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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仲星羽     大刁民txt下载     大刁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踩着原子弹了

    张大发今年四十八,巧好是他的本命年,街头算命的说他本命年命犯太岁,得破财消灾。张大发不信,三十岁前他老张家一贫如洗,三十岁的大龄青年愣是连媳妇儿都没娶上,成天跟一帮城郊的泼皮无赖混在一起,后来靠敲竹杠收保护费,总算很把rì子张罗开了,手下也多了一批敢打敢干的小兄弟。四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张大发靠上了恒远集团许公子这艘大船,接着便一发不过收拾,两三年的工夫,不但媳妇儿娶上了,大胖小子生了,还住上了别墅开上了小宝马,虽然不是人家许总那种进品的宝马7系,只是一辆国产华晨宝马316,哪怕是个进门级产品,但也好歹也辆宝马,跟之前紧巴巴的rì子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最年恒远集团资金吃紧,张大发这边的款子也小半年没付出来,张大发正寻思总着怎么跟许总开口时,人家许总一个电话打来了,说是沿环线的拆迁出了点问题,只要张大发把这边问题解决了,他那点土方钱和小工程款都不是问题,还能额外给一笔拆迁奖金慰劳慰劳他手底下的兄弟。

    张大发一听自然二话不说,带着一众兄弟就进驻了一环线地块的拆迁办公室,像模像样地戴上工程帽和红膀套,威逼利诱之下,倒真逼走了一大批原本死赖着不肯走的住户。可唯独有一户带着孙女过活的孤寡老头,死都不肯搬,说是一定要按商业面积补偿,不然没得商量。张大发手底下一众兄弟也找了不少法子,断水断电那是基本的,时不时还放点蛇、老鼠之类的东西,可听说老头儿之前是老兵的,偏不吃这一套,你断水断电,我就挑水点蜡烛,你放老鼠他养猫,你放的蛇最后都进了他的汤锅煮蛇羹了。

    他的老同学在恒远集团许董手下当差,已经打过几数电话来催进度,张大发一怒之下,起趁那孙老头家没人时,竟想带着人用堆土机强拆,反正他那屋子里的家当也值不了几个钱,大不了折合chéng rén民币打发了事。可没想到才堆了一扇外墙,孙老头带着个jīng神气儿挺足的老家伙回来,一看到房子被人拆着,孙老头就急了,直接躺在推土机跟前,说是想拆房就得先从他身上压过去。

    张大发胆子再大也就是个泼皮无赖,跟真正的黑道相差甚远,你躺着我不敢压你,但我不压你我让手底下弟兄把你抬开总可以吧,可几个小兄弟还没靠近,就被孙老头带回来的那家伙给放倒了。张大发这边十来个人都是年轻力壮膀粗腰圆的小伙儿,这老头儿再能打,身手再厉害,也架不住十来个手里拿着棍棒的年轻小伙儿,一轮交锋下来,抱着脑袋躺地上的孙老头没大碍,出于正义想帮老战友讨个公道的老黄倒是倒下了。

    一下那老头儿浑身灰尘带血的趴地上,也不知道受重是轻是重,张大发连同一伙手下也慌了神,连忙一轰而散。从一环线的拆迁工地上出来,张大发就邻着一众兄弟直奔城郊的辉煌大酒家,酒家老板也是张大发发小,所以有饭局张大发自然也想着自己人,早上早就订好两桌的包厢,就寻思着犒劳犒劳兄弟,毕竟最近为了逼那些刁民搬家也让手下人受了不少累。到酒店也接近中午时分,直接上酒上菜,几杯酒一喝,张大发就把什么孙老头黄老头的事情也忘到九霄云外了,正推杯换盏的工夫,包厢的门被人踢开了。

    张大发趁着酒劲儿回头就想骂人:“你他……”可回头一看到踢门的人,直接把才说了两个字的国骂给咽了回去,赶忙换上一张笑脸:“哎呦,远哥,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到我这破地儿来了?服务员,快快快,给加座,另外再给后面几个兄弟单独安排一桌。”来人正是江南道上赖昌雄赖九的亲表弟赖远。以赖远在道上的身份,亲自跑来找他张大发,那也是让张大发脸上倍儿有面子的事情,回头说出去,张大发的江湖地位起码得涨个两三级。

    赖远却面无表情看着张大发:“你是张大发?”

    “哟,远哥,去年区里政协请客,您跟金区长都坐在主桌上,我还去敬过你一杯酒。”

    “哦,人太多,我忘了。”赖远毫不客气道。

    张大发手底下还有十几个兄弟在场,赖远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有个刚出来混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就坐不住了,起身叫嚣道:“你他妈算老几?怎么跟我们发哥说话呢?”

    赖远失笑:“哟……,这都喊上发哥了?”

    “你他妈……”那小子第二句话还没有说话,赖远身后就踏出一个长相普通但杀气颇重的粗壮青年,径直上去抄起桌上的空啤酒瓶就是一记炸金花,那小子估计是被打懵了,被砸了一记酒瓶后,又被人拎着后领直接出了包厢,其间连屁都没放一个。

    张大发脸sè微变,但当着一众手下的面,他的口气还是颇硬:“远哥,这算几个意思?兄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可以直说,上来就跟兄弟玩这一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怎么跟下面的兄弟交待?”

    赖远扫了一眼包厢里十来个青年,毫无表情对后面的几个跟班勾了勾手:“先让他们付点利息再说。”说完,从口袋里自顾自掏出一根“黄鹤楼”点上,气定神闲地坐在张大发身边。

    一根烟的功夫,好好儿的包厢里头一片狼籍,桌子椅子翻了一地,地上还有菜汁汤汁,哀嚎的小混混们也躺了一地,刚刚动手的三个人此刻又安然无事地站到了赖远身后。

    张大发此刻终于开始一头冷汗了,他也点了一根烟,但不知为何抽烟的手却有些颤抖,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兄弟,又打量了一眼站在赖远身后的三人,除了身上有些被溅到的汤汁外,人家毫发无伤,自己手底下的人倒是躺了一地。难道这就是专业与非专业的区别?

    “远哥,您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呢?有事儿咱不能好好儿说吗?”张大发口气也不敢那么硬了,看到赖远身后那几个默不吭声的壮汉他就头皮发麻。

    赖远又点上一根烟,瞥了一眼张大发,轻哼一声道:“说说看,你今儿都干了些什么?”

    张大发倒抽一口凉气:坏了,难道是上午的事情?顿时,张大发就干笑道:“我还能干些啥,比不了远哥你们这些做大生意的,我这不都是帮许公子干些杂活儿嘛!”张大发心想,我把许公子搬出来,你再怎么着也要给许天笑一个面子吧?就算你不看许董,人家的老子是副市长,这个面子你总要给吧?

    赖远吸了一口烟,肆无忌惮地吐在张大发脸上,轻笑道:“张大发,你小子是不是以为上了许家的船,你就老子天下无敌了?”

    “没没没,哪敢?我在许公子手下也就是一个跑跑腿干干杂活的小角sè。”张大发谦虚道。

    赖远摇头:“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看在咱们也有过一些交情的份上,我给你交个底吧。今儿这事儿,许公子也救不了你了。”

    张大发浑身一哆嗦:“远哥,您给兄弟讲讲,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就是要兄弟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啊。”

    赖远道:“你上午是不是打了人?”

    “是啊?也就一个管闲事儿的老头儿呀,看上去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啊。”

    赖远又轻哼一声:“你能一眼就看出人家的身份?”

    张大发苦着脸道:“不是,我是说,那老头浑身上下没件儿值钱的东西,估计就一退休老工人,怎么,远哥,你给兄弟说说,是不是兄弟踩地雷了?”

    赖远摇道:“不是地雷。”

    张大发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可赖远又道:“估计这回你踩的是原子弹。”

    张大发顿时嘴张成个“O”型:“那老人家是……”

    赖远道:“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这事儿是三哥交待下来的。”

    “三哥?”张大发有点儿发懵,显然是没想起赖远说是三哥是哪位大神。

    赖远冷笑一声:“真该你踩着这颗原子弹,不炸你炸谁?连李三哥都不知道,还出来混……”

    张大发顿时一股凉气从背脊梁骨里窜进脑袋,表情惊疑地吱吱唔唔道:“您……您说是那位李……”

    赖远道:“三哥说要见你,这事儿他交待下来了,我得照办,所以,还得劳烦您老兄跟我走一趟。”赖远说得很客气,但却是一副不容他拒绝的表情。

    张大发想了想:“我能打个电话吗?”

    赖远又哼一声:“我劝你别打给许天笑,这事儿没有许天笑出面还好,如果许天笑出了面,你不缺个胳膊也起码少根腿,小命能不能保住我就更不清楚了。”

    刚打起手机的张大发一愣。

    赖远又补了一句:“你难道没听说前段时间许天笑在谁手里吃了蹩?”

    张大发颓然放下手机:“这样吧,我跟您走,但弟兄们就算了,反正该教训也教训过了。”

    赖过说:“三哥没要他们,只点名要你。”()

第三百一十八章 虽远必诛

    从医院出来,一上车,李云道就扔给刘晓明一身衣服:“把制服脱了。<-》”

    刘晓明接过衣服苦笑:“我说你这是要带我去干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得乔装打扮?”

    李云道笑道:“反正不是杀人放火谋财害命那种,但老黄这个公道,总要有人替他讨回来,你跟着我一道去办这种事情,穿着制服总不太好。如果我没猜错,葛队也让换身医院再跟着我,对吧?”

    刘晓明老脸一红,点了点头,开始换衣服。刚刚他的确接到了葛青的短信,说是让他换身便装跟着李云道,别让李云道惹出大麻烦。“云道,说实话,队长对你真心不错。”刘晓明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道,“之前见她成天跟女人泡在一起,对男人从来没有好脸色,我们私下都以为队长是不是受过情伤,所以取向发生转变了,可自从你出现以后,我们才发现,队长对你跟对别人就是不一样,所以我们又一致认定,她的取向应该还是比较正常的。”

    李云道笑骂道:“你滚蛋,她那哪是照顾我?如果有机会开除我,她铁定第一个投赞成票。”

    蹲在副驾上换衣服的刘晓明却摇头认真道:“也许是你对葛队有误会,又或者她的表达方式不对,总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葛队对你就是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你倒是说说看?”

    “咂……嗯……”刘晓明左思右想,“比方说,这一次的悍匪事件,你被调走的时候,我们以为是有人想抢功劳,后来才听说葛队为了这事儿在韩局办公室里把桌子都掀了。还有,最近你不在所以不知道,最近两次队里开会,葛队冷不丁就会冒出一句话‘李云道,谈谈你的想法’,等一抬头,才发现你已经调去宣传处了,你说,这是该有多念叨你才会在开会的时候都想着你啊?”

    李云道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是个人才,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刘晓明点头:“其实你说得的确不错,我是刑侦科班出身的,所以我知道,你身上那种洞察秋毫的本事是最适合干刑侦工作的,要不你去跟韩局请请情……”说到这儿,刘晓明突然自己断了一下,才又道,“还是算了吧,韩局今天都说了,要给你‘加担子’,除非有定论了,不然领导可不会轻易在公开场合说这种句的。你也给哥们儿透漏透漏,你这到底是要去局里哪个部门当官了?经侦那边不错,不么不开锅,一开锅就能吃两年,也不会像我们这么大风险,你去那儿领个小中队,当个中队长也不错,当然,如果下放到下面派出所当个一把手那正是吃得开了,在小圈子里,派出所所长还是很吃得开的。”

    听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喋喋不休念叨着,李云道笑道:“我看韩局那个局长的位置还是让给你好了。”

    刘晓明连忙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那事儿我可干不来,一天三个会,时不时地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稿发言,算了,我还是安安心心当我的小警察吧。”说话的空当,刘晓明已经换好了一身便装,衣服是李云道放在车里备用的,不贵,但料子穿在身上很舒服,还散发着一股洗衣粉的清香。

    李云道听到刘晓明的自嘲,笑着摇了摇头:“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屁股决定脑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由他所处的位置决定的。所以国外mba课程里有这么一句话:leadersareordinarypeopleinextraordinarypositon,意思是‘领导者其实都是一些坐在非凡岗位上的凡人’。”

    刘晓明有些小崇拜地看着李云道:“没想到你英文这么好,这口语,都快赶上地道的老外了!”

    李云道摇头笑道:“语言其实只是一种工具,用起来就不难了。”刘晓明并不清楚,两年前,身边这位大刁民从昆仑山走来的时候,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英文盲,连abc都认不全。真正把李云道领进英语世界的却是那位在天下阁贝勒府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晓晓,开着车的李云道微微恍神,那皑皑白雪中两点殷红历历在目。

    “云道,云道……”刘晓明见李云道有些走神,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哪个往北开出蛮远了哇。”

    李云道这才回过神来,神秘一笑:“马上就到。”

    车子从国道拐进省道,又走了一段市内城郊的坑洼水泥路,接着竟然是乡间小道,不多会儿,就到了一处杂草及人高的荒野地方,看样子这里原来是一处乡办工厂,前些年国进民退后,中小型企业纷纷倒闭,这里的几间厂房和仓库似乎也许久无人问津。

    车停在路边,刚下车,就听到杂草里有声响,刘晓明下意识就摸后腰想掏枪,却被李云道微笑摁住。不大会儿,从草从里走出两个壮实的黑衣男子,见到李云道恭敬地笑了笑,喊了声“三哥”,略矮的一个男人接着道:“三哥,人带来了,跟远哥在仓库里头。”

    “辛苦了。”李云道扔给两人一人一包“中华”,“在外面看着点。”

    “放心,保证一个耗子也甭想溜进去。”矮个儿壮男拍着胸口道。

    李云道带着刘晓明一起拨开密集的草丛缓缓向仓库的方向移动,刘晓明小声问道:“云道,你真是他们的什么三哥?”

    李云道笑道:“他们乱叫的,本来我让他们叫我李云道或者老三都行,可他们偏要加个哥,听得好像跟黑社会似的,回头我说说他们,别给咱这个正儿八经的预备党员抹黑。”

    刘晓明翻了个大白眼,心道您这都快从头黑到脚了。不过刘晓明也不在意,做刑侦这一行的,谁在江湖上没两个朋友?只要别真做什么人神共愤伤天害理的事儿,剩下的都好谈。更何况李云道本身这还顶着个警察的身份,又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不帮,帮谁?

    仓库门口也立着个黑塔似的壮汉,显然是中午大闹酒店包厢的三位之一。见到李云道,他也微微欠了欠身:“三哥。”

    李云道点头。刘晓明挤眉弄眼地看在眼里,心道李云道李三哥在江南道上的地位不低,看来之前局里关于他的情报还是太笼统了些。

    

    估计是听到仓库外的声音,赖远主动迎了出来,老远就哈哈大声笑道:“三哥,你总算来了。人我给你带来了,想怎么整随您安排,您要累了,就让外面几个进来给您搭把手也成。”

    李云道拍了拍赖远的肩膀:“辛苦!最近几家场子的生意都还行吧?”

    “托您的福,莲色现在夜夜爆满,其他几家按摩足浴的场子也都不错,虽然比不上文哥那些高端场子来钱来得快,但咱胜在有群众基础。毛主#席不是教导我们,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嘛,我现在总算发现了,学什么经济学都没学毛#主席语录强!”赖远乐嘿嘿地摸了把脑袋,说实话,不知为何,他一看到李云道心里就犯怵,就算面对那位黄梅花黄叔他都没过这种感觉,面对秦家老爷子的那种心里发怵的感觉却在这个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前被无限放大。

    “人呢?”寒暄完,李云道便直奔主题,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柱子上绑着呢!那小子听说是您找他,吓得尿了两回裤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城西一霸,我呸,真不知道许天笑怎么就看上这种货色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径直往仓库中央走去,刘晓明连忙跟上他的步伐。赖远打量了刘晓明一番,突然恍悟:这哥们儿不是刑警队的警察吗?三哥这也太牛#逼了吧?咱们以往逮个人,都要躲着点警察,人家这倒好,直接领着警察上门了。想到这里,赖远一个劲儿庆幸自己这回算是站对了队伍,回头回去得好好儿劝劝昌雄,这种气置不得,人家这摆明了洗白上岸走正途了,也没上演昌雄和文老大想象的夺嫡的把戏,没准儿道上这点东西,人家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万一人家爬得好,弄个局长什么的当当,比混社会不知道强多少倍。

    赖远琢磨自己那点事的时候,李云道已经站在张大发的面前。赖远没说谎,绑在柱子上的张大发裤裆里一片潮湿,地上也有一滩,一股难味的臊味。李云道却不以为意,冷冷盯着张大发看了足足五分钟,直到看得张大发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都快要炸立起来的时候,他才缓缓道:“你就是张大发?你打了老黄?”

