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棋逢对手
“松本君,我们是帝国的军人,来这里是执行任务的,不是来泡温泉的,要泡温泉的话,等今年冬天去北海道我的老家,我请你泡个够!”另一人也开口了,连着在酒店里了荒废好几日的时间,他觉得得作为帝国的军人,如此浪费时间一种耻辱。
“给我闭嘴!”松本太郎依旧警惕地看着四周,面色变得铁青,“你们难道不知道,作为军人,你们的第一天责就是执行命令吗?”
另两人连忙从温泉池里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地鞠躬大声道:“嗨!”
“坐下!”松本太郎叹了口气,他对这一次任务的安排也很不满意,什么叫只要在酒店里住着就能完成这一次的任务?这简直就是对他们三个顶尖特务的一种羞辱。
菊次郎和崛介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同样作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特工,接到任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什么样的任务需要他们三张王牌同时出动?好在松本职级比他们高,又曾经两人入伍时的前辈,这个临时拼凑的团队以松本为长官,他们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上头的命令就是让他们在酒店里一直泡温泉,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武士道精神对于日本人的影响很大,尤其是日本军人,松本沉默良久后道:“看来,有人在暗度陈仓啊!”松本对于传统文明有很深的研究,尤其是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做过很深入的研究,静下来心稍微想了想,他就知道防卫厅的那些政客们在打什么主意——除了他们三个人,一定还有在政客们眼中更为精锐的团队同样来到了这座城市。
“是谁?”菊次郎和崛介也是一点就通,两个人同时反应了过来,看来自己这三人只是防卫厅放在明面上掩人耳目的幌子,正在在办事情的却另有其人。
松本的眉头越皱越深,而后突然脸色大变,猛地从池中站了起来:“混蛋,不可能!”
菊次郎和崛介都诧异地看向松本,前者开口问道:“松本君,您猜到是谁了?”
松本点点头,而后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瞬间抽空了一般,跌坐在温泉里,掀起巨大的浪花。
“如果是他们的话,我们这些帝国军人出身的特务真的要靠边站了!”想通了其中关键点,松本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一次崛介的反应要比菊次郎快,留着八字胡的脸很快也同样阴沉了下来:“如果是村里的人介入,那的确就不需要我们出面了……”
菊次郎终于反应过来,张着嘴老半天,才长长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水面上,却毫不解气:“混蛋,防卫厅的那些混蛋,他们这是想要卸磨杀驴吗?”
这一次他的话并没有引来松本的痛斥,而反松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国内已经有好几股政客力量正在为了那个村子的崛起而四处游走奔波,那些可恶的家伙鼓吹复用忍者作为军情主要力量,把这些年对外情报弱势的黑锅统统甩在了现役自卫队士兵的头上。
“这些混蛋,果然这么做了!”松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而后便噌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那些可恶的爬虫,就知道用各种障眼法糊弄别人,军国大事哪里是他们可以参与的!”
“对!”
“松本君你说得太对了!”
菊次郎和崛介也同时从温泉池里站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地一脸义愤填膺。
“松本前辈,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对,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松本太郎沉吟片刻后道:“既然上面赋予了我们留在酒店里的任务,作为帝国军人,任务是无论如何都要无成的!”
菊次郎和崛介闻言都有些失望,但却无法反驳。
“不过,既然他们是要让我们当掩人耳目的幌子,我们只要做好这个幌子,任务也就完成了,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维护帝国军人的荣誉!”
“对,荣誉至上!”
三人凑到一起,开始商量对策的时候,白蝙蝠带躺在一家奢华五星级酒店的泳池旁晒着太阳,标志性的银色头发染成了黑色,眉毛也特意涂成了黑色,此时的白蝙蝠除了模样俊秀些外,跟普通的华夏年轻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他还是用宽大的浴袍把身子裹了起来,因为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那样浑身上下遍布各种旧伤,既然想躲起来,那便躲得彻底些,所以现在他就是躺在泳池旁一边喝着鸡尾酒一边看各种泳装美女的浪荡公子哥。
刚刚过去的一男一女应该是东欧某国的特工,这么凶狠的眼神难道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抢东西的吗?白蝙蝠觉得这些人的智商堪忧,这样的人都会被选出来当特工,难怪这个国家平日里被俄国人欺负得跟孙子似的也不敢出声。
悠闲地往身上挤了些防晒霜,一边擦着他开始回想那晚跟李云道对峙的场景,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聪明到了极致的家伙,他一点都不担心李云道会找不到吴凯,他甚至相信在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没有人比那个当过警察又懂得如何杀人的男人更清楚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如果自己也拥有李云道在华夏的这些资源,他相信自己此刻应该已经完这趟差事离开华夏了。自己只有那些此刻蛰伏在深城各个角落里的杀手,指望他们能帮自己找到吴凯,白蝙蝠觉得还是不如指望李云道会主动把吴凯送过来更靠谱些。他相信以李云道智商,一定能抓得住这件事情的关键!
那个家伙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他不但抓住了关键,还把各国特工都吸引了过来,不过他难道指望这些家伙能对付自己?白蝙蝠觉得越是混乱的局面就越对自己有利,起码眼下这座在华夏排得上号的一线城市突然涌进来这么多国家的特务,就足够华夏军情人员和国安的人忙个够呛了,如此一来,他们分散在自己身上的精力将会降低,至少自己也不用再那般东躲西藏了,染了头发用个假身份便能堂而皇之地入住五星级酒店,然后将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李云道的身上——他相信,李云道一定会带着自己找到吴凯,除非他对这件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放在酒杯旁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顿时便嘴角上翘:这家伙果然没令自己失望,他让手下找到了深城的几大地头蛇,找人这种事情,没有人比那些常年生活在社会犄角旮旯里的人更合适的了。
手机又震了震,他看了一眼,却突然坐直了身子,而后四下张望,终于发现在泳池对面的躺椅上,笑颜如花的李云道正在冲自己挥手。
他想起身过去,却看到李云道先他一步起身,向酒店外走去。
白蝙蝠愣了下来,而后微微皱眉,紧接着他马上神情肃然,看了看四周,果然,起码有七、八双眼睛正从各个角度盯着自己。他不由得感慨,有这样一个对手果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他的心跳加快起来,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只不过难道那个家伙以为这些普普通通的特工就能难得住自己?
他想都没想,起身脱下浴袍,而后以一个漂亮至极的跳水姿势一头扎进泳池,优美的姿势引得周遭的美女们纷纷侧目。
盯着他的那七八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定格在水面上,等待着白蝙蝠浮出水面。
一秒、两秒、三秒……直到半分钟过去,水面上依然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各国特工们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以不同的借口和方式迅速向泳池靠拢,等靠近了他们才发现,泳池的尽头居然有通向一楼各个房间门口的泳道,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白蝙蝠居然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溜了?”李云道坐在防弹的林肯车内抽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这家伙比泥鳅还要狡猾,那些蠢货逮得住他才怪!不用着急,盯着就好,不要太近,也不要跟丢了,我需要随时随地给他一些心理上的压力,好让他知道在我们中国人的地盘上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当然,该跟他算的账总还是要算的,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一报还一报,没道理他拿着我儿子要挟我,还差点儿着得可人被老怪物的毒针毒死,我这个当家人的当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其他人有没有动静?”
“头儿,由香已经出发了,不过酒店里的那三个日本人不太安份,表面上看在屋子里抽烟打牌,但实际上今天已经出过一趟门了!”战风雨笑着道。
“哦?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好事儿!想办法把白蝙蝠的位置透露给日本人和美国人,别让他们怀疑,这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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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老头儿是高手
摩罗赤足站在十字路口,仰视周遭的摩天大楼,阳光炙烤着他裸露在衣衫外的皮肤,他却感觉不到热,相反,此时此刻他浑身冰冷异常。下了飞机踏上这片土地时他便知道自己的行踪无时无刻不是暴露在阳光之下的,他很想放手与那些跟着自己的人一搏,但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还不到时候。
脚上的那双凉鞋走断了,他便赤足走在滚烫的水泥道路上,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个与伟大的印度拥有同等古文明的国度。与亿万没有踏入这个国家的很多印度人一样,他也觉得这个与印度毗邻的国度就算再如何发达,也就勉强能与新德里、孟买并肩吧,他甚至一度觉得,也许华夏的京城、上海和深圳这些地方,应该远远不如将印度的超一线城市。
可是下了飞机后看到的一幕幕却让他觉得心中冰冷一片——这还是那个曾经被西方国家甚至被日本欺负得体无完肤的华夏吗?一幢幢摩天大楼高耸入云,整洁而宽阔的路面上车水马龙,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脚步匆匆,尤其是女性,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忙碌而自信的笑容。
摩罗有些茫然,他是天神最忠诚的仆人,可是难道神的光辉没有照耀给他忠诚的信徒,相反神却眷顾着这些心中毫无信仰的人吗?他穿过深圳的大街小巷,穿过商场集市,穿过人群车流,最后站在明月当空的海边茫然无措。
“亲爱的摩罗,我第一次踏进这个国家的,也有过和你一样的困惑。”一个和蔼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用转身,他便能听得出,这是自己的良师益友商羯罗。
摩罗转身拥抱自己的好友商羯罗,轻叹一声道:“你也是为那件事而来?怪不得他们跟我说,只要来了,便有人会帮我。”
商羯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我等了你有段时间了。”商羯罗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瘦小,睿智的双眼炯炯有神,他是摩罗在马拉巴尔学院进修时的哲学导师。
“你早就来了?”摩罗很不解地看着这位他毕生最尊重的师长,“我听他们说,您在大雪山供奉梵天,没想到您却在这里!”
商羯罗笑道:“心中有梵,便是在这里也能照样侍奉梵天!”
摩罗点点头,一脸很受教的样子:“老师,您刚刚说,刚来华夏的时候,也有与我一样的感慨?”
商羯罗点头,叹息一声道:“华夏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汉文化更是海纳百川兼并包容,所以我们的信仰在这里根本没有生根发芽的土壤。尤其是这些年,华夏人选择了一条很特殊的道路,你看到了吗,他们每一个人走路都很快,就像他们这个国家一样,所以他们能创造出连西方人都觊觎的财富。所以,没有什么好感慨的,他们走得快,走得好,无外乎‘勤勉’二字。”
摩罗依旧一脸茫然:“您的意思是我们印度人不够勤勉?”
商羯罗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够勤勉,而是不如他们华夏人勤勉。不过凡事有利亦有弊,华夏这些年走得如此之快,所以人与人之间差距越来越大,这便是他们会面临的问题和危机。”
摩罗叹息一声:“从前只觉得这世上有新德里和孟买便够了,如果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商羯罗笑道:“物质文明的发展如同滚滚河水是永远都不会停歇的,难的是精神世界的提升。”商羯罗轻笑着走向潮起的海水,让海水没过了他的脚脖子,“文化便如同这海水,不起便会有落啊!”
摩罗皱着眉想了一会,这才开口问另一个问题:“老师,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当真在这座城市?”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大雪山里碰到的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商羯罗举头望向夜空:“在,也不在。”
摩罗早就习惯了商羯罗会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老师向来是如此的。
他又问道:“那我如何能找到他?”
商羯罗笑道:“跟着梵天的意志走便能找到。”
摩罗真诚地笑了起来:“老师,这句话是我在学院进修时的狂妄之言,您就不用再拿它来嘲笑我了!”
商羯罗微笑道:“如果他不想让你找到,你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可是如果你想让你找到他,你就是不想见他,他也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摩罗点头,双手手什:“谢老师指点。”而后,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海水涨潮,涌起无数碎浪,将他的声音掩盖了下去,只见商羯罗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摩罗便躬身行礼,独自离去。
远处沙滩旁的一处奶茶小吃店内,一男子将耳机戴下来,狠狠扔在了桌子上:“这潮水早不来晚不来,便要这个时候来!妈的,一句话没听清楚,今晚的时间全浪费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恨恨道:“这俩儿神棍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印度阿三的英文实在是不咋的,时不时还夹杂两句孟加拉语,太他娘的可恨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别因为我们没听清楚,结果这个叫摩罗的家伙就搞出什么花样来了,到时候上面的板子打下来,你我都吃不消啊!”
“不聊了,得跟上去,跟丢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去……咦,人呢?”
发现摩罗从海边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回头看那个装神弄鬼的商羯罗,也不见了,海边此时空荡荡的,如果不是沙滩上的足印还未曾被水冲掉,就仿佛刚刚是有两个鬼魅出现在了沙滩上一样。
二部的人在寻找摩罗下落的时候,摩罗已经坐上了一辆的士,从海边很快就来到了市中心,期间还换了一身衣裳,此时看上去,不再是奇怪的神棍装束,而如同那些在深圳科技企业里工作的普通印度人一样,背着双肩包,戴着眼镜,就好像是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附近的IT行业的白领。
他走进一家不起眼的酒店,用早就准备好的假护照开了一间房,等进了房间,才露出一丝微笑:“老师就是老师,总是算无遗策!”他展开手心里已经被揉得发皱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他将地址背了下来,而后将纸条扔进马桶里冲掉,这才又开始换另外一身衣裳。
杀人嘛,总是要换上一身让自己行动更利索些的装束。他将袖管和裤管都束紧了些,上一次杀那些异教徒的时候,因为没有束好衣裳,血溅在上面,白白损失了一套新裳。
换好了衣裳,他便开始坐在地板上打坐,直到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他才缓缓睁眼。
这一次没有走门,而是从三楼房间的窗户跳了下去,当然不是一跃而下,他的腿还吃不消从三楼一跃而下的反冲力,在二楼的阳台上借了一脚,又在一楼房间的挡雨板上踩了一脚,而后便安然落地。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定位,目标距离自己足足有十公里,走过去明显是不适合的,所以他又打了辆车,报出地址。出租车司机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也就释然了,只是在心里犯着嘀咕:这些印度人还真他娘的能赚钱,住这么好的别墅还打个毛的出租车啊,早该配司机了,小气!
在距离目标小区还有百米的时候,罗摩便让司机停了车,围着目标区域走了一圈,找到一株长在墙外的大树,微微一提气,在墙和大树上各踩了几脚,人便凑空翻过了高约三米的电网。
保安室内的保安只见屏幕上有东西跃过,揉了揉眼睛,拍拍身边的同伴:“喂喂喂,刚刚有东西从围墙上飞过去了!会不会出事啊?”
正打着瞌睡的保安嗫嚅一声,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了一眼屏幕:“没事儿,估计是猫吧,这么高的围墙,是个人都翻不过去的,上头可是电网!”
