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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仲星羽     大刁民txt下载     大刁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人是会变的

    “在抓到吴卓恩之前,这段时间你需要跟师姐一起暂避一段时间。不过我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的,既然他们如此仓皇地发动这一次的行动,说明他们内部出了一些问题,至少对于吴卓恩这些人来说,应该是有人给他们相当大的压力,否则应该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李云道将北京吉普开进一处京城繁华地段的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后对薛红荷道,“树人师兄会把你们安置在目前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但我估计二部内部现在应该也出现了问题。所以那儿是不是真的安全,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验证。这两天先委屈一下,等我安排好了,再让人把你们接出来。”

    很难得地听到李云道如此认真而和蔼的语气,薛红荷也转头仔细地打量着停车场灯光下的那张俊朗的面孔:“你救我,是因为绿荷吗?”

    李云道张了张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你这会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被绑架者,我也会想尽办法把你弄出来的,更何况你是师姐的孪生姐妹。”

    薛红荷笑了起来,她似乎很享受跟李云道之间的这种全新的相处模式,而不是一见面便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相互问候。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你们也是。”

    “谢谢。”

    “嗯?”李云道有些吃惊,这已经是这个女人今天第二次说“谢谢”了,听到第一次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一回却是听得异常真切。他想转身看看这个如同猫儿一般骄傲的女子此时是什么表情,却只看到她弯腰进了周树人派来接她的那辆黑色商务车。

    依在车旁目送黑色商务车离开,李云道依旧能感觉到那贴了深色车膜的车里,薛红荷一直在看着自己,直到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

    他捋了把头发上的水珠,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裤腿和衣角都有烧焦的痕迹,此时左臂上才转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个长约五公分的水泡,应该是刚刚第二次冲进去救人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灼伤的。

    车上恰好有手机的换卡钉,他弯腰钻进车里取出换卡针,用打火机烧了前端,便咬牙刺破了水泡。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就近找了一处药店,让驻店药师帮忙简单做了一些包扎,李云道便再次驱车赶往军区总院。

    进入病房的时候,乐诺正趴在乐天床边打瞌睡,听到门响的声音,她猛地从病床上站了起来,抬头看到是李云道,便长长吁了口气,但又看到李云道浑身狼狈的模样,不禁皱眉:“又出事了?”

    李云道点头:“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圣教党羽找到了,是吴卓恩。”

    乐诺诧异道:“怎么会是他?”

    “都是钱和欲望惹的麻烦。胖子怎么样,今天医生来查过房吗?”

    “来过两趟了,傅院长也来看过,只说我哥的身体机能样样都正常,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早上老爷子来过电话了,说是看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长时间这样的话,还是要想办法找国外的专家来会诊。”

    “嗯。”李云道点点头,走到胖子身边,这才一晚上的功夫,这家伙似乎又瘦了一些,此时看上去,也就是比一般人要壮实些,倒是跟“胖子”这个称呼有些出入了。

    “云道哥,傅院长说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他说我哥可能在中毒前受到了什么刺激,尤其是精神上的,他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面对,可是一般都是人生大起大落或者家里有至亲离世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哥这情况又不太像……”

    “精神上的刺激?”李云道轻抚着下巴上刚刚长出一小截的胡茬,眯眼思索了一会儿,而后长长地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乐诺不解地看着李云道。

    “你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不过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去证实一下……等等……不好!”李云道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便走,临走前还不忘吩咐乐诺,“除了你,接下来谁都不能跟你哥单独相处,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

    乐诺目送李云道匆匆地离开,叹息一声看着病床上的乐天轻声道:“老爷子说你半辈子独来独往,好朋友也没有一个,没想到来了京城,倒是一下子便交上一位生死之交。哥,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得早点醒过来,前些天的大地震,峨眉那边的通讯都中断了,不过我今天早上已经联系上曦曦姐了,我含估计最迟下午她应该就能赶到京城了。要是让她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曦曦姐又要生气了,她最看不得你软趴趴任人欺负的模样……”

    她起身,去洗手间将毛巾用温水浸湿,正想出来想帮乐天擦擦脸,却看病房里陡然又出现了一个人。

    “薇薇!吓死我了,你怎么进来也不吱一声?”乐诺拍拍胸口。

    梅灼薇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诺诺,原来你在病房里头,我还在奇怪怎么病房里只有乐天一个人呢!”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毛巾上,而后便走过去接过乐诺手上的毛巾,“我来吧!”

    乐诺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也没有反对,只是看着她走过去帮乐天一边擦拭脸颊一边道:“你守了一夜了,今天晚上不用你守夜,换我!”

    乐诺低头看了看地面,没有说话。

    梅灼薇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黯然:“联系上曦曦了?”

    乐诺点了点头:“她应该今天就能赶过来。”

    梅灼薇笑了笑,又帮乐天将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轻轻擦拭着,沉默了良久,才听她道:“也好,曦曦守着的话,我也放心。”

    乐诺道:“刚刚李云道来过,说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是吴卓恩。我怎么上次就没看出来,主要他长得太憨厚老实了!”

    梅灼薇道:“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啊!这个世道,长得好看的,不一定内心善良,表面老实的,肚子里指不定藏着什么祸心。就像乐天,你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其实他这个人骨子里比谁都正派!”

    乐诺道:“我哥这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在蜀中查案子的时候,有个女局长贪污,但前一年刚刚生了二胎,被抓的时候说是还没断奶,我哥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把孩子带到他们两规那个女局长的宾馆,就为这,我哥还吃了个警告处分。后来我问他值不值,他说每次看到那孩子吃完奶后满足的样子,他就觉得很值了。你说他傻不傻?”

    梅灼薇叹息道:“傻人有傻福啊!其实你们说他傻,他就就是表面上看得傻,他要是真傻,会交李云道这种几次不顾一切都要救他的兄弟?他要是傻,会被相中去干那些危险的事情?”

    乐诺疑道:“危险的事情?”

    梅灼薇笑道:“两规那些人,查那些案子,哪个不危险?”

    乐诺道:“家里倒也有长辈有过疑义,但老爷子却力挺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说是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间点了,乐家怎么能自甘落后!”

    梅灼薇看了乐诺一眼道:“你们乐家老爷子倒是一直这般铮铮铁骨,不像有的人啊……”

    乐诺迟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道:“梅老爷子让你们由政转商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国家要发展,基础的还是要靠经济建设的,商业不发展起来,拿什么跟美国鬼子在金融战场上抗衡?我倒觉得,你们家老爷子挺有远见的。”

    梅灼薇道:“是远见还是别的什么心思,只能靠时间和历史来证明了。”

    乐诺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薇薇,我怎么觉得这一次见到的你,跟前些年都不太一样?”

    梅灼薇笑着反问道:“诺诺,你跟前几年也还一样吗?”

    乐诺加入联参二部后,经历了不少磨难,这几年整个人明显成熟了许多,此时梅灼薇问自己,她才苦笑一声道:“也对,人总是会成长的,我们也总要长大的。人,终究是会变的!”

    梅灼薇却没接着往下说,而是轻轻帮乐天掩好被子:“你说,明明毒已经解了,为什么他还是不醒?”

    乐诺黯然道:“医生说,小天可能在中毒前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愿意醒过来面对现实。”

    梅灼薇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是事实了,那就必然要去接受才对。他从小就是这样,一有事情发生,就当缩头乌龟,什么事情都是曦曦出面解决。唉,其实以他的性格,也只有曦曦才是他这辈子最好的选择。”

    病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姑娘风尘仆仆,显然这一路从蜀中赶到京城,碰到了不少麻烦。

    “曦曦!”乐诺站起身,“我以为你要到晚上才能到!”

    梅灼曦快步走向病床,看到已经瘦下一大圈的乐天,顿时双目通红:“医生怎么说?”

    乐诺道:“医生说身体没有问题,但是……”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医生说,要他醒过来的话,还要看运气。”说话的不是乐诺,却是看到孪生姐姐后却一直都面无表情的梅灼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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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大国仕

    秦家四合院,闹中取静。入夜,寂静的院子里看不到一丝人影,只有院落最深处的书房亮着灯。

    一局黑白棋正值攻伐防守最激烈的时分,年过古稀的秦孤鹤盯着棋盘,冥思不语。

    “朝风兄,再不努把力,怕是你这条大龙就要被我吴老儿绞杀个精光了!”对面的同样一头银发却精神奕奕的老人手握一枚白棋,笑意盈盈。“朝风”是秦孤鹤幼时乳名,如今有资格喊这个名字的人,放眼整个华夏,怕是早已经寥寥无几。除了当年的太祖太宗,就算如今硕果仅存的那些老人当着他的面也不敢这么放肆地称呼他的乳名。也就眼前这个其貌不扬却一直被誉为当下华夏哲学第一人的老人似乎总能撩到这位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家孤鹤的痒处。

    秦孤鹤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棋坛,苦笑摇头道:“臭小子果然还是偏心啊,我这会儿他一年到头都不会来几趟,倒是时不时会跑去京大听书联兄的循循善诱,唉,看来同样是老师,我这个老师就当得要失败得多啊!”

    被秦孤鹤称为书联兄的吴老爷子轻轻一笑,推散眼前的棋局:“小家伙在棋道上的确独树一帜,只是这棋风当真不敢恭维啊!专攻刁钻之术,我也时不时被他弄得手忙脚乱,说过他多少回了,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秦孤鹤抚须笑道:“书联兄言重了,想当年王鹏震在场战上使是也同样的兵不厌诈,当年那位就曾经点评过,说是王家人向来擅使攻心之术,打仗嘛,自然是少死些自己人才是上上之策。后来小“红狐”一昧钻研武力,就为这,我和鹏震兄说过他很多回,但也始终没办法让他改掉这种凡事‘硬碰硬’的作风。如今小家伙颇有震鹏兄当年的风范,书联兄也不必过于担忧!”

    吴老爷子将盘中白子一粒一粒地捡回棋坛,点头叹息道:“过刚则断,但过于卖弄心计,怕是刚来也要吃亏啊!”

    秦孤鹤微笑道:“书联兄,人无完人,再伟大的人物,功过都七三开,我们对于这些孩子,也不必太过于苛刻了。”

    终于将白子都挑拣了出来,吴老爷子将黑子推回到秦孤鹤面前,说道:“只是我们对这孩子都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只盼着他前来能比鹏震兄走得更高更远些,不至于如同小红狐当年……”说着,老人的面色又黯淡了下来,“那年我在你家碰到那孩子,说实话,那一代的年轻人里头,我最看好的,就是那个小家伙了!那日在苏大,云道将《逍遥游》倒背如流的时候,我觉得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小狐狸!”

    秦孤鹤微笑不语,听吴书联老爷子说完,良久才颌首轻笑道:“你觉得云道跟抗美有几份相似?”

    吴书联老爷子沉吟片刻后才道:“外形七分神似,但个性和脾气却只有三分相似,毕竟这孩子从小跟着大喇嘛噶玛拔希的,个性上沾了不少佛气,少了抗美的那份戾气。”

    秦孤鹤却笑道:“怕是你对这孩子还不够了解!外形七分似我是认同的,但个性脾气,怕是九成九地继承了他那位嫉恶如仇的父亲。这里头有许多当年的军中秘闻,书联兄不知晓也无可厚非。云道的脾性,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翻版的王抗美,那句‘对待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对待战友如同春天一般温暖’,被他们父子俩演绎得淋漓尽致!唯一的不同,就是身手上,抗美毕竟从小师从那位,大开大合,颇有古书上记载的‘十步杀一人’的侠客之风。云道这孩子身手弱了不少,但胜在情义和智慧上。所以,也算是各有千秋啊!”

    吴书联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吸气,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位……自从抗美出事后便失去了消息,如今可还健在?”

    秦孤鹤苦笑摇头:“那位向来云游江湖,行踪不定,性子又淡薄,如若不是当年打赌输给了噶玛拔希,恐怕也耐不住性子在王家一住就是十五年。”

    吴老爷子一脸向往道:“如果老人家还健在,算年龄,该比前几年刚刚坐化天葬的噶玛拔希还要年长一些吧?”

    秦孤鹤点点头:“一代国仕,两袖清风,侠客心肠,事了拂身。唉,只可惜行踪太过于漂泊了,想寻他怕是得费一番工夫了。但就算寻到了又能如何,当年红狐出事的时候,他依然没有现身啊!”

    吴书联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书房窗外的月色:“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句话说得真好!”

    秦孤鹤也看向窗外的那轮明月:“江风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上上个世纪的那些人和事,恐怕早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吴书联老爷子拿起手边的温茶,轻抿了一口:“我原本是打算给他写本传记的。”

    秦孤鹤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笑道:“怕是写了,出版了,如今的孩子们也只是当普通的侠客演义看了。”

    吴书联老爷子点点头:“所以写了半册,便搁笔了。”

    “哦?已有半册?书联兄,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怕是你在打我这半册传记的主意吧?”

    “既然写了,何必吝于拿出来分享呢?这世上怕是能读那本传记精髓的,也屈指可数了。”

    “知道真相的,多数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只有你我这把年纪,还在苟延残喘啊!”

    “书联兄,那半年传记……”

    “等过了这件事情了,我让绿荷送过来。”

    “那好,一言为定!不知,书名可有定下?”

    “朝风兄认为名为《青龙传》可好?”

    “太招摇了些,那位向来低调啊!”

    “嗯,倒是跟绿荷闲聊的时候,丫头无意提了一句,说是那位文武双全,堪称一代国仕,叫《大国仕》可好?”

    “妙栽妙哉!既然写了半部,书联兄何不……”

    “古人逝而立传,还不知那位是否还健在,所以……”

    “那的确是有些不敬了,这本传记,暂时还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的脾气,怕是咱们都承受不起啊!小狐狸那般性格,怕是多数都是从那位身上耳濡目染的。”

    “对了,朝风兄,当年小狐狸血染北非一事……”

    吴书联老爷子正想继续问些什么,书房的门被人轻轻叩响:“老师,不早了,你和秦老都该歇息下了。”

    吴书联老爷子摇头苦笑:“这丫头,现在管我管得……”

    秦孤鹤羡慕地笑道:“书联兄好福气啊,晚年能有这样的弟子在身边端茶倒水!”

    吴书联笑道:“朝风兄儿孙满堂,也是令我好生羡慕啊!”说着,对门外的绿荷道,“丫头,进来吧,我跟朝风兄再叙些话就睡。”

    桃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一身绿布衣裳的师姐踏着一双绣花布鞋走了进来,看两个老人盘膝而坐笑意盎然,便笑着道:“老师与秦老许久不曾碰面,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你们说,我给你们沏些助眠养神的茶。”

    秦孤鹤看到绿荷脸上有一处小小的擦伤,叹息一声道:“倒是辛苦绿荷了!”

    薛绿荷自然知道秦老爷子的意思,当下抿嘴轻笑道:“秦老您言重了,师弟的事便是我的事,况且我也只是小小的配合一下师弟的行动,倒是红荷吃了一些苦头,怕是恨云道恨得紧呢!”

    秦孤鹤笑着道:“这局棋原本就是你师弟自己布下的,要如何收官,自然也要看他自己了。只是那甘南的小吏怕只是其中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小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未曾揭开面纱啊!”

    薛绿荷一边从茶缸里取些白菊一边笑着道:“师弟说了,既然已经露出尾巴,就要把他们一股脑地全部都揪出来,否则在京城读书的这两年,都不成安生。”

    吴书联笑道:“都揪出来?小赤佬好大的口气!要真能揪,朝风兄怕是早就把他们都揪出来了,还会等到今天?”

