不肯,等看到药方,却是恍然,硬要让顾小西带他见见这位能开出“以内辅外”外伤药方的中医大拿。
顾小西没敢做主,这才端了药回来问小喇嘛的意见,可一进门就见到王小北说“连西西也不能说”,小丫头就急了,放下药碗就翻脸:“王小北,你不要太过份!”
王纨绔苦着脸:“我想带云道出去转转,感受一下běijīng城的美好生活,你在京城待了小二十年了,哪会感兴趣?”
“我不信!”顾小西不悦地架着胳膊,大有今儿王小北不说实话,她就跟小北同志死磕到死的架势。
王纨绔无奈:“那说好了,我带你一起去,可回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家里任何一个人,方圆方润都不行,听到没?”
顾小西连忙举手发誓,至于刚刚周医生说的“见见那位中医大拿”的事情,早就被小丫头忘到九宵云外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神秘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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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一早薛妖孽就派人将那辆保时捷卡宴送了回来,此刻王小北开的正是这辆昨儿在山路上饱经摧残的越野。李云道坐前面,顾小西带着十力小喇嘛坐后面。下了山就直接上高速,一直开到素有京师之枕的昌平,都快到河北怀来的时候才下高速。
“哥,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呀?”顾小西抱着前座的头枕,尖尖的下巴靠在椅座背肩上,加上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像个十五六岁的懵懂小姑娘。
“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王小北神秘一笑,看了李云道一眼,“云道,今儿保准让你大开眼界,领教领教正儿八经的京城夜生活。”
正说着话的当儿,好几辆引擎轰鸣的超跑贴着卡宴飞快超车而去,其中不乏法拉利、保时捷、玛莎拉蒂这类一丝的超跑品牌。看着那些很快飞驰而去的超跑,王小北笑道:“这些小破孩,还在玩飙车呢。”
前方以一个极漂亮的s型超过去的玛莎拉蒂里,一个头发立得跟韩国明星一样的漂亮男孩坐在驾驶位上,超车后发出两声“嗬嗬”的怪笑声,表情极是兴奋。可等他侧脸看到坐在副驾位上的面无表情的女人,这才意兴阑珊道:“鸾姐,怎么样,刚刚的超车帅吧?”
被称为鸾姐的女孩点了点头,眼神却飘向一片荒凉的窗外,那一夜,她身上绑着炸弹,他也曾如此超车,他开车的表情是那样认真,他的唇角喜欢微微上翘,他总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想到那张苍白却焦急的面孔时,她的面部线条才缓缓柔和了下来,可随即她又烦恼了起来,她是怎么了?
身边的男孩也想知道鸾姐怎么了,可是他几次都yù言又止。终于,快看到前面的建筑物时,他才扭头道:“鸾姐,快到地方了。”
“嗯。”蒋青鸾只轻轻嗯了一声,依旧兴致不高。
男孩终于忍不住问道:“鸾姐,你最近怎么了?大家都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太对,自从你去了趟南方,回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哦?是吗?”蒋青鸾敷衍道。
“鸾姐,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大家一块儿帮你想办法解决。”男孩很认真地道,“你看,以前这种活动,你肯定是开着车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哪会要我来帮你开车啊,大家也发现了,不管是泡吧还是酒会,哪怕是我们以前最喜欢的飙车,你都兴致不高,鸾姐,有事儿你一定要说出来,憋心里头多难受啊!”
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白杨树,如同一条绿带般飞快掠过,她点头,却在心中默默道:是啊,有事儿憋在心里多难受啊,他的心里,一定藏着很多的事……
超跑车队很快在前面没了踪影,王纨绔也没往心里去,指着远处的建筑轮廓道:“看,那儿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哪儿哪儿?”顾小西伸头到前排座位中间,仔细看着远方天际线上起起伏伏的建筑轮廓,“哥,是那边吗?”
王小北点头:“就是那儿。”
“那是什么地方?”顾小西好奇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王小北又是神秘一笑。
又开了大约十来分钟,从水泥铺就的省道大路驶进一条柏油小道,道旁巨树参天,视线竟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哥,这儿的树比咱们山下那路上的都大!”
王小北轻笑道:“开什么玩笑,这是两百万一棵的五百年大树,老爷子那边都是百年大树,一个是五百年,一个是一百年,这差距可不是一丁点的,实打实的都是人民币啊。”
顾小西张了张嘴:“这一路得多少树啊,这要花多少钱?就不怕别人半夜来偷走?”
李云道却笑道:“有命偷那还得有命享受,你看这树上都按着摄像头呢。”
顾小西仔细一看,果然,每棵树上都有摄像头,正对着道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装这么多摄像头,弄得跟国家机关似的。”
王小北道:“虽然这不是国家机关,但人家的安保措施比一般的机关可要严密多了。”
正说着话的当儿,车已经开到小路尽头,尽头处是一扇宽敞的电动铁门,门口守着两个眼戴墨镜黑sè西服男,还戴着耳麦,弄得跟拍电影似的。
王小北这辆卡宴是新车,所以其中一个男人走了下来,车窗落下,他一年到车里的王小北,立马笑道:“是北少啊,换车了一时间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快请!”
王小北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只知道这两人眼熟,具体是做什么叫什么,他没这闲功夫知道。电动铁栅门开了以后,王小北开了进去,先是沿着一片大草地边上的内部小路开着,不一会儿,一片仿欧式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
刚下车,顾小西就突然“哇”了一声:“没想到京城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哥,你也太不厚道了,今儿要不是我自己闯进云道哥的房间听到你们对话,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带我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玩?”
王小北苦笑:“顾小西,爸妈要是知道我带你来这儿,一准儿扒了我的皮,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说啊,还有十力,你也千万不能出卖你云道哥。”
十力点头,他被顾小西牵在手里,也正好奇打量着这些庞大的建筑群。很快,身后的卡宴被一群工作人员铺上了一层车罩,连车牌车轮都罩住了我。李云道看了一眼旁边,果然,每辆车都被罩着“外衣”,其中就有十多辆刚刚甩开他们老远一段距离的超级跑车。
“跟我走,别瞎跑啊!”王小北嘱咐道。
在王小北的带领下,四人进了建筑群里最高大雄伟的建筑,看外形应该是仿的罗浮宫,一进门,就看到八个女声齐齐弯腰道:“贵宾好!”
顾小西原本惊愕这里的金碧辉煌,可看到这八位女子后,顿时俏脸红到脖子,她连忙躲到王小北身边,拉了拉她哥的衣角:“王小北,她们……她们怎么穿成这样?”顾小西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穿得暴露的明星见得不少,比基尼party也参加过,可是见到眼前这八位还是会让她面红耳赤。
李云道也吃了一惊,这八位实在是太漂亮,穿得也实在太暴露了。八位女子,每个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标准的大白长腿加d罩杯,可偏偏每人只穿着一条丁字裤,上身只用窄窄的布条在两处突兀处绕过,可偏偏布条还是透明,其中的纹理yīn影看得一清二楚,怪不得连见过世面的顾小西都面经耳赤了。
王小北耸耸肩道,凑在李云道耳边道:“你可以随便挑一个,两个三个都成,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你离开,她们就是你的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李云道愕然。
王小北一脸坏笑:“你不会真是个处男吧?”
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
王小北立马一脸讳莫如深:“那算了吧,你还是跟小西一块儿吧,不然回头蔡菩萨和阮疯妞知道这事儿,我脱层皮也逃不了干系!”不过他自己倒是不客气,冲两个笑得最甜的美妞勾了勾手,两位美女会意,从后面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肩披披上,随后上来就搂着王小北的胳膊,甜甜道:“北少,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是不是把人家都忘了。”
李云道跟顾小西相视耸肩,得,还是老情人!
左边的女子长得很像一位姓章的当红明星,她看了李云道一眼,又打量了一下穿着卡通运动服和牛仔裤的顾小西,笑道:“北少,你这位朋友倒是口味独特。”
王小北停住脚步,瞪着眼,脸sè不悦道:“你胡说什么?这俩儿是我弟弟,旁边是我亲妹妹,记住,嫡亲的,一个爹一个妈!”
那女子吓得花容失sè,连声道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了,王小姐,请您原谅。”
王小北又瞪眼:“说什么呢?我妹姓顾!”
