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天要下雨,云道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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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北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放心,傅老是京城里头很多老爷子都认可的医学泰斗,他出马,就算治不好,起码也应该能保住他一条命。”
梅灼薇手中握着手机,似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拔出电话通知蜀中乐家,要知道,乐天虽非乐家独苗,但在蜀中乐家地位超然,以目前趋势来看,乐家将来的一家之主,非乐天莫属。可是乐家倾注诸多资源和心血培养的后人就要一命归西了,梅灼薇当真不知道这个电话是不是真的该由她来打。
李云道看出了她的犹豫,走上前道:“应该不需要你报忧的,你以为乐家当真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孤苦零丁地跑来京城?他出了事,自然会有乐家的人往蜀中传递消息……”
话当落音,走廊上就传来了急促的高跟鞋跟磕击地面的声音,抬头看去,正是年初乐天出事时跟李云道有过交集的乐诺。
“乐天怎么样了?”一身职业装的乐诺上来便问道。
“是中毒,目前正在抢救。”李云道还是有些自责的,昨儿晚上自己在病房陪了一夜,却万万没想到乐天是中了某种毒。
乐诺一脸黯然:“他们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乐天,而“他们”却是一个泛指概念,李云道不由一惊,忙将乐诺拉到走廊的角落里,严肃地看着这个同样决定将自己的青春年华献给共和国特殊战线的姑娘。
“跟上回一样?”李云道肃然地看着她问道。
“嗯。”乐诺有些沮丧,“他们的目标其实很明确,你夫人不是在参加谈判吗?他们提出的要求之一便是拿那项核心技术作为交换。其实薛氏夫妇的研究成果早就交给了国家,如今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我们也都不清楚。但对方一口咬定东西就在乐家手上,无论是上一次杀人事件,还是这一次给小天下毒,都是想逼老爷子交出当年薛氏夫妇留在家里东西。”
李云道沉吟片刻道:“看来你们乐家内部出了问题。”
乐诺诧异地看着他道:“我们家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但家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所以最近老爷子正在逐一地进行排查,应该用不了太久就会知道结果。”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傅院长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王小北和梅灼薇迎上去的同时,李云道二人也不敢耽搁,暂时将这些事情抛到一旁,也快步地迎了过去。
“傅老,怎么样?”王小北问道。
傅院长微微摇头,众人皆是心头一惊。
“他中的一种很奇怪的毒,应该是针对消化系统的一种神经毒素,一开始病人的病征跟食物中毒差不多,而后便会逐步摧毁整个消化系统,如果任由毒素侵蚀下去,中毒者最后会死于消化系统大出血,死状相当之恐怖……”傅院长经验老到,进去听了医生们的会诊结果,加上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又顿了顿,接着道,“据老朽所知,这种毒素一般只存在于实验室,不可能流落到民间,而研制这种毒素的人手里,应该就有相应的解毒血清!”
“我们还有多久?”李云道问道。
“嗯……最多最多还能撑三天!”傅老叹息一声,抢救室里突然跑出一个护士,说医生请傅老进去继续会诊,老人转身便重新进了抢救室
李云道与乐诺对视了一眼,待傅老再度进入抢救室后,二人正欲再行商量对策时,却被梅灼薇喊住:“诺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起来乐诺和梅灼薇是旧识,乐诺的欲言又止让梅二小姐气不打一处来:“诺诺,躺在那儿快要死掉的是你哥!”
乐诺叹息一声:“薇薇,有些事情,我没法跟你讲!”
梅灼薇指了指李云道:“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
乐诺摇头不语,梅二小姐便怒瞪着李云道:“你别告诉我,你也是他们参联的人!”
李云道也叹息一声。
梅灼薇捂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乐天他知道吗?”
李云道沉重着:“我是什么人或者什么职业,并不影响我跟他的兄弟关系!”
梅灼薇愤愤地转过身去:“都是你们这些人害了乐天!”
跟处在情绪崩溃边缘的女人讲道理,本就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李云道和乐诺不得不暂时忽略梅二小姐的负面情绪,两人再度凑到一起商量着对策。
“他们要什么,咱们就给他们什么!”站在窗台边的李云道沉思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乐诺轻呼一声,“你要知道,这是当年薛氏夫妇用生命捍卫的研究成果。而且,退一万步讲,现在技术在军方手里,就算你想给,拿什么给?军方定然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敌对势力手里的。高能粒子束武器的核心技术一旦落进他们手里,未来会带来的恶果,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的意思是,谁也没让你当真拿军方手里的技术去交换,我们的目的其实给简单,只要拿到救乐天的血清,我们就算赢了。”李云道笑得意味深长地说道。
乐诺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以为拿到的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这……这太冒险了吧?是不是真正的核心技术,怕是他们一验便知,我们如今落于下风,因为急着要血清救人的是我们。”
“错!”李云道很笃定地道,“既然他们已经走到要给乐天下毒的地步,甚至不惜暴露潜伏的身份,这步棋应该已经算是铤而走险了,这说明他们身上的压力很大,很可能比我们现在面临的压力还要更大一些。”
乐诺想了想道:“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是谁给我哥下的毒?”
李云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前只是怀疑和猜测,还需要一些证据去佐证。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人自然还会露出马脚的。”
乐诺看了一眼那间依旧亮着灯的抢救室道:“我哥虽然是干纪检工作的,但对旁人一丁点的防备心都没有……”
李云道轻笑道:“也许是你太小看他了,他很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乐诺撇嘴道:“强大还被人下毒?”