    秦孤鹤却笑道:“棋局是他布的,阵势和瓮都备好了,就等着请君入瓮呢!”

    绿荷嫣然笑道:“小师弟做事情向来有分寸,他说能揪出来,我便相信定然是可以的,否则,他也不敢当真把我和红荷放给那个吴卓恩。”

    秦孤鹤笑着道:“为了你们俩,臭小子几乎快把二部在京城的力量全部都动用上了。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光杆司令,怕是我现在都是他手下的兵,任他在摆布了。”

    吴书联老爷子点头笑道:“如果能一劳而永逸,朝风兄被孩子们摆弄一阵子,又有何妨呢?”

    秦孤鹤大笑道:“此言甚是有理,果然还是书联兄看得清楚,我就说要让他们多研究研究哲学,人才会变得更聪明嘛!”

    绿荷分好茶,送到两个老人面前,笑着道:“这世上很多人啊,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按云道的说法,人啊,凡事都只懂那么一星半点,认识不到这个世界运行的残酷规律,反而会更幸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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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云道的布局

    到了深夜,四合院里一片寂静。夜风轻拂,吹皱了一池秋水。月色清朗,直照人心。

    雕花窗阁下,秦孤鹤独自一人眺望明月,这位为共和国的光辉呕心沥血一辈子的老人面色寂寥,许久才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面对那轮千年如一的明月,老人似乎有些唏嘘,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书桌,复出的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了晚睡早起的节奏,夜深人静时再批阅这些文件,自己的思路似乎也才会更清晰些。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情可以划上句号了,还有些很多年前便开始未雨绸缪的事情也终于可以开始了。事情,总是忙不完的,尤其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汇总而来的各类重要情报,到他这张书桌的,已经经过了层层筛选,无一不是关乎着十四亿百姓安危的大事。当年那位就曾把着他的手说过,事关百姓的事,便绝无小事,那位驾鹤仙逝后,这句话他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是这么记的,也是这么实践的。

    那只用来写小楷的狼豪已经磨秃了笔头,他在砚台上捻了捻变得毛躁的笔头,等墨汗沾匀了,这才下笔在一封文件上写下一行行楷:兹事体大,转联参六部廖仲详组织相关人手证实,限期一周。公文上的字永远是清清爽爽,如同老人一辈子的为人。他体谅下属,所以批阅文件时候,也从来都是行楷字迹,从来不会用下属们辨认不了的龙飞凤舞的字迹。他同样雷厉风行,被孔家那位邀请复出重掌军方后,便整肃军纪,严惩贪腐,这几年军中的风气肃然一新。

    年纪大了,文件看久了便会眼酸,他搁下笔,摘下老花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叹气一声道:“还是不得不服老啊!”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虽然年迈,但还算耳聪,这脚步他已然熟悉,便再度戴上老花镜,将目光转看桌上的文件。书房外的人似乎并没有要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而是一如既往地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叩门:“首长,不早了,该歇下了!”

    老人轻咳一声:“书联兄和两个丫头都住下了?”

    书房门被人推开,那憨厚的周树人恭敬地迈进书房,答道:“按您的吩咐,吴老住在伯南书记的房间,不过薛家姐妹想住在一起,便由得她们都挤在大小姐的房间里了。”

    秦孤鹤微微点头:“解放前,将近一个多世纪的战争,把华夏的学术脊梁几乎打垮了,解放后又经历了二十多年,我们才意识到光有阶级斗争是不够的。书联兄当年以一已之力,推动了华夏多项学术改革,硬是把那些走歪路的人引回到搞学术的正途上来,单这一点,书联兄就已经当得‘当代国仕’四个字了。所以不管如何,你们定要给我保护好我这位老友,华夏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大思想家了,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就寄托在这位老先生身上了。保护好了,未来史书上定会留下一段佳话,保护不好,咱们可都有可能被后人戳脊梁骨的哟!”

    周树人憨笑挠头:“我看老爷子挺逗的,对我们这些当兵的也挺和气,不像书里写的那些大儒,脾气一个赛一个的臭!”

    秦孤鹤颌首长笑道:“往后你也会慢慢发现的,越是有学问的人,亲和力就越强,反倒是那些满瓶不动半瓶摇的,才会仗着肚子里的一点墨水,一副眼高于天的样子。对了,云道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周树人恭敬道:“首长,按您的吩咐,我也没有多过问小师弟究竟在布什么局,全力调动二部的人手在配合他的行动。”

    秦孤鹤笑着问道:“哦?你们把二部弄和鸡飞狗跳的,真武那小子会没意见?”

    周树人笑道:“一开始,陈主任是不太乐意,但一听说帮云道办事后,不但放手让我调兵迁将,还把袁紫衣也派出来帮忙了。”

    秦孤鹤失笑道:“哦?你能指挥得动紫衣那丫头?”

    周树人的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我哪儿敢指挥这位小姑奶奶?啥事儿不得她自己心甘情愿才成吗?就连陈主任也拿她没办法,更何况将来她要是嫁给了徽猷,就是云道的二嫂,这跟咱们还是一家人。不过我虽然指挥不动她,但她自个儿却很主动,薛绿荷配合云道落入吴卓恩手里后,这条线其实是袁紫衣自己在跟的,就是后面营救的时候,我配合着跟云道那边联系,剩下的也都是袁紫衣在一线指挥的。”

    老爷子颌首微笑道:“不错啊,真武这些年在丫头身上花的心血终于有效果了。说实话,之前的二部,其实不缺优秀的特工,但是却少了梯队培养,所以指挥人才一直拔不上来。现在好了,真武这些年的改革,看来是看到效果了!”

    周树人憨憨笑着,挠挠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早就知道黄梅这个徒弟是个藏不住事情的憨厚人,秦孤鹤轻笑一声说道:“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周树人不好意思地咧着大嘴嘿嘿笑了笑,这才道:“首长,我到这会儿还没猜透云道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按理说,吴卓恩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怎么还……”

    秦孤鹤笑道:“你觉得京城就吴卓恩一颗老鼠屎?”

    周树人连忙摇头,而后才恍然地一拍脑袋:“首长,您的意思是,云道还在钓大鱼?”

    秦孤鹤点头道:“他很清楚,这件事对方的目标是当年的那些科研资料,迟早他们都是要向书联兄和薛家姐妹发难的,一直没动静,一来是没准备好,二来是没有合适的时机,与其等他们都准备好了,还不如趁他们内乱的时候,引他们上钩,所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说,首长,云道其实是给他们下了个套?”周树人还是有些不太理解,“那乐天是咋回事?他被人下毒难道是假的?”

    “既然知道他们在打当年那些资料的主意,干脆就让他们如愿以偿。华夏的粒子束武器取得阶段性成功的消息,是云道跟我商议后,故意放出去的消息。”秦孤鹤笑道,“消息一出去,美国人就急了,阮钰之前发回秘电说,贸易战的谈判桌上,老美就按捺不住伸手讨要了,说那些资料是当年薛氏夫妇从美国带回华夏的。哼,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在美国进修过几年,就什么成果都是他们的了?这些美国人,太想当然了。云道也是接到阮钰的电话后,才想出这么一记妙招,果然,那些人一听说我们把加速器缩减到了一个房间这么大小,哪里还肯坐得住?”

    “一个房间大小,的确他们是要头疼了,这样基本可以发射进太空……”周树人看到秦老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憨厚的老实人反应了半天,这才恍然道,“首长,这是您和云道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秦孤鹤轻笑道:“这是云道的杰作,我也就是帮他参谋参谋而已。不过这件事情,暂时还要保密,因为按云道的推断,我们内部也出了一些问题。”

    周树人吃了一惊:“您是说有内鬼?”他忽然想起两、三年前,老爷子挨的那记冷枪,就是自己人开的。

    “现在还不能肯定,但只要是心中鬼的,终究是要露出马脚的。”秦孤鹤摘下老花镜,从桌边站了起来,也许是太累了,步伐竟有些蹒跚,周树人连忙上前扶住老人。

    “能接近核心情报的就那么几个人啊……”憨厚的老实人有些诧异,能接近核心机密的他都认得,他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些亲密的战友里出了一个叛徒。

    秦孤鹤在周树人的搀扶下,到书房的床上躺下,他还有一间卧房,但一年到头却极少去睡,多数时间都睡在这间可以随时处理公务书房里。

    “树人,现在那个甘南的小史已经跑了,怕是还在策划什么破坏行动,你让真武跟国安那边加强沟通,争取早日把那个叛徒抓住!活人见人,死要见尸!”躺在床上的老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虽然语气平和,但却杀气腾腾。

    叛国,这是无可饶恕的罪。

    帮老爷子掩好被子,将房间的大灯熄灭,留下一盏灯光昏暗的长明灯——这是云道的要求,说是过了古稀的老人,最好晚上都留一盏长明灯,一来是方便起夜,二来说是从风水上讲,有利于老人的长命百岁。

    是不是长命百岁他不懂,但他却清楚,如果再这么熬下去,首长的身体肯定是要垮掉的。

    他平日里就住在书房旁边的客房里,只要有什么动静,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书房门口。

    带上书房的门时,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月盘子很大,也很亮,照得院子里如同白昼。

    他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又快一个月没回去看看陆萍了。

    陆萍是前几年娶过门的媳妇儿,老家学校的外语老师,很老实本份的姑娘,如今跟他来了京城,秦家帮忙安排在一家外国语学校教书。

    他拿起手机,想发个微信,这时才看到,手机上已经好几条未读的>是陆萍。

    他欣喜地打开微信,却陡然看到一张令他瞳孔瞬间收缩的图片。

    月明,秋风起。

    谁说不是一个大好的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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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所谓忠诚

    今天双倍加更!感谢的话我会在>

    师父黄梅花曾经对自己这个憨厚老实的徒弟有过一句很中肯的评价:孔武憨厚有余,少了两份灵气,却多了四份忠诚。所以黄梅花在教授周树人的时候,几乎是不留余力地倾囊相授,这几天黄梅花被秦孤鹤派出去独当一面了,而这个憨厚老实的徒弟便代替鞍前马后大半生的黄梅花成为了老爷子身边的跑腿兼警卫员。

    警卫的职责是重大的,尤其是眼下这种无比紧张的节骨眼上。书房在大四合院最深的院落里,三进院里还有两间宿舍号,住着一队穿特制军服的人马,这些都是那年老爷子被打了暗枪后,孔家那位特别安排的保镖。往常这个时候,周树人确认老爷子睡下后,便会独自一人到隔壁的小屋里打坐半个钟头后也就睡下了,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到了三进院,叩响了第一间宿舍的青铜门环。

    门开了,不过开门的警卫队队长郝玉飞却有些诧异,自己虽然被安排来保护老爷子,但实际上平日里也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位,敲门的这个大个子才是那位真正信任的贴身护卫。尽管只分到了外围保护的工作职责,但郝玉飞还是干得尽心尽力,只是此刻却心中涌出无数个疑问,这位不擅言辞的周少校怎么会深夜跑来找自己了?以他对周树人的了解,他断然是不会为了找人聊天或打牌一类的无聊原因。

    “周少校,出什么事了?”他看到周树人的面色有些凝重。

    “呃……”周树人挠头,欲言又止,的确,黄梅花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不会有擅离职守的作风,只是家里那边实在需要自己去出面解决。“玉飞,老爷子刚刚睡下,我家里出了点事情,要回去一趟,你看……”

    郝玉飞一听便笑了:“谁家还没个急事儿?周少校你放心去,我带上小四川到书房门口站岗,直到你回来!”

    周树人一脸感激:“就两个钟头!两个钟头,我一定回来!”他也知道,小四川是郝玉飞这支警卫队伍里身手最好的,原先是野战军一支特种小分队的尖刀兵,这才放下心来。

    郝玉飞笑道:“你正好回去好好陪陪嫂子,这阵子首长挺忙,你怕是也快个把月没归家了吧!”

    周树人点头,他性子直,根本掩饰不住眼神里的担忧:“今晚情况很特殊,务必请保持警惕,我一定快去快回,拜托了!”

    “诶,周少校,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要不要带两个兄弟陪你一起?”郝玉飞也看出周树人家里怕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以周树人跟秦孤鹤的关系,许多事情都是一个电话便能解决了,能让他犯愁的,怕也是颇为棘手的大事情了。

    周树人已经转身,连大步迈前前院边摆手道:“不用,我去去便回。”

    郝玉飞也没有耽搁,喊上小四川,飞快穿戴整齐,二人便来到内院书房门口,分立两侧。

    前院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而后便是一声巨大的引擎声,看来周树人这一脚油门给得很深。

    听到声音的郝玉飞皱了皱眉,但首长书房门口不能交谈,他也只好摁下心中的百般疑问,警惕地看着四周。他的嗅觉很灵敏,虽然每日只在外围警戒,但也能嗅得出,这几天气氛有些不太一样,尤其是今天家里还多了三位客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事关二部,郝玉飞便明白,那定然不会是什么芝麻颗粒的小事了。

    周树人的车飞驰在高架上,憨厚的国字脸上满是哀伤——云道果然说得不错,女人是老虎,弄不好便要吃人。

    他想了想,还是给李云道拨了个电话,接通后便道:“云道,跟你预料的基本一致,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强忍着心中的难受,深深地吸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李云道站在王家四合院的池塘边,看着那皎洁的月色,轻声叹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周树人道:“你觉得,他们把我引出来,就是想对老爷子下手?”

    李云道低头望着池中的月亮倒影,轻轻摇头道:“如若只是这么简单,那就好办了,怕只怕……”

    周树人不解道:“云道,我还是不知道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李云道笑了笑道:“师兄,我知道你对嫂子是有感情的。也许嫂子有她的苦衷,先试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吧!看看有没有一些有用的线索,如果处理得当的话,也许可以让嫂子代罪立功,如此也不枉你们夫妻一场。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嫂子的祖籍是在蜀中?”

    周树人道:“是蜀中,但很多年前据说就迁到了甘南省会。”

    李云道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师兄,你自己注意安全。”

    周树人有些恼火道:“她难不成还敢谋杀了我不成?”

    李云道缓缓道:“既然面纱已经慢慢被我们揭开,那也要防着有人狗急跳墙。总之你自己小心,老爷子那边……”

    “放心,一切照计划行事。”

    挂了电话,李云道依旧在池边伫立良久,那假山后,懒惫的母狮似乎又比之前住进来的时候肥了一圈。他冲那母狮招招手,那早就吃饱了的母狮似乎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打了个哈欠又匍匐在两只前爪中间。

    “你一定碰到了什么难题,对不对?”不知何时,穿着粉色睡裙的金发少女站到了他的身边,夜风轻轻撩起她的裙摆,露出一对肤色如玉般圣洁的小腿。

    李云道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怎么知道?”

    小九道:“在香港的时候,一碰上头疼的事情,你便会站在窗边一边抽烟一边看月亮,只是那个时候,你的表情还没有现在看上去这么艰难。”

    “是啊,有的人越活越简单,我却越活越艰难了。你说我这三十多年,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李云道苦笑着自嘲道。

    “狗?”虽然已经颇通中文,但小九还是没能理解李云道这句话里的意思,歪了歪脑袋,仰头问道,“我发现你们中国人似乎很讨厌狗这种动物。”

    李云道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九很认真地道:“因为你们经常拿狗当比方,比如说活得不如一条狗,累得像条狗,骂人的时候也会说猪狗不如一类的话。在我家,狗是一种很忠诚的动物,是我们的朋友!”