那女子连连犯错误,早吓得花容失sè,又要道歉,却被顾小西拦下:“姐姐别怕,我哥吓你呢!”顾小西xìng格很好,丝毫没有因为刚刚被人当作是同行而生气,相反帮那女子打了圆场。
王小北手一挥:“今晚你别跟着我了。”
那女子顿时哽咽yù泪,但还是红着眼退了下去。退货,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她自己清楚。
“等等!”李云道笑道,“让她跟着我吧,这里太陌生,待会儿北少你去享受了,有个人给我介绍介绍情况也好。”
王小北笑道:“那我可不管了,回头蔡桃夭和阮钰问起来,你可得说是你自己挑的。”
李云道点头。
那女子突然天堂地狱地走了一遭,连声感激,李云道却摇头:“别谢我,谢他吧。”李云道一指小喇嘛,那女子一愣。
十力眯眼笑道:“姐姐,我走累了,你抱我吧。”
那女子哭笑不得地抱起十力,应该是头一遭在这儿抱孩子吧。
“北少,来这儿干啥?不会就为这吧?”李云道奇道。
王小北却神秘道:“这儿的jīng妙可不在女人,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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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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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着王小北胳膊的女人柔声问:“北少,离开始还有段时间,要不要先去vip室里休息一会儿?”
王小北点头,回头对李云道和顾小西道:“听说过天上rénjiān吗?跟这儿一比,连渣都算不上。**兄弟那个什么天下阁,也就是小打小闹,看看人家这手笔,这片儿上千亩地都是。”
“上千亩?”李云道笑着道,“可以造座销金城了。”
“还真被你说中了,这儿纯粹就是一个销金窟。”
女人口中的vip室在二楼,刚出电梯口,又有一群黑网袜红高跟的兔女郎候在电梯口,无一例外的火爆身材,又是一次齐声“贵宾好”。见客人己然挑好人选,看着刚刚被王小北选中的两个女人众兔女郎眼中不乏惊羡。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视金钱为数字游戏的主儿,伺候一晚上,小费也起码五位数,如果撞了大运被哪位老板相中做了金丝雀,那又是一番让其余人等羡慕的际遇。
说是vip室,其实跟三室两厅的总统套房一样,在客厅坐下后,刚刚差点被王纨绔一脚踹走的女人就张罗着送进果盘和酒水。女人似乎刚刚被吓到了,此刻紧抿双唇,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又说错话触到了王阎王的霉头。
“哥,你不会喊我们大老远地就跑来这儿搂着美女唱k吧?”顾小西挑了片西瓜边吃边不满道,“要唱歌城里多的是地儿,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干嘛来了?”
王小北轻轻一笑:“耐心!就说你这丫头从小就毛躁,这点儿耐心都没有,这样,你跟十力在这边坐着,我跟云道出去转一圈,回来的时候,就带你们一块儿去开开眼。”
李云道见王小北冲他挤眼睛,也没多问,跟着王小北一起出了门。一出门,王小北身边的女人就问:“北少,今天给您兑多少?”
王小北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今儿是是带我兄弟来玩玩,等等再说。”
女人不再说话,安静地跟在后面。
李云道跟着王小北出了大门,上了一辆高尔夫电瓶车,沿着草坪间的小路七绕八绕,不一会儿就绕到了这座最大建筑的后门。后门处一个身高过一米九的光头巨汉守在门口,见到王小北老远就挥手打招呼:“北少,好久没看到你来玩了。”
王小北笑道:“你他娘的离我远点,跟你说话老子总仰着脖子,累得慌。对了,见见我兄弟,李云道。”
那巨汉连忙恭敬道:“李少,鄙人和田。”
李云道笑着说:“幸会幸会,今天就跟北少来看看,长长见识。”
巨汉道:“那您玩得开心点,有什么事跟下面招呼一声就成。”说着,和田转身打开身后的沉重铁门,门一开,就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李云道眉头微皱,他在山上待多了,鼻子灵得很,一闻就闻出来,这是血腥味,但不是人血,而是畜生血。果然,门里传来两声猛烈的狗吠声,李云道恍然,这地儿估计就是个斗狗场。
王小北笑道:“知道了吧?走,看看今儿的主角去,不看看就下注总不放心。”
这地方应该是斗狗场的后场,里面灯火通明,有好几个足球场大,但被一个个的铁笼子分隔开,这会儿正有几个驯狗师在笼子里给狗做赛前热身准备。
王小北怕李云道不清楚,边走边解释道:“晚上七点半新闻联播一结束,斗狗就正式开始,这会儿得先帮这些赔钱货做些热身运动,赛前一个小时是要封狗的,防止打兴奋剂或在狗身上涂麻醉药。这里分主场和客场,主场就是斗狗场里的狗,自个儿跟自个儿咬,大家分别下注。客场是外面人带狗进来斗,可以跟斗狗场的狗斗,但要提前预约,还要有笔不菲的保证金,或者也可以客人各自带狗来斗,只要提前订场地安排好场次就成,顶多付个场地费。”
李云道一进门就看到一只比特,好家伙,往那儿一站就跟头小头犊子似的,幸好驯狗师跟它熟,帮着热身按摩,否则这家伙要是咬人一口铁定能一口咬断脖子。比特旁边的笼子里是只rì本土佐,体型比那条比特稍小,伸着舌头的狗嘴里一口闪着寒光的尖牙,体型稍逊却杀气颇重。土佐边上又是一条比特,但离比特颇远的地方,却是一只看上去像一头黑熊的俄罗斯高加索,正懒洋洋的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只有有人从他笼子前经过的时候,才懒懒地抬头看一眼。
昆仑山的流水村里几乎家家都养狗,但所有的狗都怕李云道,尤其是阿巴扎那小子家的那条黑白相间的土狗,一看到李云道就夹着尾巴望风而逃。李云道经常在山上宰牲口,狼也杀过,身上的血xìng气颇重,村里狗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子让它们不寒而粟的血腥气。庙里的那头老驴老末颇通人xìng,加上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可偷,村民们又颇敬畏庙中神明,自然庙中也没有养狗,每rì只有老驴守在庙口全当看家护院的保镖了。
幸好李云道已经下山颇久,身上血腥味已经几乎散去,不过昨晚受了伤,伤口溢血,狗的嗅觉颇灵,李云道一出现,笼子里斗狗纷纷站了起来,两耳竖直,jǐng惕地看着笼外的陌生人。
驯犬师们似乎也发现笼外有人,不过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不少贵客在晚上下注前都要来后场里看上一圈,有些是真懂狗,有些就是提前搏个眼缘,看哪只顺眼就押哪只赢,反正来这儿玩也就是图个乐子。
带着李云道转了一圈,王小北奇道:“往常这狗笼子里起码十来条,今儿怎么才这么几条,晚上不做生意了?”
站在高加索犬笼外的驯狗师看了一眼王小北,神秘笑道:“今晚主场有特别好戏,您就守着押注吧!”
王小北来了兴趣:“怎么说?老温又想出什么新点了?”
驯狗师嘿嘿笑了笑:“爷,这我可不敢说,您候着,也就几个钟头的功夫,答案自然揭晓,我一说,到时候您没了惊喜,没头你一准儿还怪我。”驯狗师应该是běijīng人,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王小北乐了:“行,也不枉我今儿大老远跑一趟。咦,这狗是你驯的?看着懒洋洋的,一点杀气也没有,能拉出去斗不?”
那高加索犬原本闭着眼睛,听到王小北在问话,倒真像是听懂了一般,睁开眼扫了王小北一眼,又无趣地合上,似乎在鄙视能问出这么幼稚问题的王家大少。
驯狗师干笑道:“成不成,待会儿晚上您不就知道了嘛。”
王小北又问:“今儿没藏獒?”
驯狗帅道:“哪来那么多藏獒啊,狗场里培育出来的都是肉种,拉不出还不够那土佐咬一口,真正大雪山里的野獒那又是金贵玩意儿,真养了又有几个舍得拉到这儿来跟别的狗撕咬?这些年说是藏獒的来了不少,但您看哪回有藏獒胜出的?”
王小北想了想也点头:“你说得倒也真是,我还真没看到有藏獒赢过,不过那玩意儿长得跟狮子似的,拉出来多威风啊!”
驯狗师道:“您要真想威风,还不如养它。”驯狗师指了指笼子里的高尔索犬,“这家伙没藏獒那么金贵,实打实高加索种也花不了几个钱,拉出去跟养了一只熊似的,不比那狮子差多少。”
王小北一听就乐了:“敢情这狮子还不如熊?”
那人说:“冬眠的熊一掌能拍烂狮子头。”
王小北无语,拉着李云道就走,从后场走出来的时候,王小北便问李云道:“怎么样,看着哪只顺眼?”
李云道笑了笑:“现在就要下注?”
