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 害人与被害
能在性情大变的古大小姐苛刻要求下留下来继续当保姆的无一不是八面玲珑的角色,早就对一个年轻女人独身住豪宅带孩子这种事情极为嫉妒的文璐在某日看到李云道出现后,便自以为是地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眼下这个世界,为了艳衣玉食走某种捷径的案例比比皆是,那脾气比胸围还要惊人的古小姐便被年轻的保姆当作是委身李云道的笼中金丝雀,想着既然别人能不择手段上位,凭什么自己就不能试试,于是姿色尚可打小八十分的小保姆便冲着在沙发上看报的李云道可劲儿放电。可是那位只要来了,要么也只是陪着古可人母子说些话,若是母子二人睡了,便也只晚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手机处理工作,连半点抬头打量她一些的意思都没有。今儿这太阳是西边出来了,那人居然主动问自己的名字,小保姆文璐心中一阵狂跳后,才大大方方地报出了自己名字。
“哦,文姓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也出了文天祥、文征明这样的一些大家名人啊!”李云道微笑看着文璐,抿了口红茶道。
“哪里敢跟文宋瑞和文徵明这样的大家相提并论啊!李先生还没有用早餐吧,我去厨房给您做!”说着,便扭着腰肢,故意留给男人一个欲情故纵的背影,临进厨房前还很自得地回眸一笑。
李云道点头微笑,待目送文璐进了厨房,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对方还真是胆大包天,什么样的角色都敢安排到古可人身边来给自己添乱。嘴角的笑意很快便成了冰冷的寒意,他可以像大师叔吩咐那样少杀人,但送上门的魑魅魍魉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早餐很快端了上来,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在厨房上演一台争夺大戏的女人不约而同地一脸和善笑意。
祥婶手里端着八宝营养粥,还配了一份小菜,那文璐手里则是西式三明治、水果加牛奶,眼看着两人将早餐不约而同地放在自己的面前,一脸期待的样子,李云道微微一笑:“哦,这么丰盛的早餐?”
祥婶一脸局促,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早晨喝点粥,养胃!”
文璐撩了撩耳这的发丝,也笑着道:“还是要营养搭配均衡些才好!”
李云道微笑看着两人不说话,而后过得片刻,才微微一拍额头,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忘记了,助理已经去给我买早餐了!谢谢,粥和三明治都很有营养,祥婶和小文你们自己吃吧!”
心中腹诽了不知道多少句的女人均作出一脸和善笑意,祥婶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有机会您还是要尝尝我的手艺!”
文璐却仗着年轻且有几份不薄的姿色,笑道:“李先生,要不您今儿就尝尝璐璐的手艺?那滋味,保准您一吃就喜欢!”说着,那对杏眼都快要冲着李云道眨出水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适时地在门前响起:“味道够劲的豆汁配焦圈儿,还有一碗卤煮,快,趁新鲜!”
人还没进门,淡淡的豆汁儿的味道便都已经传了进来,祥婶是老京城还好些,只是苦笑一声,那小保姆文璐仿佛看到了什么晦物一般皱眉捂鼻,逃一般地躲进了厨房。
李云道冲祥婶笑了笑道:“对了,给古小姐的早餐你们也不用做了,她想喝冰豆汁儿想了些日子了,今儿就如了她的愿吧!豆汁儿味道大,我们就在外面吃!”
祥婶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却见李云道已经起身出门,别墅小院里有一处遮阳伞,那买回来豆汁儿的小伙子已经将早餐铺了一桌子。祥婶看向李云道的背影,有些发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便端着八宝营养粥又回了厨房。
龙五见李云道出来,小声问道:“怎么样?”
李云道摇了摇头:“还没露出马脚,不过飞进来的苍蝇应该不止一只!”
龙五苦着脸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的红颜知己那么多,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人家的手里?今天是古可人,明儿很可能就是阮钰,后天也许是那位大明星,就算你天天啥事儿没有,就光救火就要累死你啊!”
李云道轻笑,端起豆汁儿舀了一大勺送入口中,奇怪的味道却在人类的味蕾处绽放出如此美妙的滋味,不得不说是华夏民族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天天救火自然是行不通的,只有千日作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李云道笑了笑,继续埋头对付碗中的豆汁,焦圈也是刚刚出锅不久,松脆得很,转眼间便两只焦圈入了腹,再配一口豆汁,皇城根下老京城的作派不过如此。
龙五对豆汁不太感冒,但对焦圈儿情有独钟,蹲在李云道对面的椅子上,一手拿一只焦圈嚼得嘎嘣作响:“老头儿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儿,说是当年咱华夏,总有那些不长眼的往咱后院钻,百来十年前,咱们的确干不过人家的坚船利炮,新中国成立后就消停多了,不过也还有些不怕死的三天两头跑上门来耀武扬威,我当时就问老头儿,万一以后俺接班了,碰到这种找上门的麻烦咋办,老头说,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总有一天会杀干净的,就算暂时杀不干净,也要让那些胆敢站到这片土地上的外来者们一想起‘青龙’这俩字就背上凉飕飕的!”
两人吃得正不亦乐乎的时候,未施粉黛的古家大小姐伸着懒腰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大清早的,就听到你们吃焦圈儿的声音,这种好事儿怎么不喊我!”昨晚被女忍者喂了解药又睡了一整觉醒来的古可人显得容光焕发,慵懒地将头发随意地盘起后插了根古朴的玉簪,仰头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接着道,“今儿天气这么好,怎么不早些喊我起床!”
李云道笑着起身,给她拉开一张椅子:“豆汁儿,焦圈儿,你的最爱!龙五大清早特地跑去你最喜欢的那家胡同口买的。”
古可人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也不客气,拿起李云道面前的那碗豆汁儿便是一大口,而后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拎起一只焦圈儿,嘎嘣嚼了两口,才道:“嗯嗯,就是这个味儿,惦记好久了!”
李云道微笑着往古可人碗里又添了些豆汁儿:“也怪我,这段日子太忙了,忽视了你和九州!”
古家大小姐略有些不满地瞪了李云道一眼道:“不是说好的嘛,虽然血缘关系上是你儿子,但是他姓古,你就操心好凤驹青龙和点点就妥了!”说着,又喝了一大口豆汁儿,抹了抹嘴,一脸舒坦的笑意。
“哎哟,古小姐,您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这生娃儿女人要做一年的月子的,豆汁儿凉得很!”祥婶手里端着一碗燕窝莲子羹,快步走上来,慌道,“快别喝豆汁儿了,这街头卖的东西不健康!”
古可人刚想说话,祥婶就将燕窝莲子羹往她手里一塞:“喝这个喝这个,这个有营养!”
不等祥婶和古可人反应过来,那碗燕窝莲子羹便莫名地到了李云道的手里,李云道轻轻闻了闻,露出一丝笑意道:“很香,这碗给我吧!”说着,便要将汤碗送到嘴边,突然,桌上李云道的手机莫名其妙地响了起来,铃声大得吓人,惊得李云道手一抖,那汤碗径直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祥婶立马反应过来,微微松了口气:“没事没事,我来打扫我来打扫,你们继续喝豆汁儿!”说着,正欲弯下腰,却又想起了什么,这才又嘱咐道,“古小姐,这你可不能吃,你要吃定制的月子餐!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去,稍等啊!”
待祥婶收拾干净了进了别墅,古可人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李云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说你觉得这个祥婶有问题?”古家大小姐自幼一个人历经风风雨雨,有些事情就算还不太清楚,但总也会嗅到一丝异样的苗头。
李云道笑着问道:“你指哪方面?”
古可人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个大忙人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这就很能证明问题了。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很焦虑,这不太像我的性格,我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可控的,但还是会忍不住情绪的发泄。但今天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她们说你和龙五在外头,我就猜到,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你才会如此紧张。”
李云道苦笑道:“难道就不许我惦记你和九州吗?”
古可人笑了起来:“许,当然许了,我巴不得呢!不过你事出异常必有妖,这话是你常说的。老实说吧,这六个人里头,谁有问题?祥婶?”
李云道轻叹一声:“目前只发现祥婶和那个文璐应该都有问题。”
“谁派来的?”古家大小姐的声音微微清冷起来——古家一门忠烈只有她一个遗孤,能健健康康活到今天也同样是经历了无数风雨。
这世上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想加害自己和儿子,那么就要有被害的觉悟。
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 他的弱点
睡梦中木兰花被一条巨蟒缠身,张着腥臭血盆大口的巨蟒最后昂起脖子冲着他的脑袋吐了一大口冰冷的口水,于是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发现遮着眼睛的眼罩已经被人取下,一个模样俊秀年轻男子一脸微笑地站在眼前,脚边一只滴水的塑料水桶正向着远处滚去。
木兰花噗地喷出一团水雾,额上留海处依旧滴水的模样看上去极为狼狈,但还是嗤笑着看向那人道:“孙子哎,搅了爷爷的好觉!”
那俊秀年轻男子也不多说什么,摩梭着下巴,围着木兰花走了一圈,而后才喃喃道:“木兰花,李云道身边的铁三角之一,原是西湖市公安局的一名法医,李云道任公安局副局长期间组建快速反应小队,将你、战风雨和一个擅长黑客技术的小丫头招入麾下,而后就事事以李云道马首是瞻。李云道在江北就职期间,你们被借调到江州市公安局,可以说某人在江北的扫黑能成功,有小半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你们三人。李云道被调到京城学习期间,你们也跟着入了京,而后人间蒸发,直到李云道在西南边境出事,你们才又重新现身。嗯,我很好奇啊,你们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儿?我查过你们的出入境纪录,那段时间并没有你们的出入境纪录,但你们却一直未曾露面,包括李云道调去鹿城主政期间,你们都没有现身,说说看,这半年你们去哪儿了?”
木兰花嘿嘿笑道:“兄弟,我说了你会信吗?”
那俊秀青年点点头:“也许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信是不信呢?”
木兰花突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这还真不能告诉别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兄弟,我们仨,去神农架原始森林里找宝贝去了!”
那俊秀青年微微皱眉:“找宝贝?”
木兰花点点头:“是啊,你难道没听说过,神农架里住着好多神仙,他们羽化登仙之前留下的东西,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就算找不到值钱的东西,万一找到什么长生不老的法门,那我们也是赚了啊!”
俊秀青年抬头摸了摸后颈,而后一记勾拳砸在木兰花干笑的脸上,这一拳力道极大,一拳竟然将被缚在椅子上的木兰花轰得生生飞向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后才轰然落地。
砰地一声,椅子被体重压得散了架,一时间木屑飞溅,刚刚被绑在椅子上的木兰花被摔得七荤八素,朝地上吐出一口混着牙齿和鲜血的唾沫,才惨笑着挣扎起身:“诶,孙子哎,没吃饭啊,这拳头比他妈的娘们儿还要不如啊!”
俊秀青年微微皱眉,他本想对那个黑客丫头下手,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曾经混迹于社会底层的木兰花,因为他觉得一个人既然能爱上赌博,那么要他突破底线也要相对容易得多。
他用掌面轻轻摁压着自己的拳面,刚刚那一拳看来还真的是打得太轻了,对付这种货色居然还要来第二下。
他轻笑一声,朝着木兰花勾了勾手指:“听说你们铁三角各有所长,那个叫战风雨的尤其擅长搏击,估计你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来,让我见识见识李云道的手下究竟有多厉害!”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却在一点一点收敛,因为他看到那长相猥琐的家伙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着自己摆手道:“打架这种事情,你还是去找老战吧,我身板子弱不禁风,三两下估计就要被打散了!”
那俊秀青年居然也不生气,收起刚刚拉开的搏击架势,居然也远远地蹲了下来,隔空对木兰花道:“不打也行,我一直认为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所以,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可以不为难你,甚至还可以安安全全地把你放回去。”
木兰花闻言一脸笑意,飞快点头:“好啊好啊!”
那俊秀青年自得一笑:“你跟了李云道几年了?”
木兰花掰了一会儿手指头才道:“五年左右吧!”
那俊秀青年嗯了一声:“那你应该很了解他吧!”
木兰花点头:“那是自然。”
俊秀青年唇角微微抽了抽:“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木兰花不假思索道:“是个好人,呃,不过又是一个坏人。”
俊秀青年眼神有些复杂:“怎么个好法?又如何的坏法?”
木兰花这回还真稍稍思考了片刻,才道:“对于他治下的百姓来说,他一个嫉恶如仇敢于为民作主的好人,但对于那些鱼肉百姓的黑恶势力来说,他却是他们不折不扣的恶梦;对于朋友和下属来说,他是一个敢为朋友两肋插刀又体谅下属的好朋友好领导,但对于他的家人来说,他带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嗯,他是个好人,又是个坏人。”
俊秀青年深深地看了木兰花一眼,才道:“你应该是铁三角里头嘴皮子最利索的那个吧?”
木兰花想了想,摇头道:“老战比我油嘴滑舌多了,要不我带你去找他?”
俊秀青年指着木兰花仰天大笑,良久才停下笑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骗?”
木兰花擦了把嘴角的血水,连忙摇头道:“你功夫那么牛叉,一拳就打掉我两颗牙,我怎么敢欺骗你?”
俊秀青年又笑着问道:“好,那你告诉我,李云道有什么弱点?”
木兰花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好像还真有点儿难啊……目前看起来,他唯一的弱点应该就是他妻子蔡桃夭了!你都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宠妻狂魔,在我们面前那叫一个秀恩爱啊!你要是能把蔡桃夭拿下,嘿嘿,你就是在李云道脸上刻上‘傻必’俩儿字,他都不敢多哼一声!”
俊秀青年哈哈大笑:“你让我去绑架蔡政委?一个敢只身一人将印度主神殿搅得天翻地覆的女人,你让我去绑架她?木兰花,你是太聪明了,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木兰花嘿嘿干笑:“啊,蔡桃夭那么厉害?这……这我可从来都不知道啊!我再想想……嗯……哦,对了,李云道有两个哥哥,一个叫李弓角,一个叫李徽猷,他们兄弟感情极深,你假如能拿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李云道必定束手就擒!”
俊秀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兰花:“李弓角我知道,是前南方利剑特种大队‘轩辕’特种队的队长,代号‘轩辕’,你是想借轩辕的手,要我的命?李徽猷我也听说过,二部近十年来头一个能拿到欧、亚、非、澳大满贯的钻石级特工,看来你还真是想要我的命!”
木兰花连忙道:“还有这样的事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他那两个哥哥究竟是干嘛的,不过我知道,他有个弟弟,好像是个喇嘛,叫十力嘉措,不过小家伙在深山里头,你想找得到怕是还有些难度!”
“十力嘉措?”那俊秀青年微微皱眉,这个名字他在李云道的秘密档案里见过,只说大喇嘛噶玛拔希培养了四名弟子,其中有一名关门弟子年纪极小,李云道当年下昆仑初到姑苏时,就是带着一个稚童在身边的。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噶玛拔希的这个关门弟子现在身在何处?”
木兰花随便指了指外面的某个方向:“在大雪山里,不过我估计你想找到他可能有点儿难度,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俊秀青年点点头:“你接着说,你若多说一个李云道的弱点,我待会儿就早一刻将你放走!”