    “三哥,哦不,三爷,我是真心没动手,都是手下那帮小的,不懂事,跟大爷发生了点口角,这才不小心产生了点纠纷。您放心,那位黄爷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统统照付,别外再额外给老爷子二十万养老金,算我这个小字辈孝敬老爷子的。”

    李云道点了点头:“该付的你自然一分不能少,但老爷子断了两根肋骨,骨刺伤了肺叶,没准儿会落下终生的后遗症,你说这事儿咋办?”

    张大发连忙道:“我一定给老爷子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买最好的营养品,请最好的护工,等出院了,我请最好的保姆,像照顾亲爹一样照顾老人家。”张大发这会儿是有什么牌都可劲儿往外甩,唯今只有一条: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云道又点头:“这可以。但我说的是断了肋骨和伤肺叶的事,我这人很公平,也很刁,所以以前在山里,村子里的人都喊我大刁民,说的就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但倘若敢踩我的底线,那对不起,有句话叫‘虽远必诛’,听说过没?”

    张大发一听就急眼了:“三爷,求求您了三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一死,家里孤儿寡母没人照顾,三爷,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来这里的路上,闲得无聊的赖远把李云道下山以来的光辉战绩跟张大发分享了一番,一听说北方养狗场里的无名尸骨,张大发就感觉自己的尿要憋不住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线索

    李云道看了一眼张大发因为害怕而有些惨白的脸,轻哼一声。<-》赖远适时地送上一把椅子,这个当儿李云道自然不会客气,大刀金马地坐下,扔给赖远和刘晓明一人一枝烟,赖远接过烟,连忙受宠若惊地忙李云道点上。深吸了一口烟,李云道这才在缭绕烟雾中眯眼看着张大发道:“听说过什么剐刑吗?”

    被绑在柱子上的张大发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李云道没有拿烟的那只手上突然冒出一把奇异的三刃刀,闪着寒光的刀身在李云道手中如果落了根一般飞速旋转。

    “看样子是没听过说。不过你也应该经常看电视吧?听说过凌迟处死吧?”李云道抽着烟,如果聊天一般,语速悠缓地说着,“其实这凌迟就是我们说的千刀万剐,也就是一刀一刀把身上的肉给割下来。咱中国人,向来讲究,这凌迟分了好多种,有二十四刀,有三十六刀,也有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一般是先割双眉,再割双肩,接着是胸肉双手,详细地我就不讲了,你可以自己慢慢体会,放心,就算割完一百二十刀,你铁定还得活得好好儿的。听说过明朝的大太监刘瑾吧?人家受刑的时候就足足割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我的刀活儿没那么细,但在山上也剥惯了狍子,这刀功还凑活,勉强能切上个百儿八十刀吧……”

    仓库里常年不见阳光,虽然铺了水泥,但仍旧显得阴森森的。李云道轻缓而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仓库上方的空荡顶间回荡,别说张大发听得牙根儿发酸,就连刘晓明和赖远两人听得都直竖汗毛。

    李云道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你觉得剐刑太重,换点天灯也成。听说过点天灯吗?三国演义看过吧,知道董卓吧?哎,他就是点天灯三日不熄。”

    张大发嘴唇发青,不停地哆嗦着。

    李云道又道:“不过,点天灯好像也太残忍了些,要不车裂吧?不知道什么叫车裂?其实很简单,有个成语叫五马分尸总知道吧?马,我一时间也找不出五匹,但汽车这玩意儿多的是,把你四肢跟脑袋分别绑五辆车上,知道商鞅不,能死得跟商鞅一样,加上你活了这大半辈子也不算亏了。”

    张大发被绳绑着,此刻心中懊恼万分,如果他不上许天笑的船,如果他不接这趟拆迁的活儿,如果他没让手下动手,如果刚刚见了赖远他就铁了心就他拼了……可是这个时候,想再多的如果也没有用了。他看得出来,这位江湖传闻出道半年手中就数条人命的三哥是真敢杀人。

    李云道一支烟抽完,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把烟屁股摁灭后将烟头扔在里面。张大发一看就急了,看样子人家是真想杀人了,不然也不会连在现场不留证据的塑料袋都准备好。

    也许是知道自己死定了,不知道从哪儿竟然冒出一股力气,绑在柱子上的张大发居然挣扎起来:“李三,有本事放了老子,咱们单挑……”

    他却看到李云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看一具死尸一般。绑他的绳子是赖远特间挑出来的,是专门用来对付练家子的碗口粗的牛筋绳,他越挣扎,绑在身上的绳子就越紧。

    李云道对赖远使了个眼色,赖远怪笑着走向张大发。刚刚还硬气了小半刻的张大发一看到一脸横肉怪笑着走近的赖远,顿时吓得大哭:“三爷啊,三祖宗啊,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这条命吧,三爷三爷,只要你放了我,我银行里所有的存款都是你的,那两百多万我一个子儿都不留。别……别……啊……”感觉到赖远的手伸到他的身上,张大发直接吓得怪叫起来,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所会表现出的精神失常都毫无保留地体现在了张大发身上。

    怪叫了好一会儿,只听李云道一声断喝:“闭嘴!”

    张大发这才突然一个哆嗦,缓过神来,低头一看,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不见了,自己四肢能活动了,咦?他们怎么给我松绑了?张大发没来由地突然联想到电视里经常会演的一幕:犯人被松绑后拔腿狂奔,可还没奔出几步就被后面早准备好的冷枪一枪毙命。所以张大发发现自己自由了,却被挪腿的胆量都没有,眼前这位连“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想得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突发其想就想玩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呢?

    张大发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目光却死死盯着李云道,他知道,现在只要这个年轻男人哪一个最细微的表情,都有可能是让他丧命的信号。可是李云道却站起身,缓缓走近,打量了张大发几眼后才道:“你确认上面我提供的三种方案你都不接受?”

    张大发想也没想就点头,他不敢说话。

    李云道却笑道:“你倒是个聪明人,要不这样,我再给你提供一个选择。”

    张大发点头。

    “把你交给警察,你如实地交待你的恶行,至于怎么判你,就交给法律了,你看这样行吗?”李云道悠悠道。

    张大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李云道,随后他发现李三哥不像在开玩笑,顿时,这位在城西郊区号称扛把子的中年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好好,我一定老实交待,一定,一定,一定诚心接受法律的政府判罚。”峰回路转,自个儿感觉小半天功夫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张大发一脸真诚,这会儿他突然发现,还是国家好,政府好,法律好啊!

    李云道先点了点头,又道:“不过……”

    张大发心一沉,连忙一抹脸上的泪痕,求饶道:“三爷,我一定好好儿改造,一定……”

    李云道却打断他道:“我只是说我不太信得过你的人品,这样吧,现在有智能手机,录影也很方便,你先在这里你干过的那些坏事儿都交待一遍,省得到时候你耍花枪,我还得费心让兄弟们去里头招呼你。”

    张大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其实就两层意思,一来是得给在这儿我好好交待清楚了,二来就是你要是敢玩花样,你就是进了监狱我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张大发连忙点头道:“您放心,我现在就交待,老老实实地交待。”

    于是,刘晓明拿出手机调成录影模式,张大发就开着对着手机一五一十地坦白。他这一说,倒真把李云道和赖远两人逗乐了,这张大发估计是真被吓到了,连小时候偷女同学内裤的事情都抖落了出来。不过,有两样事情倒是让李云道和刘晓明突然眼前一亮。张大发先是说四年前许天笑吩咐去搞人,对方是许天笑在某个地块的有力竞争对手,许天笑让张大发派人开货车,将那人直接从高架上撞了下来,不过幸好那人开的是号称最安全汽车的进口沃尔沃,这才保了条命,后来那个竞争对手因为害怕他们会对家人不利,直接带着整个团队逐渐有序地撤出了江南。

    因为牵扯到许天笑,李云道和刘晓明相视点了点头,就在他们琢磨着怎么利用好这个线索的时候,张大发又交待了一个新情况。

    “前不久许公子让我帮忙全程招待一个从越南过来的客人,那人我一看,就知道是个亡命之徒。有一回他在洗澡,我在他的随身包里看到一把手枪和一柄匕首。那段时间许公子让我什么都别干,就开着车带那个越南人到处逛逛就成。可那个越南佬有旅游景点他不去,偏偏要往什么财#政局跑,有一次还让我开进了一个很破旧的小区,他还自得其乐地下去转了个把小时。”

    李云道和刘晓明几乎是同时开口追问道:“记得那一次你们去的是那个小区吗?”

    “名儿我给忘了,但是我知道,市里有位很廉洁的财#政局长住在那儿,我看电视时放他的采访时就去拍过这个小区。”

    “那个越南人叫什么?”刘晓明忍不住问道。

    张大发想了想:“我记得好像姓阮,具体名字我记不得了。”

    刘晓明摇了摇头,阮姓在越南是大姓,姓阮的人海了去了,要找那个人,跟大海掏针有什么区别?

    张大发突然道:“虽然记不得他的名字,但我记得他的左眼角有一个刀疤,右臂上有一个胡志明的头像纹身。”

    刘晓明大喜,看了李云道一眼,显然,李云道也没料到一直找不到破案线索的程洪亮一家灭门案居然在今天找到了突破口,而且案情的矛头隐隐指向恒远集团董事长许天笑。

    张大发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自己的丑事儿,连包二奶这种事情也交待,等到他说得口干舌燥,再也想不出什么可以交待的事情时,李云道这才轻笑一声:“你走吧。”

    张大发面带惊恐地看着李云道:“不是说我交待就不杀我吗?”

    赖远没好气地踹了这没出息的家伙一脚:“趁三哥还没改变主意前,赶紧滚蛋!”

    张大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一口气直接跑到了省道口子看到来往车辆时,他才真心相信,自己这回终于可以活命了。

第三百二十章 那年的人和那年的事

    张大发交待的口供,让这段时间苦于无法结案的刘晓明激动异常,回去的路上就向坐镇市局葛青打电话汇报线索。听到是有破案新线索,坐在办公桌后的葛青才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关心那个姓李的混蛋了,哪怕他经常走些剑走偏锋的路子,甚至在法律的边缘走钢丝,但她还是发自内心地不希望看到这家伙出事。

    阮姓越南人离开国内的机票是张大发帮忙订的,所以只通过航空公司和出入境管理处便能知道那个越南人的身份和长相,挂了刘晓明的电话后,葛青便立刻安排人手跟进线索,等一系列事情都安排好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忘了问刘晓明,李云道到底是怎么从张大发那种流氓口中挖出这种信息的。她想来想去,不放心,又将电话拨了回去。

    正坐在吉普越野副驾位置上成就感颇足的刘晓明看了一眼手机,又扫了李云道一眼,道:“我说嘛,队长肯定憋不住要问问你的情况,这不,正事办完了,终于打来。”

    刘晓明接了电话,将刚刚李云道恩威并施的手段讲了一遍,葛青这才放下心,临挂电话前,她还是吩咐了一句:“记得提醒那家伙,别忘了回来办jǐng察学院的入学手续,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挂了电话,刘晓明便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李云道:“我没说错吧?让你千千万万别忘了jǐng察学院的事儿,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看看,这就是差距啊,什么时候葛队能这么关心我,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也值得啊!”

    李云道笑道:“葛青这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实际上人是不错的。”

    刘晓明怪笑道:“你自己也说不错啦……”

    李云道却微微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种可能xìng很低,不亚于火星撞地球的概念。”

    刘晓明闻言,脸上露些许失望的表情:“也对,你家蔡美女温柔贤惠,又那么漂亮。可是,不对啊,我突然想起来,你小子身边好像还有个叫阮钰的大美女啊……”

    李云道摇头苦笑,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开车。

    刘晓明突然又调转话题道:“你真的就这样放过张大发了?”

    “路是他自己选的。”

    “你真以为他会去自首?”

    李云道笑道:“会的,张大发不傻,他很聪明,所以自首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刘晓明不解地看着李云道,李云道也不解释,只是笑道:“等着看吧。”

    省道上车来车往,而且都是大型重卡,直到站在省道边上,感受着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来往车辆时,张大发才吁了口气,但不争气的双腿依旧颤抖着。骂骂咧咧地朝路边的草堆吐了两口口水,他才掏出一把手机零件。刚刚手机被没收了,出废弃工厂的时候,守在门口的黑衣壮实青年才将已经关机卸下电池、拔了卡的手机还到他手中。重新插卡安上电池,开机的时候,他连哆嗦几下都没将电源键摁实,好不容易开了机,一个电话先打给手下,报出自己的位置,让人立刻开车来接他,最后还不忘让人给他带身干净的衣服。

    打完电话,张大发就靠在路边的大树杆上,树上的知了吵得他心烦,但又无可奈何,于是他就开始回想刚刚的场景,说实话,他刚刚的确很害怕,从手机被拆得四分五裂,就能判断出赖远是真存了杀人的心思。至于那位三哥,以他活了近五十岁的阅历,却一点儿都看不透那个年轻人,什么剐刑、车裂,在那年轻人口中说得轻轻松松,仿佛在他眼里被绑在柱子上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如同狍子一般的畜生。

    一想到那个年轻人yīn寒的眼神,张大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身上摸了半天,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他记得这烟是早上刚到拆迁办公室时,手下“黄毛”孝敬他的,他嫌“三五”的混合味不耐闻,就直接放在口袋里了,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可是有了烟没有火柴,张大发只好把烟放在鼻子底下,味着并不太习惯的混合型烟味聊以解馋。

    等了大约大半个钟头,手机又响了,正对着树叶子愣神的张大发被激烈的“最炫民族风”吓了一跳,等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时,看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就破口大骂:“你小子怎么还没来?打什么吊毛电话……”

    电话那头的“黄毛”委屈道:“老大,我都在你说的省道沿线兜了两圈了,没看到你在路边啊。”

    “老子在大树底下蹲着呢,你难道要老子在大马路边果晒成干尸啊?”张大发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远远看到自己的国产宝马3系缓缓地在省道上开过来,顶着一头黄毛的年轻司机正一边接电话一边东张西望,“妈的,开老子的宝马还敢乱接电话,撞不死你丫的……”

    “黄毛”终于看到从路边的大树底下钻出来的张大发,立刻兴奋道:“老大,我看到你了,这就过来。”

    张大发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小弟“黄毛”。

    “老大!”黄毛殷勤地跑下来,见到张大发就点头哈腰。

    “怎么就你一个人?”张大发皱眉道。

    “兄弟们都受了伤,七八个在医院躺着呢,剩下的起码也得在家养上小半个月,那帮人出手也忒狠了,幸好我上了厕所……”刚刚赖远去逮张大发的时候,“黄毛”正好尿遁去了洗手间,躲过了一劫,不然这会儿张大发想找个开车来接自己的人都没有。

    上了车,张大发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得jīng光,“黄毛”在前面看得目瞪口呆。

    “妈的,黄毛,老子说让你带衣服,你就带了外套?内衣呢?”

    黄毛委屈道:“嫂子倒是问我要不要带,我以为你是弄脏了外面的衣服,就没带……”

    张大发气得狠狠踹了一脚车座,但想起这是自己的车,又心疼地擦了两下,没办法,没有内衣只好挂“空档”了。张大发把换下的衣服一骨脑都扔到了窗外,气呼呼道:“开车!”

    黄毛小心翼翼问道:“老大,你要去哪儿?”

    张大发想了想,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哼:“去医院!”