王小北道:“也不一定,可以提前下,也可以开场前一分钟下,换了注的客人晚上会人手一台电子下注器,跟你在这儿的临时帐号绑在一起,到时候输了赢了一起结算就成。”
“最少能下多少注?”李云道可不想为了玩把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身家xìng命都赔上,而且“赌”这玩意儿,本就是百毒之首,小赌怡情,赌就伤身伤情了。
王小北说:“你放心,晚上我先给你兑个一百万,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李云道摇头:“这可不行。”
王小北也不管他拒绝,对一直陪在身边的女人道:“挂四个临时账号,两个一百号,另外两个各五十万。”说完,回头对李云道说,“你我各一百万,小西和十力给他们五十万玩玩就成,毕竟都是孩子。”
李云道苦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驳了王小北面子肯定不好,只好先应下,只想着晚上到时候不动那下注器偏成。女人接了王小北的卡离开了,王小北继续带着李云道在庄园里瞎逛,逛到一处小丘上,突然一个白sè的物体迎着王小北的脑袋飞快袭来。
“小心!”李云道伸手接住了那颗白sè的高尔夫球,力量不大,但昨晚的伤口却拉得生疼。
“咦,怎么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算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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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姐心情不佳,这一点从小跟在“鸾姐”屁股后长大的纨绔公主们都心知肚明,今儿开了两个半钟头跑到这跟河北交界的销金窟,大伙儿就是想找点乐子让这位打从南方回来就一直兴致不高的蒋千金乐起来。天还没黑,离晚上的节目更是还有不少时间,帮蒋千金一路把那辆价值五百万的玛莎拉蒂开过来的俊哥儿提议要去外头打会儿高尔夫。
蒋青鸾本不想去,可就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跟着一群人了无生趣地到标准八十一洞的高尔夫球场晒太阳,幸好晚夏的京城不似南方那般骄阳如火,加上还有些风,晒在身上也不会像南方那般火燎地烧得慌。不知为何自从回了京城后,她越发觉得自己这么左右厮混的生活毫无意义,身边原本能飙车血拼到一块儿去的纨绔千金们却一个塞一个地不顺眼,更让她觉得自己“得了毛病”的是,她竟然时不时地会想起那个从来不留口德也不知道谦让美少女的刁民。于是,蒋千金将杆下的高尔夫球当成了某人,狠狠挥杆,众纨绔正鼓掌叫好,就听到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球竟冲着不远一人的脑门子飞快袭去。
“咦,怎么会是他?”蒋青鸾没来由地心跳加快,却还是板着脸迎了上去,劈头盖脸就问,“你怎么在这儿?”
王小北被那突然袭来的球吓了一跳,火气正大,却见蒋青鸾送上门来,当下冷笑:“哟荷,蒋大小姐高尔夫打得不错啊,杆杆冲脑袋爆头啊?”
有纨绔远远见有人对蒋千金出言不逊,卷起袖子就冲上来,半路看清那人长相,顿时脚步放缓,脸部肌肉如抽筋般堆笑:“哎呀,是北少。”身后还没来得急反应的纨绔个个儿抚胸自我安慰:幸亏冲得慢,不然落在王小北手里可不比落在蒋少手里舒坦。
蒋青鸾刚刚注意力只放在某刁民身上,这会儿见了王小北,一直虎着的俏脸突然川剧变脸般换上一张妩媚笑脸:“小北哥,人家是不小心的嘛!”
身后一众纨绔掉了一地的眼球,连带着那些千金公主也啧啧称奇:没听说蒋青鸾什么时候跟王小北混到一块儿去了呀,难道是自己消息太滞后?可转念一想,蒋家那位本就是老王家那庞大战车的主力大狙,尽管蒋青天跟王小北两位大少不对路子,但也不妨碍蒋千金跟人家王大少私下交好。
王小北也没伸手打笑脸人的习惯,加上还是老爷子最铁杆部下的亲孙女,连连摇头:“你这丫头!”将球扔给蒋千金身后的纨绔,寒暄了两句王小北拉着李云道就想走,却没料到蒋千金竟跟上来,拉住李云道的胳膊:“喂,刚刚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李大刁民愕然:“我以为你跟北少打招呼来着。”
蒋青鸾不满道:“那晚之后你怎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那晚之后?一众纨绔刚刚碎了一地的眼镜,这会儿估计连心都要碎了,什么叫那晚之后?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啊。这回连王小北也一连jiān笑地看着李云道,活把他当成始乱终弃的现代版陈世美了。
“首先我没你电话,其次我俩关系铁到要经常打电话问候的份上了吗?”李云道的话几乎毫不留情,不仅那些捏着拳头想揍人的纨绔,就连王小北也对这位大表弟刮目相看了——蔡桃夭,阮钰,齐褒姒,薛红荷,如果真的再加上眼前这位大小姐,哈哈,以后老王家后院都能建三宫六院了。
蒋青鸾却丝毫不在乎李云道的冷言冷语,二话不说上前就掏某刁民的口袋,面对这样一个刁蛮公主,李云道还真就束手无策。三下五除二,手机就到了蒋小姐手里,对着屏幕啪啪按了一阵才将手机还给李云道:“号码存了,第一个理由以后不存在,现在说说第二个。”
李云道突然有种拔腿想跑的冲动,可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小北却拉着他:“对对对,是该好好唠唠。”
“李云道,我问你,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一起同生共死?”
李云道摇头不语。王纨绔却jiān笑道:“应该不多吧。”这回,李云道咬他的心都有了。
蒋青鸾很满意王纨绔的配合,又道:“你问你,你跟蔡桃夭同生共死过吗?还是阮家的疯女人有过一起跟死神共舞的经历?”
李云道摇头。
蒋青鸾得意道:“你自己也知道摇头了,那你说,那晚我被绑架,你不顾生死救我,又陪一起拆炸弹,这叫不叫同生共死。”
李云道突然抬头,眼睛一亮:“你想跟我结拜?”
王纨绔被抽人的心都有了,结拜个屁啊,直接洞房得了。
蒋青鸾一愣,没到李云道突然脑筋急转弯似地冒出个“结拜”,可蒋千金也不是吃素的,结拜就结拜,当年郭靖跟黄蓉还是结拜兄弟呢,不一样生出三儿大胖小子。“对,我就想跟你结拜了,怎么的?看不起本小姐?”
李云道为难道:“你哥能同意?”
蒋青鸾又是一愣,咬了咬牙:“我跟你的事,与他何干?”
李云道吱吱唔唔道:“我跟你结拜,你是我兄弟,那你哥就成了我哥,我就是他弟弟,我媳妇儿就是他弟媳,那桃夭就是……”
“闭嘴!”蒋青鸾倒真没想到这一茬,怒喝一声后冷冷看着李云道,“不许你你提她。”蒋青鸾像一只好斗的小母鸡一般叉腰站在李云道身前,大有某刁民今rì不留下贞cāo誓不罢休的气势,后面碎了一地眼镜外加小心肝的纨绔们纷纷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似乎只要蒋千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来将某人撕起碎片一般。
见李云道一脸怪异地看着她,蒋青鸾突然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弱弱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冲你发火……”又一把利刃插进那些暗恋蒋公主的小心脏上,何时见过蒋家大小姐对人如此卑躬屈膝。
刚刚替蒋千金当车夫开“三叉戟”跑车的俊哥儿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指着某刁民的脸:“你,快跟鸾姐道歉,否则……”他还没说完,就被蒋千金连踹三脚:“吴俊你给姐滚开,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滚!”
滚字当头,一声怒吼气吞山河。俊哥儿面红耳赤地挥泪退去,一众纨绔无人再敢上前。
“云道,你也别一下把话说得那么死,青鸾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刁蛮了些,花钱厉害了点……”王小北劝道,“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这话听得蒋青鸾怎么都觉得别扭,还不如不说呢,不过她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下子转变太大估计这刁民也接受不了,于是缓了口气道:“不管怎样,我俩是一块儿从鬼门关走回来的,这些rì子我就一直在想,万一那天你没乖乖答应那个绑匪束手就擒而是一走了之,我现在会不会已经……”
李云道冲她微微一笑:“放心,就算我们之前是冤家,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份上,所以那天不管怎样,我是都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的。”
蒋青鸾微微一愣,突然笑了,一瞬间笑得如同徒然绽放的昙花。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那……我们算是朋友吗?”蒋青鸾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李云道苦笑:“算吧。”
“什么叫算吧?算还是不算?给个痛快话。”王小北又唯恐天下不乱。
“算算算,当然算,不然那天老子也不会白白陪着你呆那儿拆炸弹。”
蒋青鸾嫣然一笑,心情大好,在李云道肩上拍了一下,却是让李云道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蒋青鸾惊道:“你……你受伤了?”昨晚的消息封锁得很死,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王小北插了句:“对了,带句话给你哥,就说李云道现在住我家,有什么事儿让他冲我来,不然……哼哼!”
蒋青鸾秀眉紧皱,盯着李云道问道:“是我哥下的手?”
李云道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蒋青鸾将手里那支价值不菲的碳素球杆扔给远给的纨绔,冲那俊哥儿道:“来,走姐回去!”
俊哥儿狠狠瞪了李云道两眼,才跟在蒋千金身后离开。
目送一众纨绔千金离开,李云道苦笑,王小北却一脸jiān笑。
“北少,刚刚你可忒不厚道了……”
“得,恶人都是我当的。不过说真的,蒋青鸾的脸蛋儿真是大院里一众小屁孩里长得最俏的,就是年纪太小了,跟顾小西差不多大,不然……”
李云道懒得理他的意yín,望着西边天空的漫天红霞,残阳如血。
“太阳要落山了。”
王小北落寞道:“又是**晚上了,今晚该翻谁的牌呢?”