木兰花连忙作揖感谢道:“太好了太好了,那你听着啊,我来数一数他的弱点。第一,这个人对于女人没有太大的抵抗力,嗯,尤其是漂亮又有才华又温柔体贴那种,他基本上都是来都不拒的,这第二嘛就是……”
“等等!”俊秀青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打断木兰的话道,“你说她来者不拒?”
木兰花刚想点头,但又马上摇头道:“他身边都那么多美女环绕着了,也不可能真的来者不拒,起码你要找个姿色一流的,还得有些才学的,嗯,起码硕士以上!”
俊秀青年微微皱眉:“硕士以上?”
木兰花点头道:“你没发现吗,他身边的女人,就连那个大明星齐褒姒都是硕士研究生学历啊,你弄个土不拉叽的女人过来,别说他了,我都看不上!”
俊秀青年点点头:“接着说!”
木兰花思考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说到女人,还有个小道姑,那是个小姑娘,你下手可得轻点!”
俊秀青年愣了一下:“道姑?”
木兰花道:“对啊,一个叫张小蛮的小道姑,他们那一脉都是骗吃骗喝出来骗钱的,你要是想出手,那就要趁早,这也是功德一桩啊,那可是个蛮不讲理的小道姑!嗯,记得要带好装备!”
第一千九百八十四章 你是谁
就像人无完人,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也总会有些惹人诟病的缺点。
同理,再如何强大的人也会有弱点。
木兰花带着那俊秀青年将李云道身边的绝顶高手挨个儿捋了一遍,到最后,连王援朝的名字都搬了出来,但那笑意越来越邪魅的年轻人却不停摇头。
终于,木兰花说得口干舌燥时,那俊秀青年自得一笑:“谢谢,帮我把李云道身边暂时还不能碰的人都总结了一遍!”
木兰花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掉了两颗牙不是什么大事,原本就有蛀牙,还省了拔牙的嘴,回头种上牙也就罢了,但是本以为自己能耍人家一把,弄到最后自己却是被眼前这家伙逗得团团转,向来自认为智商高人一等的木兰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这可比刚刚揍他的那一拳要厉害多了,拳头造成的是皮外伤,这可就是内伤了!
“诶,哥们儿,你究竟是什么人?”木兰花见那人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壮着胆子问道,“要是跟我们头儿没有啥不共戴天的仇,我说还是算了吧,你那么做,是完完全全反历史潮流的……”
那俊秀青年闻言失笑:“针对他就反历史潮流了?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某些人早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不该去觊觎的位置上了啊!”
木兰花嘿嘿干笑道:“哥们儿,只要头儿没干掉你爹娘,没有什么仇是化解不开的。”
那俊秀青年便开始对着木兰花掰手指头,一、二、三,看得木兰花一脸茫然。
“啥意思?”木兰花一脸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我家有三口人都因李云道而死,你说这仇算不算是不共戴天?”那青年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木兰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死不能复生,冤家宜解不宜结,兄弟,你得想开点!”木兰花尽力朝那俊秀青年笑得更灿烂些,但是他那一脸猥琐的长相,似乎只会让人看着更加生气。
那俊秀青年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个衷心耿耿的好部下啊!都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不但不为自己求饶,相反还在为了李云道的安危着想,不得不承认,李云道在驭下一道上的确还是有些造诣的。”
蹲在远处的木兰花猥琐笑着问道:“兄弟,你姓什么?”
那青年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是想知道我代表了哪一方的利益,对不对?”
缺了两颗牙的木兰花张嘴点头笑道:“嗯嗯,既然注定了要交手,那总要让我们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啊!你现在又不是什么外星人,消失我们跟我们无关?”
那俊秀青年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去告诉李云道,他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木兰花微微愣了一下:“你……你要放我走?”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总觉得下一刻很可能发生的就是在电影里的背后打冷枪的画面,不过空荡荡的仓库里只有他和眼前的俊秀青年,这家伙居然托大到连一个手下都不带。不过,想起他刚刚的身手,木兰花又觉得人家的的确确不需要什么帮手,只是凭这点能力就想针对头儿,那就太小看头儿身边的贴身保镖龙五了!
眼珠子一转,木兰花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你真的想对付我们头儿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目前的临时办公地点,恩,我看你身手不错,应该可以跟我们头儿一较高下!”
那俊秀青年轻轻一笑:“你想骗我去跟李云道身边的保镖较量?听说他那个保镖来历很神秘啊。”
木兰花连忙摆手道:“诶,谈不上什么神秘,就是会一些拳脚套路,之前他跟老战交过手,基本打平!”
俊秀青年一脸狐疑:“打平?为何我从各方得到的消息来分析,李云道身边那个叫龙五的年轻高手应该远在战风雨之上呢?”而后,他笑了起来,看向木兰花道,“你还是在引诱我去跟那些高手火拼,对不对?”
木兰花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怎么可能呢?我其实老早看我们头儿身边的的那小子就不顺眼了,仗着亲戚关系,耀武扬威的,还三番五次地在我们头儿面前搬弄是非,你要是能把他打发走,我免费送你一个绝密的好消息!”
俊秀青年皱眉打量着木兰花,似乎在分辨他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过得片刻,才点点头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好消息!”
木兰花连连摇头:“诶,兄弟,我又不是傻子,你都还没跟那龙五动手呢,我就说了,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那俊秀青年微微往前踏出一步,气势逼人。
木兰花只觉得一阵寒意透心凉,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最终还是苦着脸道:“诶,算了算了,就当你愿意放我走的一个回礼吧!我跟你说啊,李云道不是有个爹嘛,号称很多年前就死在北非的,嗯,我最近可是听说,那人没死,而且最近还回过一趟京城!”
那俊秀青年终于张了张嘴,诧异万份道:“你……你是说,当年二部第一高手‘红狐’王抗美没死?最近还回来了一趟?”
木兰花点点头:“千真万确,这种谎话你觉得我能编得出来吗?嗯,对了,再免费附赠你一则情报,阮家当年有个叫阮可可的女人,据说王抗美在北非出事后不久,她就只身一人出了国,从此音信全无,最近,她也在华夏现身了,不过不是在京城。”
听到“阮可可”的名字,俊秀青年的脸色竟微微有些发白:“你说的是真的吗?”
木兰花将胸口拍得砰砰作响:“我敢打包票,这事儿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那俊秀青年点点头:“你可以走了!”
木兰花嘿嘿笑着起身,脸颊有些红肿,嘴角还残留着牙齿被打落后的鲜血,模样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偏偏还一脸陪笑地看着那青年:“那我可真就走了?”
俊秀青年点点头,眼神却毫无焦点,似乎刚刚王抗美和阮可可的消息,让他颇为震惊。
木兰花小心翼翼地走向仓库大门,一步三回首,生怕那陷入沉思的家伙突然反悔,或者干脆背后打黑枪,走了一段,发现那人毫无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等到他走到大门前,正欲拉开那扇铁门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等一下!”
木兰花哪里会真的依言“等一下”,拉开门,忙不迭地冲了出去,可是刚刚踏出一步,便觉得一道巨大力量从后传来,而后整个身子猛地一轻,人已经飞向半空,径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才在外面的水泥地上颓然落地,这一击的力道比刚刚砸在木兰脸上的那一拳要重得多,起码断了三根肋骨。
落地后全身几乎散架的木兰花挣扎着起身,“呸呸”两声吐掉混着鲜血和泥土的口水,朝那站在仓库门前的俊秀青年竖起一道中指,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向外面远处的马路。
待木兰花走得远了,那俊秀青年才喃喃自语道:“王抗美和阮可可居然都没死,如此说来,当年发生的事情,还有两名活生生的见证者……还是要早些跟老爷子们说道说道,既然当年没能弄死他们,现在弄死应该也不迟啊!”
当浑身是伤的木兰花发现在李云道面前的时候,木兰花已经几乎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
“头儿,咱们被人盯上了,当年对先生下手的那帮人终于现身了……”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放,木兰花便一头栽倒,幸好一旁的龙五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抄住,扶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下。
龙五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木兰花身上的伤势,沉声道:“外表看来,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但他背上挨的这一脚不简单,用了内劲的,估计要休养好一段日子才能恢复,这期间不能再与人交手了!”
将受了严重内伤的木兰花安排去治疗休养,李云道独自一人穿过一道长廊,打开一扇门,那上了年纪的祥婶“噌”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李云道勾了勾手指,身后的龙五便识相地将门关上,这间加了消音棉的屋子里只有李云道和祥婶两人。
“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啊!我不知道你是受了威逼利诱还是你本身便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原本看你上了年纪,问清一些事情是打算放你走的,但是我今天心情很差,有点儿……嗯,有点儿想杀人啊!”李云道坐在祥婶对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平静地说着话,目光却只是看着面前的桌子,“你若是他们的人,应该知道,从我下昆仑到如今,死在我手里的人,嗯,不计其数吧!”
祥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恐惧,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杀人是犯法的!”
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 那把椅子
李云道的食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叫祥婶的女人:“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祥婶摇头,从外貌来看,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约半百的女人可以毒辣到以月嫂的身份为掩护每天给古可人下毒的地步,但她眼神中不经意飘过的一丝躲闪却还是落入了李云道足以明察秋毫的眼睛里。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可人真的很可怜啊,古家一门忠烈尽数牺牲在沙场,只留下她这么一根独苗儿,从小就受尽了苦难,等到长大了,好不容易弄出个盘古,却又被一群恶狼一样的家伙盯上了。生小九州前,有人给她下毒,差一些便让他们母子二人一尸两命。生小九州的时候,在深城也是形势紧急,她差一点被‘一针见血’的毒针给毒死。等到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嗯,却又碰到一个天天给她下毒的祥婶,你说她苦是不苦?”
祥婶慌忙摆手,手上的镣铐连在桌子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毒药啊!我待古小姐和小九州一片赤诚,您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天哪,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这是什么世道,难道我掏心窝子地对他们母子,就换来这样的待遇吗?”祥婶如同泼妇骂街一般哭喊着,只可惜这房间的隔音相当好,她的声音全部都消化在了那几层厚厚的隔音棉里。
李云道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祥婶表演,待得她哭喊得累了,颓然松懈下来,他才接着道:“之前给可人下毒的姓史的那家人,死了三个,最后一个现在的下场比死还要惨,估计他现在想死都不行。嗯,那个叫‘一针见血’的家伙,也差点儿害死可人,不过也还是被我家老头一路追杀,最后取了他的首级。你说说看,要我如何处置你?”
祥婶作出一脸冤枉的表情,苦苦哀求道:“李先生,您行行好,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毒药啊!”
李云道笑了笑,继续问道:“昨天夜里,把那袋东西交给你的人,是谁?”
祥婶打了个激灵,而后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深深陷进椅子里,过了片刻,才缓缓道:“那是我家原来在胡同里的邻居,他是前些日子找到我的,说是让我办件事情,事成后,给一百万,而且还先预付了一半。”、
李云道点点头:“继续说。”
“那个叫二德子的邻居跟我说,古小姐是别人的小三,现在原配要报复,需要我给古小姐每天的饭菜里加那种东西磨成的粉,我一开始不肯,我怕会死人,但他说那就是一种会影响别人情绪的药,我拿小区外的流浪狗试了几天,没发现有问题,这才开始给她下药的……李先生,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药会把古小姐害成那样……”
“二德子现在住在哪儿?”
“二德子离婚后,找了个姘头,那寡妇有套别墅在城郊,他们搬到寡妇的城郊别墅去住了。”
“除了二德子,还有人跟你接触吗?”
“没,真没有,二德子说,只要把古小姐逼疯了,您就会对原配回心转意。”
李云道冷笑问道:“你是钻石级月嫂,年收入也不少了,为什么还要贪图这种钱?”
“我……我最看不得的就是小三上位,所以……我家那死鬼临死前也在外面有了人,送葬那天我才知道,外面还有个私生的儿子……”
李云道叹息一声,起身便走了出去,任由祥婶在里头哭喊,他依旧头也不回地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推门走进另一间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
手上同样戴着镣铐的文璐看到是李云道进来,立刻装作惊喜交加和可怜兮兮的样子:“李先生,是我啊,我是小文,文璐啊,这……这是为什么?”
李云道坐在文璐的对面,看着这个年轻姑娘的双目,沉声问道:“你是谁的人?”
“啊?”文璐一脸茫然。
李云道轻笑,如此花样年华的姑娘与刚刚的祥婶是截然不同的,如果她从一开始便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接近古可人,那么她的危险性要远远高于刚刚误入歧途的祥婶。
“你知道我是谁吗?”李云道微笑看向文璐。
“你是李先生啊!”文璐故作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
“那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这……这……这我怎么知道呢?”
“你接近古可人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古小姐请的保姆啊,我在国外学的就是婴幼儿护理专业,我有文凭和执照。”
李云道淡淡一笑,将一张叠得方正的A4纸缓缓展开,看了对面眼神中露出一丝惶恐的文璐一眼,才接着念道:“文璐,原名文子樱,一九八九年出生于浙南台州,二零一一年从北方一所野鸡大学肄业,辗转到乌克兰打工,于去年年低回国,你的护照出入境纪录只显示你进出过东欧诸国,至于你打的是什么不上了台面的工,我就不多说了。请问,你的美国文凭和执照是如何在东欧取得的?”
文璐神情有异,但依旧不假思索道:“我是函授的,不行吗?”
李云道点点头,继续念道:“美国康斯星德高等护理专科二零一六级只毕业了二十六名学生,嗯,我让人查过了,康斯星德的网课是从去年才开始的,但就算是网络学习,也要去学校联系的医护所实习半年时间才能拿到文凭和执照,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入境美国的?”
文璐的神情开始慌张起来:“我……我没有去过美国……”
李云道微微皱眉,如果文璐只是继续在文凭上纠结,他倒并不是特别担心,只是此时文璐自己将问题的矛盾引向“是否曾经入境美国”,深喑人心的李云道立刻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文璐正试图隐瞒什么。
“嗯,你的出入境记录上的确没有入境美国的记录。”李云道淡淡说道。
闻言,文璐仿佛深深地松了口气。
李云道心中却微微叹息一声,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被美国人盯上的?”
文璐愣了一下,而后深深地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李云道没有接着往下问,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祥婶和文璐的确是两股不同的势力派来的,只是很不巧地同时东窗事发。
“让澹台分别跟她们聊一聊吧!”出了房间,李云道吩咐冉雨道,“祥婶那边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但这个文了樱很可能已经被敌国策反,让澹台注意方式方法!”
冉雨领命离去,李云道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如同蚂蚁一般的行人。都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为何有的人愿意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而有的人却甘愿为了那些蝇头小利抛弃生养自己的祖国和家人呢?
也不知在窗边站了多久,随着敲门声响起,一身西服中性打扮的澹台学君地走了进来。
“结束了?”李云道问道。
“嗯,文子樱在东欧从事皮肉工作时碰到了一名美国间谍,顺理成章地被对方策反,之后就回了国,这是她回国后的第十个任务了。”
“第十个任务?”李云道叹息一声,“之前都成功了?”
澹台递了一张名单上来,接过名单的李云道有些诧异:“第十个任务?就她那样的?”
