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一十二章 他是阎王
墨伯温沉吟片刻,轻抿一口浓茶,才缓缓点头道:“圣教与朱家联手,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圣教的那位红衣主教与你说的那个朱瑾瑜私下联手,这种可能性就大多了。黛儿,可不能小瞧了那些看似打盹的老家伙,尤其是这种京城大家族内深藏不露的老家伙们,他们可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宁黛给老师斟着茶,虚心请教道:“老师,您的意思是特雷莎跟朱瑾瑜的联手,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不涉及他们背后的势力?”
墨伯温摇头道:“我也只是从你刚刚提供的情况分析得出的结果,应该还不足以管中窥豹。我墨派自清兵入关后便开始沉寂,中间又遭遇两次大规模的绞杀,能苟延残喘到如今已是殊为不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圣教、朱家我们都惹不起,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机会。”
宁黛不解道:“机会?老师,您是说那位被道上称为‘阎王’的李云道?”
墨伯温微笑点头:“不错,不过眼下虽我与他达成了口头协议,但是从他以往的战绩来看,这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况且他对我们也不了解,要想做到开诚布公怕是还需要经历一些事情。”
宁黛咬了咬下唇,又问道:“老师,您为什么对这个李云道另眼相看呢?我看他也不过是王家的一个二世祖而已,若是没了秦孤鹤和王家残党在背后运作,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走不到今天!”
墨伯温笑了笑,摇头道:“黛儿,这就是你还不算成熟的地方了。那李云道能走到今时今日,一方面固然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运作,但是另一方面他本身的性格、能力、手腕,样样都是极出众的。你啊,这种孤傲的性子再这么下去,是要吃大亏的。只要好好研究一下李云道下昆仑山以后的轨迹,你就不难发现,这个人跟当年我派昌盛时期多数矩子是有共通之处的——志存高远,心系天下,博览群书,思维缜密,心狠手辣,这些都是做大事的人必备的质素。”
宁黛哼了哼道:“思维缜密和心狠手辣我是看出来了,老师您前三个评价黛儿暂时还不能确信。”
养鸟知鸟心,墨伯温对自己抚养长大的这位大弟子极是了解,实力在同辈人当中的确算得不错,所以也就从小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毛病,对天下英雄都存着一种质疑的目光。可是,这生死之间的事情跟搞学术是两码子事情,搞学术需要有怀疑精神,但是如今他们所从事的这些事情,欠缺了谦虚谨慎那便是极为致命的。
墨伯温轻叹一声,知道批评了也没用,便也就换了一种方式,分析道:“他下昆仑后,从秦孤鹤家中的两个娃儿的家庭教师做起,之后阴差阳错地跟了黄梅花,而后在秦孤鹤的运作下进入了公安系统,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有些功绩是因为旁人辅佐,但是自苦以来,成大事者都有一个极优秀的品质,那就是容人。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辅佐者,在江宁有那位沈燕飞,如果说江宁的事情还有运气和男女之情的嫌疑在内,那么他在香港交流挂职时表现就可以说是精彩绝伦,到现在,警察总部里还流传着他剿灭傅氏黑恶势力的各种版本的故事,至于那位‘飞机党’的老大李若飞,据说私下里对李云道推崇备至,现在很多警方搞不定的事情都会找李若飞,据说就是因为李云道当年留下的一句话‘有事找飞机佬’。这两人据说是生死之交情,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细说了。再看他调到西湖后的表现,那就更抢眼了,单说坐在几千公斤炸弹上跟恐怖份子交手的胆量,怕是那浙北几千万人口里也拉不出几个。到了江北,那我就更不多说了,那会儿你就在江州,对这位‘阎王’的事情怕是听得比我还要多。有些事情你或许到还都只是盲人摸象,我回头让人把那些资料都发到你的秘密邮箱里。黛儿,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是自己的对手,还是自己的战友,我们都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宁黛听了墨伯温的话,虽然表面上谦虚接受,但心里还有些隐隐地不服,她总觉得那个长着一对桃花眸子又到底留情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就听说他跟大明星齐褒姒有一腿,今天派去盯梢的人果然汇报说,他带着齐褒姒回山上的四合院了,极度崇尚女权的宁黛对这样的事情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她跟老师墨伯温汇报了些近期安排,又说了些派中近期的人员调动,才躬身送老师离开。离墨伯温离开,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胸口隐隐传来的痛意让她的秀眉微蹙。
“咚咚咚”,茶馆老板敲门进来,手上拿了一个药瓶和一杯白开水:“刚刚墨先生吩咐要给你送过来的,这是活血化瘀内服药,可以缓解你的内伤。”
宁黛这次倒也没有推辞,点点头,接了过来,那茶馆老板正欲转身离开时,却听得身后的宁黛问道:“姚老板,你应该认得李云道吧?”
姚老板身子微微一震,而后转身,扶了扶眼镜,苦着脸道:“我的小姑奶奶,那可是个大煞星,您没事儿可真的别去招惹他,我这条腿到现在一下雨都酸疼,那枪就是他开的。”姚老板,正是当年跟着薄家兄弟而后又转投向赵家怀抱的姚四眼,赵义事件中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被当时怒上京城的李云道直接一枪崩在大腿上,后来托了各种关系,才安然抽身,这当中也不无墨派人员的精心运作。
宁黛愣了愣:“你的腿就是他打瘸的?”
姚老板连忙摇头:“不不不,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人家那还是看在我曾经跟过薄家兄弟的香火情上,才只给了一枪,后来又说给我一份博物馆的工作,我哪里有脸去接啊!我说宁黛啊,李云道这个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这个人就像是一个黑洞,要么你是他的朋友,那样的话你会很幸福,但是如果成为他的敌人,你就要很头疼了。他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身后又有庞大的势力,我听说现在好像混得不咋的,但他身后的那些人还在啊,你能不惹还是不要去惹了。”
宁黛摇头道:“混得不咋的?姚老板,你这消息可就太滞后了,人家现在可是如日中天的二部接班人啊,就是秦孤鹤,你应该听说过的,把二部的位置亲点给他了。”
姚四眼吓了一跳:“二……二……二部?你说是军……那个二部?”
宁黛皱眉道:“难不成还有几个二部吗?”
姚四眼长长吁出一口气:“还好没跟他结下大梁子,否则这京城怕真是待不下去了。”
宁黛不解道:“你怎么那么害怕他?”
姚四眼瞪圆了眼睛,诧异地看着不知者无畏的宁黛:“你真不知道他杀过多少人吗?”
宁黛蹙眉道:“他一个小警察,敢杀人?”
姚四眼苦笑:“宁黛,你还是跟你师父多取取经吧,有关于李云道的那些资料,你得多研究研究。听大叔一句劝,能跟他做朋友的话,就一定要做朋友,否则就离他远远的,千千万万不要做他的敌人。当年大叔是看着他穿着身中山装进天下阁的,那时候应该才出道不久,稚嫩得很,但就那样儿也把那蒋家大少蒋青天踩得跟坨屎似的,我当时是想不通的,总觉得有运气的成份在里头,但如今再回过头来想,蒋青天挨踩那简直就是一定的。”
宁黛闻言,心中却愈发不服气,问道:“他敢踩蒋青天,还不是因为有王家在背后撑腰!”
姚四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时还没王家什么事啊,就这样,他也想抱着小喇嘛跑来京城抢亲。那会儿我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跟薄小车那个级数的在酒桌上觥筹交错。听说现在那蔡桃夭已经给他生了俩儿儿子了,还有那阮家的小姑娘,也生了个闺女。宁黛,这李云道不是一般人,更跟你之前对付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总之,就是四个字,他很危险!”
宁黛看着可怜兮兮的瘸腿姚老板,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去招惹他的。你和老师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人越来越有趣了。我先好好研究一下他,万一哪天他要是站在我们对立面上了,我也好知己知彼嘛!”
姚老板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姚叔,你想说什么,咱们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便直说无妨!”宁黛喊住姚老板问道。
姚四眼叹息一声,回头真诚地看着那宁黛道:“你听姚叔一句劝,若是哪天迫不得已,咱们真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那就有多远咱们走多远,否则……保不保得住这条命还是一说……”
第两千零一十三章 伺候了半片瓜地
七月大暑,京城也热得如同日夜不熄的火炉一般,与齐大祸水缠绵一夜后,清晨五点三十,李云道便起了床开始晨锻。
山道上,薛红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山腰的哨岗前两天又挪到山脚下,据说是山上陈家的那位老爷子发了话,这回连薛大妖孽都没法反驳了。
从四合院的岔路口走上山道,先一口气跑上山顶,又跑到山脚,等打算再度上山顶打上一套拳的时候,李云道听到那边瓜地里有人在喊自己。
“嘿,小兔崽子,过来!”
语调是友好的,这可称呼怕是如今这整座上也只有姓陈的这位老爷子有资格这么喊他。
李云道屁颠屁颠地跑进瓜地,看到戴着斗笠的老人在瓜地浇水,一边的木桶里水里的见了底,二话不说,提了木桶便去不远处的山泉里取水。
他去提水时,老人便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眯眼笑着打量那个自己打心眼里就喜欢的小字辈。
“这老王是积了多少辈子的福份,才一连生下这么多优秀的娃娃!”
形影不离的老警卫员嘿嘿笑着给老人递上水壶:“首长,您那几个老兄弟之间都在说,这老王家的祖坟位置好!”
老陈嗤之以鼻:“一群老不羞的,还有没有一点觉悟,这么点事情,也非要往那鬼神气运上去引。我看啊,那是老王这个榜样行得正坐得端,这才有这些个优秀的小字辈。”
老警卫员适时笑道:“首长,您和老兄弟们那也都是行得正坐得端啊……”
老陈瞪眼道:“咱们不也有真武嘛!”
老警卫员嘿嘿笑着称是,不过过一会儿,老陈自己自言自语道:“也只有一个真正了,小博和飞飞这一辈人里头,也不指望他们能开疆拓土了,能把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守住就算不错了。”
老警卫员笑着道:“博少爷和飞飞小姐也都是很优秀的!”
老陈不乐意道:“诶,你这上了岁数了,怎么还学会拍马屁了?跟哪儿学?”
老警卫员跟了老陈几十年,早就将自家主子的脾气摸得透熟,接过喝完的水壶,拧上盖子,才嘿嘿笑道:“这可不是什么马屁,首长,咱们老陈家比那老王家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就算我们没有个像云道小子这么机灵的,但不也有几个正在上学读书鬼精灵,将来不见得就比云道小子差到哪儿去。”
老陈听了有些欢喜,但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接下来这辈孩子里头,也就云道小子有些看头,剩下的都是一群纨绔!”
老警卫员笑道:“那是首长您要求太高,就算是纨绔,那也是心里有国家有百姓的好纨绔!”
老陈苦笑摇头:“你啊你,就知道帮他们说话!”
“自家人当然要帮自己家人了,连您都围着那云道小子在转,家里的孩子们也总要有人关心嘛!”
老陈嗯一声,点点头,恰好此时李云道拎了两桶水,一手一桶,走得平稳,那通往山泉的崎岖山路上走着,却也不见桶中有水溢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老陈暗暗叫好,看着李云道将水桶放了下来,便示意老警卫员把手中的水壶递给年轻人。
老警卫员看着李云道接过水壶,见他拿起就喝,也笑着道:“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喝了大半壶水,李云道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挑了个个头大一些的西瓜,一屁股坐了上去,环视一圈,欣然道:“您也太有闲情逸致了,这么大一块瓜地,哪里伺候得过来!”
老警卫员很自豪地道:“连瓜籽儿都是首长亲自挑的,前两天不是让红荷给你也送下去几个个头不小的嘛,吃了吗,口味如何?”
李云道这才知道前两天吃的西瓜是陈老亲自种的,顿时苦笑道:“敢情我还得再劳动一会儿,到这会儿才知道瓜是您亲手种的,我那天吃完了还在说呢,已经好久都没吃过口感那般好的西瓜。”
老陈得了晚辈的表扬,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说道:“这世上任何事情,只要咱们态度正确,方法得当,总是能种出好瓜的。”
李云道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苦笑一声道:“您老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关于情报学院的?”
老人倒也不避讳,点点头问道:“你弄那个情报学院的初衷是什么?培养自己的得力心腹?”
李云道摇头:“如果真要培养心腹,根本不需要一座学院。华夏的情报体系早在解放前就已经形成了雏形,从战争中得出的一些好的方式方法,我们到今天为止还在沿用着。不过时代不同了,战争技术手法和形态也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我是打算给咱们华夏留下一些好的苗子和人材,省得到人家那边去做二等公司,还总被人家嫌弃。”
老陈微笑点头:“想法是不错。”
李云道在等老陈的下一句评价,但老陈却依旧微闭眼睛,手中的蒲扇轻轻摇晃着,仅似乎打算五个字便结束了点评。
李云道微微迟疑,而后问道:“您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于激进了?”
老陈摇头:“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情,我只嫌进度太慢,又怎么会觉得过于激进呢!”
李云道抬头看向老陈身边的老警卫,老警卫则是笑而不语,弄得李云道一头雾水。
过得良久,老陈才问口问道:“院长呢?”
李云道顿时恍然,欣喜道:“您老感兴趣?”
老陈微微叹息一声:“要是年轻上二十岁,还有力量陪着你们这些娃娃折腾,这个院长你就是不让我当,我也要凑上去当上一当,只不过如今这山道我都不定能走得下去,又如何给你们当那个院长呢!”
李云道笑着道:“那既然您老就给我推荐个院长呗?”
老人勾了勾手指头,李云道将脑袋凑了过去,老人果然在他耳边耳语了几个字。
“他?”李云道诧异地看向老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你是觉得他干不了,还是觉得他不够格?”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道问道。
“不是干不了,更不是不够格,只是这学院刚刚筹建,以他的身份,能乐意来凑这个热闹吗?”李云道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或许旁人觉得你这是小孩子打打闹闹过家家一般的事情,但或是懂些特殊战线的门道,也就知道你现在在做的是千秋万代的好事。以他的觉悟,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然,前提是他乐意。”老陈出完主意,笑着起身,指着一片瓜地道,“水才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给你了,可不能偷了懒,也不让你白干,浇完了水,你自己个儿挑两个大西瓜带回去,听说你家昨天来了客人,也带回去尝个鲜吧!”
不等李云道反应过来,老陈便带着老警卫员一起,一人拎着烟枪和蒲扇一人拎着小马扎往家走。
李云道环视了一圈浇了一半水的瓜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真拿起那水桶和瓢,一点一点地浇着水。
好不容易让半片瓜地伺候完了,已经是清晨八点左右的样子,走了一趟山泉累得一身臭汗的李云道夹着两个大西瓜沿山道走回四合院。
进门时齐褒姒便已经迎了上来,见他手里抱着两个大西瓜,连忙上来想接一个过去,不过李云道还是交给了早就候在门口的霍去病,吩咐待会儿大家切了解渴。
“不是去晨锻了吗,哪儿来的西瓜?”齐褒姒拿着毛巾帮自家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又见他脚上原本一尘不染的运动鞋上满是污泥,诧异问道,“鞋怎么也脏了,您这是去哪儿晨锻了?”