李云道叹息道:“防不胜防嘛!”
乐诺拿着手机去一旁打了个电话,回来后便道:“老爷子同意了你的行动方案。”
这的的确确已经是唯一的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了,不管乐家同不同意,李云道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胖子垂危的生命,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乐诺刚说完,李云道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李云道不动声色地接通电话:“我是李云道……”
而后,乐诺便看到一直温文尔雅的李云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杀气凛冽得令乐诺这个在联参接受过训练的人都觉得有些心悸。
“好,我清楚了,再联络。”挂了电话,李云道微微眯眼,看向窗外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果然,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出什么事了?”正安慰梅灼薇的王小北也发现李云道这边情况不太对劲,走过来小声问道。
两人都直直地看着李云道的侧脸,等待着他给出答案,但双眼一直看着窗外的李云道却没有说话,只是负手而立,安静地看着窗外,却不知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你们在这儿盯着,我出去一趟。”良久,他似乎想了什么,转身对乐诺和王小北道,“医院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尽快拿到解毒血清。”
“等等,你去哪儿弄解毒的血清?”乐诺皱眉看着他,但瞬间恍然,刚刚那个电话……
王小北急道:“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李云道轻笑道:“放心,京城是我家门口,自然有帮手的。”
王小北也知道在这方面李云道经验要远超自己,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跟家里说一声,协调些人手?你别总是单刀赴会,以往在西湖和江州,那是因为没有办法,跑到京城咱们自己的大本营来,难不成还怕了谁?”
李云道想了想:“来不及多说了,你给薄二哥打个电话,看有没有得力的人手,等我电话!”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又深深看了一眼站在抢救室门口仰面祈祷的梅灼薇,转身便走向楼道尽头的电梯。
看着那道缓缓步入电梯的身影,乐诺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接电话前的李云道和此时的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电梯缓缓合上,独自站在里面的青年正冲他们颌首微笑。
等电梯门慢慢合上,王小北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完了完了,很久没看到云道这副表情了!”
乐诺奇道:“这副表情怎么了?”
王小北苦着脸道:“他这么着微笑的时候,说明他想杀人了……”
乐诺张了张嘴:“杀人?”
王小北忙不迭地打起手机:“不行,我得多叫些人手备着,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了!”
乐诺看着慌张的王小北,有些不解。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的阴沉天空,似乎要下雨了。
天要下雨。
李云道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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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鬼脸男与薛红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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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觉得生活中事事都很顺利的时候,那么危机就已经在悄然地向你逼近了。
薛红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句话,但她一直觉得这句话并不适用于金字塔尖的上流社会——尽管陈家家教甚严,但难免会耳濡目染权贵阶层夜夜笙歌,却也没见那些叔伯们碰到什么大风大浪。
最近这段时间薛红荷心情很好,自从吴广那厮不再去骚扰绿荷,某个颇有自知之明的刁民也极少会在她面前出现,她的生活便开始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这天下午,处理完了工作上的事情,薛红荷便开车来到健身会所,跑步三公里,游泳一公里,又稍稍做了一些力量练习,洗了澡便在健身会所的餐厅里点了一份健身套餐,等到停车场上了车,才陡然发现后视镜里出现了一张蒙面男子的面孔。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一根针管便刺入了她的颈部,而后她的视线便开始模糊起来。
等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绑缚在一个地下室,一盏强光灯正对着自己,对面依稀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却因为光线太强,完全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对于一般女子来说,这种时候自然是恐惧会占据了上风,薛红荷的反应却也在那人的预料范围内,所以他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手脚都绑着,也不怕她会耍出什么花样。
听着薛红荷发出呜呜的声音,那男子冷冷道:“薛小姐,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虽然薛红荷看不清四周的状况,但也能看得出这里应该是一处地下室,自己并没有觉得饥饿,这说明自己昏迷过去的时候并不长,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应该还在京城地域范围内。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绑架自己,但她隐隐感到,应该跟自己父母当年留下的一些东西有必然的关系。
“告诉我,你父母留给你们的东西在什么地方?”那人似乎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薛红荷口被封住,呜咽着说了些什么,那人并没有听明白。
“我可以把封住你嘴巴的胶带拿掉,不过你不用寄希望通过呼救来引起别人的注意,这里……方圆一公里内都没有什么人。”
薛红荷点头,那人走了过来撕她嘴巴上的胶带,她趁机瞥了他一眼,却大失所望,只能看出这人中等身材,脸上却带着一副鬼脸面具。
胶带撕去,薛红荷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心中也稍稍安定——既然他带着面具,那么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否同是根本就不需要躲躲藏藏。
“你……你是我们华夏人?”薛红荷答非所问。
那人退回到黑暗处,却没有回答薛红荷的问题,而是轻哼一声道:“薛小姐,如果你再企图用这种小伎俩转移我的注意力的话,后果自负!”
薛红荷苦笑道:“你问我的问题我根本没法回答你,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和绿荷都还年幼,哪里知道父母留下了什么东西?而且,据我所知,东西应该在蜀中乐家的手里,而乐家老爷子早在我父母去世后不久,就把东西交给了华夏军方。你要找那些东西,应该找军方去要,为什么会来找我?”
那人桀桀干笑两声:“也许你还不知道,当年你父母为了确保东西能够安全交付,做了两份拷贝,一份交给了乐家,另一份下落不明,不是传给了你们姐妹,又会给谁呢?”