澹台学君微微点头:“嗯,据她所述,之前的行动都很成功,无非就是从目标人物的手机或电脑里拿一些资料,她的确长着一副不错的皮囊,很可惜,被她用错了地方!”
李云道看着一串长长的名单,长长叹息一声:“多数都是涉及科研机密的人物吧?”
“对,有化工新材料的研发人员,有国产大型计算机的项目主导,也有军方掌握核心资源的重要人物。居然都被她得手了!”澹台学君感慨道,“我倒是很想见见她说的那个美国人,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把她训练成了一个勉强及格的特工人员,有些东西,往后,你可以借鉴!”
李云道深深地看了澹台一眼:“你应该知道的,有些事情,虽然我不乐意做,但却不得不做。”
澹台学君点点头道:“古往今来,重大义而舍小义者均为国之重臣,我知道对那把椅子不感兴趣,否则在缅国时,也不会当真就配合红狐先生来一次假死了!”
李云道苦笑一声道:“那些位高权重的椅子,不是人人都能坐得的。都说这世上的事情,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坐在那些椅子上能得善终的,无一不是命格奇特的大智慧者,就算是历史上那些遭人唾骂的大奸臣,也无一不是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力的。你说,我凭什么敢坐那把椅子?若不是老爷子临终前嘱托了,我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
澹台学君微笑道:“既然走到如今这一步了,那该想的还是要想的。那把椅子虽然长了刺,但也是架着枪炮的,坐得虽然不舒服,但放在外面那些魑魅魍魉的面前,还是有足够大的威慑力的。”
第一千九百八十六章 新三剑客
炎炎烈日下,树上的知了嚷得令人心烦意乱,五星级酒店的大厅内却清凉如秋,恰到好处的香氛弥漫在整个大厅内,让每一个从室外三十六度高温里走进来的宾客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布鲁诺先生,欢迎回来!”酒店门口的印度裔门童小跑上前,拉开一辆黑色奔驰S500轿车的后门,恭恭敬敬地欠着身子迎接酒店行政套房的长期贵宾。
那套行政套房是一家美国投资公司长期包下的,单每年的房费就是一个足以令普通人瞠目结舌的高额数字。眼前总是挂着一脸笑意的白种人布鲁诺据说是刚刚空降到华夏,如今贵为这家世界闻名的投资公司亚太区总裁。
“这鬼天气可真热啊!”布鲁诺先生似乎是那种在任何情况下都有条不紊的性格,下车时微笑着对年轻的印度裔门童道,“亲爱的萨尔曼汗,看看你额头上的汗!”
说着,布鲁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未曾拆封的湿纸巾递了过去:“来,孩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这样的大热天,该让你们在里面待着才对!”
印度裔门童萨尔曼汗感激地接过湿纸巾,双手合什道:“尊敬的布鲁诺先生,谢谢,大自在天会保佑您的!”
布鲁诺笑着摆摆手道:“我可是虔诚的新教徒,你们的湿婆是不会庇佑我这种异教徒的!不过,让你们的湿婆神保佑你吧,亲爱的萨尔曼汗!”
微笑着擦肩而过,萨尔曼汗目送布鲁诺先生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喃喃自语道:“果然是越有本事的人就越谦逊,神啊,保佑这位和蔼的布鲁诺先生吧!”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了下来,萨尔曼汗依旧很熟练地上前打开车门:“欢迎光临我们的酒店!”
从出租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打扮相当时尚的中年男子,绿色的裤子,印花的短袖衬衣,脚上是一双限量版的古驰牌拖鞋,脸上架着一副同样价值不菲的墨镜,一下车,便掏出皮夹,拎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萨尔曼汗的手里:“后备厢里有两箱大件的行李,麻烦帮我送到十八楼一八零二房间。”说着,那潮叔便吹着口哨一步三摇地晃进了酒店。
萨尔曼汗在五星级酒店当门童,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出手阔绰的有钱人,他每个月有小半额外的收入都来自于客人给的小费。有了那张脆生生的崭新百元大钞,萨尔曼汗眉开眼笑,躬身送走那潮叔后,便打开出租车后备厢,两个大尺寸的银色行李箱,把手上还挂着机场托运行李的纸牌,萨尔曼汗弯腰想先拎出一只箱子,哪知那箱子沉重无比,毫无准备的印度门童差点儿一头栽进后备厢。
最后还是出租车司机嫌他太磨蹭,下来搭了把手,但也被那沉重的箱子累得够呛,临上车前还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奇怪,刚刚那客人一手拎一只也没觉得他从多吃力啊!”
萨尔曼汗苦着脸将箱子运上行李车,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刚刚那客人说的是哪个房间来着?”萨尔曼汗突然意识到,自己忙活了半天,忘了那客人说的是哪间房。
幸好旁边的同事提醒道:“就是布鲁诺先生隔壁的那间行政套房,一八零二号房间!”
萨尔曼汗这才一拍脑袋,朝着乐于助人的华夏同事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谢谢谢谢!”
萨尔曼汗一路推车将行李运到十八楼,到了一八零二号房门口时,却发现房门没关,洗手间里却响着水声,看来刚刚那客人应该被这京城的天气热坏了,进门就钻进了洗手间洗澡去了。
“先生,您的行李我放在客厅了!”萨尔曼汗朝里面喊着。
“好的,谢谢你,桌上是你的辛苦费!”那出手大手的客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萨尔曼汗看向茶几上,果然用烟灰缸的一角又压着一张百元钞票,而那客人厚厚的皮夹就那样敞开着放在沙发上。
萨尔曼汗咽了两口口水,想想自己这份还算相对稳定的工作,便不再去看那皮夹,从烟灰缸下面抽出那张同样崭新的钞票,闻了闻,心情大好!
离开的时候,萨尔曼汗也没有忘记帮客人将门关上,万一哪个心情歹意地跑进来跑钱包拿走,客人一定会误以为是他拿的,到时候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很难解释清楚。
萨尔曼汗离开后不久,洗手间里的水声便停了下来,衣着整齐的潮叔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先检查了一下门锁,又通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确认无人,这才打开“请勿打扰”的门灯,而后转身将两只箱子放平打开。
从箱子里取出一只长柄工具,连着一块显示屏状的事物,连好接线着,他便开始将那探头一样的工具对着房间的角角落落,仿佛是在搜索些什么。一个钟头后,客厅和两个卧室都分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他这才将东西放回箱子,从厅外一只箱子里取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摆弄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熟练,用了不到半个钟头,就已经将仪器全部安装测试完毕,而后摁下手腕上手表的侧边键,低声说道:“安装完毕,开始监听!”
很快,耳塞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OK,声音没问题!不过下一步最好能在他的房间里按上几枚针眼。”
潮叔撇嘴道:“这种事情急不来的,而且小姑娘,你要清楚,我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
他刚说完,便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白,我要是你,一定不会得罪这位小姑奶奶,当然,你若是不怕她把你银行账户的余额直接清零的话,你就可劲儿得罪她!”
一张潮叔打扮的“白狼”胡珂这才想起这个名叫夏初的姑娘看着弱不禁风,但人家在虚拟世界可是真正的王者一般的存在。修炼到“白狼”胡珂这个份上,在这种事情上,自然知道如何进退有度,连忙出声讨好:“夏大美女,你可是俺见过的所有姑娘里头,最有灵气的一个了,你大人有大量,甭跟我这种大老粗一般斤斤计较!”
夏初的笑声从耳朵里传来:“老白,你好好干活儿吧,别吊而郎当的,头儿说了,这回可千万不能弄砸了,这个布鲁诺很可能就是A国在华夏的新一任情报负责人,这家伙之前在东欧和南亚都待过,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可要注意安全,别晚节不保栽在人家手里!A国的中央情报局可是出了名的棘手,他们的黑客团队如果加上A国国防机器的硬件支持,几乎跟我这边的就快要旗鼓相当了,所以你还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啊,否则小心被人心耍得连裤衩都不剩!”
作为李云道任反间谍处处长时的唯一手下,“白狼”胡珂在李云道入京后便被召回京城,这一次木兰花重伤住院后,胡珂因为有出色的一线行动能力,便被临时编入了“三剑客”的团队执行任务。
胡珂轻叹一声道:“以往我都是单打独斗,这突然有了你们这些援手,我倒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不过这酒店还真奢侈,我刚刚在网上查了查,这行政套房也快六千多一晚了,这包一年下来,得他娘的花多少钱?诶,不对啊,咱们的经费有那么多吗?以我对二部的了解,经费一直是很紧张,很少会让我们把钱花在订房间上啊!”
通讯器里,夏初轻笑道:“有我在,你觉得还需要花钱定房间吗?”
胡珂一时无语,突然问道:“诶,夏大美女,眼下这移动互联网时代,岂不是人人在你面前就跟脱光了似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你做不到的事儿吗?”
通讯器一片电噪后便是瞬间的沉默,而后才听得夏初缓缓道:“让在医院住院的木兰早点好起来,这一点我做不到。把这些觊觎我们华夏的魑魅魍魉都赶出去,这件事儿我也做不到。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是我做不到的。”夏初说得有些伤感,最后仅长长叹了口气。
“白狼”胡珂见气氛压抑了起来,便笑着调节气氛道:“诶,对了,你有没有尝试过黑咱们头儿的手机?”
果然,话刚落音,便听得夏初恶狠狠道:“你想死吗?想死你就直接说,黑头儿手机,就算头儿不找你麻烦,我也一定会把你工银、农银和瑞士银行、巴克莱银行四个户头里的余额全部清零!”
胡珂听得一头冷汗,刚刚还以为人家是在吹牛,没想到连巴克莱的户头都被小丫头查出来了,这让“白狼”不得不佩服小丫头的黑客技术,说她是虚拟世界的女皇都一点儿也不算夸张。
他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夏初突然喝道:“别说话,他在打电话!”
“白狼”胡珂顿时也安静下来,取出一副监听耳机,扣在单侧的耳朵上,皱眉听着隔壁打电话的动静。
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见招拆招
“白狼”胡珂的隔壁便是那位看到谁都笑脸相迎的投资公司亚太区总裁布鲁诺,此时的布鲁诺一改刚刚那幅眉开眼笑的老好人形象,打着电话时表情沉重,措辞严厉:“现在她只是失联,所以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一次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樱花’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外勤人员,在华夏她已经前前后后成功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我相信她只是暂时碰到了一些困难,在摆脱那些困扰后,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跟我们取得联系。”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便听到布鲁诺稍稍缓和了语气道:“比尔,你一定要清楚,我现在跟你们隔着一整座太平洋,大洋彼岸的这边跟你们吹着空调的日子是不能比的!我需要前线的独立指挥权,若是坐办公室的一个个都来对我指手划脚,这个亚太区情报总监的位置我立刻拱手相让!”
似乎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些安抚他的话,才听布鲁诺继续道:“好,你把我的话转告那些高高在上的幕僚,华夏的形势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得多!他们以为那个秦孤鹤死了,华夏情报系统就群龙无首了,事实上无论是那个叫陈真武的人,还是现在颇有争议的李云道,都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白痴,尤其是这个叫李云道的年轻人,他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更难对付!‘樱花’也是我派在他其中一位情人身边的一招暗棋,原本我已经让‘樱花’准备撤离了,但还是失联了!我会找到她的,无论她是死还是活!”
布鲁诺生气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了情绪。华夏的情报局势的确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之所以答应调来华夏,很大程度上也同样是觉得秦孤鹤一死,华夏这边很可能群龙无首,自己此时介入在华夏的情报网络布局,便是立下功勋的最好时机。可是直到他踏上这片土地,才知道原本自己打算浑水摸鱼的想法是多么地可笑。秦孤鹤虽然死了,但是偌大的华夏还有千百个秦孤鹤,似乎在这片神奇的土地永远都不缺少人材一般。
“该死的华夏人,十四亿人口,随便捞一捞也总有些能拿得出手的!”他咒骂了一声,很快便收拾好情绪,深吸了口气,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又拨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布鲁诺声音变得低沉下来:“是我,‘樱花’失联了,我怀疑可能落进了你们的人手里。”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嘶哑烟嗓般的声音:“你想怎么处置?”
布鲁诺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却似乎对这人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道:“先确认,如果真的在你们手里,那么我只好给她准备花圈了!”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道:“好,等我消息!”
整个通话时间不过一分钟,打完电话,布鲁诺便取出一张新的手机卡换上,将原来的那张掷进马桶里冲掉。
隔壁,“白狼”胡珂听得浑身发寒,待确认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消息了后,这才打开通讯器道:“你们听到了吗?”
“嗯!”耳机里同时传来战风雨和夏初的声音,同样,两人也很震惊,没想到监视布鲁诺的头一天,就挖到了一条“大鱼”。
夏天的天气如同孩儿脸一般说变就变,刚刚还风和日丽,火辣辣的阳光照得大地都几乎开裂,此时便突然间刮起了东北风,席卷着一抹浓郁的水腥气扑进每一道打开着的窗户。
李云道站在窗边,没有开空调,任由这风雨欲来前的狂风卷入室内,迎着风看向天边那黑压压的乌云。
“山雨欲来风满楼!”李云道口中喃喃自语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黑云压城城欲摧!”不用转身便知道是女诸葛澹台学君。澹台学君走到窗边,也一样看着天边的黑云,清了清嗓子道:“你觉得会是谁?”
李云道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是在乱我军心啊!”
澹台学君道:“A国那些的特工都是高智商高情商的变态,倒也很有可能是他们使的攻心之计,目的就是要让你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
李云道微微点头:“咱们的对手很强大啊,这才刚刚现身,就已经给我们在布迷局了,这招攻心为上之计,也的确耍得漂亮,换个人,也许还真的要在内部大动干戈一番!”
澹台学君轻笑道:“那你要不要加派些人手?那个文子樱看来的的确确是他们策反的谍报人员。若是她真的被人弄死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云道笑着指向那黑压压的天空道:“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咱们也没少碰到,若是他们真有本事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干掉,那我也愿赌服输。小师叔,有件事儿要麻烦你一下!”
门外,龙五将脑袋探了进来,看到李云道身边的澹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过见李云道冲他招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啥事儿?有话说,有屁放!”这家伙架着胳膊抱胸的样子很像是藐视天下群雄的高手,但只要澹台学君看他一眼,高手便顿时变得了绵羊般的存在。
李云道笑道:“我抓了一个重要嫌疑人,可能是个间谍,所以很有可能会被敌国的特务派人干掉……”
还没等李云道说完,龙五便将脑袋摇得飞快:“那可不行,你忘了山城发生的事故吗?这回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了,你要是真翘了辫子,老头子和师兄那儿我都没脸交待了,我可不想这辈子躲进深山老林里羞于见人!”
李云道笑了笑道:“我没有让你去给别人当保镖的意思!上次受伤,我自个儿也疼得够呛,我又不傻,不会当真重蹈一次覆辙。我的意思是,你要抽时间帮我训练了些人出来,眼下事儿多但用可之人却少之又少,等正式进了二部以后,信得过的便又更少了。所以我要你多抽些时间,帮忙训练训练咱们自己的人。”
龙五将信将疑地看着李云道:“真的?这么简单?”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一脸幸灾乐祸的澹台学君脸上,便愈发狐疑。
李云道看了澹台一眼,又看向小师叔,无奈地笑道:“还有就是,这几天但凡有刺客露头,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龙五这才松了口气:“成!”
