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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仲星羽     大刁民txt下载     大刁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碧姬夫人

    西昂图瞳孔微缩的表情虽然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落在了那位吴先生眼中,只见他微微一笑,接着道:“警长先生,多一个赚钱的门路,难道不好吗?鸡蛋永远都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万一哪天篮子翻了,警长先生和诸位兄弟的财路岂不是被断了吗?况且,与其把面子卖给金三角的那些粗人,还不如把面子卖给吴将军和我,有我和吴将军这样的朋友,西昂图警长,试想一下,你在缅国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吗?”

    西昂图心中天人交战,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他一时间弄不清这位吴先生的真实用意,也不敢贸然便这样答应下来。

    见场面有些尴尬,吴先生倒是主动化解了尴尬,笑着道:“警长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你可以考虑几天,我晚上就会离开吴帕,如果决定了,就打这个电话。”

    吴先生递了一张名片上来,西昂图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接过名片,又是如何回到自己的那辆长安越野车上的,总之回到车的他早就已经不复刚刚来到这座庄园时的意气风发,甚至看上去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警长,怎么了?吴先生要我们帮忙带什么东西去华夏?”艾梭有些茫然,他对警局里的那些龌龊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想到那些事情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没什么,换你来开车吧,我有些胃疼。”西昂图皱着眉,心思忡忡地望向那处宏伟的别墅群。

    而此时,别墅里也有两人正看向这边,正是那位吴先生和走起路来风姿妖娆的碧姬女士。只是,如果此时西昂图看到眼前的场景,必然是要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那大管家碧姬女士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那位刚刚穿着居家服的吴先生恭恭敬敬地站在她面前,微微欠着身以示对女子的恭敬。

    “这么说,他不肯答应?”碧姬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的葡萄酒液如同鲜血般艳红。杯沿轻轻靠在那红色的唇畔,留下微微的印记,便又放了下来,“是这个意思吗?”

    那吴先生恭敬道:“他们帮猜努运货已经有段日子了,估计也是头一回知道自己走漏了风声,有些震惊,震惊之余应该还有些害怕。毕竟华夏那边不比缅面,在那边要被抓到贩毒,可是要被枪毙的。”

    碧姬笑了笑:“你没告诉他,‘水母’的配方其实一直在我们手里?”

    那吴先生摇头道:“现在说还太早了,既然猜努要做老大,我的想法是,让他去做好了,现在国际刑警那边都在盯着猜努,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夫人,我总还是觉得,我们自己单独跟西昂图这边的渠道接触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我们在幕后已经很长时间了,那位也足够安全,现在我们是在把自己往前面推,这样很容易被国际刑警给盯上的。”

    碧姬轻轻笑道:“国际刑警的那帮蠢货可以忽略不计。”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而后道,“我真正担心的,是华夏的那些缉毒警察,他们是真正不要命地在查案子。老吴啊,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群蠢货,拿着那么点微薄的工资,却天天干着随时会掉脑袋的工作,这不科学啊!”

    老吴苦笑起来道:“华夏这个古老国度,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夫人,您若是觉得猜努这条线不够了,我们其实可以在泰国、印尼、日本多发掘一些路子,印尼的大鲨帮已经不止一次地托人传话,想拿下‘水母’在新马印一带的代理……”

    碧姬微微抬手,阻止了老吴接着往下说,她微笑着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但是太分散了,却更容易出问题。猜努有一点很好,他很嚣张,所以吸引了很多注意力。但猜努再这么张狂下去,怕是也活不久了。总不能猜努一死,我们的货就发不出去了吧?那个警长那边其实是担心接了我们的生意,猜努会不会翻脸,但如果……嗯,猜努死了呢?”

    老吴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夫人,您的意思是,要把西昂图培养成下一个猜努?”

    碧姬持着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红酒才道:“他?还不够格,他很贪婪,但胆子太小,还不如那个猜努!不过,我很看好他带来的那个年轻警察,他眼里有种光,很像当年的吴将军。”

    老吴微微一笑道:“夫人,怕是现在谁都不知道,前几年发动那场政变的人是您,而不是那个傀儡。”

    碧姬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你不是知道吗?”

    老吴吓了一跳,连忙将腰弓得更弯些,头埋得更低些:“夫人,我就是您的眼睛和臂膀,只做不说。”

    碧姬笑了起来:“只做不说,嗯,好,很好!”女子抬起双腿,呈舒适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笑声在宽敞的厅里回荡。

    老吴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因为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很迷人的女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他才活了四十岁不到,还不想就这么失去自己的舌头。

    笑声传到别墅外的草地上,惊起无数鸟雀。

    而华夏与缅国的界碑广场上,鸟雀们原先是不怕那些总是会时不时喂食它们的游人的,可是那迅速向中间靠拢的四名男子脚步太快,惊起了那群原本闲庭信步的鸟雀们。

    鸟雀们惊了,也吓到了周边的游人,短暂的慌乱后,游客们恢复了平静,可是那四名腰间有硬物突起的男子却如何都寻不到那高大男子的身形。

    “人呢?”汇合到一处后,其中一名男子问剩余的三人,“刚刚看清了吗,是不是昨天的目标之一?”

    “看清了,那么高的个子,在孟芒是很少见的,九成的把握就是那个人。”

    “分开找,找到了先不要有任何动作,跟着他,看看他究竟去哪儿了!”

    一旁的值班室里,年轻的班长因为激动面色有些微红,嘴皮子甚至都有些颤抖,想敬礼却被高大的青年拦住。

    “现在不是敬礼的时候,我问你个事儿,我想带几个人去吴帕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弓角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首长,您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年轻的班长还未曾从激动中回过神来。

    “我不想骗你,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现在并不是在执行公务,而是在办点私事儿。”弓角很认真地看着年轻的班长,“当然,一定不是在做坏事,而且这件事情完成后,是对老百姓和国家都有利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如果你这边为难的话,我另想别的办法。”

    “别啊首长,我知道您一定是在执行秘密任务,轩辕啊……”他的双眼里冒着某种如同虔诚的教徒看到了神一般的光彩,“我懂的,你不能真的跟我解释,所以就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我理解!”

    “我不是开玩笑的。”弓角认真道。

    “我知道,您不是开玩笑。这样吧,今晚两点会换班,到时候我会关掉警戒一分钟时间,到时候我就说出了故障了,您看一分钟时间够吗?”

    “绰绰有余了!”弓角点了点头,拍拍年轻班长的肩膀,“谢谢!”

    年轻班长挠头:“举手之劳,比前您当年赋予我的那些,这都不算个事儿!而且都是华夏军人,看到同仁有需要,哪有不拔刀相助的道理!”

    弓角憨憨笑了笑:“我真的不是在执行任务,你要相信我。”

    年轻班长连连点头:“嗯嗯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李弓角有些无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眼前这位年轻的军人可能都听不进去,只好微微笑了笑,也不多解释什么了。

    那年轻班长看了看广场上,分别远远指了指那腰间配枪的四个汉子:“首长,那四个家伙是冲着你来的?要不要帮忙?”

    李弓角摇头道:“暂时不用,留着他们还有别的用途。那我们就约好晚上两点,我会带另外五名同伴一起。谢谢!”他很清楚,放人离开国境,这位年轻的班长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如果被抓到,这将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放心吧,今晚我值班!首长您自己注意安全,那四个家伙我看腰间都有枪。不过这里是边境,不少出入缅国的商人也是办过持枪证的。您一定万事小心!”

    从那值班岗亭里出来,弓角又重新出现在那四人的视线中,他先给李云道发了条微信,而后便独自一人朝着孟芒的热闹集市走去。

    那四人倒也谨慎,并没有跟得太近,直到弓角穿过集市后,进入了县城里最好的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大门,四人这才驻足。

    “要不要喊人?”

    “先不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万一跑了怎么办?”

    “快看,他又出来了!”

    果然,弓角又从四星级酒店里走了出来,走了一个路口便拐进了一处小巷。

    四人连忙跟了上去,进了小巷又拐了个弯,却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而那一脸憨笑的青年,正拳头摁得咔哒响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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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惩戒

    这四人也是在孟芒边境黑道上颇有些名头的,领头的一人叫陈四,剩下是他的三名手下,之前四人在东北和内蒙一带混过,干的多数也是抢劫越货的买卖,只是得罪了薄家兄弟,在北方没法混了,九死一生下才跑出东三省南下云海讨生活。这云海边境的风水似乎跟陈四这几人八字颇合,四兄弟来了这边境上倒是越混越顺风顺水,这几年更是搭上了“水母”软性毒品运输的便车,高风险高回报,兄弟四人的腰包眼看着就鼓了起来。此番听了猜努的吩咐来跟踪那些调查“水母”的人,便想着能顺手解决掉一个便是一个,回头也好向大毒枭猜努邀邀功,下回再给甜头时也好更爽快些。

    人一旦顺风顺水惯了,便觉得这天下任何事情都不是难题,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自己拿不下的人。四人便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死胡同,面对那一脸憨笑且将拳头摁得啪啪作响的高大青年,只觉得像看待宰的羔羊,虽然这“羔羊”高大威猛了些,但以往在东北,这种大高个子的对手,自己四人也不是没拿下过。

    留着光头的陈四冲三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四人不约而同地舍了身上的枪——这毕竟是在市里,开了枪惊动了公安反而会有些麻烦,于是都是从身上抽出防身的匕首,四把刃口磨得锃亮的匕首闪着寒光,几乎在同一时间攻向那岿然不动的大块头青年。

    四人一开始是小跑,而后变成了奔跑,之后那最瘦小却跑得最快的一人当空腾起,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直取李弓角的面门。另一个高材壮实的随后即至,手中的匕首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向李弓角的胸口。

    如同雪中青松中八风不动的高大青年憨憨一笑,如同轻轻松松地从空中接过别人抛来的某个事物一般,探出右手,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轻飘飘一把抓住那瘦小一人的衣领,而后左手擒住那人的持刀的右臂,轻轻一捏,便听得一只碎响伴随着一声惨呼,而后微微一拉,将那当先的一人如同盾牌一般挡在自己胸口,随即又听到一听惨叫——那袭向弓角胸口的第二刀一时间收不住攻势,生生插进了那瘦弱的肩膀上。

    “操尼妈的……”那壮实的凶徒见自己的刀插了自家的兄弟,心中无名之火更盛,舍了匕首提拳便轰向李弓角的面门。

    弓角也不躲闲,只是换左手将那用来当盾牌的家伙提在手里,右手握拳径直迎向那冲自己面门而来的铁拳。

    咔擦!

    刚刚发生在那瘦小凶徒身上的一幕此时似乎又再度在第二人身上上演,随着那咔擦一声,那人的整个右臂瞬间便耷拉了下来,左手握着右手,躺在小巷的地上哀嚎不已。

    电光火石间,第三把匕首也到了,但却被弓角将手中的“人肉盾牌”当武器使,一下子抽在脑门子上,瞬间便晕死了过去。

    第四把刀始终都没有出现,因为陈四很聪明地收刀换枪:“住手,再动老子一枪崩了……”

    那个“你”字还没有说出来,陈四便觉得眼前银光一闪,手腕猛地一吃痛,枪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用左手捂住右手前臂被一刀贯穿的伤处,刚刚的嚣张瞬间变成了眼中无限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陈四觉得,这个家伙一定不是缉毒警察,边境间的缉毒警察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若是有这样的身手的家伙,这几年他们哪里还会有如此的好日子过?

    那高大得如同铁塔一般的青年依旧仿佛人畜无害的一脸憨笑:“你问我?我是好人啊!”

    陈四觉得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可笑却也是他最没有理由反驳的答案,好人天生便是跟坏人对立的。

    那青年缓缓走向他,陈四本想掉头就跑,但地上躺着的三个兄弟在这一刻却成为了他身上最沉重的枷锁。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靠着,直到后背贴墙,退无可退了,他才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弓角憨笑着道:“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吗?”他说得很真诚,让陈四总觉得无可辩驳。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陈四决定还是搏一把。

    “奉命?奉谁的命?”弓角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猜努!如果是你缉毒警察,应该知道,他是吴帕和孟芒一带最大的毒枭,被他盯上的人,基本是没有任何活路可言的。”陈四盯着那高大青年的双眼,试图从那对闪着某种让他心悸光泽的眸子里找到一丝恐惧,但他却失望了,那眸子里只显出如同听了笑话一般的嘲弄,仿佛刚刚从他口中说出的“猜努”这两个字,对于这个高大的青年来说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可笑。

    “不好意思,我不是警察。”弓角缓缓道,“如果你不说是毒贩派来的,或许我还会放过你,可惜啊,我家三儿听到‘毒贩’两个字就头皮发炸,若是你们今天碰到的是他,恐怕这会儿都已经是尸体了。我不会杀你,但教训还是要给的,至少,往后为非作歹的事情,你们这辈子是再也干不了。”

    小巷深处传来数声惨叫,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痛嚎声,片刻后,那身上不沾丝毫血迹的高大青年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在看热闹的孟芒百姓出现之前便离开了现场。

    孟芒是边境城市,治安其实较前些年已经好了许多,但毕竟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三句话不合便动手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今天这深巷里的一幕却让这些爱看热闹的孟芒群众深深震撼了一把。

    “太惨了,哎哟喂,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真是太可怜了!”有看完热闹从深巷里走出来的人摇头感慨。

    “惨什么,都是毒贩,不知道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旁的街坊反驳道,“这几年贩毒的又开始猖獗起来了,害得公安三天两头来查,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

    “也对,不过这四个人都被人撅了胳膊、腿,往后生活可怎么自理啊?”

    “谁管他们去死,这些犯毒的,抓到就该枪毙!”

    “你说是谁动的手,我们怎么也没看到有人出去?”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些缉毒的战士,怕是缉毒的时候损兵折将,好不容易在街上碰上了,那还不给战友们讨个公道。”

    “这么说,还是揍得太轻了,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什么不好干偏要去贩毒……”

    普通人都是有好奇心理的,看到有人胳膊、腿被折了,自然是要来看个热闹的,当然,如果某处地方被警察封了,突然又来了一大批刑警、法医,那么在五昭寺周边做生意的那些人,自然也是要来看个究竟的。

    “什么?刘小春死了?昨儿下午不是还看他扒在阳台上老远地就跟人家游客口花花吗?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昨天傍晚看他还给人拍照来着,哎哟,这真是一朝祸从天降啊……诶,怎么死的?是喝多了摔了还是怎么的?这小子太贪杯了!”

    此时,面积不大的照相铺子里,穿着鞋套的警察正拍照取证,一旁的法医初步看过尸体后道:“死者被人用刀割开了喉咙,大量血液涌入肺里,最后窒息而亡的。嗯,从血液喷溅的角度来看,凶手应该是站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的话,是一把比较长的刀,刀身很薄,所以伤口很细,几乎没有造成太多的外溅,而是都流入了死者的气管,如此推理,用刀的人应该是一个练家子。”法医是个女子,肤色白皙,长相出挑,但表无表情,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陈述事实的时候仿佛横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具人的尸体。

    同样蹲在一旁观察尸体的刑警是个年纪将近五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公安,他看了一会儿后点点头道:“林主任分析得很有道理,大体上死亡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是个练家子的话,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但是死者只不过是五昭寺附近的一个小生意人,怎么会惹上这种职业杀手呢?”