薛红荷大吃一惊,薛氏夫妇将研究资料复制了两份,这是她和绿荷怎么都没想到的,但她马上就想通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将资料复制了两份?”
那人冷笑:“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将他们交给你们姐妹俩的那份东西拿出来就足够了。否则,我排除现在就去把薛绿荷也请到这儿来。”
“你敢!”薛红荷猛地挣扎了起来,“你敢动绿荷一根汗毛,他日我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薛小姐,我是被吓大的!”那人笑了起来,对薛红荷的威胁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仔细想想,如果想通了,就告诉我一声。不过要提前告知薛小姐一声,本人的耐心很有限,我也知道对于你来说,什么比生命来得更重要。”
“哼,你休想得逞!”
“薛小姐,外面还有几位对你这样的美人儿感兴趣的家伙,如果我把你交到他们的手上……”
“卑鄙,无耻,下流!”
“薛小姐,我也没太多时间跟你耍嘴皮子,给你半个小时考虑,半个钟头后,如果你给出的答案还是同样的,那就休怪我辣手摧花了!”
那人身后似乎便有一道门,转身便走,门口还有人跟他说话,这说明外面的的确确有人把守。
对于那人的威胁薛红荷虽然恐惧,却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认真地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父母究竟把用什么方式留给自己了呢?
父母的遗物自己和绿荷都一一检察了不下十遍,根本没有任何笔记本或者储存设备,就有可能带着她们姐妹俩找到某个秘密存储之地的线索没有。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还有一些东西两人并没有去寻找,那就是当年父母留下的那些书。但是按照吴老的说法,当年他将薛氏夫妇的藏书统统捐给了当地的师范学院,也就是如今的姑苏市里唯一的“2”大学。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那些书就算能找到一部分,怕是也难觅得线索。
她突然有些担忧起来,对方把自己掳了过来,自然也不会放过绿荷,但愿绿荷能逃过一劫……
京大外那栋充满岁月痕迹的木结构别墅内,厨房窗下一张椅子一张板凳,一身绿绸布裳的恬淡女子正坐着剥鸡头米。这鸡头米又名芡实,是太湖水八鲜之一,姑苏特产,老爷子久居姑苏时便喜好上了这入口清淡的睡莲科水生草本植物。今年鸡头米一上市,姑苏那边的老友便给连皮寄来了一大包,中午刚刚收到,下午老爷子便催促着绿荷晚上煮些鸡头米。
“老师,您的身体,医生说您最近便秘,一下子覅好吃太多的!”绿荷一边剥着鸡头皮,一边用一口粘糯的吴侬软语隔空对着客厅里的老爷子说道,“我今天都剥出来,给您囥到冰箱里,往后慢慢吃!”
老爷子哼哼道:“好好好,你就晓得你要给臭小子留下些的!”
绿荷甜甜笑道:“在姑苏的时候,师弟也很喜欢。他吃口重,多吃点这种清淡的,对他身体好!”
老爷子嗯了嗯,戴着老花镜坐在客厅里看一本名为《苏格拉底》的书,一边看一边用铅笔在书页上写着些心得,这一点倒是跟他那关门弟子倒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人轻轻推开别墅虚掩的大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玄关。玄关旁就是厨房,他一出现在厨房门口,光线微微一暗,将正在专心致志剥鸡头皮的绿荷吓了一跳。
“哎哟喂!”绿荷轻呼一声,看清来人长相,顿时拍拍鼓胀的胸口,“小师弟,你这是要吓死师姐哩,进门也不吱一声,往后可不能这样!”
李云道冲绿荷师姐微微一笑,将藏在身后的手枪悄无声息地插入后腰:“咦,鸡头米啊?看来老师今天有口福了!”..
客厅里传来老人一声轻哼:“哼,臭小子,你是闻着鸡头米的味道来的吧?一定是绿荷给你发消息了,对不对?”
绿荷受了冤枉,却也不觉得委屈,笑着道:“正好,待会儿就要开饭了,留下吃了饭再说!”
李云道笑道:“我正好在京大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你和老师,晚上还有安排!”
老人从客厅里负手弓腰走了出来,一脸不悦道:“不上课也就罢了,怎么,吃口饭时间都挤不出来?”
李云道连忙道:“不不不,老师,你这鸡头米,我也眼馋得紧啊!师姐知道的,我在姑苏的时候,师姐煮多少我吃多少,来者不拒啊。今儿晚上是真有事情,老师,师姐,今天气象台说是要打雷下雨的,没什么事情,晚上吃了饭就在家里待着,不要出去散步了吧!”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算你还有些孝心。去吧,你的那份,你师姐会给你冻在冰箱里,这几天空了就来吃饭,我正好也想跟你聊一聊。”
确定了绿荷师姐和吴老爷子的安全,李云道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目前对方手里只有薛红荷一张牌。虽然薛红荷跟自己八字不合,但好歹是绿荷师姐的孪生姐妹,她要真出了什么事情,绿荷师姐定然是要难过好久的。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那项无数个国家都想据为己有的技术,身为华夏人,李云道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有必要跟那掳走薛红荷的人好好斗上一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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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辗转入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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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轻盈绿裳的师姐将李云道送到门口,却仍不忘千叮万嘱:“鸡头米我到时候冻在冰箱里,你要是这几天忙,我做好了用保温桶盛了,给你送到宿舍去!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千万莫要一头栽进书本里就忘了吃饭睡觉,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身体好!”