说完,便逃一般地掉头就走,似乎对他来说,只要不跟澹台家的聪明姑娘面对面,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跟他关系大不。
出门的时候,瓢泼大雨都终于落了下来,坐在车内的李云道看着水点砸落在车窗上溅起的水花微微发怔,直到坐在前排副驾的小师叔问:“去哪儿?”
李云道这才回过神来:“医院!”
龙五便不再发问,自己的这位师侄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作为三剑客之一的木兰花重伤住院后,这几日只要一有时间,他便会去医院探望,此时说去医院,自然也不会为了什么别的事情。
雨幕渐稠,车子冲进瓢泼大雨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也跟在后面缓缓驶入雨幕。
雨势越来越大,所以车速很慢,一路上很少看到行人,甚至连车也很少,黑色的乌云下,大雨落得地上腾起一团烟雾,平静的道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缓缓地行驶在如同末日般的大雨中。
“稍微慢一些,再快就要被人看出来了!”李云道平静地对司机道。
司机点头,稍稍降速,雨幕后的那辆黑色越野也迅速轻点刹车,降低速度。
坐在副驾上的龙五打了个哈欠:“这回又是哪个不长眼的?”
李云道轻笑道:“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我猜是有人对我进驻二部不放心,特意派人来试探试探。”
龙五没好气道:“一帮吃饱着撑着的家伙,吃公粮不交税,闲得慌!”
李云道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二部毕竟是个内外情报交汇的重要环节,有人不放心那也是自然的。若不是老师临走前,将那些暗线都嘱托给了我,怕是他们还要更明目张胆些,眼下一方面不放心,一方面又担心我撂摊子走人,这种复杂的心情,很煎熬啊!”
龙五闻言笑了起来:“那还是他们自己闲得厉害,真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去对付那些居心不良的外国人!”
李云道笑了笑道:“术业有专攻嘛!况且,把权力关进笼子,也是我一贯的主张,毕竟我自己也不能保证每一次所做出的决策,都是最大化国家利益的,就算我现在可以保证,也难保我没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有这样一支力量在背后盯着自己,虽然会有些不自在,但也总好过没有监督为所欲为的状态!后面的这些兄弟你也不用去为难他们,不到决策出现矛盾的时候,他们是不会主动现身的,而且就算你干掉这一拔,铁定马上还有下一拔!自己人就不打自己人了吧,这些也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兄弟,说到底,还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的最大化!”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 封去病
华灯初上时,大雨渐歇,黑色的越野车终于将车窗微微张开一条小缝,傍风的清风带着一丝雨后的清新飘入车内,让车内原本昏昏欲睡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精神微振。
“老卢,那人上去有一会儿了吧?”说话的是坐在司机座上的男子,约摸四十岁不到的样子,是那种扔到人群里决计不起眼的那类长相,说话时他弯下身子,朝斜上方看了看写着“住院部”三个字的医院大楼。
“嗯,是有一会儿了!”副驾上的同伴老卢翻了翻手边的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些什么,看了一会儿,他才道,“根据这几天的记录,他基本上是一有时间就跑来医院了。昨天上面发了消息过来,说是住院的那个人叫木兰花,那人的手下之一,前阵子好像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受了重伤,被送到解放军总院来住院治疗了。老候,说句心里话,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上级,我他娘的睡着了也要笑醒了,尤其是干咱们这种工作的,生怕上面挖坑给咱跳,要是有他这样的上司,咱们那些顾虑就完全不用考虑了!”
被称为老候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听说他马上是要入主二部的,我猜他早就知道咱们在跟踪他了,之所以没有点破,一方面是给咱们上头面子,另一方面应该也是体恤咱们这种小兵娄子。不容易啊,干情报这一行,真一入江湖深似海啊,想上岸都没了机会。”
坐在副驾上同样其貌不扬的老卢笑道:“咱们都快四张的人了,还上什么岸?我就问你,眼下转了业自谋生路,你能干哪行?”
老候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咱们成天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活计,真转了业到了社会上,怕是连一技之长都没有,当个保镖我们都不合适!”
老卢笑着道:“那你还是定定心心地干这一行吧,干公家活,吃公家饭,只要咱问心无愧就成。反正到目前为止,咱们手上也没死过不该死的人,你说对不对?”
老候点点头,也笑了起来:“这话在理,咱们是正儿八经地为人民服务的,被咱干掉的,也都是危害人民群众利益的王八蛋,都是一帮该死的蠢货!”
就在两人说有说笑的时候,一个踉踉跄跄的醉汉朝着这边晃悠了过来,最后扑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张嘴便“哇”一声吐了出来。
“哇擦!”老候是个爱车之人,见那醉汉吐在了自己的引擎盖上,顿时便坐不住了,当即推门下车,“诶,我说兄弟啊,你这吐也找个靠谱点儿的地方啊,怎么吐别人引擎盖上了?”
那醉汉却不理睬他,“呕”地一声,又吐出一滩呕吐物。
老候急了,上前想将那醉汉挪开,可是在离那醉汉不足两步之距时,他却陡然心生警觉,下意识地整个身子朝后方猛地一缩,就在这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贴着他咽喉处划过,吓得老候一背脊的冷汗。
那醉汉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醉态,也不顾医院门前的道路旁人来人往,一击不成,那锋利匕首熟练地在手上转了个圈,便蹬蹬两步贴上前来,继续刺向老候的要害,摆明了不取性命不罢休。
车里的老卢此时也反应过来,推门下车时便从后腰拔枪:“住手,再动我开枪了!”
那醉汉的动作猛地一滞,就在老卢准备上前时,那匕首竟被醉汉当飞刀投掷过来,老卢下意识地侧身闪躲,就在这时,一辆早就停在一旁的银色大众宝来呼啸而至,那醉汉猛地扑进宝来车内,随着一声引擎轰鸣,那明显改装过的银色宝来呼啸而去。
老卢的枪口对准宝来瞄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周围的行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醉汉便已经跃上宝来轿车逃之夭夭。
“老卢,枪收起来!”老候小声提醒道。
老卢这才反应过来,周边行人都看着自己,这才收起枪,上前帮老候查看伤势:“没事吧?我看那家伙身手很好,幸好是你从小练武,换成是我,这会儿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老卢看着搭档手臂上被划出一条血口,有些后怕地说道。
老候摇了摇头:“这家伙很强,如果不是你反应快,下车就拔枪示警,再过三招我估计也就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老卢看了一眼那医院,撇撇嘴道:“走吧,就在医院门,进去包扎吧!”
老候皱眉道:“不怕暴露?”
老卢笑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暴露不暴露的!天气热得很,伤口别感染了,我看这刀口子拉得挺长的,搞不好又要缝几针的!”
老候满不在乎道:“咱们谁身上还没缝上过几十针啊!”
两人锁好车,正欲进医院,便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老卢又要拔枪,却被老候拦住:“是那位的司机!”
“进去直接到一楼,楼梯左手边第二间,那儿的医生会帮您处理伤口!”那魁梧青年冲两人笑了笑,转身便走。
老卢摇头苦笑道:“我就说嘛,人家估计早就知道我们在盯梢了,没太在意,是因为知道我们来干嘛的!”
老候叹了口气:“这趟差事干得,太他娘的憋屈了,走吧,先把伤口处理了,然后跟上面说一声,咱们被人发现了……”
老卢笑道:“说什么说,让咱们来盯梢,你以为上面认为我们能一直保持隐蔽?”
老候想挠头,但手臂上有伤,模样显得有些滑稽:“你的意思是……?”
老卢拉着老候往医院里走:“那人的能力,早就在他还在公安口子的时候就已经证实过了,咱们上面也是为了应付更上面的那些大人物,所以啊,既然人家不点破,咱们也不要给脸不要脸,否则你信不信,汇报上去,除了一顿臭骂,剩下的该盯梢还是得盯梢,这差事咱俩肯定是逃不掉了!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这趟差事其实是这几年以来,咱俩干得最轻松的一趟?”
老候颇以为然地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这几年咱俩啥苦都吃了,这开着车盯梢这么轻松的好事儿,还真没想到会落在我们头上!”
“所以……”老卢说道,“既然那人也不介意,咱们就陪着把这场戏演好!你想想啊,那位将来可是二部的扛把子,万一哪天咱们调到二部去,有这份香火情,嘿嘿……”
老候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老卢道:“哎哟,我说你小子最近脑子突然开窍了?”
老卢笑道:“我老早就开窍了,之所以还在这儿,还不是舍不得你这个王八蛋,老子万一调去别的地方的话,剩下你孤家寡人一个,万一着了别人的道挂掉了,我还得内疚一阵子,罢了罢了……”
老候一脚踹过去:“滚你个蛋……你挂了老子也不会挂……”
这对老搭档进了医院处理伤口时,那魁梧青年回到楼上的病房,恭敬禀报道:“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他们安排好了医生。”
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李云道微微点头:“嗯,是一对有意思的妙人儿!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是哪个部门的,有机会的话,把他们给我弄到二部来,这样的一对活宝,不弄到咱们这儿来倒真是浪费了!”
那魁梧青年点点头:“杀手和宝来车应该是早就布置好的,很难确认是不是跟踪他们来到这里的。”
李云道想了想道:“如果我是某些人,我应该也会想取他们的命,这样一来,这盆脏水便能完好无误地泼到我身上来。总之,不管我有没有杀人,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那魁梧青年似懂非懂,张了张嘴,却也没有接着往下问,只是站在靠门的位置,双手垂立,等着李云道的进一步指令。
“这个时候,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死的,眼下的局势有点儿乱,除了A国人想浑水摸鱼外,想趁这一次的机会多捞些好处的,大有人在。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在暗中伺机而动啊!”李云道轻叹了口气,在山城时碰到如今圣教的圣女忒亚,还有那位外事厅大神官科托斯,这些人都能随意地出现在华夏,这说明那道无数代人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某道长城上出现了裂缝。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如今还不得而知,但如果总让他们如此自如进出华夏的话,有些局面便会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好的先生,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他们。”那魁梧青年很听话,对于李云道几乎是言听计从,从来都不会有任何反驳。
“封去病,你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李云道好奇问道。
“名字是先生取的。”此先生自然不是李云道,但李云道很清楚,眼前这个身材魁梧得可以直击大哥弓角的年轻男子所说的先生是谁。“我原名封天,但小时候体弱多病,先生说我的名字起得太大了,我的命格撑不起这么大的字,所以就给我改了名字叫封去病。”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 俘虏
预告:本月14号有一轮爆发!
前阵子先生失踪,就连追随王抗美数十载如一日的阮可可都以为红狐是只身一人离开的,实际上王抗美回国时,身边便有当年收养的弟子封去病相随。从山城回京时,封去病便被派给李云道当“司机”,名曰司机,但实际上也兼着保镖的职责。
李云道看一眼服了药便沉沉睡去的木兰花,走出病房,封去病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只微微落后两步,两步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只是这么一个像山一样的大块头跟在身后,给原本温文尔雅的李云道身上平白增添了几份肃杀之意。
下楼梯的时候,李云道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边往下走,边微笑问身后的封去病:“你是什么时候碰到我家老头儿的?”
封去病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答道:“先生说他遇到我的时候,我大概三岁左右的样子。我父母应该是非洲一个矿场的工人,那次北非发生大矿难,差不多矿上所有人都埋了进去,我比较调皮,当时溜到矿场外爬树了,保住了性命。”似乎回想起了印象深处的某些埋藏已久的画面,身材魁梧壮实的年轻人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遇到先生,我应该早就成了蟒蛇狮子腹中的美餐了。”
李云道笑了笑:“这都是缘分呐!”想了想,又问道,“你这一身功夫,都是老头亲自教的吗?”
封去病道:“先生说我先天就适合练武,所以从四岁起,先生就开始传授我们国术,大概每年会来两次,检查之前教我的东西。”
“来两次?”李云道微微有些不解。
“先生将我寄养在英国的一个家庭,那家人受过先生的恩惠,所以对我也很好,为我练武提供了很多便利。”封去病腼腆地笑了笑,这个高大猛威的家伙居然长着一对像女人一样的梨涡,笑起来居然有些可爱。
“你是剑桥毕业的?”李云道问道。
“嗯,本科读的生物,研士读的天体物理。”封去病如实答道。
“高材生啊!”李云道感慨道,“来给我当司机,你不觉得委屈吗?”
封去病摇了摇头,诚挚笑着道:“我很小的时候,先生就告诉,我未来是要辅佐你的,所以是司机也好,是管家也好,是秘书也好,对我来说,差别都不大!”
李云道微微皱眉:“很小是多小?”
封去病笑道:“大概是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吧!”
李云道想了想,又问道:“老头当年是怎么说的?”
封去病道:“先生说,‘我有个儿子,将来是要封王拜相的,等长大了,你就去帮他打天下’。”
闻言,李云道有些头疼:“打什么天下啊,眼下太平盛世,老百姓安居乐业,多好啊!”
封去病却认真道:“你想做的事情,那便是你的天下。”
李云道不得不佩服老头将这个弟子调教得很好,如果老头自己弄个什么教,封去病这家伙铁定是最虔诚的狂信徒之一。
车子开出医院停车场时,李云道打开车窗,带着都市喧嚣的夜风迅速灌入车内,抬头看向星光寥寥的夜空,一片晴朗。
江宁,栖霞山,月朗星稀,夜风拂过山林,最后掠过那深藏在山间的山庄上空。
蒋青天负手抬头,凝视夜空,面带欣喜地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一身汉服的秀姑娘盈盈地走到他身侧,递上一杯养身的参茶:“想不到朱家倒是出了不少人才,死了一个朱梓校,疯了一个朱奴娇,又死一个朱其风,现在居然又跳出一个年纪轻轻的朱瑾瑜。”
蒋青天却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凭朱瑾瑜一人是万万做不到的。我查过了,朱家的这位小公子前些年入了伍,后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资料,我的人居然没有查阅权限,我猜他应该是进了特种部队,不过具体是哪一支部队,现在还不清楚。如果朱瑾瑜真的有这段时间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实力的话,接下来我就可以轻松些了。”
秀姑娘昂着头打量着蒋青天的侧脸弧线,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身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很莫名又复杂的情愫,此时听得他的话,想了想说道:“朱瑾瑜跟李云道的这几次交手看着虽然是他占了上风,但是你不觉得这是李云道是在故布迷局吗?以李云道的能力,他麾下铁三角之一的木兰花重伤住院,他非但没有反击,相反把这个闷亏吃了进去,这跟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有出入。”
蒋青天微微皱眉,轻声道:“你的意思是……他这是在故意蛰伏?”