    被称为林主任的女子身起,冷冷道:“那是你们的事情,具体的尸检报告我会让人尽快送过来。”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现场。

    待那林主任离开了案发现场,一旁的年轻警察才道:“郝队,也就你这么好的脾气能这么哄着这尊菩萨了,换成其他人,早就炸毛了!”

    郝大队长笑着摆摆手:“人家林主任是从浙北西湖市主动申请来支边的,虽然情商不怎么样,但专业技能绝对是一流,你们也别总戴有色眼镜看人家,前几次案子能那么快就破了,你们不都得感谢人家林主任嘛!”

    年轻警察们相视苦笑,那尊活菩萨,还是让郝大队这个老大人供着吧,自个儿要是跟她多说上几句话,怕是都要被气得吐血了。

    “你们几个,查一查外面的治安监控,上个月刚装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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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凶杀案

    凶杀案,对于这个边境的小城来说,算是一件不得了的大案了,让郝云峰更头疼的是,这边还没弄出个名堂出来,小商品市场派出所那边又移交过来一桩棘手无比的案子——四名毒贩被人折了手脚扔在巷子里。

    这案子让孟芒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郝云峰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作为一个边境城市的刑警,跟这些毒贩也不是头一天周旋了,毒贩的凶残与狠毒,他也早就已经见识过了,那些牺牲在一些的战友同事无数用鲜血和生命验证了这一点。对于毒贩,他是没有任何同情心的,但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第一时间带着人赶到了孟芒县人民医院,看到打了止痛针仍旧在睡梦中颤抖抽搐的陈四,这位在边境小城工作了大半生的老刑警双目噌地变得嗜血般通红,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在去年的某个雨夜,开枪打死了自己的好友王益川后逃之夭夭,没想到这个凶手今天会以这样的形式落在自己的手里。

    “医生,他们怎么样了?”郝云峰还是克制住了冲上去冲他脑袋开枪的冲动,让人将主治医生叫了过来问道,“我有些重要的问题要问问他们!”

    医生皱着眉摇头道:“刚刚给他们打了止痛针,你看到了,效果很一般。你们啊,这手下得也太重了,虽然是毒贩,但也是人啊,胳膊、腿拧断了还能接上去,可是这么生生在关节处打成粉碎性骨折,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啊!好在,现在要保住他们的命,恐怕只有一条方案,那就是截肢!”

    “截肢?”郝云峰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陈四,发现紧闭的双眼微微动了动,眉头也蹙了起来,他心中一阵冷笑,故意问身边的医生,“截肢是什么意思?是要把胳膊、腿全部都截掉吗?”

    那医生叹了口气道:“我们刚刚也在会诊商量,以我们县级小医院的水准,截了肢,也不定能保住他们的性命,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他们的运气和造化。当然,就算是送到市医院甚至是省医院,这胳膊、腿铁定是保不住了,刚刚CT我们都看过了,所有的关节处全部粉碎了,根本没有接上去的可能。我说警察同志,你们究竟是把这些毒贩怎么着了?我可告诉你们,我是医生,在我眼里只有病人和健康的人之分,如果是你们造成的结果,可别怪我们上报给上级部门!”

    郝云峰被那执拗的医生说得笑出声来,被医生瞪了一眼,连忙止住笑,解释道:“我们也是接到通知才来看看的,我我现在也很想知道,他们这四个混蛋玩意儿是被哪位英雄……哦不,是被哪个凶手打成这样的,他们不醒过来,我们也没法询问,问不到关键性的答案,这案子就没法儿去破啊!”

    那医生狐疑地打量着郝云峰,似乎是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一边的小护士凑上来道:“王医生,刚刚的确是派出所的人送来的,而且我也听我表姐说了,她就在小商品市场附近摆摊,还去看了热闹呢!”

    郝云峰又转头看了一眼那陈四,却发现人似乎又晕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要截肢的消息给吓得再次昏了过去。

    跟医生交流完,郝云锋有些失望,走到医院雨廊下抽出一根烟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面色有些难看。刚刚五昭寺旁的案发现场一幕一幕从他脑中闪过,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做游客拍照生意的小商贩,怎么会惹上一个擅长使刀的职业杀手呢?除非,死者刘小春生前曾经知晓或者参与过什么秘密的事情。孟芒这种边境小城市,能算得上秘密又能让人忍不住杀人灭口的,自然只能跟一样事情有关联——毒品。那么,如果刘小春的死,是因为他参与或知晓了某个涉及毒品的秘密,那么他的死,跟今天在小巷深处对陈四等人下手的这些人,会不会有直接的关联呢?在郝云峰的潜意识里,总觉得陈四被打成这样,铁定不是一个人下的手,这些恶徒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其中还有练家子,要把陈四这几个人揍成这副样子,没七、八个实力相当的恐怕还真弄不出眼下的局面。

    “郝队,监控查到了!”手下的刑警气喘吁吁地从医院里跑出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冲他挥手。

    “走!”郝云峰二话不说话,就直奔横在门口的桑塔纳警车。

    里程已经接近二十万公里的破桑塔纳抖动着冲向孟芒市公安局,进了办公室,就看到几个人围在一台同样老掉牙的台式电脑跟前,郝云峰拔开几名手下:“让我看看。”

    其中一名手下指着电脑屏幕道:“郝队,那天傍晚有几拔人上去过,不过从后面去而复返来看,第一个上去的个子很高、块头很大的年轻男子跟后面来的一个老外和一个青年应该是一路的,但在这伙人去而复返中间,曾经上去过一个女的,不过看不清脸,她全程都背对着监控。我们猜想,凶手会不会是那三名男子,至于这个女的上去干嘛了,我们还是要问问那边的商户。”

    郝云峰皱着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在看到那身材高大的青年时,年轻的刑警们谁都没看到这位五十来岁的顶头上司的嘴皮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待到年轻警察们的“分析推理”结束,他才摇头道:“不可能是他们三个,凶手是那个女的,快,派人去问问,这个女人打扮得这么时尚,定然是很比较显眼的,问问旁边的商户,这个女的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待去五昭寺的人走了,一旁的年轻刑警好奇地问道:“郝队,你怎么就一口认定,那三个男子没有嫌疑的?”

    郝云峰笑了笑道:“忙你的去,说了你也不懂!”

    脑门子挨了大队长轻轻一巴掌的年轻刑警挠着脑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郝云峰带拷贝了视频来到市局一把手苗焘的办公室:“领导,有件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苗焘跟郝云峰是老朋友,也不摆架子,刚想笑着开玩笑,却见郝云峰脸色不大对劲,奇道:“出什么事了?一个凶杀案就把你给难住了?不可能啊!”

    郝云峰摇了摇,将今天发生的两个案子描述了一遍,而后将U盘插进苗局长的电脑,打开视频:“这是刚刚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的。”

    苗焘一开始没看出什么门道,直到看到某个镜中的某个人物时,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他怎么来了?军方那边发来协助通报吗?”

    郝云峰摇了摇头:“我问过了,没有。”

    五十开外的苗局长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老花镜,仔细地盯着屏幕道:“老郝,是我眼睛花了吗?”

    郝云峰苦笑道:“局长,总不至于我俩眼睛都花吧?”

    苗局长想了想道:“既然他都出现了,应该是军方那边在跟进一个大案子。嗯……凶杀案跟他有关系吗?”

    郝云峰点了点头:“视频里就看得出,他们曾两次出现在凶案现场。不过凭直觉,我认为凶手应该是后面的那个女的。但是今天发生在小商品市场的那起伤人案,陈四为首的四名毒贩被人打折了双臂双腿,医院的医生说只能截肢才可以保命,我猜测,这件事是不是他们下的手。”

    苗局长低着头,背着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了几圈,郝云峰也知道兹事体大,也不催他,因为他向来知道,自己的这位老朋友比自己聪明多了,否则也不会人家是局长自己还是个大队长。

    “这样吧,我给部队的老朋友去个电话,探探口风。另外,你们案子接着查,重点放在那个你认为是凶手的女性身上。至于他,但愿咱们别给人家整出什么麻烦来。”

    “是!”

    苗局长也没有避讳郝云峰,当着他的面就拔了部队一位老朋友的手机,聊了几句便将话题扯到了某支有南方利剑之称的特殊部队上,站一起的郝云峰只看到苗焘脸色噌地一变,而后声调猛然间提高:“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哦,知道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那可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尖刀……”

    放下电话,苗焘的面色有些沉重道:“跟部队确认过了,轩辕小队……已经解散 ,那个人已经正式从部队转业了。”

    “啊?”郝云峰两眼瞪得浑圆,“开什么国际玩笑?那可是轩辕?他们的作战能力,你我都有目共睹的。”

    苗焘摇了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那个老朋友也语焉不详,估计了解得也不算多,但部队有部队的考虑,只是转业了……这就有些麻烦了!老郝,你看,我要不要把他请回来问问?”

    郝云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兼局长大人:“老苗,他这种大人物,是你我能请得动的?”

    苗焘也苦笑起来,似乎想起了多年前发生的某些事情,苦笑摇头:“那……你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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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猜努

    此时,被苗焘和郝云峰视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某位,正捂着脑袋嘿嘿傻笑,为了让三儿更省力,他甚至蹲下身子,好让那敲脑门子的动作没那么费力。那敲脑袋的手,自然还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我知道你一挑四没问题,可万一这帮杀材上来就开枪,你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事,我跟徽猷顶多到你坟上哭两嗓子,逢年过节给你烧点纸钱,可苦草嫂子呢?你准备让她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唠叨自然是要唠叨的,因为这样才是暖心窝子的自家人。蹲在地上的大傻个嘿嘿憨笑,也不反驳,倒似是很享受这样温情的絮絮叨叨。好在李云道如今也不是之前那在山里没见过世面的,鬼门关前他自己也走过好多遭了,最后干脆也跟那大傻个一样,蹲在沿街的雨廊下,抬头看着那蓝天喃喃道:“天狼已经出事了,我不希望其他任何一个人再出事情。这大过年的,别尽给我添堵。”

    弓角嘿嘿笑着道:“我跟边防那边说好了,今晚动身。”

    李云道嗯了一声,转头问道:“那几个家伙,是直接干掉了还是……”

    弓角摇头道:“没,留了一命,但这辈子,他们再也干不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兄弟二人蹲在街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时候,距离孟芒不足五十公里的缅国境内的原始森林,一辆摩托车轰鸣着冲进密林,惊起无数原本相安无事的鸟兽。再往前开了不到两百米,摩托车冲入一片豁然开朗的空阔地带,原本应该是一片密林的地方凭空建起了一座营寨,寨子外围均是肤色黝黑手持枪械的缅国人。

    “开门开门!”骑摩托的人用缅国语向营寨门口的人呼喊着,门后持枪警戒的人也看出是自己人,连忙打开营门,刚刚张开恰好能让摩托车通过的缝隙,那速度飞快的摩托便呼啸着冲入营寨,那人在一座毫不起眼的木结构建筑前停下,也来不及熄火扔下摩托车,便三两步奔进门内:“不好了大哥,出事了!”

    一名身材瘦小的缅国男人正将一个身材窈窕但面容却算不得姣好的女人压在身下,见这人突然冲进来,下意识地就抄起枕头下的手枪,指着来人。

    “猜努老大,不好了,陈四那几个家伙被落进警察手里了!”

    那人拍了拍身下的女人,示意她先出去,而后才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慢悠悠道:“落进警察手里?那就给西昂图打个电话,让他把人给我领出来。每个月打他的那些钱,不就是用来给兄弟们买平安的嘛!”

    来报信的兄弟抓耳挠腮道:“不是吴帕市的警察,是孟芒县的公安!而且大哥,我让人打听了一下,陈四他们兄弟四个,好像都被人打折手脚,据说孟芒那边医院的医生说,就算救回来,以后也是残废了。”

    猜努面露阴狠:“打折了?谁干的?”

    报信那人道:“那边的兄弟说,他们这两天盯上了一伙人,陈四他们被安排去盯着其中一个,估计应该是被发现了,所以……”

    猜努噌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在木屋里来着踱着步子:“陈四身手不错,他下面还有个从小就练武的兄弟,被人打折手脚落下残废,看来他跟踪的这个人很厉害!”

    报信的人道:“老大,孟芒那边的兄弟说,那伙人在找之前跟踪西图昂的那个华夏人,所以料定他们是一伙的,半夜准备突袭把人抓回来,却扑了个空,到第二天,那伙人里其中的一个在界碑广场附近现了身,被陈四他们盯上了,之后就出事了。”

    猜努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华夏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国家!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进入警戒,外面的哨岗,再往外挪两公里,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全员撤离!”

    “是!可是老大,陈四他们……”

    猜努冷笑:“四个没用的华夏人,本来跟我们就是合作关系,既然他们下半辈子都要残废了,我们也不要挡着人家享清福了!”

    “老大,孟芒那边的兄弟担心他们落进警方的手里,加上现在这个状态,为求自保,会不会乱说话,毕竟他们还是参与了我们这边不少事情的,包括西昂图警长,他们也是见过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把不住嘴,那我们这几年辛辛苦苦打通的运输线就要中断了……”

    猜努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既然都有这样的担心了,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

    报信那人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连忙道:“好的,马上通知孟芒那边的兄弟处理。”说着,他转身便要走,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转身道,“老大,还有个事情,我们放在五昭寺附近的一颗钉子死了。”

    “哦?是什么人?”

    “一个开照相馆的,其实也是个卖情报的,我们让他在五昭寺附近帮忙盯着,但今天早上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店铺里,现场被孟芒的刑警接手了,我们还打听不到具体的情况,不过我们已经安插在公安内部的人去打听了。”

    “一个小角色而已,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别浪费人力物力了。最近的这批货很重要,中转到东欧可以卖出百倍的价格,你们一定要盯牢了,千万不能出一点点差池!”猜努对五昭寺附近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并不关心,他如今最关心的是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按照合同的约定便这一批货运到东欧,他才不管下家是东欧黑手党还是恐怖分子,只要是拿着钱来买货的,他一律一视同仁。

    孟芒市人民医院,两名苦着脸的年轻警察坐在病房门口,听着病房里此起彼伏的惨痛嚎叫,两张年轻的面孔都要揪成两朵菊花了。

    其中一人实在受不了,拉住护士问道:“美女,能不能给里面几个打一针,这声儿跟杀猪似的,太恐怖了!”

    护士也很为难:“早上已经打了两针了,除非现在就做截肢手术,但好像要等你们的领导同意才行。”

    “哎,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我上个厕所,方子你看着点!”那年轻警察揉了揉肚子,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这位前脚才走,那原本坐着的警察也开始揉肚子了:“哎哟,完了……”他焦急地看着刚刚同事离开的方向,浑身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起身道,“护士护士,能帮我看一会儿吗,我俩刚刚好像吃错东西了……”

    护士笑了起来:“去吧!我帮你看着!”

    “谢谢谢谢!”警察弓着身子连连敬礼,“我很快就回来,很快……”说着,连忙狂奔向洗手间,动作狼狈至极。

    年轻的护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正准备拿出手机给男朋友发微信,却见护士长飞快地从护士站那边飞奔过来:“菲菲,快,46床病危,快去帮忙!”

    小护士一着急,瞬间便将代班看门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慌慌张张地跟上了护士长的步伐。

    此时,医院的洗手间里飘出阵阵异味,两名警察在里头唉声叹气,头一个跑进来的听到同事的声音,急道:“方子,你跑出来了,谁在看着门?”