李云道再也忍不住,轻踹他一脚:“小心jīng、尽人亡。”
王小北摇头晃脑:“不怕不怕,俺有祖传大力丸。”
李云道哼哼道:“该让十力赏你两金针,让你从此不举。”
王纨绔乐道:“咦,那岂不是也有金枪不倒的金针刺穴法?”
李云道彻底无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富贵险中求
“今儿第二更,主要是觉得这两天好像状态又开始恢复了,加上今天头一天上频道jīng推,大家同乐!”
晚上新闻联播一结束,原本冷清的庄园立马热闹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男女女都开始往这栋最高的欧式建筑里挤。看时间差不多了,早就在vip室里吃水果吃得蛋疼的王纨绔起身:“走,带你们长见识去!”说着,就往其中一间房的房门走,刚刚才知道叫李芸的长腿姑娘跟着十力,李云道和顾小西跑在最后。
王小北熟练地打开那道门,门后居然铺了一层厚厚的隔音布,这玩意儿一般只有在靶场或音乐学院的琴房里才见得到,李云道还没想明白这到为啥这里需要铺这玩意儿,王小北又打开一道沉重的铁重,门外呼啸般的嘈杂人声如同cháo水般排山倒海地袭来。顾小西被这突如其来的菜市场般的喧闹声吓了一跳,像小浣熊一般搂着李云道的胳膊:“哥,这是什么地方?”
李云道也很好奇传说中的斗狗场到底是什么模样,终于走上门外的阳台,眼前豁然开朗,排山倒海的喧嚣声扑面而来——谁也料不到那么古朴奢华的欧式皇家建筑里还有如此大手笔的斗狗场。场地建成很像是美国职业篮球赛和拳王争霸赛的结合体,规格只高不低,连看台上的座位都是电动真皮座椅,更不用说看台下最接近擂台位置的vip座上的全功能按摩座椅。七点半才过了几分钟,等他们从阳台连接赛场的专用通道走下来的时候,场中几乎已经座无虚席。坐定的男女们似乎纷纷在克制着一种临近勃发的兴奋情绪,整个斗狗场的上空都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刚从阳台通道下来,就有工作人员走上来,带着他们一直走向最前排的vip座,前排围着中间的斗场擂台总共不过二十五个vip座,此刻除了最中间的一个空着外,其余全部坐满。估计很多人刚刚都在好奇中间这个vip座是留给哪位神秘人物的,这会儿见到王纨绔出现便纷纷释然,以王小北的身份在这里享受一个位置最佳的vip座似乎也无可厚非。一路走着,就不都有人跟王大少打招呼,个个儿都很客气,仿佛能再见到王家大少爷一面就是天大的荣幸似的。
王小北也一个个儿微笑点头,不得罪怠慢任何一人,也不会对哪个特别热情。走了一路,倒是有不少人在猜测跟在王小北身后一男一女的身份。有人认出小姑娘是顾部长的女儿,王大少的亲妹妹,可那男的呢?难道是老王家的乘龙快婿?又或者是四九城里哪个红sè世家的大少?
终于落座后,顾小西吐了吐舌头,悄悄对李云道说:“哥,我早就听说京城里有这么个地方,没想到还真有。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看狗狗们咬来咬去,不觉得残忍吗?这个有什么好看的?”顾小西毕竟也是在纨绔千金圈里泡大的大小姐,就算没来过这地儿总会在其他场合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刚刚出了阳台她就猜到了,今儿王小北是带他们看斗狗来了。
王小北听到妹妹的话,不置可否地笑道:“丫头,,你这会儿说这话还太早,等会儿散场的时候,你再想想你这会儿的话,你就觉得好笑了。还有,呆会儿你只管看笼子里的事儿,场内的风景,奉劝里还是少瞧为妙!”
顾小西扮了个鬼脸:“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偏要看!”
王小北无奈摇头的时候,工作人员送来四个手机模样的电子下注器,果然,显示屏上已经显示了存在临时帐户里的总额,两个一百万和两个五十万。“给,这两个户头里各五十万,待会儿你们下着玩,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你小北哥的。”
顾小西和十力不约而同地歪着脑袋接过那电子下注器,仔细揣摩着功能。王小北又将剩下的一个显示一百万额度的下注器递给李云道,适时介绍道:“跟玩触屏手机一样,自己点场次,想看哪只狗就点哪只,你摁进去屏幕上会显示斗狗的品种,战绩以及赔率,返回出来点下注,下面会有虚拟键盘,直接摁数字最后确认就ok了。这会儿狗还没出场,赔率没变化,等会儿狗出场后,有一分钟时间下注,不过赔率就有变化了。今晚怪了,原来一晚上起码七八场,今儿只有五场,咦,怎么第五场两只狗都没有显示资料?”
李云道拿到下注器大致研究了一番,不得不感慨,现在科技进步了,连玩斗狗的下注方式也变得高科技了,要不然怎么说乔布斯改变了世界呢?连狗与狗之间的搏杀运动都用上ipod来下注,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乔大爷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顾小西和十力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云道却发现随着场中顶上的倒时器上的时间越来越少,场中众人似乎越来越兴奋,已经有些年轻人在疯狂地吹着口哨。刚刚进来的时候,李云道大致观察了一番,场中几乎都是一男一女或一男多女的组合,显然带了女伴和未带女伴的客人都能在这儿找到下半身的“xìng”福。
突然,场中的音响中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jīng彩角逐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吗?”
场中立刻传来cháo水般此起彼伏的声音:“好!”
“好,我们废话少说,接下来将有请我们今天第一场的两位主角。首先上场的是来自美国乔治亚……”
第一场是比特对土佐,从数据看实力相当,不过比特是新参赛犬,而土佐却已经有过三场比赛经验,场场都咬断对手的脖子,下注器的电子显示屏上还附了几张前几场比赛土佐咬断对手脖子jīng彩瞬间的图片。所以比较下来,土佐的赔率是一赔一点五,而比特的赔率一赔三。
“这场是带热身xìng质的热身赛,我们先看看,别急着下注。”王小北提醒道。
土佐首先出场了,这种rì本犬与德国指示猎犬、法国獒犬、英国大丹、牛头梗杂交过的后代,体型比一般的rì本犬大了数倍,鼻头黑大,鄂部强壮,一般的土佐身高都在60公分左右,而眼前这只三场完全ok对手的“斗牛士”身高达到了70.5公分,体重更是高大68公斤,已经几乎相当于一个正常壮年男子的体重,资料还显示,这家伙是rì本九连冠土佐王“木村”的后裔。这只名为“斗牛士”的家伙被驯狗师驯得很不错,入场后先绕场三圈,向所有人展示了它强壮的肌肉后才在笼子的一角坐下,由驯狗师在场外通过索脖杆控制着。
随后,那只来自大洋彼岸的比特也出场了,这种由斗牛和斯塔福杂交出来的美系猛犬个头相比不高,这只比特只有50公分的身高,身体也略低,大约在55公斤左右。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上场,比特在驯狗师的示意下走到场中后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引来场中观众的一阵嘘声。体重、身高、卖相都不如土佐,更没有“斗牛士”的王族血统。场外的驯狗师好像也感受到了场中观众的失望,冲那名叫“搅拌机”的比特做了个手势,那比特便乖乖在场角坐下,看到对面的土佐时,它才微微愣了一下,似乎这会儿才弄明白自己跑上场是来干嘛的。场中已经有观众被这只傻狗逗乐了。
乐归乐,但下注关系着输赢,观众是来看斗狗的,可不是来看傻狗卖萌的。随后,场中显示屏上,土佐的赔率已经下降到一赔一点二,而比特的赔率却已经上升到一赔五。显然。押注在土佐身上的观众越来越多。比特的赔率最终上升到一赔六,但似乎并没有人看好这只看起来憨傻的小个头比特,尤其是它跟土佐比起来像是一个跟大学生叫板的幼儿园小朋友。
李云道皱了皱眉,飞快对王小北道:“北少,这一百万算你借我的。”
王小北笑道:“早就说了,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在截止下注前10秒,李云道飞快按下数字。王小北早就在土佐身上押了二十万,他本来就不好赌,以前来这儿要么是谈生意要么也就是放松放松心情,跟其他动辄上百上千万的下注比起来,完全是小儿科。可是,看李云道飞快输入数字摁了确认,王小北嘴巴都要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了。“兄弟,你的眼光有点儿……”王小北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刚刚还说不愿下注的李云道居然将帐户中的一百万全部押给了那条可怜兮兮的比特犬。
见王小北眼神怪异,李云道笑道:“这钱算我跟你借的。”
王小北手一挥,苦笑道:“就算是你自个儿的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李云道笑了笑,指了指场中已经被驯狗师用杆子赶到场中的两只斗犬,淡然道:“富贵险中求嘛!”