秀姑娘微微点头:“参茶要趁热喝!”见蒋青天听话地抿了口茶,她这才微笑着继续道,“不管李云道之前在地方上还是在公安系统内干得有多好,他在特殊战线上也始终是个新兵,对于他秦孤鹤的班执掌二部这件事情,其实应该还是有很多不同看法的。之所以现在大家都捏着鼻子认可了这个事实,那是因为秦孤鹤将他这么多年埋下的暗线都交给了李云道,有了这份遗产加持,他才能让诸多觊觎二部的势力同时闭嘴。当时朱其风败就败在没能在秦孤鹤死之前,把暗线资源拿到手,否则也不至于最后落到被亲侄女生生撕咬成碎肉的下场。”
蒋青天长长叹了口气:“朱其风这个人……除了嚣张跋扈了些,其余为人还是不错的,当然,他的那些特殊癖好我们就不加评述了。”
秀姑娘挽了挽被夜风吹散的鬓发,认真道:“古往今来,像朱其风这样的人有不少,但鲜有得善终的,这也算是老天对他们这些人的一种惩罚吧。”
蒋青天却摇头道:“朱其风若是不死,我跟李云道之间便有一个缓冲带,现在换成了朱瑾瑜,只怕他没有朱其风那么深厚的资源和功力。”
秀姑娘则轻笑道:“青天,你难道真的觉得朱瑾瑜是在孤军奋战?”
蒋青天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突然张了张嘴:“你是说……老头子介入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秀姑娘点点头道:“从朱瑾瑜的婚事应该就能看出一些端倪,这是朱家老头子在给他绑护身符啊!不过朱瑾瑜的手法还是略显稚嫩了些,用阴谋而不用阳谋,在跟李云道的交手中,从起始就已经落了下风!”
蒋青天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但面对这段日子助他颇多的秀姑娘,却还是不得不放下身段:“哦,还请秀秀姑娘赐教。”
听得他喊自己“秀秀姑娘”而不是“秀姑娘”,秀姑娘的面颊微微有些发烫,但稳了稳心神,还是说道:“到了你们这个层级上的交手,本就应该以阳谋为主,阴谋一类的也不是不能有,但是用得多了,给人的印象终归不是方正大气的。朱其风其实也有这方面的毛病,但是他使阴谋的同时,也不会忘记阳谋上的布局,不过他亏就亏在选错了对手,陈真武对那把椅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人家如今全身而退,将椅子拱手相让给李云道,如果李其风还活着的话,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应该很糟糕才对。不过,好在朱家倒也没有真的胡乱出招,若是朱瑾瑜当时杀了李云道那个名叫木兰花的部下,此刻京城的格局很能又不太一样了!可惜啊,当时我们不在京里,要是早些知道消息,倒是可以在火上浇把油,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蒋青天点点头,他自然明白秀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果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自己这个渔翁也就坐得更稳了。可是眼下,朱瑾瑜出招不断,李云道却也只是见招拆招,连丝毫还手的意思都没有,这就让原本应该很精彩的格局变得大大无趣了。
“秀秀,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蒋青天试探性地问秀姑娘。
秀姑娘被那句“秀秀”的称呼喊得面红耳赤,心神荡漾许久,才平复下心情,轻声道:“有些事情,我已经开始布局了,只是能不能派上用场,还要看接下来朱瑾瑜如何出招。我打赌李云道不会一直当缩头乌龟,否则,对于他这边的士气,也是极为不利的。所以,眼下我们隔岸观火,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行瞒天过海之计。”
蒋青天面露欣喜:“你已经提前布好了局?秀秀,你真是我的福星!”
秀姑娘羞涩低头,这是遵师命下山以来她碰到的第一个令她怦然心动的男子,在男女之事上面,哪里是蒋青天这类“高手”的对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便已经被蒋青天握住,秀姑娘心跳如小鹿一般,喃呢道:“你的事自然便是我的事情……”
蒋青天笃定点头道:“秀秀,我相信,只要我们携手,定能打造一片璀璨的星空!”
冷不丁地,秀姑娘将手抽了出来,低头快步离开。
蒋青天先是微微错愕,而后莞尔一笑。
女人这种生物,便是这样地感情用事。
哪怕再聪明的女人,在感情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乖乖当俘虏。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朱屠夫
轰!体重接近八十公斤的男子被朱瑾瑜一脚踹飞出去,撞击在几米外的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整间房间的墙壁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另一人站在原地微微欠身,连抬头看一眼施暴者的勇气都没有。
“老大!”被揣飞出去的男子揉着胸口站了起来,“对不起,是我们办事不利!”
朱瑾瑜面色阴沉,负手站在原地闭眼不语。
刚刚被踹飞出去的男子一脸懊悔:“没想到那俩人那么扎手……”
一旁微微欠身的男子也跟着道:“老大,飞狼真的已经尽力了,没想到他们带了家伙,要不是我们反应快,估计就得交待在那儿了。”
朱瑾瑜终于睁开眼睛,看着那捂着胸口不语的“飞狼”,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京城的事情,跟我们以往执行任务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有时候一步错便步步错,因为一步走错而家破人亡的,也不是没有先例。飞狼,黑狼,你们俩都是我过命的兄弟,灰狼和白狼都牺牲了,虽然官方已经取消了我们的番号,但我们天狼突击队依旧没有解散,那是因为我们都还在。你们信任我,才到京城来投靠我,若是你们因为我的事情而受伤或者牺牲,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灰狼和白狼的牺牲还不够让你们警醒吗?”
想起灰狼和白狼的牺牲场景,代号“飞狼”的男子面色惨白:“老大,以后我们一定注意!”
朱瑾瑜点点头,安慰两人道:“幸好没有留下证据,如今想要李云道性命的人,光这京城里加起来就起码有两只手,你们这次出手倒也不会就会引来他的注意。京城啊,不比我们原来执行任务的环境,这里是华夏的心脏,像你们今天碰到的这类高手数不胜数,还有比他们实力还要更为变态的存在。我跟李云道之间的事情,涉及到整个家族利益,你们暂时不要插手,如果我需要你们介入的时候,我会直接开口的。住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挤了点,但总好过我们当年的宿舍。”
听朱瑾瑜的语气缓和下来,飞狼和黑狼也跟着放松下来,黑狼嘿嘿笑道:“老大,什么苦我们没吃过!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两室一厅对我和飞狼来说,已经很奢侈了,我俩本来想着住地下室来着!”
飞狼也点点头:“老大,别让你为难,你这刚刚结婚,嫂子那儿……”
朱瑾瑜笑了笑:“再穷也不能委屈兄弟啊!更何况你们是我朱瑾瑜的朋友,自然也是京城朱家的朋友,安心住下来吧,后面我会安排好的!”
气氛越来越轻松的时候,飞狼凑了上来,贼兮兮地小声道:“老大,采访一下,新婚燕尔,进洞房的时候,感觉如何?”
朱瑾瑜又抬起一脚踹了过去,飞狼也早就习惯了老大动不动就要踹人的习惯,这回一下子便躲了开来。
“老大,嫂子长什么样,回头有机会,咱哥俩请嫂
子吃顿饭吧?”黑狼也来凑热闹。
朱瑾瑜笑道:“她这几天感冒,身体不太舒服,等她好些了,我让她在家里做上几个拿手好菜,你们来家里吃饭!”
飞狼和黑狼哥俩立刻相视一笑,飞狼道:“那成啊,老大,你可要跟嫂子提前打招呼,我俩可都是没文化的粗人,让嫂子到时候不要见笑啊!”
朱瑾瑜搂住两人的脖子,哈哈大笑:“你们都是我朱瑾瑜的过命兄弟,谁敢笑,我抽不死他!”顿了顿,又听他笑着道,“不过,你们的嫂子是个活得很细致的人,而且又有点儿洁癖,哪天来家里的话,你俩好好洗个澡再来,别三四天一个礼拜没洗澡就跑进来,我是没什么,到时候熏跑你们嫂子,我拿你们是问!”
黑狼哈哈大笑,指着飞狼道:“老大,我举报啊,飞狼又两天没洗澡了!”
朱瑾瑜立刻松开飞狼,一脸警惕地嗅了嗅鼻子:“我说怎么一股子怪味儿……”
飞狼和黑狼同时大笑,老大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城里人天天洗澡的怪癖,当年训练的时候也没少被兄弟们笑话。
送走了昔日的袍泽兄弟,朱瑾瑜独自一人开车回到京西老宅,朱家子嗣众多,平日里除了老爷子召唤外便很少会来打扰老人家的清静。
朱瑾瑜将车停在一棵大槐树下,踏着落叶走到老宅门前,正欲敲门,便见门从里面打开了。
“根奶奶!”面对服侍老爷子大半辈子的根奶奶,朱瑾瑜异常恭敬,朱家人谁都知道,在整个朱家,除了根奶奶的话在老爷子面前还有三份影响力外,其余的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以固执著称的朱家老爷子。
“听车子的声音,就知道是小瑜儿回来了。去吧,爷爷在书房等你!”根奶奶和颜悦色,朱家两代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是朱家二代长子的乳母,朱家主母去世后,她便随在老爷子身后服侍着,这些年也跟着朱家一道起起伏伏,经历了不少风雨。
朱瑾瑜将手中拎着的纸袋交给根奶奶,小声道:“这是我托人弄的老人参,已经切好了片,您和爷爷可以泡茶喝,对身体好!”
根奶奶笑得露出缺了牙的牙床:“还是我们小瑜儿最孝顺,前些天你三叔弄回来两瓶茅台酒,从头到尾根奶奶就没给他好脸色!你爷爷的身体状况,保健医生说了,要滴酒不沾,小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了,不知道你爷爷馋酒啊,还敢把茅台往家里弄!”
朱瑾瑜笑着道:“根奶奶,三叔那也是心疼爷爷,老爷子嗜酒如命是出了名的,让他不沾酒,这比往他身上打子弹还要难受啊!”
根奶奶瞪眼道:“再难受也不能沾酒!”
朱瑾瑜立刻搂着根奶奶的肩膀,服软道:“好好好,这不是有人参嘛,往后老爷子馋酒的时候,您就给他泡人参茶!”
根奶奶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视为亲孙子
一般的朱瑾瑜:“去吧,别聊太久,九点前就必须让你爷爷睡下了,桌上有医生开的药,盯着他吃下去。”
将根奶奶哄着回了房,朱瑾瑜才踏着院子里的黄绿落叶,来到一株石榴树后的书房门口。
叩门三声,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
朱瑾瑜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茅台酒香扑面而来。坐在书桌后一头白发的老爷子手里握着根毛笔,看到推门而入的是自家孙子,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埋怨道:“没事学你根奶奶敲什么门,快滚进来!”
朱瑾瑜乐呵呵走向书桌的方向:“爷爷,看来三叔回来的时候,给根奶奶看的那两瓶茅台就是打掩护的!”
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朱瑾瑜知道老爷子在忌惮什么,笑着道:“没事,根奶奶回房睡下了!”
老爷子顿时一脸笑意,掀开扣在酒盅上的上好宣纸,浓郁的酒香再次扑鼻而来。老人家冲朱瑾瑜招招手:“来尝尝,这是你三叔从茅台镇弄回来的原浆!”
不等老爷子碰酒杯,朱瑾瑜一个箭步上前,抓起桌上的酒盅仰头便倒入口中,而后咂嘴道:“好酒!”
老爷子本打算去拿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见孙子将那盅酒一饮而尽,万份心疼:“你……这酒……唉……”
朱瑾瑜陪笑道:“爷爷,根奶奶吩咐了,今晚不能喝酒,要吃医生开的药!”
听到“根奶奶”三个字,老爷子的一腔怨气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招招手让孙子把门窗打开散散酒气待会儿被根奶奶抓到就麻烦了,可不能鱼儿没吃到反惹一身腥。
等朱瑾瑜坐下后,老爷子这才正色道:“查到了吗?”
朱瑾瑜知道老爷子说正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嬉皮笑脸,收起笑容,汇报道:“山城那天过后,奴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关于这一点,访间有几种传闻,有说奴娇自杀了的,也有说她又逃到了某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但我觉得最可靠的应该还是最后一种说法……”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老爷子点头道:“但说无妨。”
朱瑾瑜道:“有传闻自山城归来,李云道手下又多了几员干将,其中有两个人至今查不到来历,一个是现在帮他开车的司机,名叫封去病,只查得到他是英国国籍,但英国那边却完全查不到他的资料。另一个是一个名叫康曌的女人,也只查得到是南非国籍,也一样查不到任何来龙去脉。而且,到目前为止,除了李云道最核心的团队,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个叫康曌女人,长什么模样也没有人清楚。”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和颜悦色的贪杯老人,而是那个挥动矛戟杀伐天下的朱姓老人,当年西南边境的那场反击战,朱姓老者立下赫赫战功,但也因为杀了太多人,便得了个“朱屠夫”的不雅称号。
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 有毒的馅儿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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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爷子吃了药睡下,朱瑾瑜才悄然掩门出了书房。昏黄的院灯下,那株硕果累累的石榴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院子的这头到院子的那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都相当熟悉,幼时与梓校和奴娇在院中奔跑嬉闹的场景也依旧历历在目。如今大家都长大了,却早已物是人非——梓校死无全尸,奴娇下落不明,就连小时候时常将自己扛在肩头的小叔朱其风如今也不在了。夜风吹起院中青石板上的枯叶,枯叶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少的声响。 朱瑾瑜叹息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已然传来鼾声的房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油然而生——这么多年,朱家众人一直生活在老爷子的庇护之下,老爷子身体渐弱后,家中的诸多资源都倾注在了小叔朱其风的身上,如今被众人视为朱家未来顶梁柱的朱其风死了,父亲那一辈里已经无人能独挑大梁,自己这一辈里,原先有梓校和奴娇,如今却是除了自己便再也就没有一人能扛起这份重任。
“呼!”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后,对着院中自幼时便立在那里的那株石榴树道,“放心吧,往后就由我来守护你们!”
在车子拉到一百二十公里时速时,夜风也开始呼啸,深踩油门的朱瑾瑜单手握着方向盘,向着深邃的黑夜尽头疾驰而去。他原先是可以做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权贵公子的,但他还是坚持去老爷子当年所在的那支部队当了兵。他进部队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背景,老爷子甚至跟老部下们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他便凭着自己的惊人意志力和不懈努力进入了那个图腾是一只狼头的特战旅。在特战旅,他吃的苦比别人多,训练得比别人刻苦,自我要求比别人高,所以他最后才是那支以“狼”为名的特战队的队长。他很怀念在部队的那些单纯日子,训练,吃饭,睡觉,执行任务,每一项都很纯粹,与袍泽战友们之间的交往也很纯粹。 这世上像这么纯粹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意志力愈发坚强,让他的能力愈发出众,他就如同一头蛰伏数年的狼,只等着这一刻的来临,向所有胆敢挑衅朱家的一切魑魅魍魉龇开獠牙。
车速从一百二到一百三再到一百四,就在引擎发出野兽般狂吼声时,一道红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自天而降。
吱——极刺耳的刹车声后,一个漂亮无比的甩尾,那车尾离那道身影不过二十公分之距。
朱瑾瑜在后视镜中看着那一身红袍的鬼魅身影,微微皱眉。他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的,嘀咕了一句“装神弄鬼”,他看了一眼副驾的位置,副驾位置有个暗扣,翻开便是一个小型的武器库,手枪和匕首一类的伤人利器还是不缺的。只是推门下车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拿,赤手空拳地下车,关上车门,冷冷打量那被红袍深深笼罩的身影。
“大晚上的,你就不怕被我撞死?”朱瑾瑜的声音很冷,在这蝉鸣蛙叫不断的酷暑深夜里,却依旧让人觉得冷入骨髓。
“大名鼎鼎的天狼突击队队长如果连一辆车都控制不好,那就太对不住‘猛狼’这个代号了!”那红袍身影颇是高大,但声音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她的中文听上去总似乎还有些拗口。
朱瑾瑜的瞳孔猛然收缩,一道寒光从眼中一闪即逝,如果此时那两个熟悉他的袍泽战友在现场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老大起杀机了!