    李云道这回却不笑了,而是看着那假山后面的母狮道:“不管是狗,还是那狮子,有时候都比人要诚信得多。人类社会,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充斥着尔虞我诈。有时候想想,也许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更直接了当些,而人这种动物,似乎生来就是来破坏这种规律的。因为自持头脑发达,比其它物种都要聪明,有的人甚至觉得自己比别人都要聪明,所以总是想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只要经历多了也就能明白了,绝大多数时候,在绝对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其实都是纸老虎。”

    小九皱了皱小鼻子,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些让你头疼的间谍和叛徒。”

    一件镶金丝的披风轻轻落在小九的肩上,小九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轻呼一声:“啊,安妮阿姨!”

    那个习惯板着面孔的女人摆摆手,退回到远处的廊亭下,将空间继续留给两人。

    “你这儿有安妮在,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我没事的。圣教也曾经试图侵蚀过罗宾柴尔德的荣耀,但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李云道苦笑道:“那种忠诚,怕是太浪费钱了。”

    小九笑道:“人不在多,而在于精。”

    李云道点头:“一个家族可以只吸纳精英,但一个国家却不能这么做,三教九流,哪怕他再混账,也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只要他没犯根本性的错误,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们要遵循的,还是团结、批评再团结的原则。”

    小九摇了摇头:“不懂。”

    李云道笑道:“有些事情,你再大一些也就懂了。”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问接下来的一个问题,琢磨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们家,后来谁赢了?”

    小九叹息道:“应该很快就出结果了,但他们的能力,的确不分伯仲。”

    李云道摇头苦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家的事情,我还是不多嘴了。走吧,你回屋早些休息,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小九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李云道轻笑:“既然是我自己引出了这出戏,没理由只搬张板凳坐在一旁看戏啊!”说着,他又轻叹一声,“怕只怕,这结局,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小九伸手帮李云道轻轻抚了抚胸口:“别生气,生气会让人变老的。”

    李云道笑着捏了捏小九粉嫩的脸蛋儿,这个动作引起了假山后面那母狮一阵低沉的咆哮。

    “住习惯了,也就不要走了!过了这阵子,我就让凤驹回来了,你们好培养培养感情。”某人一脸拐卖少女的无良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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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痛

    第三更,这章是被浩哥和磊哥的月票直接爆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自幼身边只有老喇嘛和两位兄长的缘故,下山后的李云道很是珍惜每一个善待自己的人,这其中就包括树人师兄。疯妞儿也知道李云道是真真切切把周树人当成自家人来看待的,所以早就以李云道的名义给周树人备好了婚房。婚房准备了一栋别墅和一套一百多平的多层,任他挑,憨厚老实的树人师兄原本不肯拿,最后还是在秦老爷子的首肯下,他才选了那套百多平的多层。

    这套多层地段不错,周边幼儿园和小学、中学一应俱全,阮钰当时在帮着挑房子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两年全国房价滞涨,但这里的学区房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翻了一番有余。进小区的时候,周树人缓缓放慢了车速,望向不远处昏黄路灯下的多层建筑,这个向来以勇猛果敢著称的秦系猛将这一瞬间居然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真正的男人,有哪个是不疼老婆的?跟陆萍的这段婚姻,虽然是媒人介绍,但他也总觉得该是有真感情的。他的话不多,平日里回来的话,多数时间都是听着陆萍絮絮叨叨地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自己就在一旁傻笑着听。他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简单,却也很幸福。二部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在家里提及,他一直以为陆萍只知道他是在当兵的,是某位首长身边的警卫员,其余的那个喜欢微笑的姑娘应该是都不太清楚的。他很喜欢看陆萍笑,她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很可爱也很知性。他喜欢听她读外语的样子,自己是个粗人,但陆萍却很知性,将来的孩子也一定很像她,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车子远远地离在距离自家那栋楼不远的小区访客停车点上,他便熄火下车。过了白露,夜风开始有一些凉意,他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心更凉。残酷的事实比这秋风要让人伤心得多!

    他越过一处灌木丛,没有去单元楼道的入口,而是绕到了楼道的背面。抬头看向楼上,自家在顶层五楼,客厅和房间都亮着灯,  陆萍还没有睡下吧!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鼻子,而后微微一提气,轻轻在墙上借蹬了一脚,整个人立刻窜向二楼的空调外机平台,而后又飞快在外机平台上微微一翻,人已经到了二楼的阳台边缘。就这样重复了几次,只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来到了自家阳台外。

    的确没睡下,客厅非但有人,一个是陆萍,还有一个是陆萍的一个叫王岚的同事。秦家帮着将陆萍的工作安排在外国语学校后,陆萍便也和刚刚参加工作的王岚走得很近。周树人并不是没有安排人对王岚做过调查,但当时调查的背景很普通,云城人,二十六岁,之前在一家云城一家公立学校当外语老师,因不甘窝在云城那么一个小地方便起了北飘的心思来了京城。站在阳台外,周树人迅速将王岚的背景资料过滤了一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果真,便听到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王岚面色惊恐地看着陆萍道:“陆萍,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跟平日里不太一样呢?你把我的手松开好不好,我们是好朋友……”

    陆萍留着短发,平日里就是很干练的样子,此时她的微笑看上去异常阴森:“好朋友?阿岚,好朋友相互帮衬,对不对?”

    王岚将脑袋点头飞快:“是的是的,平时我们俩不都是互相帮助的吗?陆萍,你绑着我做什么,别开这种玩笑,我有些害怕……”

    陆萍笑了起来:“害怕?别怕,我暂时还不会杀你,因为他还没有回来。”

    王岚惊恐万分地看着她:“杀……杀我?”她似乎很难相信,被谋杀这种字眼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陆萍轻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岚道:“你……你不是陆萍吗?”

    陆萍昂头长笑,尖利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是啊,我就是陆萍。可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因为恐惧,王岚似乎有些结巴:“你……你不是……”

    “老师?”陆萍歪着脑袋,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天真的姑娘。

    “难道……难道……你不是……”

    “对,我不是。”陆萍轻蔑地笑了笑,“你当真以为我喜欢这个什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哼,现在的老师,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个数学老师就总以课外辅导为名,对我上下其手,到了中学,那个禽兽居然也跟着当了中学数学老师,你知道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怎么度过的吗?老师,哈哈哈,在我的词典里,老师这个词汇等同于禽兽!”

    王岚吃了一惊,似乎有些同情她:“可……可你为什么不跟父母说?不去学校举报他?”

    “举报?”陆萍笑了起来,客厅的灯光有些昏暗,她的笑容看上去格外恐怖,“有用吗?我爸根本不信!教育局的副局长是他姐夫,你觉得我向学校举报有用吗?你以为我没试过?不过,我一毕业,立马就选择回去当了老师。你可能体会不到我这种从十岁开始就只有一个念头的日子。”

    “什么念头?”王岚颤抖着问她。

    “什么念头?嘿,当然是要那个人渣不得好死!”

    “啊?所以,你回去当老师,是为了报复……”

    “就是为了报复,不过,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所以我碰到了一个人,他帮了我很多。你猜,最后那个禽兽是怎么死的?”

    “你……你杀了他?”王岚已经吓得开始流眼泪了。

    “杀了他?杀了他是便宜了他,我要他在有生之年,生不如死!”陆萍大笑道。

    “生不如死?”王岚有些困惑。

    “是的,他老婆得了癌症死了,他儿子出车祸死了,剩下他一个人,哦,对了,他还染上了毒瘾,他所有的财产,包括他的房子,也在几年之内就变成别人名下的了。后来,我把他关了起来,他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就去看他,看他哭着向我求饶,让我给他毒品,直到他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我才会给他一小包那种东西。嗯,就这样周而复始,直到他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自己一头撞在墙上撞死了。不过幸好他死了,否则,我正打算用古时候那种凌迟的法子,用鱼网裹着他,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

    “你……你……你疯了……”王岚哽咽了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疯了,这个女人早就疯了。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把你弄到我家来吗?”她又笑着问王岚。

    “你……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王岚哭泣着道。

    “是的,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对我很不错,平时有好吃的好玩的,就连买了新的化妆品都会跟我分享。”陆萍微笑着说道,“正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快东窗事发了,也只有请你替我当这只替罪羊了。”

    “替罪羊?”

    “嗯,当年那个人帮助我的唯一的要求就是未来他想让我嫁给谁,我就必须答应,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情,我与他便两不相欠!现在,就只差一步了!”她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快了,他就要回来了,待会儿还要委屈你一下。不过让你代我去死,似乎也有些过份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爸妈的,就把他们当成是我自己的爸妈一样。”

    “陆萍,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怎么可以……”

    “哼,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的世道,不就是谁狠谁才活得下来吗?”

    “陆萍,我……”

    只是,这一次未等她开口说完,门外响起脚步声,陆萍随即一掌砍在她的脖子上,娃娃脸的姑娘便晕倒在沙发上。

    伴随着对面邻居关门的声音,脚步声消失了。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周树人是个憨厚老实的家伙,但联参二部里头,却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人,迟早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或许现在已经有人在怀疑自己了。要想活下去,她必须尽快撇清自己,于是,经常在自己家里出没的闺蜜王岚便成了很好的替死鬼的人选。

    阳台外的周树人鼻子有些发酸,他吸了吸鼻子。

    “谁?”陆萍警惕地飞快起身,走到阳台上四下张望,却只看到了窗外浓郁的夜色。她站在阳台上皱了皱眉,还是不放心,将四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的确没人后,这才松了口气,关上阳台的窗户,走回客厅。

    可是,等她刚刚走到客厅,便刹那间吓得魂飞魄散,刚刚还昏迷在沙发上的王岚已经失去了踪影。

    她急了,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快步走向大门。就在她拉开客厅门的那一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后,那张脸上,似乎永远都是那副童叟无欺的憨厚笑容。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的心,却有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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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收网吗

    夜是那样的寂静,仿佛这夜幕将所有的罪恶都掩藏了起来,连那一线仅有的血腥味,此刻也被夜风被吹散。

    灌木丛旁,身材巨大的憨厚青年蹲在那儿,双臂搁在膝盖上,硕大的脑袋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似乎想把自己与这残忍的世道完完全全地隔绝开来。

    一声叹息。

    不用抬头,他也知道是谁。

    打火机窜出明黄色的火苗,点燃一根烟后便再度熄灭,黑暗中,便只剩下那忽明忽暗的红点和缓缓消散在夜风中的青烟。

    抽烟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在一旁。

    有时候,不过多说什么,沉默便是更好的陪伴方式。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颗脑袋终于从双臂间抬了起来,傻傻看着啥也没有的夜空:“云道,要不,给我也来一根?”

    那一直陪着不说话的青年微微叹了口气,却是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递过去,又帮点了火。

    咳咳——抽不惯烟的人抽得太猛便是这样的后果,那憨厚青年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树人师兄,这玩意儿就不适合你。”李云道将烟从他嘴边拿了过去,扔在地上,踩灭。

    周树人那张总是挂着一副憨笑的脸上此刻终于笑意全完,黑暗中也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听得过了一会儿,他才吐出一团浊气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往后,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老爷子和二部的那些战友了!”

    李云道撇撇嘴,皱眉道:“这事儿难不成还能怪你?你们俩结婚前,他们不是都做过背景调查了吗?所以说,还是那句话,不是友军太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你别怪我马后炮啊,之前他们撺掇你娶的那个京城姑娘不是挺好吗?怎么后来就……唉,不说了,说了反正也是马后炮!”

    周树人狠狠搓了把脸:“她原本是想嫁祸给她的好朋友,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在阳台上听到那些对话,怕是她说什么我便会信什么。云道,你说我是不是并不太适合干这一行?”

    李云道却一脸忧色道:“这世上,谁又是生来便适合干某样事情的呢!怕只怕,这件事过后,老爷子身边就没个好使唤的人了!”

    周树人又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双臂间,就算二部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必然是与他无关的,但把他继续放在老爷子身边恐怕也是那些人都不敢去冒的风险,更何况,怕是单之后的政审这一关,就要磨蹭上许久了。

    李云道抬头看向那间依旧亮着灯的屋子:“你亲自动的手?”

    那埋在双臂间的脑袋微微摇了摇,而后便听到他瓮声瓮气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知道我心肠最软,哪里下得去手!”

    李云道点点头:“嗯,让二部的人接手也好。谁来了?”他想了想,不等周树人回答,那阳台上便出现了张熟悉的面孔,紫色衣裳随夜风飘扬。

    看到她,李云道才恍然接着道:“的确,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他听到树人师兄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此时此刻,对眼前这个憨厚青年打击最大的莫过于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骗了,而且这将直接影响到他甘愿奉献生命去维护的那份执着。

    过了一会儿,那紫衣女子消失在阳台上,周树人看着那灯光熄灭的房间问道:“快破晓了。”

    黎明破晓前,黑白交替,却是最黑暗的时刻。

    李云道也看着夜空中缓缓消失的一抹亮色,面无表情:“天快亮了。”

    是的,秋分未到,依旧昼长夜短。

    秦家四合院静得只听得到院中池塘的蛙叫虫鸣。

    哐当一声异响,惊动了守在书房门前郝玉飞和小四川陈聪,郝玉飞连忙压低了声音用领口的通讯器联络值班的部下:“声音从伯南书记的房间那边传来的,快去看看!”

    通讯器里却没有丝毫回应,郝玉飞不由得微微皱眉。

    陈聪是蜀中人,曾经是西部军区的尖刀兵,见状便道:“队长,要不你在这儿守着,我过去看一眼?”

    郝玉飞有些犹豫,如果换成是周树人在,他会毫不犹豫地带着陈聪去察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此刻周树人未归,只剩下自己和小四川替首长把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踌躇了片刻,还是道:“小四川,你身手好,你留在这儿,我过去看一眼,没事的话我立马就过来。”

    陈聪点点头,郑重道:“放心,有我在,谁要是想进去,非先踏过我的尸体不可。”

    郝玉飞拍了拍陈聪的肩膀,便快步小跑向前院异响传来的方向。

    郝玉飞的身影刚刚在月门处消息,陈聪脸上那股子憨厚老实的笑容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诡笑。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了四下无人,便飞快转身,推开身后的那道书房门。

    以往他虽然也在警卫队列中,但毕竟都是在外围,这间书房他还是头一遭进来。

    书房的俭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到秦孤鹤这个级别,哪怕是书房,也该是穷奢极欲的才对,可是眼前昏黄长明灯下的书房却几乎竭尽了简朴二字的含义,一套书桌,几个书架,一处会客的茶几沙发,还有角落里的一张木床。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华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孤鹤的书房,难道说这屋子里的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不成?

    只是,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长期的军事训练让他握枪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但是不知为何,如此之近的距离下,他还是手心微微渗出些手汗。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把,从身后抽出一枚消音装置,缓缓旋入枪口。

    枪是保养得极好的,以至于消音装置旋入枪口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一步一步缓缓靠近那处被白色帐幔包围着的木床,透过半透明的帐幔,他看到那侧躺着的人形……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端起枪,对着那床上的人瞬间开出数枪,没有砰砰的枪响,那床上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陈聪微微松了口气,但顿时又觉得事情似乎顺利得可怕。

    想到这里,他连忙快步上前,掀开那帐幔,却陡然心中一惊:不好!