    附医院。刘迎chūn坐在病床边仔细地削着苹果,身侧一个穿衣打扮如出一辙的年轻小姑娘看着黑sè的皮封笔记本,声音刻意压得很低:“领导,上午广电局那边的会议我帮您推了,下午本来还有区里的两个会议,我也一并先帮您取消了。”

    刘迎chūn用手背理了理刘海,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白蕊,你先回去吧,帮我办公室请两天假,情况如实上报。”

    白蕊是刘迎chūn的秘书,刘迎chūn在区里当副区长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她的专职秘书,现在刘迎chūn是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部长,白秘书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但白蕊依旧兢兢业业,将刘部长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今天的事是刘迎chūn的家事,但在白蕊在看来,只要是领导的事,她这个秘书自然有分担的责任。“领导,削苹果这种活儿还是我来吧!”白蕊见刘迎chūn削苹果都要亲自动手,有些不忍。

    刘迎chūn却微笑摇头,凝视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道:“这老爷子脾气倔强得很。他要是早听我的,搬去我那儿享享清福,又有保姆照顾,哪会弄成这样?”

    白蕊显然是很了解刘迎chūn的家事,劝道:“领导,黄伯伯他是为了您着想。”

    “我知道,他是觉得强子走了那么多年了,我应该找个人相守相伴地过下半辈子,可是,他老人家不了解,我跟强子之间的感情,那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刘迎chūn手里拿着苹果和小刀,却停止了动作,眼神迷离,似乎回想起了在那个青chūn飞扬的年代,那红高粱,那青纱帐,那条小河,那年的人和那年的事。

    白蕊看着刘迎chūn,仿佛看着未来的自己,她很崇拜刘迎chūn,虽然刘迎chūn是她的领导,但是刘部长的个人魅力和施政能力让她这个名牌大学的双料硕士心悦诚服。白蕊快二十八岁了,追她的人不少,但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刘部长也是单身一人,刘部长能做到的,她一样能做到。可是,此刻,她突然发现,刘部长并非生来就是孤单一人,她也有过家庭,有过婚姻,有过一段让她刻骨铭心的爱情,哪怕现在这段爱情的见证只剩下眼前这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

    苹果削完了,刘迎chūn苦笑了一声,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白蕊:“你吃吧!”

    白蕊微微一愣:哪有领导给秘书削苹果吃的道理?可是她愣神的功夫,苹果已经塞到了她的手里。

    正当她犹豫吃还是不吃的时候,病房外有人敲门。

第三百二十一章 性格决定命运

    病房的门是白蕊去开的,可打开门的时候,白蕊被眼前晃眼的“黄毛”吓了一跳。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胖一瘦,一矮一高,矮胖的是个中年人,脑瓜子上刮得铁青,一脸横肉,但此刻满脸堆笑,看上去颇是好笑,另一个高瘦的是个小伙子,染着一头黄发,一侧的耳朵上还戴着两粒耳钉。两人的社会气息都颇重,所以白蕊一看到两人就微微皱眉:“不好意思,两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张大发连忙点头哈腰地干笑道:“小妹妹,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姓黄的老人家?我……我是来道歉的!”张大发拉一把站在身后的“黄毛”,小家伙这才不情愿地举了举手里的水果礼盒,看样子“黄毛”并不是很愿意跟着自家老大来道歉。

    “道歉?”白蕊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领导,刘迎chūn已经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张大发两人,顿时面sè严肃道:“人是你们打的?”白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个家伙就是始作俑者,刚刚和善的表情也消失了,看两个家伙是越看越不顺眼。

    张大发连忙鞠躬道歉:“实在对不起,我是真心诚意来跟黄大爷道歉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做事又莽撞,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白蕊不悦地皱眉抢道:“哪个跟你是一家人?”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但我道歉的心是赤诚的啊,两位,我是真心想跟老爷子磕头认错的,希望两位给我个机会。”

    “磕头认错?”刘迎chūn打量了张大发一眼,她原本以为张大发是迫于她的身份才来道歉的,可是她却突然发现,这个张大发似乎并不认识眼前的市委常委。

    “你们两位是……”

    “黄伯是我们领导的公公,你知道站在你跟前的是谁吗?她是……”

    “白蕊!”刘迎chūn打断了白蕊的话。白蕊愣了一下,瞪了张大发两眼,往后退了两步。

    “说说看,你是良心感知才来道歉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张大发接过“黄毛”手里的水果礼盒,讪笑道:“我就是来看看黄老伯,认个错。您放心,黄老伯住院的医药费、营养费我都包了,误工费我也出,另外等黄老伯出院了,我会雇佣一个保姆,专门照顾他老人家……”

    刘迎chūn皱眉道:“你是主要作案人员,医药费、误工费该付的自然跑不掉,保姆之类的不用你cāo心了,我会看着办。其他先不忙说,你先说说看,怎么忍心对一个老人家下这么重的手?”

    张大发苦着脸:“妹子,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们家老爷子是李三哥的前辈啊,要早知道,就是给我一百子胆子,我也不敢在老爷子面子露一丁点的吐沫星子呀。”妹子?白蕊直接笑喷了,敢直呼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部长妹子的人,说实话,还真心不多,白蕊这会儿倒真觉得这张大发实在傻得够呛。

    刘迎chūn却不以为意,回头看了白蕊一眼,小白妹子吓得立马掉过头去,不敢再笑——开玩笑,领导发起火来那可比海崩地裂可怕多了。

    “李三哥……”刘迎chūn喃喃道,“你说的李三哥是……”

    张大发连忙道:“就是李云道李三哥。”

    刘迎chūn“哦”了声:“他去找你了?”

    张大发苦笑道:“何止是找我?差点儿连这条小命都没了,妹子,别的不说了,您让我在老爷子面前磕头认错,回头我让人送医药费来,这些事儿办不好,回头我真没法子跟三哥交待。”

    刘迎chūn在官场摸爬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李云道应该是动用了一些社会手段,但这是中国国情,有些事情通过官方来推动永远没有特殊渠道效率高。上午韩国涛不也在这儿信誓旦旦说要捉拿凶手归案吗?到现在连个电话也没有,倒是老爷子自己交心的那位忘年小友,一声不吭地把罪魁祸首给揪了出来。

    “刚动完手术,老爷子还昏迷着,你过两天再来吧!”刘迎chūn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张大发也不多纠缠,当下陪笑道:“那我把水果放下,待会儿我带手下的兄弟去公安局自首。过段时间如果还有机会的话,等老爷子身体好些,气儿也顺些,我再过来。”

    目送两人离开,白蕊提着水果礼盒就想扔掉,刘迎chūn却道:“你干什么去?”

    白蕊气呼呼道:“扔了,他们的钱,脏!”

    刘迎chūn笑道:“傻孩子,不都是钱吗?给隔壁的小朋友送去,我刚刚看小朋友也没个家人陪,挺可怜的,你去看看。”

    白蕊“哦”了一声,还是照领导的意思办了。

    刘迎chūn进了病房,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老爷子,床头边的生命体态仪发出“嘀嘀”的声音,这位江南官场的女强人却微微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国涛啊,是我,老爷子的情况好多了。嗯,这样吧,这件事就点到张大发为止,暂时不要深究了。”

    局长办公室里的韩国涛挂了电话,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们都低估了这位铁娘子。有这种政治智慧,上位也是迟早的事哟……许明啊许明,真不知道是同情你还是表扬你,有这些对手在,你还想只手遮天,估计比登天还难吧……”

    到了市局,路过传达室的时候,李云道还是下意识的看了里面一眼,等意识到前两天还隔着玻璃跟自己打招呼的老黄不在里头而是躺在医院的时候,他恨恨地对刘晓明道:“老黄的事你关心一下,防止张大发耍花样。”

    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苦笑的刘晓明道:“都被你吓成那样了,他还敢耍什么花样?放心,我事儿我盯着,我估计就算我不盯,局里跟老黄关系好的老家伙们,一个个儿都眼睛雪亮着呢……”

    李云道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停了车,依旧直奔牛延火办公室,这回终于逮到了老牛。见到李云道出现,老牛一如既往的客气,但有了今天上午韩国涛的那番表演,此刻的牛延火对李云道说话又多了几份尊重:“云道,你回来了?来来来,先坐,我给你泡杯茶,今年的明前碧螺chūn,我自个儿都很少舍得喝。”

    见老牛已经拿着茶叶盒准备泡茶,李云道嘿嘿一笑,上前拿过茶叶盒和水杯,笑道:“牛处,我自己来。”李云道先帮老牛将他桌上的紫砂杯倒满,然后自己从茶叶盒里捏了一小撮茶叶,给自己泡了一杯,举杯一闻,果然清香扑鼻:“果然是好茶!”

    牛延火神秘一笑:“这可是碧螺chūn里的极品,普通人我都舍不得给他们喝。”

    李云道笑道:“那我今儿是占了您的大光了。”

    老牛笑道:“我们是自家兄弟,太客气就假了。”

    李云道笑了笑,话峰一转:“牛处,jǐng察学院的事……”

    “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实话,局里可是有多少人盯着这个机会呢,知道这玩意儿以前会不会变成升职加薪的铁砝码呢?多样东西傍身总不是坏事。”牛延火拿着紫砂杯喝了一口铁观音,吐掉两片茶叶,继续道,“本来是下个月月初就开学的,但好像听上面说要配合省里的一个什么活动,就把开学仪式推到下个月月中了,上回你说月底要请假,能赶得回来参加开学仪式吗?”

    李云道算了算rì子:“我尽量在月底前赶回来。”只是有句话李云道没说,因为他不清楚,自己在市局还能呆多久。本来以为林市长那边会急着将他调过去,可是这些天下来,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牛延火笑道:“云道,以前不管你去了哪儿,可都别忘了,你也曾经是咱们市局宣传处的一份子。”

    李云道笑道:“那是当然。”可是说话的时候,李大刁民却有些心虚:好像自从进了宣传处以后,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别的啥正经事都没干一件。

    说话的当儿,牛延火递过一份装在牛皮袋里的材料:“这些是入学的手续,你在最后一页签个字就成,下午我让小常跑一趟,你就不用自己辛苦了。”

    “这怎么好意思……”李云道打开我材料袋,找出最后一页,拿着牛延火桌上的签字笔洋洋洒洒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还是将材料袋放在老牛桌上。

    老牛自然乐得李云道接受他这个人情,看李云道签完字,拿起电话按了内部分机:“小常,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常才子屁颠屁颠跑进来,撑了撑高度近视的眼镜:“处长,您找我?”

    “有个任务交给你,辛苦你跑一趟行政处,把这份材料给钱处送去,我提前打好招呼了,你去了就说是我让办的就成,你一说,他就明白了。”

    常才子羡慕地看了李云道一眼,拿着材料退了出去。

    牛延火看着常才子离去的方向却神秘一笑:“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能步步高升,有的人却只能安守一隅吗?”

    李云道奇道:“不知。”

    老牛笑道:“xìng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成败,你和常乐,不比不知道,一比,这高下就立判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薛妖孽

    上海虹桥机场,挂白底黑红字军牌的悍马车轰鸣着停在登机楼前的下客处。“首长,真不用我开进去?直接开到停车坪也就分分钟的事情。”说话的是一个入伍三年的一级士官。坐在车后座一身廉价地摊货的李云道微微一笑:“咱还是不要这么轻易地就沦落成特权阶层了,万一哪天白小熊不在,我连飞机都不会坐了。还是走走路,就当锻炼身体。”

    坐在副驾位置的白小熊冲小士官点了点头,士官连忙下车帮两位“首长”拿放在后面的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也就是一人一个装换洗衣服的小包,不过李云道另外又带了一些江南的特产,所以才多了两个大包。听说李云道要去běijīng拜会蔡家长辈,秦家老爷子连夜让周树人开着一辆小货车送来了整整一车厢的东西,光极品洞庭碧螺chūn就四大箱,一箱六盒,另外还有双面绣、丝绸等看似普通但价值不菲的事物,苏式jīng致糕点更是不计其数。李云道算了算,只挑了部分茶叶和礼品,打包成两大箱,到时候直接飞机托运就成。

    小士官很尽职,一直帮忙把东西全部办完托运,将两人送入安检,这才原地敬礼,目送两位“首长”离开。排队过安检的时候,李云道好奇道:“你从哪儿找来的司机?”白小熊笑道:“江南地方军区,施老大说了算。”李云道立马想起那天晚上带兵包围市公安局的施司令,笑道:“欠他一个老大的人情,慢慢还吧!”白小熊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却道,这点算什么,他老施家欠你老王家的几辈子也还不清。

    过了安检,找到登机口,离登机时间还有半个钟头,白小熊逛书店买书去了,李云道便坐着闭目养神。正琢磨着如何应对蔡家的种种刁难时,突然一阵香水味扑鼻而来,很泼辣的香水味。李云道睁眼,果然看到身边一身红衣的妖孽,于是李大刁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烈焰红唇”四个字。可是她的容貌跟阿荷师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李云道生不起半点儿亵渎的心思。

    薛红荷老远就看到坐这儿闭目养神的家伙,上次也是在飞机上碰到他,她起了逗他的心思,写了张字条让空姐传给他,可他却不上当,不过说实在的,他的字写得真心漂亮。

    “喂,你说咱们这就叫有缘吧?我难得来趟上海,每次飞回去的时候都能碰到你。”薛妖孽朱唇轻启,她的声音在女人当中是很有磁xìng的那种,以至于不少认识她的男人一听到她的声音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她在高cháo时会发出何种蚀骨**的呻吟。

    李云道却瞥了她一眼,缓缓道:“你妹妹比你端庄多了,你得多跟她学学。”

    薛红荷更来了兴趣:“怎么?你认识我那个只知道做学问的傻妹妹?”

    “阿荷师姐可不傻,傻的是这世间看不穿悟不透的众生。”李云道跟薛妖孽打了个不大不小的机锋。

    薛妖孽却笑得前俯后仰:“听你这口气,就知道是读书读傻了。怎么,又跑去běijīng抢媳妇儿?”

    李云道哭笑不得:“抢媳妇儿?我什么时候抢过别人的媳妇儿?”

    薛红荷舔了一下红唇,表情魅惑。“还装?抢了人家的媳妇儿不说,还把人家蒋公子踩得小半年在圈子里没敢露面,你再装?”

    李云道失笑:“首先,那是我媳妇儿,其次,我真没想踩他,可他自个儿愿意趴着当垫脚石,我也没办法。”

    薛红荷一脸钦佩地看着身边的李大刁民道:“我还真是服了你,放眼全国,敢说蒋青天自个儿愿意趴着被人踩的,你是头一个。”

    李云道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况,如果不吃螃蟹,别人又怎么知道螃蟹好吃呢?”

    薛红荷却一脸奇怪笑意地盯着李云道问道:“怎么样,蔡家那小妞儿好吃不?”

    李云道老脸一红:“没吃过。”

    “什么?”薛红荷看着李云道,一脸不可置信,随后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小兄弟,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是个处儿?”

    李大刁民皱眉不语。

    薛红荷笑得肆无忌惮:“这敢情好,我刚刚还帮疯妞儿扭把汗,万一被蔡家小妖jīng景捷足先登了,那我家疯妞儿岂不要跳脚?哈哈哈……”

    李云道表示听不懂这妖孽的疯言疯语,但听到她提到“疯妞儿”,李云道也不禁感慨这世界真小,坐趟飞机也能碰到阿荷师姐的孪生姐姐,而且这妖孽看上去还跟阮家大疯妞是挺铁的闺蜜。

    薛红荷从手里的爱玛仕包里掏出一部iphone5,直接拨了阮疯妞在纽约的号,很快,电话那边就传来阮家大疯妞迷迷糊糊的声音:“妖孽,你要不给我个解释,小心我从美国杀回来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薛妖孽笑得花枝乱颤:“哎哟,人家好怕怕哦……疯妞儿,你知道这会儿我身边坐着谁吗?”

    阮疯妞儿迷糊道:“扰了本小姐的清梦,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薛妖孽用手肘捅了捅李云道:“小帅哥,来,跟你家亲爱的小钰钰同学说两句。”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接过手机:“喂,疯妞儿,是我。”

    大洋彼岸的阮钰先是一愣,随后突然从柔软的大床上蹦起来,一脸jǐng惕道:“大半夜的,你怎么跟薛红荷腻在一起了?”

    李云道笑道:“你那边是大半夜,我这儿大中午呢!等飞机呢,飞京城。”

    阮钰先是释然,随后又神经紧绷:“好好儿的,你跑去京城干嘛?”

    “夭夭她们家里的长辈们想见见我。”

    “什么?”阮钰的声音陡然提高,站在软床轻轻跺脚,“你也真是的,你答应了?”