“先别急着动手,先听听我的来意!”红袍中的女子似乎一点都不畏惧朱瑾瑜,相反语气异常轻松,“如果听完我的建议,你还想杀我,那咱们就放松放松筋骨。”
闻言,朱瑾瑜正欲踏出的步伐又收了回来,冷冷道:“说吧!”‘
红袍中的女子笑了笑:“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相反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当然,即使不能成为好朋友,我们也一定会是守望相助的战友!”
朱瑾瑜冷笑:“请不要玷污‘战友’这两个字。”
红袍女子转过身,但是那袍子的帽斗极大,垂落的帽沿遮挡住了她的容貌,在红色的汽车尾灯灯光下,如同笼罩在阴影中的魔鬼。
她轻笑着,说道:“你是军人,应该清楚,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道理。”
朱瑾瑜却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这是最起码的礼节,这里是华夏,华夏是礼仪之邦,若是学不会我们华夏的这些为人处世之道,就乖乖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学沐猴而冠只会给我们华夏人徒增笑料!”
红袍中的女子依旧笑言相向:“猛狼队长说得是,我的确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圣教外事厅大神官科托斯麾下红衣主教特雷莎,目前负责圣教在华的大多分外事事务。”
朱瑾瑜冷笑一声:“哦,原来是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伪神棍!”
特雷莎依旧不生气:“你们所谓的装神弄鬼是因为我们有虔诚的信仰,你们所谓的神棍是因为我们会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这一点,难道跟你们的信仰不是殊途同归吗?”
朱瑾瑜这一次倒是点点头道:“说吧,大半夜的,半路把我拦下来,总不至于为了跟我风花雪月吧?”
特雷莎笑了起来:“瑾瑜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我刚刚其实已经说了一半,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为何不携手……”
朱瑾瑜不假思索:“不!”
特雷莎这次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才笑道:“您也别急着拒绝我,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朱瑾瑜双臂抱胸,嘴角轻扬。
特雷莎笑了笑,继续道:“谁都知道,到目前为止,朱家已经有两个人间接地死在了李云道手里。一个是你的堂兄朱梓校,一个是你的叔叔朱其风 ,当然,还有一个你的堂姐朱奴娇我们就暂时忽略不计。朱其风事件后,你就开始针对李云道布局,他的那个叫木兰花的手下,就是被你设计打伤的吧?我猜李云道应该已经查到朱家是幕后真凶,他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对你们动手,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消化秦孤鹤给他留下的那些‘遗产’,更何况,他要入主二部,需要解决的内忧外患太多了,这才抽不出精力来对付你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点,一旦他真正掌握了二部的力量,转而将矛头对准你们朱家的时候,你觉得以李云道那时候的实力,你还有跟他一决高下的能力吗?哦,对了,我还漏掉了一点,你可能还不太清楚,除了二部,李云道手里还有一个名叫‘新红门’的古老秘密组织,不信你可以查一查,看看这个组织现在的实力几何。手里握着枪炮时,想回想起你的挑衅,亲爱的瑾瑜先生,你觉得李云道会放过你吗?会放过你们朱家吗?”
朱瑾瑜没有说话,但双手抱胸的状态已经变成了双手手指之间的细微摩挲,这让特雷莎很是满意,这意味着他在思考自己说的那些话,既然如此,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洗脑机会。
“亲爱的瑾瑜先生,我们再来看看,您有些什么!嗯,天狼突击队因为两名重要队员的莫名牺牲和机构精减,已经被你们的组织暂时撤销了番号, 剩下的两名队员来投奔于你,但他们顶多也只能帮你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已。再看看你们朱家,如今老人家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老人家驾鹤西去,失去了这么大的一只庇护伞,你们朱家子弟又将何去何从呢?到时候,别说手掌二部和‘新红门’的李云道,单单他那些权柄滔天的手下,就足够你们好好忙活上一阵子了。”特雷莎的中文说得一般,语速也极慢,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直击人心。
朱瑾瑜依旧没有说话,但表情却少了一份抗拒,多了几份严肃,很显然,特雷莎的话正中他内心最薄弱之处。
特雷莎顿了顿,此时笼罩在红袍阴影中的嘴角已经开始缓缓上翘:“对了,有一个叫蒋青天的人,你应该也认得吧!在你们的这座京城里,蒋公子应该很久之前就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吧,他跟李云道斗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想步他的后尘的话,在你的眼前,就有一条捷径可以选择!”
朱瑾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这个自称特雷莎的红衣主教,看上去似乎是在分辨着那些话中的真伪。但事实上,特雷莎后面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敲进了朱瑾瑜的内心——蒋青天本就是前车之鉴,甚至已经死去的堂兄朱梓校和小叔朱其风都是足以在他耳边敲响一记又一记警钟的教训,但他却还很明白一点:天上永远都不会真的掉馅儿饼,如果掉了,那一定是有毒的。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 合作愉快
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面临诱惑时,哪怕知道面包有毒,仍然会有人趋之若鹜地将毒药吃下去。
在朱瑾瑜面对圣教外事厅红衣主教特雷莎抛出的橄榄枝犹豫不决时,李云道的面前也坐着一位自称墨伯温的儒雅青年。
如果不是红妆会所的小陆子带路,李云道永远都不知道在贵妇缭绕灯红酒绿的会所里还有这么一处檀香缭绕的僻静茶室,西湖龙井的茶香与那紫檀香气相映成趣。
墨伯温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一身与外面钢筋水泥的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汉服打扮,但坐在这茶香四溢的茶室内,却倒是相得益彰。
悬停在玻璃杯中的龙井叶一颗一颗往下沉的时候,除了自我介绍外便与李云道聊着些中华茶文化的墨伯温终于切入主题:“李先生,我们想与你合作!”
李云道轻轻吹了吹那杯中的茶,目光只是看着那绿莹青润的茶叶,淡淡道:“不知道墨先生所指的我们是指哪些人?”
墨伯温微微一笑,说实话,他长得并不出众,但气质却是万里挑一,尤其是一身宽大汉服,便的确像是量身定制的。他放下茶杯,很认真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云道:“都说李先生通古博今,不知您可知‘兼爱非攻,天志明鬼’?”
闻言,李云道轻嗅茶香的动作微微一滞,虽然这一滞只是一刹那间的动作,却还是被那墨伯温准确地捕捉到了。
“看来李先生的确知道我墨家,那么不知先生可知墨家矩子?”墨伯温又试探性地问道,他的确很想知道,这位在外界传闻曾“读书破万卷”的才子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自己这个组织的秘密。
李云道倒也不再作伪,笑着点点头:“我的确在几本古籍里看到过关于墨家矩子的记载,但从官方的各种史料来看,曾经在历史上很神秘的墨家组织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不知墨先生你所说的墨家矩子是不是就是我以为的孟胜、田襄子和腹?这些人物?”
墨伯温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道:“看来李先生的的确确是阅尽天下奇书!不错,我所说的墨家矩子正是你述的这些墨派首领。”
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墨伯温道:“那么,墨先生就是现在的墨派首领?”
墨伯温腼腆地笑了笑,摇头道:“鄙人这点功力,当个辅佐首领的军师还差不多,当首领是要具备很多普通人所不具备的特质的。”
李云道笑着问道:“比如呢?”
墨伯温挺起胸膛道:“我派首领,首先便要敢杀人,其次便是要会杀人,最后才是会用人。”
李云道微微咋舌:“你们是杀手组织?”
墨伯温愣了一下,苦笑摇头道:“我说的这个杀人,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并不是指真的要杀死别人。当然,你也说对了一半,如果我们合作,墨派会给您提供一切可能的服务,这些服务,也许要大大超出你的预料!”
李云道再次微笑问道:“比如呢?”
墨伯温抬手在空中轻轻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比如说,你想除些某些人,又不方便动用你即将入主的二部力量,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把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我们提供的服务,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李云道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个杀手组织啊!”
墨伯温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面对李云道,他还是生生将升腾的火气压了下来,和颜悦色道:“李先生,也许你还不太清楚,我们已经跟很多人达成了合作,这里面包括了你时常在新闻中看到的商界大人物,我们还跟国外很多政要名流也保持着合作,应该说如果你跟我们合作,是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李云道想了想,问道:“你们想怎么合作?”
墨伯温表情微微放松了些,笑着道:“有很多种合作形式,但介于你的特殊身份,首领特意吩咐,只要李先生你肯合作,那么我们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李云道轻抿了口茶,故作诧异道:“任何条件?什么都可以?”
墨伯温挺胸自信点头:“眼下这世上还鲜有我墨派做不到的事情。”
“哦?”李云道想了想,“这样啊……那你们帮我把国外那个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的圣教,从上到下全部干掉,如何?”
墨伯温微微皱眉:“李先生莫不是在消遣我墨伯温?”
李云道轻笑道:“不是说任何条件吗?”
墨伯温终于有些微愠:“李先生,我是怀着极大的诚意来跟你谈合作的,这般刁难,又岂是谈合作的态度?”
李云道也不恼,笑着劝慰道:“诶,墨先生,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们的组织那么厉害,应该知道,我现在为了那个什么圣教,很头疼啊!”
墨伯温低头不语,过得片刻,都抬头道:“圣教其实当年也是我派中人分裂出海后形成的一个分支。”
李云道张了张嘴:“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如今那个分支可还听命于你们的墨派首领?”
墨伯温叹息摇头道:“当年离开的本就是被逐出墨派的大叛徒,那人也是当时黑派首领最信任的手下,只是随着当时汉帝追杀和墨派不断四分五裂,那人最终也背叛逃离,最后到流亡到地中海,带领一帮手下在那些野蛮人当中成立了圣教,实际上,也就只是将我墨派的天志明鬼之说发扬光大了而已。”
李云道叹息一声道:“那贵派还真是害人不浅啊,那圣教如今荼毒天下,势力布遍全球,从政商到平民,几乎这个星球上有人的地方,便有他们的存在。当年贵派首教就应该一刀解决了那叛徒,以省得我现在这般头疼了!”
墨伯温自得一笑道:“李先生,先莫急,虽然我们无法帮你彻底铲除圣教党羽,但在关键时刻助你一臂之力倒也是我们职责所在,毕竟当年我派先祖没有铲除的叛徒余孽,我们也有责任和义务清理。”话说到这个份上,墨伯温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便举起手中的茶杯,欣喜而笑道,“李先生,那我们就以茶代酒,共饮此杯?”
不想,李云道却摇了摇头道:“这个……墨先生,贵派现在有多少人?”
墨伯温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声道:“这是我派核心机密,请恕墨某难以透露。”
李云道又问:“当下,你们的矩子是谁?”
墨伯温却笑了起来道:“李先生,你莫不是担心我墨伯温是江湖骗子?”
李云道微笑摇头:“这个我倒不担心,因为没有哪个江湖骗子在骗了我以后,还能完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你来之前应该已经对我做过一番了解的吧,在江北,那些涉黑人员给我起了一个不雅的绰号,叫什么‘李阎王’,说实话,我自个儿觉得这个什么绰号真心不咋的,但有一点他们倒是说对了,我这人嫉恶如仇啊,对于看不惯的事情,自然是要管一管的,尤其是祸害老百姓的那些人和事儿,我想忍也忍不住。”
墨伯温看着对面微笑跟自己说话的青年,但一股寒意却从后背脊处缓缓窜上脑门,他突然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个青年谈判似乎有点儿与虎谋皮的味道,但想到某些事情,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李先生,你放心,这一次我们墨派将拿出最大的诚意与你合作!”
李云道见胃口吊得差不多了,再吊下去,怕是对方就要拍案离席了,眼下也不再多为难对方,直接切入最重要的主题:“我们的合作当中,需要我做什么?”
墨伯温内心一阵激动,谈到这个份上,对方对自己的戒心应该已经基础放下了,接下来无非是一些条件上的让步而已。强行按捺下内心的激动,墨伯温看着李云道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帮我们从圣教手上拿一样东西。”
李云道好奇道:“什么东西?”
墨伯温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解释道:“墨派历代首领的信物矩子令。”
李云道诧异道:“你们的矩子令当初被叛徒偷走了?”
墨伯温一脸惭愧道:“实不相瞒,矩子令并非当年叛徒所盗窃,而是百多年前,落入清狗手中,后又被八国联军带了出去,最后辗转入了圣教手中。因为圣教是叛徒所创,所以应该识得那矩子信物。已经一百多年了,匀派中人一直在致力于此事,牺牲了很多派中高手,最后还是徒劳无获。而纵观整个华夏,如今与圣教历次交手而不落下风的,只有李先生你一人。所以,我们并不需要你的特权,只要那样东西。”
李云道想都没想,便取起手中的茶杯:“行,只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把东西弄到手!”
墨伯温欣喜若狂,拿起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那,我们合作愉快!”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矩子令
一声杯壁相触的脆响后,两人以茶代酒,共建同盟,等放下杯子,那墨伯温才带着一丝歉意道:“李先生,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前打个招呼。”
李云道点点头,挥挥手道:“没事,但说无妨。”
墨伯温稍稍低了低头,道:“是这样的,我派自后唐时便有一脉分支,讲究纵横策略,以辅佐帝王温润苍生为己任,这一脉传到如今,子弟凋零,但也还是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李云道轻笑道:“你是想告诉我,眼下这一分支当中,有人站在了我的对手身边,是吗?”
墨伯温惊异地看向李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云道笑道:“我自然是推理得出的,否则难道是瞎猜的吗?”
墨伯温深表歉意道:“李先生,这一脉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跟我派没有太大关联了,所以若是他们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你不要错怪我们墨派子弟。”
李云道摆摆手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在面对圣教的这个问题上面,我们现在是盟友,对不对?”
墨伯温笑着点头道:“对对对,我们是盟友!”
墨伯温临走前留下了联络方式,待小陆子带着他离开后,今晚一直未曾露面的阮小六从一道暗门里走了出来。
“姐夫,我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墨派的人,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带他来见你的!”一露面,阮小六赶紧将引见之事撇得一干二净,“墨伯温那个王八蛋告诉我说他有关于圣教的重要信息可以透露给你,我这才逼着他来见你的,真是的,白瞎了我两万八一斤的极品龙井!”说着,又讨好似的给李云道斟茶。
李云道却看着墨伯温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诶,你觉得这个墨伯温有几份可信度?”
阮小六在刚刚墨伯温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道:“认识这家伙的时候,我是在执行任务,之前只觉得脑子好用,为人也不错,当然,我也欠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本来想着这一次算是把人情还了……”觉得自己说漏嘴的阮小六立刻又陪笑道,“当然,主要还是他自己说对圣教比较了解,可以跟姐夫你探讨探讨……”
李云道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将阮小六的话听进去,过了良久,他才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说道:“汉代往后,墨家几乎就走上了一个极端之路,他们更像是一个有组织的杀手联盟,野史里记载,他们也曾在部分朝代更迭中起着一定的作用,所以被历代帝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发现,势必打杀殆尽,所以他们的生存环境改善,还是在咱们新中国。”
阮小六奇道:“难道现在他们就没有威胁了?”