摩罗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人而不是神,他是天神忠诚的仆人,只不过他执行的是神的意志——如今神要让那个人死,他便不会让那个人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他一幢一幢地看着别墅墙上的号牌,就在快要找到目标别墅的时候,自己的道路却被挡住了。
摩罗有些好笑,挡住自己的是个穿着一身月白长衫的老头,月光下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的样子,站在道路的中央,不停地咳嗽着,似乎下一刻便会被这深城的夜风吹倒一般。
看清那人,摩罗刚刚崩紧的肌肉便瞬间放松下来,有些自嘲地想道:自己难道已经被华夏人吓得连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儿都要害怕吗?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老头儿,终于在距离对方还有十步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那老头儿不再咳嗽,甚至连刚刚佝偻着的腰板子也挺直了起来,夜光下居然有了几份室外高人的模样。
老头儿在笑,笑着望向年轻的摩罗。
摩罗也在笑,却苦笑,自己刚刚居然没有发觉,这老头儿是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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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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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罗并没有轻敌,用了六成的实力,但现实还是狠狠地给了他当头一击,那月白长衫的老头子只是轻轻一掌,便将他推出十丈的距离。很难想象,那刚刚看着还风烛残年的老者一掌之力距离蕴含着这样的磅礴力道。
摩罗收起笑意,开始正视这个毫不起眼的对手。
夜风撩起那月白长衫的一角,发出猎猎声响,老人瘦骨嶙峋的身形被那袍子勾勒了出来,摩罗如何都不能把“高手”这两个字跟眼前这个似乎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家伙联系在一起。不过来之前就有人告诉过他,华夏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那些久不出世的老东西,如果碰上了,能躲就尽量躲着吧!可是,目标就在前方,都已经下了这番功夫了,此刻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摩罗伸手摸向后腰,而后轻轻一拉,竟是从腰间拉出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细线,细线极具韧性,两端缠绕在摩罗戴着手套的双手上,中间一段比刀刃还薄,如若加上力道和速度,便是这天下第一等的杀人利器。
这一次,摩罗用上了十成十的实力,他只想早些将眼前的老头子解决掉,去会一会那个能将新任哈奴曼杀死的男人。
细线快要到老头儿跟前的时候,老头子却只冷冷轻哼一声:“雕虫小技居然也想拿到朗朗华夏来献丑,不自量力!”
老头子伸手一根手指。对,就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手指,以指为刀,对着那特属材质打造的金属线轻轻一划,动作云淡风轻得仿佛只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摩罗唇角上扬,这老儿居然托大得用血肉铸就的手指跟自己的霸道兵刃相抗衡,他觉得很好笑。只是,他期待中的手指被金属细线割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相反自己拉着细线的双手一松,猛地向两边扩展开去,他的心便如同被一记巨锤轰中了一般,猛烈地向下沉去。
一指断线!
摩罗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那老者的手指,那的确只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指,可是就是那根手指,刚刚划断了自己一直以来信以为傲的兵器——这是历代摩罗的隐秘兵刃,只有每一代摩罗才能知悉其中的奥秘,可是就在刚刚,摩罗们自认为所向披靡武器被人一根手指便毁了。
“金刚藤?”老头儿负手而立,但身子又缓缓佝偻了下去,“原是是摩罗!你们一门的金刚藤杀人无数,今天毁了你的金刚藤,也算做了一件善事!华夏不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回去告诉你们的梵天,如若今后不打招呼便踏进我华夏国境,便如何这根金刚藤!滚!”
摩罗咬牙切齿,当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他还是没有退,目标就在前方,他想着如何绕过这个实力恐怖的老头儿。
老头儿皱了皱眉:“异族宵小但是异族宵小,留了你性命了,却还是一肚子坏水。快走了,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老头子我这些天吃素,不杀生,万一待会儿我开了荤,指不定又是大开杀界的局面!快滚!”
摩罗看了四周,依旧不肯挪动脚步。
老头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正欲往前踏出一步,便有一人突然站在了摩罗的身前。
“多年不见,先生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烈!”商羯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挡在了老头儿与摩罗的中间,“年轻后辈不懂事,您何必要与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呢!”
被尊称为“先生”的老头子看了看商羯罗,狐疑地眨了眨眼,问道:“怎么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老了,你还跟当年一个模样?你修的是哪门子的诡异法门?还是说,这些年尽干了那些采了阴来补阳的勾当?”
商羯罗笑了笑,转身对摩罗和蔼道:“打不过他,你也不用气馁,放眼整个华夏,能打得过他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当年他在华夏四大护国神兽中可是排名第二的白虎啊!如今的秦白虎正是他一手栽培的弟子,你连秦白虎都打不过,又如何打得过他的师父呢?”
摩罗依旧一脸羞愧:“老师,是我学艺不精,金刚藤也被他毁了,而且只被他用一根手指就割断了!”
商羯罗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看一脸高人模样的老白虎,而后恍然,笑着拉起摩罗的手,检查了一下金刚藤的切面,而后笑得更加大声:“傻孩子,他那手指上有玄机!早年他应该是跟上上任摩罗交过手,吃过金刚藤的亏,这才想出了某种法子来割断你的兵刃。这金刚藤乃是精铁锻造,普通金属根本伤不了它分毫,你刚刚可曾看清他手指上的玄机?”
摩罗一脸茫然地看向那月白长衫的老头子,老头子却依旧一脸高人作派,背着手一脸得意洋洋:“别在这儿絮絮叨叨的,带着你们的崽子赶紧走,我刚刚说了,老头子我这些天吃素,否则早就痛下杀手了!”
商羯罗却接过摩罗手中的半段金刚藤,转身笑着望向老白虎道:“正好,我这些天也在吃素,不如我来领教领教先生这些年是否又有大精进!”
老头子脸色微异,而后叹息一声:“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了!”
商羯罗面露微笑,转头对摩罗道:“你去找该找的人,先生这边我来领教!”
老头子皱眉:“你们这是在找死!”
商羯罗却笑道:“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话刚落音,手中半段金刚藤居然直得如同一根细剑,而后一连小碎步往前,金刚藤尖直指老头子的咽喉。
“来得好,这他娘的才叫打架!”老头子不畏反喜,叫好一声便扑向商羯罗,似乎对绕开他们继续前往目标别墅的摩罗毫无察觉。
商羯罗和那古怪老头子交手的声音越来越远,摩罗终于来到了那处别墅跟前。
别墅的门灯昏黄,大门却敞开着,别墅内也灯火通明。
摩罗握着另外半截金刚藤,这让他内心的不安稍稍缓解一些。
他得到的情报资料显示,哈奴曼其实是死在他身边一个名叫龙五的护卫手中,而这个叫李云道的人自己本身战力普普通通,还不足大雪山上的普通雪奴。
他有些想不太明白,这样一个人是如何娶到凤凰那样的奇女子的?想起在大雪山到见到那个风姿卓绝的女子,他便微微心动,一个连雪奴都比不上的男人,如何配得上那只骄傲的凤凰?
所以,他来了华夏,不单单为这个人而来,也为那只凤凰而来。
踏入别墅,先是一方小院,轻悠古琴从厅中传来。他打量了一下小院,很是清雅幽静,那些他看不懂的湖石堆砌在院角的小池旁,一株菩提树立在池子中央的小岛上。
走了七七四十九步,便迈入正厅。
那人背朝着自己,正悠闲烹茶,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听说你对我老婆感兴趣?这样可不好啊,我们华夏传统文化里,觊觎别人的妻子,是要被唾弃的,嗯,比如说你们的神,也会觉得有你这样的信徒,让他觉得很恶心啊!你的同僚会憎恶你,你的朋友会抛弃你……总之,这样很不好,尤其是会让我很不开心啊!”
摩罗轻笑:“华夏还有一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说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正在往茶盅中斟茶的男子。
“是不是很想用你手中的金刚藤割下我的首级?”李云道的动作轻柔缓和,斟完茶后,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摩罗一眼,“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们这些人总是怀有很大的敌意?”
摩罗站在原地,不但前行,他已经感觉到,此时这个屋子里杀机四伏,虽然他不知道杀机从何而来,但是他却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些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这种感觉你一定无法体会!”李云道笑了笑,自己端起茶盅饮了一口,“原先呢,我也总是事事冲在最前头,不怕死,就想着解释问题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呢,跟着吃饭的兄弟姐妹多了,身上便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所以我告诉我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否则老婆孩子要受苦,这些跟着自己吃饭的兄弟们也要受累。我接下来要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让要你们这样的人都接受教训,印度人也好,日本人也好,还有那些觉得骗得了全天下的俄国狗熊,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这一次不是为了那东西来的,还偏偏要装得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不过,我倒是没料到你是头一个来的,看来我老婆的魅力很大,大得让你千方百计地要来送死啊!”
摩罗环视四周,有杀机却没有丝毫气息波动,这是为何?
李云道笑着道:“不要看了,没人的!”他轻笑着抿了口茶水,“你们这些二傻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拿着冷兵器时代的破玩意儿瞎嘚瑟,你信不信只要我眨眨眼睛,你就会被架在暗处的机关炮轰成肉渣?顺便说一声,这几副朵关炮我是从你们隔壁邻居那儿买的,人家比你们友好多了,怪不得会成为我们华夏人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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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商羯罗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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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道知道,这一夜黑暗中潜伏着很多人,不单是自甘当出头鸟的印度人,还有日本人,韩国人,俄国人,甚至还有美国人。别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但那些机关炮发出的沉闷声响还是让躲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魑魅魍魉个个都噤若寒蝉。
那月白长衫的老头子武功盖世,但看惯了现代武器杀伤力的特工们只是钦佩却毫无恐惧,哪怕那位如今堪称印度瑜伽术独一无二的商羯罗完败,也挑不起他们一丁点的兴趣——21世纪,个人武力早就没有像当初那么重要了。
但是,发生在别墅里的却让他们个个心惊胆寒。
摩罗是被李云道拖出别墅的,拖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大腿往上的部分,大腿下的所有部位都在刚刚被一梭子粗口径的子弹直接打得稀烂。拖着半死不活的摩罗站在别墅小院的台阶上,宛如死神一般向着黑暗中的各国特工微笑。
黑暗中,詹姆斯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胃住的涌动,远处那个仿佛魔神一般的年轻人早就已经上了他们内部的某份名单,危险程度远在某些特殊国家的首脑之上。原先他还觉得这样的排名是不是有些失实,但亲眼目睹了今晚的这一幕后,他再也不会对那张排名有任何质疑了,甚至他觉得那份排名应该再更迭一次,这个叫李云道的家伙实在是比中东那些混蛋还要更危险些。
老白虎的确是在吃素,所以他不会杀人,商羯罗只是受了些内伤,便一脸黯然地接受了摩罗的半具身体。
将摩罗交还给商羯罗的时候,李云道笑得异常灿烂:“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的学生陪我上演了这出好戏,这下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的恶名了。相比成天被人盯着,我更希望他们恐惧,这样对我和对我的家人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商羯罗顾不得理睬李云道,一脸痛惜,飞快检查着摩罗的伤口,从怀中掏出秘制的药粉倒在伤口处,却很快又被血流冲散。
“救救他!”商羯罗无助地抬头望向一脸漠然的李云道。
“好啊!”
这个答案不仅让商羯罗愣住了,四周黑暗中潜伏着的那些人也都为之一怔,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这个恶魔一定是在消遣商羯罗。
“我可以救他,不过我有个条件。”李云道笑眯眯看向这位印度瑜伽哲学第一人,“我这个人喜欢明码标价,这样吧,用你接下来的生命来换他的命,如何?”
商羯罗想都没想便一口应下:“好,一言为定!”
李云道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招了招手,便从别墅里冒出几名医护人员,其中一人居然还拿着血袋,显然早有准备。
看到有输血管内的鲜血输入了摩罗的血管,商羯罗才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向李云道鞠躬行礼:“感谢!”
李云道摆摆手道:“你不用谢,你是用你自己的生命在换他的命,这样很公平!”
商羯罗点点头:“对,的确很公平。我的命,你拿去吧!”说着,便缓缓闭上眼睛,等着李云道动手。
“诶,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来来来,进来喝杯茶!”李云道笑得跟头狐狸似的,招呼所有人进门,仿佛迎来了客人一般欢喜,刚刚不动声色便将一大好印度青年的双腿打成齑粉的一幕似乎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李先生,既然这条命是你的,接下来你要怎样便怎么样吧!”商羯罗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摩罗,“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好说好说!”李云道很大方的拍胸脯。
“待他伤情稳定了,还请您差人将他送回大雪山,那里才是他最好的去处。”商羯罗有些伤感,原本摩罗是这一代雪山后备力量当中他最看好的一个,可是接下来伤残却会陪伴他一生。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来来来,进屋聊!”带着商羯罗进了别墅,立便有人将门口的血迹清理得一干二净,又撒上些粉末,就算用紫光灯来查也不定能查得出来。
别墅里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邻居,向物业投诉说是有人开家庭影院看美国大片,枪片震得他们都睡不着,好几个邻居都投诉了,物业再如果不称职,也要上门来问一问。保安看着别墅门口湿漉漉的地面,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语道:“没听到外面下雨啊,这鬼天气,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敲开门时,物业保安见到的是睡眼惺忪的夏初,说明来意,夏初便连声抱歉:“不好意思,我哥这两天心情不好,失眠得厉害,这才大半夜地看电影不睡觉,我跟他说一声,以后把声儿开小点!”
打发走了保安,夏初便恢复了一脸笑意,只是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和被机关炮打坏别墅玻璃门,便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但李云道却心情很好,摩罗死还是不死跟他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把商羯罗拖住了这才是今天晚上的意外收获。
他也没想到,大雪山居然把这位久不出世的宗师级人物给请了出来,虽然跟老白虎在实力上还有些许差距,但是挡不住人家也是一位哲学大家啊!李云道跟在吴老爷子后面学习中外哲学,商羯罗这个名字早就如雷贯耳,如果说往后一百年还有谁能被列为哲学界的大家,除了吴老爷子外,也就非这个叫商羯罗的家伙莫属了。
接过李云道沏的茶,商羯罗慢慢地品着,也不怕李云道会下毒,到此时他还看不出李云道的用心,就枉称是印度哲学第一人了。
“你不杀我,却要我留下来,自然不是想我当你的免费保镖。我听闻你是华夏哲学大家吴先生的关门弟子,看来你打的便是我腹中哲学的主意了?”商羯罗看着李云道的双眼,他很想从这个年轻人眼里读出一些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却失望了,李云道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平静喜乐的表情。
“不错,我要你留下来,的确不是要找你当打手用的,那样太浪费了,而且话说回来,我如果让你去对付印度人,你自然也是不乐意的。所以,还是人尽其材吧,我马上要做一件事情,用得上你那满腹才华!对了,家里的女人们集体让我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商羯罗淡淡一笑道:“是想知道如何驻颜吧?”
李云道笑道:“这应该不算是什么秘密吧?”
商羯罗却笑道:“你若是愿意把你的夫人们交给我调教,我自会教会她们驻颜之术!”
李云道冷笑道:“滚蛋!老子又不傻,你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别指望在我老婆身上做文章,我最后再警告一次,凡事冲我来,没问题,但是冲着我的家人,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前几天有个老家伙拿毒针刺了我家夫人,还有个二傻子拿我儿子的命要挟我,你看着吧,这回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会很惨重!”