    “不是说丑媳妇儿可是要见公婆的嘛,我这个丑女婿也总要见见天rì的。你放心,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阮钰气得说不出话。

    “没事儿,你放心好了。”

    阮钰突然平静下来,坐在床边,柔声道:“到běijīng后住哪儿?不会直接住蔡家去吧?”

    “没,先上船后买票这事儿我可干不来。王小北都安排好了,我会住他那边去。”

    阮钰轻轻一笑,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云道,有些事情,急不来的,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别人一点时间。”

    李云道很少见到大疯妞儿这么一本正经,反倒有些不太习惯:“你怎么样了?美国那边的事情棘手吗?”

    阮钰笑道:“有我出马,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放心吧,差不多这两天办完,我也可以回国了,咱们京城见。”

    李云道露出个蛋疼的表情,他本就头疼怎么应付蔡家众人呢,再多出来阮疯妞儿,这rì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喂喂喂,我说,你们俩你侬我侬的,完全把姐把空气了,来,小李把电话给姐,让姐跟这小丫头好好唠唠。”薛红荷将电话抢了回去,开口就道,“怎么?小钰钰心疼了小情郎了?心疼就对了,赶紧麻溜儿地给姐从美国飞回来,再不回来,就被蔡家那小丫头景捷足先登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你真赶不回来,姐就先帮你把这‘小雏鸟儿’吃了……”说完,薛妖孽看着李云道笑得异常妖jīng,临还不忘对着李大刁民做出个轻咬下唇的妩媚小动作。

    “咦,红荷姐?”

    李云道终于舒出一口气,还好白小熊回来得及时,不然怎么被这女人吃了自己都不知道。

    “哎哟,这不是小熊娃子吗?你怎么没跟着你们家那个纨绔北少,跑来上海干嘛了?”薛妖孽看着白小熊在李云道另一边的空位置上坐下,不解道,“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白小熊苦笑,他可不敢得罪这位红荷姐,虽然她只是大院里头某个家族的养女,但人家那是实打实打跟老王家平起平坐的大家族,而且人家家族里头人丁兴旺,现在也不乏坐镇一方的大诸侯,不像老王家如此人丁稀薄。一想这儿,白小熊就越发觉得李云道对于老王家的作用完全可以用“巨大”来形容,他这会儿很好奇,那位说一不二的王家老爷子见了这位嫡孙后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喂,小熊娃子,你皮硬了不成?姐问你话呢?”薛红荷见白小熊愣着不说话,不满道,“是不是太久没被人收拾了?”

    白小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姐,红荷姐,我的亲姐姐,我刚刚那不是走神儿了嘛,您有什么吩咐,俺铁定照办,不能办的,俺也照法子让您老人家满意。”

    李云道有些好奇白小熊的态度。

    薛红荷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说完,薛妖孽横了李大刁民一眼,轻启红唇,“还是小熊娃子靠谱,不像有的人,不解风情!”说完,又对白小熊道,“放心,你跟良玉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李云道这才恍然,原来白小子的终生把柄落在人家手上。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迎二少

    首都国际机场,国内到达出口处,一个顶着硕大墨镜的青年男子吊儿郎当地坐在不绣钢扶杆上,宽t恤,花裤衩,人字拖,一头放荡不羁的鸡冠型cháo流碎发,如果不是机场内禁烟,此刻点上一根“小熊猫”再一番吞云吐雾似乎更能体现出王家大纨绔此时的“非凡”气质。依偎在王小北身边的是一个面容jīng致的二线小明星,也同样顶着一幅gucci的大墨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跟鞋的海拔过高,她站得腿酸,依在身边的王纨绔身上撒娇:“北少,什么人能摆这么大的谱儿,要你亲自跑来机场接机啊?人家都站了小半个钟头了,腿好酸啊……”

    王小北翻了个大白眼,哼哼道:“腿酸也给我麻溜儿地站着,如果不是我家老爷子说不宜声张,我倒是准备开着老爷子的那辆大红旗直接到停机坪接人去,幸好我那兄弟也不是个爱高调的人……”

    “北少,你不是只有个妹妹吗?怎么又多出个兄弟了?”小明星一脸不解。

    王小北搂着小明星的粉颈,众目睽睽下就弯腰狠狠在那粉唇上香了一口:“我说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乖乖儿给我站着,你能不能跟我回家没准儿还得靠我兄弟……”

    一听说跟北少“回家”,小明星立刻乐得合不拢嘴,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嗯,不管多辛苦,我都要陪你一起等!”表情毅然绝然的当儿,还不忘弯腰去揉揉自己酸疼的小腿。“乖!”王纨绔弯腰又享受了一记香吻,全然不顾身边人侧目皱眉的表情。

    半小时后,上海飞京城的旅客陆续出闸,正低头跟小明星说笑的王纨绔突然眼前一亮,飞快从扶杆上跳下来,直接迎了上去:“云道兄弟,可把你等来了!”王小北上来就给了一记热情的拥抱,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靠得太近的李云道却难得地丝毫不反感,相反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是见了弓角、徽猷那般开心。

    王小北正要问飞机怎么晚点那么久,突然看到李云道身边还站着个一身红衣的大妖孽,抬头一看,王大纨绔直接被吓得退回三步:“薛……薛……红荷姐!”王小北反应很快,立马换上一张大笑脸,热情打着招呼,“红荷姐,您也同一班航班回来的?”

    薛红荷笑得祸国殃民,伸出指甲同样染得鲜红的葱白玉指,在王大少额上点了一下:“怎么,怕我吃了他?”

    “没!能被红荷姐吃那是我兄弟的荣幸!”王纨绔声音拖得老长,更是难得点头哈腰地扮小弟状。李云道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小熊一路都没敢靠近这位姓薛的大妖孽,敢情连王小北这种大纨绔都得俯首称臣,更不用说小熊娃子那种小白级了。这一路李云道可真被这薛妖孽祸害惨了,一会儿一个花样,不是问李云道有没有跟蔡桃夭行人伦之事,就是问李云道是不是暗恋她的同胞妹妹薛绿荷,时不时又翻出点新鲜花样勾引戏弄一下在某方面仍旧完全一张白纸的李大刁民。白小熊原本坐在李云道边上,可是他却找了个借口上厕所一直到下飞机才见到人影,让出的座位直接被薛妖孽堂而皇之地占领了,还美其名曰替阮疯妞儿好好把把关。

    见李云道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王小北哪还不知道自家大表弟已经被大院里头的这位薛女王折腾了大半路,连忙引着大家上车回府。可薛红荷却一步不拉地跟着李云道,直到王小北哭丧着脸问红荷姐要不要一道去家里坐坐时,薛红荷竟红着脸微微一点头,这雷直接劈得三个男人外焦里嫩。

    王小北苦着脸介绍了小明星,白小熊见怪不怪,薛红荷只是点了下头,只有李云道主动伸手微笑道:“你好,我是李云道。”

    小明星受宠若惊,连忙伸出纤纤素手:“李大哥好,我叫范灵,大家都叫我灵儿。”

    李云道看了王纨绔一眼,后者耸耸肩:“时候不早了,先回家再说。”王纨绔顿了顿,又掉头冲范灵道,“灵儿,你自己先打个车回去了,晚点我再跟你联系。”

    范灵委屈地撅了撅嘴:“那好吧。”王纨绔头也不回,领着其他人去停车场,剩下小明星一人在机场跺脚,“死王小北,臭王小北,好像谁稀罕去你家一样,以后你请我去我都不去,哼!哼!哼!!”

    王小北今天开的一辆白sè的保时捷卡宴,把行李都安置到后备箱后,手机响了,王小北一看就乐了,果然是自家老太太王援朝的电话。

    “妈。接到了接到了,空中管制,飞机晚了一个钟头。这不刚上车嘛,马上回来。好,好,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摔不着望南的,先这样,再不走就晚高峰了,到家再说啊!”王小北摇头苦笑着挂了电话,“老太太也真是的,至于吗?”

    自从知道李云道要来běijīng住在王家后,全家人都被老爷子动员了起来,四合院里里里外外已经大扫除了不下三四遍,大红的灯笼挂上去了,连池塘的淤泥也找人清理了一遍,尤其是收拾出来给准备给大侄子住的房间,更是里里外外拾掇了不知道多少回。此时此刻,王家大宅里头洋溢着比过年还热闹的喜气。王抗rì一家子已经来齐了,王援朝更是早早就将老公顾炎然和小女儿顾小西拉回来帮忙,就连白小熊的老爹少将白熊、老爷子的老jǐng卫员洪文洪叔,都一个不拉地被唤了回来。

    “小洪啊,你再去门口看看,回来没?”老爷子王鹏震难得坐立不安地在池塘上的亭台里来回走动着,每过五分钟就让洪文出去看一眼。也已经年过七十的洪文一样满脸喜气,老爷子说让看看去,他就立马颠颠儿地跑去大门口。

    方家两姐妹坐在池边走廊的红木墩子上吃葡萄,方圆冲妹妹小声道:“你看看外公那样子,这就叫望眼yù穿吧?”

    方润笑道:“外公中年丧子,所以人都以为老王家无后的时候,晚年突然冒出个嫡孙,老人家高兴高兴也正常,这样对身体好。外公身体好,对咱爸还有二姨夫都是好事儿!”

    方圆却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会不会弄头白眼儿狼回来,说实话,又不是从小在咱们老王家长大的,真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还真会防不胜防。”

    方润摇头道:“姐,你可别乱说话,外公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方圆道:“我说的是事实。况且,又没去做dna测试,谁知道是不是真是二舅的亲骨肉?这年头,随便整个容都能整成权相宇了。”

    小姐姐几岁的方润却微笑摇了摇头,她也清楚为什么姐姐会对要回来的那位表弟心怀不满,方圆今年已经二十有九了,她想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是又挑三捡四,太胖的不要,太瘦的也不要,官太小的不要,官太大的还是不要,最后方家大小姐看上了被京城圈子里称为第一大少的蒋家大少。蒋家老爷子是王鹏震的老部下,这事儿只要老爷子出面,铁定能成,没想到后来出了蒋青天要强娶蔡桃夭的事儿,虽然最后被李云道搅黄了,但方圆却没觉得蒋青天不好,反倒认为是李云道和蔡桃夭联手戏弄了蒋家大少,害得她的梦中情郎丢尽了脸面。本来方圆已经准备请老爷子出面去说亲了,但李云道却yīn差阳错地成了她的大表弟。

    这就是世事,世事都难料啊,就快要从理工大学毕业方润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突然,一个jīng灵古怪的马尾辫冒了出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要死了,吓死我了!”正在心中腹诽李云道的方圆拍着胸口,看到是顾小西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连声音都没有?突然冒出来,怪吓人的。”

    顾小西却搂着方润的脖子:“小润,我刚刚听你们在说什么亲骨肉不亲骨肉,你们是在说二舅家的……”

    方润连忙捂住顾小西的嘴巴,紧张了看了看四周:“哎哟,我的小姑nǎinǎi,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完,又瞪了方圆一眼,“都说让你别乱说话了,你看看,现在连西西都听到了。”

    顾小西却将方润的手拿开,认真道:“小圆小润,我听我哥说,二哥这人挺好的,你们也别带着有sè眼镜看人,我哥说,二哥从小过得蛮苦的,前两天他回来一说,连外公都掉眼泪了呢。”

    方圆却脖子一扬道:“你哥这人靠谱儿吗?”

    顾小西却挠了搭额头,为难道:“我哥这人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好像挺不靠谱的,其实我告诉你们,我哥是个特有自己想法的人,而且他有了自己的想法,还会特别坚持,所以,我觉得我哥的话还是非常可信的。”

    方圆轻哼一声:“可信?天天泡在天下阁里头玩小明星,这叫可信?”

    顾小西不想跟她争了,趁她转过头去背对自己的时候,撅嘴挥了挥可爱的小拳头。

    方润拉住她的手,微笑着冲她摇了摇:“西西,算算时间,估计他们也快回来了,要不我们去门口迎迎去。”

    顾小西冲仍坐着生闷气方圆做了个鬼脸,这才拉着我方润一起蹦跳着往大门外跑。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二少爷回家

    上次来京城,李云道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交通堵塞,那位极能侃大山的出租车司机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交通管制,剩下的六十五天里有三十天全城大堵,二十天水泄不通,剩下的十五天分配到几个长假里头算是出行颇顺心了。

    本来有白小熊在自然不需要北少亲自开车,可王小北却偏偏坚持,今儿这趟车必须得让他自个儿开。白小熊也没争,他知道今天这趟接李云道回家对于老王家的意义。王小北的黑sè保时捷卡宴前挡风玻璃下头一打塑封的牌儿,其中不乏丢出去能横冲直撞逆行超速的**器,尽管王纨绔是实打实四九城里土生土长的红三代,但今天的车开得格外稳健,大改以往上了高架没事儿就要玩“s型”超车的习惯,碰上小塞车一样中规中矩地停车等待。

    上了车李云道就掏出手机发短信,手机是齐祸水想扔掉的那只iphone:我到běijīng了。

    一分钟后,蔡桃夭的短信回了过来:在代导师开一个学术研讨会,稍后联系。

    放下电话,李云道就开始闭目养神——李大刁民来之前就想好了,反正光棍一条,既来之则安之,接下来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大不了老子拉着蔡菩萨私奔。

    车子越往市里开越堵,倒是下了高架后路况舒服了不少,等拐进那条有荷枪实弹士兵站岗的林荫小道后,周围更是一片静谧。小道是泊油路,很平整,两旁种着两排国槐,修剪得异常整齐。王小北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李云道一眼,却发现这家伙居然靠着车窗睡着了。王纨绔不禁打心眼里佩服——李云道现在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可以他目前的身份,换个人能有如此荣幸去京城王家做客,早不知道兴奋成什么样子了,这家伙倒好,靠着车窗睡得挺香。

    坐在副架上的薛红荷干脆转身,从前排两座中间的位置俯身过去,一口香兰吹在李大刁民脸上:“喂,醒醒,到站了!”

    李云道陡然睁眼,正看到那烈艳般的红唇几乎要贴上自己的额头,飞快后仰身子,跟这妖孽拉开一段距离,看了看窗外:“哦,这么快?”

    薛红荷瞪了他一眼,意兴阑珊道:“这还叫快?我们堵了快三个钟头了。”

    李云道却没理她,看向王小北道:“北少,这次来běijīng就要叨挠你了。”

    王纨绔没回头,挥挥手道:“自家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说实话,王纨绔这会儿心里也有点儿七下八下的,老王家嫡孙的身份李云道并不知情,可他们一家子知道,万一老爷子、大姨还他母亲情绪上一旦失控那不就露馅儿了?他偷偷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李云道,说实话,这位大表弟还是挺难捉摸的。

    林荫小道的尽头还有一处jǐng卫门岗,这里明显比外面那一层要严格多了,不仅检查了每个人的证件,连上山的意图都要问一问。王小北他们都习以为常,倒是李云道这边,jǐng卫似乎得了命令,只对照了一下证件上的照片便开闸放行。目送卡宴上山后,小武jǐng才拿起电话,拨通号码:“报告首长,目标人物已经上山!”

    山上四合院里,放下手机的洪文冲一直盯着他的王家老爷子微微一点头,老爷子陡然站起身,就想往四合院门口走,可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小洪,你说我贸然出去迎他,会不会吓到那孩子?”曾被称为军中再世诸葛的王老爷子竟然难得地六神无主。

    同样一头白发的洪文扶着老爷子又重新坐下,笑道:“有抗rì和援朝两家子人在外头已经够诚意了,您再去,就过了。”

    老爷子摸了摸今儿一早特意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点头道:“那我就在这儿候着?”