李云道笑道:“现代社会,国与国之间的竞争都是坐在控制室里发号施令,就算是打仗,大部分也是坐在家里摁按钮,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能决定胜负。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具有威胁性。唯一的危险就在于社会稳定,但他们现在自己也知道融入社会,否则像旧社会那样一刀一剑江湖飘的,迟早都是要进号子里去的。”
阮小六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啊,现在这个世界,真要打起来,谁还跟你拼什么刀剑啊!诶,姐夫,那你真的帮他们找那个什么矩子令啊?”
李云道笑道:“你姐夫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阮小六仔细一琢磨:“不对啊,你刚刚说的是‘只要有机会,一定把东西弄到手’,这话就耐人寻味了啊!”
李云道微笑道:“我可是一言九鼎的。”
阮小六越琢磨越觉得自家姐夫给那墨伯温挖了坑跳,凑上来小声道:“那个什么矩子令,有啥用途?”
李云道看了看四周,这也才压低了声音道:“传记里都说矩子令是墨派矩子信物,就跟香港一些组织的龙头棍一样,有这玩意儿,才是大家公认的矩子,也就是首领。不过,综合我读过的那些正史、野史,我觉得那个矩子令里头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阮小六小声道:“盖世秘籍?”
李云道没好气地瞪了小舅子一眼,道:“你见过这世上有什么秘籍吗?”
阮小六嘀咕道:“你那弟弟十力,还有那个什么小道姑,那才多大的孩子啊,实力就变态到那种程度,你敢说他们练的不是大雪山和龙虎山的秘籍?”
李云道皱眉道:“别胡说八道,再厉害的秘籍,也不过是锻炼筋骨和提神练气的法门而已,只是个人的吃苦精神和天赋各有不同,所以每个人能到的境界自然不同。”
阮小六似信非信,但最后还是投降:“那你说,不是秘籍是啥?”
李云道想了想,摇头道:“没见到实物,我一时间也不好判断。不过,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那玩意儿,很可有还是个未知数!”
阮小六也点头赞同道:“这倒是真的,东西在圣教手里,圣教不倒的话,那什么矩子令怕是永远都不会现世。”
李云道又问道:“这个墨伯温,现在公开身份是什么?”
阮小六笑道:“姐夫,这一点估计打死你你也猜不出来。”
李云道回想了想刚刚与墨伯温相处的场景,最后点头道:“我猜他应该是在高校工作。”
阮小六两眼瞪得很大:“诶,你怎么猜到的?”
李云道轻笑道:“直觉!”
阮小六才不会相信李云道真的凭直觉就能猜到墨伯温的职业,追问道:“是不是他在什么细节上露了马脚?”
李云道笑道:“他那身汉服,怕是天天都穿着的,他自己也很习惯,这种装扮,自然要么是搞艺术的,要么就是在高校里教书育人,才能容得下这样的个性存在。我观他刚刚喝茶和说话的一些细微动作,应该是经常待在讲台上的那类人,所以,自然也就能大致猜到他的职业。”
阮小六拱手道:“佩服佩服,不愧是原来公安系统的十大名侦探之一!对了,刚刚他说什么分支有人站在了你的对手那边,什么意思?”
李云道淡淡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蒋青天身边多了些那一支的高人。怪不得我说从年初开始,蒋青天每次做出的决策都出乎我的意料,那时候我就觉得他身边有高人指点,原以为是蒋家那老爷子给他支了蒋家的智囊过去,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刚刚墨伯温所说的擅长纵横策略的那一脉墨家子弟。”
阮小六轻蔑道:“蒋青天那家伙,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算给他一个诸葛亮,也还是一样!”
李云道摇头道:“蒋青天前些年吃相的确难看了点,但是自打我从缅国回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一种气质,其实之前的蒋青天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并不可怕,但如果蒋青天身边蛰伏着一群狼,那么就算他原来是一只兔子,那也有学狼一样咬人的时候!”李云道长长叹息一声,但突然间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不好!”
阮小六吓了一跳,看向一脸严肃的自家姐夫,不解道:“咋了?”
李云道一拍大腿:“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矩子令在哪儿了,只不过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去抢!你想啊,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来找我,怎么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跟我联手呢?我估计东西很可能就在京城,否则他不可能这么着急地想要见我。”
阮小六吃惊道:“你是说那个什么矩子令,现在就在京城?”
李云道没有出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天花板。
阮小六也不敢打断李云道的思路,溜出去跟贵妇们一顿姐姐妹妹地招呼,等回到那间茶室的时候,才愕然发现李云道已经离开了。
“东西在哪儿呢?”走出红妆会所后,李云道没有上车,而是边走路边思考着。
龙五只与他拉开几步的距离,无聊地踢着步子,见霍去病开车远远地跟在后面,招招手让这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家伙把车开上来,他便自己坐上副驾,问身边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哎,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霍去病自幼便被灌输着某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对自家主子可不敢有什么腹诽,抬头看了一眼思考状的李云道,才说道:“先生大概是碰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了吧!”
龙五嗯了嗯,又不经意地问道:“你是我大师兄的徒弟?”
霍去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嗯。”
龙五嘿嘿笑道:“那你得和云道一样,叫我小师叔!”
霍去病看了龙五一眼,没有说话。
龙五倒也不介意,继续笑着道:“我刚刚听他在念叨什么矩子令,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霍去病依旧不说话,警惕地看着四周的环境,似乎跟龙五这个不称职的贴身保镖比起来,司机倒更像是保镖。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杀人夜
预告:明天有爆发,兄弟姐妹们记得来支持刁民!
朱瑾瑜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深夜中伫立良久,而后才驾车返回他和胡晴飔在金地的那套大平层。
推门时,看到家中灯火通明,他便知道胡晴飔应该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位大家闺秀从哪儿染上的不安全感,只要是她一个人在家,便会将家中所有的灯全部都打开。
在门厅处换了拖鞋,走过十字圆厅,果然看到胡晴飔蜷膝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看到他进来,举了举手的水晶高脚杯,示意要不要来一杯。
朱瑾瑜摇了摇头:“今天就不了,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也早点休息!”
结婚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果然如同当天协商好的那般,井水不犯河水,因而非但没有与日俱增的厌恶,相反慢慢地便将彼此当成了朋友——虽然还不到知心的地步,但偶尔坐下来喝口茶、喝杯酒倒也还是不错的选择。
胡晴飔看了朱瑾瑜的背影一眼,只觉这人今天心事重重,笑了笑,对着即将关上的房门道:“天大的事情,睡一觉起来也就天下太平了!”
关门的动作微微一滞,朱瑾瑜的声音从那套略小一些的套间里传来:“放心,没事!”说着,房门便缓缓掩上。
胡晴飔自嘲地笑了笑,抿了口红酒,这般稀缺年份的法国波尔多很是罕见,今天难得心情大好,这才开了瓶红酒,只是没想到别人不尝脸。她也不是那种过份细致到敏感的个性,既然无人共享,那便独自享受,之前也单身了那么多年,加上拒绝了家族的种种安排,自己一个人租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公寓里,如此这般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时自得其乐。
胡晴飔听着音乐品着红酒时,书桌前的朱瑾瑜却一脸凝重地拉开刚刚拎进来的迷彩色背包,拿出一只黑色绒布包裹着的事物。将东西放在书桌上,打开台灯,一层一层地将绒布展开,一件通体泛着亮黑光泽的古董缓缓露出本来的面目。
那东西一看便不是凡物,通体乌金,上面雕着精妙的花纹线条和细小的篆书文字,朱瑾瑜只知道这些字是篆书,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却如同面对一堆外星文一般束手无策。
想了想,他将那黑色绒布一层一层裹了上去,但不知为何,他突然皱了皱眉,拿起那东西,走向门外。
听到门响的声音,胡晴飔倒是有些好奇,看了过去,果然那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个……想请你帮个忙!”朱瑾瑜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胡晴飔倒是大大方方,放下手中的酒杯,点头道:“说吧,什么忙?”她本就是一个性子洒脱的姑娘,在两人相处的这种事情上,也没有太据小节。
朱瑾瑜走到沙发旁,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将手中用绒布裹着的东西递了过去:“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胡晴飔没有立刻去接,
而是看着那黑色绒布包裹着的事物,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朱瑾瑜也没有藏着掖着,既然要人家帮忙,起码的信任还是要有的。他将东西放在茶几上,一层一层地展开,当那通体乌金的圆柱状物体露出本来面目时,胡晴飔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么大的乌金黑曜石,你从哪儿弄来的?”女人对于宝石一类的事物都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立刻凑了过来,两眼放光,“我去,还是个老物件?”
闻言,朱瑾瑜心中微喜:“你认得这上面的字吗?”
胡晴飔凑近了看了看:“我读大学的时候第二学位是新闻,基础课程里有古代汉语,学过一些基本的甲骨文和篆书的写法,你这件东西上面应该是西周后期到春秋战国期间用得比较多的大篆。老天,这玩意儿要真是周朝或者春秋战国时期的,这值老钱了!”
朱瑾瑜苦笑:“你很缺钱吗?”
胡晴飔被他看得略微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这才将目光继续放在那乌金黑曜石古董上,仔仔细细地辨认着那柱体上的文字。
“什么爱非什么,然后是天什么什么鬼……这是啥啊,我说朱瑾瑜,你从哪儿弄到的老物件,你可别告诉我从故宫里弄出来的!”胡晴飔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一脸无辜的朱瑾瑜。
朱瑾瑜苦笑摇头道:“我说这玩意儿是别人送你,你信吗?”
胡晴飔愣了一下,忙道:“赶紧还回去,这世上哪儿有白吃的午餐,这东西要真是乌金黑曜石质地的,那真的可就是无价之宝,那人把东西送你,一定有所图谋,眼下这种时候,你还敢乱收别人东西,就不怕掉脑袋吗?”说完,却见朱瑾瑜傻傻地看着自己,她便又急了,“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这东西明儿赶紧还回去!对了,你可别告诉我已经答应别人什么条件了吧?”
朱瑾瑜心中温暖,眼前的姑娘是除了根奶奶外,这个世上第一个会如此关心自己的人。
想到了某些事情,他便决定不能将眼前的女子拖进眼下这些事情从来。当下又开始合上那黑色绒布,而后拿上东西就要回房,却被胡晴飔一把抓住。
“诶,听我的,明儿把东西还回去,这天下掉下来的馅儿饼,绝大多数都是有毒的!”胡晴飔瞪着大眼睛,看着朱瑾瑜,神色间很是着急,似乎生怕他被这黑曜石的古玩给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朱瑾瑜心中越发温暖,柔声道:“放心吧,明儿我就还回去!他们想让我办的事儿,我也不定有能力能办得到!”
胡晴飔微微松了口气,而后便觉得刚刚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瞬间双颊通红,吱唔着解释道:“我……我就是怕你给家里带来麻烦……”说完,又觉得“家里”这样表述在两人这样的关系下似乎有些不太恰当,又道,“总之,你别惹祸上身就行!”说着,便逃一般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朱瑾瑜闻着
空气中混杂着红酒香的体香,还有一丝外国女式烟的淡淡烟草气息,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样的胡晴飔似乎跟结婚当晚冷着脸跟自己谈婚后协议的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关门回到房间,又坐到书桌前,朱瑾瑜几乎可以肯定,这上面的字不出意外就是“兼爱非攻,天志明鬼”一类的墨家主张,那么自己面前的这方黑曜石物件,那就基本可以确定,如那位红衣主教特雷莎所述,是墨派历代矩子的信物。
至于这件东西是如何落入那些神棍手里的,他并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便是这件东西能为自己带来些什么。特雷莎把这件信物当作合作的诚意送给了他,并说这东西会成为接下来对付李云道的一方利器,可是这件死物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朱瑾瑜叹息一声,起身将东西连同那黑色绒布一起放进身后的保险箱,正欲关上保险箱的门时,动作微微一滞,又重新打开门,拿出上一个隔段里放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处密林里拍摄的,照片上年轻的小伙子们身着迷彩服,手里端着冲锋枪,对着镜头咧嘴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朱瑾瑜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那迷彩服上的臂章位置,那曾经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名字,如今却早已经被人封存在了历史中,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那支与狼有关的特种战队。
保险箱的门被他用力地拓上,他大声地喘息着,两手紧扣在保险箱的两侧,手臂微微颤抖:“白狼,灰狼,两位兄弟,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的!”
他几乎是贴着保险箱的门坐了下去,双手抱着脑袋,耳边却浮现起密集的枪炮声。
“老大,以后到京城,给我们介绍个媳妇儿呗,听说京城的姑娘,一个赛一个地水灵!”
“老大,这是俺娘给寄的哈密瓜,可好甜了,黑狼他们抢走了一个,这一个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退伍转业以来的每一个晚上,那些画面和声音便会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每一次都让人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但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无一不是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许久,客厅的摆钟指向凌晨两点的方向时,他才缓缓从地板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却走向一旁的窗户。
拉开窗户,他面色冷竣地看了一眼足有五层高的地面,而后毫不由于地一跃而下,在快到四楼的时候,身子一摆,轻轻踩上四楼阳台的栏杆,迅速弓身,抓住四楼阳台摆向三楼阳台,如此只两个喘息间,他便已经到了一楼。
踩在一楼的平地上,他看了一眼远处的监控,轻哼一声,一个漂亮的翻滚,便落入了灌木的那头,而后几个起落,就已经出了小区挂着电网的围墙。
夜是那样的深,月亮被乌云遮蔽了,夜风呼啸如鸣。
月黑风高。
杀人夜!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三件事情【第一更】
兄弟姐妹们,今天有爆发的,第一更来了!
次日清晨,胡晴飔一如既往地早起晨练,跑出小区后不久,却见好几辆警用车闪着灯开进了隔壁小区,一堆挂着红色袖套的大妈大婶凑在一起,对着那小区指指点点。
胡晴飔本对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感兴趣,却偶然间瞥见自己同校的高老师手里拎着刚买的菜,也凑在一堆大妈大婶中说着些什么,而且,那位视力颇好的高老师显然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同事。
“胡老师,你不是住学校附近吗?”高老师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大婶,身材臃肿,教的又是数学,平日里对孩子们态度很是严厉,孩子们嘲笑她太胖,便背地里给她起了个绰号叫“零老师”,形容她的身形如同鸭蛋一般。
胡晴飔对高老师并不太感冒,太碍于同事的面子,人家又是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她便不得不摘下耳机停了下来:“以前是住学校附近,最近刚刚搬到这里。”
高老师一脸惊异地看着胡思飔,小声道:“胡老师,你也住天尊一号这个小区?”她指着刚刚警察们进去的那个小区大门,问道。
胡晴飔摇头道:“不住这儿。”
高老师这才松了口气,一手拎着菜袋子,一手拍拍胸口,小声道:“幸好幸好,你应该还不知道,最近附近的几个小区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凶杀案,这不,昨儿晚上又发生了一起!”