李云道自嘲苦笑,接了齐褒姒另一只手上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而后长长吁了口气道:“打算去田地偷个瓜给你尝尝鲜,被人逮个正着,被罚给瓜地浇水了!”
齐褒姒轻“啊”了一声,正欲说哪个不长眼的敢罚你,但看到李云道的坏笑,便知道男人是在逗自己,想到这山上普通人是万万进不来的,便也就释然,想了想才试探道:“是山上陈老……”
不等她说,李云道便点头:“是啊是啊,被老爷子逮着干了一顿苦力,唉,昨夜耕了一晚上的田,一早又被老头子拉着给瓜田浇水,我还真是命苦啊!”
齐大祸水听得俏脸通红,轻轻拉着某人的衣袖害羞道:“有人呢,你说这么大声……”
李云道嘿嘿坏笑,正欲再轻薄自家女人一番时,便听到门口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哎哟,大清早的就打算上演春宫戏吗?这大热天的,腻腻歪歪,你们也不嫌热吗?”
不用看人,光听声音都知道不是那位薛红荷还能是谁?
齐褒姒羞得掉头就走,李云道倒是没羞没臊地赤着膊看向薛红荷:“诶,我说你这会儿就别再给我添堵了,我一大早就被你家老爷子拉着伺候了大半片瓜地,你再来嘲笑我就太没义气了!”
第两千零一十四章 秘书好啊
薛红荷斜靠在门框上,看向打着赤膊的李云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在盛夏的阳光下是那样的清晰,她也是头一次如此清楚地将他身上的那些旧伤看得真切,刀伤,枪伤,还有不知名动物留下的爪印,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座她如何都识不出庐山真面目的迷宫。等发现李云道也在看她时,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瞅着他的身体一时间尽然看得发了痴,于是双颊烫得厉害,连忙说道“喂,晚上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李云道从院中的井里汲了满满一大盆水,将脑袋整个沉入水中,顿时头脑便清爽了起来,抬起头,甩出一串水珠,恰好落在走过来的薛大妖孽的小腿上。清凉的水珠落在光洁的腿上,薛红荷心中生出一股异样,但还是忍着说道“井水凉得很,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怕感冒?”
李云道笑道“原先在昆仑山,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们都是在雪地里洗澡的。”
薛红荷从一旁抽了条毛巾递过去“那不一样,那会儿才多大,你现在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夭夭和疯妞儿也不说管管你!”
李云道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笑道“她俩才没这个闲功夫管我,也就只有你会管了!”
这话说完,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都觉得有些尴尬,薛红荷连忙将话题扯回到刚刚的酒会上“晚上六点,我去接你。”说完,转身便往门外走。
李云道对着那俏生生的背影道“谁家的酒会?”
薛红荷头也不回,挥挥手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等薛红荷离开了,仿佛被抓贼抓赃的齐褒姒这才从屋子里探出个扎了小丸子发型的脑袋,吐了吐舌头问道“走了?”
李云道看向她,笑着问道“你怕她做什么?”
齐褒姒咬了咬下唇,嗔怪道“谁让你刚刚在院子里做那些下流事情……”
李云道嘿嘿笑了笑“我这又在公开场合耍流氓,我自家的院子,周围又没有高楼大厦,还不是我想干啥便干啥!”
齐褒姒微笑着接着毛巾,帮李云道擦拭着后背上的水珠,边擦边小声说道“她也喜欢你,对不对?”
李云道只笑笑不说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齐褒姒果然叹了口气“你啊你,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我若是不勇敢一些,我和你也就永远都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李云道挠头“这……总还是不太好啊……”
齐褒姒反问“你情我愿事情,若是夭夭、疯妞我们都不介意,又妨碍着谁了呢?”
李云道还是摇头“这事情往后再说吧,她刚刚说晚上要我去参加什么酒会,估计是山上的陈老给安排好的,我还是得去一趟的。”
齐褒姒笑道“正事总是要先解决的,反正我也准备休长假了,不在乎这一天两天,你忙你的好了,我晚上约玲姐
吃个饭,忙习惯了,她还是有些放不下,不过幸好现在工作室也签了不少新人,够她忙活一阵子了。”
“哎哟,咱们家媛媛也当老板了!”李云道开着玩笑道。
齐褒姒腼腆地笑了笑道“跟疯妞儿和古小姐那样的大生意自然是不能比的,小打小闹而已,只是想着往后退居幕后不那般抛头露面了也有些正经事情可以做。总不能就真的在家里坐吃山空吧!正好,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都想让我去讲课,我也乘机给自己的工作室多物色些好的苗子。”
李云道鼓励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啊!咱们华夏走到现在,龙方巨龙都快要腾飞了,但华夏的文化还是没能完全输送出去。前些年日流韩流,把咱们的年轻人弄得不男不女的,还有那些西方泊来的奇形怪状的价值观,也多是让人忒为无语。文化霸权可比政治和经济霸权主义要厉害得多,其实危害也更深入。要是能有法子把咱们的理念和文化输送到老美那儿去,有些矛盾和冲突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激烈了。好事儿,我全力支持你!”
齐褒姒听得俏脸通红,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云道,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云道,你真的支持我?”
李云道用力点头道“那是当然,一个民族发展到如今这般出门只带个手机便能走遍天下的程度,在与西方文明的较量中却一直处于弱势地位,这种局面一定是需要改变的。谁来改变,不就是好些个齐褒姒凑在一起,便能形成一股合力,若是哪一天,在日本韩国甚至是美国,我们能看到大量的年轻人在崇尚‘华夏文明’,那我们的文化输出也就成功了。”
齐褒姒用力一点头“嗯,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只是,我原先想的,没有云道你这般的高度,原先我也只是想着做出一个国际一流的文化品牌,至于文化霸权和输出一类的,我倒真的没想那么多。不过,既然你说了,我也该从善如流,最高目标,嗯,也该要拔一拔,不过事情还是要从最小的开始做起。”
两人在院子里以地为纸,李云道沾了井水作图,将那工作室未来的发展思路梳理了一遍,直到李云道出门时,齐褒姒还恍恍惚惚地沉浸在对工作室未来的某些调整和设想中。
前些天二部来了些人,将李云道临时办公地点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挪进了那处秘密地点的办公楼。
陈真武的办公室李云道是来过的,只是再次进来的时候,恍惚间才意识到这里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办公室其实不大,二部的人做事情的确细致,陈真武走的时候或许是将东西彻底清空的,所以这间办公室布置得跟自己那处临时办公点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窗台上的那盆兰花,连朝着办公桌的方向也没有丝毫变动。
李云道站在窗边的时候,贾牧和冉雨同时敲门进来,一人走里捧着一大沓子文件“老板,这些是今天需要处理的事情。”
李
云道苦笑着摇头,看向两人手中的厚厚的文件,若是以常人的速度,怕是两天两夜不定能看得完这些东西,更不用说做出合理的决策和判断。
“怕不止这么多吧?”李云道苦笑着问道。
“有些简单的,按您的要求,我们已经代为处理回复了,这些是必须您亲自决策的。”贾牧将那些文件放在李云道的办公桌上,冉雨又叠了一大沓上去,两人都苦笑着看向李云道。
“老板,似乎在您来之前,陈主任他们已经为您清理了不少障碍,这些天合作下来,所有人都很配合,基本没有踢皮球的现象,跟地方上比起来,这里的效率简直高得令人发指!”冉雨笑着说道。
“嗯,记得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提醒我一下,我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活动。”李云道吩咐道。
贾牧愣了一下“活动?要提前做部署吗?”
李云道摇头道“没那么夸张,薛红荷总不会害我的。”
贾牧自嘲地笑了笑道“没办法,这两天神经崩得相当紧张,生怕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给您丢人。”
李云道安慰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看起来,这个持久战怕是要打上一段日子,接下来我们要长期地处于这种状态,你们要及时调整一下,别太紧张了,反倒影响了心态。”
两名秘书同时点头,但心情却是哪里说放松就能真正放松下来的。走出李云道办公室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从鹿城一路到二部,这一路面临过多少艰难和险阻,旁人是无法体会的。尤其是冉雨,他家在浙北是有些背景和势力的,一开始听说她离职的消息,一家人惊得无以复加,直到冉雨将李云道的名字抬了出来,家人这才稍稍放心,但毕竟后来李云道是没了官方职务的,家里人多数还是有些不放心,等到冉雨告诉他们自己应征入伍的时候,家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又托了关系打听了李云道目前的处境,于是诧异得目瞪口呆。
两人的办公室就在李云道隔壁,跟之间在鹿城时有些相像,只是如今环境完全变了个样。
“贾秘书好!”冉雨笑着用小拇指勾了勾贾牧的手心。
“冉秘书你也好啊!”贾牧也笑了起来,想握住冉雨的手,却突然又缩了回来。
门口,李云道靠在门框上,一脸神秘兮兮的笑意“秘书好啊!我说贾秘书、冉秘书,公开场合秀恩爱,真的好吗?”
冉雨羞得满脸通红,贾牧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李云道想起今天在家里被薛大妖孽抓了“奸”,这会儿自己又跑来抓这对小情侣,心中便腾起一股小小的恶趣味“我在想啊,要不要把你们俩其中一个调走……”
贾牧和冉雨顿时大惊失色,冉雨看着李云道的眼睛里几乎都快要涌出泪来。
“老板,我们……”
李云道摆摆手“开玩笑的,好好工作,就不会调走!”
大刁民
第两千零一十五章 一道孤帆
快六点的时候,冉雨敲门时来提醒李云道晚上有约,李云道看了看表,这一天果然过得极快,自己的阅读速度算得是很快了,但还是有些小半的文件没能处理完。
“放着吧,参加完酒会,我再回来处理。”李云道自言自语,起身伸了个懒腰,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便往外走去。
薛红荷身上扛着二部某外围部门的招牌,但还是进不了那木楼五十米范围内,看到李云道从小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
“你的那些贴身保镖呢?就不怕我晚上把你给卖了?”薛红荷发动吉普车的引擎,一边轰隆隆地往外走,一边说道。
“卖了我也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让我晚上回来把那沓子文件处理完了再卖?时间不等人啊,要不是你晚上让我去参加什么酒会,我估计不到十一点怕是真回不了家了。我琢磨着得在办公室弄张行军床,再不济把那沙发弄得舒服点也成!”李云道叹息一声道。
“你要真把家搬到这里来了,你那几位红颜知己还不得把那小木楼给拆了?”薛红荷冷笑道。
“咦,你真进去过?”李云道奇道,“那刚刚干嘛不进去找我?”‘
“小时候跟真武哥混进去看过一眼,那时候还小得很,现在可溜不进去了,真溜进去,怕是也出不来。你那里头,现在就是一只苍蝇怕是也很难飞得出来吧!”薛红荷有些感慨道,“诶,说实话,这特殊战线的工作可真的不好做,我看真武这二十来年,就算人在京城,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他几次。你估摸着你现在应该已经有感受了!”
李云道轻轻叹息一声:“都说能者多劳,我这也没多能啊,怎么就要多劳呢?”
薛红荷隔着墨镜瞪了某人一眼:“你这是大冬天穿着棉袄还说外头热,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云道摇头道:“说实话,若不是秦老临终点将,我怕是永远都不可能走上这条道路。”
薛红荷耸耸肩道:“这是你爹当年就该接的班,我哥那是受的无妄之灾,白白在这京里浪费了二十年光阴,你看他到现在还只身一人就知道他有多忙了。别人都觉得真武离了这把椅子太可惜,只有我们自己家人才知道,这位置真不是人干的!”
李云道瞪眼道:“你骂人?”
薛红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骂你又怎么了?你自己说,是不是非人的体力和脑力才能干得了的活儿?我跟你说,为了我哥去教书的事情,家里人可是老大地为他高兴了一阵子。真的,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个人问题,我都觉得要是他有机会多接触接触那些女学生,没准儿能弄出个什么忘年恋出来,到时候给我整个九五后的小嫂子也不是不可能!”
李云道听得哭笑不得,不过薛红荷的话也代表了陈家的某种意见,那就是陈真武真的不太适合坐这个位置。
毕竟那把椅子坐的时间还不长,所以李云道如今还不得要义,但有一点
他却是清楚的,这世上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去干的事情,也有那些自己能干却干得不算得开心的事情,以陈真武的能力,自然是样样事情都可以干得出类拔萃的,但是他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并不开心,干得虽说也得心应手,但终究不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算如何地有成就感,最后也都只是一场虚枉。
等薛红荷拐了弯直接上了高速,李云道这才反应过来:“诶,酒会不在城里?”
薛红荷点点头:“嗯,在郊区的一个庄子里,有人在那儿有一栋不错的别墅,所以就放在里头了。”
忍了那许久,李云道终于还是问道:“什么样的酒会?谁组织的?”
薛红荷撇嘴道:“放心吧,老娘又不会把你卖了!话说回来,就算要卖了你,有人要吗?”
李云道笑着道:“我这身皮囊倒真的不太值钱,要不还是算了。”
薛红荷笑了起来,她的性格很爽朗,大大咧咧,跟温柔似水的绿荷师姐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嗯,你笑起来的时候,其实跟绿荷还真的蛮像的。”李云道看着她的侧脸道,“就是凶起来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绿荷师姐可从来都不会像你那样凶巴巴的。”
薛红荷很难得地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问道:“我凶起来的样子,是不是挺可怕的?”
李云道倒还是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道:“可怕那怕也不至于,只是口不择言了些,只有处得时间长了,才知道你这人口不对心,嗯,应该说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啊,跟绿荷都是一样地心地善良,只是绿荷表里一致,但你却用坚硬的外壳裹住了自己那颗柔软的心。”
薛红荷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而后冷冷打量了李云道一眼,那眼神如利剑一般,看得人心中发寒。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薛红荷的脸真的比这夏天的天气翻脸还快。
李云道苦笑摇头,这种时候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跟她置气,只是自己应该算是说对了,戳中了这女人内心中的某些敏感,这才会突然翻脸。
“哦,对了,听说博哥和飞飞也调回京城了?”李云道故意扯开话题。
果然,薛红荷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点点头道:“也下去好几年了,京里正好有位置,也就回来了。”
李云道想了想,又问道:“那博哥和吴清……”
薛红荷摇了摇头道:“估计没希望了,当年他们结婚也是父母之命,陈博有自己喜欢的人,吴清也是,有个处了六年的男朋友,但最后还是迫于压力结了婚,后来吴清的那个男朋友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陈博的那个初恋也得了病走了,但他们俩的感情就好像被人下了咒一样,怎么都过不到一块儿去,双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有一阵子,吴清好像也对小博有了感觉,但陈博是个长情的家伙,初恋女友一死就好像全世界没了女人似的,到处沾花惹草……唉,反正家家都有本难
念的经,尤其是在京城,大家族跟大家族之间的婚姻,这还是你看得到的离了婚的,那些你看不到的没离婚的,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变态!”