师姐口音粘糯,声线轻柔,走到巷口,李云道见她还站在门口,挥挥手:“晚上有雨,记得不要出门!”
巷口的一侧停着一辆越野车,车窗一放到底,里面坐着两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大约都三十来岁,看到李云道时,不约而同地恭敬问候:“三哥!”
李云道点点头:“辛苦两位兄弟了!危机一旦解除,我会第一时间我通知薄二哥。不过在此期间,如果有人打我师姐的主意,还请二位不用手下留情,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
“三哥言重了,出发前薄二哥就反复强调,一定要听候三哥调度,不能出任何差池。这里您就放心交给我们俩,巷子那头也还有两位身手过人的兄弟在守着,一旦有什么问题,会第一时间相互照应!”
确认了绿荷的安全,李云道便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只是此时若是“三剑客”在,人手调度上,自己便无需这般头疼了。眼下要做的事情,便是用那些人想要的“东西”,把薛红荷救出来。
李云道一直觉得自己跟薛大妖孽八字不合,如今果然再次应验。只是如今当真是敌暗我明,他就算有三头六臂,此时也无用武之地。
李云道的那辆北京JEEP刚刚开上北四环,手机便再度响了起来,依旧是没有来电显示的神秘电话。
“东西拿到了吗?”那声音有些变调,应该是用了某种变声的装置。
“嗯,我们在哪儿碰头?”李云道看了一眼副驾上袋子,里面有吴老给自己选的几本书,都是京大图书馆里的珍品,至于薛氏夫妇留下的东西,李云道刚刚在别墅里连提都未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对李云道如此爽快的回答有些质疑,而后便听那人在电话里道:“你在北四环吧?”
李云道陡然皱眉,飞快地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车辆,抬头陡然看到路上的监控,便知道对方定有黑客高手黑入了官方系统,当下也只好道:“刚上北四环。”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那人道:“刚刚给你发了一条信息,上面是一个导航定位,你开过去。”说完,那人便挂了电话。
李云道连忙查看手机,果然有一条短信,上面包含了一个位置信息,打开导航一看,居然是南二环上的一处立交桥。
李云道有些不解,但此刻也联系不上那人,只好驱车赶向位置点。
此时正是上下班高峰期,从北四环到南二环拥堵不堪,足足开了两个钟头才到了定位地点。
二环路在京城交通路网中处于核心位置,也是华夏第一条全封闭的城市快速路,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二环路依旧拥堵不堪。李云道打了双跳将车停在最右侧,引来无数喇叭和咒骂,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靠在护栏上往下看,数层楼房高的路面下,同样车水马龙。李云道有些困惑对方究竟在打什么牌,把自己引到南二环的立交上是何用意呢?
正琢磨之际,手机震动了起来。
“前面两百米下南二环,第二个路口左拐。”说完那人便又挂了电话。
李云道依照他电话里说的,下了南二环第二个路口左转,竟然是一条只能堪堪容两辆车并行通过的小道,道旁的牌子上写着小道通往天坛医院的停车场。原要就狭窄的小道一侧此刻停满了车,幸好是晚上,安静的小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李云道将车速控制得极慢,注意力高度集中,突然,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远光灯亮了起来,照得他前窗视线一片模糊。
车灯闪了两下,李云道便意识到那车应该就是绑匪安排好的,启下车窗,探出头去。
那司机也探出脑袋:“李云道吗?把车停在停车场,上车,有人给你叫好了车!”
李云道皱眉,连网约车都用上了,看来那些人还真是了解华夏国情。
等上了车,那年约四十上下的司机便甩过来一个眼罩:“客户要求,戴上眼罩!”
李云道皱眉道:“谁给你下的单?”
那司机轻哼一声道:“我管他谁呢,给钱我就跑,现在有了这网约车,可比那会儿开黑车的时候方便多了!别费话,哥们儿赶着跑下一趟活儿呢!”
李云道对这司机也是颇为无语,一边带上眼罩一边道:“你就不怕是犯罪份子在利用你?”
那司机道:“老子开黑车时,一天到晚有可能都碰上不一单生意,现在一个晚上能调戏起码三个姑娘,运气好……嘿嘿……”他没接着往下说,李云道便联想起了最近在华夏境内发生的几起杀人大案,不由得连连摇头。
那司机车开得极快,上车便猛踩一脚油门,李云道只能凭着身体因惯性晃动的幅度,大致记住车子是左拐还是右拐,至于开出了多远,却也只能凭着默数数字推测大致的距离。
开了大约半个钟头,那司机突然一拍脑袋,回过头道:“对了,差点儿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客户那边儿要确认你带没带东西!”
李云道沉声道:“带了。”
那司机只说了一声“好咧”,便不再多语,似乎也知道这种事情。
“你就不怕我们是运毒品的?”李云道问道,“参与运毒,抓到了可是要判刑的。”
那司机满不在乎道:“老子又不是没进去待过,你还真别说,有几年没进去了,还挺怀念里头的伙食。就是糊纸盒子的活儿太细巧,老子一双大手,干不来那么细致的活儿!嘿嘿嘿,老子的手,是用来摸小娘子的细皮嫩肉滴!”
李云道颇是无语,问道:“师傅,我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司机道:“这我可不能说,这点儿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哦?”
“做你这一单生意,抵得上我跑一个礼拜了!”