    方警官道:“我也拉肚子,我请护士帮我看一会儿,应该没事儿的,里头那四个家伙断手断脚,想跑也跑不掉啊!”

    “也对啊!诶,你说我们吃啥了?”

    “一定是刚刚的外卖……”

    “嗯,估计是鸡腿……哎哟……”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小护士菲菲看着被及时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46床病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护士长一边调着点滴一边问道:“菲菲,你刚刚坐那儿干嘛呢?那俩儿警察呢?”

    菲菲这才猛地一拍脑袋:“完了完了!”小护士连忙往外跑,“我答应帮他们看着门的!”

    护士长苦笑摇头:“这冒冒失失的丫头,太毛躁了!”

    菲菲气喘吁吁地跑回病房门口,刚刚坐下不久,两名脸色苍白的警察已捂着肚子走了回来。

    “你们怎么了?”菲菲问道。

    “大概是吃错东西了!”方子愁眉苦脸道,“谢谢你啊,护士!”

    “拉肚子啊?没事,护士长那儿有药,我去给你们拿!”

    “那成,谢谢啊!”

    两人一边一张椅子,又坐了下来,肚子里翻江倒海,苦不堪言,这才坐下不到一分钟,方子又站了起来:“不行,我还要去一趟……”

    “哎你等等,我也要去……”

    “那这门……”

    “没事,反正也跑不了!”

    “快快快,不行了,要出来了……”

    两人又弯腰捂着肚子跑进了洗手间,护士菲菲拿着药走回来时,奇怪地四下张望:“咦,人呢?又上洗手间了?”

    她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过了片刻,她回头看了看病房:“奇怪,刚刚不是叫唤得挺厉害嘛,怎么这会儿半点声响都没了?”

    她推开门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后腿两步,哐啷一声,正好撞了身后的同事推来的分发药物的小推车。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视频里的人

    “什么?死了?”今天是除夕,郝云峰答应了家人早些回家吃团圆饭,可是这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急匆匆地开着那辆破旧的桑塔纳到了医院,看到四具眉心中枪的尸体时,好脾气的刑侦大队长也忍不住一脚踹在病房的墙上,骂了声“操”,转身便问早早赶来的部下:“不是安排了人看着的吗?人呢?”

    身边的下属道:“郝队,也不能怪方子他们,他们被人下了泻药,俩儿人都拉肚子拉得快脱水了,这会儿正在护士办公室里头输液。”

    郝云峰闻言,深吸了口气道:“调医院的监控,另外通知队里所有人,取消休假,晚上七点半……”他顿了顿,叹息 一声,“八点半吧,所有人到队里开会!”

    吩咐完,抬头便看到法医来了,他冲那位一直冷着面孔的林主任点了点头:“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被下了泻药的两个小家伙!”

    “等一下。”

    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林主任的声音,有些疑惑,回头却果然看到那向来独来独往的冰霜美女跟着自己的步伐走到医院的走廊上道:“苗局把监控给我看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郝云峰吃惊地看着她,从共事以来,印象中这应该是这位林主任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以往办案的时候,她始终都冷着一张脸,仿佛这世上所有人都欠她一百万一般。

    “什么事?”

    “监控视频里,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她的语调很平缓,仿佛只是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某个事实,但她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他原本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的。”她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事情她自己也没有想通。

    郝云峰喜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杀害刘小春的嫌疑最大?”说着,他打开手机,刚刚他让手下将视频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此时打开视频,指着屏幕道,“是哪个?”

    林主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说他出现在孟芒有些不太符合逻辑,并没有说他有最大的嫌疑,而且如果说是凶杀案的话,那么他的嫌疑应该是最小的。当然,如果人真是他杀的,那么说明这个刘小春的确该死!”

    郝云峰诧异地看着这位年纪不大但专业技能绝对一流的林主任,最终还是遏制住了心中的狐疑,问道:“是哪个?”

    林桃子指着屏幕:“他叫李云道,曾经跟你是同行,我在浙北西湖市工作的时候,他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之后他就调到了江北省省会江州担任公安厅副厅长、公安局长……”

    “等等,林主任,你是说,这个人是李云道李厅长?”郝云峰有些吃惊,公安体系尤其是刑侦体系里,对李云道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在全国公安系统里面,这样的榜样也是极为少见的。郝云峰是刑侦线上的老人了,自然对这个名字不会陌生,此时仔细辨认着监控上的面孔,才终于将这张面孔与内部某些培训资料上的照片重合了起来。郝云峰一拍脑袋,奇道,“不对啊,人家现在是鹿城市的一把手……”

    林桃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就是我所说的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郝云峰倒抽了口凉气:“会不会认错人?”

    林桃子摇头:“我跟他接触过很多次,嗯,如果你觉得我们会认错,你大可以请毛厅长看一看。”

    郝云峰愣了一下:“你是说省厅的毛厅长?”

    林桃子嗯了一声:“我来云海,就是你们毛厅请来的。他跟李云道私交甚密,两人之前一起在香港执行过任务,所以就算我们会认错人,他也不会认错。”

    郝云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今天这个除夕该是他这辈子过得最糟心的了,但他一个县级城市的小小刑侦大队长,怎么敢让省厅的毛厅去辨认视频里的人究竟是谁?

    “我跟苗局长说了,他跟毛厅有些私人交情,你就不用发愁了。”林桃子似乎看出了郝云峰的为难,最后还是补充道,“我要说的就这些。”说完,招呼也不打,便转身又进了病房去对付那些尸体了。

    郝云峰去护士长办公室看望了两个被下了泻药的警察,刚走出护士长办公室,就接到了局长苗焘的电话:“云峰,你得抓紧回来一趟,省厅的毛厅长两个小时后会过来。”

    郝云峰顿时觉得眼皮子乱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刚刚林桃子进去的那间病房——看来她说是真的,当真是传说中的那位警界精英。这下子,他觉得脑子更乱了,一个军中定海神针就已经让他和苗焘觉得这事儿相当棘手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实打实扛着厅级头衔的警界精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声不响地跑到孟芒这个边境小城来做什么呢?

    郝云峰看了看腕上那块有了些年头的上海牌机械手表,很多年前的国产货,是曾经最要好的兄弟兼战友送给自己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块国货表依旧走得很准,但自己却与当年的兄弟早就阴阳相隔了。

    下午五点多了,天色渐暗,外面已经陆续响起了鞭炮声,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喜迎春节的节日气氛里,又有几个人知道,包括他在内的警察们,还在为了保卫人民群众的财产生命安全而奔波着?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抽出一根烟点上,又掏出国货安卓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重要任务不要等自己吃饭,年纪刚过五十的老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在电话里也没多问,只说准备安全,晚上给你留饺子。他们一家都是从北方搬到这边境城市来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北方人过年吃饺子的习惯依旧保留着。

    中间又去了趟五昭寺案发现场,回到局里时已经过了七点,郝云峰靠在办公桌旁的躺椅上眯了几分钟,就有下面人来汇报:“郝队,苗局来了!”

    郝云峰连忙起身,果然见苗焘带着一个个头不高但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虽然这人没穿制服,但郝云峰还是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这人正是多次在边境参与缉毒的毛浪毛厅长。

    进了郝云峰小隔间,苗焘关上门介绍道:“毛厅,这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郝云峰,这次的案子就是他带人在负责的。”

    郝云峰连忙主动敬礼,毛浪摆摆手道:“我今天是以私人身份来的,不用敬礼。郝云峰我知道,92年的时候单枪匹马干掉两名武装毒贩,98年那年带着一个见习刑警,抓住一名身负六桩命案的A级通缉犯,这几年也带着团队立了不少功啊!”

    郝云峰没想到毛浪一个省厅领导会对自己了解得这么清楚,一时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之前在边境卧底缉毒,其实跟你们都打过交道的。”毛浪道,“那会儿卧底的时候还真有些害怕,万一哪天落在你郝云峰手里,二话不说就被当成毒贩打死了,那就太冤枉了!”

    苗焘和郝云峰也笑了起来,屋子里因为级别相差太大带来的局促终于消弥了大半,而后苗焘适时道:“老郝,毛厅这次来,是冲着今天那条视频里的一个人来的!”

    郝云峰道:“刚刚在医院碰到林主任,她跟我说了,视频里的其中一人,是鹿城市现任一把手,也是之前我们公安系统里的模范标兵李云道同志。”、

    毛浪点了点头,沉声道:“李云道的事迹,我相信你们都听说过,之前部里也组织大家前后都学习过,我在厅里的多次讲话里也谈到过。事实上,我跟云道是青干班同学,又曾一起在香港执行任务,是过命的兄弟,所以刚刚看完你们苗局发来的视频,恰好我就在附近的阿里蒙调研,所以就直接杀过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郝云峰摇了摇头道:“毛厅长,案子是昨儿晚上发生的,到现在差不多正好二十四小时。而且,除了李云道同志外,我不知道苗局有没有跟您说,视频上还有一个对于军方来说很重要的人物。”

    毛浪道:“我知道,你们说是的李弓角,他是李云道大哥!”

    苗焘和郝云峰吃了一惊,苗焘道:“他们俩是亲兄弟?”

    毛浪道:“据说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是哥仨,从小被一个喇嘛在山上抚养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感情却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亲生兄弟都要好。”

    郝云峰此时微微松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他们杀害刘小春的嫌疑就基本可以排除了。”

    毛浪轻笑道:“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能力,真要想弄死一个小贩,还需要自己动手?”说着,他的面色又凝重了起来,“我现在其实关心的是,他们兄弟俩为什么会来孟芒,现在人又在哪儿!”毛浪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李云道来云海,却没有通知自己这个东道主,很显然他们一定是在解决什么棘手的问题而且担心这个问题会连累到自己,否则不会连招呼也不打。

    我们的林桃子法医又出现了,你们还记得她曾经在哪儿出现过吗?嗯,最近很忙,暂时只能一天一更了,所以看完的羽少公众号“仲星羽”上看看番外解馋吧!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兄弟呢

    黑夜笼罩着边城的大地,除夕对于生活在这座边关小城的人们来说是喜庆的日子,鞭炮声混杂着硫磺和菜香味飘荡在小城的上空。随着时间的推进,孟芒小城又安静了下来,直到午夜十二点,守岁的鞭炮声响起,宁静的小城仿佛被人添了把火般再度沸腾起来。

    轰轰轰的烟花冲入夜空,在空中炸出一朵斑斓绚烂的花朵,站在阳台上微微佝偻着身子的青年男子仰头看着那些在夜空里绽放的光芒,笑着对身旁的高大男子道:“刚下山到姑苏城的时候,过年便抱着十力在金鸡湖边看烟花。后来PM2.5闹得沸沸扬扬,大城市相继都开始实施禁燃禁放政策,像这样的烟花已经许久都不曾见过了。若是十力在,他定然是很喜欢的。”

    烟花倒影在那对充满温情的眸子里,听到熟悉的名字,憨笑的面孔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挂念。

    “夏天的时候,十力便跟夭夭一起进了大雪山,时间过得可真快,这都快半年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李云道微微叹息一声,“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担心也帮不上他们的忙,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李弓角望着那一个接一个在空中绽放出生命力的璀璨之物,憨憨说道:“三儿你放心,十力会保护好桃夭的!”

    李云道摇了摇头:“一个屁大的孩子,还记得在襁褓里被我抱着喝豹奶的,转身就快要跟我一般高了,若不是大师父傅的缘故,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他去那深山老林里当个什么劳什子的噶举派教宗了。”

    李弓角嘿嘿笑了笑:“大师父说,这是命。”

    李云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宿命论,要真信命,我们哥仨就待在山上不下来了!”

    李弓角挠头小声道:“这也是命!”说着,就下意识地抱住脑袋,依打小的相处方式,这样的反驳总是会换来脑门子上的几记暴栗的。

    李云道却站着没动,有些茫然地看向黑色的夜空:“哥,你说我们这辈子到底是为什么活着?”

    憨憨的大块头出奇地没有再傻笑,相反面色凝重地看向同样的方向:“别人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生命的意义,就是那件事情的真相。”

    李云道的目光落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你说,咱哥仨长得相差那么大,怎么小时候就一口咬定咱们是亲兄弟呢?我有时候特意静下心来回忆,大师父从头到尾也从来都没有说过咱们是亲兄弟,倒是临下山的时候才告诉我,我以为你俩都不知道,弄到最后,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李弓角看着他,认真道:“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是兄弟啊!”

    李云道重重点头:“一世人,三兄弟啊!”

    李弓角憨笑道:“还有十力。”

    李云道撇嘴道:“十力跟儿子有什么区别?”

    李弓角挠头道:“好像也是啊!”

    从小端屎把尿,怕是李云道自己的儿子凤驹和女儿点点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优待。

    “对了,徽猷是不是碰到麻烦了?”李弓角小声问道。

    “麻烦倒谈不上,可能有些苦恼吧,毕竟这个世上有一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偏偏还是圣教的红衣大主教之一,够二哥头疼一阵子了。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当年大师父收养你、我都以解释得通,毕竟他跟京城的高层还是有些往来的,可二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李弓角摇了摇头,目光飘向遥远的西方。

    历史,有些是用来铭记的,有些是可以追根溯源的,有些便只能随风飘散。

    随风飘散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还有西伯利亚雪地里的戾气。

    已经记不清这是西伯利亚今年的第几场暴雪了,大雪封了路,封了西西伯利亚平原,也封了东西伯利亚山地。

    茫茫的雪原里,一片皑皑白雪,原本是看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的,雪地里的某处地方动了动,而后覆在上面的雪层纷纷滑落,冰天雪地里站起来一个人。

    一个容貌比女子还要娇媚动人的男子。

    但他的的确确是个男人,无论是在冰冷的空气里依旧袒露着的胸膛还是浑身上下匀称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都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他轻轻咳了两声,震落了一旁雪松上的几瓣白雪。

    随着他的轻咳,那雪地里又有一处地方动了动,又有一人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同样是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平角短裤,同样是一张美得让天下女人都黯然的面孔,跟刚刚那张脸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看起来少了一份沉稳,多了几丝邪魅。

    “我说,现在你该认输了!”挂着邪笑的青年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当先从雪地里站起来的那青年也不理他,只皱眉看向南方的天空,喃喃自语道:“算起来,今天应该是除夕了,本来想赶去跟你们吃个团圆饭,看来又要被这个臭无赖给耽搁了。”

    “我说,单凭你刚刚说的‘臭无赖’这三个字,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当场净化你这个异端!”他依旧笑着,关于净化这个词,从第一次见面到此刻,他已经说了无数次了,但似乎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哪怕次次以命相搏,他始终也都奈何不了对方,当然,对方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一个死循环,到死也改变不了。

    “咦,你刚刚说什么?”这个被圣教米诺斯大人赐名阿佛洛狄德的青年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今天是除夕?你们华夏人的圣诞?”

    李徽猷出奇地没有出言相怼,只是微微点了点,而后才道:“没空跟你在这儿耗时间了,我要回去一趟。”

    阿佛洛狄德微微蹙眉:“感觉你一个国家公务员比我这个大主教还要忙啊!”

    李徽猷看了他一眼道:“是私事!”

    阿佛洛狄德笑了起来,在这茫茫的雪原里,他的笑容就如同给死寂的寒冬带来了生命的期望一般:“你那个一无是处的三弟又给你惹什么麻烦了?”

    李徽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三儿的事从来就是我和弓角的事,你这样的木头,是理解不了的。”他掸了掸身上的雪,从附近的雪松上取了衣物,只扔下两个字,“走了!”