王小北摇头:“待会儿有得你哭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赢
土佐“斗牛士”似乎很看不上眼前这个比自己矮整整一头的比特犬,刚到场地中间,驯狗帅还没有松开用杆子控制的脖圈,土佐就已经在低声咆哮着向比特示威。比特是第一次上场,看样子是有些紧张,一声不发,非常jǐng惕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似乎也知道,眼前的这只对手并不好对付。
李云道突然转头问紧张盯着场中的王小北:“狗场会不会做手脚?”
王小北视线都没收回直接道:“做手脚是不可能的,皇城根儿下,就算他手腕通天也不敢犯了众怒,别的场子可能有猫腻,但这个地方我倒真敢打包票。”
李云道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继续关注场中动态。
十力小喇嘛却突然开口问:“云道哥,怎么才算赢呢?”
王小北头也不回地抢道:“一方趴下起不来就算赢了。”
十力“哦”了一声,灵动的大眼睛却看着场中疯狂的观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小西却非常紧张地握着十力的小手,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嘴上,似乎生怕自己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忍不住尖叫出来。
场中一声笛鸣,驯狗师熟练地松开套在狗脖子上的脖圈,土佐非常有经验,获得zìyou的那一刹那竟直接向对面的比特扑去,张嘴就咬向比特的脖颈。比特本就比它矮,加上比特犬种本就脖子偏短,往侧方微掠,堪堪躲过土佐的一口钢牙利齿。土佐一咬不成,狗爪便顺势挠向比特的腹部。可千万不能小看了狗爪的一挠,普通宠物犬尚且能挠破人的皮肤,这种大型斗犬指甲颇长,又经犬师的jīng心修剪,不亚于几柄装在脚上的钢刀。果然,这一挠,正在那比特的腹部留下两道极长的血印。
比特吃痛,纵身躲了开来,回头就扑向土佐。它身高偏矮,竟被它一口咬住那土佐的后腿,尖齿死死咬住那土佐后大腿的肌肉,疼得那土佐凶xìng大发,转身就想咬比特的脖子。可是比特比它矮,咬中它的后腿死死不松口,它一时间竟拿那比特没有办法,只得上下跳动挣扎着想把比特甩开。
“咬死它咬死它!”场中观众热血沸腾,纷纷为自己押注的一方加油打气,不过似乎就算这会儿,也没有人觉得那只比特会咬得过它跟前的庞然大物。
果然,土佐拼足全力的奋力一甩,真的将咬住自己后腿的比特甩开,带出一嘴狗巴的同时,土佐的左后腿上方血肉模糊。土佐后撤半步,此时它才开始重视眼前的对手,应该说这是一只体型比它小却动作异常灵活的对手。左后腿被咬去一小块肉并没有影响土佐的行动,相反激得它兽xìng大发,狗眼通红,怒吼一声再次飞快扑向那只似乎只懂得防守的比特。
这一咬速度飞快,比特避之不及,被扑了个踉跄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土佐一口咬在背上,幸好它脖子粗短,被土佐一口撕开背上一块带毛的肌肉后迅速反扑。比特的痛觉神经比较迟缓,但是对手和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刺激了它的兽xìng,咬死对手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它扑向土佐却被对手庞大的身躯击得横飞出去。显然,一个五十公斤级的选手面对一个七十公斤级时,单靠灵活是无法取胜的。
场中己经有热血沸腾的观众站了起来,兴奋狂吼着:“快!快咬死它!”鲜血似乎不只刺激了斗犬的兽xìng,连场外观众的兽xìng也被激发了出来。李云道不经意扫了一圈场中的人,已经有人在兴奋之余将手伸入身边女伴的衣内大饱手足之yù。
顾小西完全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呆了,她想象过无数种斗狗的场景,可是却没料到竟是如此惨烈。vip座离斗狗台最近,浓烈的血腥味已经从台上传到台下,让人作呕,但身后看台上的观众却越发兴奋,脸红脖粗额上青筋突起的呐喊者大有人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观众的呐喊刺激了场中的两只主角,经过一开始的试探后,两只斗犬慢慢胶着在一起,完全变成了一种近距离的体力厮杀与拼咬。狗毛在场中乱飞,鲜血撒了一地,两只斗犬也浑身鲜血,已经分不清是到底是哪只犬的血流得更多一点。
王小北此时才突然诧异道:“想不到这只比特还蛮耐咬的。”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场中的撕咬似乎更加白炽化了,土佐的几条腿都已经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腹部也鲜血淋淋,比特更惨,从头到尾似乎没有一处完全的皮毛,感觉像只刚刚被生手剥过皮的凶犬。土佐的体重优势很明显,几次将那比特摁在场上不得动弹,但比特还是能够左右闪避着躲开土佐的致命一咬。
突然,土佐又一个加速横扑,竟似乎将那比特扑晕了过去,已经咬红眼的土佐不管不顾,直接一口咬向对手的脖子。胜负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注定了。可是,刚刚倒地后一动不动的比特突然一个爆发力极强地起跃,两只斗犬撞击在一起,同时坠地,土佐压在比特的身上,两只狗都纹丝不动,胶着在一起的狗身下流了一地的鲜血。
场中刚刚呐喊不停的声音突然消息了,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绝大多数人都在等压在比特身上的土佐站起来。可是土佐再也站不起来了,慢慢地,有人看到被压在身下的比特竟动了动,所有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果然,那比特奋力从土佐身下钻了出来,血泊中的土佐却一动不动。
此时,场中各个方向的显示大屏中开始回放刚刚的jīng彩一幕。原来,刚刚已经扑到半空的土佐还没来得及改变方向,被突然窜起的比特一口咬中了喉管。这是所有斗犬的生死门,咬破喉管已经宣告了土佐的死亡,也于预示着大多数下注的钱打了水漂。
王小北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云道:“就……就赢了?”
李云道点头:“赢了。”
王小北回头问顾小西:“你们押了哪方?”
顾小西把手中的电子下注器翻给王小北看:“我刚刚看云道哥cāo作的,我也就依样画葫芦了,都押了比特,五十万,十力也是啊。”
“你们……”王小北无语。
这一场,一赔六,李云道赚了六百万,小西和十力一人赚三百万,就只有他玩得最熟练的王大少赔了二十万。
“真是邪门儿了,云道,你怎么知道那比特一定能赢?”王小北不解。
趁着场间休息,工作人员打扫场地的时间,李云道解释道:“我读过一本叫《狗经》的书,里头有天南海北的相狗术,老běijīng的《獾狗谱》,南方的相狗经,包括西晋傅玄的《走狗赋》都收录了。刚刚那只比特犬很符合傅玄所说的‘足悬钩爪,口含素牙。首类骧螭,尾如腾蛇。修颈阔腋,广前捎后。丰颅促耳,长叉缓口。舒节急筋,豹耳龙形。蹄如结铃,五鱼体成’。”
王小北奇道:“那土佐呢?看着好像也不差呀?”
李云道耸肩道:“我不喜欢rì本人,连带着rì本狗我也不喜欢。”
“你……”王小北又气又好笑,这哥们儿今儿真是行大运了,转身被他挣了六百万,要命的是他居然还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了,待会儿你可别像刚才那样了,这风险忒大了,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我带着你一下子输了六七百万,起码要打断我一条腿。西西,你也是,见好就收啊!”
顾小西很开心,平时她一个月才一千多的零花钱,不要说跟大院里的王子公主们一比,就是跟学校里的草根们比,那也算少的。不过好在顾小西从小就不爱攀比,平时自己还打点小工挣点额外的零花钱,这笔钱对她来说无异于飞来横财。“嘻嘻,哥,那辆路虎不用你买了,我自己买!”