商羯罗反问道:“命都没了,还能如何惨重?”
李云道却笑着道:“有时候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啊……”
商羯罗微微一震:“你……做了些什么?”
李云道耸耸肩膀:“不久后你就会知道的,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既然投降了,那便要有个投降的样子。”创他努努嘴,指着外头道,“外面有个叫波波洛夫的家伙,嗯,是个俄国人,也想要我的命,我不要多,只要他左手的一根食指,记住,是左手、食指,嗯,就这样,算是投名状吧!”
商羯罗有些生气:“你刚刚不是说不要我当打手吗?”
李云道呈挠头状:“对对对,我是说不要你当打手,可是杀手就不一样啊,很具有神秘感的……”
商羯罗恼火异常,此时摩罗在对方手中,他也没有一丁点办法,只好独自一人走出别墅,走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待商羯罗出去,夏初便送了夜宵上来,凑在李云道身边问:“头儿,这个印度人信得过吗?把他留在身边会不会有问题?”
李云道笑道:“毒蛇当然不能放在自己身边,但是如果拔了毒牙,当成观赏性的宠物也不错。当然了,商羯罗这个名字可比宠物要厉害多了!我刚刚没有骗他,我马上要做一件事情,像他这样的人,我还要需要很多!”
天快亮的时候,商羯罗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用布裹着的事物,进门便将那东西抛在李云道的面前,拿起茶壶便朝自己嘴里倒去。
李云道展开那布裹,果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指,两个关节中间有一处陈年刀伤。
李云道笑了笑:“听说波波洛夫这家伙很难缠啊,你是怎么砍下他的食指的?”
商羯罗愤怒道:“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武器,你为什么不早说?”此时的商羯罗的确少了一派宗师的风范,刚刚出去的时候还风度翩翩,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身上还有几处子弹的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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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 捏着鼻子的扛锅侠
李云道正准备让人带狼狈不堪的商羯罗下去洗澡换身衣服,这位拥有哲学大师、瑜伽大师和印度古武术大师多个头衔的印度人又扔给李云道一个透着血的布包:“这个是赠送的!”
李云道微微一愣:买一送一?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更何况这是一个几个钟头前还等着要自己脑袋的家伙。
跟刚刚一样,展开后里面同样是一只手指头,也是食指,而且也是左手的食指。
**洛夫不是长着三头六臂的二郎神,自然不可能有两只左手,那么这只血淋淋的左手食指又是谁的呢?李云道看得很仔细,手指上也有常年用枪留下的老茧,但这只手很明显要比**洛夫的更黝黑一些,但又的的确确是属于一个白种人,只是这家伙平日里应该生活得不错,经常有机会在类似于加州海滩的地方度假。
李云道心中微微一惊,抬头便看到商羯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这家伙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你把美国人的手指也剁了?”李云道的确有种搬着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可偏偏还苦无处诉。自己跟俄国人素有嫌隙,往上可以追溯到当年自家老子用“红狐”的代号杀得红毛鬼子闻声色变,往近了说自从自己跑了一趟莫斯科把何大海从老谢尔盖手里救出来,一不小心差点在俄国首都引发核弹危机,这梁子早就结得死死的,估计这辈子也结不开了。便何况,**洛夫明里借着高能粒子束武器的栈道,暗地里却打着李云道的主意,不要他的命而只是要一根手指,已经是很客气的警告手段。但倒霉的美国人怎么会撞上商羯罗这个疯子的呢?
“只能说天神不太眷顾这个叫詹姆斯的美国人,我去找**洛夫的时候,他们正坐在一起喝酒,我动手之际,他先拔了枪,所以他的手指是在**洛夫之前被我剁下来的!”商羯罗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整个人便也再次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李云道还不得不捏着鼻子顶了这口黑锅。商羯罗留着还有大用,这样的人杀一个少一个,李云道暂时还舍不得把他也杀掉,只能让人带商羯罗去洗洗,自己独自一人走到小院里,看着一天之前还移步换景的雅致小院里一片狼藉,连小池旁的湖石也被大口径的子弹轰得粉碎,怪不得刚刚邻居会投诉,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好在这只是古可人在深圳的诸多别墅里的其中一栋,怕房子见过血,就算修葺一新估计她再也不会回来住了。
李云道在规划着后面某些事情的时候,女忍者由香站在一座小桥的栏杆上,天快亮了,自己居然还没能把对方解决掉,回去怕是又要被龙五一顿嘲笑了。
今晚的战斗,从李云道拖着那半具身体回别墅的时候就开始了。李云道的血腥手段镇得住别的人,却无法让这些从小就见惯了生死的忍者们产生丝毫敬畏,所以由香开始追杀这个由水、木、金、气四名上忍组成的杀手
团队。
木忍在别墅小区旁的一处树林里,被由香一记忍者镖割断了喉咙。
金忍很不幸运的从一条高架上掉了下去,下面是一条高速公路,恰好一辆加挂的货车疾驰而来,结束了金忍短暂的华夏之行,也终结了他的人生。
气忍在隐匿身形企图突杀时,被由香在心脏部位贯穿一刀,此刻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活着,怕是短期内也没有战斗力了。
只剩下最后一名水忍,这家伙很幸运,深城是个不太缺水的城市,这一路上有很多河,由香跟了他一路,确认这家伙就在面前这条小河的水面下,由香便跃上了小桥的栏杆。
她不太想入水,面对一个擅长在水中作战的家伙,她想起幼时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儿时玩伴,她们当中也有水忍,那个喜欢在水里吐泡泡的姑娘比她还小一岁,名字好叫叫良子……
水面上浪起一圈涟漪,由香屏退了脑中所有的杂念,微微俯下身子,唇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李云道说得没有错,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隐形手段,所有的手段都有蛛丝马迹可寻,比如说气忍就算隐匿了,也隐藏不住他身上的味道,再比如说眼前的这个水忍,难道这家伙不知道他在水下游动的时候动作应该轻一点,再轻一点,否则就算他贴着河底,也一样能从水面的异样以及河水的浑浊程度判断出他的动向。
看一眼东方的天空,那里已经悄然露出一抹橙红,自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她深吸了口气,而后便向水面掠去,半空中,她陡然从后背抽出那把刃口泛红的妖刀,刀尖直刺向水面涟漪的中央。
就在刀尖快要触及水面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仿佛突然炸裂一般,一把武士刀就好像从水面陡然生长时的植物一般,与由香手中的刀尖轰然相触。
炸出一朵滔天的水花后,那名水忍终于从水中跳了出来,嗖嗖两声,两声袖箭直取由香的要害。
袖箭来势极猛,他原本算定了袖箭会将叛徒逼退,却不料由香根本就不管不顾,任由那袖箭直奔自己的胸口和腹部,手中的妖刀没有丝毫颤抖。
噗、噗两声,袖箭刺入由香的衣服,刀尖也无声无息地划过那水忍的头顶。
砰地一声,那水忍再度掉入水中,东方的微光将水中腾起的血团勾勒得如同夏日里绽放的鲜花。
由香借着水面的反弹力迅速离开那团血水,不一会儿,水忍便呈匍匐势浮在了水面上。
由香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同情,快速游上对岸,将嵌入身上的袖箭拔了出来,看着箭头上的异彩,由香不由得感慨,又被李云道说中了,防弹衣还真是个好东西,这玩意儿连子弹都挡得住,更何况是这种几个世纪前的冷兵器呢?她不由得觉得如今的村子有些可笑,用李云道的话来说就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拿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来忽悠人,太欺负别人
的智商了!也不知道日本的那些政客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真的有人在为他们的复出大肆鼓吹。
晨风吹来,让刚刚爬出水面的她觉得有些冷,双手抱臂蜷缩了身子,这才感觉稍稍暖和了些。
“打打杀杀这种事情,往后还是让我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件薄薄的外套让她感觉到了这世上最最暖心的温度,尤其是衣服上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她抬头看向那个憔悴了也瘦了一大圈的年轻男子,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却又想起这双手刚刚杀过人,她觉得有些不太吉利,便想将手缩回去。
男子的手却握住了她想缩回去的那只手,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脸上,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姑娘,但是往后这种拿身体接袖箭的事情,还是要尽量少做。”他将姑娘搂进怀里,微笑着继续问道,“还冷吗?”
由香摇了摇头,这辈子,这颗心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温暖过,哪里还会冷?
“你,身体恢复了?”她终于还是想起了什么,急道,“小蛮说你要好好静养的。”
郑天狼嘿嘿笑了笑道:“小时候我眼睛不好,没法跑来跑去,所以养成了好静的性子。如今看得见了,没有什么事情,也很少会走动。放心吧,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要恢复全盛时期那种状态,怕是可遇不可求!三叔身边缺人手,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了!”他看了一眼水面上浮动的尸体,咦了一声,“是水忍?”
由香点点头:“金水木气,来了四个,都解决了!”
郑天狼赞道:“我就知道你很厉害!
由香身材娇小,天狼虽瘦削但却身材高挑,晨光下,两人拥抱在一起,却也别有一番和谐的滋味。
“喂,我说你们这么卿卿我我的,够了没?再这样虐狗,下次有麻烦我可就不来了!”龙五手里拎着一具尸体,同样是一名忍者,不过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他将尸体往两人脚边一扔,“幸好云道说对付这家伙得用油,乖乖,我一个油包扔过去,那火烧得……”
由香面色微变:“他……一直躲在暗处?”
龙五撇嘴:“要不然怎么会需要我亲自动手呢?”他踢了踢那具焦黑的尸体,“快点吧,太阳都要出来了,这些尸体啊什么的,要抓紧收好,不然估计又有得云道头疼的了!”
李云道其实倒并没有那么头疼,真正头疼的是深城的公安、国安和闻讯而来的二部特工。
“死了多少?不知道?那人呢?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我要你们干嘛?”有人教训自己的下属。
“什么?还动了机关枪?以为这是在拍美国大片啊?开什么玩笑,好好干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是,詹姆斯不仅头疼,而且手指头也很疼。
李云道!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白蝙蝠现身
和波波洛夫一样,詹姆斯也是左撇子,失去了习惯用来开枪的左手食指,他的战斗力起码下降了四成,更让他恼火的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不敢去医院,只能潜入一家私人诊所,自己处理了伤口,又顺手拿了些止疼药。但是毕竟十指连心,止疼药似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作用,此时躺在酒店的房间里,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一阵接一阵的剧痛,心中恨透了那个叫“李云道”的家伙。
他是老特工了,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深城就是人家摆一出请君入瓮的局那就太对不起这些年在情报战线上的历练了。只是他跟俄国人、印度人还有日本人的目的并不相同,他这一遭只为了那样东西而来。
考斯汀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清晨才看到搭档的留言,连忙从陌生女人的身上爬起来,也来不及洗涮,便直奔詹姆斯的房间。
“你这是……手指受伤了?”胖子考斯汀看到詹姆斯手上的纱布还隐隐透着些殷红的鲜血,惊愕万份,“出什么事了?你昨晚不是出去看风景了嘛,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詹姆斯虚弱地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我是去跟踪波波洛夫了,很不幸的是,有人来找他的麻烦,顺便把我的左手食指也割去了!”他无力地抬了抬自己的左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幸好昨晚你没去,否则你的左手食指恐怕也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胖子考斯汀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事实上干他们这一行的,没有哪个会是胆小鬼,听了詹姆斯的话,考斯汀被酒精泡得有些发晕的脑子才开始逐渐地清醒起来。
“老伙计,咱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从到头尾波波洛夫都没有对那件东西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我怀疑他这一趟来华夏的目的跟咱们是完全不一样的。”考斯汀的确脑子很聪明,很怕就从之前的信息中分析出了蛛丝马迹。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詹姆斯有气无力地回应道,“要是我早一些发现这一点,昨天夜里也就不用跟着他一起跑去看那场屠戮了!”
“屠戮?”胖子考斯汀有些不太理解,“谁被屠戮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印度人,日本人应该都吃了不小的亏!”詹姆斯艰难地睁开眼睛,过量的止疼片让他的思维有些混乱,“考斯汀,眼下只能靠你了!”
考斯汀点点头:“放心吧我的老伙计,你先好好养伤。哦,对了,要不要去医院?我看伤口还需要止血!”
詹姆斯轻轻点头:“原本不想去,可是血看来是止不住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分开行动了,我只要进了医院,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华夏官方的监控中,所以有什么事情,咱们见机行事!”
出了房间,考斯汀抱着终于慢慢醒了酒的脑袋:“见鬼,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重重地摁了几下太阳穴,整理着思路——对,这一次的主要目标是那个叫“白蝙蝠”的家伙,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走了两步,胃里传来咕咕的声响,胖子考斯汀这才想起自己昨夜到现在除了酒水外没有吃任何东西。
“先填饱肚子再说,上帝都不会忍心让我这个胖子饿着肚子干活的!”他嘟囔着往酒店的餐厅走去。
这一幕都通过酒店走廊的监控传到了酒店的安保中心,此时酒店安保中心早就被国安的人接管了,坐在屏幕墙前的年轻特工腿翘在桌上,饶有滋味地看着从一个屏幕穿到另一个屏幕里的笨拙胖子,笑着对身边的同伴道:“你看这个死胖子,真不知道老美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家伙居然也会被征募来当特工……”
他的话还没说话,便听到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的无知与傲慢总有一天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年轻特工转头看向闯进安保中心的不速之客,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拿出一张证件晃了晃:“二部的,这里我们接管了!”
年轻特工火冒三丈,正欲争辩,却被旁边的同事拉住了。同事显然不是头一回跟军方这些丘八打交道,也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蛮横无礼,陪着笑脸道:“这位首长,我们也是在执行任务,你看是不是大家跟从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一分钟后,两人被人从安保中心扔了出来,年轻特工揉着被摔得生疼的后背想再次闯进去,却被同事又拦了下来:“算了,跟上面说一声,这事儿估计已经协调过了,否则他们不会那么横的。”
“协调过了?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年轻特工一脸郁闷。
“通知我们?我们算什么东西?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在一线负责盯梢的小喽啰,爹不疼娘也不爱,走吧,出去给上头打个电话,请示下一步行动吧!”
“还行动个屁啊,窝都被人占了!”
“谁说窝被人占了,外面不还有我们的人嘛,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的地盘,二部的人再怎么牛叉,触角总有伸不到的地方,你看着吧,有他们向咱们求援的时候!”
“妈的!”年轻人朝安保中心的门吐了口口水,才回头跟着同事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早上从外面回来的那个美国人是怎么回事,手上好像受了伤!”
同事耸耸肩膀:“这个答案得问外面的同事,走,打完电话咱们也轻松地去吃个早饭,不要我们盯着也不是坏事,成天盯着屏幕,哪有时候对付那些国际间谍!”
两人走出大门的时候,安保中心内的二部头目正大发雷霆:“怎么回事,快给我找,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就消失了?你们难道还不如国安的两个蠢货吗?他们盯了一夜人都没跟丢,你们刚接手人就不见了,哪来这么巧的事情?给我找!”