    阿佛洛狄德笑了起来:“还真是没有礼貌呢,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我恰好碰上了,这会儿你早就死在那些斯拉夫人的手里了。”

    李徽猷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的那些笨蛋手下,我早就干掉那个恐怖份子的头目索尔斯基了。真倒霉,每次碰到你都没有好事!”

    阿佛洛狄德也不生气,笑着道:“影子们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也不能怪我啊,教中训练他们的那些家伙,也一个比一个弱。不过话说回来,索尔斯基那个家伙暂时还不能死,他刚刚向教宗大人宣誓了效忠,你若是现在就把他杀死了,那不是在打老头子的脸吗?老头子心眼相来都很小的,要真盯上你了,可不是我这般小打小闹。”

    李徽猷往前走着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阿佛洛狄德道:“你那么怕他,干嘛不把他干掉?”

    阿佛洛狄德那双漂亮的单凤眸子突然瞪得老大,似乎被他这个异想天开的建议弄得有些瞠目结舌:“你以为教宗是什么?说干掉就干掉?我发现你越来越胆大包天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你这个可恶的异教徒!”

    李徽猷很嫌弃地撇撇嘴,似乎对他的这幅很神棍的表态很是不屑:“这种鬼话,你就骗骗外面那些可怜虫吧,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昨儿夜里喝了两瓶伏特加就要去跟你们的教宗大人决斗。”

    阿佛洛狄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肯定说的是切磋。”

    李徽猷叹气摇头:“你自个儿接着在这儿无耻下去吧,我要先走了。”

    “喂,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这大过年的,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西伯利亚大雪城里?”阿佛洛狄德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滚,让你那些埋伏在雪里的手下都出来暖和暖和吧,再冻下去,真的要死人了!”李徽猷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算是拜别这个长着一张同样面孔的混账家伙。

    “嘿,嘿嘿!”阿佛洛狄德站在那儿笑了起来,目送那背影缓缓消失在雪原的深处,而后才长长叹息一声道,“都出来了吧!”

    话刚落音,周边的雪地里瞬间站起六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看装束便是圣教当中实力不促的白衣主教。

    “别问我为什么,没什么为什么,就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弄明白,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死!”阿佛洛狄德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干耗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是时候回去见见老家伙了,否则又要派人来问我,为什么今年又不回去请安!”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天大地大拳头最大

    美国纽约,冬今时启用后便比华夏这边晚了足足十三个小时。正午时分,唐人街上人头攒动,锣鼓声伴随着舞狮队,缓缓在人流中向前挪动。

    “这纽约遍地都是华人啊,若不是还能看到一眼金发碧眼的家伙,我以为回到华夏了呢!”华人老妪感慨道。

    老妪怀中玉雕粉琢般的女童搂着老妪的颈项,将下巴搁在老妪的肩膀上,奶声奶气道:“爸爸说过,无论到了哪个国家,只要到唐人街,跟回到自己的国家没什么两样。阿嬷,我想爸爸了,我们回华夏去找爸爸,好不好?”

    老妪心疼地用面颊蹭了蹭女娃娃的粉嫩小脸:“点点乖,等爸爸忙完手头的事情了,咱们就一起回华夏去,好不好?”

    懂事的孩子点了点小脑袋,但眼中满是委屈,噘嘴看着被阿嬷牵在手中的兄长,小声道:“哥哥,你想不想回去找爸爸?”

    那从娘胎中便带了闭口禅出世的孩子笑了笑,掂起脚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以示安慰。兄妹二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心照不宣,两个孩子如同初见时那般相视而笑。

    点头抿嘴片刻,问老妪道:“阿嬷,之前爸爸说好了让我们回去陪他过年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说完,她便低头看了哥哥凤驹一眼,凤驹微笑点头。

    老妪望着那人群中时隐时现的狮头,叹息道:“无论是三师叔还是蔡小姐又或者是阮小姐,总是把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欠你们两个孩子了,自然也就多了。现在你们不理解,其实阿嬷也不理解,阿嬷的境界没有他们那么高,在阿嬷看来,没有什么比陪着孩子一起成长更重要的事情了,但也许将来等你们俩都长大了,你们就能理解他们如今的苦衷了。”

    “阿嬷,等回到了华夏,让天狼叔叔教我们功夫好不好?”点点捧着老妪那张布满褶子的脸,笑嘻嘻地撒娇道。

    老妪心疼地跟小家伙顶了顶额头道:“教你们功夫这种事情,可不是阿嬷能做得了主的。这得三师叔点头才行,否则之前先生想教你们的时候,阮小姐也不会出言相阻了!”

    两个小家伙再次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老妪口中的“先生”是谁。

    点点“啪”地一下在阿嬷遍布皱纹的脸上亲了一下:"阿嬷,你也很厉害的!说厉害的时候,小家伙下意识地仰了仰了下巴,仿佛有这位很厉害的阿嬷她也觉得相当骄傲。"

    老妪笑了笑道:"跟先生比,我就差得太远了!"

    小家伙搂着阿嬷的脖子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阿嬷就是顶顶厉害的!"

    老妪笑得很开心,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如同绽放的秋菊:"可不敢说顶顶厉害,你们爷爷的那位师傅,才敢说是这世上顶顶厉害!:

    被她牵在手里的凤驹忽然轻轻拉了拉,仰面看着老妪。

    老妪微微一笑道:"凤驹是不是想问阿嬷,爷爷的师傅是谁?"

    凤驹很高兴的点点头,除了妹妹点点外,最能理解自己的如今似乎就是这位从小就在身边照顾自己和点点的阿嬷了。

    老妪看向人群中时隐时现的狮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向往,喃喃自语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点点歪着脑袋,笑嘻嘻问:“阿嬷,你说的这些是什么?”

    老妪一脸心驰神往:“这些都是这世上顶顶厉害的存在啊!”

    “有多厉害?比阿嬷和爷爷都厉害吗?”点点睁大了漂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如同从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孩子。

    “先生的师父有多厉害,这个问题当然要问先生了。”老妪笑着捏了捏点点粉嘟嘟的脸蛋。

    “爷爷什么时候会回来?”点点低头问哥哥凤驹。

    那与正在云海边境出生入死的某人越长越像的孩子微笑着举起手,冲妹妹比较了一个三的手势。

    点点撅嘴:“还要这么久,爷爷跟爸爸一样,都不陪哥哥和点点过年。”

    老妪笑着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点点最懂事了,对不对?先生和三师叔都在忙着很重要的事情,等忙完了,一定会好好陪点点还有凤驶哥哥的。”

    点点有些无奈地看着那舞狮队,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才抬头委屈道:“点点不要做懂事的孩子,点点想爸爸了!”

    老妪将这个生下来便没能享受到太多父爱的孩子搂住怀里,安慰道:“点点乖,等爸爸忙完这阵子了,小蛮姑姑就带你们回国!”

    点点微微鼓了鼓腮帮,算是勉强答应了,眼神飘向远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突然冒出兴奋的光泽,指着前方:“糖葫芦!”

    老妪微笑,正欲带着两个孩子去买糖葫芦,突然,她眉头微皱,脚步也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虎视眈眈。

    她转向后方,后面同样是穿着打扮如出一辙的两人。

    “凤驹,有坏人,你要跟紧阿嬷哦!”郑莺莺嘱咐着身边的孩子。

    修闭口禅的孩子看了看前方,又掉头看了看后面,微微叹息一声。

    郑莺莺正欲有所动作,被感到身边的孩子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低下头,看着这个除了不会说话外其余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无可挑剔的孩子。

    凤驹轻轻摇头,郑莺莺会意,道:“为什么?”

    凤驹微笑看向前方,郑莺莺的眼神也随之飘了过,却一个如同天女下凡般的少女道姑站在那两个黑衣人的身后,少女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体格无比健硕的壮年男子,虽然一身道袍的道士打扮,但宽松的道袍都能被他健硕的肌肉撑得如同紧身衣一般,因而谁也不会觉得,他当真就只是个道士。

    穿着素色道衣的少女轻轻打了个响指,身后那健壮男子便上前将那两个还没来得及反抗的黑衣男子扔进了人群。后方两人见势不妙,正欲离去,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体格同样强壮的日尔曼人。

    两个孩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中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危机,所以危机刚解除,便热情地迎向那素衣少女道姑。

    “小蛮姑姑,妈妈回来了吗?”点点很聪明,小蛮姑姑最近一直跟在妈妈身边,既然姑姑回来了,妈妈也该回来了。

    “嗯!”张小蛮从郑莺莺怀里接过点点,又轻轻捏了一下凤驹的鼻子,这个动作是之前李云道总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所以她觉得现在用在那家伙的儿子身上似乎也不错。

    “阮小姐去公司了?”郑莺莺笑着问道。

    “嗯,好像是回去坐镇什么收购。”最近天天跟着阮钰,小蛮也才知道当一个女强人是如此的辛苦,之前年幼时看到阮家姐姐的羡慕嫉妒,此时多数还是化为了深深的佩服。她的目光落在雷奥的身上,微微皱眉看着他道:“你怎么来了?你家主子呢?”

    雷奥对这个先生吩咐了千万不可怠慢的少女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敬,微微欠了欠身才道:“先生正在米兰处理些事情,不过会连夜飞来美国。”

    张小蛮哼了哼道:“他准备什么时候跟李云道相认?”

    雷奥苦着脸陪笑道:“这……这就要看先生的安排了,这种事情,先生该是自有安排的吧!”

    张小蛮瞥了雷奥一眼道:“今天让刑天陪你过过招吧?”

    雷奥看了一眼那边穿着道袍的憨厚男子,苦着脸道:“先生吩咐了,不让我再跟刑天动手了,除非……”

    “哎哟,怕了?除非什么?”

    “除非……”雷奥搓了搓手,“除非小仙姑您不吝教些山上的独一法门给我……”雷奥是个骄傲的日耳曼人,肚子里没有那些花花肠子,这样的话说出口后,他自己便都觉得有些脸红。

    “哎哟,打我的主意了?”

    “先生……先生说,十力虽说是我家少主的兄弟,但实际上是少主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的,也算是半个儿子,所以您迟早是要我嫁到老王家来的……”

    “你……”

    张小蛮被他说得满脸飞霞,小声埋怨道:“都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其实欺负人,胡说八道 !”‘

    雷奥不敢接话,上回见面时是那带着狮子的印度阿三前来偷袭,自己一个不留神,差点儿着了道,最后幸亏这位横空出场,在半空捏了几个他如何都看不懂的印又念了些他听不明白的咒,反正最后那印度阿三的下场很惨,比那头被美国警察当街击毙的狮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道姑抱着点点在前面走着,身材高大的雷奥便灰头土脸地在后面跟着,直到走出颇远,快到街口上车的时候,少女才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教你一些不算得本门禁制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学了本门的本事,那就要遵循本门的规矩!”

    雷奥连忙道:“您放心……不知那规矩是……”

    小道姑看了一眼实诚无比的日尔曼大汉,轻笑道:“本门的最大的规矩就是……”

    雷奥连忙竖起耳朵,表情恭敬。

    “嗯,规矩就是,‘天大地大,拳头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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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一念之间

    过了午夜十二点,守岁的人也相继进入了梦乡,热闹了一阵子的孟芒小城又再次安静了下来。淡淡的薄雾混着鞭炮的硫磺味,在小城的大街小巷子里缓缓流动。

    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夜。

    省公安厅的毛浪带着苗焘和郝云峰一起研究着这两日发生在小城里的案子,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规律以分析出李云道和李弓角来到这座边境小城的目的。

    “毛厅,您跟那位李书记私交莫逆,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联络看看?”苗局长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建议道。

    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衣的毛浪袖管高高卷起,闻言苦笑摇头:“接到你的电话后,我第一时间就打他的手机了。关机了!到了他这个级别,手机关机失联其实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尤其是成了一地的一把手之后,省里一旦有事情找不到你,那处理起来可就是可大可小的过失了。云道做事情向来是有分寸的,既然他关了机跑到咱们孟芒来,自然一定有他的理由。我现在担心的是,他是不是又接了京城那边的什么危险任务,咱们别到时候帮了倒忙!”

    郝云锋诧异道:“帮倒记?不至于吧?”他是在一线直面犯罪份子的,自然清楚毛浪说的情况有极大的发生概庇,于是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我总感觉这事儿有些蹊跷,而且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够确认跟他们同行的那个外国人的身份。如果能联系上那位就好了,至少知道他们究竟在跟进什么案子,这样也不至于最后真的帮了倒忙。”“”

    “若是能联系上那咱们就不用这么发愁了!”毛浪叹息一声,话题微微一转道,“老苗,有消息称,这几年孟芒这边又成了吴帕那边毒贩走私毒品的要道之一了,你有什么看法?”

    苗焘心中一个咯噔,心道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当下苦笑一声:“厅长,孟芒这边的禁毒形势是越来越严峻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新的运毒线应该已经形成了,这一点我要做检讨。”

    毛浪摆摆手道:“我不是来兴事问罪的,但还是要想办法、有策略才行!”不等苗焘开口辩解,毛浪便接着道,“我也是基层缉毒出身的,所以你的苦衷我很清楚。尤其是在孟芒这种少数民族的聚居地,我们警方的装备相较沿海发达地区也要落后不少,一般缉毒人员的待遇虽然一提再提,但跟社会上其它一些风光的职业比起来,感受度的确相差了很多,用小米加步枪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再怎么困难,这缉毒工作还是得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否则这些害人的东西一旦流到社会上,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会因此深陷泥潭,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会因为毒品而支离破碎。你打上来的那份报告我认真的看过了,‘水母’这种新型毒品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以目前的尿检技术,想查出来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加上它的成瘾性比之前从缅国流出去的都要大很多,一旦在内地铺开销售,往后全国的禁毒工作都会受到严峻的挑战。”

    苗焘苦着脸一边抽烟一边道:“厅长,‘水母’是纯化学合成,而且从目前来看,它的生产一定是在缅国境地,内地是它的销售市场,但也是水母的中转站。最好的方式是联合缅国那边的警方一起行动,禁毒最好最有效的就是禁源头,只要缅国那边打掉源头,咱们这儿的形势就会松缓许多。相反,我们在这儿疲于奔命,但源头掐不掉,我们今天打掉一支运毒队,明天就会出现另外一支!”

    毛浪点头,手中也夹着烟抽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道:“我跟国际刑警那边沟通过,现在缅国国内的形势很复杂,军事政府在很多事情上不做为。”

    毕竟眼前一个是厅长,一个是局长,郝云峰几次想说话,最后都偃旗息鼓,直到毛浪亲自点将:“郝队长,你在业务一线,说说你的理解。”

    郝云峰看了苗焘一眼,后者冲他微微点头,他才接着道:“我感觉,‘水母’的事情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太多的线索,包括边防那边,他们其实也在查,毕竟这些货应该都是悄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来的。但是无论是我们还是边防,都查不到任何结果,所以我初步怀疑,要么是我们,要么是边防……”他顿了顿 ,深吸了口气接着道,“有内鬼!”