”小丫头!“王小北宠溺地拍了拍顾小西的脑袋,“但你回头可千万别跟家里说这钱是跟着我来狗场赌来的,不然我又得被你援朝妈唠叨好几个月。”
“行!还是云道哥厉害,一下子就押中了!哥,你也太衰了,没赢钱不说,还赔了二十万。二十万呐,那可是我二十年的零花钱!”小丫头赢了钱还不忘落井下石。
王小北气得不愿意搭理她,正好,场地已经收拾妥当,主持人又出现了。
第二场是法国波尔多对阵阿根廷杜高,两只都是名门血统,都有数场参赛经验,波尔多曾在英国的一场赛事上连挑三场,场场ko对手,杜高战绩也不俗,资料上显示是南美地下斗狗赛的两连冠。
这一场李云道没下注,王小北在一赔二的杜高身上下了五十万。
同样的血腥,同样的惨不忍睹,观众从呐喊变成了竭斯底里的叫嚎,似乎这里已经成了每个人释放兽xìng的最佳场合。
顾小西突然一声惊呼,小脸红透到脖子。王小北正关注场中动态没在意,李云道回头看了一眼,小西妹妹指着不远处看台上的一男一女,两人在极度兴奋之下竟不顾场合地做起了苟且之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 高加索之王
越是血腥暴力的场面越能刺激人类原始yù望的暴发,尤其是这种事关生死、输赢大开大合的地方,更是能刺激荷尔蒙分泌。疯狂是会传染的,这一点从古至今的众多民间起义都能得以验证。此时的斗狗场就仿佛一个封闭的笼子,无数男女的xìng激素在空气中不断发酵,升华。所以在两只浑身浴血的斗狗相互咬得胶着离分时,那些忍不住暗芳流动的男女就在这一次接一次的疯狂嘶嚎和呐喊中达到了高cháo。
李云道拍了拍顾小西的脑袋:“这就是人类的本质,很血腥很残酷,但也很真实。”
顾小西听不懂李云道在说什么,将两只手张开搁在太阳穴上挡住眼睛的余光:“他们……他们不害臊吗?”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指了指场中的两只斗犬,顾小西会意,又将注意力转到那让她阵阵揪心的斗狗场。
二十分钟的时间,原本威风凛凛的两条斗犬都一身乌血,身上的伤口也都密密麻麻,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哪只受伤更重一些。王小北似乎有点小紧张,毕竟刚刚输了二十万,这会儿押了五十万在一赔二的杜高身上。钱倒不是重点,只是再输下去,他觉得在自家表弟和妹妹面前忒没面子了,说起来他王大少也是四九城里的大玩家,而其他三人都是连斗狗是啥都没见过的。
又过了几分钟,波尔多犬终于在最后一次撕咬后体力不支倒地,杜高见状上前yù给致命一袭,却被场外的裁判用杆圈拉住。任凭驯犬师在场外如何吼叫威胁,波乐多犬似乎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八秒计时结束后,裁判宣布杜高犬胜出。
王小北这舒出口气:“虽然是惨胜,但好歹也是赢了。”
顾小西搂着她哥哥的脖子:“哥,这场赢了多少?”
“才一赔二,我压了五十万,赢一百万,去掉刚刚输掉的二十万,进帐八十万。”
场中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但也好过刚刚比特获胜时几乎全场人都破口大骂的场景。
“哥,我们赢得太多会不会不太好?”顾小西有些顾虑,刚刚她听说这场子的主人是王小北的朋友,小丫头似乎觉得赢朋友太多钱总有些不太厚道。
赢了钱,最重要是在弟弟妹妹面前挣了面子,王纨绔情绪放松了不少:“咱们这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没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不信你去问问旁边那桌,有没有一场出入低于千万的。”
顾小西张了张嘴,没敢接话。王家子嗣甚少,但家教颇严,不像蒋青鸾那般从小锦衣玉食,顾小西一个大学生每个月不过千把块的生活费,想要多那就得自己打工挣,所以刚刚那三百万对于小丫头来说已经算是个天文数字。
李云道笑道:“见好就收便可以了,赌钱这种事情,本就是小可怡情,大了就难说了。”
王小北点头表示同意,李云道却微微皱了皱眉,他突然有种在被人盯着的感觉,这种成为别人猎物的第六感让他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斗狗场里人声鼎沸,加上此刻是中场休息人头攒动,李云道竟一时找不出那目光的来源。
“怎么了?”王小北见李云道面sè不对,他担心李云道是不是身上的伤势有问题。
“没事。”李云道笑了笑,他这会儿也不太敢确认自己的第六感到底对不对了,也很有可能是昨晚那场血战的后遗症。
很快,第三场开始了,是一只西班牙的加纳利对阵有怪异杀手之称的牛头梗。这一场包括王小北在内的四人均没有下注,虽然没下注但也并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现场这种几乎要爆炸般的观众热情,身处同一个气场中的人很难将视线从场中移开。
但李云道依旧坐如针毡,感觉告诉他,那道目光依旧在盯着他。在这仿佛多一粒火星就会燃爆的氛围中,找到这样一个让人背后发寒的目光并非难事,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场地中间,除了她。
越过斗狗场中间的笼子,李云道在铁笼的缝隙中找到了那道目光,并不似想象中的冷,相反却笑意嫣然,一如她的名字。
谢嫣然。
她独自一人坐在李云道的正对面,中间隔着庞大的斗狗场,但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李云道。她这个年纪的女人笑起来应该会有皱眉,可是她却没有,连鱼尾纹都没有。她也看到李云道在看她,所以她轻轻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远远地冲李云道遥相示意。干杯!
李云道不经意地轻笑,同样举杯。
王小北正看场中两只狗斗得不亦乐乎,却不经意看到李云道的举杯动作,再一打量对面的女人,顿时一乐:“乖乖咚的咚,兄弟,你别告诉我你连她也认识?”
李云道笑了笑:“她是阮疯妞的小姨,我认识也不奇怪啊。”
“小姨?”王小北玩味地看着李云道,“真的就是阮钰小姨这么简单?”
李云道愕然:“不然还应该有点儿啥?”
王小北自己倒先笑了:“这可不能怪我,自从我知道你的光辉战绩后,总琢磨着天下间有点儿姿sè的女人都会跟你发生些什么。”
李云道失笑:“你当我是小李飞刀?”
王小北道:“不是,但也差不远了。”
“滚你个蛋。咦?”李云道一愣,目光看向场中,斗狗笼里突然生异,现场原本在疯狂呐喊的观众们也愣住了。
搞什么鬼?
王小北也傻眼了,笼子外的隔笼里又出现了一只斗犬,李云道很眼熟,正是刚刚在后场趴着懒懒睡觉的俄罗斯高加索犬。可是隔笼一般是两犬入场前的过渡场地,此刻牛头梗和加纳利才到中场,胜负根本未分,怎么会突然又出现第三只斗犬了呢?
此刻那只棕黑sè的高加索犬没有趴着,而是威风凛凛地坐在隔笼中,单它坐着的身高就已经超过一般的成年男人,驯狗师也是个身材高大的斯拉夫人,或许是闻到了场中的血腥味,高加索犬眼中的懒意消失耽尽,取而代之的一袭浓烈战意。
动物的jǐng觉xìng是最敏感的,笼中的两只斗犬也闻到了来自隔笼的危险,刚刚还斗得不可相交的两犬居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相扑撕咬,而是同时将身子转向隔笼方向的新敌人,求生的本能似乎在告诉他们,隔笼里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才是真正的敌人。
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各位观众,今晚的赛事进行到这里,大家肯定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呢?接下来,将是今晚的倒数第二场压轴戏,三犬相争。原先两犬的赔率保持不变,接下来上场是将是来自高加索黑海的安德伊诺夫,伟大的高加索之王。之前的下注在狗王入场前有一次取消的机会,赔率已经有所变化,大家可以看手中的电子屏。”
果然,此刻下注屏幕上已经显示了高尔索券的信息,来自黑海的五连冠狗王,85公分,140公斤,当之无愧的狗王。此刻,屏中显示的赔率已经发生了变化,之前的加纳利和牛头梗上升到一赔十,而高加索狗王“安德伊诺夫”的赔率却仅有五十赔一。
王小北吸了口气:“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李云道笑道:“心理,如果没有猜错,好戏在后头。”
果然,场中竟然没有一个观众反对,相对更加兴奋,三狗相搏的场面听说过,但是很少有人亲眼目睹,就算输了钱也就当今晚的入场门票了。几乎所有人都撤回了之前的下注,这种几乎已经写好结局的赌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一搏的意义,场中大多数人都在安德伊诺夫身上,也有极少数冒险者愿意冒一冒险寻找一下刺激押了一赔十的两只斗犬。
此刻三只狗都被驯狗师用套脖杆控制住,主持人倒数完毕,所有下注结束,隔笼的门轰然打开那高加索之王如同黑sè闪电般冲进笼中,它没有选择马上攻击,而是站在笼口如王般打量着两只只齐它脖子的对手。
白sè牛头梗脾气急躁,加上感觉到了危险,套马杆松开后它便飞快冲向高加索之王。加纳利愣了一下,也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场中观众的热情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有人的嗓子都喊哑了:“扑它,扑它!”“咬死它!”各种奋力呼喊不绝于耳,仿佛身在场中扑杀撕咬的不是狗,而是他们自己一般。
牛头梗最先扑到,可是它先高加索犬的身体还没有碰到,就被高加索之王伸展前腿奋力一击,在半空就被打个踉跄,摔得老远。牛头梗刚摔出去,加纳利就扑到了,它下意识地想咬高加索犬的脖子,可是那狗整整比它高了一头,站在那儿就如同一头人熊,更不用说这大家伙居然敏捷地反扑过来,加纳利几乎就是一个照面就被高加索咬断了脖子,倒地抽搐不止。
高加索之王口中血肉模糊,它竟然在咀嚼着对手的喉管,仿佛对它来说这就是天下第一等美味。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绝对力量面前的纸老虎
刚刚还跟牛头梗互扑撕咬的加纳利转眼就被那条如人熊一般的高加索之王秒杀,白sè的牛头梗似乎也感觉眼前这头庞然大物的危险系数颇高,下意识地退到了铁笼一角,前体略曲,狗眼通红,微微咆哮。而一口咬断加纳利喉管的“安德伊诺夫”真如王者一般坐在铁笼zhongyāng,缓缓咀嚼着口中鲜血淋淋的事物,看也不看那牛头梗一眼,完全无视铁笼一角的对手的存在。
“安德伊诺夫”的jīng彩秒杀博得了全场观众炸雷般的呼声,不知哪个没文化的开了个头,全场观众竟一起有节奏地喊起了“安德、安德、安德”,,比起当年某球帝上演jīng彩“帽子戏法”后全场雷般涌动般的呼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场中的加纳利倒在血泊中,此刻已经停止了垂死挣扎的抽搐,血腥味传到笼角,牛头梗双眼更红得如同盛夏的狼果,它被激怒了。突然,白sè的身影如箭般shè向场中的高加索之王,转瞬就扑到了“安德伊诺夫”的身上,牛头梗特有的大嘴利牙毫不犹豫地咬向高加索之王的脖子。它拼尽全力只求致命一击。
可惜狗不是人,更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yīn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就在它咬过去的时候,那棕罴一般的庞然大物徒然暴起,竟以身体撞向那整整比它小了两圈的牛头梗,犹如一辆长了腿的俄式t90巨型坦克轰向一辆rì本家用车。毫无意外,牛头梗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被狠狠地撞飞出去,弹在铁丝网上,又弹了回来。高加索之王“安德伊诺夫”依旧纹丝不动,站在铁笼正中,看着倒地不起的对手。场中的观众都看明白了,这只如同“屠夫”一般的家伙居然在戏耍自己的对手。几秒后,牛头梗又站了起来。
顾小西突然很紧张地拉着李云道问:“云道哥,你说这只牛头梗会赢吗?”