考斯汀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面部和发型已经用一些手法做了巧妙的修改,手里拿着一只羊角面包和一瓶酸奶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酒店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
年轻特工正蹲在酒店大门对面的绿植旁抽烟,听着同事打电话给上级汇报这里的情况,看同事的表情就知道上级又在电话里的吼人了。
他拍了拍同事的大腿,同事正被上司吼得心中郁闷,打开了他的手。
“杜源,是刚刚那个胖老外,上了出租车!”年轻特工连忙拦下一辆出租车,连拖带拽地将正被上司批得体无完肤的同事杜源拉上了出租车,“师傅,我们是警察,帮我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谢谢!诶,别跟得太紧,让他发现就糟糕了!”
杜源挂了电话还一脸诧异:“小秦,怎么上车了?”
年轻特工小秦道:“那个考斯汀,在前面那辆出租车上!”
杜源顿时精神一震:“太好了!”刚刚被领导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带来的不快顿时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咦,他这是去哪儿?”小秦自言自语道。
不想前面的司机却答道:“走这条路百分之九十都是去海边浴场的。”
小秦闻言,对杜源道:“浴场人多,情况复杂,我们得叫支援才行!”
杜源是老情报员了,一把拉住正要打电话的杜源:“先别打电话,看看情况再说,刚刚才被局长一顿臭骂,要是出动了大量的人手,最后就是看那胖子在沙滩上晒太阳,回头你我估计真的都要去看大门了!”
小秦笑道:“刚刚威胁咱们说要调咱们去看大门?”
杜源耸耸肩:“哪次不是这么说的?要真让咱俩去看大门的话,他估计又要跳脚了,现在前线这么缺人手,咱俩跑去‘享福’了,活儿谁干?”
此时深城白日里气温较高的几日,沙滩上人很多,杜源和小秦远远地看着胖子租了一处躺椅便躺着晒太阳,顿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没叫支援,否则铁定一顿臭骂。
太阳晒得两人睁不开眼,实在渴得厉害,杜源对小秦道:“我去买两瓶水,你盯着点!”
小卖部就在岸边不远处,鞋里进了沙子,杜源干脆脱了鞋赤脚踩在沙滩上,刚直起身子,便微微一愣,一名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与他擦肩而过。杜源毕竟是老情报员,不动声色地去小卖部买了水,又悠闲地踩着踩子回到小秦身边。
“出事了!”杜源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道,“我好像看到‘白蝙蝠’了!”
“谁?”小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大伙儿前阵子那么忙,就是为了找这个叫“白蝙蝠”的家伙,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好像凭空就消失了,据说掘地三尺也没能把人找出来,想不到会被自己和老杜在沙滩上碰到。
“不好,考斯汀是要找‘白蝙蝠’的,小秦,快叫支援,我离得近点,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好有个照应!”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谁是内线
有些人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于是自作聪明便成了他们葬礼的序曲。
白蝙蝠就觉得自己比很多人都聪明,至少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华夏官方还是那些冲着他来的外国特工,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昨夜发生在别墅内外的那些屠戮他没有亲临现场,但通过派去现场的部下口述,他也依旧能感受到印度人和日本人的切肤之痛,他不得不承认,李云道的确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尤其是如果没有内线的帮助,面对这个在华夏北方某省被称为“李阎王”的男人,他没有丝毫的胜算。
好在,内线的消息总是会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就像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美国人来了,就躺在距离他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白蝙蝠笑了笑,悠闲地抿了一口鸡尾酒,眯着眼睛晒太阳,闲适得仿佛当真是在度假一般,只是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着——美国人是怎么知道自己位置的,难道说自己身边也有别人安插的内线?他把自己带来华夏的所有人都过滤了一遍,无一不是手中人命无数的刽子手,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机会跟外界接触。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后,白蝙蝠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自己什么地方露了陷?
距离海滩不足二十公里的别墅里,李云道冲了个热水澡才缓解了昨日一夜未眠的疲劳,岁月果然是不饶人的,从前熬夜办案整宿整宿不睡觉都没事,现在也就一夜没睡,整个人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早上太阳出来后想补觉却又怎么都睡不着,只好用冲热水澡这种方式来缓解疲劳。
“头儿,白蝙蝠这会儿一定很好奇自己的行踪是如何暴露的!”夏初幸灾乐祸地看着笔记本上的监控,“他以为自己染了头发和眉毛,又用了假护照,就没人能认得出他了。不过您还真别说,这小子把头发和眉毛染黑了,看上去倒是没那么诡异了。很奇怪,他怎么长得一头银发?”
李云道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客厅的沙发上走,叹息一声道:“真要说起来的话,这小子还真是个苦命的家伙,从小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他母亲应该是以为他得了白化病,所以便将他送到了国外的孤儿院。”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怪不得性子这么偏激。”夏初“哦”了一声颇同情地看着屏幕上悠闲自得的白蝙蝠,“看来童年的阴影对他的影响很大啊!”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李云道将笔记本接过来看了一眼,“美国人这么快就已经到沙滩上了?看来二部和国安还是速度慢了点啊!不过这种老油条,二部和国家若是来的人稍微嫩了点,怕是就要被他溜掉了。夏初,你猜这小子打算怎么干?”
“还能怎么着,以美国人的手段,他肯定是要把白蝙蝠抓起来,拿用他们那些什么高科技的‘吐真剂’之尖的东西,逼白蝙蝠说出东西在哪儿。美国人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也就这点花头了!”夏初撇撇嘴,看了一眼屏幕上大腹便便的胖子考斯汀,“头儿,如果不是你说,我还看就看不出这家伙是个特工,从刚刚到现在,他居然没有打量过白蝙蝠一眼。”
“这才是高手嘛,武侠里的高手,不都是无剑胜有剑嘛,像他们这样的,看着跟着邋遢大叔似的,真要动起来,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头儿,我还真想看看,他们俩谁更强,你说他们会打起来吗?这是公共沙滩,打起来会不会误会无辜啊?”夏初有些担心。
“放心吧,都不是傻子,比起他们相互干架,估计他们谁也不想被华夏官方情报机构请去喝茶,那地方可是有进无出的,这一点他们有共识的。”
“头儿,咱们一面把白蝙蝠的位置透露给美国人,又一面把美国人的行踪透露给白蝙蝠,这样真的有用吗?”
“狗咬狗一嘴毛,咱们定定心心隔岸观火,不是挺好嘛!”李云道窝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便躺了下去,摆摆手道,“有事儿你跟学君商量吧,论阴人,那丫头不比我差到哪儿去!”
说这话的时候,澹台家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等学识的学君姑娘恰好踏入客厅,听到李云道的话,竟微微欠身,一脸微笑:“多谢先生夸奖!”
背后说人闲话果然要不得,更何况被人抓了现行,李云道只好用呼噜声应对。
听着雷声般的呼噜,澹台学君淡淡一笑:“看来你是不想知道二部里到底谁是内奸喽?”
呼噜声果然应声而停,李云道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怎么,陈叔和二嫂那边有消息了?”
澹台学君冲他抱拳道:“论阴谋诡计、揣摩人心,我还真不如您!您的计策得逞了,虽然小儿科了点,但是很管用!”
京城,那栋木制的楼正如同它所承载的使命一般鲜见阳光,最顶头的那间办公室如今已经许久无人使用,陈真武此时却坐在那张沉旧的木椅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声,他只说了一个“进”字,便见一袭紫衣的姑娘推门而入,不过面色与陈真武如出一辙,有些阴沉,但那对漂亮的眸子里却还带着几份惋惜。
“我都知道了。”陈真武长长叹息一声,转头望向身后书架上的一幅照片,照片是三人合影,秦孤鹤站在正中间,左侧是陈真武,右侧便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生得方面大耳,看着十分憨厚。
“师父,你看要不要向秦老汇报一声……”
“不,暂时不要说。”陈真武打断了袁紫衣的话,“老人家哪里经得过这样的打击?”
“可是师父,这种事情,是瞒不过去的。”袁紫衣也看向那幅照片,曾几何时,那人跟师父一样,是冲击二部这个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可是谁料想会有今日。
屋子内不再有人说话,只听得到墙角摆钟的滴答声响,但室内压抑的气氛还是那样的沉闷。
“人现在在哪儿?”过了良久,陈真武终于开口问道。
“今天上午十点他买了一张直飞首尔的机票……用的是假的身份证,我们的人在机场出境处将他拦了下来……”袁紫衣顿了顿,“他没有反抗,现在关在我们自己的禁闭室里,我跟警卫交待过了,除了您谁都不许进去,也不许跟他有任何交流。”
陈真武点了点头:“他拿了多少钱?”
袁紫衣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需要多方调查,不过有些难度,尤其是如果有隐匿的瑞士银行户头的话,那就更难查了。”
陈真武站起身,长长吁了口气:“我去见见他。”
“师父!”袁紫衣欲言又止。
陈真武苦笑一声:“你怕我吃火烧身?”
袁紫衣点头:“徽猷如今下落不明,他们已经手了很多手段了,就是想把我们的人都赶出二部,如果这个时候您去见鲁柏翔的话,一定会遭人诟病的。他们盯着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这些天已经传出什么‘尸位素餐’‘乌烟瘴气’的说法,现在秦老还在,他们还不敢太过份,一旦秦老百年,我怕……”
陈真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大丈夫做人做事,顶天立地,我陈真武行得端坐得正,又没做过愧对国家和百姓的事情,为什么要怕他们?难道你袁紫衣做了什么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吗?”
袁紫衣苦笑一声:“师父,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是您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又如何做得出那些事情呢!”
陈真武轻笑道:“问心无愧便好!”
袁紫衣摇头道:“可是师父,鲁柏翔也是秦老一手栽培的,如果这个时候他栽了,我担心……”
陈真武自然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在担心些什么,平静地走向自己精心栽培的弟子道:“心中装着百姓,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又有何担心呢?走吧!”
袁紫衣轻叹一声,她了解师父的个性,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下了小楼,穿过庭院,又穿过几道小门,是一处门哨,打开沉重的门锁,便是一条幽长的小径,小径的尽头,便是那处禁闭室。
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在门前,看到陈玄武和袁紫衣,远远地便立正敬礼。
陈真武点点头:“去外面看着吧,暂时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两名警卫接了命令,立刻小跑着走向通道的另一头。
哐当一声,袁紫衣打开门,一股常年不通气的霉味扑面而来,这让陈真武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在外面!”陈真武对袁紫衣说道。
“师父!”袁紫衣知道师父是在保护自己,不让她跟里面的鲁柏翔有任何直接接触,往后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可以摘得一干二净,目送师父进门,她却也不由得苦笑——师父还是那样执拗的性子,但这样的事情,自己作为他的弟子,又哪里真的能摘得清楚呢?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准备收官
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外,便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个头发已然花白的中年男子微笑打量轻轻关上门的陈真武,几乎是同龄人,但陈真武的外表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
四目相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两人头一回见面。
“你好,我叫鲁柏翔,京大毕业刚刚分配过来。”
“我是陈真武。”
两人都觉得恍若隔世。陈真武缓缓走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掏出半包烟和一盒火柴递了过去。
鲁柏翔笑了笑:“谢谢!”
青烟袅袅腾起,吐出一团烟雾后,鲁柏翔才开口道:“祸不及妻儿。”
陈真武点点头:“这个你放心,组织是有程序和规定的,只要他们没有参与那些事情。”
陈真武一言九鼎,他这么说了便是承诺,鲁柏翔似乎也松了口气,像他们这样长期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便是赴死那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鲁柏翔看着这位自己仰视了一辈子的竞争对手,表情平静。
陈真武看着他,淡淡道:“秦老待你不薄,提携你于微末,而后一路高升,就算他人在姑苏蛰伏时,也为你铺平了前方的不少路,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报答老人家?”
提及秦孤鹤,鲁柏翔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眼中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秦老。”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
“他们给了你什么许诺?”陈真武起身帮他续上一根烟,问道,“你做人做事向来目的性很强,这件事我从头到尾还是没能想明白,像你这样的民族主义者,怎么可能向外人示弱?”
鲁柏翔自嘲笑了笑:“民族主义者?你也这么认为吗?你难道不觉得这几个字放在我一个叛国者的身上很可笑吗?”
陈真武摇了摇头:“别人叛国我相信,但你鲁柏翔会叛变,这个笑话有点冷。”
鲁柏翔有些诧异:“你……为什么?”
陈真武笑道:“最了解一个人的,其实是他的对手,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鲁柏翔更惊异了:“你……你……你觉得我是你的对手?”
陈真武点头道:“难道不是吗?”
鲁柏翔的表情由惊转喜,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人俯视的那个,只有自己单方面地将对方视作了竞争对手,而对方永远是那样地一骑绝尘。
他喃喃道:“怎么可能啊,这不科学,你有那么好的家世,你有那么厉害的师父,你还有那么优秀的徒弟,我什么都没有……”
陈真武却认真道:“正因为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你才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他没有说谎,也没安慰对方的意思,那些年轻的岁月里,的确是因为鲁柏翔的存在,让自己有了更多发奋的理由和动力,虽然他从来都不缺少这种东西。
两人相视沉默良久,鲁柏翔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有人早就在觊觎二部了,你要小心!”
陈真武笑了起来:“果然!”他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回头道,“放心,你的妻儿我会安排人送到国外去,有我陈真武在,保他们母子一生平安!”
鲁柏翔也笑了起来:“谢谢!”
陈真武走出幽暗的禁闭室,袁紫衣回头看了一眼被警卫们再度接管的铁门,而后快步跟上师父的步伐。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云道那边还在等着收网……”袁紫衣上前两步,小声地提醒道。
“放心吧,那小子应该早就安排好了,你只要告诉他内线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搅局,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陈真武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说话的声音并不高。
袁紫衣知道师父的心情不好,目送师父入了那栋木制小楼后,便独自留在院子里给深城那边去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李云道心情却很好,号称澹台家才智无双的小才女澹台学君已经连输六局,小姑娘倒是越挫越勇。
“差不多该收官了!”李云道笑着对澹台学君道,“咱们在深城也待了有几日了,我还赶着回京城陪老婆孩子呢,人生苦短啊,把时间都花在这些无谓的人身上,真是太可惜了!”
澹台学君优雅地放下一粒白子,笑道:“印度人一伤一留,日本派来的忍者全军覆没,俄国人被你断了一指,现在连美国人也被你割了一根手指头,剩下的也就是一个白蝙蝠了。我很好奇,既然他是秦伯南的私生子,你跟秦家关系密切,你老婆儿子现在都住在人家秦家,你应该不会真打算把他干掉吧?不过他拿你儿子要挟你,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吧?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想看到结局。”
李云道也放下一粒黑子,看似随意,却别具用心,而后答道:“我答应过仲颖叔不杀他,但不代表我不能给他一些教训,嗯,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就是好为人师,既然这小子这么不听话,那就让我好好来调教调教!”