李云道心中叹息一声,网络科技的发达给华夏百姓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便利,却也给犯罪份子提供了伸出罪恶之手的阴暗角落。
车子又开了大约半个钟头,四周慢慢安静了下来,车速也逐步放缓,最后缓缓停靠在路边。
“下车吧!”那司机道,“眼罩别摘,在路边等着,马上有车来接你!”
李云道开门下车,刚着门,司机便一脚油门轰然离去。
带着眼罩,李云道只能靠听觉得嗅觉来分辨四周,此时周围很安静,连虫鸣听都很少,空气里却也有股刺鼻的怪味。
按刚刚的记忆,车行的大体方向应该是在京城的西边。
西边?
京西工业园?李云道突然想到了这个地方。此处早年是一处工业园,聚集了京城的不少高污染的工厂,这几天环保成本日益升高,这些工厂多数都搬迁去了邻近京城的冀北省,剩下一些没有资金实力搬迁的,也几乎无法苟延残喘。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李云道双手垂立不动声色。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此时似乎自己有些平静得可怕,寻常人被蒙着眼睛扔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早就要被吓破胆了,而他却只是在琢磨着怎么才能用最快的方式从那些人手里弄到解毒血清。这些年总在鬼门关口徘徊着,这种场面仿佛早就已经司空见惯,怕是这会儿有人拿着枪对着自己的脑袋,也才会稍稍刺激他的肾上腺水平。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大,最后从他面前飞快驶过。
看来不是。
远处又响起了声音,是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却是一辆摩托车。
过了片刻,那摩托车手果然停在他的面前:“上车吧!”
“去哪儿?”
“别废话,到了你就知道了!眼罩别拿下来啊!”那摩托车手很娴熟地指引李云道上了后座,也不给他头盔,直接挂档冲了出去。
夜风呼啸,刺鼻的气味却越来越淡,终于在气味快要消失的时候,那摩托车突然一个俯冲,随后摩托引擎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周围的空气也透着一股子潮闷和腐湿的味道。
地下停车场?
这回李云道是真被这摩托车绕迷糊了,不过还好自己鼻子灵,知道虽然走了颇久,但刺鼻的味道并未完全消失,估计都是在围着工业园兜圈子,此时应该还在距离工业园不远的地方。
摩托车熄了火,便听那人道:“下车跟我走!”
李云道无奈道:“我蒙着眼睛呢,怎么知道你往哪个方向走?”
那人有些不耐烦地道:“事儿还真多,不多那位吩咐了,不见到他本人,你的眼罩绝对不可以拿下来。你拉着我的头盔,小心点,这儿可没什么防护栏,摔死我可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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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买一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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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牵着李云道推开一扇门,上了楼梯,走了一段又下了楼梯,终于进了一道门内,只说了句“人带来了”便转身走了出去,将李云道留了下来。听他说话,李云道便知道自己的面前此时起码还有一人,而这个人也许就是今天自己要找的正主。
“可以把眼罩拿下来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跟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声音如出一辙。
李云道摘下眼罩,微微睁眼,一道很强的光线刺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尝试着去适应这道强光,同时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只看到了一张京剧脸谱的面具,白脸,狰狞。
“你就是李云道?”那人似乎是头一回见李云道,似有些好奇又似有些不屑,“没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嘛!”
李云道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眼前的强光,深吸了口气:“阁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弄到这儿来,难道就为了看看我长什么样?”
那人轻哼一声:“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东西呢?”
李云道轻笑道:“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会傻到把东西带到这里来?东西被我放在某个地方,嗯,我敢打包票,没有我,你们谁也别想找得到我放东西的地方。京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啊,想藏个东西,这一路上,有数不清的地方供我选择。”
那人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你的确很聪明,可惜这个世界有个定律,凡是聪明的人,大多都活不长久。”
李云道笑道:“算命的说我小时候没夭折的话,就能一口气活到一百岁。”
那人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不把人交给你?”
李云道故作诧异道:“人?谁?薛红荷吗?她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我跟那娘们儿八字不合,你要是能让她消失,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那人似乎有些诧异:“那你是来……”
李云道伸手道:“解毒血清拿过来。”
那人当真伸手进口袋,掏出一个密封的药瓶子:“你是说这个?”
李云道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就在刚才,他还在担心对方如果矢口否认下毒,自己这趟大半是要算是白跑了,但既然对方上来就把解毒血清拿了出来,这说明毒的的确确是他们下的。
“我这人做生意向来不喜吃亏,今天我吃个闷亏,买一送一,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不但把血清给你,还附送你一个薛大美女!”那人笑着道,“李云道,我知道你自持破过很多大案,但是这儿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如果要想耍花样的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云道却道:“别买一赠一了,我就要那解毒血清,至于你说的什么美女,你爱送谁送谁,那样儿的泼妇,我可无福消受。”
房间一角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娇怒无比的声音:“李云道,你混蛋!”
李云道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哎哟,薛红荷你怎么也在?”
“李云道你混蛋,老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被绑缚在角落里的薛红荷挣扎着大声威胁道。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至于做鬼以后的事情,那就要等你死了以后再说吧!唉,老天爷,终于有人要把你弄死了,我这耳朵终于能清净清净了。”李云道笑着挥了挥手,仿佛像在赶着什么苍蝇样的事物一般。
“李云道,你不得好死……”
“李云道,你个混帐玩意儿,你不是男人!”