李云道点点头,想不到陈博和吴清之间还有这样的曲折故事,原本只以为是吴清不满陈博的花心这才让婚姻划上了句号。
薛红荷突然看了李云道一眼道:“咦,我想起来,吴清死掉的那个男朋友,跟你长得还有点儿挂像……”
李云道面对这位姑奶奶,只能甘拜下风:“得,我不问了,怎么弄到最后,我却像个死人……”
薛红荷嘀咕了两句什么,而后才说道:“其实他们俩都挺可怜的,现在爸爸也后悔当初的这个决定,唉,当初谁又知道呢?”
李云道点点头道:“这就叫千金难买早知道,不过陈老当年估计也是为了博哥着想,才让他娶吴清的,吴家,毕竟是不一样的。”
薛红荷突然看了他一眼:“你别打想打吴清的主意!”
李云道顿时百口莫辩:“这……姑奶奶,您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打人家吴清的主意了?吴清怎么说也是博哥的前妻啊,这兄弟妻不可欺……”
薛红荷却不怀好意道:“我怎么听说是兄弟妻,任你欺呢?”
李云道苦笑摇头,面对薛大妖孽,自己还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向窗外,车子不知不觉已经了大半个钟头,但似乎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似乎感受到了李云道在想什么,薛红荷道:“马上就到了!”
就在这时,几辆引擎如同野兽般吼叫着的豪华超跑呼啸着从他们的吉普车般一掠而过,那速度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超速了。
薛红荷微微皱了皱眉:“他们怎么也来了?”
李云道只隐隐看清了一辆是法拉利恩佐,据说市价超过两千万,另外几辆怕是价值也不会低于这个数。
“谁家的孩子?”在京城呆得久了,也知道些固定的圈子,只是自己熟悉的那些人里头,眼下似乎早已经过了玩跑车泡妞的年纪。
薛红荷轻轻哼了哼:“还能有谁家的,无非那个几个姓氏,虽然都不是嫡系子弟,手里没有多大的权力,但这些年仗着家势也还是实实在在地都捞了些钱。”
李云道想了想问道:“关键是钱的来路干净还是不干净。”
薛红荷冷笑:“哪个资本的原始积累不是带着血腥味的?”
李云道没有说话,想着些什么。
薛红荷叹了口气道:“别想了,总有人会拾掇这帮家伙的。”
李云道突然问道:“今晚的局,是吴家的局?”
薛红荷被他问得一愣,而后诧异道:“哪,你知道了?”
李云道长长吁了口气,吴家,佑大的华夏,又能有几个吴家?
天下那么多姓吴的,又能出几个吴千帆?
朗朗华夏,如今也有一道孤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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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一十六章 生日酒会
薛红荷将车缓缓停在距离那几辆天价跑车不远的地方,隔着车窗指了指夜色中隐隐透着一丝灯光的园林别墅:“据说解放前这儿是京城一正蓝旗家的产业,后来几经变卖,十年动乱期间还被抄了家,最后破落得厉害,前些年吴千帆让人买了下来,请了一位在魔都据说很厉害的设计师,在原先园子的基础上重建,据说还在国际上拿了奖。去年前首富家的公子看中这里,一打听说是不卖,完了就想来硬的,回头再一打听是吴千帆名下的园子,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这些都是薛红荷从吴清那儿听来的,说得绘声绘色,听得李云道又忍不住多打量了那从外面看着极是普通的庄园两眼。
庄园的正门两侧各一只雕工精美的石狮,体态威严。走到门口,抬头便能看到那梨木门上方的楠木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肃园”二字,虽旁白未留名,但也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一名腰杆子挺得笔直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门口,看到薛红荷带着李云道走上台阶,便快步微笑着迎了上来:“红荷姐!”
年轻男子显然是当过兵或者正在服役,跟薛红荷极是熟络,等看到薛红荷身边的李云道,偷偷一笑,故意问道:“姐,你啥时候找到的如意郎君,怎么也不知会弟弟一声,我也好替你高兴高兴!”
薛红荷倒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挽住李云道的胳膊,笑着介绍道:“这小家伙是吴清的表弟,叫宁起,小时候调皮得很,被塞进部队里历练了两年了,还是口花花得很。来,小朋友,你不是一直说你崇拜那个一口气娶了俩儿的猛货吗?姐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大人物。”
“等等!”那叫宁起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李云道两眼,而后两眼放光,“你就是那一个口气吃了我们桃夭姐姐和疯妞儿姐的李云道?”
李云道苦笑,这话可让怎么往下接?
那宁起见他不否认,自来熟地上前一把抓住李云道的胳膊:“英雄啊,你简直就是我们这一辈人的英雄!”
李云道诧异地张了张嘴,这宁起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大概跟小师叔龙五差不多的年纪,如今的男孩子成熟得普通较晚,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行事风格倒更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滚一边儿去,你在这儿干嘛呢?”薛红荷硬是将宁起的手从李云道胳膊上掰开,“小屁孩,你不好好当你的兵,跑出来干什么?”
宁起苦着脸道:“哎哟,红荷姐,你还不让人稍稍放松一下吗?表哥说是要办个酒会,我可是央求了半天,他才让我来的。我在这儿还能干嘛,表哥说让我来迎迎客人,看到自己不认得地指个路,认得的就带着一起进去,我这不就跑出来了嘛!不过今儿来的人可真够多的啊,不过也是,小孔雀的生日酒会,都要来热闹热闹的。”
李云道愣了一下:“孔雀生日?今天?”
宁头
些表白心意的话,可是等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女儿已经不在身边,而后便听到女儿带着一丝雀跃的声音,站在那台阶下,隔人群冲那边喊着:“这边这边,我在这边!”
顺着女儿招手的方向看去,他便看到宁起,薛红荷,两人身边还有一人,那人正微笑看着自己,微微点头。
吴千帆也微微点头,虽然看到女儿这态度,当父亲的难免有些吃醋,但还是对那人礼貌地点头致意,不管怎么说,女儿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刚刚一直闷闷不乐的小孔雀拔开人群,朝着李云道的方向奔了过去,那边也往这边走着,双方在庭院中央碰了头,小孔雀便一头扑进李云道的怀里,撒着娇道:“坏蛋,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李云道有些无奈地冲吴千帆摊摊手,后者苦笑表情理解。
“这不是来了嘛!不过,我得先道歉,我忘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李云道微微弯下身,笑着说道,“我是到了才知道你过生日,不过可以后面再补上,成不?”李云道向来是把小孔雀当成大人一般来对话的,这其实也是小孔雀喜欢李云道的原因之一,没有哪个孩子喜欢大人总是把自己当作不懂事的小屁孩来看待,尊重,平等,才是孩子们最需要的。
很小的时候,孔雀便人小鬼大地总是说些大人口吻的话,如今长大一些,到了青春期了,却也的确比一般的孩子看着要成熟稳重些。
李云道笑着帮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今天的孔雀很漂亮嘛!”
这句话小孔雀很受用,别人说她漂亮,她的是真话。
于是,小孔雀微微有些害羞地侧了侧脑袋,小声道:“我可不给小凤驹做童养媳,要做你让小九去做!”
李云道笑着点了点头小姑娘精致的鼻头:“人小鬼大,凤驹如今去国外了,你想做童养媳也没机会了!”
小孔雀冲他做了个鬼脸,而后又乖乖依偎在他身边,引着他们一起往吴千帆那边走去。
到了人家的主场,总还是要跟主人打个招呼的,况且,自己今天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他。
“爸爸,李云道来了!”小孔雀见李云道向来都是直呼名字的,这个世界上享受这个待遇的除了李云道外,剩下一个就是她的妈妈孔蓝翎。
吴千帆笑着看向依偎在李云道身边比跟自己还要亲的女儿:“男人有时候也会吃醋的,而且吃起醋来会比女人更可怕。”
小孔雀嘻嘻笑道:“你是我爸爸,他是我好朋友,这不一样!”
李云道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道:“说起来,从第一次在飞机上偶遇,咱们也已经很多年的交情了呢!”
小孔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呢,很多年了呢!老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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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一十七章 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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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是今晚这场生日酒会的主角,因为吴千帆的缘故,作为主角的小姑娘自然也是备受关注的,觥筹交错中的众人也都开始注意到这边发生事情,见孔雀与李云道如此亲昵,不认得的只觉得应该是吴家或者孔家的亲戚一类的,认出李云道是谁的便都不由自主地心中诧异,但想起吴千帆与王小北的连襟关系,有些事情也就恍然了。
孔雀还是懂事的,酒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吴千帆站在台阶上向被邀请来的众人表示感谢,随后将话筒交给小姑娘后,孔雀不紧不慢,也没有丝毫怯场或紧张的情绪,大方得体地感谢众人,还特意感谢了自己的爸爸吴千帆为自己准备这场特殊的酒会,最后小姑娘的目光还是落在人群角落里的李云道身上,而后甜甜一笑,将话筒交还给了吴千帆。
众人鼓掌,有关系不错的起哄问吴千帆这回送了女儿什么生日礼物。贴着李云道而站的孔雀一脸茫然,抬头对李云道说道“好像没收到礼物哎……”
李云道看着台上一脸微笑的吴千帆,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小声道“来了,注意听……”
吴千帆接过话筒后开始介绍这处肃园,此时众人才知道这处园子的来龙去脉,最后吴千帆话锋一转“其实在买下当时的荒废园子时,我原先只是想给我们家小公主在这郊区打造一处她自己的儿童乐园,只是想着她总有一天要长大的,所以才请了梁大师来做这处园子的改造设计,最后不曾想,梁大师因为这处园子在国际上拿了奖,现在想来起,其实也都是巧合。不过,肃园当初就是为我们家小孔雀而买,如今趁着她生日之际,这处园子也就正式划入她名下了。”
众人皆鼓掌,只不过对于外人来说,园子在吴千帆名下还是在她女儿名下,都是一样的高不可攀的,至少只要说了出去,便不会再出现像首富家公子般不着调的收购。
孔雀听得还是有些茫然,抬头看向李云道“什么意思?”
李云道笑道“这园子往后就是你的了。”
孔雀似乎也终于听明白了,撅了撅嘴,似乎有些发愁“这么远,孔蓝翎肯定不愿意跑过来……”
李云道笑了笑,孩子的稚嫩烦恼总是天真而充满温情的,不像成年人的那般现实和冷酷。
薛红荷认得这酒会中的很多人,从小耳濡目染,她也早就习惯了这一类的场合,拿着一杯白葡萄酒穿梭在人群中,大红色的裙裳在灯光下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李云道看了一圈,除了几个有些面熟的以外,剩下的自己一概都不认得,毕竟不是在这四九皇城根脚下长大的,能认得出站在这庭院中的某些人,其实放在外面的世界里也已经很是了不得了,这世上并不是谁都能入得了吴千帆的法眼的。
孔雀被带着去见一眼叔伯长辈了,李云道便独自一人默默地站在庭院一角的桌旁品着一杯口感相
当不错的红酒。对于酒量如他这般的来说,抛开文化和口感不谈,红酒基本就跟饮料没有太大的区别。
薛红荷终于摆脱了那些嘘寒问暖的人情世故,回到李云道这边时长长吁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儿羡慕你,反正谁都不认得,你也就不用去打招呼,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些没营养的话。”
李云道跟她碰了碰杯,笑道“你这话要是被刚刚围着你转的那些人听到,怕是要气得掉头就走了。”
薛红荷轻哼一声道“那些都是在花丛里打过滚的蜜蜂,在京城也都是排得上号的花花公子,动不动就嗅个蜜,弄得好像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似的。也就是小时候经常会碰到,否则以我的脾气才懒得去跟他们周旋!”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吴千帆带着孔雀的方向看去,那边吴千帆正一一跟孔雀引介那些叔伯阿姨,家教极好的孩子在外人面前真的是滴水不漏,每一个笑容都标准至极。
李云道却看得心中感慨,小声道“是不是急了些?孔雀还远不到要整合这些资源的时候啊!”
薛红荷嗤笑道“你别大惊小怪的,这是上流社会的传统,不趁早整合资源,等到以后想要整合的时候就晚了。这是京城大家族之间惯用的手段,其实也就是让所有人都认得一下家中的年轻人,往后碰到些事情,也好多方照拂。不然为啥说人脉关系网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利益的相互交换呢!”
李云道苦笑一声“我总是觉得,像孔雀他们这样的孩子,能多享受些童真便多享受一些,毕竟这段光阴才是人生当中最美好的。”
薛红荷耸肩道“大家庭里的孩子,那可是从生下来就已经注定要承受这些了。你以为王小北、顾小西他们以来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也就你了,从小能在山里长大,省掉了这些繁文缛节。不过当年你们家蔡桃夭似乎也没有参加过,嘿,这么一说,你们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李云道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几个刚刚围着薛红荷转的男子转了一圈又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大概是看到薛红荷跟李云道交头接耳关系亲昵,想来探个究竟。
“红荷,有了年轻帅哥就把我们这些好哥哥们给拉下了,这样可不厚道啊!”一个仗着跟陈家有些交情的男子打头走了过来,行动洒脱,语言自然,显然在这样的场合中如鱼得水得很。走到李云道面前,主动伸手道“你好,我叫卢石,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他刚刚已经看到李云道跟小孔雀关系极好,大致也只觉得应该是吴家的远亲一类的,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看到薛红荷总围着对方打转,这才想上来探着究竟。
“你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气李云道自然也不会当真端着,伸手笑道“我是李云道。”
“哦,原来是李兄弟……”而后,那卢石仔细又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
,猛地眼睛瞪得有些大,“你是……王家的那个李云道?”
李云道笑了笑“从小随母姓,这几天跟大家又走动得少,是我的不是,来,我敬卢兄一杯!”
卢石是头一个走过来的,后面还跟着几人,加上庭院中人音乐声夹杂着人声,所以他们的对话后面的几人并没有听得太真切,只是听到“随母姓……走得得少”这样的话,心中也就有了较量——估计也就是吴千帆母亲那边的远方表亲。
卢石倒是很知趣地仰头一口气喝完了酒便寻了个理由离开这边,后来的那几人一个不拉地围了上来“我说红荷,酒才喝一半,你怎么就躲到角落里来了?”
又一人挤到李云道身边,对着薛红荷道“你要是好静,刚刚千帆说后面还有个酒廊,要不跟哥哥一想去后面安静的地方聊个天?”
另一人也挤到李云道另一侧,笑着道“红荷,昨儿我弄了一串好蜜蜡,有时间帮哥品鉴品鉴?”
薛红荷笑了笑,白了他们一眼道“没看到姐正跟帅哥喝酒吗?你们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倒胃口得很,还是跟帅哥一起喝酒舒坦。”
李云道一听,就知道这娘们把祸水又往自个儿这边引了,连忙让开,笑着道“你们聊,我去个洗手间。”
薛红荷幽怨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叹息一声道“刚刚千帆哥说是找我,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喝着!”