    苗焘没有说话,显然郝云峰的这个猜测是很早之前就跟他沟通过了,他抽着烟,看向毛厅长,只是让两位基层公安都很吃惊的是,毛浪面色如常,这样一个公布出去算以上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消息,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情绪波动。

    “唉!”毛浪微微叹息一声,“我跟云道一起在香港交流工作的时候,他就经常说这句话,‘革命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这事件暂时不要外传,我建议你们抽调精干力量,秘密地进行一轮内部筛检,边防那边,我也会跟他们打招呼的。既然现在有可能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就要好好自检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不过一定要秘密进行,如果不是我们公安这边出了问题,又传出了风声,会影响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的。”

    苗焘点头应道:“嗯,我明天就来抽调人手!”

    毛浪摇头:“动静太大了,还是等春节长假过了吧,这件事情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做好部署后再行动!对了,您看,要不要请边防那边帮忙留意那位?”苗焘试探着问道。

    “不要,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而且内鬼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哪边的,如果他也在跟进‘水母’的案子的话,那我们很容易就会打草惊蛇。”毛浪略微思考了片刻,说道,“被人割喉的那个刘小春,他的背景继续让人去深挖,我怀疑他很可能跟毒贩猜努有过接触,很可以是他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在这种关系节骨眼上,有人想让他闭嘴了。”毛浪不愧是曾经长期在贩毒组织内部卧底过的,所以很多的时候,能够以毒贩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

    “好,我明天就加派人手!”

    “另外,派人了解一下那四个在医院被杀的喽啰,看看他们最近跟哪些人有过接触,既然有命案发生了,这就说明有人已经触及了那些毒贩的痛点,否则他们不会这般迫不及待地痛下杀手。这个猜努跟咱们是老对手了,如果这一次能将他绳之以法的话,那么接下来这边境上起码能太平好几年!”

    就在三人秉烛夜谈案情时, 一个五人小队在小城恢复宁静后,悄然地靠近了那白日里人头攒动的边境附近。

    “师伯,实在不行,咱们还是从原始森林里绕吧,最快三天,最晚一个礼拜,我们也就能绕出那片山林了!”乔治看着不远处的夜雾下的边境和那些荷枪实弹站岗的士兵,心头有些发毛,“你们华夏的这些边防可不像我们法国人,这些家伙固执得可怕,如果我们硬闯,他们肯定会开枪 。”

    弓角憨笑,李云道也笑而不语,直到一名身材魁梧的军人远远地从里面小跑着向这边奔出来,乔治才微微张嘴。

    “走吧!”弓角说道。

    “等等。”李云道突然开口,“你带他们仨先去吴帕,我觉得那座五昭寺也许能查出些线索。”

    弓角愣了一下,但自幼一起长大,他自然了解云道说一不二的个性,当机立断道:“这样吧,我带乔治和木兰先过去,夏初留下帮你。”

    李云道略一思忖道:“也好。我和夏初都带了护照,大不了到时候走正常的海关通道过去。”王望南的那张护照只在当时离开俄罗斯的时候用过一次,之后便没再用过,在京城读研修班的时候,二部那边又重新他制作了一本新的护照以防不时之需。

    目送弓角带乔治和木兰花没入远方的黑暗,夏初小声道:“头儿,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

    李云道望着那夜色中流动的雾气叹息一声道:“天狼失踪的当天,五昭寺失火,虽然暂时还不能肯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我隐隐觉得,那个五昭寺还是得去看看,否则也许会漏掉一些最为重要的线索。”

    夏初点头,不再作声,只望向弓角等人消失的方向:“头儿,为什么你追问我们仨这段日子去了哪儿?”

    李云道转头看着她,轻笑道:“我如果问了,你们会说实话?”

    夏初愣了一下,苦笑一声:“我们发过毒誓,暂时不能跟您说。”

    李云道耸耸肩道:“所以,既然这样,我如果一昧的逼问,最后还不是逼你们撒谎吗?”

    夏初点头,她很清楚李云道的意思,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要建立很难,但要打破已有的信任,也许只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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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寸草春晖

    对乔治这种在法国“游泳池”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前特工来说,想尽各种办法穿越国境线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尽管如此,他也很清楚,华夏的海关和国境线,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忽悠的机构。但原本在乔治的想象中要大费周章的越境却平静得让这个从游泳池退役的前法国特工目瞪口呆,没有被任何人盘问,甚至一路通行无阻,他们便跟着那个年轻的班长穿过了禁卫森严的哨岗。

    望着不远处的缅国哨岗,年轻班长微微松了口气:“首长,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那边儿是缅国军队,能不能混过去,就要看运气了!”

    弓角郑重道:“谢谢!”他也很清楚,今晚的这次行动,年轻的班长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年轻班长笑着摆手:“首长您太客气了!”说着,他又收起笑意,认真道,“首长,现在缅国那边是军政府当权,局势并不是特别稳定,你们过去那边后,一定要注意安全!”

    待年轻班长离开,弓角看向乔治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乔治笑了笑道:“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嘛,有钱能使鬼推磨。”

    木兰补充道:“现在已经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乔治从口袋里拿出几只厚厚的信封,晃了晃笑道:“接下来就看它的了。”

    乔治一马当先,“信封”开道,果不其然,那些目不斜视的缅国军人口袋里一人一只信封,之后便带着弓角和木兰皇之地进入了缅国境内。

    “牛!”木兰见他往那些缅国军人口袋里塞信封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正常得如同吃常饭便饭,显然这家伙已经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情。

    “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来缅国走私翡翠的。”乔治说道,“其实最难的,还是华夏的海关,如果我们没有那位内应,今天估计还真得从原始森林里绕一个大圈了。”

    李弓角憨笑着不说话,四下张望。

    两人都很清楚,那个年轻的班长之所以会对不顾一切地帮忙,都是看在身边这个孔武无比的青年男子的面子上。

    “人在那儿!”李弓角目力极好,指着远处被薄薄夜雾相隔的地方,“人在那儿!”

    提前几日便潜入吴帕市的战风雨开了一辆租来的华夏产的越野车,似乎距离边境不远的地方已经等候了许久。

    见面寒暄后,战风雨诧异地看着众人:“头儿呢!”

    木兰花道:“头儿觉得那个五昭寺有点问题,明儿带着夏初去寺里一趟,后面就来跟咱们汇合。”

    上车后,战风雨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跟踪吴帕市的那位西昂图警长,但因为时间太短了,除了发现他跟本地的帮派关系颇深外,暂时倒也还没有发现他跟毒贩有什么接触。不过西昂图自己虽然住在市里的一处不足八十平的公寓里,但是他用乡下老婆的名字在吴帕市还买了一处别墅,别墅里现在住着一个叫杨定美的女人,之前是吴帕一家夜总会的头牌,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西昂图圈养的金丝雀。我初步调查过那个女人,她三年前就已经不在夜总会干了,但平日开销不小,以西昂图现在的收入,就算加上吴帕市的那些帮派组织孝敬的钱,应该也远远不够他们的开销。所以,我判断西昂图应该是收了毒贩的黑钱,利用职务之便,给往来吴帕和孟芒之间的毒贩提供方便。但是目前我还没有查到关于郑天狼的任何线索。”

    在往回走的路上,李云道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拿出看了一眼,对夏初道:“他们已经到达约定地点跟风雨汇合了。不过,还是没有天狼的任何消息。”

    夏初看着这个比自己实际上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安慰道:“头儿,天狼一定不会有事的!”

    远处响起鞭炮声,在没有路灯的路寂静得如同一条黑色的绸带,李云道微微点头:“十力给天狼看过相,天狼不是短命夭折的面相!”

    夏初想起在西湖时偶尔会见到的那个小神棍和小道姑,不由得也露出一丝微笑:“十力和小蛮现在怎么样了?”在西湖时,她经常会帮李云道去国际学校接送两个孩子,想起为了帮自己看手相时两个小家伙一个塞一个的神气,她便不由得有些恍神。

    “他们啊……其实有些时候我倒是挺羡慕他们俩的。人这辈子,活得纯粹些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之前云骐不是对媒体说过什么人最幸福嘛,就是那些收入还不错的中产阶级,一个月拿个三、四万,时不时便能有些闲暇陪陪家人。十力和小蛮,他们如今也都算是方外之人了,但仍然有他们的使命。人啊,一旦有了使命,肩膀上的担子就会变得沉重起来。我现在甚至有些怀念当时在江宁干刑警的日子,哪怕是去香港卧底,但也总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头儿,你现在没有目标吗?”夏初似乎觉得有些诧异,在她看来,像头儿这样的社会精英,总是目标导向的,不可能像一些社会人士那般成日里无所适事。

    “也不是没有目标,是没有一个太具象的现实目标。打个比方,我想让鹿城百姓过得更好些,我想帮鹿城的民营经济找到一条新的突破口,我还想打造一个范例样品,好让全华夏的民营企业家都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该怎么走。但这些目标都很大,走着走着,你就会发现,面前全部都是荆棘,是坑洼不平的山路,两边也许还有隐藏着的悬崖,一不小心掉下去便会粉身碎骨,如此这般,成就感和满足感会下降很多啊!”他自嘲地笑了笑,“夏初,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头儿有些矫情?”

    夏初连连摇头道:“头儿,这跟矫不矫情没有关系,我觉得,也许你现在选择的这条路并不太适合你。就像我和木兰还有风雨,之前我们都一直觉得干警察挺好,后来发现,自己跟体制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您的横空出世,恐怕我们仨这会儿不知道已经流落到社会的哪个角落里去了。就像我,您知道的,我是个黑客,没准儿这会儿已经被抓了!后来我们觉得跟着您挺好,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这都是我们仨最乐意干事儿。等到这一年多过后,我们也才意思,其实也许我们本身就不太适合在原来的地方待着,换个环境,也许更能发挥自己所长,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国家能做出更多的贡献。”

    夏初其实本不是一个话特别多的姑娘,这也许是认识以来,她说得最多也最长的一段话了,说完,便转头偷偷看着身边这位年轻的上司。

    黑暗中,她只看得到他的侧脸,那对桃花眸子里闪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光。她知道他想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百姓多做些事情,但这些话她答应了那位一定是要找机会带到的,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但说完后,她却并没有在他脸上找到太多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他甚至有些沉默,这让夏初觉得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一直到回到住处,李云道都没有说话,只在临睡前说了句“早点休息,晚安”便独自进了房间。

    夏初回房关上门,拿出手机,往大洋彼岸发了一条信息。

    那座经历千百年沧桑的古堡在夜晚的星空下显得尤其威严而神秘。古堡深处,那不施粉黛的素颜女子缓缓踏过石阶,走进一间颇具东方古韵的书房,书房中四面墙均是数米高的书架,女子将架梯轻轻推到某个系列前,在最高处找到了一本《华夏中古社会史论》,走下梯子,行至窗边的一处卧榻旁轻轻躺下,展开书册。

    这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坚持的习惯,每日的睡前阅读就算在那些最癫狂的岁月,她也一刻没有拉下。

    手机震动的时候,她正翻到第五页,轻轻让书册放在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上,她看了一眼手机,而后展颜微笑:“真是个傻孩子!”

    她只回复了四个字“静观其变”,而后便放下手机,再次沉入文字的海洋中。

    不一会儿,手机又再度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而后摇头苦笑,微微迟疑了片刻,还是接通那则从美国打来的视频电话。

    “小姑,你怎么没跟爸一起来纽约过年?两个孩子很是惦记您呢!”阮钰的声音从视频中传来,“你在米兰一个人,不乏味吗?”

    被阮钰称为小姑的女子淡淡一笑:“欧洲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就来纽约看你们。”

    在华尔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阮钰面对自己这位始终云淡风轻的小姑却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小姑,老祖宗看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您是不是抽时间回去看看?”阮钰小心翼翼地看着屏幕。

    那女子依旧一脸波澜不惊,轻缓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便再次拿起那书册,只是看了不足一分钟,又重新放了下来。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星空,幽然叹息一声:“他在做的事情,这世上也许只有我能理解。我在做的事情,这世上除了他,也就只有您会理解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原谅我的寸草春晖,若是在您有生之年能得偿所愿,我定会回去做那不远游的乖乖女,但若是不行,我会让他们把我骨灰撒在您的墓前,生生世世都服侍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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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五昭寺

    五昭寺古时原处孟芒县城北一里处,后因城市扩建,逐渐被纳入城中。得益于改革开放后旅游行业的突飞猛进和某任县委书记的突发奇想,五昭寺也随着游客的增多一拓再拓,前些年尽也被纳入了国家4A级风景区的范畴,门票价格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不过国人向来都有“穷家富路”的传统思想,这百来十块的钱门票就当贡献给佛祖菩萨的香火钱了,既然来了祖国的边陲,自然也就不用吝啬这点门票钱。据说寺中的和尚之前赚得盆满钵满,但自从被民政和风景区双管齐下地管起来后,寺中和尚的日子便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这些消息都是李云道在距离五昭寺不足百米的小铺子里请香时,跟店主闲扯打听到的消息,成本不过是一根烟而已。夏初跟在李云道身后,临走时听那香烛店的老板说:“小哥,帮你妹子好好求求姻缘,这五昭寺的和尚虽然不厚道,但求姻缘,灵光得很呢!”

    闻言大姑娘顿时红了一张俏脸,在向五昭寺走的时候,李云道回头看了看夏初笑道:“老板说得没错,既来之则安之,香都请了,也就别浪费了。”

    检了票进了那传说中的“翻版崇圣寺”,李云道不由得大为咋舌——当初主持扩建这寺庙的人也太简单粗暴了些,几乎恨不得将全国所有知名礼佛圣地的精髓都“抄”进这五昭寺,最后竟弄得这寺庙有些不伦不类,原本应该庄严肃穆的寺院却多了几份令人哭笑不得的滑稽。

    “这是崇圣寺的大鹏金鸟,这是灵隐持的五百罗汉堂,这是栖霞寺的南唐舍利塔,这是法门寺的铜浮屠……”李云道看着这些熟悉的建筑,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这抄袭也得动动脑子啊……”

    “头儿,这五昭寺您有没有觉得怪怪的?”夏初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小声道,“从刚刚我们进来到现在,我们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和尚。”

    李云道也觉得颇为奇怪,一个没有僧侣的寺庙还能叫寺庙吗?耐着性子跟夏初在寺里兜了一大圈,除了更深处的大悲楼因为前些日子失火而高悬了“游客止步”的牌子外,其余的倒也算是将华夏佛教经典都如同东北大乱炖一般糅杂在了一处地方。

    两人兜了一圈,又回到那幅“游客止步”的木牌匾前,李云道正欲探身向前看个究竟,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喝道:“干什么的?里头不能进!”

    说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看着约摸四十来岁的模样,站在一扇木窗的后方,一脸警惕地看着李云道两人,面前的碗里是一只才啃了两口的鸡腿,手上和嘴边的油渍还没来得及擦掉。

    李云道笑道:“大和尚好胃口啊!”

    胖和尚听出了李云道的讽刺,哼了哼冷笑道:“我今儿是晚班,这会儿不当值!”

    李云道明显愣了一下,而后不由得失笑,看来这五昭寺的和尚是分早晚班的,上班遁入空门,下了班便即刻还俗,倒还真跟现在国内不少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寺庙差不多。

    “大师是冀北人。”李云道笑着道,其实说了也是多此一举,那胖和尚一口冀北话利索得很。

    胖和尚愣了一下道:“你咋知道?”

    李云道仔细地打量了胖和尚一眼,笑道:“大师这几天正为了某些事情发愁啊!”

    胖和尚又是一愣:“这你也知道?”

    李云道一手负身后,一手凌空虚掐:“大和尚,前些日子差点儿遭了大灾,嗯,这乌云汇顶的迹象还没有消,近日还必有血光之灾啊!”