“李云道,你就是个牲口,畜生……”
薛家大妖孽的咒骂声不约于耳,一旁黑暗中的面具男子似乎无动于衷,李云道也只是耸耸肩膀,将那将咒骂声直接当了耳旁风。
过了一会儿,薛红荷终于骂得累了,那人才道:“李云道,就不用劳烦你再跑一趟了,你把藏着东西的地点告诉我,我安排人去取,只要东西到了手,这解毒血清和这姓薛的妞儿,都归你!”
李云道冷笑道:“你以为我傻吗?交出了东西,我还有命走出这里?”
那人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但拿李云道也没有任何办法:“你……你就不怕我不给你这瓶解毒血清?”
李云道轻笑道:“怕,我当然怕!不过我更怕你会翻脸不认人!哦,对了,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们怎么得知当初薛氏夫妇将资料拷贝了两份的?而且还一口咬定,薛氏夫妇留下的研究资料,一定在薛家姐妹俩的手里?”
那人笑了起来,桀桀的笑声让人听了心头发悸:“我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东西在她们姐妹的手里,当年这两个孩子才多大?他们怎么可能把东西交给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李云道微微眯眼,眼神中的杀气如同浇了汽油的雄雄大火一般:“哦?看来你们早就知道资料在谁的手里?”
那人笑道:“当年他们最信任的无非那吴老头,东西除了交给乐家,剩下的最大可能便是那个搞了一辈子学问的老头子。我说得对不对?”
李云道笑了起来:“看来你们也的确不笨啊!”
那人道:“你刚刚出了医院便直奔京大旁边的那栋别墅,姓吴的老头现在就住在那里头吧?我知道,你在别墅附近安排了人手,但是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取他的性命,你就是安排再多的人手也无济于事!”虽然因为面具的缘故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他的语气相当笃定,仿佛杀一个人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如果是旁人,李云道自然不会理会,但危及吴老爷子,他却不敢有任何一丁点的闪失。“这么说,你的人已经去了?”
那人拍了拍手,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光,是一个投影仪,画面投射在白色的墙上,但看清面面的内容后,李云道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画面似乎是高倍望远镜的呈象,戴着老花眼镜的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身绿裳的绿荷师姐正站在老人身后,轻轻帮他捏着肩膀……
“哦,我忘了介绍,这会儿我的人正用一把狙击步枪对准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嗯,我也知道你这个人向来不受别人的威胁,每次碰到这种人质事件,也总能逢凶化吉,所以为保证我们双方能够顺顺利利地达成这笔交易,我也就只好委屈一下自己,暂时扮演一个无耻小人吧!”那人得意地笑了起来,似乎对李云道此时愤怒无比的表情极为满意,这应该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怎么样,李云道,我的提意仍旧有效,不过如今买一赠三,这笔交易,你可是相当划算啊!”
李云道铁青着脸,咬牙道:“从一开始,你们的目标就不是薛家姐妹,而是我的老师?”
那人笑道:“这叫声东击西,不是吗?你那么聪明,又读了二十五年圣贤书,连研修班和党校考试都能拿第一,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李云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一闪即逝,而后便道:“东西我从老爷子那儿拿出来了,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安置妥当了。这样吧,你把解毒血清给我,我带你的人一起去取东西,如何?反正如今你的狙击手的枪正对着老爷子,这薛红荷我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好歹也是我师姐的孪生姐妹,要真见死不救,我师姐势必要怨恨我一辈子,所以这买一赠三的交易,我做了!”
“好!”那人赞道,“识实务者为俊杰,不过李云道,我可要再提醒你一声,千万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否则……三条性命都在你的手里啊!”
李云道点点头:“主动权在你手上,不是吗?解毒血清给我!”
那人当真将密封的药瓶扔了过来:“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如果换成是我,才不会去管那胖子的死活。”
李云道叹了口气:“你当我真的想管吗?”
那人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便变成了一抹冷笑:“有情有义的,往往都是死得最快的。”
李云道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那个角落,薛红荷应该就被缚在那儿,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道一声对不住了,说完转眼便走。
那人突然喊住他道:“等等!”
李云道不等他说,便自己主动戴上了眼罩。
那人笑道:“倒是个知趣的人儿!”
那开摩托的人又被唤了进来,牵着李云道一路到了原地,又上了摩托,原路返回。
不过这一次没了开网约车的司机,倒是那开摩托的人载着李云道一路径直赶往市区。
进了三环路,李云道便取掉了眼罩,那摩托车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李云道的指挥下慢慢开往天坛医院旁的停车场。
此时已经入夜,刚刚那条小路上的路灯不知为何也熄灭了,整条路上只有摩托车的大灯照得坑洼不平的路面一片荒凉。
“东西在这里?”那摩托车问道。
李云道也不作声,下了车便在前方带路。那人干脆熄了火,将摩托车停在路边,快步跟上李云道的步伐:“你别想耍花样啊,三条人命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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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代号金蝎
兄弟们,今天第四更来了!爽与不爽,兄弟们自己说!
摩托车手似乎倒也不担心李云道会耍诈,只不过是深夜到这乱葬岗一样的停车场,总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心生恐惧,说话一是为了提醒,二是为了壮胆。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李云道身后,终于到了那辆北京JEEP前。
那人诧异道:“东西在车上?”
黑暗中他看不清李云道的脸,只听得李云道说道:“从一开始就在车上!”
那人失笑,也不知道是笑那面具男还是笑自己:“拿出来吧。”
李云道打开副驾的门,拿出那只装着书的袋子,拎在手中,很沉,转身时,挥了挥手,似乎在赶去身边的蚊虫。
那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袋子上,有些好奇:“很重?”