    洪文道:“这里是从大门进来必然看到的地儿,小字辈儿看到您在这儿,肯定要主动过来问候一声的。”

    “好,好好好,你让抗美和援朝他们都出去迎着,对了,让孩子们注意控制情绪,头回回来,别吓着孩子了,对了,你也去,我担心他们演戏都演不好……这里有熊娃子陪我就行。”老爷子蠕动着下巴,似乎还有什么想吩咐,但又忍住了。

    白小熊的父亲少将白熊站在老爷子身后,此刻将手放在这位身经百战的共和国老将肩上,他能感觉到,尽管老爷子努力克制着,但瘦弱的身子依旧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不停颤抖着。

    四合院的影壁前,王抗rì一家四口,王援朝夫妇带着顾小西外加洪文洪老爷子一道都候在了门口。

    “来了来了!”顾小西第一个蹦跳着冲了出去。

    王小北一看到两家子人候在门口,顿时苦笑一声,回头冲李云道解释道:“估计是我太久没回来了,居然都迎了出来。”白小熊直接白眼一翻,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看到后座的门打开,与尧娃子王抗美一母同胞的王援朝便忍不住红了眼框,她紧紧握着身边的顾炎然的手:“老顾,老顾,是那孩子吗?真是那孩子吗?”说话的当儿,眼框儿已经红了。

    “妈,注意情绪!”顾小西搂着母亲,笑着提醒道。

    王援朝却突然甩开老公和女儿,直接奔了上去。

    李云道推门下车,就看到一个跟王小北模子很相象的女人冲了上来,王小北连忙道:“云道,那是我妈。”

    李云道微微一笑,刚想喊“阿姨你好”,却没想到王小北的妈上来就摸着自己的手,眼眶微红,神情激动。李云道有些尴尬地看着王小北,王小北连忙上来拉着自己的母亲:“妈,您是太久没见我了吧,我在这儿,这是我在苏州结交的好兄弟李云道。”

    “李……云道……”王援朝缓缓失神,凝视着李云道,口中喃喃有词,似乎说的是“像,真像,跟尧娃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云道没听明白,王小北听到了,连忙拉着自己的母亲走开,这时候后面的人也迎了上来,王抗rì也很激动,但毕竟她在中纪委见过不少大场面,情绪控制得非常到位:“小伙子你好,我是小北的大姨,我叫王抗rì,欢迎!”

    方如山和顾炎然也分别自我介绍,表示欢迎,但两人都故意忽略了官场身份不提。李云道之前从白小熊那这打听过王家的概况,却是非常清楚他们的身份,见连两位副部长大佬都亲自出面了,连忙客气道:“方市长,顾部长,是我好不意思,来běijīng叨扰你们了。”

    顾小西笑嘻嘻跳出来,拉着李云道的胳膊道:“不叨扰不叨扰,嘻嘻,都是自家人!”顾小西跟王小北是亲兄妹,两人的长像长兄随母,次女随父,所以看得出来,这位活泼开朗的小妹妹跟她的父亲顾炎然长得很像。

    最后出场的是方家姐妹,妹妹方润中规中矩上来握手:“你好,我叫方润,这是我姐姐方圆,我们是小北哥的表妹。”

    方圆却看着李云道轻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时间跑了这么多**oss级人物,李大刁民有点儿转不过弯,不过幸好他生来心理素质超强,下山后又经历了种种生死考验,这会儿倒也不会怯场,大大方方微笑着跟王家众长辈打了招呼,又每人送上一份江南特产,连洪文老爷子都没有拉下。

    薛红荷明显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李刁民能出动王家这么多人马亲自出迎,她正好奇的时候,顾小西眼尖,看到迟迟才从车上下来的薛妖孽,一声轻呼:“咦,红荷姐!”

    薛红荷知道躲不过,下车一一跟众长辈打招呼。只有方家姐妹看到薛红荷后,一致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这回轮到方润轻哼一声“狐狸jīng”。薛红荷对方家姐妹的态度不以为意,大大方方问候了众们长辈们,这才解释道:“今天我不是主角,我是跟着他来蹭饭的。”薛妖孽翘着兰花指轻轻一指李云道。

    王抗rì和王援朝同时缓缓一愣:不是说望南这孩子跟蔡家和阮的小姑娘纠葛在一起吗?怎么又多出来个红荷?

    王援朝这会儿已经平复了情绪,见众人站在门口有些冷场,立马招呼道:“都挤在门口干啥?小北,还不带望……云道进去。”

    王小北提令,连忙接着李云道踏进四合院。

    踏过门前的汉白玉门槛,一道八部天龙的影壁赫然立在眼前,王小北介绍道:“这是前清一位御匠的遗作,当年三反五反的时候,老爷子一句话救了他们一家八口的xìng命,所以那位晚年就雕了这幅遗作,本来说是要雕九龙的,但怕给老爷子惹麻烦,这才取了八龙。”

    绕过八龙影壁,便是一处视野宽敞的荷花池,池上有亭,亭中有一个老人,对着影壁而坐,身后站着一个肩扛金星的壮年将军。

第三百二十五章 避而不见

    (羽少爆人品,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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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夏rì傍晚,风吹荷叶动,水漾锦鲤跃。八角翘檐的亭中,从枪林弹雨鲜血死尸中走出来的共和国第一谋士王鹏震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凝视着绕过八龙影壁快步走来的身影,那人似曾相识。“尧娃子……”老人口中喃喃道出三个字,那年那月,刚刚军校毕业的尧娃子也如此这般意气风发,恰如同学年少……身后的白熊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轻轻托着老爷子的身体。

    老人张了张嘴,回头望了一眼白熊,当年跟着老爷子牵马的少将熊娃子抿嘴摇头,老爷子会意。是啊,他不是尧娃子,但也是尧娃子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啊!老人的眼睛瞬间模糊了,尧娃子,爹爹总算把你的骨肉找回来了。

    老爷子看着年轻人在王小北的陪同下一步步靠近,却突然叹了口气,回头对白熊道:“熊娃子,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白熊微微一愣,随后点头,扶着老爷子从亭子另一侧的九曲回廊缓缓走了出去。

    看王家老爷子突然离开,李云道脚步微微一滞,跟在身后的王小北险些撞上。看着老爷子缓缓远去的身影,这回连王小北都糊涂了:姥爷这是玩的什么把戏?之前天天口口声声说要见舅舅的亲骨肉,怎么这会儿人给您带到了,您老人家倒好,直接开溜了?

    王小北苦笑,还得照顾李云道的情绪:“外公身体不好,保健医生说出来活动的时间不宜过长,这会儿估计是累了,白叔才扶他回去休息。”

    李云道倒是没往心里去:王家老爷子可是共和国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之一了,别说他了,就是现在的zhongyāng政治局委员想见老爷子一面,也得提前预约,那还得看老人家的心情和身体状态。今天大门口的迎接阵容已经让他万分意外了,如果这会儿真被他见到那位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老人家,那才叫奇怪。见王小北一脸歉意,李云道真诚道:“老人家那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我能远远看上一眼,祝他长命百岁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小北也知道李云道是心胸豁达之人,加上此刻又是以客人身份暂居王家,所以也不多纠缠这个话题,拉着李云道就往二进院走:“这才是外院,里头更漂亮,你的房间我妈早收拾好了。”

    李云道回头望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王援朝,这位年纪不大但已经头发花白的阿姨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是亲切还是熟悉。听到王小北说是他母亲亲自收拾的房间,连忙对王小北道:“北少,来běijīng打扰你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让伯母亲自动手,这真是……”

    王小北搂着他的肩膀,佯装生气道:“云道,咱俩是不是兄弟?”

    李云道笑道:“兄弟那是自然的。”

    王小北道:“那就好。你看在苏州的时候,我啥时候跟你客气过?”

    李云道笑道:“嘿,那还真是我太矫情了,行,这样,哪天我接十力过来一趟,我大师父的医术很jīng湛,十力那小家伙学了个三四成,正好趁这个机会帮伯母看看,我看伯母的体质还好不太好。”

    王小北忙道:“那敢情好。在苏州时我就听他们把十力的医术吹得上天了,改天也让我好好开开眼界,对了,最好让小家伙给你哥我开个方子,然后咱也能一夜御十女……”

    李云道知道这家伙又要越说越不上路子,连忙拉着他往小院里走,边走边道:“刚刚站在老将军身后的那位少将,我看着怎么跟白小熊挺像?”

    王小北回头望了一眼正不费吹灰之力搬着行李的白小熊一眼,乐呵呵道:“那位是白熊白将军,是小熊娃子他爹。你别看小熊娃子平时跩上个天去,谁跟他说话他都翻白眼,在他爹面前,他连喘气儿也不敢带声儿的。”

    李云道笑了笑,突然胳膊又被人吊住,李云道调头一看,果然是王小北的亲妹妹顾小西。小西抱着李云道的胳膊,嬉皮笑脸:“云道哥哥,听说上次你来běijīng的时候可威风了,把蒋青天揍得屁滚尿流。”说完,还回头冲方圆做了个鬼脸。果然,听到这个话题,方圆的脸顿时就yīn了下来,如果不是妹妹方润在边上拉着,她倒真有股想上去指着李云道鼻子痛骂一通的冲动。她也不傻,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敢跳出来跟李云道翻脸,老爷子就敢直接把她逐出门户。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看着顾小西,又看了看王小北:“你跟她讲的?”

    王小北估计是跟白小熊一块儿时间长了,居然也学会了翻白眼:“还用我讲?云道,你不在京城你可不知道,那回你踩完蒋家大少,京城多少哥们儿一边叫好一边给你捏把汗,那段时间微博上不是流传着一段儿视频吗?蒋家是动用官方力量把源头掐了,可是这年头,科技这么发达,私下里,那段视频流传了老长一段时间呢!我也看过,乖乖,你那两位哥哥,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收拾蒋青天身边俩儿跟班的跟收拾小孩儿似的,兄弟你也不孬,尤其是那句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知道京城多少名媛少女看了那视频后,都想冲到苏州去找你呢。不过,这事儿最后被蔡家摁了下来,不过为了这事儿,蔡家没少受攻讦,最后还是我们家老爷子站出来一锤定音:孩子们的事情,大人掺和什么劲?孩子的事就该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李云道皱眉。上次来京城闯了大祸他是心知肚明的,蔡桃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也跟这一点有关,蔡家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去平息那次的事件李云道并不清楚,他也问过蔡桃夭,蔡家女人只是一笑带过,此刻听王小北一说,李云道才清楚,那一rì的怒发冲冠博红颜的确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想到这里,李云道苦笑道:“欠桃夭的债,只能用这辈子来还了。”

    薛红荷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李云道身后,轻哼一声:“喂,为你的事儿,疯妞儿没少跑前跑后,少赚两三个亿那是起码的,你怎么还?”

    李云道好奇道:“你跟疯妞儿很熟?”

    王小北好心提醒道:“她俩是铁得不能再铁的闺蜜,大院里头的俩儿疯女人。”

    李云道点头:“疯妞儿的人情,迟早我会还的。”

    薛红荷冷笑:“蔡美人的人情你用一辈子还,难不成你想用下辈子还我们家疯妞儿?”

    李云道苦笑不语,但蔡桃夭的粉丝学妹外加坚定支持者顾小西同学却跳了出来:“红荷姐,我觉得你这么说不对,我哥是冲着夭夭姐才跑来běijīng的,上回是,这回也是,这叫真爱你懂不懂?”

    薛红荷挺了挺异常饱满的胸部,冲顾小西妩媚一笑:“小西妹妹,你还是个处女吧?”

    顾小西俏脸涨得通红:“是又怎么样?”

    “小处女一个,你懂什么叫真爱?男人的爱往往都是跟身体联系在一起的,不然怎么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薛红荷异常自我的强盗逻辑辩得北大校辩队的小西同学目瞪口呆。

    李云道却打断她们道:“我的事,你们有什么好争的?”

    顾小西冲薛红荷做了个鬼脸:“红荷姐,不管怎么样,我支持我哥娶夭夭姐。”

    薛红荷调笑道:“一口一个我哥,谁是你哥?我看是情哥哥还差不多……”

    “你……”顾小西吃憋,恨恨地去掐王小北的胳膊。

    在běijīng城不可一世的王纨绔疼得哇哇直叫唤:“你说不过红荷,掐我干嘛?”

    “哼,就掐你,谁让你招惹他回来?”

    王小北苦不堪言,小声耳语道:“你以为我想?白小熊说她从上飞机前就缠着你云道哥,下了飞机我就客气了那么一句,问要不要来家里坐坐,人家立马赶蛇上棍,你让我咋办?”

    “哼,就怪你就怪你,谁让你多嘴!”顾小西又赏了北少两记软肉伺候,直到李云道看王小北实在太惨,把顾小西拉了过来:“小西妹妹,你也在北大读书吗?”

    顾小西立刻放下逃脱升天的王小北,过来搂着李云道的胳膊:“云道哥哥,夭夭姐是我们北大的女神呢!你都不知道,每年有好多师兄为了夭夭姐要死要活,有跳湖的,还有嚷着要跳楼的,不过敢说带着夭夭姐私奔的,你是头一个!”顾小西爱屋及乌,崇拜蔡桃夭的同时顺带着连李云道也景仰上了。

    薛红荷又不痛不痒道:“哼,女神?要么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没点儿女人味,要么就天天躲在家里搞什么学术,弄得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哪有我们家疯妞儿好,敢爱敢恨,前凸后翘,要啥有啥,娶疯妞还奉送半条华尔街。哪像现在,还要底声下四地跑去蔡家,求爷爷告nǎinǎi,成不成还是个未知数。说实话,我就真不明白了,蔡桃夭有什么好,直得你们这些男人为了她打打杀杀?”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还是处女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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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初见面时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有着老王家彪悍基因的王援朝很快就调整过来,前后张罗着,李云道这才感觉到王小北的这位母亲大人总算有了点正常趋势。给李云道预备好的房间在四合院四进内院的东厢,进了内院,王小北就指着东厢其中一间房道:“呶,这间是我的房间,只是没事儿我很少回来,省得老爷子看到我心烦,心烦是小事儿,万一影响了老爷子的身体,那我可就是党和人民的千古罪人了。旁边儿那间儿更大一点的就是预留给你的。”

    尽管在江南也见过画景jīng致入微的江南园林,但这显然有些历史的大四进四合院还是给了李大刁民相当的震撼。苏式园林jīng而美,但北方园林讲究的则是风骨和气度,单刚刚绕过影壁看到的一进外院,那荷池就已经比普通江南园林的池来得霸道大气,单单从数倍于江南小池的面积来看,这一点安居富饶江南的富家翁们显然比卧居天子脚下的皇亲国戚们来得小家子气。

    四进内院里更是经过了能工巧匠的创意翻新,保留了历史沧桑的烙印,但又不留痕迹地给内院增加了不少便于生活的设施。四进内院面积也颇大,正堂加东西厢房也起码有十多间,王小北指着那些厢房道:“我们家的成员都在这儿都间房,不过住得很少,也就逢年过节回来陪老爷子吃饭的时候住上一晚,平时都空着,有专人打扫,所以你也别有什么给我添麻烦的心眼儿,安心地住下,争取一次xìng把蔡阮两家的掌上明珠都摘回来,嘿嘿,到时候,让他们看看……”王小北越说越兴奋,说得好像李云道拿下那两位女神,给他脸上贴了多少金子似的。

    李云道笑了笑:“单一个蔡桃夭就已经让我分手乏术了,再弄个阮疯妞儿,那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添乱吗?”

    王小北嘴一撇:“怕啥?我有我们老王家做坚实后盾,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多大个事儿啊,不就泡个妞儿嘛……”

    王援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着一床夏被出现在两人身后,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直接道:“小北说得对,孩子,放心大胆去追,有事儿姑姑给你担着!”

    李云道看了王小北一眼,显然对小北***热情有些不太习惯。王小北看出李云道的别扭,连忙接过王援朝手里的夏被:“妈,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跟云道这儿说话呢,您不是说晚上要露两手,做几道拿手好菜吗?”

    王援朝笑着轻拍了儿子脑袋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们说话,妈来帮忙给点参考意见不行吗?云道,来,姑姑带你看看,这间房是老爷子特地留出来的,给你用了。”王援朝推开房间,李云道顿时眼前一亮。虽然是老四合院,但显然内部装饰仍出自国内的现代派大家之手。房间里的东西都很新,一尘不染,显然为了自己,王家诸位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谢谢伯母!”李云道由衷道。

    王援朝却手一挥:“咱老家人不兴叫伯母的,叫姑姑”

    李云道顺口便道:“谢谢姑姑!”

    王援朝大喜,看着跟年轻时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李云道,眼眶一红,差点儿又没控制住情绪。王小北连忙拉着小太太出了房间:“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外公交待过什么您老人家忘了?”