    而后匆忙转身,两三步便奔到书房门口,刚打开书房门,便听到子弹上膛的声响。

    起码有十个枪口对准了他,拿枪的,居然都是陌生的面孔。

    郝玉飞从那些陌生人身后转了出来,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为什么?”

    陈聪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此时他反倒镇定下来,没有丝毫慌张,也没有丝毫歉疚,只是面带微笑地平静地看向郝玉飞:“没有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干这种事情的。”

    郝玉飞拳头都要捏碎了,咬牙追问道:“你知道我们都把你当兄弟看的,秦老对咱们兄弟也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聪缓缓退回书房,余光在房间四周打转,后面倒是有两扇窗,顶上也有气窗,可是都离得太远,他自问身手再好,也没有办法在十来支冲锋枪的包围下突破重围全身而退。

    “陈聪,你别说郝哥不给你机会,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郝玉飞还抱有一线希望,毕竟是多年朝夕相处的兄弟,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若是能保他一条命,那自然也算是尽到了兄弟之谊了。

    陈聪却大笑起来:“飞哥,兄弟一场,小四川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不过命该如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老汉!”说着,他便举起手中的手枪。

    而后便是那冲锋枪突突的声响和弥漫的硝烟,郝玉飞的那句“不要开枪”被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枪声中,直到那浑身上血窟窿眼的陈聪面带微笑吐血倒地时,郝玉飞的声音这才成了场中唯一的主旋律。

    “不要再开枪了,他没想开枪……”

    是的,日日跟兄弟们一起训练的郝玉飞哪里看不出陈聪只是手握着枪把,一根手指都没有搭在扳机上。

    他,一心求死。

    “小四川!”顾不上那些对着房门的枪口,郝玉飞飞奔上去,托起口中不停涌出鲜血的陈聪,双目赤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们说好的保家卫国的誓言呢?”

    “飞……飞哥,谢谢!”

    说着,郝玉飞臂弯中托着的那颗脑袋终于无力地耷拉下来,年轻的警卫队长欲哭无泪,抬头看向那十来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他知道,这些都是二部派来的人手,个个都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面对一具死尸,是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感情波动的。

    可是他想不通,当兵后立过不少功的小四川为什么要去刺杀首长,为什么今晚的行动他一概不知,这谁在背后主导着这一切?

    天边微亮,李云道和周树人并肩走在黎明的初光下。

    “看来九尾狐又露出一条尾巴了!”周树人看了一眼手机,叹息摇头。

    “唉,还是晚了一步啊,倒是牺牲了一个不错的年轻人。”李云道看着天边的亮色道,“他的家人,怕是也活不成了。”

    “准备收网吗?”周树人苦着脸问道。

    “收网啊?不急,既然撒了网,不多捕些鱼,岂不对不起这顿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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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捕捉人心

    一个小四川,如同往秦家四合院这座深不见底的海里投下一枚石子,瞬间便被洪涛巨浪吞噬得一干二净,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秦家别墅便安静了下来。二部的人处理这些事情都是熟手,到太阳升起的时候,连墙上有子弹孔的青砖都被更替过了,更不用说想在那木纹古朴地板上寻到一丝血迹。

    枪声响起的时候,绿荷和红荷便醒了,两人第一时间便到了吴书联老爷子的房里,生怕老爷子出事,推门进来时却看到两个老头子正对着一局残棋冥思苦想,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如此,聪明如薛家姐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外面也许又是那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家伙所布下的局。

    “不妨事,吵着你们了吧?去睡吧,今夜没人能伤得了我们!”秦孤鹤冲薛家姐妹摆摆手,一夜未眠,老人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些许。是的,这会儿估计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秦家大宅,二部的人手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的话,拿什么去跟那些穷凶极恶的国际势力周旋?

    红荷听罢转身便要走,却见绿荷盈盈地走上前帮两位老人烧了壶热水、往壶里添了这才转身随红荷离去。

    薛家姐妹回到房间,却已然没了睡意。

    “绿荷,你说这李云道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就这么信任他?你咋就不怕那小子把你给卖了?”红荷检查着身上几处擦伤的地方,昨日到了秦家,便有医护人员来帮她处理了伤口,此时看着这些依旧淤红的伤口处,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家伙,嘴上说着跟往常差不多犀利如刀子的话,但心里却琢磨着不知道那人此时此刻又在干些什么。

    薛绿荷倒是没有察觉妹妹的变化,只道她是跟往常一样非要在自己面前损师弟几句不可,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的的天色:“天快亮了,到了白日里,可能会消停一阵子。只是马上过了秋分节气,这夜总是越来越长的,怕是这么千日防贼的话,谁的日子都过不安分啊!”

    薛红荷轻笑一声,随口道:“怕什么?不是有李云道吗?”她向来是心直口快的,有什么说什么,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些年跟李云道一见面便要在口头上争个你死我活。只是说完这话,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立场似乎转变得有些过快了,于是马上又说道,“就算李云道不给力,秦老爷子这才只动用了二部,诺大的联参可以动用的人手多了去了,还怕逮不住几个跳梁小丑?”

    绿荷轻叹一声道:“这些担子都压在云道一个人的身上,扛定然是能扛得住的,不过师弟向来是打碎了牙自个儿往肚子里咽的性格,至于诉苦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了。”

    红荷看不得绿荷总是一副为他人着想的心思,一把抄住绿荷的纤细小腰,扯开话题:“嘻嘻,想不到你还保养得挺好,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你怎么运动,这腰上怎么连一丁点的赘肉都没有?”

    绿荷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两道月牙儿:“干家务也是运动啊!”

    红荷有些沮丧地揉了揉自己同样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你说咱俩怎么也吃不胖?”

    绿荷笑着道:“你啊,就喜欢无病呻吟哩!看日后你怎么嫁得出去哟……”

    红荷嘻嘻道:“我就没想过要嫁人,我觉得现在这么也挺好,真的!”

    绿荷侧身撑着脑袋,体态优雅而妩媚:“红荷,你说爸妈当年真的留下了那些研究资料了吗?”

    红荷眨眼看着屋梁道:“有肯定是有的,但我估计应该早就被军方拿走了。”

    绿荷道:“那为什么那些人那么肯定我们手里一定还有一份?”

    红荷想了想道:“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你可以问问李云道,他揣摩人心的功夫,如今的京城里头除了那些勾心斗角一辈子的老爷子们,也就他能排得上了。”

    绿荷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躺了下来,姐妹俩并躺着看着那屋梁,良久,才听绿荷奇道:“红荷,今天提到云道,你怎么不像往日里反应那么强烈了?”

    薛红荷悄悄侧过身去,背对着红荷,嗯了一声道:“他也算是个男人。”

    绿荷哦了一声,过了片刻,便呼吸愈发均匀起来。

    红荷轻轻唤了唤绿荷,没听到反应,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她却毫无睡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的脑子里很乱,总是会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迷迷糊糊的父母的样子,有那穷凶极恶的坏人的嘴脸,还有那个总是冒着生命危险做些常人理解不了的事情的家伙……

    站在解放军总院花园里的李云道对着初升的旭日连打了几个喷嚏,乐诺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云道哥,你是不是又被哪个姑娘惦记上了?”对于哥哥乐天的这位好兄弟,乐诺也了解不少他的风流韵事,此时也忍不住打趣一番,也算是缓解一下这些天以来的紧张情绪。

    “姑娘?”李云道哭笑不得,“胖子一定在你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乐诺笑道:“我哥那是羡慕嫉妒,谁让你把人家最喜欢的国民女神也收入后宫了呢?”乐诺如今也是二部成员之一,有些事情,自然无需避讳。

    李云道笑了笑:“你哥不也是吗?差一点也就娥皇女英了。可惜……”

    乐诺闻言,也长长叹息一声,而后问道:“云道哥,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李云道淡然一笑道:“换作是你,折腾了半天,啥也没捞着,你会怎么做?”

    乐诺微微皱眉想了片刻才道:“怕真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那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当年的那些研究资料吗?”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

    “就是也许他们之前的目标是那些研究资料,也许从一开始这只是他们这一次行动当中的一个用来声东击西的手段,谁知道呢?”

    “你的是意思是,也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是那些资料而是别的?”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他们的任务有很多,当年的资料只是其中之一。当然,如果我没有主张把我们粒子加速器已经缩小到一个房间这么大的消息放出去的话,怕是他们也不会这么急着发动了。人心啊,总是贪婪的,总想着要没准儿能顺手把什么事情做掉,事实上,想要得越多,也许得到的却越少啊!”

    乐诺打量着李云道,眼神里总有些之前所没有的崇拜和佩服:“云道哥,我哥之前评价说你是他见过的年轻人里头最擅长攻心的,我原本是不信的,如今却是不得不相信了。”

    李云道笑了笑:“我一直以为,胖子这小子不损我就不错了。”

    乐诺却摇头道:“你别看小天平日里傻乐呵,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打小我就知道,你看他表面上傻胖傻胖的,骨子里其实是个骄傲得不得了的家伙。说实话,这么多年,你是他第一个在老爷子跟前提起过的朋友。”

    李云道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有些头疼地状地揉了揉脑袋:“其实我现在担心的,还是你们家的反应啊,毕竟……”

    乐诺叹息一声道:“乐、梅两家向来守望相助,但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老爷子心里也是会很难受的。而且我家老爷子脾气暴烈,否则也不会一怒之下便把乐天赶到京城来……只怕他知道了真相,会接受不了……”

    李云道却摇头道:“你觉得你们家老爷子真的只是一怒之下才把乐天发配到京城来的?”

    乐诺诧异地看着他道:“难道……”

    李云道点头:“乐家和梅家乃是通家之好,乐老纵横沙场这么些年,哪会一点端倪都察觉不了?”

    乐诺惊道:“你的意思是,老爷子特意把小天弄到京城来,就是想他远离梅家?”

    李云道笑着点头道:“人算不如天算,你家老爷子倒是一片好心,可奈何这世间一个‘情’字,不知道纠缠着多少痴男怨女。”

    乐诺仿佛知道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喃喃道:“这么说,老爷子是早就知道了……”

    李云道摇头道:“这倒也不一定!像他们这样在政坛和军中呆了一辈子的老人,对很多人事情都是非常敏感的,让乐天来京城,也许只是试探。不过,这样的结果,倒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乐诺不解:“出乎意料?”

    李云道回头看了一眼乐天所在的病房:“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早就发动,按理说,既然潜伏了这么多年了,应该不至于这么仓促才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左右了他们的决策。”

    乐诺也看向病房的窗户,幽幽道:“只是苦了小天。”

    李云道却笑道:“男人嘛,不多经历几个女人,怎么可能成熟得起来?就当是他人生历程里一个考验吧!”

    乐诺有些担忧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是他们了,为何还敢把她们姐妹留在病房里,你不怕……”

    李云道笑了起来:“你刚刚不也说了嘛,我对人心的捕捉,还是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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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真相浮现

    朝阳难得如此明媚,落在窗台上,秋老虎似乎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只是窗外随晨风飘落的树叶依旧是寒冬将至的最好的诠释。只是待会儿便要烈日当空,又有几个人能想得到那冰封冬日的严寒?

    昨日里风尘仆仆赶来京城的姑娘抱臂站在窗台前,看着一片翻飞的落叶掉在窗台上,落叶经脉分明,只是边圈微黄。这让她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微微叹气一声。

    “曦曦,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没能保护好小天。”孪生妹妹此时便坐那病床的一侧,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乐天,没有以往刻意的楚楚可怜,也没有之前解放天性般的叛逆,但歉意是真切的。

    “命运就是这么可笑啊!”站在窗边的梅灼曦缓缓摇头,“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你,我也有责任,如果我不是躲到峨眉山里去,也许还能做点什么。说起来,我虽然比你多练了几年的武,但事实上,你比我更勇敢!说真的,谢谢!”

    又梳着娃娃头留海的姑娘抿嘴一笑:“还是亲姐妹吗?是的话,就不用这么客气。”

    梅灼曦转身,认真地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看上去柔弱但实则内心无比坚定的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似柔软得如同水一般的姑娘轻轻笑了笑:“其实祖母离家去峨眉山修道这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的。”

    梅灼曦苦笑一声:“薇薇,你才是梅家这一代人里头,顶顶聪慧的!我是最近在山里跟祖母闲聊得多了,才发现原来她也早就知道了。”

    “祖母大人一直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只是一边是家族利益,一边是国家大义,再加上夫妻一场,她才选择了逃避。从这一点上来看,曦曦,你跟祖母很像呢!”梅灼薇笑着道。

    “是啊,说到底,我就是外强中干,而你,却是外柔内刚。你的性子从小便是这样,从来都不与别人争,但认定的事情,怕是这世上谁都变不了啊!”梅灼曦的目光落在乐天的身上,“幸好,我们走得还不算太远……”

    “只是这件事对小天的打击……”梅灼薇也看向依旧昏迷的乐天,“也怪我,那天家里派人来找我了,恰好小天在帮我刷墙,其实我的本意是让他离李云道那几个人稍稍远一些,只可惜那个时候我也还不知道甘南的那个吴卓恩居然也是那边的人,否则也不会有这面那些事情。”

    “当年指腹为婚,除了借势外,怕是也有一部分目的为了觊觎薛氏夫妇留下的东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梅灼曦缓缓走到病床旁,坐在旁畔,轻轻牵起乐天的手,“我知道,那时候你介入我和小天之间,其实是怕未来我会受伤,对不对?”

    梅灼薇浅浅一笑:“其实小天真是个不错的男人,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儿真的喜欢上这个家伙呢!不过他的性子还是太孩子气了些,如果要我选,我倒是会选个心性更坚定些的。”

    梅灼曦笑道:“像李云道那种?”

    梅灼薇却摇头道:“他对小天固然很好,但比起心性坚定,他的心肠便可以用毒辣来形容了。你信不信如果需要,他定然是要对我们也赶尽杀绝的?”

    “赶尽杀绝?”梅灼曦皱眉思索了片刻道,“我们也没有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可能背叛国家,他……”

    “那是一个极具枭雄本色的家伙,只要需要,他会对任何人下手。”

    “薇薇,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所有姓梅的人,离开华夏,这个世界很大。”

    “曦曦,你觉得我们现在走得掉吗?”

    门外推开,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当然,前提就像你们自己刚才说的,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背叛国家!”进来的是李云道,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冷峻的乐诺。

    姐妹俩似乎也没再想掩饰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李云道,良久,梅灼曦终于开口道:“你愿意放我们走?”

    李云道笑了笑:“怕是不能就这么着走啊!”

    梅灼薇怒道:“那你还是想动手了?”

    李云道轻笑摇头:“你们又没干啥,我动什么手啊?我要是现在把你们放走了,怕是就算你们家那位不舍得要你们的命,圣教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们,毕竟在他们看来,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梅家姐妹对话了一眼,梅灼曦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云道苦着脸,回头看了乐诺一眼:“诺妹子,接下来的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成不成?”

    乐诺板着脸,过了片刻才点头:“好!”她是从小便把梅家姐妹当成亲人看待的,可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这让她有种被人欺骗了的莫名愤怒。

    得了乐诺的应允,李云道才坐到沙发旁坐了下来,揉了揉因为一夜未眠而有些酸胀的脖子:“我安排你们离开,只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姐妹俩再次异口同声。

    “这辈子都不许回国,而且也不许跟国内的任何人有联络,包括乐天在内,因为对这个国家来说,你们已经死了。”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梅家姐妹,“你们定然会关心梅家最后会走到哪一步,放心,我会安排人给你们传达结果的,但有一点你们要清楚,任何背叛过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人,都是必要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我说的是任何人,哪怕他在新华夏成立的历程上作出过诸多贡献!不过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当年那一战成名之仗,怕是背后也有圣教的影子哎!”