那几人目送薛红荷离开,都有些恼怒。
“妈的,这丫头越长越正,老陈家倒还真收养了个好闺女,刚刚那胸口看得我肚子里一阵冒邪火!”一个男子眯眼看着薛红荷背景说道,“那小子什么来头?我看薛红荷是相中这小白脸了?”
随意地拉过一个人问了问,被问的人也一脸茫然,后来又脑袋一拍说,可能是小孔雀的老师一类的人吧,据说是今天也要请老师的。
“国良,他丫就是一平台小老师,还跑咱们这儿来猪鼻子里插大葱,装什么蒜啊?怪不得我看刚刚卢石的脸色那么难看,我以为一脚踢了铁桶呢,原来就是个老师。”
“我倒有个主意!”一人坏笑,将郑国良和另外一人的脑袋凑了过来,小声地嘀咕了些什么,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嘿嘿一阵笑,“可不要小瞧了这包东西,普通人吃了可是会发狂的。”
“他刚刚是不是去洗手间了?走,给这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拿杯酒去。”郑国良看了一眼正跟孔雀说着话的薛红荷,而后冷笑一声,带着另外两人拿了酒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洗手间是在屋子里的,远离了外面的喧嚣,空调打得很足,跟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云道找了一处沙发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处理了一些事情,正想着呆会儿是不是要找个时间跟吴千帆好好聊一聊的时候,郑国良带两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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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一十八章 孔蓝翎的黄金时光
眼前的光线稍稍暗了暗的时候,李云道便感觉到怕是又要碰上些麻烦了,抬头果然看到刚刚围着薛红荷的三名公子哥,那郑国良手上端着两杯酒,笑得异常诡异。
“兄弟,原来是我们小孔雀的老师,这样吧,我们哥仨敬你一杯,我最尊重你这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说着,郑国良坐到李云道身边,将手中的两杯酒放了下来,其中一杯缓缓推到李云道的面前。
李云道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色酒液,随即便笑了起来,点点头道:“这杯酒,我还真非喝不可啊,我也很喜欢人类灵魂工程师这种职业的。”
三人听得相视一笑,却突然看到李云道面色惊恐地看向外面:“啊?”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庭院,只见外面依旧一片和谐,并未发生什么事情。
李云道却拍着胸口,长长吁了口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看到几只老鼠在那儿爬……”
郑国良听得心中冷笑,只道是李云道想拖延时间,抓起面前的杯子,冲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举杯:“来,敬人类灵魂工程师!”
李云道也举杯,笑了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三人似乎因为开心,也一口喝完了杯中酒,而后三人再次相视而笑。
郑国良使了个眼色,三人招呼也不打,便要往外走。
李云道却突然站了起来:“咦,怎么这么热……”说着,他便往一处房间走去。
郑国良等人嘴角微微上扬,其中一人凑上前,坏笑道:“要不,拍段视频,到时候让人传给薛红荷?”
郑国良指着那人道:“就你小子一肚子坏水,不过我喜欢!”
说着,三人拿走手机,也朝着一处房间走去。
门开着,房间洗手间里传来水声,三人只道是被下了药的人觉得太热所以在冲水,也没有多想,举着手机便进了房间里的洗手间。
等他们一进洗手间,只看到那喷头喷着水,里头却空无一人,发现不对时,却陡然听到身后门嘭地一关,而后咔擦一声,门锁上了。
“哇擦,中计了!”郑国良立刻反应过来,正欲去开门,却突然觉得浑身燥热,下意识地伸手去解领带,而后看到身边的两名同伴也正在做同样的动作。
门外,李云道拿了拖把抵住洗手间的门,而后又将房间门反锁上,拍了拍手,走了出去。走到刚刚休息的沙发处时,却看到薛红荷坐在那儿,也便走了过去,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
薛红荷耸耸肩膀道:“就几只苍蝇而已,估计他们也是跟着别人来的,像他们这样的,怕是入不了吴千帆的法眼。他们总是这样,蹭着各种酒会,家里的长辈也乐得看他们这样蹭资源,也都是认得的,所以算是来了,吴千帆也不好赶人,更何况,他们应该也不会空手上门。”
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感觉正在被打脸啊,我就是空手上门的。”
薛红荷笑道:“你不一样啊!”
李云道不解:“有什么不一样?”
薛红荷难得很孩子气地歪了歪脑袋:“你是李云道啊!”
李云道微笑不语。
薛红荷突然咦了一声,问道:“那三个白痴去哪儿了?刚刚我看他们追着你进来,我还怕他们找你的麻烦呢!”
李云道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是怕麻烦的人吗?”
薛红荷点点头:“这倒也是,这几年下来,那些找你麻烦人也都要掂量掂量了,你那个‘阎王’的绰号可不是白得的。”
李云道苦笑道:“这个绰号不太雅啊!”
薛红荷笑着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绰号?玉面阎罗?还是血手阎王?”
李云道再次哭笑不得:“让人产生不太好的联想的,总不是一个雅号。不过,如果这个名称能镇得住那些魑魅魍魉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薛红荷朝里头看了看,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你不会把他们仨干掉了吧?”
李云道点了点头,郑重道:“嗯,干掉了,待会儿准备埋尸荒郊。”
薛红荷“啊”了一声,一脸惊异捂嘴看着李云道:“你疯了吗?”而后才看到李云道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粉拳砸向某人的肩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们仨虽然混账,但也是京城大家族的子弟,真要被你干掉了,那可就真的惹了大麻烦了。”
李云道看了看房间的方向,笑着道:“我没动手,但他们这会儿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薛红荷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而后陡然起身,走向刚刚那房间的方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却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冲李云道做了一个询问的动作。
李云道耸肩道:“我劝你最好别进去,否则里头的画面也许你会终身难忘。”李云道并不知道郑国良他们在酒杯中下的是什么药,但无非就那么几种,吃下去后的反应也几乎都能猜得到,所以刚刚趁着他们转头时调换了自己和郑国良的酒杯,还有时间在另外两人杯子里分配了一些,算算时间,这会儿差不多也应该要发作了。
薛红荷自然知道郑国良那些人的德性,走回到沙发边问道:“怎么回事?”
李云道笑道:“有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呗!”
薛红荷叹了口气,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只要不弄死,事情应该都不大。”
李云道问道:“刚刚那三人除了一个叫郑国良的以外,另外两个是谁家的?”
薛红荷道:“一个姓艾,一个姓宫,我说了姓氏你应该就知道是谁家的了。不过都不是嫡系子弟,所以才会这么不长进。刚刚你应该告诉他们你的名字的,李云道这三个字如今在京城也早算得是如雷贯耳了。不过也罢了,让他们长得记性也不错。”
李云道还要说话时,却看到吴千帆带着一脸解脱的小孔雀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在沙发这边,小孔雀立刻飞奔过来:“哎哟,真是要把我给累死了,脸都笑抽筋了!”
李云道
却起身,因为吴千帆朝自己招了招手。
小孔雀也想跟着去,却被薛红荷拉住:“你别去,他们谈大人的事情。”
小孔雀想了想,雀跃地问道:“李云道是不是要跟我爸爸摊牌了?”
“啊?”薛红荷一脸茫然,“摊牌?摊什么牌?”
小孔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孔蓝翎啊!”
薛红荷诧异道:“你妈妈?”
小孔雀点点头道:“对啊,我觉得孔蓝翎很喜欢李云道的,我上次还跟孔蓝翎说了,要是她喜欢,就改嫁给李云道吧,那样她应该会更幸福点。我爸爸这个人太闷了,而且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别说孔蓝翎了,我都受不了。”
薛红荷的嘴巴都快能放进去一个大鸭蛋了:“我说小屁孩,你怎么能让你自己的妈妈改嫁呢?而且,李云道有什么好?他都结婚了,而且还特别花心,你这是把你妈往火坑里推。”
小孔雀却摇头道:“现在才是火坑,你都不知道孔蓝翎有多可怜,唉,女人啊!”小家伙说着些人小鬼大的话,表情却认真得很,“你问我李云道有什么好,这个问题我也要问你啊,你觉得他有什么好?”
薛红荷被小家伙问得微微一愣,立刻便有些紧张:“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婆……”
小孔雀凑上来贴着薛红荷微烫的面颊,嘻嘻笑着小声道:“红荷姨,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你看着李云道的时候,两只眼晴都在发光!这是什么,这是看着自己喜欢的或者爱的人时,才会有的光泽!嘻嘻,我可是同学们公认的爱情专家!”
薛红荷被小家伙戳破某些心思,倒也坦然了起来:“那家伙的确是有些吸引人的地方的。不过,我不一样,我单身这么久,喜欢一个人总是没错的。可是,你们家孔蓝翎那就……”
小孔雀有些不乐意了:“红荷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单身,我们家孔蓝翎其实也单身很多年了啊。原本我还想着要让他们复合,但等我懂事了,我就知道,孔蓝翎和我爸爸过不到一块儿去。我现在就只想让她开心些,作为一个女人,孔蓝翎的黄金时段也就只剩下那么几年了,我可不想她再那样闷闷不乐地活下去。”
薛红荷点了点头小丫头的鼻子,说道:“鬼机灵,就你懂得多!你把你妈卖给李云道,你外公能乐意?”
“这……”小丫头估计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这……这也事关他女儿的幸福呢,不乐意能怎么着?”
薛红荷却叹了口气道:“那家伙总是到处留情呢,你放心把你妈交给他?”
小丫头也有些发愁:“这也是我担心的,可是,除了李云道,眼下我都琢磨了一圈了,没人能入得了我们家孔蓝翎的法眼啊!”
薛红荷笑了起来,这些怕也就只是小孩子的一厢情愿吧,孔蓝翎就算真的喜欢李云道,也终究是不会捅破那层纸的。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保持着某种和谐而神秘的距离,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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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一十九章 不好意思
李云道随吴千帆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庭院深入走去,音乐声和喧嚣声变得飘渺起来的时候,一处排屋状的小楼出现在眼前。
吴千帆熟门熟路地引着李云道走了过去,边走边笑着介绍道“当初建这处排屋的时候,我很是犹豫了一阵子,但想着丫头将来长大了,我也老了,怕是总忍不住要往丫头身边贴,所以这处排屋就算是我用来养老的地方吧。”
李云道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咱们中国人养儿防老的观念的确是根深蒂固的。”
吴千帆倒也笑了笑,说道“倒不至于防老,只是我这个当爹的欠丫头的太多了,我都差不多能想象得出将来老了,自个儿是个什么德性。”
李云道也跟着笑了起来“放心吧,孔雀会理解的。”
吴千帆倒是叹息一声“她理解归她理解,但身为父亲,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的概念,总还是觉得会亏欠她许多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就已经点破他与孔蓝翎这段婚姻的名存实亡了,这倒是令李云道有些诧异,毕竟两人虽说见过几面,但交情毕竟还没深到可以讨论这些事情的地步。吴千帆推开书房的门,空调是早已经让人打开了,从闷热的夏夜走进来,让人似乎顿时松了口气。他也很大方地指了指沙发“你随意些,就当是自己家好了。孔雀这孩子一般不会对旁人上心,但对你却是极信任的,说实话,有时候我这个当爹的都忍不住会有些羡慕你。”他笑着当先坐在一张沙发上,很随意地跟李云道聊着天,“不过我这人的脾性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没孩子缘也是活该!”
李云道见他说得真诚,倒也反过来劝慰道“你是当父亲的,自然要有父亲的威严,我也就是总是迎合着孩子的想法,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倒也不一定算是件好事。”
吴千帆倒是点点头,似乎很认同李云道的说法,倾身打开面前茶几上水壶的电源“情报学院的事情我听说了。”
李云道也倾身向前,看着这个被无数华夏军人视为偶像的男人,诚恳道“其实初心也就是想给国内的情报口子多网罗些人材,倒是没想着自己要霸占着这条战线弄出个‘王家军’‘李家军’之类的,只是事情可能推进得有些急了,可能会有些非议。”
吴千帆点点头“国外一些好的做法,的确是值得借鉴的,其实前些年秦老也一直在网罗人材,但走的还是偏民间的路子,你接手那些资源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吧?秦老没有丝毫私心,再加上资历和战功放在那儿,所以这些资源是姓秦还是姓国都不会有人跳出来质疑。但你毕竟还是年纪轻了些,有些非议也是难免的,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李云道倒是很诚挚地笑了笑,看着对面的男子认真道“其实我倒真的很希望将我手中里的权力关进笼子,这样对我、对二部、对未来的情报学院都好。”
吴千帆倒也有些吃惊地看着李云道“旁人都只嫌
自己手中的权力还不够大,你倒希望有人来约束你,为什么?”
李云道笑了笑“为了将来这事情能一代一代顺利地传下去。毕竟,像秦老那样心无旁骛的人这世上是很少的,就算是我自己,如今没有私心,并不代表今后的某一日不会因为心态的改变而产生变化。二部的事情,毕竟还是太重要了些,所以进一步完善制度才是最重要的。”
吴千帆盯着李云道的双目,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来分辨他说的究竟是表面功夫还是内心肺腑之言,过得片刻,他点点头,一旁的水也烧开了,他一边烫着茶具一边思考着什么,而后才道“为什么是我?”
李云道笑了起来“因为你是吴千帆。”
吴千帆笑着摇头“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哪一日我也有了私心,怎么办?”
李云道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如果私心和国家利益是一致的,那便是好的。但如果是有损这个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那可能就要不好意思了。”
李云道说得云淡风轻,但却前所未有地认真。
吴千帆却重重点了点头“好。”
李云道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好”字究竟是何意,是同意了请他担任情报学院院长的事情,还是说比较认可自己未来可能会对他“不好意思”这件事。
说着话的功夫,茶也泡好了。茶是比较常见的大红袍,味道香醇,入口回味无穷。
只是,两人似乎都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好的大红袍上,说完了那个“好”字,吴千帆又问了些目前情报学院筹建的进度情况,李云道一一作答,看得出吴千帆似乎对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兴趣的,到了他这个位面时,对某些事情感兴趣时,其实也大可不必表现出来,但既然问得详细,态度基本也就很明了了。
两人谈兴正深时,吴千帆突然眉头微皱,对李云道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李云道立刻会意。
隔墙有耳。
今晚能受邀进得了小孔雀生日宴会的,多数都是在京城排得上号的家族,但他们还了谁进来,吴千帆却也是不好多做要求的,混进一些“沙砾”倒也无可厚非。
话锋一转,吴千帆开始跟李云道讨论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时下社会热点,李云道自然也会意地说着些自己关于这些事情的看法,但两人警惕性也都陡然提高——外面的人既然能混进来,就说明还是有些门路的,但目的却是不知道究竟是针对李云道还是针对吴千帆的,毕竟两人在京中也都是有不少“对手”存在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却是吴千帆的那个表弟宁起在门外喊着“哥,客人们都在寻你呢!”