    那胖和尚闻言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连忙费力地将挡在肥硕的肚子前的桌子挪开,从一侧的小门快步摇了出来:“大师,你懂得看相?”

    一旁的夏初看得心中窃笑不已,这和尚一看就是个冒牌货,不然怎么被头儿三两句话就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李云道笑着摇头道:“略懂略懂。我只不过年少时碰到过江西那座山上一位姓张的道士,传了我一些观人看物和化灾解难的法子而已,嗯,只是略懂皮毛略懂皮毛,不似大师您这种方外清修的高僧啊!”

    那胖和尚将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我可不是什么高僧,要不是前些年这寺里开的条件还不错,我才不来的呢?现签了合同还有三年,看在交五险一金的份上,老子忍了,否则老子早就脱了这身皮衣裳回冀北老家了!”

    李云道故作惊讶道:“这寺里的香火如此旺盛,大师怎的还要回冀北去?”

    那胖和尚挥挥手道:“这香火旺盛关我毛事,我又不多拿一分钱。”

    李云道不解:“这怎么说?”

    胖和尚急道:“不说这些没用的,说说看,我什么时候还有血光之灾?我又该怎么化解呢?”

    李云道看了看天色道:“不好意思啊大师,天机不可泄露啊!”他转头对夏初道,“走吧!”

    那胖和尚见他真的要走,顿时就急了:“别走啊,你刚刚说得没错,前几日这大悲楼失火,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嘿,这五昭寺都就烧个精光了!”

    李云道指了指那“游客止步”的牌子问道:“就是里头的那座楼?”

    胖和尚点头:“是啊,火还不小,不过好在后来都被浇灭了。”

    李云道故作感同深受状:“还好还好,没人员伤亡吧!”

    胖和尚道:“这倒没有,不过这大悲楼怕是要封上好些年了。”

    李云道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听说这大悲楼上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求姻缘很灵光,我要给我妹子求份姻缘,不知道大师能否行个方便啊?”

    胖和尚苦着脸为难道:“这……这……这游人不让进啊!”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师,香火钱我们可一分都不会少啊!”

    “这……我那血光之灾……”胖和尚看起来有些动心了,放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个化灾解难法?”

    “这……”李云道故意卖着关子,轻轻吸了口气道,“既然大师不方便,那我也就不为难了,打扰了!”

    说着,李云道便要带着夏初离开,转身才走出两步,便听到身后那胖和尚疾呼:“哎哟,先生,别走啊,咱好商量啊!”

    李云道放缓脚步,回头道:“就不为难大师了啊!”、

    那胖和尚上来拉住李云道的胳膊:“不为难不为难,难得你这么虔诚的礼佛心,佛祖和菩萨知道了自然都会很欣喜的!来吧,跟着我进去,不过要小心点,味儿还有点大,安全第一!”

    李云道跟夏初对视了一眼,夏初忙娇声道:“谢谢大师,这下我能有段好姻缘了!”

    那胖和尚挠挠光头,松开栅栏将两人放了进去,而后自己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道:“女施主您长得跟观音菩萨似的,怎么可能找不到男朋友?”

    李云道苦笑不语,这家伙还真是个混日子的酒肉和尚,菩萨这种话他居然还敢拿出来开玩笑,心中“阿弥佗佛”两声,算是对菩萨告了罪。

    往里走了大约二、三十米,便进了一处开阔的庭院,西南特有的绿植成荫,唯一扎眼的是那正对着庭院的一幢黑漆漆的大殿,殿门上方的“大悲殿”牌匾和左右门柱上的对联都被烧得一片焦糊,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其间的几个算不得 上乘的龙飞凤舞的字。

    李云道一脸惋惜道,“这么好的大殿,这一封,不知道你们会少多少香火钱啊!”

    胖和尚挖了挖鼻孔,一幅不修边幅的模样:“反正这香火钱你们给了我们也拿不到。”

    “拿不到?为什么?”李云道不解。

    “都归景区了啊!原来还五五分成的,现在出了新规,所有款项都归景区所有,我们寺里拿多少钱,还得看风景区那些领导的脸色,人家心情好就多拔点款,心情不好,嘿嘿,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李云道笑道:“这不是机关里的一套做法吗?”

    胖和尚道:“所以啊,很多人都走了,现在这寺里,也没几个和尚了,多数都是景区派来的人在这儿驻扎。每天收门票、数香火钱都能数到手软。”

    “对了,大悲殿也不靠着餐厅也没啥明火,怎么着的火?”李云道不解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吧,一定是菩萨看那些人太作孽了,所以要天降威火吧!”胖和尚看着那焦黑的墙柱,也露出一脸心疼的表情,“据说当初建这个大殿,可花了老牛鼻子的钱了,现在说烧也就烧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被菩萨给迁怒了!”

    “能进去拜一拜吗?”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胖和尚,“既然来了,还是要表达一下我们的虔诚的,在院子里拜观音菩萨,怕是菩萨又要生气降下天火了!”

    胖和尚愣了一下,咬咬牙,似乎是做了什么极大的决定:“去吧去吧,我去走道那儿看着,你们拜完了抓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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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借个火呗

    大悲殿的外部被火烧得一片焦黑,进了大殿,一股混杂着潮气的焦湿气味扑面而来,熏得李云道微微皱眉。身后的夏初干脆用衣服捂着口鼻,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大殿的内部空间。大殿内一片狼藉,就连铜质的观音铸像也被大火燎黑了大半,凡是木结构的物件,似乎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烧得一干二净。

    越过那些从大殿顶部掉落在地面又烧得分不清面目的物件,李云道在大殿里走了一圈,不由得蹙眉道:“夏初,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啊?”夏初愕然地看着他道,“头儿,我的鼻子可没你那么灵,估计是大殿里的塑料物什烧焦的味道吧!”

    李云道微微点头,寻思片刻,却又摇了摇头:“不太像啊!不知道本地消防有没有找到着火点和失火原因……”

    “头儿,快看,这是什么?”夏初好奇从地上捡起一样黑乎乎的东西,擦了擦,而后轻呼道,“头儿,这……这不是你那块仔玉观音吗?”在西湖共事时,夏初曾经看到过李云道身上戴过同样的挂件,观音像背面写着“立地成佛”四个龙飞凤舞的小字。

    李云道快步走上前,接过那已经被高温烧裂的仔玉菩萨,看清上面的字迹,深吸了口气道:“没错,这就是我那块仔玉菩萨,玉是我在昆仑山采的,其实原本大师父是想让我刻上‘放下屠刀’这四个字的,但我觉得煞气太重,便直接刻了‘立地成佛’。”

    “怎么会在这儿?”夏初不解地小声问道。

    “我把它送给了天狼。”李云道收好那块开裂的仔玉菩萨挂件,轻声道,“这里应该就是天狼失踪的第一现场了。我现在怀疑,这场火灾很可能跟天狼的失踪有最直接的关系。”他打量着在大火中毁于一旦的大悲殿,既然天狼来了这里,那么自然是有他理由的——自幼困苦而饱受磨难,让郑天狼对所有的宗教信仰都将信将疑,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肯定不会花这个冤枉钱跑进一个边境地区的风景区里来礼佛。

    “难道他跟踪那个国际恐怖份子道格来了这里?”联想起在那拍照的小店里看到的照片,他微微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难道说,负责跟道格接头的不是毒贩,而是那个缅国吴帕市的那个叫西昂图的警长?”

    还没得到他们将大殿仔仔细细地探查个究竟,大殿外就响起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而后就听到那胖和尚气喘吁吁的声音:“快,快走,景区的人来了!”

    两人循声走出大殿,便看到慌慌张张的胖和尚,正要开口,就听到有人聊着天往这边走来。

    “快,来不及了,快跟我走!真是的,这回要被你们害死了!”胖和尚拉着李云道,在来人进入殿前广场前,便带着李云道和夏初躲进了一旁的药师殿。

    大火只烧掉了药师殿的侧檐,殿中莲台座上结跏趺坐的药师佛丝毫未损。三人猫身躲在门后,胖和尚苦着脸冲李云道和夏初做了一人噤声的手势,见两人点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听声音便能分辨出,外面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偏年轻些,女的听声音和口气应该是上司。

    “付主任,这次大殿要重修的话,起码又是一个上亿的工程!”

    “钱倒不用担心,景区这几年生意不错,回头打个报告给旅游局,咱们这块是摇钱树,由不得那些坐办公室的不批复!”被称为付主任的女子口气很大地说道。

    李云道微微探出头从窗格里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那付主任大约四十出头,身材矮小,长相怪异,一脸颐指气使的架势。正想再看个究竟的时候,便被那胖和尚一把拉了下来。

    那胖和尚双手合十作哀求状,李云道知道他的意思,景区再强势再如何扣门,但这当和尚好歹也算份职业,至少填饱肚子不成问题,要真被赶出这五昭寺了,怕是外面的那些苦,他一个好吃懒做了这么些年的和尚又如何能吃得消?

    李云道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自己了解,耐下性子,蹲着身子表示配合。

    “消防那边怎么说?”付主任突然问到了重点,李云道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听外面那两人的对话。

    “都打点好了,就说失火的原因是有游客将未燃尽的香火带进了大殿,点着了佛像旁的金色布帐,这才……”

    “嗯,行吧,回头该打点的还是不能忘了!”付主任吩咐道。

    “领导放心,我那边儿都准备好了,等这事儿差不多了,我就给吴队送过去。”

    “公安那头呢?”付主任想了想,又接着问道。

    “因为是火灾,那天是公安局刑侦大队长郝云峰自带刑警队出的警,那老家伙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不过消防如果判定为意外失火,那基本也就没公安什么事了!”

    “好,如果警察问起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知道知道,付主任您放心,我都会办得妥妥儿的。”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五短身材的付主任接通电话后不久,便声调陡然提高:“什么?市公安局的人?有没有说什么事?”那居高临下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事实上,面对国家暴力机关,再强势的人物也会好好掂量掂量。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付主任飞快道:“好,让他们稍微等一等,我正在大悲殿这边……什么?为什么不拦着?警察?警察就能为所欲为?这些个披着制服的丘八,行了,你忙你的吧,我来应付他们。”

    挂了电话,就听付主任对身边的男子道:“夏齐,郝云峰带来人看现场了,你待会儿说话当心点,别露了馅!”

    被称为夏齐的部下连忙应道:“是是是,付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应付得妥妥儿的。”

    “算了,你还是别开口,我亲自来应付那个郝云峰郝大队长,你们不是说他很难搞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对钱物女人都不感兴趣,难不成他是这寺里的老和尚?哼,那些和尚也没见得他们五根清净到哪儿去!”

    这话传到胖和尚耳里,他不由讪讪地笑了笑,耸耸肥硕的肩膀,表示自己很无辜。

    “走吧,是到前殿去迎一迎吧,别让人家到时候鸡蛋里头挑骨头!”说完,付主任便带着部下离开了殿前小广场。

    待得脚步声远去,胖和尚连忙直起身子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快走,趁这会儿没人,待会儿要是被抓个正着,可没得我们好果子吃!”

    跟着胖和尚快步出了大悲殿的区域,才刚刚走出甬道,胖和尚顺手将“游客止步”牌匾放好,便看到一行人迎面而来。

    胖和尚急中生智,大声道:“喂喂喂,你们俩,这里面正在维修,有危险,不能进!”

    李云道心中好笑,但表面还是配合那胖和尚:“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看,这就走这就走!”李云道故意用上了江宁口音,连夏初都觉得有些好笑。

    那五短身材的付主任看到胖和尚时,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厌恶,眉头锁得很紧:“你在这儿里做什么?”

    胖和尚唯唯诺诺道:“没没没,刚刚闲逛到这儿,这就走这就走!”他没发现,自己在学李云道的口气。

    付主任身边是一位中等身材但腰杆子挺得笔直的警察,约摸五十岁上下,两鬓斑白,一对虎目仿佛能瞬间看透旁人的心思,这正是大年初一也没休息,便带着一众手下来寺里重探火灾现场的刑警大队长郝云峰。

    付主任轻哼了一声,胖和尚这样的角色在她心中就跟蝼蚁没什么差别,她现在只关心她身边的警察,大年初一也不休息,这让她微微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李云道便如同普通游客一般,正欲带着夏初离开,才与那付主任擦肩膀而过时,便听到一个声音。

    “等等!”

    李云道停下脚步,回头诧异地看向那些人。

    说话的是那刑侦大队长郝云峰:“兄弟,借个火儿呗!”郝云峰掏出一根红塔山叼在嘴上,凑了过去。

    李云道也没说什么,静静地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谢了!”郝云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回到付主任的身边,“走,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了火灾!”

    进了甬道,那付主任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刚刚给郝云峰点烟的青年正跟在胖和尚身后往外面走去,形色间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她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差点儿就被你们害死了,幸好幸好,佛祖保佑我!”胖和尚一路絮絮叨叨,“你们可不知道那姓付的恶婆娘的手段,之前方丈就是被她给气死的!”

    “气死的?”李云道有些狐疑。

    “哦,大家都这么说,方丈是几年前心肌梗塞圆寂的,不过寺里的和尚们都在说,就是被姓付的娘们给刺激的。”

    “看来这个付主任还真不简单啊!”

    边境反恐禁毒的情节开始铺开了,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看完的先到公众号“仲星羽”上看番外吧!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姐夫

    出了五昭寺,那胖和尚依旧寸步不离地跟在李云道身后,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走出百米,他才忍不住搓手问道:“那个……化解血光之灾的法子……”胖和尚应该是被那日发生在大悲殿的大灾吓得惊魂未定,这才一路跟了上来。

    李云道心中好笑,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讨好的胖和尚,只见这家伙挠着脑袋,一脸讪笑,左耳上还有一处很明显被火燎出来的水泡。

    “大师,火灾发生那天你就在现场?”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胖和尚。

    胖和尚先是一愣,而后飞快地打量四周,目光中透着股警惕:“你别胡说,我……我怎么可能在火灾现场?那大火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可没有放火烧大悲殿。”

    李云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着那胖和尚微笑不语。

    胖和尚一看形势不妙,也不问什么化解血光之灾的法子了,掉头便要走。

    只是他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那长着对桃花眸子的青年男子笑着对他道:“大师,如果我这会儿去告诉付主任和警察,那天你就在火灾现场……”

    那胖和尚陡然色变,连忙转身,再度走了回来,声色俱厉地压低声音道:“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大师自己心里清楚。至于要不要跟付主任和警察说道说道这事儿,就要看大师的表现了。”李云道抱胸而立,笑眯眯地看着闻言一脸悲愤之色的胖和尚。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知道什么?”胖和尚不安地看着四周,“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劝你啊,年轻人,千千万万不要趟这趟浑水啊。佛祖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是不想把命丢在这孟芒县里,哪儿来的快回哪儿去。真的,听我一句劝,这事儿普通人真不好掺和。”

    李云道心中微喜,看来还真瞎猫碰到死耗子,跑到这五昭寺里找到了一丝端倪,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道:“大师,命这东西是自己的,你放心好了,我有把握安全地离开这孟芒县,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成!”

    胖和尚连连将硕大的光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害你们了!”

    李云道微微皱眉:“大师的这个‘再’字,不知作何解释啊?”