    梅灼曦有些愤怒,梅灼薇却微微黯然,如果换成是从前,以灼曦的脾气,早就要冲上前跟李云道实实在在地理论一番,可是,如今的局面下,她却没有任何底气——因为他说的,也正是自己所担心的。

    “只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太明白,既然都荣耀了一辈子,行将就木的年纪了,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这个节点上暴露,嗯,有些不太符合常理啊!”这其实是李云道这几日冥思苦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的环节。

    梅家姐妹不约而同地摇头,其实她们也没有想明白,但事实上,她们更没有想这么多,家中诸多高阶机密之事,都不是她们这个年纪可以参与得了的。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嗯……”他沉吟了半刻,才道,“我再帮胖子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姐妹俩,究竟谁才是真正喜欢这家伙的?”对于感情的事情,想来就算胖子昏迷着,也总是要有个了结的。

    “这个问题重要吗?”姐姐问道。

    “重要,至少对我兄弟来说,很重要。”李云道笃定地道。

    “我。”“我姐。”

    几乎是同时脱口而说。

    李云道放心地吁了口气,起身对床上昏迷不醒的家伙道:“嘿,可以醒了,再装睡,老子往你被窝里扔蟑螂了!”

    梅家姐妹愤怒地看向李云道,似乎对他这样对待一个病人颇为不满。

    待得李云道掀开被子一角,便见病床上的家伙“哎哟”一声:“我说你小子能不能靠点谱?扔蟑螂?你还不如扔蝎子蜈蚣啥的毒死我得了!”

    李云道笑笑不说话,病房里其余三人均先是微微一怔,而后面露惊喜。

    梅灼曦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快,快叫医生来,他醒了!”

    李云道没好气道:“叫什么医生啊,这家伙早醒了!”

    乐天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云道怒道:“怕是我不说出送她俩姐妹俩出国去,你是这辈子都不肯醒了!”

    乐天嘿嘿笑道:“那我不是知道你小子办法多嘛!”

    李云道很想上去扯一把那张已经瘦得露出刚硬线条的脸,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行了,现在给我个准话,你们梅家这一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跟我扯什么科研成果,还有刺杀秦老爷子之间的屁话,那些都是扯蛋的。”

    梅氏姐妹却同时摇头:“老爷子的事情向来都是父亲和几个叔叔在办,我们如今也只是偶尔帮跑跑腿而已。”

    李云道皱眉:“也就是说,你们也不清楚,梅远征这一次不惜暴露梅家究竟是意欲何为?”

    梅氏姐妹不约而同地点头。

    乐天叹息道:“云道,你也别为难她们了,她们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况且,在家里老爷子们的眼里,我们都是不懂事的小辈,重要的事情,哪里会交给我们?”

    乐诺也道:“小天说得有道理,家里的事情,我们向来是掺和不上的。”

    李云道点点头道:“那就怪了,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梅灼薇却道:“有一点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个吴卓恩给乐天下了毒,最后却还是把解药给了你?事实上,他哪怕给一瓶假的解毒血清,我们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李云道嗯了一声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胖子对他们还有些用处!”

    躺上的床上的乐天哀嚎一声:“老天爷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嘛,要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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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落幕

    “李云道,我想单独跟你聊聊,天台!”不容李云道拒绝,梅灼薇便独自一人出了病房。

    “去吧,如果有为难的事情,你拒绝便是。”乐天冲他点了点头道。

    秋日的京城碧空万里,天台上没有丝毫遮挡,炽热的阳光刺得皮肤发烫,但她似乎有些后知后觉,黑色的裙角在烈风中轻扬,却没有带来丝毫的凉意。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梅家会站到整个华夏的对立面上去;你也一定很好奇,梅家在新华夏潜伏这么多年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暴露;你同样也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和姐姐会站在家族的对立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这个  人生大多数时间都在演戏的姑娘终于开口。她是料定他是一定会跟自己上来的,不为梅家,只为他认可的兄弟。

    “你说的这些问题,其实放在此时此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李云道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依着天台的栏杆,眺望京都市景。这幢楼不是京城最高的建筑,但七十二层的高度却也足以俯视附近的绝大部分建筑。楼很高,所以风很大,呼呼的风声仿佛某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呐喊。“我查过了,大约八年前,你们家一部分从商的族人开始将精力转向境外了。大约在六年前,你有一位我已经官至副部的表叔挂印从商。嗯,如果我还没有记错的话,梅家如今还在政界的,要么是外戚,要么就是当年你家老爷子亲手提拔的那些,哦,当然,还有一个梅沁应该算是个特例,我估计以她的脾气,你们家老爷子怕是也管不住吧!”

    梅灼薇转头微笑打量着李云道:“李云道,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仔细琢磨,又似乎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哲学思辨在里头,但李云道相信,梅灼薇的意思,并非想引导自己去思考那些莫名的人生终极命题。

    他打量着似笑非笑的梅灼薇,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想告诉我什么?”

    梅灼薇却转过头去,看着脚下如同蚂蚁般大小的人和车辆:“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云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边高深莫测的侧脸与之前梨花带寸或狂野性感的气质都完全不同,此时这张侧脸仿佛蒙上了一层自己怎么也看不透的面纱,面纱前还重重迷雾。

    “你还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一定不相信,对不对?”

    “因我而起?”李云道失笑,“这个帽子可扣得有些大啊,我再怎么有本事,还左右不了你们家老爷子的决策吧?”

    “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答案的。”梅灼薇转过身,凝视着李云道的面庞,“其实,不单单是你,就包括很多爷爷的老朋友在内,此时此刻怕是也都很想知道,爷爷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策。”她笑了起来,“历史会铭记这一切的。”

    历史的车轮终究是滚滚向前的,而在这个时程中,有人流芳百世,有人却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架上。

    当天下午,梅家姐妹便消失了,甚至没有等李云道安排人送她们离开,这对似乎在这次事件中完全成为一对牺牲品的姐妹便就此消失在繁华的京都。

    “是你帮她们离开的吗?”已经能下床走动的乐天怅然若失地握着手机,抬头问李云道。

    “乐天,恐怕我们都小瞧了那位梅二小姐啊!”李云道将给乐天带蜜桔放在床头柜上,扶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才接着道,“你也算跟人家谈了一阵子恋爱的,你难道就没发现,你的薇薇二小姐有好几副完全不同的面孔?”

    “好几副面孔?”乐天不解地看着李云道,“从小到大,我所见到的薇薇都是柔柔弱弱的,当然,除了最近她表现出来的异样外,之前其实一直挺好的。”

    “其实她就该走一条跟我二哥一样的路,有的人,生来就适合吃情报口子的饭。对于普通人来说刀口舔血的日子,在他们看来却甘之如饴。”李云道拿出两只桔子,一只剥了递给乐天,另一只剥了却似乎忘记了送进自己的嘴里,依旧皱眉道,“看来就算我承诺了,她们也很难信任我。”

    乐天倒是没心没肺地掰开桔子,整个儿扔进嘴里,大嚼起来,不过下一刻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咀嚼的速度顿时又慢  了下来:“云道,我好像瘦了很多了,下午护士刚刚帮我称过体重,一百三十八斤,不轻不重!”

    李云道笑道:“这样不好吗?”

    乐天摸了摸自己缩下去大半的肚皮:“其实我还真有点儿怀念之前的胃口,吃啥都香。”

    “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不过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云道,还没找到老吴?”

    “还老吴?咱俩都差点儿被他害死知不知道?”病房门被人推开,孙晓霖的脑袋挤了进来。

    “嗯,可是,咱们好歹跟那个王八蛋也同学一场。”想起那个给自己下毒的人,乐天却如何都无法将间谍这个词与那张老实憨厚的面孔结合起来。

    “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不是云道追得紧,怕是我这会儿已经九泉之下向老马报到了!”孙晓霖不客气地从李云道手里把剥好的桔子拿了过去,分了一半给李云道,自己边吃边道,“不过他失踪的事情,好像组织部和校房都不太清楚,昨天组织部的吴副司长还问过我知不知道他的去向。云道,你说京城这么大,咱们能逮着那家伙吗?还是说,他早就离开京城了?”

    李云道摇了摇头:“我也在等消息。”

    其实李云道隐隐还是觉得,吴卓恩应该是没有离开京城的,可是他继续潜伏在京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夜,三人挤在病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接近凌晨时分,李云道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秦孤鹤。

    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到秦孤鹤的书房,此时已至深夜,但书房外依旧戒备森严,李云道进来就经过了三道关卡。

    “老师!”李云道敲门得了应允,才推门而入,书桌旁的老人披着外套,在灯下显得身影佝偻。

    “哦,来了,坐!”老爷子指了指会客的沙发,“树人不在,你自己倒水。”

    李云道知道,出了那档子事情,周树人怕是要经历一系列的审查才能摆脱嫌疑。

    “师兄那边,老师您看……”

    “不用担心,我吩咐过了,他们不会为难树人的。只是一些该走的必要流程,一方面是做给别人看,另一方面也是让他自己宽心,这是梅花的意思,也是我的想法。”

    李云道点点头,也清楚秦孤鹤和黄梅花这样的安排对心性耿忠的周树人来说,的的确确才是最好的,终于最后还能不能守在老爷子身边,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两个钟头前,梅明允无疾而终,享年九十二岁。”秦孤鹤长长叹息了一声,“又走了一个老战友喽……”

    李云道眉头皱得很紧,他不太明白秦孤鹤的意思,如今的局面,样样都直指那位深居蜀中的梅家老人,此时说他是畏罪自杀也不为过份,为什么秦孤鹤的反应仍旧如同在缅怀一位多年挚友一般呢?

    “梅明允当年也是个铮铮汉子,那年在北韩一役,如果不是他及时带兵来援,我也早就死在老美的枪炮下了。再往前,打老蒋的时候,一样不含糊啊,那些仗,现在回想起来,无一不是现代战争史上的经典案例啊!”

    李云道想说话,却被老爷子伸手制止:“我知道云道你想说什么,有些话,藏在肚子里就好,无论功与过,如今人已经走了,多说就伤情份了。这件事,我今天已经亲自跟那位沟通过了,大体上已经有了定论,所以你也就不用再多牵挂。”

    顿了顿,老爷子拿起李云道沏好的安神茶,抿了口道:“梅家人都可以走,但国家和百姓的东西,一样都带不走。”

    李云道顿时恍然,想来在这京中,如今军方和国安全部运作起来的前提下,也只有得了秦老的首肯,梅家姐妹才能安然地离开。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有一个吴卓恩……”李云道提醒道。

    “云道,你觉得一个间谍在华夏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吗?”老爷子笑了起来,“如果你觉得他还能逃出升天,那你就太小瞧你的这些同仁了。”

    听到这番话,李云道心中终于轻松了起来:“这样就好,我还担心他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人是在紫禁城里抓住的。”

    “紫禁城?故宫里头?他难道想……”

    “嗯,身上四枚特制炸弹,在宫墙外的垃圾桶里,还放了四枚,都找到了。”

    “没人受伤吧?”

    “人倒是没有受伤,牺牲了一只军犬。”

    “那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老人微笑着看向李云道:“这一次,真武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下午来了一趟我这儿,想把你正式地调进二部,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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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中秋的安排

    老天爷对于绝大多数人是公平的,给予了一些,又会拿走一些,所以才有无数挣扎在苦难边缘的芸芸众生。

    三天后,乐天出院了,只是来医院接他出院的,如今只剩下李云道和孙晓霖。折磨他二十多年的病魔消失了,但那张成日里笑呵呵的胖脸如今也变成了愁眉不展的苦瓜脸。

    李云道也不去揭他的伤疤,事实上他也清楚,梅家所带来的疼并不是乐天一人的,还将有很多人因为梅家的这次事件受到影响。兄弟,便是无聊的时候陪你聊天,掉坑的时候拉你一把,情绪低落的时候听你吐槽。只是等了很多天,李云道都没等到乐天的吐槽,这家伙倒是过了上了规律无比的生活,每日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便跟李云道一起起床,用一个礼拜的时间让李云道教会了他太极,从此便也成了晨练打太极的优秀典范。

    课虽然拉下了一些,但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挂名研修一班班导的那位也只是口头上提了句不能再这么休假云云,其余的倒也没多说什么。无数这个世上缺了谁或发生了什么对某些人来说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第二天地球总是还是在转的,太阳依旧会升起。

    规律充实而平静的学习生活似乎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伴随着一场场秋雨,气温渐凉,泛黄的落叶随着秋风在北清的校园里翻飞。忙碌的人是感受不到秋风的萧瑟的,更没有潇潇而下的无边落木,有的却只是无边的凉爽。

    初秋时养成的午休习惯到此时依然延续了下来,这天中午在食堂吃了午饭,李云道和乐天回宿舍聊了两句正打算各自躺下休息片刻,但这个打算却被疯狂敲门的孙晓霖给破坏了。

    这位长安市副市长似乎刚刚一路小跑过来的,还爬了上少楼梯,此时上气不接下气:“出……出事儿了!”

    “别急,慢慢说!”李云道递了瓶刚刚在食堂买的纯净水过去,原本是打算睡醒了自己喝的,此时看老孙跑得满头大汗,心中不忍,便递了上去。

    孙晓霖关上门,拖了把椅子坐在宿舍正中央:“你们知道吗,鲁肃昨天夜里被他们纪委的人带走了!”

    从上铺探出个脑袋的乐天诧异地坐起身:“犯啥事儿了?”

    孙晓霖又喝了口水才道:“听说事儿还不小,我有个老朋友在就在他们鲁南,刚刚给我打电话来着,说是跟命案有关。”

    李云道笑了笑,却没有出声。

    乐天感慨道:“出来混的,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

    孙晓霖疑惑地看着李云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吃惊?难道这事儿跟你……”

    李云道连忙摆手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有种话叫,人在做,天在看,这位鲁书记怕是要吃官司喽!”

    孙晓霖点头道:“听说纪委还在找裘德辉。”

    乐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李云道,李云道只笑了笑,而后不无自嘲地道:“裘德辉会是指证鲁肃的最重要的证人之一啊!只是,出了这么多事儿,咱们这一届的研修班,怕是要给上面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了。”

    孙晓霖开玩笑道:“是不是这北清的风水有问题?”

    李云道却幽幽道:“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

    孙晓霖看了又重新躺回去的乐天一眼,跟李云道使了个眼色:“阳台上抽根烟?”

    吴卓恩暴露后,换了锁的宿舍如今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于是越发地往这边跑得勤快了,阳台抽烟,便成了最近他跟李云道的保留项目之一。

    虽然是中午,阳光明媚,却没有丝毫灼热的气息,相反丝丝凉爽秋风吹来,让人心绪安宁。

    点了烟,孙晓霖回头确认阳台的门关上了,这才问道:“胖子恢复得怎么样?”