李云道歉意地冲吴千帆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这个时候还跟你聊着这些事情。”
吴千帆笑了笑“没事,这些事情,我原本也是要听一听你的想法的。”
宁起推了门进来,见两人在喝茶,便嘻嘻笑着道
“哥,也是时候出去讲两句了。”
吴千帆点点头,看着李云道笑道“那今天先到这儿。”
李云道笑着点头道“还是早些过去吧,把孔雀丢下太久,待会儿怕是又要埋怨我们了。”
吴千帆笑着拍拍李云道的肩膀“果然还是你更了解我那个闺女。”
宁起见两人表情奇怪,只是起身却不出门,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吴千帆的手又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起,你要跟着云道多多学习!”
宁起连忙点头“嗯嗯,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向他请教呐!”宁起也是聪明人,看着吴千帆的眼色,就知道他在示意自己隔墙有耳,忙道,“快走快走,前面的客人都等不及要敬你酒呢!”
又拖得片刻,一面中年男子从门外快步迈了进来,表情严肃地冲吴千帆摇了摇头。
吴千帆会意,点头示意对方退下,笑着对李云道说道“说实话,我说你的提议越来越感兴趣了。”
李云道笑着道“我很期待。”
宁起听得一头雾水,在回前院的路上小心地拉着李云道问道“你跟我表哥刚刚谈啥了?”
李云道笑着道“育人。”
宁起诧异挠头“教育?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事情。”
李云道笑道“见笑了!主要还是因为家中有玩劣儿女,我跟千帆请教如何教好孩子呢!”
宁起恍然“哦,这教育孩子的确是一门大学问。”不过,顿了顿,他又小声道,“孔雀多数是我嫂子在管,你问我哥基本是没有答案的。有机会,你倒是可以我嫂子好好探讨探讨,她在这方面一定颇有心得。”
李云道笑了笑“好!”
宁起毕竟是年轻人,到了前院,便去寻相熟的年轻人喝酒去了,吴千帆也融入了他的宾客群,李云道便又独自一人回到那繁华而落寞的角落里,轻松地端起一杯红酒。
“看来谈得不错,来,干一杯!”薛红荷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端着一杯似乎已经喝了小半的红酒,双颊有些微红。
李云道举杯跟她碰了碰,真诚感谢“谢谢!”
薛红荷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双颊上的飞霞似乎更明显了些。
轻轻打了个酒嗝,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捂了捂嘴巴“没事儿,小事儿一桩!不过,他答应了?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问题了。”
李云道笑了笑“七成是你的功劳。”
薛红荷连忙摆摆手“我就当个司机而已,你有时间,多上山跟我爸聊聊天,岁数大了,爱唠叨了,你也别嫌烦,不过他倒是很看好你的。”
李云道用力点头“是该多上山帮忙浇浇水施施肥的,那西瓜口感很不错呢!”说着,他抬头瞥了一眼某处,发现那儿也人正看向自己,那人微微举了举杯,李云道便也举杯示意。
相视一笑。
大刁民
第两千零二十章 相视一笑
相视一笑如果发生在男人与女人之间,情况便也就有些暧昧了。
但明明是两个男人,依旧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是谁?”李云道小声问身边的薛红荷。
薛红荷随意瞥了一眼,而后看到那年轻男子也朝着她举杯,点点头,笑道:“朱瑾瑜,前阵子跟胡晴飔结婚的就是他。”
“哦!”李云道想了想印象中朱梓校和朱奴娇的长相,而笑道,“倒是朱家长得最阳刚的一个。”
薛红荷小声道:“朱家人现在怕是恨你入骨,你能不搭理尽量还是不要搭理他们呗?朱老头尚还健在,你现在跟他们掰腕子,总是有些吃亏的。”
李云道笑了笑道:“我从来就没想着要跟谁掰腕子,只要做人做事无愧于天地良心便好啊!”
薛红荷白了他一眼,但酒后的薛家大妖孽的白眼,似乎杀伤力只剩下不到一成,剩余的九成便成了某种浑然天成的妩媚。
“你又做得几件有良心的事情?”薛大妖孽咬下唇问道。
“啊?”李云道被问得一愣,而后不由得苦笑,“这……”
不等他回头,薛红荷冲他勾了勾手指,李云道以为她要与自己耳语,便天真地将脑袋凑了上去,而后某个女人居然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你就是个混蛋!”说完,便推开某人,顺手从一旁的侍应的托盘里又取了一杯红酒,如同蝴蝶一般踩着庭院中音乐的节奏雀跃着飞入人群。
李云道摸了摸有些湿润的耳朵,而后便苦笑摇头,自从自己打缅国回来后,薛红荷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针对着自己,相反跑前跑后嘘寒问暖,有时候如果不是她那身具有标志性的打扮来作区分,李云道定然会将她认作是绿荷来了京城。
离开的时候,李云道被宁起告知薛红荷喝多了不便开车,表哥已经给部分客人安排住宿,明天醒了酒再回城。有吴千帆在,李云道自然不用担心薛大妖孽的安全,想起刚刚她在自己耳朵上轻咬那一口,似乎这个时候再去找她也不太合适。也许,她用喝醉的方法躲着自己以免尴尬吧!
李云道觉得让齐褒姒独守空房似乎有些不太道德,于是谢绝了吴千帆的住宿安排,发了条微信给霍去病,得到回复就在门口,跟主人吴千帆和小孔雀打了招呼,才独自一人出了这处占地颇大的庄园。
走到步道口的停车场时,看到一人正靠在凉亭下抽烟,李云道便也走了过去:“借个火?”
那人点点头,掏出打火机,摁燃。
李云道侧脸点烟,借着火花看清了那人略显清秀的脸,深深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后,才眯眼伸手道:“李云道,刚刚在里面见过!”
那人也伸手,微笑道:“朱瑾瑜。”
李云道笑着松开他的手:“怎么回城?”
朱瑾瑜指了指路的尽头,路灯下,一辆明黄色的MINI打着双跳:“跟媳妇儿一起,她没喝。”
李云道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羡慕啊,出双入对!”
朱瑾瑜却笑道:“京城中,羡慕你的人也很多啊。”
李云道自嘲地耸耸肩膀笑道:“想让我灰飞烟灭的怕是要远远多过羡慕我的。”
朱瑾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仅仅一闪即逝,而后便笑了起来:“娥皇女英,总是要好过我这类看媳妇儿脸色过日子的人。”
李云道笑了笑,眯眼看着朱瑾瑜不说话。
朱瑾瑜想了想,问道:“奴娇……还好吗?”
李云道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回家问她自己吗?”
朱瑾瑜笑着道:“小时候,我、奴娇还有梓校,总是在一起玩的,那时候都很小,无忧无虑,过家家、跳方格甚至还被奴娇拉着跳过皮筋踢过毽子,真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当中最美好的回忆。”
李云道点点头:“大多数人的童年总是美好,只是你该问问朱奴娇,她是不是也怀着同样美好的回忆。”
朱瑾瑜微微笑了笑:“若是有机会碰得到,我一定会问的。”
李云道笑道:“希望你们都能有美好的回忆。”
霍去病的车停在了凉亭前,李云道起身,将烟头小心翼翼地掐灭,扔进一场的垃圾桶:“走了,回见!”
朱瑾瑜笑容灿烂:“好咧,您走好!”
李云道上车,朱瑾瑜目送那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大众迈腾缓缓驶离,而后嘴角的笑意却如同这夏夜盛开的鬼魅艳花。
“发现什么异常了吗?”坐在后排的李云道一边看着一封文件,一边问前方开车的霍去病。
高大壮实的年轻人摇了摇头:“我到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他很机警,应该是接受过很专业的训练的高手。”
“刚刚那个朱瑾瑜你怎么看?”李云道抬头,笑着看向后视镜里一脸严肃的年轻人。
“很深,看不清。”年轻的霍去病实话实说。
李云道点点头:“右手虎口和食指都有很厚的老茧,掌心也有,这说明他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权贵公子。明天查一查看,这个朱瑾瑜什么来头,我好像天生跟姓朱的八字不合啊!”
霍去病想了想道:“那个朱瑾瑜,身上有杀气,很重。”
李云道微微一笑:“这种杀气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只有常年处在一处高压和杀戮的环境当中,才会有那种凝练的杀气。我猜,他应该是当过兵的,而后手里应该是有不少人命的。”但他马上皱了眉,“只是,如果退役了,一般来说,总是会消散些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朱瑾瑜身上的血腥味这么重……”
霍去病道:“那明天我去跟一跟他?”
李云道摇头:“暂时放一放,先看看情况再说,干掉了朱梓校,又干掉了一个朱其风,跟朱家的矛盾这辈子怕是解不开了,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些琐事上面分了心。”
霍去病点点头:“那明天先调查一下他的背景吧。”
“嗯!”李云道微微点头,而后目光又转移到文件上,纸上写着到目前为止情报学院的师资力量,只有前方院长之类的那几栏如今还空缺了,其余的按李云道大体的初期思路,已经寻到了合适的老师。
今晚跟吴千帆的交流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没得到吴千帆的正面应诺,但至少他对自己的那个提议似乎并不抗拒,而且还隐隐有些兴趣。只是,这当中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怕是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毕竟,盯着二部这边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谁都有自己关于在这一块面想法和足够的理由,若是想要按照自己如今的设想发展下去,过程当中自然还有不少阻力是要共同去说服的。
李云道长长吁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坐上MINI车副驾的朱瑾瑜也长长地叹了口气,刚刚在凉亭里又站了许久,回忆了很多当年的事情,直到车里的女子摁喇嘛提醒他,他这才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人是谁?我看在酒会上,吴千帆对他很重视,跟小孔雀好像也很熟的样子。”胡晴飔笑着问道,婚这些天,他们之间的相处倒是越来越像跨越了性别的闺蜜发小。
“哦,李云道,好像是鹏震老帅的嫡孙,我之前也是听人说起过,今天也是头一回见面。”朱瑾瑜笑着道,“最近京城里关于他的传闻不少啊!”
胡晴飔也来了兴趣,两眼微微泛光:“啊?原来他就是李云道?就是一口气把蔡桃夭和阮钰都拿下的那个猛人?我道是有什么三头六臂呢,刚刚那样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奇特的。不过能入得了蔡桃夭和阮钰法眼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你刚刚最近京里关于他的传闻蛮多的,都在说什么?我看刚刚他跟薛红荷那个妖精交头接耳的,这俩人一定有故事!”胡晴飔八卦之火雄雄燃起,有些兴奋地挪了挪身子。
朱瑾瑜想了想道:“也就是关于他接手二部的一些事情。据说秦孤鹤临终前将一些资源都交给了他,现在老爷子们就算不承认他接手二部也得捏着鼻子承认了!”
胡晴飔笑着道:“我听说他原来是公安口子,怎么跟秦家又有关系了?他们两家不是有宿怨吗?”
朱瑾瑜笑了笑:“这就不知道了,据说在鹏震老帅临终前,王家跟秦家的事情就说开了,不过谁知道呢!”
胡晴飔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对了,之前你家小叔在重庆出事,我有几次听人说这事儿就跟这个李云道有关系?”
朱瑾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怎么可能呢?小叔是进山打猎的时候碰到了野兽,法医都看过的,是野兽的撕咬伤,别听京城里那些人乱嚼舌头。”
胡晴飔点点头:“我也说嘛,再怎么着,他也不敢把你家小叔怎么样啊,毕竟老爷子还在嘛!”
朱瑾瑜笑了笑,点点头:“是啊,老头子还在呢,谁敢把我们怎么样呢?”
第两千零二十一章 未来是孩子们的
李云道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恰好凌晨的钟声响起。
“时间过得很快啊!”李云道终于明白了那时候秦老夙兴夜寐的原因,这条特殊战线上,有太多的突发状况需要去及时应对。
“贾牧!”李云道冲隔壁办公室喊了一声,同样熬成熊猫脸的贾秘书快步走了进来。
“老板。”贾牧其实很喜欢目前工作状态,让他再次找到了在鹿城当二号首长的感觉。二部的事情虽然纷繁复杂,但能呈到老板这里来的,每一件事都是关系重大的事情。
“坐!”李云道指了指沙发,“冉雨身体怎么样?”
贾牧笑道:“没大碍,空调吹多了,有些伤风感冒的症状,估计喝点水睡一觉应该就没有大碍了。”贾牧半个屁股碍着沙发,身子挺得很直。原来他只是很尊重自己的这位伯乐,但如今这种尊重几乎已经成了一种近似狂热的崇拜。
“情报学院院长的人选,我基本已经有方向了,刚刚的酒会上,其实也谈得差不多了,眼下重要的就是选址的问题。”
李云道笑着递给贾牧一根烟,贾牧连忙起身接过,又取火机帮老板点上烟,这才自己坐下来也点上。
“老板,我跟冉雨这阵子花时间盘点了一下二部的资产,那真是……”贾牧笑了笑,“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哦,对了,原先二部在西郊就有一处临时的培训中心,周边两个山头都是划给二部用来训练的,倒是可以将培训中心做个升级,宿舍、操场、靶场、山地这些基本都全了。”
李云道欣然笑道:“身边有你们这两个哼哈二将就是好,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培训中心看看,要是可以的话,尽早开展扩建工程。”
贾牧微微有些迟疑:“老板,学院放在那儿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扩建这一块,经费上怕是……”贾牧欲言又止,他这些天已经翻看过二部的账目,经费虽然还有,但是都是去年年底立过的项目一一对应的,想要腾挪出扩建学院的费用,怕是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李云道却微微一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经费的事情我来处理,就算我这边吃了憋,不是还有马上要走马上行的院长吗?”
贾牧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这院长的人物是……”
李云道神秘一笑:“暂时保密,回头一定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贾牧对老板有种近似于疯狂的信任,老板说没问题,那自然就一定没有问题,他也没再多问,看了看角落里的钟,笑道:“老板,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你不回去,齐小姐怕是怎么都不肯睡下的。”
月弯如钩,一身利落薄衫的女子坐在厅内的方桌旁,下巴搁在双臂上,有些无聊地哼着某支曾经被她唱响华夏大江南北的曲子。
一曲唱完,她起身走到厅门口,朝着外面二进院的方向看了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便又回到那八仙桌旁,用手背试了试桌上瓦罐的温度,罐子里的汤热了三次了,书上说再饨那鸡肉便柴了,也许放弃了再去热一热的打算。
又恢复到刚刚无聊哼着歌的状态,等听到了外面汽车引擎声时,便雀跃着推门出去,小跑着过了二进院,绕过影壁,果然看到自己等了许久的男子推门而入。
“一直在等我?”李云道搂过女子香了一大口。
齐褒姒接过李云道手中的公文包,微笑道:“反正这两天还没有什么安排,早睡晚睡都一样,在国外拍戏录节目的时候也是经常要熬夜的,习惯了。桌上温着烫,喝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已经许久没有亲自下过厨,总有些忐忑不安。
李云道摸了摸肚子:“诶,倒还真的是饿了,走,尝尝大明星的手艺!前阵子不是还上了那个什么餐厅的综艺节目吗?倒真有些期待你的手艺了。”
齐褒姒心虚道:“录节目哪能都是真的,多数都是按照导演组安排好的演,就算是不好吃的菜,大家也会给面子的。”
说着话的功夫,进了餐厅,齐褒姒连忙放下包,取了碗给李云道盛汤,递过去的时候咬了咬下唇:“好喝还是不好喝,你得说实话,下次我才能改进。”
李云道试了试汤温,觉得刚好合适,仰头便直接倒入了口中,不留点汤水。
齐褒姒看得目瞪口呆,而后轻声笑道:“又不孩子,怎么喝得这么急?好喝吗,再给你来一碗?”