    话刚说完,王援朝就揪着王小北的耳朵,训道:“这些天好好陪着你表弟,出了差池直接靶场枪毙!”王家子女受老爷子影响,动不动就把枪毙挂在嘴上。

    王纨绔咧嘴一笑,正要抬头,却没料到老妈没松手,耳朵扯得生疼:“妈,我都三十的人了,您怎么还跟我十三岁似的,动不动就揪耳朵!”

    王援朝轻哼一声:“揪耳朵怎么了?你就是八十,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亲儿子,揍你是我的权利。”

    王纨绔不敢再跟这位从小被一家人宠到大的王家小女儿争辩,赶紧举手投降道:“妈,您就放一百心吧,云道在京城吃了亏,您唯我是问。”

    王援朝得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对屋里正收拾行李的李云道说:“孩子,姑姑去前头做饭了,今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先歇着,待会儿都妥当了,我让小西过来叫你。”

    王援朝刚走,就看到一身红身的薛妖孽如同盛开的罂粟花一般杀了过来,劈头盖脸就问王小北:“喂,你外公今天怎么了?我去跟他老人家问安他也不见?”

    王小北苦着脸道:“你问我干啥?你应该问保健处的周医生去,我估摸着老爷子是太累了吧,没刻意要针对你。”

    薛红荷盯着王小北的脸,似乎想分辨出他有没有撒谎,几秒钟后,才笑得如同荡妇一般:“王小北,不是上回你外公想让你娶我,被我拒绝了,你外公怀恨在心吧?”

    王纨绔顿时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谁,谁想娶你了?那是你哥哥乱点鸳鸯谱好不好?我家老爷子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

    薛红荷媚笑道:“怎么?是你自己找我哥说亲了?”

    “呸呸呸!”王小北连呸三声,嘀嘀咕咕地小声道,“我可不想弄部‘公共汽车’放在家里……”

    薛妖孽的俏脸徒然降温:“王小北,你说什么?”

    王纨绔难得服软,连忙道:“我说红荷你国sè天香天生丽质,我哪配得上你?”

    薛红荷又放笑荡笑,感觉她换脸跟川剧演员似的,说变就变,上一刻还冷若寒霜,这一刻竟然又笑得如同yín娃荡妇。“算你识相。”她掉过头,又将目标转向李云道,“喂,姓李的,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已经收到消息了,一听说你来了京城,城里不少的少爷小姐们都想亲自掂掂你的份量呢。”

    王小北见这妖孽终于放他一马,立马死秃驴不死贫道地麻溜儿地开撤。剩下收拾完行李的李云道恨不得一口把这个妖孽吞了。什么叫收到消息?这事儿一准就是这荡妇散播出去的,可是李云道很好奇,她既然是阮钰的闺蜜,为什么铁了心地要害他呢?她不怕疯妞儿回来跟她翻脸?

    李云道其实也没几件行李,两身换洗衣服外加一本最近放在案头研究的《旧制度与大革命》,三两下收拾好后他便不理薛红荷,抱着那本关于法国大革命的经典研究著述。原著是法文版,书的确是好书,但引入国内后却翻译得异常糟糕,这段时间李云道读得相当糟心,但幸好还算言之有物,语句再不通顺,也起码在大意上不会违反原著的意图。

    薛红荷见李云道只顾皱眉看书,完全无视她薛大美女的存在,顿时火冒三丈,但薛妖孽岂是普普通通的肤浅女人,看了一眼李云道手里的那本书,立马“哎呦”一声,继续道:“乖乖,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深度?《旧制度与大革命》?你真以为看两本破书就能赶上蔡桃夭的步子了?真不是我打击你,你就是rìrì夜夜泡在国家图书馆里,吃喝拉撒三年不出门,外加拍马加鞭,估计你这辈子别想赶上蔡桃夭的步子。大兄弟,说实话,蔡桃夭跟你,是真心不配,学识太高,xìng格太冷,身手太好,胸部太小……反正,我跟你说吧,我觉得嘛,还是我家疯妞儿最适合你。要不这样,明儿我约疯妞儿家那几位衙内出来吃饭,顺大便介绍你认识一下,你放心,阮家的那小家伙们看到你红荷姐,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薛红荷一个人站在李云道面前滔滔不绝,说得嘴巴都干了,可抱着书的那位却连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知何时他手中又多了一支已经磨凸的铅笔,边看边在书页的留白处写写划划。

    薛妖孽先是恼羞成怒,随后又变脸似的笑颜如花,直接在靠着书桌的床边坐在,半仰着身子,妖红的紧身裙下我露出两条裹着半透黑丝的长腿,大红sè细高跟,绝对是能秒杀一切黑丝高跟癖的组合:“喂,李云道,看看,跟你家桃夭比,你红荷姐美不美?”

    李云道抬头看了一眼,却不夹杂任何一丝情yù成份。他终于放下笔,认真看着薛红荷。他不说话,薛妖孽就有本事摆出撩人姿势诱惑到底。过了半晌,就在薛红荷头疼发愁那两条半翘的长腿累得快抬不起的时候,李大刁民终于开口了。

    “说实话,你很漂亮。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你的话,我想应该是‘尤物’。但你不觉得,跟我玩这种心理学的把戏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吗?从你的腿型我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应该还是个处女,之所以能摆出这么些撩人的动作,弄得好像人尽可夫一样,我估计应该是你没少看岛国动作片,你的需求也很旺盛,但是你不愿意委身任何一个男人,因为在你看来,男人都是低等动物,所以你需要自慰。另外,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每天都有这方面的需求,普通女人每个月最痛苦的那几天,却是你需求最旺盛的时候。所以……”

    李云道还没说完,刚刚坐在床上摆尽各种撩拨姿态的女人已经愤然起身,走到门前,她还不忘回头冷冷留下一句。

    “李云道,你会后悔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薛妖孽和陈小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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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红荷被那刁民气得俏脸通红,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往常都是她用尽各种手段戏弄别人,可今天却偏生被一个浑身上下的行头不超过一百块钱的家伙戏弄了,这样薛红荷觉得很憋屈。她薛妖孽此刻却是连半分钟都不想在这四合大院里多待了,踩着跟火红超短裙相得益彰的红sè高跟凉鞋一口气走出王家大院,掏出手机给王小北发了条短信:你的卡宴被姐征用了,玩腻了再还你。山上jǐng卫森严,大家上山几乎都没有锁手拔钥匙的习惯,要是连这里都不安全,全中国还有几个能称得上安全的地方?卡宴引擎轰鸣,薛妖孽报复般地猛踩油门,车身飞快窜了出去,她没下山,被是沿着山上的小道继续往山上走。山中云深不知处,那里还住着一个与老王家这位旗鼓相当的共和国元老,那个曾在战场上几次将太祖爷背出炮弹坑的猛人便是薛红荷的养父,陈霖,字甘露。

    薛妖孽开着卡宴一路上行,途中又遇一道关卡,卡边站岗士兵荷枪实弹,见是陌生车辆,伸手拦下,等车窗落下落出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妖媚面孔后,小士兵吓得屁滚尿流:乖乖,这祖母nǎinǎi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回来了,证件不敢查了,只匆匆扫了两眼车内,见无其他人,赶忙开闸放行。这姑nǎinǎi多在这关卡留一秒钟,小士兵就觉得自己多一份危险,这满山的jǐng卫连士兵,哪个见到这位小姑nǎinǎi不蛋疼到抽筋?

    薛红荷车速很快,在山路上也保持着起码一百码以上的速度,就这样还又在山间盘回了十来分钟,才见到一处宽敞的空地,一个潇洒至极的甩尾漂移,车停在一处仿欧式别墅的门口,门前两侧的大片土地上种满了薰衣草,很难得七月流火的季节还能看到开得如此骄艳的紫sè植物。薰衣草的上方都遮挡烈rì的棚,此刻棚下站着一个卷着裤腿身穿马褂的暮年老人,手里还拿着两株不知为何枯死的薰衣草。

    “丫头,稀客啊,难得这个点儿上能看到你回来,怎么,想爹了?”老人一看到薛红荷,老远便笑着冲薛红荷挥手。

    薛妖孽踏着恨天高,袅袅地了过去,比李云道的阿荷师姐少了点仙气,却多一份说不出的娇艳。“爸,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还要亲自动手?”

    陈老头咧嘴嘿嘿一笑,露出没剩下几颗牙的牙床:“再不动动,就真动不了了。住山腰的老王头比我大不了几岁,天天都要保健医生陪着才能活动,我可得趁还能zì yóu活动的时候好好儿享受享受。”

    薛妖孽轻哼一声:“那老家伙身体是不太好,刚刚我去老王家,他连面儿都不肯露。”

    陈老头笑道:“傻闺女儿,不许这么说话,老王头我叫叫你可以,你见了面,该叫伯伯还是得叫,想当年……”

    薛妖孽接过他手里的薰衣草,笑道:“知道知道,想当年如果不是王伯伯运筹帷幄,你也没法在敌人的飞机大炮里头背着太祖走出大山。”

    “嘿嘿,还记得啊!”陈老头很高兴,刚想转身,却又突然疑惑地看着薛红荷道,“闺女,你没事儿跑去老王干啥?你不是挺反感老王家那小家伙的吗?说什么‘纨绔子弟,吃喝piáo赌’?”陈老头笑眯眯看着这位自己收养的小闺女,眼神中说不出的疼惜。

    “没什么,在飞机上碰到一刁民,去老王家做客的,我看他不顺眼,就顺道去恶心恶心他!”

    陈老头神秘一笑:“是不是没成想,没恶心到别人,却被别人戏弄了?”养鸟知鸟心,他养了这闺女二十多年,哪能不知道这孩子的脾气。

    薛红荷气道:“真是的,也不知道那刁民哪儿好,钰丫头偏偏就喜欢他,可那刁民却死地踏地缠着蔡家那位……”

    陈老头笑道:“闺女啊,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尤其是儿女情长的事,更是……”陈老头有句话没说,当年他在部队医院休养时对那位女医生一见钟情,可人家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位医学院的教授身上,感情的事情,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只是造化弄人,谁能料得到,那对夫妇出了车祸后,他会收养她其中一个女儿呢?

    薛红荷帮老爷子把剩下的几株枯死的薰衣草清理后,这才拍了拍手:“爸,都秋天了,你还摆弄它们?”

    陈老头又是嘿嘿一笑,没有说话。薰衣草,是那位曾留法的女医生的最爱,那位医学院的教授就是给一束紫sè的薰衣草打败了当时肩扛金星的陈少将。

    薛红荷正要唠叨两句,突然别墅里传来一个nǎi声nǎi气的声音:“小姑nǎi,小姑nǎi,你回来了?囡囡都想死你了……”一个扎着冲天小辫子的粉嫩小女娃穿着红sè小皮鞋,一路跌撞着跑了出来,保姆在身后边退边喊:“哎哟我的小姑nǎinǎi,你可跑慢点,摔着了可怎么办……”

    小家伙冲下台阶,看到一身红衣的小姑nǎi笑盈盈地看着她,立刻蹦跳着冲上来:“小姑nǎi小姑nǎi,你上回说给囡囡带好吃的……”小丫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正在生长中的洁白rǔ牙,冲到跟前伸手就要抱。

    陈老头笑道:“囡囡,你小姑nǎi正生气呢,你帮太爷爷哄哄她。”

    被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伸着葱白的小手指,轻轻抚着薛红荷的微皱眉头:“小姑nǎi,别生气啊,妈妈说周末回来给我带全聚德的烤鸭吃,我分一大半给你。”

    薛红荷失笑:“囡囡,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了吃的就开心了?”

    小丫头歪着脑袋看着薛红荷,一脸不解道:“天天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开心呢?”

    薛红荷一愣,自嘲地笑了笑,回头对陈家老爷子道:“爸,你说小孩子都看得穿的事情,为什么有时候我们大人却倒看不明白了?”

    陈老头笑着捏了捏陈小囡肉嘟嘟的粉赖面颊:“世事太沧桑,蒙蔽了我们的慧眼呐。”

    薛红荷笑了笑,却突然被小丫头捧住面颊:“小姑nǎi,你什么时候带小姑爷回家啊?”

    薛红荷一愣:“小姑爷?”

    陈老头笑着摇了摇头,背着手进了别墅。薛红荷问陈小囡:“囡囡告诉小姑nǎi,谁让你问这个问题的?”

    陈小囡咬着手指甲,摇头道:“大姑nǎi家的豆豆都跟我一起上幼儿园了,可小姑nǎi还没嫁人,好发愁呢……”说完,小丫头皱着小脸,做出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逗得薛红荷捧腹大笑。

    见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陈小囡伸手帮她擦去泪珠:“小姑nǎi,我同桌圆圆说,女人太寂寞了就会流眼泪,小姑nǎi,你寂寞吗?”

    薛红荷却不笑了,认真看着陈小囡:“小姑nǎi不寂寞。”

    陈小囡仰着脖子认真道:“小姑nǎi,女人单身太久,不好。”

    薛红荷再次哭笑不得:“陈小囡,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看电视了,尤其是那些情情爱爱的连续剧。”

    趴在小姑nǎi肩头的陈小囡这回终于苦大愁深地撅着小嘴:“那样人家会很寂寞的。”

    山腰王家四合院。方如山和顾炎然都是百忙中抽空回来一趟的,匆匆在门口见一面后,两人又忙不迭地各忙各的去了。王家的晚宴很丰盛,王抗rì和王援朝都露了一手拿手的好菜,吃饭时王家老爷子依旧没有露面,但面对厅门的主位依旧为他空着,不过白家父子和洪叔都吩咐出来参加了这次特殊的家宴。李云道被安排在仅次于老爷子那张空座的次主位上,这让熟知中国传统文化的李云道有点儿吃惊,不过幸好,王小北也坐在他身边,这样他觉得也许是王家并不太注重座次的排序吧。

    老爷子不在,长女王抗rì为大,一桌人坐下后,王抗rì举杯:“今rì有三喜,头一喜是欢迎云道,二喜是为老太爷,三喜是为我们老王家,来,大家干杯!”王抗rì是干惯了纪检工作,说话干练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连祝酒辞也是如此。王抗rì坐下,王援朝站了起来:“我……我……我今天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王小北给了母亲一个眼神,生怕这太太又情绪失控,坏了老爷子的jīng心安排。

    “来,云道,这杯二姑敬你。”

    李云道连忙起身:“不不不,我敬姑姑!”说完,毫不犹豫碰杯后仰头干尽杯中酒。

    听他叫姑姑叫得这么顺口,王抗rì笑道:“云道,这可不公平,你喊援朝姑姑,却叫我阿姨,这可生疏多了……”

    李云道又连忙举杯:“这杯我敬大姑,之前在苏州惹了麻烦,最后还是北少请大姑二姑出面才平息了那件事,不胜感激。”

    王抗rì却严肃道:“是贪官,再有能力也是贪官,就必须拿下。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让一个祸害百姓的蛀虫落马,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杯应该大姑敬你。”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她是李云道的女人

    王抗rì和王援朝都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过好在两人遗传了老王的超高智商和情商,热情之余倒也真没让李云道看出太多破绽。白熊父子话不多,但酒量甚好,拉着李云道干了不下十余杯。白熊头发花白嘴角含笑,只有被他棍棒教育大的白小熊看得出来,这是老头子很满意王家这位嫡孙的表现。洪文是老爷子的老jǐng卫员,现在早已肩扛金星,但仍旧尽心职守,与李云道碰了一杯后便唇不沾杯。

    方家姐妹依旧同进同退,只顾埋头吃饭,自斟自饮。王小北和顾小西这对活宝兄妹倒是跟他们母亲一般,热情之余不忘克制。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倒也宾主皆欢。晚宴临近尾声时,蔡桃夭的短信终于来了:吃完饭出来陪我散散步?

    李云道回道:人都来běi jīng了,任卿折腾。

    蔡桃夭道:那咱可就不客气了,你可要做好做牛做马的准备。

    李云道回:媳妇儿想用啥姿势“骑”都成!

    蔡桃夭道:流氓。我派人去山上接你?

    李云道回:上山太麻烦,你给个地址,我直接过来。

    随后,蔡桃夭发来一个地址,李云道看了会心一笑。王小北看到李云道的表情,贼兮兮道:“怎么?蔡家那妮子催你了?”

    李云道笑道:“本就是为了她才硬着头皮跑来běi jīng的,不见见正主儿怎么行?”