    胖和尚果然再度脸色大变:“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云道死死盯着胖和尚的眼睛,正色道:“我是来找人的,我一个朋友,前些天来这里旅游,后来就失踪了。嗯,好像就是你们大悲殿失火的那天,我那个朋友失联了。”

    胖和尚愣了一下,马上问道:“你那个朋友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李云道拿出手机,翻出天狼的照片:“你见他吗?”

    看到照片,胖和尚陡然身子一颤,先是一脸惊愕,而后又是一阵摇头:“不认得不认得……”

    这会儿就连一旁的夏初都看出这胖和尚在撒谎了。

    李云道也不逼他,收起手机,假装叹息一声:“哎,没办法,只能去找那个付主任和警察聊聊了,没准儿他们见过我的朋友。”

    说着,李云道转身便走,胖和尚看着他的背景,死死咬牙,终于,在李云道和夏初走出二十步开外时,他突然喊道:“等等!”

    李云道缓缓转身,笑着看向胖和尚道:“怎么,大师刚刚失忆了?这会儿记忆又恢复了?”

    胖和尚一跺脚,便又追了上来:“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你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五昭寺这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不想明天也被人丢到林子里去喂野兽啊!”

    李云道微微一惊,道:“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胖和尚的胳膊,力道大得让胖和尚有些吃痛。

    “我没说你朋友也被人丢到林子里去喂野兽啊,你别抓着我啊,疼啊……”胖和尚有些委屈,这青年眼中刚刚露出的 杀气让他想起了某个场景,“刚刚照片你的人,我的确见过,就是那天大火发生的时候,他就在大悲殿里。”

    李云道松开他,皱眉道:“接着说!”

    胖和尚揉着吃痛的胳膊道:“大悲殿在五昭寺的最深处,一般游客到了这里都是拜一拜就走了,很少会在这儿逗留的。所以……所以我偶尔会在大悲殿的佛龛桌下面睡觉……”

    一旁的夏初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这胖和尚还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我那天正在佛龛桌下面睡得香呢,突然有人揭开桌布,也猫身钻了进来,把我吓了一大跳。”胖和尚有些委屈地看了李云道一眼,“就是你那个朋友啊,不声不响地突然就钻进来了,吓得我魂飞魄散啊,正要喊出声的时候,被他捂住了嘴巴。然后就听到外面佛堂里有几个人在说话。”

    “什么人,说的什么?”李云道问道。

    “我这哪儿知道,人家说的是我听不懂的鸟语,又不是中国话,但你那个朋友听得很认真啊,他好像能听懂那些人在说什么。我就看到他的表情很严肃,似乎听到那些人的话后有些吃惊……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我……我放了个屁……很响的那种……”

    听到这里,李云道已经大体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以天狼的性格,绝对不会让无辜的和尚来替自己顶包,既然被发现了,那么自然是要出去面对外面的人。外面是谁,李云道此时已经可以初步地推断出,至少应该包括了警长西昂图和恐怖份子道格。

    “后来呢?”夏初忍不住问道。

    “后来……后来他自己跑了出去,跟外面那些人打了起来,反正乒乒乓乓的,打碎了不少东西。你那个朋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一个人打几个,还占了上风。反正,我是听得外面打了很长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声儿了,再后来就着了火,嗯,我是把衣服尿湿了捂了口鼻跑出来的,否则这会儿估计也已经去西天见佛祖了!”

    “跟我朋友交手的那些人,你看到了吗?有没有什么特怔?”李云道问道。

    “我吓都吓死了,哪里敢揭开布帘往外看?”胖和尚连连摇头,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歪了歪脑袋,略一思忖,又道,“不过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中国人,听口音好像就是本地的。”

    “是男是女,声音是高是低?”

    “男的,听声音应该不年轻了,而且开始打架后,那个人好像是第一个离开的,并没有参与那场恶斗。”

    胖和尚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说完了又反复强调:“千万别告诉别人,否则我的小命也要搭进去了!”

    “你为什么那怕那个付主任?”

    “付小蝶是付经纬的女儿啊!”

    “付经纬?”李云道听着陌生的名字,有些不解。

    夏初很快就将手机递了过来,资料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付经续,男,七十八岁,缅国华侨,长年定居于缅国吴帕市,名下有几家很大的珠宝玉石公司,说他是吴帕市首富也不为过。

    “付小蝶这个主任的头衔,也是因为付经纬在孟芒投资了很多产业,县里面的领导都巴结着付经纬想从他那儿从弄些投资回来,所以才带着讨好意味地给付经纬唯一的女儿弄了这么一个头衔,而且这风景区里头也有缅国经纬集团的股份,付小蝶来当一把手,倒也是顺理成章的。”

    临别前,胖和尚再三叮嘱:“千千万万别说是我说的,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翘辫子啊……”

    李云道笑着问:“敢问大师法号?”

    胖和尚挠头:“叫我悟空吧!”

    李云道失笑:“悟空?”

    胖和尚自己也掩面:“来五昭寺前,我本名姓孙……”

    夏初这回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弯了腰:“你居然敢叫孙悟空,哈哈哈,笑死我了……”

    李云道也觉得有点意思,这模样跟猪八戒一般的家伙,居然真得了个跟传说中的齐天大圣一样的法号,而且还姓孙。

    从五昭寺出来,李云道对夏初道:“你先回去帮我多查一些关于缅国经玮集团的资料,我要去个地方,去去就回!”

    夏初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位习惯了亲自冒险的顶头上司,只能点点头道:“头儿,你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沟通。”

    两人分别后,李云道却也没有立刻离开五昭寺,而是五昭寺入口斜对面的铺子里一边看着些工艺品物件,一边看着那寺门入口。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便看到那五短身材的付小蝶将刚刚进去的警察一行人送了出来。

    等警察们上了破旧的桑塔纳警车,李云道这才打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兄弟,帮我跟上前面的警车。”

    出租车司机回头警惕道:“跟警车干嘛?”

    “开车那个是我姐夫,我姐怀疑他在外头……你懂的……”

    出租车司机恍然一笑:“懂了,放心,一准儿给你跟上,还不让他发现!”

    嗯,感觉慢慢回来了,小瓶颈状态似乎要结束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刑警的通病

    今天是大年初一,路上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三两成群的孩子手里捏着鞭炮,将引线往手中的线香上熟练地一靠,而后便扔出了出去捂住耳朵。郝云峰将那辆破旧的桑塔纳警车停在巷口的时候,孩子们一看到有警察出现,下意识地躲得远远的——这些生活边远小城的孩子,早早地就从自己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父母那儿沿袭了某种对国家暴力机器的畏惧。郝云峰看到那些远远偷偷打量自己的熊孩子,不知为何突然童心大发,用手指比划出一个“枪”的手势,冲远处做了砰砰开枪的姿势,弄得一众拖着鼻涕的孩子又兴奋又害怕。

    这里是孟芒的城南,住在这儿的多数都是孟芒的原住民。郝云峰的房子其实是一处从他爷爷手里传下来的老宅子,沿着巷子往里走上二三十米的距离,是一处虚掩的木门,门上似乎刚刚刷了新油漆,两边贴了对联——和和美美全家福,平平安安满堂春。熟练地推开院门,郝云峰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搓手嘿嘿笑道:“看来我回来得刚好啊,正赶上饭点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穿着一件崭新的衣裳,手里拿着筷子从西厢的厨房里走了出来:“爸,你还真会挑时间,一回来就赶上开饭!我妈正要我给你打电话呢!"姑娘郝童生得唇红齿白,模样俊俏,在云海大学读心理学系拥有大批的仰慕者。

    郝云峰笑着从女儿郝童手里接过筷子,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妈早上唠叨了没?”

    郝童也压低了声音道:“哪能不唠叨啊?您也真是的,这大年初一的,还跑出去查案子,我妈不唠叨才怪!”

    郝云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堂屋里的老伴的声音:“童童,你是爸回来了?居然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大年初一的,也要查案,我回头倒是要问问老苗,他这个局长是不是也大过年的加班呢!”

    郝云峰跟女儿相视一笑,父女俩早就习惯了家里有这个一个声音的存在,在大年初一的节日氛围里,闻着菜香,听着熟悉的唠叨,似乎这一切便是自己人生中最最幸福的事情了。

    “秀云,话不能这么说,老苗今儿也在加班,党委班子里的几个局长都是轮流值班的!”郝云峰笑着迈进堂屋,看到妻子吴秀云正在擦餐桌,连忙将抹布抢过来,“我来我来,你娘儿俩上菜去,吃了饭,我还要回趟局里。”

    吴秀云闻言,叹了口气:“云峰,不是我说你,前些年县里让你进班子的时候,你就该……”

    话才说了一半,女儿郝童便上来母亲大人拉了出去:“妈,我快饿死了,快上饭菜啊……”说着,回头冲父亲郝云峰挤了挤眼睛。

    郝云峰目送娘儿俩出了堂屋,才又重新开始埋头擦桌子。他擦得很认真,就像他日常办案一样。

    他的思绪很快就从妻子的唠叨飞到了刚刚在五昭寺与自己擦肩膀而过的那个人身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五昭寺?难道他也在查五昭寺失火的原因?

    “爸,有人找!”女儿的声音从长满南国植被的小院里传了过来。

    郝云峰猛地抬头,便看到了一对带着笑意的桃花眸子。

    “过年好!”来人拱手。

    “您怎么会……”郝云峰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毕竟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无论是他在警界做出的贡献还是如今的行政级别,都当得起这个“您”字。

    李云道轻叹一声,心中道:“果然!”刚刚在五昭寺偶遇,看到郝云峰的表情变化,他就猜到,这位孟芒当地警察应该认出了自己,而且很有可能自己的那位好兄弟毛浪此时就在孟芒。自己和毛浪之间的过命交情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在香港那番出生入死,旁人怕是都体会不出那种共同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后结下的深厚友谊。

    郝云峰有些激动,连忙迎了上前,五十出头的老警察激动得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想握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刚刚拿了抹布,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身上擦了擦。

    “老毛来孟芒了?”李云道笑着问道。

    “您怎么知道?”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比他老婆更了解他,那就非我莫数了!”

    “是是,毛厅长接到我们苗局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从外地赶了过来。对了,您究竟是在……”郝云峰刚想问,但又想到毛厅长说过,李云道很可能是接了京城的秘密任务,于是问出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苗局?”李云道记得自己似乎并不认得孟芒县城的公安局长。

    “哦哦,我们在查五昭寺附近的那宗杀人案时,从治安监控里看到您曾经出现在现场,苗局之前内部培训时看过你的演讲视频,印象特别深刻,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们这位苗局长倒真是好眼力啊!”李云道笑了起来

    “老郝,有客人来怎么也不请进家里坐,正好,留下来吃饭!”吴秀云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炖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两人在堂屋口站着,热情地招呼道。

    “嫂子好!”李云道笑着打招呼。

    “哎哟,老郝,没听你说队里来新人了呀,小伙子还挺俊俏,来来来,屋里坐!童童,再多拿双筷子,你爸的同事留下来吃饭!”

    “这……”郝云峰顿时一头冷汗,尴尬地冲李云道笑了笑,“我家这口子就是热情……”

    “谢嫂子,那我就不客气了!”李云道冲郝云峰点点头,以示宽慰。

    多了李云道一双筷子,郝云峰有些不自在,但吴秀云却很开心:“小李,你是孟芒人?”

    “不是,我家人现在都在北京。”

    郝云峰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自己老婆一下,可吴秀云却丝毫不理会,她看李云道也就比郝童大了几岁,看上去很是成熟稳重,便动了心思:“小李,考虑过在孟芒成家立业吗?”

    郝云峰刚刚喝了口汤,被她这句话直接惊得呛得直咳嗽。

    “哎,我说老郝你都五十多的人了,怎么喝个汤还跟孩子似的?”吴秀云唠叨着,往李云道碗里夹了一块五花肉,“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刚刚还是嫂子,这会儿就已经变成“阿姨”了。

    李云道笑了笑,哪能体会不出为人父母的心思,笑道:“嫂子,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啊?”吴秀云有些失望,看了注意力始终在一旁的电视综合节目上的郝童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这样啊,那老婆孩子也来孟芒了?”

    李云道摇头道:“我老婆在美国工作,我平时工作比较忙,没时间照顾孩子,所以孩子跟着她在美国生活。”

    “啊?美国,这么远?那可有问题了,孩子啊,还是要留在身边自己好好教育的。就像我们郝童,小时候都是我们自己带自己教的。你看现在,书念得好,性格又好,考上云海大学了!”自己的孩子在父母的眼中,永远都是这世上顶顶优秀的。

    “嫂子说得是,我正打算忙完这阵子,把孩子们从美国接回来。”李云道感慨的点点头,吴秀云的某些观点,他还是很认可的。

    郝云峰听得心中苦笑,不停地摇头,但听得老伴儿和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越聊越开心,便是大感意外。

    等吃了完了饭,吴秀云摆摆手道:“你们要回局里就抓紧时间,老郝晚上早点回来,也放人家小李早点休息,这大过年的,别瞎折腾这些孩子!”

    拜别了郝家母女,出了满眼绿意盎然的小院,便听郝云峰连连抱歉道:“李书记,不好意思,刚刚内人她……”

    李云道摇头笑道:“嫂子这样的个性很好。警察的家属不好当啊!”说着,给郝云峰递了根烟,接着道,“这次来云海,完全是私事。之所以没跟毛浪联络,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现在还没能弄明白,在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前,我需要警方保持静默。这是我的个人请求!”他特意在“个人”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郝云峰点头:“我一定转达。只是,我还有几个问题。”

    李云道轻笑:“你是想问刘小春是怎么死的?”

    郝云峰尴尬地笑了笑:“您知道的,干刑警的通病,不打破沙锅绝不罢休。”

    “刘小春跟毒贩有往来,我猜测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才会被杀人灭口。那天我们离开后不久,他就遇害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李云道吐出一团烟雾,眯眼道,“只能说善恶自有终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郝云峰又问:“您为什么会对五昭寺的失火案感兴趣?”

    “因为跟我要找的一个人有关系。”

    “您要找人?需要我们帮忙吗?”