李云道无奈道:“那个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哪里有什么电子存储器?都是一本一本的试验笔记!”
“哦?”那人伸手想接过那袋子,李云道却疾退两步,那人急道,“你想耍花样?”
李云道轻笑道:“没没没,就是有些舍不得……”
那人觉得好笑:“这东西,对你来说有个屁的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猛地一下子捂住了喉咙,黑暗中,不断有液体从他喉间被割开的缝隙里喷涌而出。
那是血!
李云道冷冷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那人捂着喉咙蹲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嗤嗤的声响。
他刚刚退后两步,只是怕那被割开的喉咙会有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月黑风高杀人夜。
许久不如此杀人,似乎都有些手生了。
怒发冲冠,因为情义二字。
地上的人很快就开始抽搐,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李云道知道,这人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而是因为鲜血流入了气管和肺部,最后他会死于窒息。窒息而死的人,死状是最为恐怖的。但这样出卖国家和民族的人,让他如何去死,似乎都不为过。
过了片刻,那躺在地上的人便不动了。李云道蹲下身,检察了一下他身上的东西,只搜出一部手机,其余的倒是连一样能证实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看来还是个老手啊!”李云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翻着那部手机,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现在的手机都有指纹识别功能,所以就算这家伙死了,手机却一样可以打开。没有微信,没有短信,只有寥寥数个电话往来。李云道将手机收好,又从车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拔了个电话,接通后便道,“师兄,差不多可以行动了!”
尸体自有人来处理,李云道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血清送到医院。血清是不是真的,那就要看乐胖子自己的命了。如果对方是骗自己的,给了一瓶假血清,那么乐天的死活,也只能由老天爷来决定了。
血清送到医院,李云道便独自一人走出医院大门,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丰田越野。
李云道看了一眼车牌,便走过去上了车:“师兄,京大那边怎么样?”
坐在驾驶位上的树人师兄憨笑道:“放心,去的都是最好的人手,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跑不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李云道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深吸了口气:“但愿还来得及,否则薛红荷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有颜面去见绿荷师姐了!”
一把好不容易才从黑市弄到的狙击步枪对准了瞄准器里的老人,不过他对不时那个不时在屋子里走动的绿裳女子却更感兴趣。小时候母亲也是如此,永远闲不下来,眼里都是家务活儿——这个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绿裳女子很容易便让他想起了年幼时便已经去世的母亲。
距离很远,瞄准器里的十字标中心根本无法对准了某个具体的部位,不过他已经测量过今晚的风速和湿度,按照以往的经验,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扣动扳机,他相信瞄准器里的那颗脑袋便能像西瓜一般炸开。
看到那女子蹲在老人面前帮老人捶腿,他将微微上了眼睛——小时候,似乎母亲也曾这样照顾着之后一手将他抚养成人的外祖母。
不知为何,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金蝎,你那边情况怎么?”通讯器里响起一个声音。
他的情绪瞬间收敛,刚刚才浮现在脸上的一丝柔和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却是双目中的刚毅和脸上的绝决。
金蝎,是生长在中东和北非地区的一种剧毒生物,却也是他的代号。
他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情感这种东西便离自己很遥远了,嗯,大概是从外祖母去世的那天起吧!这些年他在中东、南美和非洲都待过,打过很多仗,也杀过很多人。子弹撕裂那些躯体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眨一下眼睛,在他的世界里,那些被杀死的人,跟沙漠里的一只红蚁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没有回国了,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忘却了,但想不到一踏上这片土地,往事便历历在目。
“一直都在掌控中。”他捏了一下通讯器的按扭,说了一句话便又松开,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指挥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会离开雇佣军,宁可当一个独立接单的杀手的原因。
他又将右下颚贴在枪身上,准备集中精神继续盯着目标,却陡然间瞳孔微缩,身后响起破空之音,他几乎想都没想,抱着狙击步枪就地滚出数米远,而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一根钢制九节鞭瞬间便将他刚刚俯卧之处抽得火花四溅,一击不中,那九节鞭如同活了一般,一个纵身又向他扑了过来。
他心中大骇,顾不得这把花重金买来的狙击步枪,径直将把枪扔了过去,那钢鞭尖端的尖刺毫不留情地将枪身穿了个透,这一幕看得他大吃一惊,这钢鞭要是抽在他身上,那还得了?
不过幸好,那偷袭的青年男子似乎目标就是他手中的枪,此时看着他微微一笑,尽然将钢鞭扔在了地上,歪了歪脑袋,打量着他道:“你,居然也是中国人?”
金蝎微微眯眼,声音嘶哑道:“我倒宁可不是。”
那青年男子轻叹一声:“做人啊,不能太忘本!也许这个国家还有些制度不健全的地方,但她毕竟是你的祖母。你会丧心病狂到连母亲都不认吗?”
金蝎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废话少说!”刚刚他已经悄然戴了钢制拳刺,这是他用来近身格斗的利器,靠着这副拳刺,他曾经在巴西击败了数位柔术高手。
金蝎一个纵跃,便扑了上去。那青年却只淡淡一笑,轻轻侧身,便躲过了他的雷霆一击。
金蝎连击数拳,都被眼前的青年轻而易举地便躲了过去。
那只穿一件紧身坎肩的青年一边躲闪一边笑着道:“你用的是军队里常用的搏击杀人术,可见你并没有什么武学底子,这点倒是可惜了。那么估计你的枪法应该是很不错的,否则也不会被分配来干这么重要的事情!这里距离老先生家足有两千米吧?能用这么老的俄制SVD德拉贡诺夫在两千米外打中目标,这说明你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狙击手了。”
那青年说得轻轻松松,躲闪得更是驾轻就熟,这让金蝎越打越心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世代相传守护这个国度的神秘高手吗?