澹台学君看着棋盘叹息一声:“我又输了!”
李云道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已经比前六局好很多了!”
澹台学君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道:“澹台家一直以我为傲,直到看到你,我才知道,这个世上其实还有很多聪明人,有些比我还要更优秀。既然你自己的脑子已经如此好用,为何还要我帮你?”
李云道笑道:“聪明的大脑是爹娘给的,我没有决定权,但我可以决定用不用它。前三十年我动了太多脑子了,所以现在有些犯懒,有些事情懒得动脑子就会容易犯错。有你在,我就轻松多了,更何况,我已经在规划退休以后生活了,刚刚我不是说了嘛,人生苦短,得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澹台学君奇道:“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情?”
李云道耸耸肩,抿了口茶水道:“有意义对于不同的人是有不同的定义的,比如说一个很缺钱的人,他要赚钱生存下去,或者赚更多的钱让家人生活得更好,这对他来说便是有意义的事情。眼下对我来说,最有意义的无非就是陪着老婆孩子晒晒太太,给孩子讲故事,哪怕给孩子洗澡,我都觉得是很有意义的。”
澹台学君对李云道关于人生意义的歪理邪说嗤之以鼻,推开棋盘后,姑娘就开始发号施令:收官!
等一系列指令下达后,澹台家的姑娘想起了什么,问李云道:“你为什么要把东西被日本人拿走消息传出去?”
李云道笑道:“东西我准备让人送去日本的那个村子,反正没有吴凯这个密码,他们谁也启动不了那玩意儿,以我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一定会试着破解的,我很想看到他们被炸得满天的样子。嗯,还有那些特工,最好都跑去日本那个小村子,省得他们总来烦我。说实话,这些年被这些讨厌的苍蝇烦得够呛,能让我省心多久便是赚了!”
澹台学君狐疑道:“东西什么时候到你手上的?”
李云道摇了摇头:“东西还在白蝙蝠手里,不在我这儿。”
澹台学君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白蝙蝠一定会把东西给你?”
李云道耸肩道:“我可不承认东西给我了,我说了,被日本人拿走了!”
澹台学君不解道:“你是不是抓住白蝙蝠什么把柄了?”
李云道再次摇头:“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有把柄也不会理睬我,对付狠人,你就得比他还要狠!比如说,我知道东西大致在哪儿,我拿不到,干脆就把他毁掉,大不了他们军方的人再造一个呗!能造出一个,就能造出第二个!”
“毁掉?”澹台学君倒抽一口凉气,“什么意思?”
李云道拿起沙发的遥控,打开电视上的本地新闻,新闻上正在播报本地某处码头发生爆炸。
澹台学君若有所思:“你是想让白蝙蝠自己给你带路?就不怕有尾巴?”
李云道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我要把它毁掉。”他在毁掉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听得澹台家的姑娘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同样毛骨悚然的还有白蝙蝠,他在手机上看到新闻时便噌地一下从海边沙滩躺椅上跳了起来。码头发生爆炸,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他连忙一个电话打给安排在附近的人手,得到的回复是现在警察把码头封锁了,只让出不让进。
白蝙蝠气得想骂娘,匆匆奔赴爆炸现场,到了附近跟几名手下碰了头,才知道爆炸的是一个走私军火的货柜,当地警方很可能会联合海关对码头上所有的货柜做地毯式搜查。
“不行,得马上把东西转移出来!”白蝙蝠顾不得太多了,如果东西被查到,那这些天在华夏的辛苦也就功亏一篑了,“让所有人集合,今晚两点动手,带好家伙,遇到阻力格杀勿论。”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 被救赎的灵魂
凌晨时分,海面上飘起了薄雾,仿佛一层轻纱,将寂静的码头笼罩了起来。因为爆炸的缘故,除了码头外封锁码头的警察和海关人员,码头内此时空无一人。
一辆车停在码头区旁的一处街角,确认了路上无人,五名黑衣男子从车上下来,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用来剪钢丝的大钳,走到码头区的隔离铁丝网旁,三下五除二,便在剪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大洞。
留下一人后,四人弯腰钻入网内,后面一人警惕地回头确认了没有被人发现,这才快步跟上前面一人的步伐。
进入码头后,四人兵分两路,其中两人的动作很敏捷,码头很大,但他们认路却极准,很快就找到了目标货柜。打开货柜上的锁,小心地打开贷柜门,借着淡淡的夜色,能看到里面赫然是那辆失踪已久的货车。
“东西到手了!”一人对着通讯器通知同伴。
“好,都安装好了,你们准备一下!五、四、三、二、一……”
通讯器的同伴倒数至一时,两人下意识地低头捂上耳朵,只得外面同时发生轰轰声音,震得地面都摇晃起来。
“走!”两人跃上卡车,发动引擎, 径直向着刚刚剪开铁丝网的那处地方奔去。码头的另外几处角落正燃起雄雄烈火,烧红了原本黑暗的夜空。
轰!远处又传来一声爆炸声,将卡车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不是说炸完就结束了吗?”开车的人咒骂道,“妈的,吓了老子一跳!”
“不像是我们炸弹!”坐在副驾上的人看着刚刚爆炸的地方,蓝色的火焰冲向了半空,瞠目结舌地看着那火焰半晌,而后转身对同伴道:“快走,狗日的好像把化学品货柜给点了,你看这火是蓝色的……”话还未曾落音,又是轰的一声。
“妈的,玩大了!”开车的猛地一脚油门,刚刚那处仅容一人可以通过的地方铁丝网已经被留下的同伴剪得七七八八,卡车冲过那处缺口后没有丝毫停留,直奔向远方的黑暗,将烧红半边天的码头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卡车离开后不久,两名刚刚去按放炸弹的男子也从那处缺口处跑了出来,两人此时均面如土色,哪里还有刚刚那股子自信满满的样子。
钻进停在街角的车里,两人这才心有余悸地看着码头上燃烧的大火,而后面面相觑。
“走吧,白老大还在等着呢!”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司机座,这才发现留下剪铁丝网的司机杰森并没有在车上。
“杰森怎么还没回来?”
两人四下张望,码头里大火冲天,依旧不断有爆炸声传来,但是这条街上却一片静谧,除了夜风偶尔吹起几片地上的落叶外,此时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
这两人也是跟着白蝙蝠经历过战阵生死的,对于危险有种天然的敏感,感觉到情况不妙,其中一人便立刻飞窜到司机座上:“不等了,快走!”
他的手伸向插在车上的车钥匙, 踩下刹车转动钥匙,身后的同伴几乎在同时大喊一声“不”,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车子的引擎刚刚发出一声嗤响,便“轰”一声,整辆车被炸向半空,而后轰然落地。
街角,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子嚼着口香糖从小楼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看着转瞬便烧得面目全非的车,摇了摇头,按下手中的通讯器:“解决了三个,还有两个开着装东西的卡车正往你那边去。”
“看到了,这帮祸害,差不多把半个码头都炸了!”战风雨站在路旁的一栋高楼上,看着那辆卡车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大嘴咧开,露出一丝恶狠狠的笑意,“木兰,就给你留了两个,还不够塞牙缝啊!”
他从身后拎过一把早就装好的巴雷特,稍稍调整一下呼吸,对准了卡车司机:“准备接手!”
早就安排潜伏在路边的柴雄笑着小声回复:“放心,随时准备接手。”
“砰!”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卡车司机眉心中枪,喷得挡风玻璃上满是鲜血,卡车吱嘎一声开始撞向路旁的绿化带。
副驾上的人见状哪里还敢在车上多待,打开副驾门便滚了出去。
黑暗中柴雄奔跑得如同一头猎豹,手中一柄开山刀如闪电一般掠过刚刚生里逃生的那人的脖子,一颗硕大的脑袋被飞了起来。柴雄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而后疲奔向失控的卡车,几个起跃,便跃上了车头,打开车门将司机的尸体踹了下去,扭转方向盘的同时猛踩刹车,一段刺耳的刹车声后,卡车在距离路边商户橱窗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刚刚形势一发千钧的道路上很快便归于平静,除了长长的刹车印记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连路上的血迹也被人清理得一干二净。
在距离码头不足二十公里的路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内灯火辉煌,年轻的姑娘今天下班晚了些,但还是准备将热气腾腾的汉堡交到乞丐手上。这是一个很喜欢冲人微笑的乞丐,他从来不会进到店里来,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坐在店外的台阶上默默地看着夜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她推开门,夜风拂来,带着一丝深城特有的喧嚣,她的目光落在乞丐的身上,微微一笑。
“给!”她将汉堡递给乞丐,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开,而是在乞丐的身边蹲了下来,从制服的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
乞丐想说谢谢,却看到姑娘在点烟,愣了一下,而后轻叹一声:“跟男朋友吵架了?”
姑娘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学着老乞丐的样子看着漆黑的夜空,仿佛那儿有一把能解决眼下所有烦恼和难题的钥匙。
“你说,人这一辈子,究竟应该是追求平平淡淡即是幸福,还是说一定要轰轰烈烈地火上一把才不算遗憾?”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姑娘叹息一声,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乞丐咬了一口汉堡,不知为何被姑娘一句话说得眼眶微红:“人啊,总是一种很矛盾的动物,平平淡淡的时候你就想能轰轰烈烈,等真的轰轰烈烈了又觉得这些都是浮云,平平淡淡才是真。姑娘,人啊,就该活在当下啊!”
姑娘手中细长的女式烟燃烧殆尽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旁,从车上走下来一位青年男子,短发桃眸,看到乞丐身边还坐着个姑娘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那男子时,乞丐轻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人在做,天在看啊……”
姑娘有些诧异地看向缓缓走来的青年男子,看气质不像是深夜会跑来买麦当劳的那一类,果然,那人径直走向她身边的乞丐,最后在乞丐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过街老鼠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要艰难吧!”青年也抬头看向夜空,仿佛那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银幕,正上演着人生的所有喜怒哀乐。
乞丐面无表情,开口时声音嘶哑:“难,再如何难也难不过当初!”他回想起了什么,身子便剧烈地颤抖起来,哪怕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回想起医生替妻子拉上白布时的场景,依旧潸然泪下。
青年男子微微叹息一声:“夫妻情深我能理解,但那些陪着你押运的年轻士兵们何罪之有?他们也是爹生妈养的,有两个刚刚结婚妻子正怀着孩子,还一个订了婚老家正在给筹备婚礼,他们也是别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就该死吗?”
乞丐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中,肩头微微耸动。
青年男子摇头道:“好在你还不算良心完全泯灭,没有将密码随着东西一直卖掉,总算灵魂还没有完全被恶魔吞噬。”
乞丐抬头,哽咽道:“那些都我和同事日兴夜寐的研究成果,那是无价之宝,怎么能卖掉?”
青年男子轻笑道:“对,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啊!”
穿着麦当劳制服姑娘诧异地听着两人对话,直到那人主动起身,她才仰头看着这个果然很有故事的乞丐,不知为何,刚刚还在烦着自己的那些事情瞬间一扫而空。
幸福,果然还是对比出来的。
乞丐走向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短发桃眸的青年男子却没有起身,而是转头看向目送吴凯的姑娘:“他其实是个还不错家伙!”
姑娘茫然地点点头,想问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青年男子也站了起来,上车关门。
“不要为难那个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吴凯透过车窗,看向那位萍水相逢、每日只有一个汉堡交集的姑娘。
“放心!”从李云道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吴凯看着那姑娘的温柔眼神,心中微微叹息。
每个灵魂都值得被救赎,一场无意的相遇,也许就触动了吴凯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哪怕他觉得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养不教,父之过
派往码头的自己手下身手、反应和应变能力最强的五个人,此时五人无一例外地失联,直觉告诉白蝙蝠,很可能出问题了。手中的威士忌酒杯反射着五星级酒店房间的柔和灯光,俊异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居然这样都能被他盯上,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拿起手边的手机想拔个电话,却愕然发现手机屏幕所倒映的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居然坐着一个神情慵懒的年轻人。他心中悚然一惊,这人是怎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他居然一无所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在危险感知上的能力,可是今天却不得不承认自己马失前蹄了。
“你是……李云道的手下?”白蝙蝠笑了笑,转向沙发的方向,手握着威士忌酒杯,似乎准备随时将杯子当作武器扔过去。
“我是他小师叔!”青年冲白蝙蝠咧了咧嘴,他似乎想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可是无论他如何想扮出什么样的狰狞表情,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你是来抓我的?”白蝙蝠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龙五,不知为何,虽然这青年看上去有些滑稽,他却觉得自己的确好像被一只丛林猛兽盯上了一般,让他的后脊背一片冰凉。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龙五冲他龇了龇牙,模样倒真的有些凶狠。
“因为我知道我姓秦,在你们华夏,姓秦的人足有三百万之多,不过我这个秦很特殊啊!”白蝙蝠一脸有恃无恐,笑盈盈地看着龙五,“我还知道,这个秦姓对李云道来说很重要!”
龙五挠了挠头,露出一脸难色:“为啥每次都能被他猜对?跟聪明人做朋友就是这一点不好,总觉得自己要智商上被人碾压了。”
白蝙蝠轻笑一声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呢?”
龙五耸耸肩道:“我打赌输了,大不了再给他干苦力呗,但这不影响我看戏!”
白蝙蝠微微愣了愣:“看戏?”他看了看四周,没觉得自己这间五星级的行政套房有什么好戏可看,但是不知为何,他马上脸色大变,不去管坐在沙发上一脸得逞的龙五,而是快步走向房门,对他来说,没有比离开这儿更重要的事情了。
只是他刚刚打开门,一只大脚便如同巨锤一般踹在他的胸口,竟径直将他生生踹得倒飞出去,整个人轰在酒店的墙上,发出嗡嗡的声响。
龙五拍手大笑道:“我就跟你说嘛,我是来看戏的,李云道果然没骗我,这一脚‘虎跃仙阶’精彩至极啊!”
白蝙蝠被震得头晕眼花,背靠着墙缓缓撑起身子竟觉得胸口一阵生疼,刚刚那一踹,竟起码踹断了他三根肋骨,威力不可谓不惊人。
他愤怒的抬头看向踹自己的那人,只见对方缓缓踏入房间,反手关上房门,这些都不是让他最为吃惊的,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人脸上竟挂着一丝悲愤交加的表情。
愤怒可以理解,可是悲从何来?
再观那人,身高超过两米,身材极是健硕,短发胡须皆花白,却似乎丝毫不妨碍他的爆发力,刚刚感受过那一踹的白蝙蝠便是更好的证明。
“混账东西,我秦家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
那男子声音浑厚而低厚,但在白蝙蝠听来,却是如同催命符一般。
“你……你是谁?”来之前,他已经对秦家的情况做了些许了解,可是将秦家所有人的数据都对过了,偏偏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人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号称你姓秦吗,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愤怒异常的秦白虎咬牙瞪着贴坐在墙边的白蝙蝠,“你给我站起来,老秦家的种从来就只有战死的,没有被人打败的!”