李云道将碗递了过去:“人间美味!”
得了夸奖,齐褒姒似乎终于有了些信心,盛汤动作也更加平稳了些。
一口气喝了三大碗鸡汤,李云道长长打了个饱嗝,逗得齐褒姒掩口而笑。
“你那些下属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威信都没了呢!”她笑着说道。
“在家里便要有面对家人的样子,工作嘛,那就是工作的状态,得区分开才行!”李云道笑着望向齐大祸水,“压力很大啊!”
“啊?”齐褒姒瞪圆了眼睛看向某人。
“大明星工作都推了,就为了回来生孩子,你说我压力大不大?”李云道笑着打趣道。
“你……”齐褒姒的俏脸微红,“也不全是这个因素……”
“那至少有一部分是吧?”
“那……”
“走吧!”
“啊?干什么?”
“干正事啊!”
“啊……”齐褒姒一声尖叫,却是被某人拦腰抱起。
大半夜的,灌下这么多补身子的鸡汤,若是不干些什么,那才叫煞风景。
次日清晨,李云道仍旧雷打不动地起床晨锻。
天亮得早,山道被柔和的晨光照得竟少了一丝阳刚,多了一丝柔美,山风抚过山里的那些树,哗啦啦的声音,如同这自然间的一首协奏曲。
又是那片瓜地,老人一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笑望着他。
李云道二话不说便去山泉里打水浇地,等忙得一身大汗的时候,老人身边的老警卫员才又递了老人惯用的水壶上来。
“别中暑了,天热得很!”老警卫员原先是更偏袒自家人多一些的,对于陈真武卸了任让位给这个年轻人或多或少总是有些想法,但这两天看下来,倒是愈发喜欢这个干活利索也从不偷懒的王家后生。
老陈取了一只西瓜,单手托着,取了那桶中的山泉水便洗了洗,而后单手一拍,那个头中不溜秋的西瓜便裂开了,恰好三份,掰开后一块递给老警卫员,一块递给李云道,自己也留了一块。
“这天气怕是喝水也解渴,还吃瓜吧,今儿我老陈也当一回吃瓜群众。”老陈自得其乐地开着玩笑道,“现在家里小孩子们习惯用的网络语言我都不太听得懂喽,那天问小囡囡,什么叫吃瓜群众,被小丫头狠狠鄙视了一把,后来问红荷,才知道这网络世界的语言还真是不可小觑。”
李云道笑着道:“这一代孩子就跟我这一代人不太一样了,我这一代人是快成年的时候,才接触到了网络世界。但这些孩子在娘胎里就带着天然的网络基因,他们可是网络世界的原著民,我和您,都只能算是移民!”
老陈笑了起来,点点头道:“说得不错说得不错,我们就是移民!这些孩子啊,再往后二十年、三十年,这个世界也许又要大变样了!”
李云道笑了笑道:“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这座江山也是您这一代人付出无数代价打下来的,该被铭记的,总是会被记住。”
老陈低头啃了口西瓜,奈何牙口不太好,只啃进去些许,老警卫员连忙递来手绢,老人摆了摆手:“记不记得住我们这些老家伙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这些孩子们不忘华夏儿女的根本就成了!”
李云道点点头道:“放心吧您老,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佑大的国家,总有人来守护的,之前是爷爷,是您,而后是我家老头儿,真武叔,如今是我、桃夭、疯妞儿,未来凤驹、青龙、点点这些孩子,总是要派上用场的。”
老陈笑了起来:“话是不错,但走在前面的,两眼一闭,后面的担子也都是你们的了。怎么样,昨晚跟吴千帆聊得如何?”
李云道笑着拱手道:“姜还是老的辣,之前我还真的没想到,他对这件事情会如此感兴趣。”
老陈点头道:“吴千帆好就好在当年娶了孔蓝翎,但错也就错在当年娶了孔蓝翎,这桩婚姻,如今想起来,倒也是一笔糊涂账啊!那孩子性格过于刚正,云道你有勇有谋,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一致认为,你们俩若是能联手,很多事情便会迎刃而解。”
李云道想了想,问道:“总有人不同意的吧?”
老陈笑道:“那是当然,十根手指还有长短呢,更何况我们这些熬了一辈子的老家伙?不过问题不大,有想法的几个也都是个别意见,成不了气候,但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你便要做好统盘的考虑了,毕竟我们这些老头子,对你那个学院还是充满期待的。”
第两千零二十二章 扫地僧
一件事情,关注的人多了,是好事,又不是一件好事。
李云道知道对于情报学院这件事情,定然是有人持反对意见的,刚刚陈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还是在提醒他,这件事关系面颇广,尤其是不能让人觉得是为了将来独垄情报资源而设。
匆匆爬了两口早饭也才七点半都不到,但日却已经火辣得很。霍去病和贾牧也早已经在外面的车上等着自己,一上车,便往城西郊外的培训中心飞驰而去。
路上,贾牧将昨天连夜整理好的有关培训中心的资料呈给李云道一份,表情看上去有些兴奋:“老板,按初期的规模来看,只需要做一部分地改建就基本能满足教学和生活需要了。中期扩建问题也不大,就是后期如果还要扩大招生的话,就得看看周围的情况了。目前看起来,周边还是有扩建的可能性的,只不过都不是二部的资产,要征用的话,还要跟地方上商量。”
贾牧做事情向来完备,李云道仔细地翻阅了一遍资料,而后失笑道:“这处培训中心已经荒废了两三年了?”
贾牧笑道:“是的,好像之前陈主任也没打算重新起用这块地方。”
李云道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陈真武打个电话。电话打了过去,说明了自己关于重新起用培训中心的想法,电话那头的陈真武沉默了片刻后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可能有些麻烦……”
挂了电话,坐在前排副驾的贾牧转身见李云道皱着眉,试探着问道:“老板,是不是陈主任有其它看法?”
李云道摇了摇头,说道:“他跟我说了那块地方真正废弃的原因。”
“啊?”贾牧不解。
“说是接二连三地出了些事情,当时他也是跟秦老汇报过后,考量再三才决定暂时废弃的。”李云道有些想不太明白陈真武所说的那些麻烦,吩咐贾牧道,“你抽时间调查一下看看,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小叔的意思是慎重使用,要用也要先把麻烦解决了再用。”
“那……还去不去看了?”贾牧问道。
“看还是要看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李云道笑了笑道,“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贾牧也笑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冉雨愿意跟在李云道身边鞍前马后的原因之一,老板的乐观态度总是会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说是废弃之地,但也没有完全变得无人照应,毕竟是二部曾经用来培训特工的基地之一。看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仔细查看了三人的证件后,这才笑着打开电闸门放车子进去。
李云道进门便下了车,递给大爷一根烟:“大爷,贵姓?”
大爷刚刚看证件时就知悉了这位新东家的身份,嘿嘿笑道,一口京片子:“免贵姓吴,您叫我老吴得了!之前陈主任他们也都这么叫我的。”
李云道帮看门的老吴点了烟,继续攀谈道:“您这儿工作多久了?”
大爷想了想道:“哎哟,这一说就时间长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一退休就被返聘回来了,真要算多久,我自个儿倒是也算不清了。”
李云道笑了起来:“那您认得秦老了?”
大爷高兴了起来:“那当然,秦老自然是认得的,前些年还来过一次,跟我还聊了两句,没想到,他在姑苏一呆那么多年,居然还记得我这个老门房,嘿嘿嘿,秦老那样的人物,天生就是大人物!”说着,老吴竖起大拇指,显然对逝去的秦老充满了崇敬。
“这儿风景不错啊,怎么就被废弃了呢?”李云道在老吴的带领下,往培训中心的深处走去。远远地看到几栋藏在高大绿荫丛中的矮楼,剩下的几乎是风景如画,想不明白的事情,自然只能问一问这位天天在这里守着门的老人家。
“前几年就没人往这边来了,后来我也才听说,上面决定暂时废弃这里。”老人叹了口气,“唉,我估计也是那几件事情给闹的。”
“什么事情?”一旁的贾牧追问道。
李云道看了贾牧一眼,示意他不要着急,让老吴慢慢说。
老吴抽了口烟,站在树荫下吐出烟雾,指着远处的那几栋若隐若现的矮楼道:“就是那儿,大概从七八年前开始吧,每年都有来培训的人会发疯,在上头决定暂时废弃这边的那一年,一口气疯了仨。”
“疯了?什么意思?”李云道皱眉问道。
“就是这里搭错了嘛!”老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开始,都以为是巧合,后来,每一个疯了的,都说在这儿看到鬼了……您说说看,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苗子,哪能那么容易上当受骗?部里派了专员来调查,但依旧没查到任何结果。我是听附近的人说过,解放前,这里原本是乱葬岗,解放后才慢慢种上树什么的。那些个疯了的孩子,都说自己撞了鬼,我这人是不信鬼神的,但碰到这么蹊跷的事情,还真不信那个邪。不过,如果没有,又怎么解释那些孩子接二连三地发疯呢?唉,所以陈主任他们决定暂时废弃这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云道轻轻摸索着下巴,看着老吴问道:“既然您不信鬼神,那您夜里去看过吗,究竟有没有他们所说的鬼?”
老吴摇了摇头:“我一把年纪了,腿脚和眼神都不太好,大半夜的看得见啥啊!”
老吴带着李云道穿过一条绿茵遮蔽的林荫小道,前方不远处就是几栋楼。老吴指着其中一栋道:“呶,发疯的当时都住在这栋楼里。”
李云道点点头,对霍去病和贾牧点点头,两人便当先往那栋小楼小跑过去。
老吴在一旁叹息道:“都是挺好的娃娃,您说怎么就疯了呢?”
老吴陪着李云道走进那栋宿舍楼,刚刚进门,便感到一股阴嗖嗖的寒意扑面而来,吹得人汗毛直竖。
“都说是在三楼看到的女鬼,但我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门了,这楼基本也一天来一趟,就从来没见过什么鬼。唉,也有人说是因为这里风水不太好……”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跟着老吴一起在这宿舍楼里转了一圈,等到下楼与贾牧和霍去病汇合时,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行,看来这里暂时还是不能用了,贾牧,我们得另外想办法了!”李云道转身对老吴表示了感谢,这才又回到门口上车离开。
“老板,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贾牧回头诧异地问李云道,“这里应该是眼下最好的一处教学基地了,剩余的都在外地,比这个次一些的,在南海,那就太远了。”
李云道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站在那电闸门门前朝这边挥手的老吴:“你回把这个老吴的档案翻一翻,我总觉得这老人家有些不太对劲。”
贾牧连连点头道:“您也感觉到了,刚刚还想说来着,总觉得他笑得有些奇怪,而且啊,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还在这儿看大门,我看他刚刚的步伐,比我这个壮年人还要稳健些。”
李云道笑道:“咱们华夏民间卧龙藏龙,更何况是二部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看大门的,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人家是位深藏不露的扫地僧。”
难得开口的霍去病这时候接话道:“他的呼吸很均匀,刚刚从楼里出来,先生您的气息都有些微微紊乱,但他的气息却仍旧很稳定,这是练过上乘内家功的表现。”
贾牧听得有些发愣:“还真是位扫地僧?”
李云道却笑道:“是不是扫地僧,你查查背景就知道了。能在退休后又被立马返聘回来,他应该不仅仅就只是看门的那么简单。”
贾牧想了想问道:“老板,你是不是觉得那些‘闹鬼事件’跟老吴有关?”
李云道摇头道:“暂时还不能这么武断地肯定,好在‘闹鬼事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这件事情贾牧你亲自去调查,也许当中还有一些隐情也不说定。”
李云道想起了刚刚早上陈真武在电话里说过,“那地方如果暂时能不碰,就尽量不要去碰”,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陈真武也这般心生敬畏呢?是那一头白发的看门人老吴,还是那些发疯的二部学员都碰到过的“女鬼”?
陈真武既然不想说,自然是应该有他的不便之处,李云道却也不好去强迫他。
但陈真武不说,不代表另外的人不想说,所以忙了一天后,李云道从办公室出来,便直奔袁紫衣的住处。
摁了门铃,果然在家,笑着开门时,袁紫衣打趣道:“你还真会凑时间,我刚刚把汤煲出来!”
“二嫂,你这是苦练厨艺,准备随时给我二哥当贤妻良母去?”都是一家人了,李云道也很随意,换上一双拖鞋,凑到餐桌旁,嗅了嗅,“当归,枸杞,嗯,老鸭汤?”
第两千零二十三章 无巧不成书
袁紫衣一边给李云道盛着汤,一边笑道:“一下班就跑来我这儿,是不是想问培训中心的事情?”
李云道有些不好意思:“二嫂您还真是未卜先知!”
袁紫衣将汤碗递给李云道,在对面坐了下来:“师父今天问过我培训中心那边的情况,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师父那儿吃憋了,对不对?”
李云道苦笑点头:“早上去培训中心看了看地方,很是山青水秀,说是闹鬼,我就纳了闷了,打电话给小叔,小叔说得语焉不详,我就估计这当中有文章,别的人我也没地儿问去,只好来烦自家嫂子了。”
袁紫衣笑了笑,显然对李云道的造访是有准备的,这老鸭汤看份量,也是做了双人份的。
“其实整件事情倒也没有多复杂,闹鬼不过是个托辞罢了,那些精神失常都是在培训过程中受到了较大的精神压力而崩溃的。”袁紫衣早就给自己盛好了汤,此时端在手里,一边缓缓喝着一边笑着说道,“不过,‘女鬼’倒也的确有,而且是师父和我都解决不了的。诶,不过话说回来,那地儿原本就是人家的,只不过解放后在那些运动中,被收归国有了,如今人家想收回去,我跟师父倒真没啥好说的。”
“啊?真有‘女鬼’?”李云道张大了嘴巴诧异地看着袁紫衣,“你和小叔都解决不了?”以李云道的智商和情商,立刻便猜到那“女鬼”的身份怕是有些敏感。
“说起来,你跟那位也算是有些渊源的。”袁紫衣看着李云道,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幸好你今天没带龙五去,要去带了龙五去,怕是龙五免不了也要挨一顿揍。”
李云道立刻会意:“师祖母?”