    “需要的时候我会请你们出手的。今天我就不跟毛浪见面了,有些事情我还要抓紧去证实,时间就是生命,现在看来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你告诉毛浪,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国际知名恐怖份子道格来过孟芒,现在是在孟芒还是已经离开了,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他留在孟芒了,他的目的是什么?就值得我们好好去琢磨了。”

    郝云峰闻言,背后顿时湿了一大片。

    总算碰面了,这段写得很费劲啊,真想马上浮出水面了!看完的去公众号“仲星羽”上看番外、找羽少聊天吧!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六具尸体

    节日的气氛从国境的这头蔓延到了那头,缅国吴帕市的街头巷尾同样热闹非凡。背着旅行装备的游客,虔诚的僧侣,装扮各异的原著民在吴帕街头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东欧人被人潮淹没在大年初一的缅国街头,墨镜下的眸子没有丝毫情感,仿佛在自己身边熙攘流动的人群就是另外一种低端的生物。

    一身红装的高挑女子在人群中格外惹眼,尤其是束在那惹火腰间的金属腰带,在异国和煦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道格,那个华夏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女子淡淡地问道。

    “处理?等那件事情结束了以后,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在全世界面前好好露一次脸,那个华夏,就留到直播的时候再处理吧!大斯拉夫的荣耀,需要这些劣等人的鲜血来祭典。你最近先低调些,孟芒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你去处理那个摄影师的时候留下证据了,不过幸好,没有拍到你的脸。那边已经在帮我们处理监控视频了。那个贪婪的华夏人,等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了,连他一直都处理了。”

    “好。”那红衣女子淡淡道。

    “这些可怜的众生啊!”道格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的表情,看着大街的人流又道,“爱娃,你说他们这些人每天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是每个生命都有确切的意义的。”被称为爱娃的女子面无表情道。

    “是啊,的确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可是这样的家伙,凭什么活在这个地球上,凭什么呼吸跟我们一样的空气,凭什么占有比大斯拉夫更肥沃的土地?”墨镜后的眸子里又开始出现异样的狂热。

    红衣的女子的没有说话,那对异样的红色眸子里微微透着些困惑,也许道格的这个问题同样让她困惑了许久,也许她对身边男子观点还有些许的质疑。

    人,原本就是带着各种质疑来到这个充满悖论的世界的。吴帕市警察局的艾梭手里就拿着一沓最近发生在本市的凶杀案的资料,六名死者无一不是在吴帕市凶名在外的帮派人士,其中有三名应该还跟他的上司西昂图警长保持着不错的私人关系。六人几乎都是一刀毙命,颈部贯穿伤,凶手几乎是一刀刺穿了死者的喉咙,从伤口的大小规模来看,应该是一把日本武士刀。

    “艾梭!”法医吴布朗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他的婚戒敲击在铝合金制的门上发出铛铛的声响。

    “有结果了?”艾梭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兴奋地站起身,迎了上去,“我正发愁这案子怎么破,怎么样,发现了点什么吗?”

    法医吴布朗比艾梭大八岁,不过两人都有过在华夏司法系统交流培训的经历,这在他们之间多了一些天然的亲近基因。

    法医吴布朗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警局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关注到这边,他才松了口气,神情中却微微多了一丝压抑着的兴奋,对艾梭道:“我解剖了所有的尸体,喉咙被刺穿只是表面伤,他们的颈椎骨也被下手的人一刀刺断。注意,是刺断,而不是砍断!”

    艾梭倒抽一口凉气,将吴布朗拉到了警局走廊的角落里:“什么意思,刺断颈椎骨?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力道吗?”

    吴布朗快速点头:“六具尸体我都解剖了,不会有错。”

    艾梭皱眉,思索了片刻才道:“这么说的话,杀手一定是一个武道高手,而且之前在现场的时候我们也发现,死者的四肢都有捆缚和被折磨的痕迹,我怀疑他们都被人用过刑讯手段。杀手很可能是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但是一无所获,所以凶手才愤而杀人。”

    “六条人命啊!”吴布朗用手比较了一个六的手势,依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样的仇恨,会让凶手如此痛恨这些人?”

    艾梭摇了摇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我得去跟警长汇报一下,这里头有三个人是他的线人。谢了,回头请你吃中国菜!”

    说着,艾梭转身便要走,却被吴布朗叫住。

    “艾梭,你觉得……你的上司……我是说西昂图警长,你觉得他怎么样?”吴布朗似乎欲言又止。

    艾梭愣了一下,而后咧嘴笑道:“我没想那么多,当警察破案抓坏人就行了,其它的我就懒得多想了。”

    吴布朗看着艾梭离去的背景,长长叹息一声,口中不知道喃喃说了些什么,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法医办公室。

    刚刚坐下喝了口水,年轻的女助理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医生医生,不好了,停尸房里的那些尸体,全不见了!”

    “什么?”吴布朗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去看看!”

    五分钟后,吴布朗站在停尸房里看着空空的冷冻箱不禁发怔,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是不可能相信会存在借尸还魂这种说法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偷走了尸体。可是这些都是解剖过的尸体,只等着案子结束了就可以火化入殓,就算是偷走了,也值不了几个钱,那偷尸体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女助理看着吴布朗铁青的面孔,有些害怕,吱吱唔唔道:“我去查了监控室的监控录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警局的监控从昨天我们解剖完尸体后,就全部陷入了瘫痪状态。”

    “监控瘫痪?”吴布朗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地笑了笑,抬头对助理道,“这件事情先暂时不跟任何人提起,听到没有?”

    女助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吴布郎想了想,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艾梭的手机号码,但在拔出的那一刻却又犹豫了,最后还是放下手机,看一眼依旧冷气森森的停尸格板,对女助理道:“最近这段时间,停尸房的钥匙都收回来。”

    “啊?”女助理愣了一下,“好的好的!”

    六具尸体,此时正整齐地摆放在一处仓库的空地上,西昂图警长捂着口鼻,仔细地翻看着那些伤口,贯穿伤,一边厚一边薄。他皱了皱眉,脸上那颗带毛的黑痣随之颤动了一下,而后,他陡然挑眉,一脸惊愕:“一刀刺断颈骨?”

    “是忍者。”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他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西昂图也知道是谁,但他还是起身,恭敬地回头一礼:“道格先生,这六个短命的家伙死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西昂图的目光落在道格身边那一身红衣的女子身上,但又很快挪开,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这样盯着她看下去,很有可能下一刻自己的眼珠子便会被这个女人生生掏出来。

    斯拉夫人道格冷冷打量着地上的尸体:“六个没用的废物。”

    那女子仔细检查了伤口后道:“应该是上忍,也许实力还要超过上忍一些,一刀贯穿时力道很大,颈骨断了,所以很可能是个男忍者,但也不排除是个别力气大的女忍。”

    道格看了西昂图一眼道:“有没有安排替代者?”

    西昂图连忙道:“您放心,已经在落实了,很快!”

    道格冷冷道:“你只剩下三天时间。”

    西昂图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恭身道:“好的好的。”

    道格自己也蹲下看了看尸体,问一旁的爱娃:“如果是你,有多大把握能造成同样的伤口?”

    爱娃不假思索道:“伤口没问题,但贯穿颈椎,这需要力量……”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或者是极大的愤怒……”

    道格起身,看了西昂图一眼道:“防止他们把消息泄露了,我们需要稍稍修改一下方案。”

    西昂图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

    而后,道格便看也不看他一眼,但带着那女子离开了那处空荡荡的仓库。

    西昂图朝地上吐出一口浓痰,不屑地看着一男一女离开的方向:“红毛猪,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他坐在六具尸体旁坐了一会儿,抽了一根烟,这才开始费力地挪动那些尸体。

    费了六牛二虎之力,他才将那六具尸体搬到外面的皮卡上,常年缺少体能锻炼的警长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在尸体上盖好油布,固定好油布系带,正想再抽根烟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随即露出一丝笑意,接通了电话:“嘿,宝贝儿……好的好的,我马上回来……另外,宝贝儿,你不是想去马尔代夫度假吗?收拾收拾东西,最近我带你去马尔代夫好好住上一段时间!”

    挂了电话,西昂图才跳上皮卡,将车子开进了密林深处,寻了一处空旷的地带,停下车便开始挥动铁锹。

    将六具尸体一股脑全部推入坑中,重新掩埋好,年过四十的警长早已经累得脱力,靠在一旁的皮卡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过了片刻,他才艰难地爬上皮卡,匆匆驶离了密林深处的埋尸现场。

    皮卡离开了估摸半个钟头,一旁的密林里才探出两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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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经纬集团

    被掩埋的尸体重新在密林深处的空地上排成一排,暖色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枝杈缝隙透进来,落在已经开始散发出异味的尸体上,场面诡异而阴森。

    战风雨摘了沾了泥土的手套,想直接用手去碰尸体,却被身边的木兰花挡住:“如果你想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都带着股尸臭味的话,你大可以用手直接去碰这些尸体。”

    “你丫是法医出身,我又不是,还是你来吧!”战风雨被他说得往后退了两步,“头儿说过,专业的事情就该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嘛!”

    长相猥琐的木兰法医在这一刻居然收敛了笑容,面色肃穆,戴着手套,手法娴熟地检查着六具尸体。他检查尸体的动作很快,不停地下意识地报出尸体身上出现的各种状况,如果吴帕市的那位吴布朗法医在场的话肯定会被吓一跳,就算是缅国最顶尖的法医,也不可能像他这般娴熟地推导出几具被冷冻过尸体的大致死亡时间。

    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他才起身道:“是武士刀,应该是关芷。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关芷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战风雨看着那六具尸体,微微叹息一声道:“头儿说过的,她从小接受的就是杀人训练,在她的世界,原本是不存在什么对与错的,只有生存和死亡的存别,一直到碰到天狼和头儿,她才慢慢知道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天狼的失踪恐怕是触到她的逆鳞了,这个时候的她很危险。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天狼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会有什么反应……”

    木兰花又开始将那些尸体往坑里推去,边推边道:“她我倒是不太担心,我更担心的是头儿!头儿把天狼当成亲弟弟看待,天狼被招进国安,几乎是头儿一手促成的,如果天狼出事了,你猜头儿会有什么反应?”

    战风雨忍不住打了寒颤:“不……不可能吧?那小子命大得很。”

    李云道的至情至性,三剑客都一清二楚,他会为了几十万白沙湖百姓心甘情愿坐在数以吨计的炸药上,他会为了百万江州百姓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解除生化武器的威胁,他会为了救人独身勇闯龙潭虎穴中刀中弹也毫不退缩,这就是三剑客眼中的头儿,也是他们愿意跟着李云道出生入死的重要原因。

    “等一下!”在推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战风雨突然叫停,“木兰你别动!”

    木兰花狐疑地看着他,只见战风雨的目光落在那具尸体腰间的纹身上,奇道:“这纹身有什么好看的?”

    他重新戴上手套,仔细地检查了纹身后才道:“这个虎头纹身是吴帕市一个本地帮派的标志,这个虎头上有个王字,说是这家伙应该是这个帮派的老大。”他又检查了另外几具尸体,突然抬头冲木兰苦笑,“木兰,咱们那位由香妹子有可能捅了马蜂窝了!”

    “马蜂窝?”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六个家伙,分别是吴帕当地实力最强的六个帮派的首脑级人物。”战风雨摇着头道,“由香还真是杀红了眼了,这事儿得早点跟头儿知会一声。我听说之前日本那个村正派人到处找由香的下落,她这么杀下去,被那些日本忍者盯上了的话,就有些棘手了。”

    木兰花想了想,点头道:“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回去跟轩辕大哥商量一下,头儿和夏初也许马上就来汇合了。”

    孟芒市公安局局长苗焘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三杆老烟枪一人手里夹着一根烟,面前的烟灰缸里早已经堆满烟蒂。

    毛浪摁灭烟头,道:“果然,他出马就一定是大案!”

    苗焘道:“毛厅,您看我们是不是马上跟国际刑警组织取得联系,尽快拿到那个国际恐怖分子道格的资料?另外,您看是不是要跟吴帕市警察局取得联系,让他们也密切留意恐怖份子的动向?”

    毛浪微微思忖片刻,点头道:“涉及到反恐,恐怕单凭你们孟芒公安一家之力是不行哟!”

    苗焘笑得有些尴尬:“我们的装备是老旧了些,但一线干警们都是敢打敢拼的!”

    毛浪拿起电话,却听一旁汇报了情况后一直没有吱声的郝云峰道:“毛厅,苗局,李书记给毛厅给了个口信。”

    苗焘瞪了自己的老伙计一眼:“怎么不早说?快说呀!”

    郝云峰苦笑不已,心道刚刚不是才说了一半就被你们打断了嘛,但这话也只能自个儿在心里想想,却不能当着毛厅长的面当真说出来。

    只是他转述了李云道的话后,毛厅长却再次苦笑起来:“这个云道啊,还是老样子!他有没有说怎么跟我们联系?”

    郝云峰苦着脸,没抬头,毛浪便知道答案了,依旧摇头哭笑不得道:“不过既然他在,我倒是没那么担心了。我这个老朋友啊,说白了,天生就是犯罪份子的克星!”

    苗焘不安道:“毛厅,我们当真就什么都不管了?”

    毛浪摇头:“哪能真的什么都不管,该调配的人手还是要抓紧调配起来,但不能以反恐的名义,以免打草惊蛇。你们这儿禁毒形势不是很严峻嘛,那就来念一段紧箍咒,正好里里外外地查一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对孟芒的公安干警们来说,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春节。除了远方探亲的还都在赶回来的路上外,几乎是一夜之间,孟芒所有的一线干警都接到了临时紧急归队通知,所有人才接到正式通告——针对日益紧张的禁毒形势,应省厅和市局要求,孟芒县将在春节期间开展拉网式禁毒扫毒行动,行动期间所有人上缴通讯工具。

    一场如火如荼的禁毒行动正在孟芒悄然上演,而此时,李云道却浑然不知,他正看夏初汇总来的关于经纬集团的资料。

    “你是说,这个经纬集团主要做国内生意?主要客户还都是来自浙北鹿城?”李云道一边翻阅着夏初用各种方式搜集来的情报,一边笑着对身边的女黑客道,“有点意思,我这个鹿城的当家人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我们跟缅国还有这么紧密的合作!”

    夏初将手中同样的情报翻到后面,道:“头儿,我们进入这家经纬集团的内网植入了病毒,找到了他们的一些账本,从表像上看,这家经纬集团所涉及的业务范围很广,从实业到金融到地产,都有所涉及,不过近几年好像主要精力都在投资领域,我看了一下,主要是泰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股市,还有不少艺术品投资,从目前的毛利来看,经纬集团每年的毛利增长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

    李云道又翻回第一页,看着首页上的一张照片,一个留着光头的男子双眼炯炯有神,年纪虽然看上去快六、七十的样子了,但模样里倒也勉强能看出几份年轻时的英俊潇洒。

    “居然没查到付经纬这个人五十岁之前的任何资料?”李云道轻咦了一声。

    “是的,头儿,我们的人用了很多方法,包括人像对比,太都没能找到任何一丁点关于付经纬的资料,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就出现在了缅国,五十岁之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深究过。加上现在他跟缅国军政府首脑吴将军私人关系紧密,更没有人会去多嘴问他的发家史了。不过这个人也很低调,大部分事情都是她的那个丑八怪女儿付小蝶在帮他操办,包括跟中方这边的五昭寺景区的合作,也一直都是付小蝶在出面的。”

    李云道皱眉思考着,一个人只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在现代社会下一定会有根源所寻的,一个五十岁之前的简历是一片空白的人,怎么可能存在呢?哪怕他就是躲在这世上哪个角落的杂货铺里天天喝酒混日子,但也用现代化的手段找到他的父母亲人,在哪家医院出生,上过什么学校,但如果连夏初他们都查无所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再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时候,用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这世上能完美地打造一个全新身份的组织,两只手绝对可以数得过来。

    “经纬跟毒贩有没有往来?”李云道问道。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经纬集团曾经参与或正在参与贩毒,但这位付小蝶付小姐倒是在中缅边境一带很出名的人物。据说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她才是孟芒县真正的当家人,很多事情只要她不乐意,当地政府就算再怎么想干,都没有任何办法。所以说在孟亡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想发财的,就一定要找机会认识付小蝶,只要她一个电话,就足够一个普通人一辈子受用不尽了。当然这话应该有夸张的成份在,但可见这个付小蝶在边境一带的人脉关系之广。”

    李云道微微点头道:“我现在终于知道,悟空胖和尚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这个付小蝶付主任,很可能还真有点问题。”

    今天在去京城参加纵横年会的路上,晚上走红毯,各位到时候可以看直播,届时我会把链接在羽少公众号“仲星羽”上发出来,敬请关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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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强悍大刁民,非种马非小白文。
大刁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刁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刁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