    “如果说是身体的话,他现在估计比我都健康。但如果说精神和心理上的,这就得问他自己了,至少表面上看得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李云道看着楼旁的树上,有几只麻雀在枝杈间跳跃着,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得让他自己慢慢消化。男人嘛,总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成长。”

    孙晓霖点点头:“说得也是,想当年我初恋女友抛弃我的时候,我身边可没有像你我这样的好兄弟,那会儿可不就是一个人喝到深夜,又吐到凌晨,睡醒了第二天照样该干嘛干嘛。就像你之前说的,男人就像钢一样,得锤炼一番,才能用在刀刃上。不过说实话啊,我到这会儿都感觉像在作梦一样。国安的人把我请去问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自己走出来的。对了,蜀中梅家这一次怕是……”

    李云道摇头道:“瘦死的骆驼总要比马大的,土崩瓦解暂时还不至于,但账总有人要跟他们慢慢清算的。”

    孙晓霖抽了口烟,想似乎想起了某种腥风血雨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不明白啊,为啥呀?”

    李云道也看向远方的蓝天,摇头道:“这世上我们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哪能件件都让我们想得那么透彻?”

    孙晓霖惋惜道:“只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李云道也知道他说的是乐天与梅灼曦,笑笑道:“有缘的话,总要再聚的。”

    “还有这个可能吗?”孙晓霖看着李云道,很笃定的摇了摇头,“除非胖子不爱江山更爱美人!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目前这么做的可能性很低啊!”

    “是啊!”李云道也叹息,当一个人把民族复兴视作己任的时候,很多事情也就都可以选择暂时放一放了。

    “马上中秋了!”孙晓霖突然话题一转,“有没有什么安排?”

    “中秋啊……”李云道的思绪很快便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只是无论是西南边境还是美国纽约,她们似乎都有着意义非凡的事情,此时临近中秋,自己倒快要成了那只能无病吟两句“千里共婵娟”的闲散人士了。

    “我老婆带两边的老人和孩子去桂林玩了,我也变孤家寡人了,你要是没安排的话,喊上胖子,咱们开车到附近的山里转转去?正好我看胖子总还有些强颜欢笑,也让他散散心。”

    李云道微微思索一番,今年的中秋怕是真没法子跟家人团圆了。大姑带督查组去了地方上目前处于失联状态,估计再过一阵子又有大老虎要倒霉了,小姑一家在王小北的安排下会在厦门过节,顾小西应该也会趁着这个机会跟斐宝宝腻歪在一起,孙晓霖不说的话,自己也还倒也没有意识到,居然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也行,到时候就开我的车,国产吉普,又改装过的,皮实得很!”李云道转身打开阳台门,冲里头喊道,“喂,老孙说过两天中秋节的时候,咱哥仨一起去附近里山里头转转,就当放松一下!”

    还没能孙晓霖补充,一只明显瘦了许久的胳膊从床上伸出来,竖起一根大拇指。

    李云道笑了笑,掩上门。

    孙晓霖有些担忧地道:“他这样子还要持续多久?别弄出什么心理毛病出来啊!”

    李云道轻笑道:“他这病,现在比失恋可要难治得多。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

    “嗯,最好让他马上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谈恋爱?他这状态,现在能看得上谁?不过说得也是,这小子瘦下来以后,倒是看看还挺俊俏。”

    “咱们在什么地方?”

    “啊?”

    “北清校园啊,校园里缺姑娘吗?不缺!”

    于是,从这天中午开始,孙晓霖便开始张罗着通过这种关系给乐天介绍合适的姑娘,直到中秋出发前一天他便跑来跟李云道汇报成果:“云道,自愿加入中秋自驾游的姑娘还真不少,有些还自己开车,一看就都是京城里头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女孩子。”

    这两天正专心研究地方经济发展均衡课题的李云道听了有些诧异:“你从哪儿弄来那么多姑娘?”

    孙晓霖嘿嘿笑着扔给李云道一根烟:“这不,借用了一样你这位校草的名头嘛!”

    李云道顿时哭笑不得,但想想胖子的状态,也便认可了,只接着问道:“多少人?”

    孙晓霖道:“目前算下来,加上我们仨,一共五部车,二十人!”

    “啥?”李云道诧异地看着孙晓霖,“老孙,你不是想假公济私吧?”

    孙晓霖连忙对天发誓道:“哪能啊,都是清一色给胖子物色的,咱们都有家有口的人了,哪能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不过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你一样,毕竟……嘿嘿,是借了你这位校草的名头的!”

    李云道无奈道:“你到时候要干嘛,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就成。老孙,咱们三个大男人领着一帮女大学生出去郊游,你就不怕传出去不好听?”

    孙晓霖笑道:“正常学术交流,咱坐得端,行得正,怕啥?”

    李云道苦笑道:“还学术交流,你可别到时候跟人家交流到床上去啊,到时候嫂子来兴师问罪,我可不管啊!”

    临走的时候,孙晓霖还一再嘱咐李云道,千万别告诉乐天还有那么多姑娘,到时候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出发当日,李云道和乐天都已经到了东校门的集合地点,同行的车也陆续来全了,放下车窗的泼辣京城妹子使劲儿地冲李云道这边挥手。

    “胖子,你给老孙打个电话看看,这都迟到快半个钟头了!”李云道有种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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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青春飞扬

    乐天拔通了孙晓霖的手机,没说两句便听乐胖子道:“那成,你好好伺候好嫂子!”

    放下电话,乐天的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来不了啦,媳妇儿从长安带着一家老小杀过来了,说是之前骗他说要去度假,实际上是带着一家老小跑来京城查岗来了。老孙就是个老婆孩子奴,铁定是不跟咱们大部队了!”

    没等李云道开口,这家伙又笑着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人家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看这几大车的姑娘都是冲着你校草的名头来的,看你进了山里还能躲到哪儿去。”

    李云道笑了笑,姑娘们都是老孙费尽心思想着给乐天牵线搭桥的,看来这趟进山,自己这上百万瓦的电灯泡是当定了,想了想,当下道:“看中哪个了,待会儿吱一声,我虽然也没谈过几次恋爱,但帮你想些点子弄得姑娘心花怒放还是可以的。”

    乐天嘿嘿傻笑,却没有说话,眼神看向窗外,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的瘦削面孔上却透着股无边的落寞。

    李云道拍拍乐胖子的肩膀道:“别想太多,就当进山去放空放空自己,啥也别想,姑娘们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人生很长,我们需要经历的事情还很多,这个世界上,值得我们去付出的事情,也同样还有很多。”

    乐天点点头,转过头对李云道说道:“放心,我就是还没调整过来,有些事情,等我想通了也就放下了。”

    李云道笑了笑道:“想不通就放一放,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你就会发现,现在想不通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便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乐天也没回答,只是摁下窗户,将手臂伸出窗外,示意后面几辆车的姑娘们可以出发了,几声鸣笛后,便看到每辆车里都伸出几伸纤细修长的胳膊,示意准备出发!

    青春是短暂的,却也是美好的!上环线,上高速,下高速,而后便看到每辆车的天窗都打开了,探出一个或白衣长发或短发朋克的年轻姑娘的身形,冲着那远方连绵的山脉咿咿呀呀地喊着些什么。

    坐在副驾上的乐天有些羡慕,李云道便道:“你也可以试试!”

    乐天有些腼腆:“我都三十几的人了!”

    李云道笑道:“我姑姑说,就算七十岁没结婚也还算是个孩子!”

    于是乐天便屁颠屁颠地爬出了天窗,也幸亏他如今瘦了一大圈,天窗又改装过,恰好可以钻出来。

    李云道本以为他会对着那山脉吟着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词来,没想到这家伙辛辛苦苦探出一半的身子就为了吼几句“啊,大山”便缩了回来。

    李云道笑骂道:“你不是号称人肉电脑吗?吟几句横看成岭侧成峰也好过这句‘啊大山’吧?”

    乐天放倒了椅背,一脸满足地侧躺在副驾上,一口蜀中腔:“老子是学理工科的,背个球的诗词啊!反正喽,我就算背出个花儿来,姑娘们怕是也不会正眼瞅我一下滴,你没看我刚探出个身子,人家几辆车的姑娘都全都缩了回去?”

    李云道笑道:“万一她们只是害羞呢?”

    乐天笑骂道:“害个毛线的羞啊,刚刚她们冲咱们这边齐涮涮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咋没打开窗应一声呢?”

    李云道这回当真哭笑不得了,老孙这馊主意出得可真不咋的,明明是寻思着给胖子牵线搭桥,最后还是落在自己脑袋上了。

    正想着这事儿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接通便听到古家大小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哟,我的李大省长,这大过节的,你不在学校待着,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云道早就习惯了这女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笑道:“跟乐天一道跑延庆这边的一个山里头来玩了。”

    “就你们俩?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古可人的话里有股子浓浓的醋劲儿。

    “哎,对了,你要是不忙的话,也过来陪我,省得我给胖子当一百万瓦的大电灯泡。”

    “让姐好好考虑一下,感觉你这邀请并不是很热情嘛!”

    电话很快被胖子抢了过去,一脸讨好道:“古姨,你快来救我啊!”

    “救你?”电话那头的古可人不解。

    “反正你来就是了,你负责陪云道,剩下的嘛,就交给我了!”乐胖子故意笑得无比猥琐。

    电话那头的古可人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只给了一个完全出乎李云道意料的答案。

    “给老娘发个定位来,我要替夭夭和疯妞儿去好好看着你,可不能任何你放纵自我!”

    说完,古家大小姐便挂了电话,而后便看到乐天乐呵呵地拿着手机给古可人发地址。

    “发了也没用,人家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当真跑来凑咱们这种热闹?”李云道边开车边道。

    “嘿嘿,云道,那你就太不了解古姨了!”乐天一脸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嘚瑟笑意。

    车子往前开了一阵子,才又听到他道:“云道,她们去了哪儿?”

    李云道见他一脸认真和落莫的样子,便知道他问的自然不是后面车上那些青春洋溢的姑娘,而是早不知道去了这世上哪个角落的梅家姐妹俩。

    “嘿嘿,我知道你就算知道也不肯告诉我的,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不等李云道回答,乐天便自嘲地笑笑,仿佛一直都是在自问自答。

    目的地在京城与冀北的交界地带,是一处还未曾如何商业化的地方。

    入了山,秋意更浓。

    满山的白桦林树叶都呈出一片枯黄,地上也已经满满地铺了一层落叶,似乎这比京城更偏南的地方,却更早地感受到了寒冬的气息。

    进了山区,车队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姑娘们见了美不胜收的山景,似乎更在意的是将年轻美貌的自己如何更好的安放在那一幅幅的画面构图上。

    李云道也不好就扔下了她们独自前行,便在两侧都是白桦林的小路边打了双跳灯停了下来。

    点了根烟,无聊地看着那树林落叶翻飞,听着那些如同银铃般的笑声,不一会儿,便有一姑娘兴冲冲地跑来:“学长,能帮我们拍些照片吗?”

    李云道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蹲在路边扮可怜的乐天:“呶,找你们乐学长,他拿过全国摄影大赛青年组的冠军!”

    对于姑娘们来说,一个传说中的校草此时倒真的没有一个会拍照的“胖子”来得重要,更何况,这“胖子”如今倒也不胖了,憨憨的模样里倒也透着股子英气。

    等乐天被姑娘们带走,便又只剩下李云道一个人在车里打开某个叫“贪吃蛇”的古老游戏,当初阮钰送自己的第一部诺基亚手机里头,那坚实无比的黑白机里也就只有一个贪吃蛇游戏,直到如今,手机在一次又一次事故中更迭,哪怕换了如今国产机里的经典,却也改不掉偶然拿这如今的孩子们也许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游戏消遣的习惯。

    不远处,传来了姑娘们的笑声,还有胖子放肆的傻笑。

    李云道便会心一笑:有些事情,只是时间问题,慢慢的,该铭记的会压在心底,该忘却的也终究会淹没入历史的长河中去。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目的的山间农家乐时,却已经是下午一点。饥肠辘辘的姑娘们似乎此时也顾不得在李云道这位校草面前扮演什么淑女了,狼吞虎咽地对付完难得一试的山中野味,便又呼朋唤友地去外面拍照。

    仿佛对于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来说,用照机纪录下如今青春飞扬的自己或许才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乐天,自然又被姑娘们“请”了过去,到最后,留下休息的除了李云道便就只剩下一个叫柳素素的女生。

    “你怎么不去?”李云道见她一脸意兴阑珊,有些好奇。

    “我做过攻略,傍晚才是这儿最美的时候,我打算睡个午觉,起来再去。”那姑娘好像对李云道也挺感兴趣,从另一桌移了过来,“学长,我听她们说,你是研修生?”

    李云道笑了笑道:“我都不清楚,严格意义上来讲的话,我和乐天算不算北清的学生!”

    柳素素倒很大方,笑着道:“有教无类,北清虽然没有京大兼容并包的校训,但也算是华夏众多高等学府里最有亲和力的一处地方,虽然大多数人平日里都埋首在课本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围绕着课本生活的,就算读研了,这也是改不了的习惯。”

    李云道记得刚刚在途中,那些姑娘们似乎都很听柳素素的安排,便也猜到她应该是这群姑娘里头的意见领袖,此时三言两语,便也知道姑娘也还是内秀的。

    “学长,她们有人说,你来读书之前很厉害?”柳素素很大方,情商也很高,就连问问题的方式和语气,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她似乎也没想瞒着什么,又接着道,“我度娘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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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你背我

    早些年初下山时,如果见到像柳素素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也会忍不住要遐想一番,等到如今结了婚又有了凤驹和点点,遇上这样的女子,也就只剩下简简单单的欣赏。

    柳素素也看出李云道不像别的男人那般看到自己便两眼放光,也不多纠缠,只聊了片刻,便起身说是准备回房午休片刻。

    只是她刚刚起身,便看到一位踩着恨天高的女子如女王一般在一众保镖的前呼后拥下进了农家乐,看到独自一人坐在农家乐堂屋兼餐厅的李云道,顿时眼前一亮,拨开身前的保镖,快步走了上来。

    女人对女人是极敏感的,擦肩而过的时候,柳素素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女子用目光审视般地扫了自己一眼,但很快就挪开了视线。一个还在读研一的姑娘,自然是没法跟古可人这种妖孽般的存在相媲美的,显然柳素素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在消失在通往客房区的楼梯时,依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笑盈盈看着那女王般女子的男人。

    “还真来了?”李云道有些诧异,古大小姐虽然谈不上日理万机,但以盘古资本目前的体量,怕是每日也要忙得不可开交才对,怎么会有闲功夫跑到这深山里头来瞎凑热闹?

    “怎么,不欢迎?”古可人满不在乎地在李云道身边坐了下来,招招手唤来农家乐的服务员,“来,把这席面儿撤了,挑点可口些的蔬菜,可以变着法子的来个几样!”说完又转向李云道,“你这人也真是忒没良心了,姑奶奶我大老远地跑过来,你也不问声吃了没!”

    “得,可姨,您老吃了没?”如今已经很熟悉了,时不时开些小小的开玩笑也早已经是常态。

    “问晚了,你可姨我这会儿老大不高兴了!”古家小姑奶奶抱胸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睛看李云道,“喂,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人陪过中秋也算正常,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你单老婆也有俩儿,儿女有一双,亲戚更不用说了,怎么也被抛弃了?”

    李云道却很认真地看着她道:“谁说你是孤家寡人?这不有我在吗!”

    古可人正端起李云道面前的茶水杯,灌了一大口,被他一句话呛得直咳嗽,脸都涨得通红。

    “至于嘛!”李云道帮她轻轻拍着后背,“我不开玩笑,往后端午啊、中秋啊、除夕啊,还有什么感恩节复活节之类的,只要涉及到团圆的,你就来我这边呗,也不差你一双筷子!”