袁紫衣冲他竖了大拇指:“师父答应过那位,不能对他人透露她的身份,但是我没答应过,所以只能由我来告诉你。”
李云道深深吸了口气,如果学员们曾经看到过的“女鬼”就是那位连老青龙见了都要退避三尺的师祖母,重新启动培训中心的事情怕是真要“悬”了。
“那位,当真很厉害?”李云道试探着问道。
袁紫衣摇了摇头:“不是很厉害,而是相当地厉害,而且脾气……”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道,“佑大的华夏,怕是还真没人有法子对付她。当然,也没有人会想着去对付她老人家,一来她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也的确牺牲了很多,就算把那块地都赔给她,怕是都远远不够,二来毕竟有青龙先生这层关系在,华夏土地上的那些真正的高手,多数都是欠青龙先生人情的。”
李云道想了想,突然问道:“该怎么称呼她呢?”
袁紫衣道:“她本名姓殷,名重明,出生在当年京城的一个大家族,父亲是满清遗老,算是官家的大千金。现在培训中心那块地方,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产业,解放后收归了国有,最后划给了二部做培训中心。”
李云道苦着脸,喝下碗中的半碗老鸭汤,抹了抹嘴,问道:“嫂子,你知道她收过弟子吗?”
袁紫衣诧异道:“弟子?这个倒是没听师父说起过。”
李云道轻叹了口气道:“阮家姑姑,阮可可,就是师祖母的亲传弟子。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中听龙五提起过……”
这回轮到袁紫衣微微咋舌,阮可可的那张泛黄照片一直都在师父的书架上放着,她很小的时候就问过师父,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年纪越大便越能回味出师父回答自己时的无奈和思念——那是一个对陈真武很重要的女人。
袁紫衣想了想道:“若真是这样,培训中心的事情你怕是得另想办法了,师父那边估计是使不上力了。不过,眼下京城里,能与那位面对面平等对话的,也所剩无几了,要是秦老还健在,他说句话,那位可能还愿意听一听,现在的这些人在那位眼里都是小字辈,她肯看一眼,怕是都觉得给足了面子了。”
李云道还真未曾想到这件事情如此棘手,不过好在还是从袁紫衣这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女鬼这样的事情,心中也就安定了许多。只是如今那位师祖母,怕是比女鬼还要难应付得多。
袁紫衣将李云道送到楼下,出电梯时,却见到苏钰站在电梯口。
“咦,你怎么在这儿?”苏钰吃惊地看着李云道,而后目光又落在李云道身边身材高挑的袁紫衣身上,便有些恍然。
李云道笑了笑,介绍道:“我嫂子住这儿,今天来看看她的。二嫂,这是桃夭大学时代的闺蜜,苏钰。你们好像是邻居啊,这天下间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苏珏和袁紫衣握手相互介绍着自己,交流之下才知道一个住七楼,一个住八楼,一梯一户的平层楼,算得是亲近的邻居了。
等苏珏上了楼,袁紫衣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道:“你欠的风流债已经够多了,往后可不能再那般见一个喜欢一个!”
李云道苦笑不已,眼见二嫂要代替二哥给自己上课了,跑得比兔子还忙,剩下袁紫衣看着他的背影微笑摇头:“徽猷啊徽猷,你这个三弟可真不让人省心啊!”目送李云道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往电梯大厅内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一名年轻男子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独自一人等电梯,主动点头示意:“你好。”
袁紫衣性格本就不是擅长社交的,而且在二部呆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性子,但伸手不打笑脸,她还是客气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年轻男子主动介绍道:“我们是刚结婚搬过来的,住三楼。”
袁紫衣点头:“我住八楼。”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袁紫衣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年轻男子笑了笑,两人进了电梯,到了三楼时,年轻男子冲袁紫衣微笑点头致意,走出电梯。
出了电梯,打开门,年轻男子看到家中灯都亮着,便知道年轻的新婚妻子应该已经回来了,拎着手中打包的饭菜:“胡晴飔,你还没吃饭吧?”
一间套房里传来胡晴飔尖叫的声音,年轻男子眉头一皱,而后整个人如同脱弦之箭一般,朝着那房间奔去,一脚便踹开套房的门,而后便与抱着笔记本电脑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的胡晴飔大眼瞪小眼。
“你……你在看电影?”朱瑾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办公室的老师介绍的法国恐怖片,我回来没事干,就一个人关了灯看了……”胡思飔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刚刚是不是在尖叫……我自己都没注意……”
朱瑾瑜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踹坏的房门:“明天我让人来修门!”
朱瑾瑜自嘲地笑了笑,退出房间,没想到胡晴飔也放下笔记本电脑跟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胡晴飔咬着下唇道歉。
“没事,哦对了,我跟过你最爱吃的祥记粤菜,打包了点饭菜,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胡晴飔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心中微微有些温暖,用力点了点头:“没吃,等你呢!”
“那正好,叉烤还热着呢!我去厨房拿碗!”
“我来帮你!”
如今的家,当真如同刚刚新婚不久的小两口,在厨房中有说有笑,胡晴飔说着些今天在学校发生的趣事,朱瑾瑜则说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京中秘闻,两人说着,又相互探讨着,就如同甜蜜恋爱的小两口一样。
饭吃到一半,胡晴飔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上次那个东西,你还给人家了吗?”
朱瑾瑜愣了一下:“哦,还没来得及给她,她就好像已经出国,我已经跟对方打过招呼了,她一回国,我就把东西给她送回去。你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胡晴飔点了点头:“真的,瑾瑜,我们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好,该有的都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有,我就想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小日子,这样真的很舒服。”
朱瑾瑜微笑点头:“放心!哦,对了,岳母今天给我发微信,说家里周末让回去吃饭,顺便陪陪老爷子。”
胡晴飔却一脸不乐意:“怎么又要回去?上上周不是刚刚回去过吗?”
朱瑾瑜笑着劝道:“不是正好回去看看爸妈吗?”
胡晴飔苦着脸道:“跟他们吃饭也没什么,顶多会催我们要孩子,但是跟老爷子吃饭就痛苦了,又要逼我辞职去干外交,我的个性真的不适合干那个。你看看现在的发言人,那都是脑袋瓜子多清楚的人,再看看我,我连看个恐怖片都要尖叫的,更别说还要跟那些图谋不轨的外国人打交道了。我就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班上学生的英语均分提高半分,我都会开心上半天!”
朱瑾瑜突然伸手轻轻抚向她的脸,出乎意料的,胡晴飔自己也没躲开,任由他在自己的脸上做着轻抚的动作。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逼得了你的。”
第两千零二十四章 师娘(一)
除了早晚各项体能训练外,每日清晨和晚上,龙五都会练上几趟李云道叫不出名字的拳,原先打完拳便会蹲在荷池边抬头边看着月亮边念叨几句千里之外的小超市和那个叫丁香的姑娘,等到某日听到丁香嫁人的消息,一度有些沉沦,却不料浑浑噩噩的当日却闯入了澹台学君的沐浴现场,至此见了澹台便不自觉地矮了人家半头。
今晚无月,却难得地在这闹中取静的山间四合院里看到了漫天密布的繁星。星光下,年轻的小师叔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坐在窗口书桌前读书的澹台家最聪明的姑娘一时间也不由得看得痴了,有人都站在了她的窗边良久,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台灯下的俏脸红得如同愁嫁新娘的新衣。
自己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人的心思又如何会读不明白?当下却也只是笑了笑,让澹台家的聪明姑娘有时间也要多运动,谁知澹台家的姑娘却对着荷池旁的龙五喊了一声“你答应教我练武功的,什么时候开始”,听得那边刚好打了个漂亮旋子落地的小师叔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进荷池。
盛夏的尾巴上,池里传来阵阵蛙鸣,荷叶田田,夏日的夜风吹来,摩挲着发出沙沙声音。
李云道给小师叔递上去一瓶纯净水,小师叔接了水拧开便咕咚咕咚灌下小半瓶,而后看了一眼那刚刚关上的窗户,又狐疑地打量着看似无事献殷勤的李云道,一脸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李云道笑了笑:“你知道师祖母在京城里?”
龙五刚刚喝进嘴里水便喷出来,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大师侄:“你说什么?师……师娘在京城?”
李云道点头:“应该在京城待了有段日子了,你和老爷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龙五严肃地摇头:“老头儿不太愿意提师娘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我倒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若是师娘在京城,我们这些徒子徒孙还不把老人家照顾好,哪天老头儿来了京城,知道了,怕是都要免不了一顿胖揍。云道,人家哪儿?我去把师娘接过来。”
李云道倒是巴不得龙五能把那位能与青龙老先生结为伉俪的老太太给请回来,这样不仅情报学院选址的问题迎刃而解,而且家里又多了一位当世超级高手,对于马上要回来的孩子们来说,这是一大保障。
李云道先安慰了龙五两句,将培训中心那边的情况给龙五讲述了一遍,听完龙五也不禁有些犹豫:“怎么听你这么说,师娘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稳定?”说着,他自己叹了口气,蹲在荷池旁的长椅上道,“当初也听老头儿喝醉了以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关于师娘性子要强、情绪不稳定一类的话,看来还的确是真事儿!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还是要亲自去见见她老人家,她要是乐意跟我回来那便好,要是不乐意,我们就得想想办法了。老头儿嘴里说着不管师娘是死是活,可心里比谁都疼师娘。你都不知道,有回师娘回去了一趟,把老头儿激动得……”
说着话,龙五拉着李云道便往外走:“事不宜迟,早点去!”
李云道却拉住龙五问道:“按你的说法,师祖母也是当世高手了,你打得过?”
龙五想了想,摇头道:“估计是打不过的,但打不过逃命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李云道认真道:“我现在也不确定大半夜会被学员们认作是女鬼的师祖母精神状态是不是正常,要是打不过,我俩能顺利跑得了?”
龙五看了李云道一眼,笑道:“我肯定可以,但你悬!”
李云道差点儿被小师叔一句话给咽死,但想了想还是道:“万一啊,我是说万一师祖母六亲不认,我们还得做好准备。”
龙五狐疑看着李云道:“你什么意思?”
李云道指了指外面的手:“车上有两把枪,不过里是麻醉弹……”
龙五瞪圆了眼睛,指着李云道手指颤抖就已:“你……你敢对师娘开枪?”
李云道也由不得苦着脸道:“这不也是为了师娘着想嘛!”
龙五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徐徐吁出,这才道:“带着吧,以防万一,我听说师娘发起狠来,老头儿都打不过她。要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也一定畏首畏尾,麻醉了的话,倒也算是一了百了。”
两人商定了,正欲出门,却见换了身运动装的澹台学君走了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龙五两眼一瞪,急道:“你去干嘛?”
澹台学君淡然微笑道:“你只知道你师娘当年弃你师父而去,可是你知道原因吗?女人的事情,向来都只会以跟女人说!”
龙五瞪眼道:“别瞎搞,快回去,按我说,云道都不该去。”
李云道想了想道:“还是让学君一起去吧!”
龙五啊了一声,诧异地看向李云道:“你搞什么?”
李云道点头道:“去个女孩子也好,我听说被师母吓得发疯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学员,我想这当中很可能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龙五眉头皱得很深,等李云道和澹台学君上了车,他还是车外站了好一阵子,才叹了口气无奈上车,一上来便跟澹台学君约法三章:“说好了,第一,你不能一个人独自行动,得跟紧一点,第二,我让你干嘛你就要干嘛,否则待会儿你就呆在车里,第三,如果发生什么危险,我们俩殿后,你先撤!”
澹台学君已经上了车,自然对龙五的要求无不答应,等龙五发动了车子,坐在副驾上的澹台学君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龙五,这样算起来的话,你师娘年纪应该也很大了吧?”
龙五点点头:“师娘比师父要小一些,但好像在抗战前就出生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八、九十岁总该有了吧。”
澹台学君诧异地回头看了李云道一眼:“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你们还用得上麻醉?”
李云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防万一而已。主要是因为我见过百来十岁还能飞檐走壁的,所以……”
龙五这回倒是站在李云道这边:“对于师父师娘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年龄虽然会削弱他们的战斗力,但被削弱的那一部分,却远远被丰富的作战经验所弥补。所以千千万万不能小瞧了他们老人家,否则,后果很严重。”
李云道想起上半年自己在那面馆后院里被桃枝和柳枝天天抽得浑身酸疼便不由得摇头苦笑:“是啊,后果很可能就是趴在床上很长时间都动弹不得……”
一路上,三人聊了很多种可能性,车子停在那培训中心的门口。龙五闪了车灯,但传达室内似乎并无人应答,李云道下车想去传达室让老吴开门,可是黑漆漆的传达室里,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李云道无奈地冲车内的两人摊摊手,龙五便将车子停在了门前,与澹台学君一起来到传达室的窗边往里看了看。
“还真没人!”龙五看了一眼那伸缩的电子门,“我一个人翻过来倒是问题不大,但你们俩……”
李云道摇了摇头:“这门上有警报,你只要翻过去,就一定会触发警报,这里是二部的资产,触发警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龙五缩了缩脖子,这些天跟着李云道进出二部,对二部的实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现代化的那些杀人机器面前,自己的武功就算练得再如何出神入化,怕是只要当了活靶子,也就没了任何生机了。
李云道看了一眼那传达室桌上的遥控器,又看了一眼门上的挂锁,心中一动:“学君,把你的发卡借我用用。”
因为夏天天气炎热,澹台学君将长发盘在了脑后,此时两根发卡一取,长发垂落下来,在夜色下多了一份清丽的美,看得一旁的龙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李云道看了龙五一眼,也不点破,转身便用两根发卡刺入锁眼,拨弄了一阵子,突然咔哒一声,那挂锁便掉落下来。
龙五两眼瞪得浑圆:“你怎么还会梁上君子这一套?”
李云道笑道:“原来在一线干刑警的时候,这些多多少少都学过。”
这回就连澹台学君也有些佩服地点点头,只是那俏生生的目光看向龙五的时候,龙五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目光挪开,不敢与少女对视。
开了门,将车停了进去,李云道干脆将那控门的遥控器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三人结着伴,披着夜色往那幢据说会时常“闹鬼”的楼幢走去。
星光下,树影婆娑,随夜风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也是设计结构的问题,夜风从那楼栋间吹过时,发出如同动物吼叫般的声响,远远地便听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龙五走在前面,突然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袖,而后便看到有些犹豫的澹台站在自己身边,这会儿倒也不一责管少女了,相反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和云道都在呢!”
第两千零二十五章 师娘(二)
对于无神论者来说,这世上哪来的鬼。
但是,大晚上的,远远看到那楼前燃着一堆黄纸,夜风乍起,那黄纸灰烬随风卷入半空,仿佛当真有那冥冥中的鬼神取走了什么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拐过弯时,李云道便看到了那堆燃烧着的黄纸,也见那边有身影晃动了一下,但夜色下的婆娑树影间,很难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回澹台学君倒是没有害怕,相反轻咦了一声:“有人在这儿烧黄纸呢!”