    白熊插道:“娶媳妇儿跟打仗一样,得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直至达成目的!”一桌子人被白熊这只会当兵打仗的泡妞思路逗得开怀大笑。

    白小熊苦笑不语,老头子没撒谎,当年他老人家就是这么着才将那朵军中之花飞快拿下,这才有了小熊娃子。

    “北少,待会儿能不能把车借我用用?”李云道想自己开车去市里,反正刚刚他看到那辆卡宴里也有导航,加上他变态一般的记力,这样也不怕不认识路。

    王小北苦着脸道:“刚刚薛红荷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给我留了条短信就把车开走了。”

    王抗rì道:“车家里倒是不缺,不过běi jīng的路现在不好找,待会儿让小熊娃子送送你吧。”

    白家父子早就被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看待,所以王抗rì直接安排了白小熊,同时也出于对李云道安全的考虑。

    白熊闻言点了点头:“云道,大姐说得不错,让小熊送你,这回来上山有他这个熟面孔也方便一些。”

    李云道本不想再麻烦王家,但盛情难却,只好应了下来。

    吃完饭,白小熊便开了辆进口的沃尔沃S80出来。李云道也不再客道,直接上车。开到第一个武jǐng岗亭时白小熊便问:“云道少爷,是去海淀区吗?”

    李云道一愣:“你怎么知道?”

    白小熊道:“北大就在那儿,加上夭夭姐跟蔡家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所以她退伍读书后,一直是一个人租住在外面的。”

    李云道一直没问蔡桃夭当兵时的那些事儿,今天白小熊说起来,他一时好奇道:“她当的什么兵?”

    “先是陆军女子侦查连,后来进了猛虎特种大队,再后来听说她就要升副大队长的时候,居然传出她主动退役的消息。”

    李云道皱了皱眉,他知道蔡桃夭身手很好,从她那套匕首术和那晚放倒许天笑的动作来看,她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不下于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

    李云道没问蔡桃夭为什么主动退役,白小熊也没说。他倒是知道几个传说中的版本,但到底哪个是真的,他自己也无从证实。

    海淀离王家住的小山并不算太远,只是běi jīng城的交通太考验人,原本二十来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一个小时才来到海淀区一个优雅僻静的小区。从外面看,这个小区应该已经有些光景,外立面的涂料已然斑驳,但胜地处市中心,却是闹中取静的环境。

    李云道下车,小区门口就走出那个穿着慢跑背心短裤的女人。她站在那儿,在清凉的夜风中冲他浅浅微笑,如同一朵盛开的天山雪莲。李云道今天才发现,她的腿很长,在路灯下看上去尤其白皙,她的凹凸身材虽不像阮家疯妞般呼之yù出,但好在规模恰到好处,让人生出一番多一份太累赘少一份太清瘦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傻了?”蔡家大菩萨看着他,笑着道。

    “你太好看了,我是看傻了。”

    蔡家女人俏红微烫——女为悦己者容,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情郎夸奖自己?“真的?”

    李云道举手就想发誓,却被蔡桃夭拉住他的手:“走吧,陪我散散步。”

    夜晚的京城少了几份喧嚣,多了一份沉淀,李云道牵着蔡桃夭的手,五指交叉地牵着,缓缓走在海淀的马路边。

    “媳妇儿,你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蔡家女人微微一笑,没掐,但粉唇却轻轻靠了上去。

    一吻千年。

    李云道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时,她才嗔笑道:“坏家伙,人家都快喘不过气了。”

    某人坏笑道:“那我再帮你做一次人口呼吸吧!”

    蔡家女人轻吟一声,粉唇又被某刁民肆无忌惮地占领了。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继续牵着手,běi jīng城难得一见的漫天星光下,缓缓往前走着。

    “后天有空吗?”蔡桃夭笑了笑,咬了下唇问李云道。

    “来běi jīng我就是冲着娶媳妇儿来的,不光是后天,我请了十来天假,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听从媳妇儿的召唤。”

    蔡桃夭笑了笑说:“你啊,还是贫嘴。后天跟我回趟家,那天爷爷和我爸妈都在,可能还有一些其他不相干的人。”

    李云道点头,深吸了口气:“后天是吧,中!终于知道上断头台的时间了。”

    蔡桃夭哭笑不得:“哪有那么严重?断头台?去吃顿饭而己。”

    李大刁民大手一挥,咧嘴笑道:“几百斤的熊瞎子和野猪王都掀不死我,这加一块儿百来十斤的人还得吃了我不成?”

    蔡桃夭笑道:“放心,有我在,谁在不敢把你怎样。”蔡家大菩萨斩钉截铁道,神情坚定。

    某人意气风发道:“媳妇儿,我怎么有种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蔡家大菩萨笑道:“被包养还这么开心?”

    “切,你不知道,吃软饭也是一本技术活儿。”

    蔡桃夭笑道:“我现在每个月补贴才一千块钱,房租都是我写文章和帮导师做项目挣出来的,真没闲钱养着你这张大白脸。”

    某刁民毫不在意道:“没事儿,俺看好你,等你毕业了,找个什么世界五百强之类的,当个高管,一年挣个千儿八百万的,我就天天在家煮饭带孩子。”

    蔡家女人被他逗得前俯后仰,笑得倾倒众生。

    李刁民凝视着身边的女人,认真道:“媳妇儿,我不开玩笑,为了你,让我干啥都成!”

    蔡桃夭轻轻依偎到身边男人的怀里:“三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李云道心中一暖,轻轻在女人额上亲了一下,随后将女人拥入怀中。她是蔡桃夭,她是京城一线大少眼中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可这一刻,她只是李云道的女人。

    相偎一起的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百米外的街角处,一个手拿长焦单反的男人正将镜头对准两人,咔嚓咔嚓声不断,所有的动作都记录在了相机里。男人的神情很猥琐,猥琐中又有一丝狠厉。拍完这组镜头后,他低头看着相机的显示屏,基本每个动作他都抓到了。他很满意,他相信那位身份显赫的雇主也会很满意。

    不知何时起,夜风竟凉了起来,男人缩了缩脖子,暗骂这鬼天气白天还三十度开外,晚上怎么就突然降温了呢?可是,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他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能消无声息地靠近他,又无声无息地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来人的身手绝对在他之上。“朋友,有话好说,我就拍两张照片回去交差,至于要命吗?”

    身后的人冷冷道:“将一切危机掐灭在源头状态,这是我的工作守则。”

    “你想要我的命?”匕首冰凉,但他却不害怕,这种情形他经历过不少,但最后他活着,拿匕首的人都去见马克思了。

    “把相机给我。”身后的人不容质疑地命令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转身,但拿匕首的人却道:“别转身,慢慢把相机拿过来。”

    他缓缓将相机从肩头往后送,就在身后的人要接过相机的那一霎那,他一手猛然抓住那只拿着匕首的手,手肘腰部和腿部同时发力。

    依照往常的经验,身后的人应该会被他一记过肩膀摔狠狠地摔前面,可是今天似乎这百试不爽的一招失效了。就在他发力的时候,身后的人一掌横砍在他的左腰上,疼得他立马往左弓起了身子,所谓的过肩摔没了,他自己却被一记横掌打出了内伤。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凶兽混沌

    (今天第一更,如果今儿空,就有第二更。另抽空建了“《大刁民》书友群,扣群号:210967935,有兴趣的书友欢迎进群交流!)

    朱十茂没掉到今晚的任务会如此棘手,他以为只是和往常一样,偷拍些婚外情的照片,回去印出来跟雇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这些照片能在离婚诉讼中能否起到作用和起多大作用,都不在他这个私家侦探的考虑范围内。今晚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潜伏在目标人物的住所附近,目标傍晚回家后便没再出来,他已经在考虑如果再过半小时她还不出来,他就要去小区里己经租好的那套正对目标住宅的房子里继续监视。这些活儿他很拿手,尽管在别人看来,这份工作看上去有偷鸡摸狗之嫌,但他却不觉得脏。所以他的侦探社叫“十茂信息咨询公司”,他卖的是信息。朱十茂在这个小圈子里很有些小名气,前不久他刚刚帮一位京城名媛圈里的贵妇找到老公偷叫不擦嘴的证据,成功让那位一步登天的凤凰男无地自容地净身出户,一时间更是打响了“十茂咨询”在这个圈子里的名气。朱十茂有他的原则,在原则基础上,你想要什么信息,他都会想方涉法给你弄到手。其实他的原则也不多,就一条:钱。

    朱十茂却没料到今晚会碰到“硬渣子”,横砍在他左腰的这一掌已经让他像虾一般陡然向左前方弓起身子,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左肾应该已经被震伤了,幸好他底子好,在对方悄然左踏一步企图以膝盖撞击他的额头时,强忍着疼痛,双掌呈叠状往那膝盖摁去。掌心跟那膝盖接触时,他才发现这人的爆发力有多变态,震得他的两只手腕几yù断裂,不过也幸好那一膝的力道足够强大,他才顺势往后退了数步,昂贵的相机撞击在水泥墙上,那只长焦镜头已经被摔落,就剩下机身连着相机绳一起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退出数步后,他才看清,突袭者是一个看上去极普通的中年人,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但那实实在在是一个中年大叔的长相。“你……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

    中年男人似乎并不在乎朱十茂,回头看了一眼仍在远处卿卿我我的青年男女,那对热恋中的青年似乎并没有发现刚刚发生在百米开外的惊险一幕。中年男人这才转头,对着朱十茂冷笑一声:“把你的相机给我。”

    朱时茂下意识地后撤半步,抱着他的宝贝相机,刚刚那只价值数万的长焦镜头摔在地上已经让他足够心疼,此刻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将自己辛勤劳作的成果交给别人:“人在照机在,人亡相机亡。”

    “哦?你把这照机看得跟你的命一样重要?”中年男人叽笑般地轻轻哼了哼,猛然向前踏出一大步,右手呈鹰爪状袭向朱十茂的喉咙,朱时茂一时间竟然吓得忘记了逃跑,眼看那练了几十年外家功夫的手就要碰到那柔软无比的喉结。中年男人相信,自己锁喉手下亡魂过双手,本不想杀人,但奈何这小侦探太棘手,万一他反向侦查真被他查到主子身上,他自然也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中年男人正头疼待儿要如果处理尸体的时候,耳后一阵劲风袭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收手侧偏脑袋,极凶险地躲过身后之人的突袭。这叫一报还一报吗?刚刚自己还在偷袭别人,此刻倒是被别人偷袭了,向路中间飞快撤步的中年男人边转身边自嘲地笑了笑,可当他看清来人时,却表情陡然凝聚,他认识偷袭他的人,姓蔡,名玄七。

    他冷笑:“怎么?你不是影子吗?跑出来见义勇为?”

    蔡玄七也是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但他的表情却很冷,只是看着对手,冷冷道:“李国番,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离我家小姐远点,否则……”

    刚刚偷袭朱十茂的正是练了几十年外家功夫的李国番,他看着蔡玄七皱眉:“你应该知道,正面交手,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蔡玄七点了点头:“我承认,你的外家功夫是有些火候了。”

    李国番自负地笑了笑:“那你还想跟我动手?”

    蔡玄七道:“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武夫,我是士兵,你以武杀人,我只管杀人,但不问手段。”

    李国番一愣,他知道蔡玄七说得不错。现在不是拿着一柄长剑就能大杀四方的冷兵器时代了,蔡玄七功夫不如他,但是十个李国番也干不过一个拿着五四手枪的蔡玄七,而且结果只能是枪枪爆头。

    朱十茂吓傻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不该卷入的漩涡,他甚至有些后悔答应接下这单生意了。他傻傻看着眼前两个中年男人像打哑谜一般地对话,却听不懂他们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蔡玄七突然道:“今晚,我没带枪。”

    李国番轻轻松出一口气,他和蔡玄七不一样,他不是杀人机器,但蔡玄七是,尤其是配了枪的蔡玄七。听到他没带枪,李国番这才吁出一口气,他刚刚已经在想,如果这个手执杀人执照的家伙真要对他开枪,自己有把握在一步之内秒杀对方吗?想了数十种方案,他最后只能颓然放弃。

    蔡玄七突然笑了:“你高兴得太早了。”

    李国番皱眉。

    蔡玄七道:“我没带枪,是因为今晚你的对手不是我。”

    李国番不解。

    蔡玄七呶了呶嘴:“是他。”

    路边电线杆下突然走出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李国番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以他的功力居然没听出这年轻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电线杆下的,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在这儿,可是自己却没听出来。

    就连李国番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很英气的俊小伙儿,他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利用了全身的肌肉,以至于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能够针对身边的各种突发状况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他走出来的那一霎那,李国番就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如果如蔡玄七是被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那么眼前的年轻人应该生来就是一部杀人的利器。

    年轻人停了下来,先转头看向朱十茂:“带上你的相机,赶紧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朱十茂下意识地看向刚刚偷袭自己的李国番,发现对方正全神贯注地防备着别人,他这才如得赦令般地飞快离去,小路上只剩下李国番面对两部杀人机器。

    李国番看着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你是谁?”

    年轻人轻笑,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听说过上古凶兽吗?”

    李国番瞳孔微缩,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共和国官方一再否认存在的神秘机构,李国番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是那里面的……”

    “哦?”年轻人笑了笑,“你也听说过那个地方?”

    李国番木然地点了点头,盯着年轻人:“听说过。但我很好奇,不管是蔡家还是那个分文不值的家伙,都不值得出动你这样的……”

    蔡玄七冷笑。

    那年轻人也笑了,笑得异常灿烂。

    “记住,我是混沌。”

    李国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因为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点头。李国番还保留着点头时的表情,但生机已然松软溃塌。年轻人轻轻抚过他的眼睛,将那对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他手上的血不少,所以能死在你手上,那是他的荣幸。”蔡玄七冲年轻人点了点头。

    年轻人翻了个白眼:“教官,你真没带枪?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蔡玄七没接话,只是道:“你先撤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年轻人点头:“不知道有了这点jǐng告,蒋家那边会不会收敛些呢?”

    蔡玄七摇头:“蒋家已经不是以前的蒋家了。”

    年轻人道:“那就再杀。”

    蔡玄七又摇头:“杀与不杀,哪里你我能决定的?”

    年轻人笑了笑:“这倒是。蔡家知道我家少爷身份了?”

    蔡玄七道:“他爹当年何等意气风发,两人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种事情,能瞒多久?”

    年轻人笑道:“这样也好,省得麻烦了。”

    蔡玄七不解:“麻烦什么?”

    年轻人道:“万一谈不拢,私奔了,我岂不又要费神?”

    蔡玄七失笑:“当真会私奔啊?”

    年轻人看了一眼远处相依在一起的男女:“不会吗?”

    蔡玄七皱眉没有说话。

    夜风渐起,李云道将怀中的女人搂着更紧了一些,余光却扫向不远处的巷口。

    “真不要我们去帮忙?”李云道小声问道。

    蔡家女人嫣然一笑:“这点小事都要我们去,你们家那小熊娃子就真白糟蹋国家培养他这么些年了。”

    李云道笑道:“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他会杀人。”

    “杀了又如何?”

    李云道露出一个蛋疼的表情:“我怎么早不知道你是这么冷血的女人呢?”

    蔡家女人笑道:“早知道会怎样?”