    古可人呛了一会儿也终于恢复了正常,此时却点点头,隔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大过年的,我跑去你家,我算什么?”

    李云道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不是没去我家吃过饭,算这么清楚干嘛?”

    古家小姑奶却点点头认真道:“说得也是,打小也没少在王伯伯家蹭饭。”

    李云道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女人在京中的辈份的确有些高得吓人,就连见了自己的岳父岳母们,她也只是喊声哥哥嫂子一类的就算打过招呼了。

    “对了,说真的,你怎么有空跑出来的?据我所知,华夏和老美之间的贸易战正打得不可开交,疯妞儿在那头忙得跟没头苍蝇似的,照理说这会儿你也应该没太多时间跑到这儿来瞎消磨时间啊!”李云道的确是不太理解,这几日股市也受了重创,几乎每天都有利空消息放出来,诺大的盘古资本定然也是受到影响的。

    “你媳妇儿正忙着两边斡旋呢,这场贸易战,怕是过了中期选举也看不到尾声啊!我这人你知道的,虽然是个小小女子,但骨子里很民族主义的,很多人都在趁着这个机会做空国内市场,最不济也要对冲着做减少风险,这种国难财我是不屑于去发的。”古可人提起筷子,夹了服务员刚刚送上来的第一盘素炒茄子便往嘴里送,看来还真是饿了。

    李云道见服务员在忙,也不去打扰那姑娘,便自己起身到一旁给古可人盛了碗米饭放在她面前,而后才坐下来继续跟古可人聊天:“你要敢发这种国难财,怕是日后到了下面也没有脸面见你们古家的任何一人了!”

    古可人一边小口地吃着米饭,一边道:“自然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不过这回干缺德事儿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看着吧,等尘埃落定了,有的是好果子给那些人吃!”

    李云道笑道:“资本的原始积累也都是血腥的,如若他们的发家史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如今倒也无须担心。只怕是个个脚下都是踩着尸骨的,这就怨不得旁人了。”

    厨房的动作很快,第一个素菜上来后,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八道素菜都送了上来。菜都是农家在这山里自己种的有机蔬菜,口感比城里要好上不少,不过古大小姐不是李云道,从小特供的菜也没少吃,自然也没觉得有多少区别,只是这会儿是真饿了一路了,这些用野菜籽油炒制的蔬菜此时吃起来,的确香甜可口得很。

    “刚刚那姑娘是……”估计已经忍了很久了,古可人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乐天这不是失恋了嘛,长安的那位副市长老孙,给撺掇着叫了不少女生出来,琢磨着给他调剂调剂心情。”

    “哎哟,李云道,看不出来啊,才小一阵子没见,就会学着人家带姑娘出来溜达郊游了!”古大小姐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唯恐天下不乱。

    李云道耸耸肩道:“换成刚下昆仑那会儿,要真有这种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儿地一个姑娘一个姑娘的端详一番。可如今经历得多了,有些风景对别人来说很美,在我这儿多了也就成了负担了!”

    古可人眼珠子咕噜一转,眯眼笑着问:“那我呢?”

    李云道连忙指向外面的那座山峰道:“姑奶奶,您就是那座山峰,我也就是在旁边小山上走走看看风景的面,你这么高的山,我想看也没这个命啊!”

    古可人轻笑道:“算你会说话!不过,要是本小姐命令你上来看看呢?”

    李云道嘿嘿笑着道:“那也只敢瞻仰啊!”

    古可人笑骂道:“还瞻仰?姑奶奶又不是烈士!”

    一顿饭吃得嘻嘻哈哈,茶足饭饱,古可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只是露出那娇美曲线时,李云道连忙转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啊!

    心满意足的古大小姐指着外面不远的一处山道:“那儿风景不错,小李子,陪姐去那儿走走!”

    李云道自然应允,只是两人起身后,古可人又转身对着身后一众保镖道:“你们歇会儿,有李云道在,怕是就算有了危险,你们也派不上用场!”

    保镖们面面相觑,但也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文弱如大学老师般的青年正是那赫赫有名的江北省前任公安厅长,自然也不会真的想去跟这有李阎王之称的人比上一比。

    “真的好美啊!”从实际上是一处农庄的农家乐出来,古可人看着一路风景便由衷感慨,“这些树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京城。那会儿京城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高楼大厦,也没有这么些环线高架,嗯,基本上还是一个很纯粹的首都。”

    对于自己的家,每个人在心中也都是有个大体轮廓的,或是一方小院,或是一条小河,又或是一条古街,但多数也都是源自于儿时的记忆。对于从小吃百家饭的古可人来说,儿时的京城是现实的,却也是美好的,不似如今都如同一座座钢筋水泥的现代猛兽。

    “对于这每一片土地来说,我们只是过客。”李云道笑了笑说道。

    “似乎有些哲理呢!”古可人歪着脑袋想了想,“哦,对了,你跟着吴书联老爷子不就是修的国学里的哲学一道吗?”

    “老师是大家,我也就是学到了些皮毛。其实往深了说,人类也只是这片土地上的过客。”李云道笑着说道,“所以,有些事情,我其实是想劝劝乐天的,只是感觉还不到时候。”

    古可人笑着望向他,问道:“别总想着别人,有时候先想想自己!”

    “想想自己?”

    “对啊,乐家和梅家的这些事情,难道没有给你一些启发吗?”古可人不知道从哪儿摘了一片落叶,捏在手里轻轻转动着,此时看上去像个顽皮的少女。

    “启发?”李云道张张嘴,有些不明所以。

    “没有就算了,反正对我来说,还是有的。”她笑着如同孩子般往前蹦了两步,只是鞋跟太高,才两下便哎哟一声,而后蹲了下来,捂着脚踝。

    “怎么了?没事吧?”作为男人,这个时候,总要关心一下的。

    “崴脚了,你背我!”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听到如同蚊蚋般的声音。

    “啊?哦……”李云道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再去追究是不是真崴了脚或者伤得重不重也就没有什么道理了,能做的,也就是蹲在一旁,“上来吧,前面风景不错,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前方风景不错,因为你们期待已久的情节要来了!看完的去公众号“仲星羽”上看番外吧!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引火烧身

    漫山白桦,落叶翻飞时,那如瀑布般的长发垂落在李云道脸旁,阵阵幽香。

    山里有风儿在吹着,有鸟儿在鸣着,还有山风吹过的树叶摩娑的声响,如同一首协奏曲般,在这秋日里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走走停停,用双眼欣赏着这里的风景,用身心体味着这远离喧嚣的宁静。

    远处隐隐传来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两人循声望去,只隐隐觉得声音是从旁边一座山的枫林里传来的。

    “看来有效果了。”李云道终于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嗯。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好多了。”古可人心跳得有些快,她有些担心再这般下去,自己那心口的小鹿怕是要蹦出来了。

    刚刚李云道背她起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将高跟鞋脱了拿在手里,此时也没有穿上,只是赤着足,走在松软的落叶上。

    “你就不怕这落叶里有虫子?”某人好心提醒。

    于是小姑奶奶又跃上了李云道的背:“算了,还是让你背着吧!”

    “反正也不重。”李云道自我安慰道。

    “真的?”虽然是无心之言,却让所有的女人都会没来由地有些开心。、

    “嗯。”如今也只有发挥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奋力往前走了。

    “李云道……”她轻轻唤了一声。

    “嗯?”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总觉得你的名字起得比我的好听。”

    “你的也不错啊。”

    “总之,我说没有你的好听就是没有你的好听。”

    “嗯。”

    女人有时候便是一种没有道理还强盗逻辑的动物,这也许是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男人都会面临的一个问题。

    走了一会儿,她又问:“你累不累?”

    李云道摇了摇头:“不重。”

    “答非所问,心中有鬼!”

    李云道哭笑不得:“小姑奶奶,我这人肉轿子坐得舒服吗?”

    “还行。”

    “那要不咱俩换换?”

    “你又没崴脚!”

    “咦,前面有处山泉!”

    “别企图转移话题,你就是不太想背本小姐!”

    “去看看,如果可以,泡泡脚踝,至少明天不会淤青。”

    “哦,水里不会有虫子吧?”

    李云道的确是确认了水里没有什么可以危及安全的虫子才让古可人坐在岸边,将那只玲珑秀足踩进了山泉里。

    山泉却不知为何有些凉,刺得古可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忍一忍,是有点儿凉,不过对脚踝上的伤有益。”他看了一眼水中的那只白皙的脚,指甲盖都如同水晶般透明。

    “嗯……”古可人点点头,她平日里可都是用空运的牛奶泡脚的,但今天却不知为何,这山泉水虽然凉了些,却也很舒服。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李云道冲她抬抬手道:“可以了,水太凉了,再泡下去,恐怕要感冒了!”

    古可人皱了皱鼻头道:“要真感冒生病了,你得负责。”

    李云道笑着点头:“我会负责的。”

    她怔了怔,两颊有些发烫:“要负很久很久的责任才行!”

    李云道失笑道:“这不还没感冒吗?”

    女人愤而起身,这厮如此不解风情,就该拖出去打上二十板子才解气。

    只是走出两步,她便停下了,转身看着他:“背不背了?”

    “背,背!”李云道觉得有些好笑,京中那些一听到这女人名字就头皮发炸的纨绔要是看到她如此小女子般的神态,怕是会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看风景是一种享受,背着一个倾城绝色的女人看风景,却又是另外一种享受。

    有些复杂,身体上大体上是累的,但却也很是自得其乐。

    在山脚碰上乐天带着的大部队前,古可人便从李云道背上跃了下来,又踏上那双恨天高,如同睥睨天下的女王。

    晚上吃饭的时候,乐天很明显已经跟一帮姑娘混熟了,看有古可人陪着,最后干脆抛弃了李云道跟姑娘拼酒去了,这一桌也只有李云道和古可人还有围着柳素素转的几个姑娘。

    女人跟女人之间的微妙气场在这顿晚饭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几个平日里怕是也被北清男生们捧着的班花、系花级的姑娘碰上了古可人便偃旗息鼓了,只有柳素素不动声色地明里暗里地较着劲。

    聊的话题倒也正契合当下,几个姑娘似乎也都是学经济和金融的,对眼下的贸易战和股市波动很是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观点,不尽相同,但也算得上是一家之言。

    古家小姑奶奶洞若观火,这顿饭啥也没说,就光跟李云道撒娇了。一个平日里把“本姑奶奶”、“姐”、“本大小姐”挂在嘴边的女王突然摇身变成了可人的小猫咪,这让李云道好几次差点儿把喝进嘴里茶水给直接喷出来。

    “云道,你这些同学好厉害,什么都懂,不像人家,人家什么都听不明白!”古可人如花痴一般冲李云道眨着眼。

    李云道哪里敢接话,这女人要么不发作,要真发作起来,怕是小半座京城都要跟着她晃动。

    “云道,你都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人家什么都不懂,所以就……”说着,便作出泫然若泣的样子,摆明了是在扮演“绿茶”,看得柳素素身边的那些姑娘们一个个直翻白眼——本就都是北清的高材生,自认为高人一等,又碰上这种“绿茶”,毕竟还是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各种厌恶神色也就都展露无疑了。

    “古小姐,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京外?还是华夏传媒的?”一个攻击性强些的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想奚落一番。

    “我……不好意思……我没上过公立大学……”古可人作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说的是实话,她是没上过公立大学,但是她十来岁就跑去欧洲读书了,连硕士都是读的欧洲一等一的私立大学,自然是没读过什么“公立大学”的。

    那几个姑娘同时露出鄙夷的神色,其中一人道:“那就是上的野鸡大学了?现在工作了?请问在哪儿高就?”

    “我……我没工作……”古可人接着道。她是没有说谎,盘古资本里的人都是她的员工,都是别人替她在打工的,从严格意义上来看,她只觉得自己在赚钱,至于工作,那是员工才干的事情。

    “小菁!”柳素素似乎也觉得几个姑娘有些过份了,她全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刚刚这女子在保镖的簇拥下进来的那一幕依旧记忆犹新,只是此时听她们聊下来,也觉得这姑娘恐怕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整个就是一不学无术的草包。至于是不是绿茶,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李云道也凑到古可人耳边小声道:“好了,姑奶奶,跟一帮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古可人却很孩子气地觉得跟一群孩子玩玩似乎也挺有意思,于是瞬间勾着李云道的胳膊,撒娇道:“人家已经吃饱了,你背我回房间好不好?”

    李云道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反正跟这帮孩子也没有太多交集,便也不点破,起身后弯腰,任由古家小姑奶奶爬上自己的背。

    似乎觉得刺激这帮孩子刺激得还不够,离出门前,还冲她们慵懒地做了个鬼脸,气得一帮姑娘几乎跳脚。

    “绿茶婊!气死我了,气死本小姐了!”一个姑娘气得连喝了好几口啤酒。

    “哼,看她那样子,估计也就是个混外围的嫩模,好不容易勾搭上一个有权有地位的……”

    “这女人太讨厌,素素,你不是最讨厌这种靠身体和姿色上位的女人吗?怎么刚刚一句话都没说?”

    那叫柳素素的姑娘笑了笑:“刚刚辩论社有点急事儿,我在发微信,没注意你们在聊什么,最后才反应过来,不过那会儿你们已经把人家说跑了。”

    “对了,把天哥喊过来问问,那女人是谁!”

    乐天正跟一北京姑娘喝完了交杯,就被拉到这桌来了,一听她们问李云道背走的那姑娘是谁,顿时指着那小菁姑娘嘿嘿笑道:“你下午不是还在说什么盘古资本来着?她就是盘古资古的当家人古可人啊!”

    众女面面相觑,只有那柳素素微微蹙起了秀眉。

    等进了客房区,李云道才笑着道:“你怎么有兴致跟一帮孩子斗心眼儿?平日里不都是跟金融圈里的一帮老狐狸斗个你死我活嘛,突然把段位降得这么低,就为了扮猪吃老虎?”

    伏在李云道肩上的古大小姐轻声道:“我就是看不惯小妖精们想勾引你的样子!”

    李云道失笑道:“勾引我?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古大小姐哼哼道:“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不懂。”说着,打开门,大床房,远比不上她平日里住的五星级,但也还算清爽干净。

    将小姑奶奶放在沙发上,这才起身松了松腰身:“那您歇着,我也回房洗澡了!”

    古家大小姐一把拉住某人的衣襟:“我马上也要洗澡,这脚,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方便啊,要不要一起?”

    李云道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是奋力走出那房间时,便听到身后那女人幸灾乐祸的大笑。

    李云道默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数遍,这才压下心头的那团火焰。

    这女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如今独守京城,受不得撩拨,还敢这般,难道就不怕真的引火烧身吗?