王小北掉头认真道:“会!”
顾小西一愣:“哥,为啥呀?”
王小北坏笑:“除非母猪会上树!”
顾小西气得赏了王大少一记“酥捏”,疼得王家纨绔揉着腰间软肉直咧嘴。坐在一旁伺候王小北的女人看得目瞪口呆,也就是他亲妹妹能这样了,换成场中任何一个女人敢跟王大少玩这一出,早就两个大耳刮子打得天南地北都不认识了。
王小北却突然换了口气,对李云道认真说:“谢嫣然背景很深,这个女人能不惹就尽量不要去招惹。”
李云道笑道:“你真当我是楚留香或是韦小宝?”
王小北如同找到知音一般:“你也看金大侠的书?”
十力抢道:“不光是看,云道哥还讲给我们三个听呢。”
顾小西笑道:“我哥小时候可崇拜金庸小说里的那些大侠了,经常偷了姥爷从鬼子手里缴获的一把32式军刀披上条床单在大院里头窜上窜下,有一回一刀把李司令家养的鸡给砍了,被姥爷拉去靶场罚站了大半天功夫。”
王纨绔的糗事逗得众人大笑,伺候在王小北身边的女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好用牙齿咬着嘴唇,表情颇是奇怪。王小北却不以为意:“那天老爷子把我拎到靶场,扔了把枪和那把32式军刀给我,让我选一样,我毫不犹豫地选了军刀,想想小说里的大侠,哪个是用枪的?用枪那叫暗器,不登大雅之堂。可是老爷子自己抽出配枪,站在我跟前说,‘给你个机会,你有本事用这枪碰到我一下,以后这刀就是你的,你用它捅谁我都不管,但是你还是输了,乖乖儿给姥爷读军校去。’”
李云道面sè奇怪地看着王纨绔,好奇道:“你真用那刀砍了?”
王纨绔一脸一不做二不休的表情:“砍了,但我输了。”
顾小西一脸奚落:“哈哈,你不知道,姥爷虽然做了一辈子政委的工作,但一手神枪那是连太祖爷都知道的。他军还没提起来就被姥爷一枪打飞了,哈哈哈……”
顾小西正哈哈大笑的时候,全场观众突然爆发出如雷一般的呼声和掌声,说话的几个人定睛一看,如果,那牛头梗到底还是输了,此刻头顶的大屏正在回放刚刚那一击的慢动作:牛头梗再次扑跃过来的时候,高加索之王失去了耐心,一个伏身后,竟然侧着身子用爪子抓向那白影的肚子,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时,牛头梗居然被那一抓,直接从胸肋部位到肛门处被开膛剖肚。
刚刚还哈哈大笑的顾小西突然捂着嘴,这种过于血腥的场面让她的胃部一阵猛烈翻涌。李云道却盯场中那头如人熊般不可一世的高加索之王,若有所思。
高加索犬被驯狗帅引回一侧的隔笼,工作人员入内清理场地,很难想象,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两声斗犬此刻居然己经双双毙命,且死状惨不忍睹。
“咦,那大狗熊没有退场?”顾小西干脆直接叫那家伙大狗熊了。
王小北出好奇道:“有些rì子没来了,没想到又弄出些新花样了,有意思,的确有意思!”
顾小西瞪了他一眼:“这么血腥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王小北奚落道:“这么血腥的游戏,谁刚刚赢了三百万?”
“你……那是你给我的,我自己又没想要赌钱。”
“没想要?那好,你都给我。”
顾小西却不上当:“哼,才不还你呢,我给云道哥也不给你,臭王小北,坏王小北,就知道欺负我!”
王小北哈哈大笑:“本少爷小时候的乐趣是挖坑、打架、逗妹妹,现在大了,乐趣也不算高雅,也就泡妞、赚钱、逗妹妹而己。”
顾小西气道:“王小北你怎么不去死。”
王小北笑道:“我要翘了辫子,以后你被欺负了谁给你出气?想买东西了谁给你出钱?想吃东北大乱炖了谁陪你去?”
顾小西想了想,突然拉住李云道:“以后有云道哥了。”
王小北一愣,颇吃味道:“哎哟,我这是引狼入室啊。”
正说话的当儿,那位颇令人不耐烦的主持人又出现了。虽然这家伙面相有点儿讨厌,但口才的确不赖。“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就是今天晚上的压轴大戏了。想知道今晚的压轴是什么吗?对,已经有人猜到了,是的,其中一个主角就是刚刚的这头有高加索之王美誉的高加索犬‘安德伊诺夫’。现在肯定有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它的对手是谁呢?是谁呢?我告诉你,它的对手就是……”主持人小小地卖了一个关子后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全场观众轰然大笑。顾小西道:“这个主持人口才不错,怎么不去电视台混?”
王小北轻笑:“现在的电视台哪有那么好进?而且,就算在电视台干,一个月的收入没准儿还抵不上这儿的一个晚上。”王小北冲李云道暧昧一笑,“兄弟,如果你有龙阳之癖,倒是可以优先考虑这小子,据享用过的朋友说,这小子肤如凝脂,紧若处子,那感觉不亚于跟女人做。”
顾小西眼神颇怪地看着她哥:“哥,你试过?”
“去,怎么可能?本少爷后宫那么多牌子都来不及翻,哪有功夫试这口,而且,男人……嗯……想想都起鸡皮疙瘩……”王小北自己把自己说得瘆的慌。
台上的主持人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俏皮话稍稍调节了现场现氛后,才突然话锋一转:“接下来,将要出场的是我们的终极大杀器,他是什么品种,是藏獒,是高加索还是牛头梗?请拭目以待。”
主持人退下,全场所有观众都将视线转向聚光灯下的隔笼。
“铛!”一声铁笼门锁的脆响后便是漫长而刺耳的门轴摩擦的“吱”声,全场一片静谧,几乎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李云道,王小北,顾小西都不例外,只有从来都佛息浩淼的十力嘉措看了看那厚厚的红幕后方,发出一声悲天悯人的轻叹,手中的转经筒不知何时又开始“咝咝”作响,口中还是那卷早已经滚瓜烂熟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厚重的红sè幕布突然动了,先探出脑袋的居然是一只个头中头的灰犬,看不出品种,灰犬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粗糙的麻绳,另一头却仍隐在红幕之后。场内的观众纷纷交头接耳,似乎在探讨斗狗场拿来压轴的这只灰sè斗犬到底是什么高级品种。
李云道却眼睛猛地一眯,这东西,他太熟悉了。
“哥,这是什么狗?”
王小北也纳闷儿:“照理说,这世上拿得出手的斗犬也就那些,更何况是这场子用来压轴的,可我没听说有什么高级品种长成这样呀?难道是新培育出来的?”