黄纸是烧给鬼神的,但烧黄纸的却一定是人。
李云道和龙五相视点头,三人缓缓向那点了黄纸的地方靠了过去。
呼!一阵大风吹来,将那已经几乎燃尽的灰烬尽数卷入半空,三人人形微微一顿,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半空处飘过的一道红色身影。
“啊!”澹台学君的惊呼声还没能发得出来,便被龙五一把捂住,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空中的红色身影却似乎对任何气息都颇为敏感,就那只被闷在口中的“啊”音,似乎还是被惊动,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三人也恰好看了过去。
发如雪,鬓如霜。
红衣如魅。
不过,三人幸好反应快,躲到了一栋四人合围的大树后,又在树影下,从上面看下来,应该看得不那么真切,所以那红衣女子只是看了看,便又面无表情地在那漫天黄纸灰烬中掉头而去。
风停了,澹台学君用力掰开龙五的手,面色有些潮红,大口地呼吸着。
李云道却看着那红衣消失的“闹鬼”楼栋,问身边的龙五:“看清楚了吗,是师祖母吗?”
其实,刚刚那惊鸿一瞥,模样面貌李云道已经看得真切,那是一个白发的中年女子,如果抛开那一头如雪长发不看,顶多看着也就四十岁上下。
龙五却仿佛如遭雷击一般,直到李云道推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点了点头道:“应该是。”
李云道狐疑道:“什么叫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一边的澹台学君也好奇地看着龙五:“刚刚那个……看着也就四十岁上下,你不是说你师娘已经八、九十岁了吗?”
龙五却笃定道:“前些年师娘回来的时候,看着还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更年轻了,但我可以肯定,刚刚那个就是师娘。”
李云道也苦笑一声道:“这年头,大半夜能在这树顶上如履平地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了……走吧,看来今晚还来对了,应该是赶上什么纪念的日子了。”
龙五也苦着脸道:“我刚刚看师娘的身手,好像又进步了很多,待会儿要真动起手来了,你们不用管我,能跑多远跑多远。”
“别废话,走吧!”李云道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后的枪,虽然只是麻醉用的,但有也远远好过没有。按说以自己目前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再这样以身犯险,但是这件事毕竟涉及了师祖母,旁人下手也不知轻重,万一真的弄伤了老人家,怕是往后自己见了自家老头儿和老青龙都会无颜以对。
三人呈一字队形,龙五当先,李云道殿后,两人将澹台夹在了中间,朝着那白日里便阴森森到了晚上愈加寒气逼人的楼栋走去。
毕竟是曾经的培训中心,楼很大,三人在一楼找了一番,丝毫没有找到那红衣女子的踪迹。
“这样找下去,天亮也找不到人啊!”澹台学君小声提醒着。
李云道想了想道:“走,从一楼直接往顶楼去。”
三人开始在往上走,走到四楼的时候,李云道突然道:“停!”
前面两人都警惕地看向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毕竟相处久了,两人对李云道还是极信任的,问道:“怎么了?”
李云道指了指四楼的走廊,轻声道:“这里有烧过黄纸的味道。”
龙五和澹台学君精神一振,异口同声道:“就这儿,没错了!”
李云道看着极有默契的两个年轻人,笑了笑,示意他们继续往四楼走廊走。
龙五却摇了摇头:“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探一探!”
不等李云道和澹台学君答应,身形一动,他人便消失了。
李云道看了看四周,笑着对澹台学君道:“小师叔现在虽然还稚嫩了些,但终归是要成熟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耐心了!”
澹台学君俏脸微红,幸好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小声道:“他就是个呆子。”
李云道笑道:“呆子也总有开窍的那一天的。”
澹台学君小声嘀咕道:“但愿吧!”
突然,走廊那边传来龙五的声音。
“师娘,是我啊,别……别……啊……”龙五的声音从四楼坠向一楼,澹台学君一下子便冲到了阳台护栏旁,看到龙五掉落在茂密的大树上,又坠落下去,一时间心急如焚:“我下去看看他。”说完,便冲下楼梯,留下李云道一人站在阳台上,而不远处,只隔了七八米的地方,那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
李云道惊得毛骨悚然,自己可没有龙五而样的本事,可是连龙五都被扔下了四楼,自己这小身板要是被扔下去了,怕是就算不要了小命,也起码落个终身残疾。
那红衣女子看了他两眼,而后便一步一步地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李云道干笑着,不敢说话,却也不敢动弹。
那女子生得相当高大,刚刚从下面往上看不觉得,此时她从七八米外走了过来,李云道这才发现,这女子足足有近一米八的身高,头发几乎呈现出透明一般的白色,远远看着年轻,但此时走近了才看得到她形容枯槁,几乎瘦得皮包骨头,所以在刚刚的夜色下,才会觉得她看着年轻。也不能怪那些学员会把她认作是鬼,任何一个正常人大半夜里,碰到一个面容如此怪异又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怕是都要认作是女鬼。
那女子一步一步走到李云道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良久,她身上散着出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又混杂着一丝燃烧过的黄纸气息,若不是还带着些许温度,加上李云道从小就胆子奇大,怕是也早就要吓得晕死过去了。
还是没有说话。
那女子的气息喷在李云道的脸上,她在观察李云道的脸,那对同样透明得有些发白的眸子里有些疑惑,又有些迷茫。
看得很仔细,而后又凑上来闻了闻李云道气息,终于才开口说话。
“你师父教的青龙境,你都练到这个岁数了,怎的还一无所成?”女子的声音有些冷,但口音是地道的京城腔,京色也不像一般的都老妪,倒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
李云道被她问得一愣,什么青龙境?
而后他马上便反应过来,这位师祖母应该是将自己当成了父亲王抗美,毕竟自己的长像跟父亲年轻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云道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子,立马道:“师娘,师父又不知道跑去哪里混了,只教了我一些皮毛人就不见了,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想向师母您请教!”
“师娘?”那老妪对于这个称呼似乎觉得很好奇,却也让她有些开心,那张皮肤干涸的面孔上,居然浮现了一丝笑意,“他做事向来就是这般地不负责任。”
“师娘,要不您跟我回去,住我那儿,反正家里大得很,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一间屋子给您备着的,也省得您一个人在这里,怪不方便的。”李云道干笑着看向眼前的师祖母,他看得出来,老人家似乎对自己父亲王抗美的印象还不错,至少这会儿都是笑脸相迎的。
没想到,老妪直接拒绝道:“不去不去,不哪里都不去,这里我家!”
李云道笑道:“对对对,这里是您的家,不过家在这儿又跑不了,您去我那儿小住一阵子,很想家了,再回来呗?”
老妪又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听说有个坏家伙要把这里拆了做学校,我今天还问过小吴,但小吴说那家伙暂时不会来了,哼,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李云道听得后背一阵冷汗,师祖母口中的坏家伙是不是指的就是他自己?他连忙陪笑着道:“师娘,谁要是敢拆这里,我第一个不同意!回头我跟他们说说,不准拆,要用就要好好用嘛!”
老妪点点头道:“就是就是,好好的房子,说拆就拆,浪费不说,还弄得我家一团糟糕。之前那个小陈,我就跟他说过,不要再弄些孩子来把我家弄乱,他还算听话。”
李云道想了想问道:“那……您家是指这栋楼?”
老妪指着脚下的地方:“这座山都是我家的。”说着,脸上还浮现了童真的笑容。
李云道连连点头:“那师娘,过几天师父就该回来了,你要不要帮我去教训一下他,然后再回来?他老是不着调地到处找人打架,真的不好啊!”
第两千零二十六章 师娘(三)
坐在前排的龙五和澹台学君时不时地偷偷从后视镜里打量后座上的两位,李云道自己也微微有些紧张,直到车子开上山道,在四合院门前停下来时,他才长长吁了口气。
齐褒姒还没睡,听到车子的声音便小步快跑着迎了出来,看到龙五和澹台下了车,李云道也下了车,却不往家门这边走,毕恭毕敬地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将一位穿着奇怪嫁衣的老妪从车上请了下来。
“这位是……”齐褒姒刚刚开口,就见李云道冲她使了个眼神,小娘子立刻会意,连忙上前来帮李云道一起搀扶老人家。
“师母,我是我家小娘子,叫齐媛,您叫她小齐或者媛媛都成。”李云道笑着给师祖母介绍道。
师祖母殷重明微笑点头,居然在齐褒姒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不错,这孩子模样生得漂亮,尧娃子好眼光!”
齐褒姒听得一头雾水,看向李云道,后者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把老太太安顿好了再给你解释。
老太太这会儿倒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两人搀扶着也好像颤颤巍巍的,哪里还有刚刚半点儿在大树顶上飞来飞去的英姿飒爽。
刚老太太安置在从前青龙先生住的那间房里,好不容易将老太太服侍得睡下了,四人才来到前院。
李云道问龙五:“没受伤吧?”
龙五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师娘没下死手,不过刚刚那一下摔下去还真是把我吓个半死了。”
李云道看了澹台学君一眼,笑道:“你自己吓了个半死,你掉下去的时候,有人魂都吓飞了。”
澹台学君俏脸微红:“我以为……我以为他摔死了呢……哪知道他这么抗摔……”
李云道笑道:“青龙先生的接班人要是就这么跌下去摔死,怕是要让许多人笑掉大牙了!”
龙五苦着脸道:“那还好我闪得快,刚刚看师娘,是完全不认得我了。而且,好像还把你当成了师兄,虽然你跟师兄年轻时长得很像,但这年轻相差也太大了吧!”
齐褒姒此时依偎在李云道身旁,轻声道:“云道,我看老太太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咱们家这么大,就让她住下吧,一应开销我来出……”
李云道笑着搂过齐大祸水的肩膀道:“你要是刚刚跟我们去了,你就不会用‘可怜’这两个字来形容老太太了。”
“啊?”齐褒姒一脸不解地看着李云道,她是天生心地善良,心地又软,看到老人那般模样,便不由得心生垂怜。
李云道微微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祖母应该是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我们日常俗称的‘老年痴呆症’,所以她能记得年轻时的一些事情,但却记不得记十来年发生的事,包括青龙先生又收了龙五这个徒弟,所以她才会一见面,就招呼了一掌。否则,就算脾气再怎么差,也不会上来就动手的。”
“啊?阿尔茨海默症?”
“老年痴呆?”
剩下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李云道微微叹了口气,人生最悲痛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壮士晚年美人迟暮,若是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那便也还算是一大幸事,上天更残忍的便是将老人的记忆也夺走,曾经的璀璨绚烂也终究抵不过记忆的苍白。
“老太太之所以在培训中心一直滞留着,恐怕是因为只记得当年某些片断,不过好在她似乎还记得我父亲,否则今晚我们想囫囵着回来,恐怕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李云道叹息一声,看向龙五道,“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联系上青龙先生,先生英雄一世,据你说也就只有老太太这么一位红颜知已,当年的一些恩恩怨怨,也许这时候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刚刚说先生还在找人打架,老太太也认可,所以我想老太太目前的记忆应该停留在中年时期。若是青龙先生得空,能来陪陪老太太,他们二人相伴着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倒也算是人生一大美事。”
龙五点点头,年轻的面庞上也难得有如此感慨的表情:“我试试看,老头儿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找到他只能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就像当年,若是让你找你们家大喇嘛噶玛拔希,你怕是也找不着!”
李云道点头表示理解,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看看时间也早已经过了凌晨,一阵倦意袭来,打了个哈欠,道:“今儿这么着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我们再商量其余的事情。”
一夜无话,清晨时分,东方露白,李云道刚刚睁眼,便见一道红色身影站在床边,冷冷打量着自己,吓得他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摸枕头下的手枪,不过幸好他反应快,看清那人模样后,才哭笑不得地堆起一脸笑意道:“早啊师娘,您怎么起这么早?”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练功的事情,讲究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天都要亮了,你还如此惫懒,怪不得昨晚见面时,我看你手软脚软,完全没有你师父在的时候那般勤勉。起来吧,从今天开始,师娘会亲自督促你练功,直到你师父回来,我教训完他再走!”
李云道心里一百个叫冤,但还不得不陪笑:“是是是,师娘教训得是,我这就起来!明儿师娘您不用亲自来叫我起来,我定个闹钟,一定天不亮就去山顶练功。”李云道看了一眼熟睡的齐褒姒,两人这般说话也没能将她弄醒,看来最近这几晚应该是等自己等得很累了。
出门时,老太太又不经意回头看了床上的齐褒姒一眼,而后似笑非笑地又看了李云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等人到了外面,才听到老太太的声音瞬间远去:“我在山顶等你!”
李云道没办法,只能抓紧时间换了身衣服便哼哧哼哧地跑上山,路过那片瓜地时,老陈冲他招手,他只能小跑着过去,苦着脸道:“今儿不能帮您浇地了,上头有位老祖母在等着呢,再不上去,怕是免不了一顿胖揍的。”
老陈听得心生好奇,心道谁能把老王家这小兔崽子吓成这个样子,等李云道的身影在山道上消失了后,老陈这才拍拍屁股从小马扎上站起来,背着后对老警卫员道:“走,我们也去山顶看热闹!”
老警卫员难得见李云道那副吃瘪的模样,也乐得想去看看,当下主仆二人暂且放下瓜地不谈,一起往那山顶登去。
李云道到山顶的时候,那老太太正站在亭子的顶上,迎着东方朝阳,红衣的嫁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李云道苦笑不得:“师……师娘,那……咱们不用站那么高,这底下看着风景更好……”
刚回头看了一眼山道,便觉得跟前一阵劲风袭过,那一身红色嫁衣的老太太便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来,把你师父教你的,耍出来让老太婆看看!”老太太双手叉腰,模样霸道。
李云道无奈,只好将上半年在那江南面馆的后院里学到的些许皮毛施展了出来,老太太在一旁看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停!”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喝止了她眼中的“三脚猫”功夫,皱眉怒道,“怎的还不如前些年我见你时的那般?青龙境竟是一丁点都不剩下了?”
李云道也不能说自己不是王抗美没学过什么青龙境,只好硬着头皮道:“师母,我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所以……”
“哦?居然有人伤得了你?过来我看看!”说是过来,她却自己走了上来,单手如同钳子一般握住了李云道的手臂,另一只手搭在腕上,轻轻吸了口气,而后凝神把脉。越听,老太太心中越惊,而后又拍打查看了李云道的筋骨,看到李云道胸口和背上的那些伤,不由得蹙眉,“怎的会伤到如此程度?”
“干我这一行的,敌人总比朋友要多的。”李云道苦笑着道。
老太太似乎也知道王抗美之前跟二部的关系,当下也点了点头:“但就算是受了伤,也总不至于退步到这样的程度!平日里若是勤加练习,也一定不会退步到这样的程度!前面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他教不好徒弟,我就来替他好好教一教!今天,我就教你基本的吐纳……”
李云道跟着老太太练着吐纳之术时,老陈和老警卫员也来到了山顶旁的坡道上,看到那山顶的平台上有人在教李云道功夫,不由得有些好笑,问老警卫员:“这老太太是谁啊?”
老警卫员眼神不错,打量了两眼,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凑到老陈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老陈一听,诧异得两眼瞪圆,而后二话不说,转身便走,走得几步,才催促道:“快走快走,母老虎又上山了,上次差点儿拆了老王家的房子,咱们回家闭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