    猜猜,待会儿晚上还会发生啥?哈哈哈,看完的去公众号“仲星羽”上看番外吧!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黑夜里的客人

    山里的夜是寂静的。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消散在山风中的笑声,大概是几个要好的姑娘正凑在一间房间里玩着纸牌讲着些贴心的话儿。姑娘们正值风华正茂,但多数也在白日里拍照拍得累了,有些也约好了第二天早上要去登山,早早地便睡下了。

    胖子似乎是被下午便熟悉起来的几个姑娘拉去教打蜀中麻将了,晚上也没有来骚扰李云道,所以将古可人送回了房间,李云道自己便也回了房间,如今党校那边又开始上课了,自己的课业任务又愈发地沉重了起来。

    一章《产业经济学》看到接近凌晨,便也洗了澡睡下,如此单纯的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脑袋触碰到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时常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人也早就习惯了就算睡着了也会保持着某种常人所不具备的警醒,所以才会在睡着后不久,便听到门锁处传来咔哒的轻微声响。

    微微眯着的眼睛看到房门开了,透出一丝走廊里的灯光,但又很快便关了起来,而后便听到呼吸声。

    那人似乎有些紧张,黑暗中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后,没有挪动半步。

    过了片刻,似乎确认了李云道没醒,这才缓缓踏入房内。

    “真巧啊,能在这儿碰上,人生还真是何处不相逢啊!”黑暗中,突然传来李云道带着一股子戏谑的声音,将那偷偷潜入房间的人吓了一跳。

    但那人好像也没有转身就逃走的意思,相反,站在电视柜旁,黑暗中一直保持着沉默。

    “我其实也没想到最后会这样的结果。”李云道叹息一声才道,“其实到此时此刻为止,我也还是不相信他当真就站在了圣教的那一方。人都是有感情的,那些年跟他一起浴血奋战的老友不说兄弟情,但起码还是有袍泽情谊在的,哪能说倒戈就倒戈。至于说从一开始他就是圣教的人,我倒宁可相信那是早年太祖太宗爷们的反间计。唉,总之,有些事情,没想通,没理顺,但证据却是确凿的。”

    黑暗中,那人也长长叹息一声,终于开口:“其实父亲一直想见见你的,本想着一年后你到了蜀中,面对面地,有些事情便也好交待了。”终于,她也适应了这房间里的光线,月辉撒落在窗台下的茶几上,此时已经能看清,李云道双手叠在脑后,便那样毫无防范地躺着。

    “我其实也有些后悔,上次陪乐天去峨眉,既然都入蜀了,便应该去一趟的。不光是你父亲,乐家那位我也想见见的。”李云道叹了口声,“棋既然都被下成了这样,如今尘埃还未曾落定,再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哦,对了,大半夜的,你跑到我房间里头来,就不担心别人说闲话?”

    那梅家幺女冷笑一声:“你也说了,棋都下成这样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李云道坐起身,打开房间的灯:“黑灯瞎火的,被人看到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呢!”

    梅沁哼了一声:“你如何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要杀我的话,还用得着你梅书记亲自动手?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按我对你的了解,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成罪魁祸首,怕是要在我的前途上使些绊子,而不是那种简单无脑的方法。总之,去破坏一个人最在乎的事情,这才是能让他痛苦的。”李云道笑着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梅沁可以坐下慢慢聊。

    梅沁也不理他,只是稍稍转动了一下身子,目光却转向李云道身后窗外夜空里的明月:“李云道,我来找你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就目的就是提醒你,你现在很危险。”

    李云道笑道:“我知道我现在很危险,现在无论哪一方想我死的势力出手,最后这个黑锅都会扣到梅家的脑袋上,不是吗?”

    梅沁瞪了他一眼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李云道耸耸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我还是想让该来的早一些来才是,否则我还在京城待上近一年的光景,这日日不得安生的感觉,并不好受啊!”

    梅沁轻蔑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当真不怕死呢!”

    李云道却义正辞严道:“求生是动物的本能,这世上有几个真的不怕死的傻大胆?”他顿了顿,又道,“你来的第一个目的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呢?”

    梅沁看着坐在月辉下的青年男子,冷冷道:“都说你李云道是红门高院这一代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你倒是猜猜看,我为什么而来。”

    李云道揉着眉心:“唉,我最不喜欢这样猜来猜去的,这世上有多少男男女女因为这般猜来猜去,而产生误会,有因爱生恨的,也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古往今来这样的案例还少吗?不过既然你都这么夸我了,就让我来猜一猜。嗯,你一定觉得上回我救了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这回,你老人家不远千里从浙北跑到这大山里头来,也是为了救我一命,然后便觉得前债一笔勾销,对不对?”

    梅沁哼了哼:“脑袋瓜子和口才倒也真算得一流。”

    李云道本想说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一流的,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外面不远处响起噼里啪啦和轰隆隆的声响,似是有打斗声。

    “你的人?”李云道疑惑地看着她,不过想来梅家虽然墙倒众人推,但瘦死的骆驼放在那儿,总比马要大些的,有些心腹力量也还是可以理解的。他疑惑地看着梅沁道:“这样值得吗?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梅家?这如此暴露实力,就不怕……”

    梅沁怒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他们要来,便让他们来好了,我梅沁从小到大还没怕过谁!”

    这女人的脾气的的确确是爆烈的,才说了几句,便如同点着的爆竹一般。

    “你这样不好,这种性格,会被他们利用的。”李云道好言相劝。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梅家如今大多数人都离开了华夏,说到这儿,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把小曦和小薇弄去哪儿了?”

    “你如果想她们也变成你这样,我就告诉你她们的去向。但如果你觉得她们应该享受一些普通人的生活,那我就当你没问过这个问题。”李云道很郑重地看着她,他看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所以侧过身,双肩有些颤抖。李云道向来也是怜香惜玉的,叹息一声道,“你其实也可以的。”

    梅沁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不一样。”

    李云道也没劝她,只是那打斗声逐渐消失了,这才奇道:“这么快?看来那边派来的人似乎也不咋地。”

    梅沁冷笑一声:“要不,你自己去试试?”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李云道起身,向门口走去。

    梅沁却摇头道:“我去吧!我不想跟我来的那些人看到你。”她很诚实,至少在如今的梅家,李云道这三个字是会让很多人咬牙切齿的。

    李云道想了想,便又坐回到床上:“那……好走,不送!”

    他没有说谢谢,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梅沁想听到的。

    一命换一命,有些事情,就此了结,从今往后,没有恩只有怨。

    “好一个恩怨分明的女人啊!”李云道躺了下去,此时却无论如何怎么也睡不着了。

    敲门声响起,李云道起身开门,一开门,一个人影便闪了进来。

    “你没事吧?”外面裹了件风衣的古可人关上门,风衣下还能看到睡衣的裙摆。

    “我能有什么事!”李云道知道她今日定然是收到了某些消息,才匆匆带着保镖们赶来的。

    “刚刚梅家那老姑婆进来干嘛了?”古可人有些警惕地看着李云道的双眼。

    李云道笑道:“你都说了,老姑婆,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下手啊!”

    古可人这才莞尔一笑:“这就好,女人多的是,如今姓梅的可个个都是刺猬,碰不得的!你要是只需要,我给你便是!”

    李云道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知道有晚睡习惯的她定然是刚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不及吹干头发便赶了过来,心中便微微有些感动:“山里凉,头发得早些吹干,我帮你?”

    古可人诧异地张了张嘴巴,愣了片刻才道:“好啊!”

    帮女人吹头发李云道干得很熟练,蔡桃夭做月子那会儿,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如今时间过去数载,但手法还算是熟练的。

    “你这手法,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老实交待,你帮几个女人吹过头发了?”她微微还是有些羡慕嫉妒的,哪怕自己此时也在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倒也没有太多,夭夭算一个,疯妞儿我也替她吹过,其余的,还倒真是没有了。”

    “这么说,我是第三个?”

    “不然呢?”

    她忽然起身,顺手关了床头的灯,而后奋力在李云道胸口一推。

    恩,铺垫了这么久,正戏终于来了!看完的去公众号“仲星羽”上看番外吧!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臭流氓与女流氓

    这一推,便是火星子化作那干柴上的烈火了。这一夜有多少风流倜傥,怕是也只有那高悬在窗外的那轮明月才知晓。

    山里头的清晨是安静的,旭日初升,和煦的朝阳落在床上肤如凝脂的小腿上。窗外传来阵阵莺啼,李云道一反常态地没有起床晨练,而安静地躺着闭目养神。昨夜月亮很圆,但这屋内的云雨妖娆却是此时想起来,便也会让定力算得颇好的他心猿意马。

    看着脑袋搁在自己胸口睡得香甜的女子,此时还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看得久了,便觉得她似乎比之前更美了一些。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欢声笑语里还夹杂着乐天傻呵呵的声音,于是便知道,这家伙又跟着昨日的那帮姑娘去爬山了。

    又过了一会,门外安静了下来。终于一声轻吟后,从昨夜睡下便躺在某人胸口的脑袋终于挪了开来。

    “早啊,可姨!”李云道侧身支着脑袋,轻轻活动着有些发麻的半边肩膀,语气有些戏谑。

    “早啊,大侄子!”那女子转过身来搂住他,便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不重,但很解起床气,“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李云道大呼冤枉:“怕是京城那些仰慕你的牲口们晓得了,单吐沫星子都能把我给淹死。”

    古可人轻拧了一把:“怎么,后悔了?”

    李云道笑着将她拥进怀里:“别说道吐沫星子了,就是枪子儿炮弹啥的,我也不在乎。人生在世,活着便已经很艰难了,太在乎别人的目光,会活得很累的。”

    古可人笑着奖励了一个法式拥吻,而后拍了他一下道:“起不起?”

    李云道想了想:“要不,咱们也来回从此君王不早朝?”

    那妖精很配合地给了个媚眼:“那好啊!”

    早晨的时光流逝得很快,所以真的起了床,便也只以吃早午餐了。不过在出门前,这女人居然小心翼翼地将床单上的某处地方给剪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李云道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问她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包里还备着把剪刀,可人家说,这剪刀是为你准备的,万一昨儿晚上我进来的时候发现梅沁在你床上,那就呵呵……

    李云道听得打了个哆嗦,玩笑归玩笑,提到梅沁,他便问消息比自己要灵通得多的古可人:“梅沁怎么说的?”

    古可人耸肩道:“两天前就从鹿城辞职了。”

    李云道坐在农家乐的餐厅里正嚼着一只流沙包,闻言微微皱眉道:“全线撤离?”

    “是不是全线撤离我不知道,现在京城里头对梅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自然是目前占上风的,梅老爷子反正也已经走了,很多事情怕是要揭秘也要等到很多年后了,所以便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一种也不乏支持者,这些主要是鹰派人士,尤其是军中的,说是要彻底清算。”

    “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敏感啊!弄不好便又要上纲上线,最后变成了路线与主义之争。”李云道摇了摇头,“况且,说句实话,从梅家姐妹到梅沁跟我透露的信息来看,我看梅家还真不一定就当真站在了华夏百姓的对立面,或者说不一定是全部……”

    古可人皱了皱眉:“打蛇不死反被其噬的例子还少吗?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妇人之仁的!”

    李云道苦笑一声:“跟你说句心里话,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政客。当个警察,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份子,我起得了杀心,下得了狠手。可是面对所谓的政敌,我怕是这辈子都做不到一杆子打到死的地步吧……”

    古可人笑嘻嘻地望着他,满不在乎道:“这个就不用你去多考虑了!古往今来,能成功坐上皇帝宝座又经营得好天下的,定然不是什么暴君,反而那些仁慈的皇帝,更容易给老百姓创造出安居乐业的好光景。至于那些脏活累活,在爬上那只梯子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帮你扫清前路的障碍,手法嘛,自然也是有时好有时不好的,你想那么多干嘛,眼不见为清嘛 !”

    李云道顿时失笑:“还皇帝?你想太多了,我如今三十出头便已经是副厅,到这一步已经很难了,之前在江北时,就已经日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了,再往上,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古可人却认真道:“担子重了,自然会小心翼翼些!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听说出了这些事情,组织部那边有意提前结束研修班,课程会全部上完,但时间可能会提前!”

    李云道微微一愣:“提前结业?”

    古可人道:“嗯,主要现在北清那边的几个老教授有些意见,但我看也成不了什么势头,最后还不是一句话就给打发了。你有想好接下来想去哪儿了吗?江北我建议你暂时还是不要回了,你在江北扫黑除恶动静弄得太大,去年江北GDP增速降了零点二个百分点,现在有人拿这个说事儿,说是因为你扫黑扫得太过,吓跑了很多外来投资商。不过也有说你好的,多数还是老百姓,你如今再回江北,怕是会惹上不少是非。”

    李云道笑了起来:“本就没想着要回江北的,桃子熟了,自然有人会摘,但老百姓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就没有变过。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眼睛雪亮着呢,又不是人人都是傻子!去哪个地方这个问题,出了最近这些事情后,我倒也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想过。之前以为要安排我去蜀中,但出了梅家的事情,老爷子们怕是不放心再把我一个人放过去了。”

    古可人点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梅家在蜀中经营多年,难保会有一两个不明情况却又忠心耿耿的家伙。蜀中能不去,最好还是不要去的为妙!”

    李云道想了想,还是道:“这个消息准不准?如果准的话,我估计这老爷子们这些天就会找我面谈了。”换作从前,老爷子们不打招呼就会安排好一切,到得如今,做出重要的决定前也总要问问李云道自己的意见。

    古可人瞥了他一眼道:“你要知道,你可姨的消息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准,有人出价八位数想从你可姨口中买消息,我连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李云道笑了起来,摸了摸鼻子:“那我这债可咋还啊?”

    古大小姐冲他抛了个媚眼,桌下那秀足便开始不老实起来:“要不,肉偿?”

    李云道一口气喝光面前的豆浆,将杯子往桌上一磕:“豁出去了!走,回房间!”

    古可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而后见李云道当真来拉自己回房,却连忙求饶:“刚刚走路都不便,怕是要被这农家乐的服务员笑话死了,回京城了再……”

    李云道本也就是跟她开玩笑,刚刚出房门的时候就见她走路姿势不对,这时候再回房一趟怕是就要雪上加霜了。再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简直就是天生该生在床上的……

    吃完了早午饭,便陪着她一起在附近的小道上散步,习习秋风吹来,让人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股子舒服劲儿。

    古可人看上去心情很好,如同绽放的玫瑰一般,让这秋日里的山景也黯然失色。当一个女子从女孩变成女人后,那股子独有的女性魅力便在这山间散发了出来。

    “要是日子能每日都这般悠闲就好了!”她搂着李云道的胳膊,感慨地说道,但说完又道,“不过也就是有你在,如果你不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我一个人恐怕是十分钟都待不下去。”

    李云道笑道:“要当真日日过得如此悠闲,时间一长你也就觉得无聊了。怕是那时候我天天陪着你,你也会觉得生厌了!”

    古可人如同小姑娘一般歪着脑袋看着他:“你知道,在我看来,你身上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李云道嘿嘿笑道:“总不至于是长得帅吧?”

    古可人也没有打击某人,只是笑道:“这也算一个,我说的是最大的优点!”

    李云道想了想道:“嗯,难不成是土气?”

    古可人笑了起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不是土气,是接地气!”

    李云道笑道:“那是因为从小到大,你看多了一些不接地气的人和事,到我这儿,你就觉得新鲜了!”

    古可人道:“夭夭和疯妞儿,怕也是被你身上的那股子劲儿给吸引的。”

    “什么劲儿?我昨晚很用力吗?”

    “死人!”

    男人和与女人之间便是这样,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纸捅破了以后,之前不敢说的话或不敢开的玩笑,也就变得随意起来。

    “臭流氓!”

    “女流氓!”

    “你……”

    没说完话,便被人封住唇的感觉,也许只有坠入了那爱河的人才能亲身体会得到。

    “哎呀,我说你们俩怎么晃悠到这儿来了……”是胖子的声音。

    两人陡然分开。

    胖子连忙捂眼转身:“那……那什么……咦,沙子怎么进了眼睛了,我啥也看不见了……”

    辣眼睛不?哈哈,看完的到公众号“仲星羽”上看番外去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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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强悍大刁民,非种马非小白文。
大刁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刁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刁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