李云道却轻声道:“不是狗,是狼。”
“什么?”王小北和顾小西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突然,全场观众一阵sāo动,“狗”脖子上麻绳另一端也亮相了,“驯狗师”居然一个身高超过接近两米的巨型大汉,而他,却跟着他的“狗”一同走入一侧的隔笼。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人狼
那一人一“犬”同时出现在待场的隔笼中,这在斗狗场里可是头一回。斗犬大多xìng情凶猛,咬急了便六亲不认,所以驯犬师一般都是隔着笼子用套马杆套着狗脖引入隔笼,进正式斗场时仍用套马杆,就是裁判也是呆在铁笼外面的。畜生毕竟是畜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xìng命去开玩笑。
这一人一“犬”站定后,场中的巨屏便开始介绍他们的履历,每个人手中的电子投注器上也更新了他们的数据,此时,现场的所有人才弄明白,这一场是二对一,一人一“犬”,不,应该是一人一狼,对阵刚刚那头人熊般的绞杀机器——高加索之王“安德伊诺夫”。
那巨汉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叫“力”,他牵的狼不是他的宠物,而是他的兄弟。力到底是什么身份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人出生在中蒙边境的原始森林,还在襁褓中时便被一头母狼叼去,不知为何竟没有丧命,被母狼和自己家的崽子一同养着,站在他身前的狼正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同rǔ兄弟。狼没有名字,却有战绩。
一行在边境从事“倒斗”行业的摸金校尉在森林里发现了“力”,因为发现他时,除了狼嚎,他只会发一个音“li”。摸金校尉的头是个聪明人,一看就知道碰上好东西了,他原本想把这一人一狼运到国外去卖了,却没想到手下那些习过武艺之人竟没有一个是这猛汉的对手。校尉头领很jīng明,用麻醉药将一人一狼麻翻后直接装了笼子,几番努力后发现这狼人似乎也并非听不懂他的话,加上现在从于摸金行当,一是风险大,怕摸到大粽子不说,还得防着被抓到,以他的案底只要抓到一准儿吃枪子儿,于是那校尉头领摇身一变成了这人狼组合的“经纪人”。这两年已经在东三省、云贵一带打了不下百场,跟人打过,跟畜生干过,校尉头领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场中各个角度的大屏上都在回放人狼组合之前每场ko对手的镜头。力几乎不懂武艺,但他知道怎么捕杀猎物,尤其是在他兄弟——那只跟他一同长大的狼的配合下,那些没见过这种组合的黑拳高手往往被逼得无足无措,有两人想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对手一口咬断喉节。大屏中在不断重复着力用各种方式咬断对手喉咙的场面,无一不血腥而残忍。
“他们……怎么能这样?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啊……”顾小西皱眉看着屏幕,表情忧伤。
李云道指了指场中众人:“他们也是人,你觉得他们和斗犬有区别吗?”
顾小西似乎没听懂李云道的话,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
此时聚光灯又转向淡然坐在那另一侧隔笼里舔着腹下伤口的巨无霸“安德伊洛夫”,这一次的视频变了,不再是它与其它斗犬相斗的场景,而是它与各种黑拳高手相争的回放镜头,其中不乏一些浸yín拳道大半辈子的高手,但依旧无一能躲过这近九十公斤巨兽的侵阀,竟有一人被它一口咬断脖子后一个跃身侧甩,那脑袋在地上滚了老远才停下来。
场中观众显然对狗场今晚jīng心安排的“压轴戏”颇为满意,呼喊声不绝于耳,也有喊着公布赔率的。
终于,大屏和下注器上都显示了双方的赔率:人狼组合三赔一,高加索之王一赔一点五,而且是活动赔率,还多了打平的赔率。
看到赔率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显然大多数人都非常看好人狼组合,高加索之王的赔率一路下跌。最后人狼组合竟然已经到了十赔一,而高加索犬的组合只落得一赔三,打平的赔率则是一路掉到保持在一赔五。
李云道问王小北:“难道没有人都押吗?”
王小北笑道:“有,但是谁敢肯定一定是哪方赢呢,更何况还有打平场?除非作假,在这个地方做假,无异于取死路。”
“打平是什么意思?”顾小西问道。
“打平就是谁也打不死谁。之前斗狗是只有胜负场,这回带个人进来,估计是怕出事,所以加了打平的赔率。但加不加其实都一样,这种地方,出了人命也是费点工费,但也一样能抹得干干净净的,往后没准儿生意还更好。”
李云道愕然:人命啊,那得多大的能量?
刚刚一直在注意场上的动静,等李云道再看向对面时,谢嫣然己经消失在刚刚的座位上。李云道也没有多想,拿起下注器下进了六百万。
王小北吃了一惊:“乖乖,六百万,豪气!”
李云道笑道:“反正就算输了,今儿晚上还有你给的一百万打底,不赢也不输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钱来得太快,反而会让人心慌。”
王小北吃味:“有病,老子只恨天上打雷不下钱了!妈的,早知道刚刚第一把跟你押了,不然少爷我也能豪气一把。”
“赌钱的东西,小打小闹就成,就图个开心。”
王小北想想也是,跟着李云道一块儿将剩下的一百八十万全投了进去:“你押啥?”
李云道不动声sè道:“我押平局。”
“你……”王小北正想按下去,却突然提手,眼睛瞪得老圆,“你说真的?那赔率最高的可不是机率最大的,相反是机率最小、所有人最不看好的,你赌过吗?”
“你没听过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句话吗?而且,刚刚赢六百万的是我,不是你。”
顾小西也上来凑热闹:“云道哥,我和十力都听你的,留下我哥借的五十万,剩下的我们跟你一起,全押平局,嘻嘻!”说完,小丫头挑衅般地冲王小北扮了个鬼脸,“你可千万别学我们,押别的去,反正你也有钱。”
王小北恨得牙痒痒:“一群疯子,真是一群疯子!那可是钱,人民币,不是用来烧给死人的冥币!真换chéngrén民币,别说一百万,就是五十万放在跟前甩出去也够砸死人了……”说着,王小北出气般地在平局上狠狠点了一下,又摁了确认,“***,少爷我今儿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了!”
顾小西偷笑,其实刚刚拿着那显示有三百万余额的下注器,小丫头自己都觉得烫手,虽然自己很喜欢那辆白sè的路虎车,但是用这种钱去买车,她也只能开开玩笑,不然要真买了,老爷子知道这事儿后非跳脚不可。加上刚刚那些血腥场面看得她阵阵心悸,总觉得将自己的爱车跟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联系在一起是种亵渎的行为。
小喇嘛更是没什么金钱观念,反正只要云道哥咋样他就咋样,从小到大跟着云道哥上山下村,就没见过云道哥吃亏,不然流水村的那些个大叔怎么会个个儿见到云道哥就头疼呢?
下完注,场中绝大多数人也都抬起头,聚jīng会神地看着正中的斗狗场,马上这斗狗场就要变成“斗兽场”了。
那个叫“力”的狼人似乎并不太习惯场中的欢呼声,尤其是来回转动的聚光灯让他下意识地想像自己的“兄弟”一样趴在地上呈防守姿态。似乎感觉到“力”的惶恐情绪,他手中牵着的狼突然回头,嗓中低声咆哮了两声,“力”居然神奇般地挺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隔笼里的“高加索之王”。
被麻绳牵着的狼没有看对面的隔笼,也没有看场中的观众,却死死盯着笼外一个戴着狼牙项链的猥琐男人,幽绿的眼珠发出绿莹莹的凶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眼神诡异的狼一眼,李云道突然笑了。
王小北皱眉好奇道:“你笑什么?还笑得这么诡谲?”
“我说你当初怎么就去考军校了呢?你应该去考北大中文系,诡谲这种词儿你都用得出来。”
“那是,我可是文化人,想当年要不是吃了老爷子那一枪,打死了那把32式军刀,说什么我后来也不会肯去报考军校的。不过你还真别说,在军校的时候,我们系主任就说,‘你这小家伙就不该来我这儿,你应该去当文艺兵’。”
顾小西直接就笑惨了:“还文艺兵呢,你去当文艺兵那是对人家文艺两个字儿的玷污。”
王大少毫不在乎道:“就这样儿,我也是我们系里写宣传稿最棒的,还有还有,当初要不是老爷子一定要我进后总装,我铁定被分配去军报了。”
顾小西笑得直不起腰:“就你?还军报记者?别一个炮弹下来,裤子都吓尿了吧?”
王小北道:“我怕打炮那是有原因的,那年演习出动了两大军区,我们学校也派我们系参加了,说是说锻炼娃娃兵,可真上了战场,那炮弹啊,看着不大,其实……真是……唉!”王小北的表情难得地忧伤,仿佛这一刻坐在身边的是一位多愁善感的诗人,面朝大海,chūn暖花开,而不是如今这个把泡妞当风雅把踩人当有趣的王家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