胡晴飔觉得匪夷所思,这一带高端住宅居多,动辄十来万的单价早就将一些普通人拒之门外,而且治安口碑一向极好,怎么会发生高老师所说的凶杀案呢?
“高老师,您没听错吧?”胡晴飔皱眉摇头道,“这里是京城治安最好的几个片区之一。”
“那是原先!你在学校向来都两耳不闻窗边事,你没听到大家最近都在讨论京城的‘杀人解尸案’吗?就是那个杀了人,现场就解尸,但却把实体摆成像艺术品一样的那几个案子?”
“啊?杀人解尸案就发生在这附近?”胡晴飔顿时觉得后背上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可不是嘛!”高老师一拍大腿道,“我原先也是看着这里学区好、治安好,才搬到这附近来的,没想到……完了完了,我们家的房价要跌了,我得赶紧回去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一下,是不是要早点儿把这儿的房子卖掉……”
胡晴飔知道高老师夫妇俩都是京城本地人,拆迁后手里握着一大笔钱,之后投资了不少房子,平时在办公室里动不动就跟别的老师大谈特谈她的“炒房经”。
目送踩着矮坡高跟的高老师的离开,胡晴飔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家长里短的大婶们身上,她们似乎都在听住在天尊一号里的两位阿姨描述着些什么。
“你们不知道啊,那叫一个惨啊,我现在想想都头发发炸,你们说什么样的变态会这么残忍,把人家一家三口全部杀得一干二净,孩子还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啊!这个社会啊,真是把人逼成鬼啊!”一个大妈痛心疾首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不能怪社会,要怪就要怪那个变态的家庭和父母,我前些天看我儿子看的一部美国纪录片,说是这样的一些变态杀手,大多数都是在童节时期遭受过非人虐待的。所以,一个人的原生家庭是很重的!”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同样戴着红色袖套的老太太说道。
“哎哟,我可得吩咐我家那孩子,晚上可要把门窗都关好了!”又一个老太太拍着胸口说道。
“没用的,我听说,我儿子就在公安局工作,昨天回来吃饭的时候还跟我说,这受害人家里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现在连警察都不知道凶手究竟是如何进入屋子里犯案的。”
胡晴飔又听了一会儿,不由得心中微微发寒,晨锻的心情也没了,便一路走回金地小区。
开门的时候,听到厨房里有声音,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案子,不由得心中一惊,顺手抄起门边的高尔夫球棍,缓缓走向厨房。
一个身影背对着她,正在中岛台上做着些什么,看到那身影时,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你怎么今天也起这么早?”
朱瑾瑜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科学证明,睡得太多,人是会变笨的。我不想那么早就得老年痴呆,所以还是早睡早起吧!”
胡晴飔走进厨房,看到朱瑾瑜正在切黄瓜,只见他手起刀落,动作迅速而密集,眨眼的功夫,那黄瓜便片片薄如蝉翼地出现在案板上,厚度几乎一模一样。
“哦,你居然有这么好的刀功?”胡晴飔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笑着问道,“你不是帮领导写材料的吗?怎么,又变成炊事班班长了?”
朱瑾瑜微笑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当真干这炊事班的活儿,突然只干了三个月,但这刀功还是练下了!”胡晴飔愈发觉得朱瑾瑜这人很有意思,再想说话,却听朱瑾瑜道:“刚刚晨锻完,冲个澡去吧,你出来就可以吃早餐了,今天尝尝我的手艺,就当感谢你昨天晚上帮我翻译那东西上面的文字!”
胡晴飔也觉得身上刚刚淌了不少汗,哦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最近晚上睡觉要当心点,听说最近附近不太安全,有个变态杀人狂已经一连杀了好几个人,昨天晚上把隔壁小区一家三口都杀了,刚刚我出去跑步的时候,好几辆警车开了进去。”
朱瑾瑜持刀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笑着道:“放心吧,有我在,就算有什么变态杀人狂,你也是安全的。”
胡晴飔关上房门的时候,正好听到朱瑾瑜的话,咬了咬下唇,心中微跳,而后脱掉运动衫,看着镜中美好的身段,脸颊微微泛红。
脸颊同样泛红的还有坐在澹台学君对面低头吃着早餐的龙五,一大早李云道在书房里跟远在美国的阮钰打越洋视频,女忍者和三剑客也在外面各忙各的,霍去病还在适应中式早餐,不过一连拉了几天肚子后,还是恢复成了英式早餐。桌上摆着清粥、小菜、豆浆、油条和包子,龙五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澹台一个人坐那儿吃早饭,本是打算低头经过,最好不要惊动了澹台家的十九妹。但却被气定神闲的澹台学君一声“站住”给喝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后,便是被十九小姐要求坐下好好吃早餐,这可把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师叔给愁坏了,捧着一碗豆浆大半天没见他敢喝下去几口,恨不得把脸扣在碗上,好让对面的女人看不到自己。
“你那个总在念叨的丁香,听说结婚了?”澹台学君放下碗筷,微笑看向对面的小师叔。
“嗯嗯!”这种时候,龙五哪里还敢抬头,盯着乳白色的豆浆,目光连一寸都不敢移。
“怎么,不想回去表白清楚了?不想娶丁香了?”澹台学君似笑非笑地问道。
“嗯嗯!”龙五继续埋头。
“把头抬起来说话,我长得很难看吗?”澹台家十九小姐似乎有些生气。
龙五连忙抬起头,看到对面国色天香的澹台小姐时,小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乱跳起来,脑中想到了什么,便又觉得双颊发烫。
“龙五!”澹台家十九小姐仿佛会读心术一般,羞怒道,“不许你想!”
龙五连忙点头:“哦哦哦,我不想,我不想!”
澹台学君羞恼得咬着银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果然在想!”
龙五想死的心都有了,老头子教了他青龙境,教了他如何与人交手,可是从来没人教过他,出了那样的事情,得怎么处理啊?
“那个……我……我会负责的!”过了良久,龙五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怒气冲冲的澹台学君。
澹台学君眯了眯眼,看着龙五问道:“你准备怎么负责?”
龙五吱吱唔唔,老半天才说出了句像样的话:“我……我……我可以……可以……娶你……”那“娶你”两个字,比蚊蚋声还小,几乎淹没在了夏日清晨的蝉鸣声中。
“你可以什么?”澹台学君咬着牙,问道,“大声点,你不是有什么青龙境吗?胆子怎么比老鼠还小?”
龙五哭丧着脸,快速喘气,说道:“我可以娶你!”
还没等他说完,澹台学君斩钉截铁道:“谁要你娶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大色狼!”
龙五尴尬万份,手足无措道:“那……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澹台学君突然脸色由阴转晴:“如果你答应我三件事情,我就可以不追究那天的事儿!”
龙五瞪圆了眼睛,心中欣喜万份,自己当了这么久的罪人,终于快要迎来翻身农奴把歌儿唱的机会了,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澹台家那位十九小姐的嘴角处挂着得意洋洋的笑意。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哪怕你让我去取别人首级,刀山火海,我也给你弄回来!”
澹台学君微微一笑道:“第一件事情,我要你教我如何与人动手!”
这是今天第一更,说好的爆发就在今天哦!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静候问鼎【第二更】
兄弟姐妹们,今天的第二更来了!说好的爆发就在今天!
闻言,龙五吓得差点将刚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喷出来,幸好他反应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是两眼瞪圆着看向对面的澹台学君。
“怎么,这么简单的条件你也不答应?”澹台学君微微蹙眉,不得不承认,这澹台家的十九小姐的确天生丽质,加上家学熏陶,举手投足,清雅如兰,就连此时微微皱眉的动作,怜弱清幽,让对面的BOSS级直男直接龙五手足无措。
“这……不是我答应不答应的问题,你这军师当得好好的,学什么武啊?打架是男人的事情!”龙五一脸为难道。
“我自幼体弱,其时孩童时爷爷就请了拳脚师傅教我一些基本的入学套路,我现在身体能与正常人无异,还是多亏了当年爷爷的先见之明。如今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最近觉得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这才想请你教我一些配合吐纳法门的功夫,这样对我的身体也许会有好处!”澹台学君说得楚楚可怜,看着龙五的眼神里居然多了一丝哀求的味道。
龙五心慌意乱,连忙收拾心神,均匀地吐纳几番后,这才平复了心境,苦笑着解释道:“真不是我不肯教你啊,青龙境不是人人都能练的,练得好会成为一代高手,练不好很可能最后走火入魔反而对身体有害。你若真想学些功夫,我可以教你一些别门别派的东西,不过那些我也只懂些皮毛,就怕错教给你,也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澹台学君知道龙五此言不虚,微微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声:“原要也就只是想强身锻体,既然如此,这说明没有这个缘份,强求反倒不美,罢了!”说着,便起身离开了餐桌,留下一脸愕然的龙五目送她离开。
等那身影消失时,龙五这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不是说几个条件吗?这才第一个,说不定后面的我可以呢?”
李云道不知何时已经打完电话走了出来,坐在餐桌旁取了一碗清碗,一边喝着一边笑道:“小师叔,像你这样的人,活该当一辈子的单身汪!”
龙五又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李云道话中的讽刺之意,没好气道:“我又没撒谎,青龙境的确不适合女孩子练,当成师娘就是为了这个跟师父翻脸的,师娘认为师父敝帚自珍,不肯把青龙境拿出来交流探讨,一气之下才发了毒誓一走了之。”
李云道闻言,惊异道:“还有这档事情?快,还有什么猛料?”
龙五自知失言,没好气地瞪了李云道一眼道:“你可别在外面胡说八道,老头子要是知道我把这些事情都捅出来了,回头一准儿杀上门来找我们的麻烦!”
李云道耸耸肩膀笑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
龙五翻了个白眼,捡起一只包子咬进嘴里,呜咽不清道:“反正嘴巴长在你身上,我是没法子管你的,但你要记得,你把老头子的丑事抖搂出去,回头他揍我一顿解了气,终归还是要去寻你的麻烦的!我呢,打不过老头,但我现在比他跑得快,你好像目前还没这个本事……”
李云道吃了憋,却也不生气,只是若无其事道:“诶,我问你啊,你师娘长得好看吗?”
龙五撇嘴道:“无可奉告!”
李云道突然凑近了道:“你想不想与澹台化干戈为玉帛?”
刚刚还抱胸一脸抗拒模样的龙五立刻笑得比花儿还灿烂:“云道,小师叔最近刚刚研究了一套步法,在实战中很是管用,要不……”
李云道摇了摇头道:“你还是跟我八卦八卦师娘的事情吧!”
龙五却没上当,连连摇头:“师娘可比澹台学君可怕多了,老头儿年轻时多威风凛凛的大人物啊,每次在师娘前,也就只有望风而逃的份!”
李云道见这招不管用,便沿着龙五的话继续道:“这么说起来,你师娘比你师傅还厉害?”
龙五却摇头道:“要真打起来,两个师娘也不是老头儿的对手,可是那是师娘啊,给老头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跟师娘动手啊!”
李云道点点头:“你见过你师娘?”
龙五得意道:“那是当然,那天我正在和面,师娘就打上门来了,说‘你徒弟欺负我徒弟,我就找你这个当师傅的算账’……咦,我跟你说这个干嘛……”龙五反应还不算太慢,很快便发现绕着绕着,自己又被李云道绕了进来,连忙起身,逃离李云道的言语“魔爪”。
“嘿,反应还挺快!”李云道看着龙五狼狈逃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刚刚那番话里,已经透露出不少信息了。李云道并不是真的对老青龙两口子之间的感情八卦感兴趣,他只是想早些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上次在山城,父亲王抗美透露出一些关于母亲李秋萝真正死因的线索,他很想早些抽丝剥茧,还原当年的事情真相。
女人没法练青龙境这种事情,大体是应该是老青龙那两口子用来欺骗世人的鬼话,按龙五前前后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师祖母离开老青龙的时间大体上应该就是母亲李秋萝逝世、自己被交给老喇嘛、父亲王抗美假死在北非等一系列事件发生的那一年。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王抗美说他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只是才理出来一些头绪,只知道跟圣教是有些关系的,但是前因后果却无法真正串联在一起。
想起那处总是长满紫色秋萝的坟头,那泛黄照片上笑得那般天真烂漫的姑娘在那里沉睡了几十年,李云道便心中微微有些酸楚,其实她应该有更加美好的人生,若是当年她碰到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抗美,也许此时此刻,她还能在那森林的边缘,踏着青草,摘一朵秋萝插在耳边,唱着那婉转轻盈的山歌。
有些事情,会永远被历史的尘埃掩盖。
有些事情,却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步一步地揭开面纱,露出本来的面目,哪怕那里是面目疮痍的伤口,但真实总是要好过虚妄。
出门时,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霍去病换了一身正装,这才注意到,这个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其实除了司机兼保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
只是,眼下可能时机还不太成熟而已。
“先生,去哪儿?”见李云道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不说话,霍去病恭敬问道。
“哦,去首都国防学院。”李云道这才反应过来,微笑说道,“去病,当司机和保镖无聊吗?”
“还不错。”车子启动时,霍去病也笑着回答道。
“不会觉得屈材?”李云道问道。
“屈材只针对有才而无处施展的人而言,我跟在先生身边,随时都有很多机会,所以谈不上什么屈材不屈材!”霍去病自信地笑着道。
“你自己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吗?”李云道又问道。
霍去病不假思索道:“打算过。”
“哦?说来听听!”李云道来了兴致。
“助先生打下一片大大天下,去病为你驻守一方!”
李云道刚刚喝了一口纯净水,闻言差些一口全喷出来:“这……这谁给你灌输的?我家老头?”
霍去病摇了摇头:“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宿命。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因为红狐先生从小便教导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只是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就像李牧为赵守北门数十年不破,李药师注定三千铁骑破突厥,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李云道一时间哑口无言,长久才道:“你这宿命论从哪儿听来的?”
霍去病微笑道:“红狐先生从我很小的时候,便给我讲述了很多华夏战神的故事,我欣赏武帝麾下那位与我同名的猛将,霍去病能成名,除了因为他有个舅舅叫卫青,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个赏识他并在他十七岁时就封他为镖骑大将军的主子。所以,一个人成功有内因,还也必须有外因。红孤先生用二十年时间帮我铸就了质变的内因,二十年后,先生您便那个外因了。”
李云道微微一笑:“去病,我发现你一个很好的演说家!”
这回,这个身高直追李弓角的年轻人居然腼腆地笑了起来:“先生,我其实小时候很不爱不说话,后来是红狐先生鼓励我经常在公开场合演讲,所以如今才变得这般话痨。”
李云道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比起现在,你更适合在红门内执守一方。”
等红绿灯的时候,霍去病笑着回头道:“那去病便静候先生问鼎。”
李云道微笑摇头道:“当年李牧死,赵国亡,所以李牧困守赵国北门数十载,我是远不如李牧那般重要的,但处境其实也大差不差,既然答应了老爷子坚守国门,那便就是哪里也去不了喽,更不用说接手新红门内的那些事情了!”
霍去病微笑沉默了片刻,说道:“凤驹少爷还太小,有些事情,其实还是得您亲自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