龙五就差看得抚手称赞了,李云道说这场戏很好看,果然没有骗自己,眼前白蝙蝠的表情何止是好看,简直是精彩纷呈。
白蝙蝠撑墙缓缓站起来,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瞪着对方缓缓道:“你究竟是秦家什么人?”
“秦白虎!”
白蝙蝠猛地抑制住一口涌上来的血气,抓起手边的一方雕塑便向秦白虎扔了过去。
带着风声的瓷制雕塑被秦白虎一拳便击得粉碎,这位真正的秦家长子冷笑一声:“长兄如父,看来我要替伯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秦白虎朝着白蝙蝠走了过去,伸手要抓他的衣领,却陡然见到白蝙蝠腰间寒光一闪,秦白虎冷笑一声,将腕上的铜制护腕迎向那道寒光,只听得噌的一声,腕上溅起无数火星。
竟是一把锋利无比的软剑。
手腕挡住了软剑,声势却依旧不减,直接冲着白蝙蝠持剑的手砸去,只听得“咔擦”一声,同时伴随着白蝙蝠一声闷哼,软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白蝙蝠却一脸痛苦地握着刚刚持剑的手腕,很显然,他的手腕被刚刚秦白虎的那一记横扫生生给砸断了。
龙五一旁也看得目瞪口呆,他有些不太确定如果换成自己,刚刚那一记横扫能不能接得住,若不是接不住的话,怕是自己的下场比眼前的白蝙蝠好不到哪儿去。
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刚刚还有些洋洋得意的龙五连忙收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虽然论辈份自己跟他人家是一辈儿的,但是好像自己要达到人家那个程度,还得好好练上几年才行。
秦白虎皱眉看向一脸痛苦的白蝙蝠,喝道:“站直了,我老秦的人,流血流汗就是从来不流泪!站好了!”
白蝙蝠断了几根肋骨,此时手腕也断了,但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屈服,此时更是恶向胆边生,微微弓着身子,伸手入怀。
“如果你想用你怀里那包毒药,我绝对会把你的四肢都掰断,让你下辈子永远下不了床。你放心,我秦家虽然不算家财万贯,但养你一个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秦白虎冷哼一声,左手已经在蓄势。
一般人被人点破心思,心中发虚,偷袭的心思便也就作罢了,但是白蝙蝠自幼吃尽了苦头,童年形成的狭隘、晦暗心思却让他在这个时候不会选择放弃。
秦白虎看着他将手一点一点地从怀里掏出来,就在他快要甩出那包粉末的时候,秦白虎轻叹一声,抬手一掌轻轻拍在他的肘关节上。
咔擦一声,另一只手也终于断了。
见血封喉的毒药被龙五拿了过去,这家伙看了一眼纸包里的红色粉末,便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一针见血’的毒药,最毒的那种,这东西要真被他抛出来,估计咱俩都活不了。”
秦白虎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一脸惨白、大颗大颗汗珠往下滴的白蝙蝠,叹息一声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会变成这样,我秦家也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罢了,留你两条腿,若是你再作挣扎,这两条腿我也就真的给你卸了去。”
白蝙蝠此刻终于相信秦白虎并不是在虚张声势,他说要打断自己四肢,那便会真的打断。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断秦白虎伸手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按,他便脖子歪晕了过去。
秦白虎转身看向神情紧张的龙五,咧开大嘴笑道:“你就是红狐的小师弟龙五?”
龙五终于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嘿嘿陪笑道:“是是是,白虎大哥,小弟就是龙五。”
秦白虎仔细打量了他两眼,点点头道:“不错,底子打得不错,但应该实战经验比较少吧?擅长什么?”
龙五连连点头:“我擅长拉面。”
秦白虎听得目瞪口呆:“什么?”
龙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拉面,就是拉——面!”他做一个拉面的手姿,而后想到了什么,便自信满满地道:“我拉的面可好了,那条街上很多街坊都是天天来的。”
秦白虎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又叹息一声:“青龙师伯是被红狐气怕了,担心你又走红狐的老路。说起来也是,白虎、玄武都有了各自的接班人,凤凰更是已经换了两任,只有青龙师伯如此一把年纪还在撑着,也的确是不容易!”
龙五想了想,欲言又止,但终于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白虎大哥,我师兄红狐,哦,就是李云道他爹,跟你比战力如何?”
秦白虎略一思考,笃定道:“三十年前我不如他,如今……”他顿了顿民,才接着道,“他已经把我又甩出了远远一大截了!”
龙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快跟老头子差不多了?”
秦白虎听闻说他老头子,还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臭小子说的是青龙师伯,想起童年时见到青龙师伯的场景,便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老爷子还跟从前一样,跟你没大没小的?”
龙五连连点头:“就是,一点儿高手风范都没有……看招……”
正说着话的时候,龙五突然从沙发上爆起,抄起茶几上的紫砂壶,狠狠向秦白虎的方向砸去。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第一次恐惧
秦白虎纹丝不动,带着风声的紫砂茶盏擦身而过,砰地一声,在口含刀片的白蝙蝠的面门上炸裂。
口中的刀片被砸落了,满脸鲜血的白蝙蝠面容狰狞,狂笑时唾沫和鲜血横飞:“为什么不杀死我?就像二十年前你们杀死我母亲那样?”
秦白虎眉头微皱,他是一个崇尚光明磊落的汉子,否则也不会真的因为一次赌约便在那处庙宇里一困便是那么多年,而且他来清楚,秦家虽然一直致力于隐秘战线,但那种蝇营狗苟欺负妇孺的事情,依父亲的脾气自然是最为不耻的,那时候伯南意气风发,又是生父,仲颖才刚刚出道,自然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说秦家人杀死了你的母亲, 你可有证据?”秦白虎厉声问道,事涉秦家声誉,由不得他不重视。
“证据?我就是最好的证据!”白蝙蝠伸长了脖子,额上青筋突起,眼白中遍布血丝,“证据?你看看我的背,那就是你要的证据!”
秦白虎上前一步,一把便将白蝙蝠后背的衣服撕了下来。
嗤!
这回连龙五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太残忍了!
二十年前,白蝙蝠应该还是个孩子,下手之人应该很擅长使刀,生生用刀尖在背上刻出“孽种”两个字。
秦白虎狠狠握了握拳头,如果始作俑者此时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将凶手拿刀的手臂一寸一寸地捏成齑粉。
“证据!这就是你要的证据!而且你们派来杀我的那个人,在我背上刻完字后,还给一个人打了电话,你猜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白蝙蝠狞笑着抬头看向秦白虎,“他叫秦伯南,对,秦伯南!”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那个名字。
秦白虎的眉头皱得很深,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秦家如果有人做出这样的事,一定会被父亲打断双腿的。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了?刽子手就是刽子手,就许你们杀我和母亲,就不许我杀人了?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白蝙蝠咬牙切齿地瞪着秦白虎,“杀了我吧,将二十年前你们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然后我会变成这个世上最凶残的恶魔,诅咒你们秦家……”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酒店房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这一次走进来的是李云道。
“你不用诅咒秦家,因为我相信二十年前,秦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下那样的毒手。你知道当年你们母子俩为什么能那么顺利地离开华夏吗?你以为背后如果没有你父亲派人暗中协助,你们会那么轻易地就能逃出升天?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傻儿子,一定会把你的脑袋揍进你的屁股里!明明被别人害了,还偏偏误以为凶手是那个一直以来在暗中帮助自己的人,更要命的是,你还认贼作父,你他娘的坏事做事,用屁股现在也应该能想得出,当年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 事情,是因为有人在打着让你们父子相残的如意算盘,你他娘的不好好动脑子,还成天想着复仇的把戏,我要是你,早他娘的羞愧得要跳楼了 !”李云道上来就一顿劈头盖脸地痛骂,没有丝毫停歇,看得一旁的龙五是五体投地——换作龙五自己,可没法子演得这般义正辞严。
李云道骂人骂得自己口干舌燥,抓起桌上的纯净水猛灌了两大口这才作罢,看着一脸非笑似笑的秦白虎抱歉道:“秦伯伯,不好意思,小侄来晚了!”
秦白虎轻笑一声道:“真相永远都不会缺席的。臭小子,你是如何知道当年事情的,别告诉我你又是信口雌黄的!”事涉秦家如今的顶梁柱之一秦伯南,便由不得秦白虎不小心翼翼,好在他坚信,无论是出于自己和王抗美的关系,还是老爷子和眼前这臭小子的关系,李云道都不可能坑秦家。
李云道苦笑一声,放眼如今的华夏,除了京城的那些老头子们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也就是身为长辈的秦白虎了。
“白虎叔,我以为来的会是仲颖叔,没想到来的是您!”李云道早就知道这种事情还是秦家自己人动手比较妥当,哪怕自己以子侄辈自居,但毕竟不姓秦,若是当真把白蝙蝠给弄死或者弄残了,难保那位早就身边封疆大吏的秦伯南会不会暗中腹诽自己,现在这样就很好,除了脸上看着惨了点,其它也就是手断了,反正可以再接上,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动手的人也姓秦,而且恰好眼下老爷子卧床不起的时候,秦白虎恰好是秦家说话最管用的那个人。
秦白虎点了点头:“这样很好,秦家的事情,就该秦家人自己解决!”他将桌上的纸巾抽了几张递给一脸血污的白蝙蝠,“擦擦干净,既然自称是老秦家的种,就没有认输了的时候!擦干净了脸再说话!”
李云道看着依旧一脸愤愤然的白蝙蝠有些头疼,很显然自己刚刚的那番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个固执的家伙在心中将秦家视作毕生死敌,也许就是股子执念支撑着他活到如今,看来想要改变这一点,还需要来点儿更激烈的猛料。
“白蝙蝠……”李云道清了清嗓子,这绰号怎么就念着那么别扭呢?“你父母给你起的名字,应该是叫……秦令安,对不对?”
白蝙蝠瞳孔猛地一缩,如果豹子的眼睛一般狠狠地盯着李云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世上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只有我的母亲!”
李云道笑骂道:“放屁!名字是你父亲和你母亲一起起的,你父亲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更何况你还有个姐姐叫秦潇潇,嗯,我听说她在美国时曾经有一天晚上被几个黑手党成员骚扰,我媳妇儿事后曾经想跟当地黑帮讨个说法,却不料得到的消息是当天晚上,那几个骚扰秦潇潇的黑手党成员无一例外地死在自己的床上,每个都被人把心脏挖了出来放在了床头柜上,原因大概只是因为他们喝醉酒的时候说了,要把心掏出来给你姐姐看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动手的人应该是你吧?”
白蝙蝠冷笑着转过头去:“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家伙,跟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李云道点点头,耸肩对秦白虎道:“白虎伯伯,人我还是就交给你了,我感觉最后如何处置,是不是还是要问一问大伯的意见。”他还是习惯性地跟着双胞胎喊秦伯南为“大伯”,哪怕早就知道,眼前的秦白虎才是真正的秦家嫡长子。
秦白虎点了点头:“他就交给我吧,西湖高速上的事情,秦家会给死者和国家一个说法的!”
秦白虎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好汉,哪怕一个唾沫星子喷出来,也是会实现的诺言,既然如此,李云道便乐得将此事托付给他,毕竟,这是眼下对各方来说,都能接受的一个结局了。
秦白虎单手将自己的侄子“白蝙蝠”秦令安拎了起来,径直走出房门,似乎也不在乎外面那些普通人的看法。
见叔侄俩离开,李云道才微微松了口气,向沙发上一瘫,仰面朝天道:“我说你以后出手能不能有些轻重,万一把人打坏了,你是觉得自己干得过秦白虎还是觉得我有能力玩得过人家的亲生父亲,那可是一方封疆大吏!”
龙五嘿嘿陪笑道:“失误失误,这不是刚刚情况紧急才出此下策的嘛,不过好事儿多磨,这事儿总算有个结果了。”
李云道也长长吁了口气:“但愿吧……”
话刚落音,自己的手机会疯狂的震动了起来,看清来电显示,是一个深城本地的陌生号码,接通后却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李厅,你好,我是前几天在医院跟您见过的宋飞,深城刑警队的。”
李云道愣了一下,他的记忆力很好,眼前随即出现了宋飞的模样,笑着客气道:“宋队长你好,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里宋飞的声音有些低沉,李云道的脸色却慢慢地阴沉下来,就连一旁正欲跟他开玩笑的龙五也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温度在骤然下降。
好大的杀气啊!
龙五跟着李云道开车一路狂奔,直到到了某处地方,下车后看到宋飞远远地迎了过来,看着不远处警方的警戒线,龙五才隐隐觉得好像真的出事了。
“李厅,是这样的,今天清晨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是这里的路上有辆越野车爆炸了,车里好像有人,等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已经晚了……车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不过在车上还是找到一处很清晰的指纹,跟……跟那天晚上令兄留在路虎车里的指纹一致,所以我们判断,车内的死者很可能就是令兄李徽猷,另外,死者的体貌特怔等,跟令兄也有多处相似,因此……”
他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身边李云道的牙关在打颤。是
下山后这么多年,李云道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彻头彻尾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远处车内的场景。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 陪葬
在宋飞将放在证物袋里的一只古玉佩递过来的时候,龙五很识趣地扶住了差点跌坐的李云道。这枚玉佩是李云道前几年送给二哥的,是一枚雕工精美的观音佩,隔着透明的证物袋,依旧能看清玉佩上的沁色和烈火焚烧过的痕迹,高温已经将古玉烧得裂出一条缝,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便是自己送给二哥的那枚。
看着面如土色的李云道,宋飞也只能用“节哀”这样的方式来劝慰:“初步判断,是蓄意谋杀,车子并非自燃,而是有人在车子下方安放了遥控的炸弹,炸弹本身爆炸力并不强,但引爆了车辆的油箱,形成了二次爆燃,所以尸体有些不太好看……”
李云道艰难地点了点头,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厉害:“法医看过了以后,能不能让我见见二哥?”
宋飞转身走开几步,打了个电话,不久后便走了回来,表情怪异:“现在看应该还来得及,但我刚刚通到上头的通知,这事儿军方的人接手了,所以尸体到时候应该还是会移交给他们……”
李云道咬着牙,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身对龙五道:“告诉战风雨,集合,带装备。”
龙五愣了一下,点点头便到一旁去打电话,宋飞陪着李云道进入警方的警戒线内。前方不远处的路面上,穿着制服的刑警们围绕着一辆烧得几乎变形的汽车忙碌着,取证的取证,拍照的拍照,宋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云道的脸色,见这位传说中的警界英雄的下巴在不停无哆嗦着,不由得心中也叹息一声:再坚强的汉子也有柔弱的一面啊,更何况前方车内的死者是他的兄长!
“咦,老大,这位是……”正在取证的小顾看了一眼李云道便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让开道路,“您……您节哀!”