    李云道搂紧怀中的女人:“早知道的话,我就早把你娶回家,再冷的血我也给你捂热了。”

第三百三十章 杀人的事

    蒋青天手头有不少物业,尽管京城的房价一轮高过一轮,但对于他这个位面的大少来说,房子只是个玩物,就跟那些蝇营狗苟的女人们一样,只是他蒋家大少爷某rì心血来cháo排泄寂寞的一种生活方式。这处法式大平层入手时间不长,前不久的四合院玩腻了他就很少再去过问了,只等过两年价格翻一番再出手,当然蒋青天身边有专门的人负责这种手续繁琐的事情,他只需要选中目标,下手,享受,然后再一脚踹开。不过现下这处平层带着帕拉迪奥十字圆厅,将文艺复艺时期的建筑文化演绎得淋漓尽致,最近迷上欧洲中世纪文化的蒋青天爱不释手,如同临幸最宠爱的妃子一般,每晚必到。

    凌晨时分,视野宽阔开间巨大的客厅内灯火通明,在北方黑白通吃的蒋家大少却难得地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刚刚跟带回来的不知名女人在套房卧室内大战了三百回合,可抽离了女人的身体后,蒋青天却又开始怀念那个在景山学校时唯一敢对他挥拳手的女人。蒋青天是赤着身子来到客厅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却一直放在灰纹大理石的茶几上,一口都没有喝。

    他的心情很糟糕,因为那个人来了京城。他很好奇,那人怎么会有这个胆量再次踏入他的领地,难道他以为自己真不敢动他?他怎么敢在无人陪同的前提下再次只身踏入四九城?想到这里,蒋青天不禁有些愤怒,他觉得自己的对手是在藐视他,尤其是上次他被那人的两个哥哥踩得如同一只屡蚁一般后,他始终觉得记得那张露带苍白的南方面孔——讥笑,讽刺,还有同情。

    咣!脑中浮现那张面孔的时候,蒋青天随手便将那只水晶玻璃杯狠狠砸在大理石壁上,杯子的粉身碎骨似乎并没能让他的情绪有半点地好转。终于,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在缭绕烟雾的刺激下,情绪才缓缓平复。

    “李云道……李云道……”他在口中喃喃念着那人的名字,如同咀嚼那人的肉骨般表情狰狞。良久,烟抽完,他才起身给自己又倒了杯水,顺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蒋青天皱了皱眉,又换了个号码,果然,只响了两下,那头就接了。

    “蒋少,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国番死了。”

    蒋青天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他又输了。他重新在客厅的鹿皮沙发上坐下,依旧赤着身子,抓着玻璃杯的手却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极端的愤怒。

    咣!又是一个杯子碎了。

    蒋青天气喘吁吁地连大理石茶几都掀翻了,他此刻连想不都愿意去想那个名字,可是那三个字和那张苍白的面孔却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杀!杀!杀!”

    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将那张昂贵无比的进口沙发划得惨不忍睹,直到揉着惺忪睡眼的女人同样赤着身子走进客厅,他才突然笑了。因为女人问了句,“蒋少,你怎么了?”

    是的,他笑了,笑得很真诚,笑得也很自信。他是蒋青天,蒋家大少,蒋家第一顺位继承者,那人是谁?一个无名小卒,曾几何时,他捏死那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哪怕他身后站着那个名叫蔡桃夭的女人。

    “没什么,刚刚发现,这沙发和茶几质量差得很,明儿找人换了。宝贝儿,刚刚爽吗?”

    女人荡笑:“真想不到你会那么生猛。”

    “生猛的还在后面……”蒋家大少猛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女人yù拒还迎地抬着身子恭迎蒋家大少的入侵,他们没有回房间,就在客厅的地上疯狂地动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已经痉挛得直不起身子时,蒋青天手边摸到了一块玻璃碎片。

    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蒋家大少也喷薄而出,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快感,如同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从女人的颈部动脉喷shè在他脸上的鲜血让他高cháo迭荡。

    他又在女人身上动了许久,直到鲜血漫过他的膝盖,他才起身,冷冷看了一眼双目直瞪的女人——她脸蛋长得很像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气质却相之千里。因为她的确不是蔡桃夭。他的女神怎会如此放荡,他的女神怎会在人膝下呈欢?所以,她必须死,因为她玷污了他的女神。

    他毫无表情地起身入了洗手间,冲干净身子,尤其是身上喷溅的血渍,随手拿了条浴巾裹在自己腰间,又拿了另一条,走到客厅,随手扔在那死不瞑目的女人身上,鲜血很快染红了白sè的浴巾,在客厅金黄sè的灯光下,浴巾很快就变成了黑红sè。

    蒋青天穿上衣服,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就打给李国番,响了两声后,他才意识到,那个善于帮他料理后事的中年男人已经死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打给林于轼:“贡院这边的房子,派自己人来打扫一下。”

    林于轼愣了一下才道:“有垃圾吗?”

    蒋青天“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今晚有人断了他惯使的“右臂”,如今他只剩左膀,他上了那辆刚入手不久的布加迪跑车,看着难得漫天星的乌sè夜空:“他们这是在宣战吗?”他冷笑一声,启动引擎,一脚油门,车身陡然窜出。

    要战,那就战吧。

    林于轼是半夜十二点三十从被窝里爬起来,用了不到半小时时间到了贡院这边的法式平层。用钥匙开门的时候他明显迟疑了一下,李国番之前说过,蒋少在某方面有些特别的癖好,但那些体力脏活儿,之前都是李国番负责的,林于轼这个智囊很少会出面解决这种事情。

    打开门,一脚踏进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脚下踩到了一滩水,但很快浓郁的血腥味传来,他飞快打开灯,金sè的灯光和鲜红的血泊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他也杀过人,所以他并不害怕。但是,他杀人是为了生存,因为不杀,他就被人杀。可是蒋青天杀人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到被一条浴巾草草盖着上半身的女人,血泊里两条白净的腿曲卷着,他皱了皱眉,空气中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他知道这是什么。他在想,李国番每次来处理这些所谓的“垃圾”时都在想什么?李国番死了,是不是也意味着解脱了?

    林于轼练的是内家功,读的书也比李国番要多得多,不然蒋青天也不会事事问计于这些林军师,他拎了很多东西来,为的就是怕处理这种棘手的场面。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也不放心让手下的人来处理,自己动手才是最安全的。

    幸好那条浴巾吸了不少血,所以血只流到了入门的十字圆厅处,他想了想还是先把这条浴巾处理了。他笨拙地戴上橡胶手套,拎起一角仍在滴血的浴巾,将浴巾放进事先准备好的三层垃圾袋,低头时,身子一抖,因为=他看到那双死不瞑目眼睛瞪得很大,仿佛他就是那个用玻璃划破她颈部动脉的凶手一般。林于轼只是微微愣了小片刻便继续手中的动作,这应该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从女人颈部的伤口他就能看得出来,蒋少的手法很娴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刀毙命,女人死于失血过多。这又是一个幻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怜女人吗?他一边继续收拾烂摊子,一边想着,这世上为什么那么多想鲤鱼跳龙门的人?难道他们不知道,龙门的另一边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美好,抛开全力一跃时的风险不谈,龙的世界只会比鱼更残酷,可是,争相起跃的鱼却不清楚。

    花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才将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客厅里全是漂白剂的味道,看了一眼脚下硕大的袋子,叹了口气。今天一夜,除了李国番和这个女人外,还有多少生命在陨落呢?他突然发现,其实读书读多了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至少李国番每次干完这种事情后不会如他这般伤chūn感秋。

    他打了个电话,殡仪馆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他要赶在天亮前把两个人都火化了。还有什么比火化成灰更好的藏尸方式呢?他不知道以前李国番是怎么处理的,李国番一般干完这种活儿后回去就会呼呼大睡,他不会说,林于轼自然也不会去问。等到自己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才头疼如何处理尸体。这会儿他倒是有些庆幸李国番今晚也死了,不然他也想不到火化这么好的方式。不过,如果李国番没死的话,今晚他就不用这么舟车劳顿了吧。

    深夜,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他拉着东西出来的时候,没碰到一个人,一路摄像头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提前破坏了,他将沉重的垃圾袋扔进后备箱,终于舒出口气。

    原本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现在怎么却变得这么复杂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生男娃生女娃

    夜风渐劲,北方的晚夏,夜风竟然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倒影拉得颇长,一刁民,一女神,竟也颇协调地在京城海淀的小路上衬着远处的霓虹变作了一道夜景。两人牵着手,围着那些古旧的小区和高耸入云的办公楼走了许久,一言未发却也不觉得单调,手牵手,仿佛走过千山万水沧海桑田一般。

    “十力在景山待得很开心,就是挂念你。”蔡桃夭突然转头,仿佛知道身边的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一般。

    提前十力嘉措,李云道由衷笑道:“那小兔崽子比我强,他在哪儿都吃得开。”

    蔡桃夭却摇头:“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了,这叫妄自菲薄。”

    李云道点头:“都说一个人怎么看待自己,决定了此人的命运,指向了他的归宿。我向来觉得我就是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穷人,以前觉得有口饱饭吃就已经心满意足,前段时间又突然发现除了填饱肚子外,自己还能做些其它的一些事情。”

    蔡桃夭轻轻一笑:“比如呢?”

    李云道突然停下脚步,将女人拉入自己的怀中,他们身高相当,他能直接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轻语。

    “比如娶你。”

    蔡桃夭笑了,笑得倾国倾城,笑得倾倒众生。

    她说:“好,我等你。”

    他侧脸吻她,她热情回应。

    一吻万年。

    良久,她才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男人,心跳声仿佛站在十步开外都能听得清楚。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心动了。

    他说:“媳妇儿,咱们生男娃还是女娃?”

    蔡菩萨说:“德xìng!生男生女你也能控制的?”

    刁民说:“大师父倒上教过一套控制生男生女的秘术。”

    蔡菩萨愕然。她这才想起,他还有个秘宗活佛般的师父。秘宗那一派,向来是不排斥男女双修的。

    于是蔡菩萨说:“要不先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吧。”

    刁民说:“这样好,哥哥大一点可以照顾妹妹,不然如果男孩子一直被姐姐宠着总也长不大。”

    蔡菩萨直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我还没答应嫁你呢。”

    刁民大言不惭道:“你刚刚默认了。”

    蔡菩萨又倾城一笑。

    刁民贼兮兮道:“媳妇儿,生孩子这事儿得趁早准备,要不咱今儿就把这计划提前吧?”

    蔡菩萨没理解:“提前?”

    刁民说:“你看,这星光灿烂良辰美景,正是洞房花烛的好时机啊……”

    蔡菩萨嫣然一笑:“你敢吗?”

    刁民想了想:“没试过,试了才知道。”

    蔡菩萨说:“我的身手很好的。”

    刁民苦着脸:“媳妇儿,咱不带动武的,成不?”

    蔡菩萨说:“打得赢我再说。”

    刁民哭了。

    刁民又笑了:老子打不过你,不过老子有两个武力值变态的哥,大不了到时候请两位大伯出马,直接将蔡女神绑进洞房。

    走回去的时候,两人不再沉默无言,如老夫老妻般,斗着嘴走了一路。李刁民想,女神坠入凡间也不是没有先例,咱那位董相公不是就将七仙女骗进洞房娶亲生娃儿嘛。

    途中又提前郑家姑侄,蔡桃夭说美国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一点,前天已经按排姑侄俩去纽约接受手术了,那边有疯妞儿盯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李云道说医药费别省着,我出。

    蔡桃夭说疯妞儿赚了那么多零,随随便便扔个零出来都能砸死一街的人,你还是省省吧,疯妞儿说这钱她出。

    李云道说这怎么好意思,人家的钱也是血汗钱。

    蔡桃夭说疯妞儿是资本家当中的资本家,资本家剥削劳动者的剩余价值,可是资本家却被疯妞儿这种在金融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资本家剥削了,所以作为无产阶级的我们不需要同情资本家。

    李云道瞠目结舌说疯妞儿到底有多少钱?

    蔡桃夭笑道这一点你得去问当事人。

    李云道摇头说还是别问了,我怕受刺激。

    蔡桃夭笑了却换了话题:“接下来还在公安局待着吗?我听说你调去宣传处了?是不是市里有新动向?”

    “林市长上任有一段时间了,之前说是差个秘书想调我去帮忙,这才请老爷子出手先在市局借一脚,只是两个多月了吧,还没有动静。”

    蔡桃夭想了想道:“这件事急不来,林市长刚上任,有很多方面需要协调,虽然秘书很重要,但是他一上任就对zhèng fǔ办公室的事情指手划脚肯定是会犯忌讳的,而且市里肯定之前已经给他安排好秘书了,在没有出错的前提下,贸然换秘书也是大忌。你先耐心等一等,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的。”

    李云道点头,又有些犯难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秘书应该怎么当。”

    蔡家女人笑道:“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事的,不学的都是要慢慢学的,只是有的人学得快,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悟不出其中的jīng髓。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会的,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你。”

    李云道点头,却突然发现,两人已经走回了小区门口。

    “媳妇儿,那个……”

    蔡桃夭笑着伸出食指摁在李刁民的唇上:“耐心。”

    李刁民很受伤地看着眼前的“美味”:“媳妇儿,会憋坏的。”

    蔡桃夭却道:“那你找疯妞儿去。”

    李刁民挠了挠头,很难为情地小声道:“俺是处男。”

    蔡家大菩萨笑得前俯后仰,黑夜仿佛在她的笑声中都闪亮了起来。

    李云道终于一本正经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蔡桃夭歪着脑袋道:“是不是先送上去,再问要不要送进门,然后再喝杯茶,然后半推半就……嗯,李云道,是不是啊?”

    被人捅破心思的李大刁民几乎是落荒而逃,蔡女神目送刁民上了白小熊的车,这才转身进了小区,边走边哼:小么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风雨打……

    白小熊在车上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仿佛从没下过车一般。

    见李云道狼狈逃上车,白小熊才笑道:“少爷,没得手?”

    李云道苦着脸:“不是我军无能,只怪共军太狡猾。”

    白小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当年咱小米加步枪都没打跑鬼子和老蒋,加把油,在不远的将来,少爷肯定能奴隶翻身当主人的。”

    李云道苦笑:“先省省吧,人家说了,打得赢再说。”

    白小熊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少爷,唉,实在不行,咱换个目标吧。”

    李云道学白小熊的习惯,翻了个白眼:“走,回去。”

    白小熊却道:“北少刚刚来电话,说是在天下阁设宴等你呢,**小哥听说你来了,也一块儿候着呢。”

    李云道想了想道:“行,去热闹热闹。”

    李云道是第二次踏入这道跟前清醇亲王府一样的五间三启屋宇式大门,“天下阁”三个大字的牌匾龙飞凤舞,门前两尊石狮依旧憨态可掬,先天八卦倒是在黑夜里给这座府邸在增添了几份神秘sè彩。

    姚四眼早就已候在门口,他的记忆力非常好,上回他亲自送李云道出门,此刻又亲迎这个不知身份的年轻男子二临“天下阁”。

    “李少,这边请,北少和二公子都在里头候着呢。”姚四眼扫了一眼李云道身后的白小熊,心道这李云道的身份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居然连王家供奉级的小祖宗都心甘情愿当跟班,说话的当儿,姚四眼心里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xìng。

    李云道看了熟人,加上这一年的历练,早就比当初来的时候成熟了不知多少倍。“姚老板,小一年没见,您的jīng神头儿是越来越好了,这身材也是保持得杠杠的啊。”李云道微笑拉着姚四眼的手,如同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姚四眼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道:“李少说笑了,我这都是忙里忙外给cāo心的。来来来,里面请!”姚四眼感觉到眼前的年轻人跟上回来已经有了些明显的变化,可是一时间他竟没能体会出来。

    依旧是踏着青石板砖,穿过假山荷池惊了一池的锦鲤,推开雕花糊纸门,果然见王小北、薄小车在里头,还有三个李云道不认识的生面孔。

    一见李云道进来,王小北和薄小车齐齐站了起来,另外三人不明所以,但见两位东道主都客气地站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哎哟,终于来了。云道,我刚刚还在跟薄小哥说,还担心你今儿晚上当了入幕之宾,还好还好,不然这顿洗尘酒又得推到明儿了!”王小北拉着李云道,一脸由衷地开心。

    薄小车上来就给了个大熊抱,随后拍着李云道的肩膀道:“兄弟,咱们俩有小一年没见了吧?”

    李云道笑道:“正好一年零三个月。”

    薄小车道:“以前听你二哥说你的记xìng出奇地好,果然没吹。”

    李云道听他提起徽猷,立马道:“薄小哥,不知你跟我二哥还有没有联系?”

    薄小车挠了挠后脑勺:“我倒是听我哥提起来那么一段,好像我哥上回去了趟巴黎,在那儿见到李二哥来着,之后便没听说有联系了。兄弟,你放心好了,你二哥那是有大本事的人,你想想,大雪天能空手搏死大棕熊的,这世上估摸着除了你们家李大哥和李二哥,其他人也就不多了。”

    李云道闻言点头,眼神却转向三个陌生青年:“这几位是?”

    (应书友“安居棋士”之请,今天第二更。《大刁民》书友群,群号:210967935。)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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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19/ 第一时间欣赏大刁民最新章节! 作者:仲星羽所写的《大刁民》为转载作品,大刁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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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强悍大刁民,非种马非小白文。
大刁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刁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刁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