宋飞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吩咐着些什么,但实际上是给李云道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见一见车里的尸体。
尸体早就已经烧得浑身焦糊,更不用说分辨面目,但看体态特怔,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便是那个曾经比女子还要漂亮和娇艳的李徽猷。
李云道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双腿这般沉重过,一路随着宋飞走到车旁时,他感觉像整整迈过了几十条崎岖山路一般,以至于到了那烧得不成形的汽车面前时,他下意识地开始喘着粗气,等看到那具焦糊得根本无法辨认的尸体时,更是感觉有人将肺里的空气抽得一干二净,而下一口气却怎么都提不上来。
他在颤抖,他想张开嘴大口地呼吸,却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又抽光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吸的力道似乎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李厅!”
还好宋飞反应快,把同事们都打发到了周边后,恰好走了上来,连忙一把抄住昏厥过去的李云道,用拇指猛掐人中,过了几秒钟,李云道才幽幽地苏醒过来。
只是他的反应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站了起来,对宋飞说了声“谢谢”,而后径直离开了警方的警戒圈。
宋飞愣在了当场,直到李云道的背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才合上张大的嘴巴,长长叹息一声,招手想让同事们回来工作,但又想起马上又要交接给军方的人,便不得不骂了声娘,而后道:“收拾一下,跟上次一样,军方的人会来接手!”
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愣了一下,而后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小顾也凑上来道:“宋头儿,这军方现在管得也太宽了,我们地方上的什么事儿他们都要插手,这才几天,又让要我们干了一半的活儿交出去?上次大半夜的大伙集体出来加班,干了一半让交接,已经很伤士气了,今天又来,这也太他妈欺负人了吧?”
宋飞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上面让交接就交接,这么多废话干嘛?谁要是有想法,你让他来找我。”
小顾连忙摆手:“这就是咱们自己人私下说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接二连三的,军方都要接手,咱们以前办了那么多案子,什么时候见他们这么积极过的?以往让他们帮个忙,都推三阻四的,生怕让他们多干活,现在却是要上赶着来接手案子,也他娘的也太反常了。”
宋飞若有所思,而后突然抬手在小顾脑门子上扇了一巴掌,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就你脑袋瓜聪明!我告诉你啊,死得最快的都是你这种想得最多的,没事儿别瞎琢磨,让大家整理整理,军方的人一来,咱就撤!”不知为何,他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几乎烧成一个壳子的汽车,想起刚刚李云道的表情,他便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哀伤,也许是因为同样都是警察,这种切肤之痛也只有自己人才能体会吧!
军方的人来得比想象的更快,让宋飞诧异的是,这一次军方居然派来了一个穿便衣的少校,出示证件后简单地交接了现场的证物,少校便要求深城当地警察全部撤出案发现场。
宋飞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跟姓周的少校寒暄了两句就带着人撤离了现场,在离开警戒线前,宋飞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戴着墨镜的周少校,见对方还在远远地看着自己,便不由得有种后脊背发凉的感觉。
确认警方的力量全线撤出后,周少校的其中一名部下才凑上来道:“确认过了,就是他,这一次没失手!他身上的那枚玉观音都还在,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那就要做一次DNA比对,不过那样会留下比对纪录……”
周少校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告诉‘飞鹰队’,记他们头功一件,这件事做得很漂亮,上面一定会很满意的。没了李徽猷这把刀子,陈真武就像少了一条胳膊,我看他以后拿什么跟咱们那位斗!至于DNA比对,就不需要了!”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整个过程,你确定从头到尾你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名部下连忙躬身道:“属下甘以性命担保,飞鹰队这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得很成功。而且用的是俄国人惯用的爆破手法,反正他早就在俄国人的必杀名单里头,我相信就算是俄国人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否认这一点,当年他们可是有好些个高手都折损在了李徽猷的手里。”
周少校赞道:“这样就很好,神不知鬼不觉,放心吧,我会在那位面前为你多美言几句的!”
那名部下连声感激道:“多谢少校多谢少校……”而后才又凑上来,小声问道,“那尸体您看怎么处理?”
周少校冷笑一声,回看了一眼那依旧散发出焦糊味的车壳:“废物还是要多加利用的,把尸体带回京城去,交给陈真武,那位一定很想看看陈真武见到尸体时的表情!”说着,他便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一个身形瘦削、单凤桃眸的青年男子弯腰越过了警戒线,缓缓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安排人把守好外面的吗,怎么有人跑进来了?”周少校皱眉问部下。
部下也看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那青年,远远地冲对方小跑过去,边跑边怒吼道:“这里是涉及国家机密,快走开!”
那人面无表情,走得不快,甚至步伐有些蹒跚,如果不是一身穿着打扮相当得体,那部下几乎会认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这里正在进行军方演习,快滚蛋!”那部下嘶声喝道,“我说你呢,你聋子啊?”终于到了那闯进来的青年面前,周少校的部下愣了愣,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听得后面少校在催促“快让无关人等离开,我们要收队了”,那部下便连声喝骂道,“你什么人啊,听不懂人话吗,让你滚蛋没听到吗?再不走……”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陡然脸色一变,那青年背在后面的手上居然持着一把军用的制式弩,二话不说对着那部下的大腿便是一箭射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那部下抱着大腿跌坐在地上,痛号不已。
那青年看了他一眼,嚎叫声便戛然而止——如同野兽一般的目光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在这一般,他也终于想起这个看着有些眼熟的青年究竟是什么人。
李云道!
尽管贯穿大腿的弩箭让他疼得几乎昏阙过去,但他还是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只能听到他倒抽着气时的丝丝声。
“很好,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我的推测,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怕是都要陪葬了!”李云道冰冷地声音传了过来,让浑身颤抖的人愈发觉得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窖。
远处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手里有枪的人,自然不会畏惧手里拿着弩箭的人。
现代文明对阵古老的冷兵器,周少校心中在狂喜,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用怪他太心狠手辣了!
持枪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便扣动扳机!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杀与被杀
杀人的人,便要有随时被人杀的觉悟。
扣动扳机的时候,一道寒光掠过周少校的肘部,下一个瞬间那条握着枪的前臂便在地上滚动着,手将枪握得很紧,所以还能听得到金属枪身跟水泥地面摩擦的声音。
周少校的瞳孔瞬间缩得跟针孔似的,表情惊恐地看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手臂,这一瞬间他连疼痛都忘记了,直到手臂断面不断往面喷溅着鲜血时,他才陡然回过神来,想发出痛苦的呼声,却见对面那青年男子手中弩箭离弦,下一刻,黑色的弩矢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咙,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一丝声响,便倒在了血泊中。
女忍者收刀入鞘,面无表情地将周少校的尸体拖到了一旁,片刻后,战风雨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头儿,连同岗哨,全部搞定!”
李云道面无表情地女忍者手中接过那枚烧裂的玉观音,将证物袋打开,取出玉佩,轻轻抚摸着:“可惜了一块这么好的玉观音。”
女忍者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尸体,同样面无表情道:“这帮废物,居然以为自己能杀得了李徽猷,真该死!”
李云道闻着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淡淡说道:“我发现杀人这种事情,假借他人之手多了,自己会有些有生啊!”
女忍者看着那喉间依旧噗噗冒着血泡的周少校,说道:“其实这种事情,我们动手就好,你不用亲自动手的。”
李云道哼了哼道:“不动手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你不知道我二哥这人从小性子散淡,陈真武和二嫂好不容易才帮他酝酿出了一点对国家和组织的认可,转眼就被这些恼人的蠹虫破坏殆尽,现在还要被他们逼得以假死脱身,你说我该不该杀人?”
女忍者冷冷道:“人在权力的面前,要么迷失自我,要么俯首称臣,第三条路也就只剩下死亡了。”
李云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灰暗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忍者从来都不会打扰一个陷入思考的人,悄然退下,留下站在尸体旁的人独自思考着某些艰难而晦涩的问题。
血开始凝固的时候,战风雨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头儿,那个叫宋飞的警察又回来了,被我们的人拦在了外面,要不要把他赶走。”
李云道想了想道:“让他进来。”
刚刚随着大部队离开的宋飞在半途越想越不对劲,所以让小顾自己打车回局里,自己便又驾车回到了案发现场。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把守在警戒线外的面孔又换了一拔,而且这些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迷彩,眼神比刚刚见过的那些军方人手还要更为犀利和专注。
被拦在外面后宋飞便更觉得不太对劲,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却被告知可以进去了,等他看到那些尸体时,一脸好奇便变成了某种惊愕。
不过他还是耐住了性子,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李云道,而李云道的脚下,是两眼上插着眼看就要死去的周少校。
看到这一幕,宋飞就急了,连忙奔跑上前:“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怎么都……”
不等他说完,便听到李云道风轻云淡的声音:“他们都该死。”
宋飞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这个时候他如果还看不出这些人都是李云道干掉的,他这些年的刑警生涯怕是都干到狗身上去了。
强行扼制住抓人归案的冲动,他不解地看向这位昔日的警界英雄:“为什么?”
李云道指了指那辆焚烧得只剩下壳子的车,一字一顿道:“你觉得,谁是凶手?”
宋飞也不是傻子,军方的反应本来就让他觉得事出异常必有妖,此时不用李云道再多说什么,他也清楚这事儿怕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可是,你这是滥用私刑!”宋飞鼓着勇气道,说完他便觉得浑身轻松,作为警察,总是要站在正义的那一方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你说得对。”李云道冲他笑了笑,“所以我没有来过这里。”
宋飞恼火道:“你当我是死人吗?”
李云道轻笑了起来:“你不笨,所以我想你应该大致猜得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宋飞深深地吸了口气,但是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觉得有些眩晕。
“之前楼塌了,也是他们干的?”宋飞试探着问道。
“定向爆破,他们是专家。”李云道点了点头,“除了这些人之外,他们应该还有一个三到五人的小团队,专门负责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那天的房子倒塌,今天的这辆车爆炸,应该就是他们的杰作!”
宋飞看了一眼那烧毁的车,叹气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
李云道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自然是不用告诉宋飞的。
宋飞再度深吸了口气道:“就算我没回来过。”
李云道点头:“我没看到过你。”
宋飞转身,走出十多步后便又驻足回头:“那个不得光的小团队这会儿在哪儿?”
李云道耸了耸肩,指了指灰暗得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天空。
宋飞不知为何自己竟有些开心,抬腿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他本就不该再回来的案发现场。
目送宋飞的身影消失,女忍者的声音在李云道身后响起:“要不要处理掉?”
李云道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女忍者一眼道:“都说了很多次了,你也是马上要嫁人的姑娘了,别动不动就处理这个处理那个,你保镖又不是杀手!”
女忍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我知道了。”
“婚房我给天狼早就准备好了,三室两厅,在京城四环内,不算大,但你俩这几年过度过度应该问题不大!”李云道絮絮叨叨地说道,“好不容易臭小子肯结婚了,你得把握好!”
女忍者转过身过,点点头:“我去帮龙五吧!”
她觉得除了这些,自己无以为报。
李云道笑道:“对付那些人,龙五一个人就够了,你去了他反倒要畏手畏脚。”
女忍者道:“我打不过龙五,但杀人,我比他在行。”
李云道轻笑道:“谁说我要杀人,人都死光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永远都要被盖在黑暗里。我这个人很喜欢光明,所以这种揭开黑幕的事情,还是我来干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得陪着二哥发一阵子的疯,嗯,对,我现在应该很生气才对!”他故意做出一个很生气的表情,才接着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李云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龙五此刻也很生气,李云道说这些家伙都是高手,所以他用了六成的力道,于是五个人的团队里,已经有两个被他弄死了。
另外三人看着胸膛生生被砸出一个拳型塌陷的同伴,恨得几乎想跳起来将龙五撕成碎片,可是他们手脚的所有关节都被龙五用特殊的方法卸开了,就连下巴也为了防止他们自杀给卸了下来,三个从来都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的“刽子手”头一回觉得活着也是一种负累。
“接下来,是有奖竞猜,嗯,我问一个问题,谁先回答,我让他接上一个关节,嗯,我知道你们很疼,没办法,这法子原本就是用来逼供的,你们虽然受过一些很特殊的训练,但是这种痛苦应该是个人都受不了的!嗯,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当中谁是头儿……”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龙五很顺利地为第一个人接上了下巴,直到他看向其中一具尸体的时另外两人露出愤怒无比的目光时,龙五就知道,自己赢了。
“他们自称飞鹰队,干过很多缺德事儿,嗯,我让他们自己都写下来了,你看看吧!”帮得一头大汗的龙五将厚厚一沓子A4纸递给李云道,灌了两大口茶水才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你不是说都是高手嘛,所以一不小心弄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个都活着,不过,嗯,怕是想要站起来走路,还得过些日子才行!”
李云道翻看着那些A4纸,纸有些脏,应该是混杂着汗水、泪水和血水的,但在龙五奇大的压力下,那些家伙的字迹却很清楚。
“飞鹰突击队?”李云道冷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没有官方记录,甚至很可能在官方的纪录里,他们早就已经是战死的鬼魂了。携国器以私用,好大的狗胆!”李云道愤怒地将那沓子纸拍在茶几上,把闭上眼睛正休息着的龙五吓了一跳。
“唉,如果不是你说不能都杀掉,听完他们的招供,估计谁都想干掉这些混账玩意儿,他们哪里人啊,连襁褓里的孩子和卧床不起的老人都不放过,死有余辜!诶,我跟你说啊,要是我知道这些家伙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哪天你小师叔我心情糟糕了,也许就会跑去把他们全部都干掉!”龙五取了个李云道睡午觉用的眼罩罩在自己的眼睛上,哼哼唧唧地说道。
“放心,这世道还没坏到那个份上!总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代价
李云道“疯”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鲜血的味道从深城一直蔓延到京城。
“他疯了吗?”京城某处别墅内,一个身材瘦削长着一副鹰钩鼻的男子缓缓翻阅着打印成册的情报,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才道,“不要跟他硬碰硬,把该撤回来的都撤回来吧!”
站在桌子对面的部下面露难色:“可能有点晚了,飞鹰突击队全员失联,我们放在外围的几次暗桩也全部都联系不上了。”
“什么?”鹰钩鼻的男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表情复杂,在书房里踱步几个来回后才接着问道,“有没有证据表明,是陈真武在帮他?”
部下摇头如实禀报:“局座,陈真武现在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分出一部分精力来顾及南边儿。从目前我们探查到的情报来看,李云道的身边的确围绕着不少能人异士,尤其是一个叫‘龙五’的年轻人,实力深不可测。”
被称为局座的男子皱了皱眉,奇道:“龙五?有没有查过底细?”
部下点头道:“查了,据说年轻人之前在魔都开拉面店,跟一个老头子相依为命。李云道诈死从缅国回来的那段时间,就曾寄居在那间拉面馆。”
“卖拉面的年轻人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局座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是在拍武侠片吗?”
部下一脸苦笑道:“局座,我们之前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飞鹰好像就是被他一个人给拿下的。那帮杀才的战斗力您是最清楚的,能以一己之力拿下飞鹰的所有人,这个叫龙五的,怕是就算放在二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局座皱眉思忖片刻,才道:“你安排人去那家拉面店附近查一查,嗯,尤其是跟龙五相依为命的老头子,最好能让人描幅图回来看看,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华夏啊,地大物博,老怪物也多,不得不防啊!”
部下微微一愣,问道:“局座,您认为有老家伙在帮李云道?”
局座点了点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花了不少功夫研究他的履历,不得不承认,他的运气的确很好,所以不管是一开始跟蒋青天叫板,还是后来跟赵家硬碰硬,他都有贵人相助。我猜,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部下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局座,有一点应该可以确认了,李徽猷应该是真的死了,否则李云道不会发狂到这般地步。”
局座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件事办得还算漂亮,虽然折损了些人手,但总算目的达到了。”
部下凑上前,微弯着身子,一脸讨好道:“局座,如此这来,陈真武失去了一条臂膀,眼下也就剩下一个袁紫衣了。”
局座摇了摇头道:“错了,李徽猷不是臂膀,而是陈真武的一条腿,这几年从东欧到东南亚,只要出了问题,基本上都是李徽猷去帮姓陈的灭火,没了李徽猷,袁紫衣只是一介女流,不堪大用,所以干掉李徽猷的效果,要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部下连忙躬身拍马道:“还是局座您英明!”
局座笑骂道:“马屁精!”嘴上说着,但的的确确很享受这样的溜须拍马,谁也不想自己身边成天跟着一个唱反调的人,更何况这名部下还是做些事情的,比如说干掉了李徽猷。
趁着主子开心,部下忙问道:“局座,下一步,您是不是就要入主二部了?”
局座摇了摇头:“不,我就永远都不会入主二部。”
“啊?”部下觉得有些无法理解,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情报网络吗,此时又说永远不会入主二部,这是何解?
“我不入,不代表你不入啊!”局座轻轻拍了拍部下的肩膀,“你也跟着我有些年头了,是时候该挪一挪位置了!”
部下先是一愣,而后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局座,我……我符兆愿为局座您肝脑涂地!”
局座笑着摆了摆手道:“跟着我朱其风的兄弟,最后总是要荣归故里的。”
符兆一脸激动,这样的许诺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但稍稍冷静下来,便又觉得有些地方似乎还是有些不太妥当:“局座,进二部的话,我的资历可能还要浅了些……”
朱其风笑了笑道:“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到时候就以某人的特别助理身份进去,但你的直接汇报对象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符兆立刻便反应了过来,看来朱其风是要在二部里扶植起一个傀儡,而自己应该则眼睛。
朱其风又回到桌旁坐了下来:“放心吧,跟李云道,朱家迟早是要把这些年他欠下的都找到回来的,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他现在杀红了眼,也总是要冷静下来的,京城里的老头子们是不会放任他这样下去的,哪怕他现在没有任何官身,但他代表是的王家,那些总是希望搞平衡的老头子们是不会让他破坏眼下的大好局面的。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也不是什么坏事,老头子们的雷霆手段,放眼整个华夏,能接得住的也鲜有人在啊!不过说实话,我倒希望他不要栽在这件事上,否则接下来的事情,就少了很多乐趣了。”
符兆想了想,才小声地说道:“局座,你说如果我们再帮他扇扇风点点火,这件事情会不会越来越有意思?”
朱其风赞赏地看着了符兆一眼:“小符啊,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培养前途了,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办,尺度要把握好了,否则会被人看出破绽。”
符兆连忙道:“局座您放心,一定不辱使命!不早了,您先歇息着,我这就去操办那件事,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朱其风欣慰点头,目送符兆的背影在书房门口消失,而后目光缓缓落在书桌上的一张合照上,照片上朱其风在中间,两侧分别是一个年轻的胖子和一个笑容灿烂的姑娘。
“梓校,奴娇,放心吧,我会帮你们讨回公道,而且会让他们付出百倍甚至千倍的代价。现在李云道二哥李徽猷已经死在了我们手里,听说他还有一个大哥叫李弓角,不久后,你们应该就能接到另一则好消息了!”他的声音很小,深夜时分在寂静的书房里,却显得如此清晰。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的那轮圆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他觉得也是时候该把悲离送给那些人了。
西南的边陲小城,乌云却遮蔽了圆月,夜色的掩护下,一群黑衣人潜入了阳台上挂着绛紫色花篮的民宿。
几声闷哼声隐约从民宿的几间房里传来,而后便见黑衣人迅速撤离了民宿。
乌云散尽,小城迎来了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骑着三轮车送菜的菜农熟练地推开民宿的后门:“姚娘子,今天都是从地里刚刚拔上来的新鲜蔬菜,童叟无欺!”
后门推开是小方小院,小院连接着民宿的厨房,以往这个时候,后院里应该都在忙碌着,民宿老板姚娘子应该正带着员工们忙得热火朝天,可是今天后院里却冷清得很,就连一丝烟火气都嗅不到。
“咦,人呢?这旅游旺季的,不做生意了是咋的?”菜农老汉从三轮车上下来,呼了一声“姚娘子”,见无人应答便想着把菜留下就离开,却冷不丁瞥见院角躺着的大黄狗纹丝不动,心中暗道奇怪,往日里进小院,大黄总是第一个迎上来的,今儿难道是病了?
菜农老汉有些不放心,上前查看护院狗大黄,一摸狗的身子,却心中一个咯噔,大黄狗浑身冰冷,俨然已经死去多时。
“姚娘子,大黄这是怎么了?”老汉着急了,拉开厨房的后门就进了后厨,穿过甬道,开了前门,就往前厅走去,哪知道才走到前厅,就差点儿滑倒,好不容易单手撑在铝合金的推拉门上,才稳住了身形,低头一看,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一地的鲜血从服务台的后方流到了自己的脚下,刚刚打滑正是因为自己一脚踩在血泊里。
老汉也算是胆大,硬着头皮凑上前,而后猛地抽倒一口凉气,只见民宿的员工小常瞪着双眼躺在服务台内,脖子上被人割出一道皮肉翻飞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
“救命啊……”菜农老汉这回终于反应过来,惨呼一声就闯出民宿的大门,对着此时已经有行人来往的小街大呼着,“杀人了,救命啊!”
老汉的声音引来了邻居,有人报了警,恰好小镇派出所的副所长王益就在附近的馄饨摊上吃早饭,听到呼声立刻就赶了过来,让人把守好前后院门,便独自一人进了民宿。
王副所长刚踏进民宿,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铁塔一般的汉子背着一只军用旅行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顿时一惊,大喝一声:“站住,不许动!”
那铁塔似的汉子当真没有再动,只是悲天悯人地看了一眼服务台里的尸体,微微叹息一声。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无可奉告
王副所长身上没带任何枪械,但还是硬着头皮,指着那名体魄健壮的高大男子:“双手放在头上,慢慢转身蹲下去!”他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眼前的铁塔般的汉子当真是这起耸人听闻的血案凶手,单凭他赤手空拳的吆喝,又如何能制得住那等残暴之徒?
但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却相当配合,当真按王益所说的转身抱头蹲了下去,过程中一声不吭。
这时恰好附近的民警闻讯而来,王益这才壮着胆子迈入了民宿。民宿装修得别具一格的接待大堂里此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王益干了二十几年的警察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凶案现场,但所有里的民警都在场,作为领导他只好强忍住喉咙的耸动, 向那背朝着自己的高大汉子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他才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孟浪了,这壮实的年轻人就算蹲着也直着腰板子,呈蹲姿时几乎也快要到他的下巴的位置,要是真动手,王益觉得就算是自己加上几个民警,怕是也拿不下对方。
“咔擦”,将手拷拷上了壮实青年的手腕,王益这才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随我们走一趟所里,这里大案子,估计县里会派人来接手的,老四和苏杰押送他回所里,剩下的两个随我一起保护现场,这事儿忒大,得往县里报了。”
两个民警带着高大青年离开了民宿,小镇上好事的居民一路跟到派出所门口,民警怎么赶都赶不走。
“听说姚娘子的民宿昨儿晚上糟了贼偷,就是刚刚被抓进去那个,送菜的老范进去看了,死了一屋子人……”
“是啊是啊,姚娘子长得那么漂亮,虽然现在年纪大了点,但那腰身屁股,一看就让人流口水,我说别是她在外头惹的什么相好的……”
“别胡说,姚娘子的老公早年就死了,这些年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开店带娃,不容易啊,那杀千刀的,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啊……”
乡亲们在派出所门口汇总着各种版本的传闻时,王益已经在整个民宿里走了一圈,等出来的时候,这位从警多年的副所长终于还是忍不住蹲在街口中的大榕树下狂吐不止,吐得泪流满红。
“畜生啊,才多大的孩子,也下得了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益的嘴皮子都在不停地哆嗦着。
刑警队不出众望地来了,来的是位头发花白的中队长,一看到蹲在榕树下的王益的模样,便打趣道:“老王啊,什么场面能把你吓得这个样子?我进去瞧瞧,要是没你装的这么恐怖,你回头可要请我好好喝顿酒,上回你还欠我两瓶‘小茅台’。”
“小茅台”是本地酒,酱香型,价值两位数,也就茅台酒价格的一个零头,两人是老朋友了,所以一见面看王益这样子,便忍不住想开玩笑。
王益见老友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苦笑一声道:“老徐,你自个儿进去看吧,我就不奉陪了,现场我让所里的同事保护着呢,除了菜农和刚刚抓住的一个嫌疑人,也就我自己进去上上下下兜了一圈。”
年过五十的刑侦中队长在刑侦口子上一待就是大半辈子,习惯了各种各样离奇的案子,戴上塑胶手套和鞋套,便笑着踏进了小旅馆。
接待台里的尸体眼睛瞪得老大,胸口还挂着民宿员工铭牌,上面写着“常乐”,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看肤色应该是本地人。
“伤口是利刃造成的,左深右浅,下刀之人动作很利索,知道这种放血方式又快又有效,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徐队长翻查了一下尸体后,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刑警拿着本子在一旁作着纪录。
“小李你去查看一下民宿昨晚的监控,再把昨晚这附近的所有监控画面都调出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徐队长吩咐刚刚走进来的刑侦队员道。
“徐队,刚刚王所不是说已经抓到一个嫌疑人了吗,咱们是不是先去审一审那个嫌疑人?”小李有些迟疑。
“你先查监控,待会儿一块儿去他们所里审人,嗯,老王还有盒好茶叶,待会儿给你们分着尝尝。”徐队长冲小李挥了挥手,接了命令的小李立刻行动了起来。
徐队长对勘察凶案现场很有经验,不大会儿功夫,便将所有人尸体都看了一遍,回到民宿的接待厅时,面色不由得微微有些沉重:“怪不得老王吐成那个样子,凶手应该是有些心理变态了,对一个孩子也下得去那样的手。住宿纪录都查了吗,跟死者都对得上吗?”
一名翻看接待台上的电脑的刑警点头道:“徐队,查了,除了民宿老板娘姚娘子和她八岁的女儿小秋以外,剩余的死者都是入住的游客,不过有一个人不在死者之列,应该就是被王所他们带走的那个嫌疑人。”
徐荣彪点了点头,屋子里冲天的血腥让他这个常年在刑侦一线的老家伙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借着抽烟的名头,到大榕树下找到了王益,问道:“把你抓那个嫌疑人的过程跟我说说。”
王益将整个过程复述了一遍,当徐荣彪听到他赤手空拳就让对方屈服的时候,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凶手。”
王益也点了点头:“我刚刚在外面蹲着吹了会风,也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要是杀了人还能这么平静,那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你没见到那家伙,长得太壮实了,估计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
徐荣彪嗯了一声道:“我看了里面的死者,都是一刀毙命,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体格雄壮,不应该都是这样的伤口才对。而且,我发现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这一点很可疑啊!走吧,剩下的交给法证吧,我跟你去所里会一会那个人,我有种直觉,就算他不是凶手,这件事情也十有入九跟他有关。”
镇上的派出所条件远不如县局,所谓的审讯室,不过就是老会议室改的,窗台上的铁栅栏生了锈,早晨的阳光从栅栏外透了进来,落在会议室的水泥地面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徐荣彪在王益的带领下来到这间审讯室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嫌疑人”人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壮实的家伙,好浓郁的杀气!
那人的双手被拷在椅子上,此时坐在那里依旧显得大马金刀,虽然微闭着双眼,但却依旧气势逼人。
也许是听到了声音,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徐荣彪和王益,缓缓道:“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是凶手。”
王益皱了皱眉,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加上跟老徐私交好,便径直开口问道:“你凭什么说你不是凶手?整个民宿就你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且你现在浑身是血……”
那人轻叹一声道:“如果是我动手的话,他们会死得更简单明了,根本不需要流这么多血。”
徐荣彪心里一个咯噔,眯眼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壮实得如同黑塔一般的青年汉子深吸了口气:“我叫李弓角。”
徐荣彪试探着问道:“当兵的?”
李弓角憨笑点头:“嗯,曾经是,现在退伍了。”
“哪儿人?”
“昆仑山流水村。”
“那是什么地方?”
“大西北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
“有身份证吗?”
“兜里!你可以自己取。”
徐荣彪使了个眼色,王益鼓起勇气,屏住呼吸不去闻李弓角身上传来的血腥味道,从他的裤兜里掏出身份证,对比着看了看:“看样子是真的,我去验一验,你先审着。”说着,王益拿着身份证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那儿有电脑里联内网的。
徐荣彪搬了张椅子在李弓角对面坐了下来:“昨天你住在姚娘子的民宿里?来旅游的?”
李弓角摇了摇头:“昨天下午办的入住,不是来旅游的。”
徐荣彪奇道:“外地人来我们县,一般都是旅游,要么就是犯事儿打算从这儿越境的,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李弓角苦笑一声道:“我说了,我不是凶手。”
徐荣彪道:“我也没说你是凶手,就是了解了解情况。”
李弓角抬了抬手上的手拷:“这是了解情况?”
徐荣彪笑道:“这是惯例,确认了你不是凶手后,我们会把你放开,而且会真诚地向你道歉。也请你理解,毕竟是一桩很大的凶杀案。对了,你从前在哪个部队?”
李弓角报了个番号,徐荣彪立刻肃然起敬:“南方利剑?什么兵种?”
李弓角摇了摇头:“对不起,无可奉告。”
徐荣彪没当过兵,但对华夏的军事一直很感兴趣,听到这句话,便觉得有文章可作,真好此时王益拿着李弓角的身份证快步走了进来:“老徐,身份证是真的,但是他的档案资料调不出来,我的权限不够,要不试试你的?”
徐荣彪立刻反应了过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向李弓角问道:“你当过特种兵?”
王益被他问的问题弄得微微一愣,也看向那个块头巨大的年轻人。
李弓角憨憨一笑道:“对不起,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