找了个机会,金蝎自己主动跳出战圈,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青年又侧了侧脑袋,指了指自己身上隐隐露出的纹身:“狮头、鹿角,虎眼、麋身,你猜?不过估计你也没读两天书,能猜得出才怪。”
那青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扫了金蝎一眼:“你的代号是金蝎?”
金蝎身子猛地一震:“你……你也是……”
那青年失笑:“你们都太小看我们华夏的情报系统了,也许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从你踏上华夏国境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被盯上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来的名字应该是叫……嗯,我想想……哦对,是叫金筱文!”
金蝎愕然,眼中恐惧却越来越深,如果这个青年说的是真的,那么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应该都在华夏情报机关的监控之中,当然,除了那些长期潜伏的,比如说那个总喜欢戴一副京剧脸谱的家伙。
那青年看着他,似乎有些失望:“唉,大半夜的把我弄来对付你,实在是……打一只蚊子嘛,干嘛用我这种大炮?嗯,不过为了吴老爷子走一趟也算值得,毕竟这样的国宝级老爷子,咱们华夏也不多了……嗯,你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动手……”
还未等他说完,金蝎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跃向窗外。
这里是十二楼的高度,那青年看到他的动作也吓了一跳:“打不过就跳楼?这也太……”等他到了窗边才发现,窗沿早就安置好了一根长索,直通地面。
嗯,计中计,笼中笼,间谍即将浮出水面,兄弟们都猜到了吗?这是今儿第四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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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营救薛红荷
那金蝎动作极快,几乎是片刻工夫,便已经沿着绳索一滑到底了。胸口纹着麒麟的青年淡淡一笑,居然也从十二楼一跃而下,中间只在两处空调外机位上借了两脚,便轰然落地,恰好站在金蝎逃离的必经之路上。
金蝎愕然地抬头看看十二楼的高层,再看看眼前的青年,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恐惧,能有如此身手,定然是那传说中的存在。
“招呼也不打就走,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青年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金蝎。
“你……你究竟是谁?”金蝎的声音在夜风中居然有些颤抖。
“哎,算了,本来她给我起了一个更威风八面的名字,我现在突然想不起来了。”青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很多人都叫我麒麟。”
金蝎大喝一声,这一回上来便是搏命之势,拳势风雷,招招直取麒麟的要害之处。
麒麟淡然轻笑,这样的身手对他来说,虽不至于形同稚童,但顶多也就初中生的水平。
金蝎越打心惊,自己在这青年的面前就如同一个被调戏的玩物。
麒麟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夜色,叹息一声道:“唉,不玩了,老老实实回家陪媳妇儿!”
下一个瞬间,金蝎便看到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脖子卡了过来。金蝎想躲,却如何也躲不开,于是,他便被这只手卡着喉咙撑向半空。而后,他突然觉得身子凌空飞起,那胸口有纹身的青年双膝微微一屈,便如同炮弹一般射向半空,数记响锤般的重击轰在他的胸腹,落地前,那青年又一记鞭腿,狠狠地抽在金蝎的胸口。
夜很黑,看不清那空中星星点点的血雾,颓然落地后的金蝎呕出大口鲜血,这一刻,他尽无比怀念外祖母的怀抱。“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他想起了外祖母经常用方言唱的歌谣,在呼呼的夜风中,他看到了那双戏谑的眸子。
“你们这些人啊,总觉得这个生你养你的国家欠了你们很多,其实为了你们每一个人,这个古老的国家也付出了很多啊!”他缓缓起身,语气渐冷,“这便是背叛祖国的代价。”
他转身便走,留下那睁着双眼不断抽搐的人在夜风中逐渐变冷,最后变作一具尸体。
这仿佛是一座永远都不会安静下来的城市,但过了某个环线,便仿佛跨越到了另外一个宁静的世界。
憨厚的师兄开着车,李云道蒙着眼:“大概要左转了!速度可以再快一些,前面应该要过一座桥,过了桥后右转。”
李云道的方位感和记忆力都是极好的,用这种蒙着眼睛数着数字的方式,用几乎同样的时间,便找到了那处工业园内的小路。
下了车,李云道看了看四周,点头道:“就是这里,该换摩托了。”
话刚落音,便有一人开着一辆本田运动摩托驶了过来。
李云道笑道:“师兄你说得不错,京城果然是家门口。”
周树人憨憨笑道:“所以我就说,你回京城就是回家,家门口没理由还被人欺负。”
“京大那边谁过去了?”
“麒麟。”
“嗯,那我就放心了。”
周树人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会儿应该已经解决了,他媳妇儿也搬来京城了,怕是急着要回去暖坑。”
李云道笑了起来:“竟然是个惧内的家伙?”
周树人笑道:“他是陈主任的大弟子,紫衣的师兄。为了那个女子,他差点儿被陈主任逐出师门,不过那女子倒也是识得大体的,后来是她带着麒麟在长安俱乐部门口跪了一天一夜,而后麒麟又独自一人跑了一趟马来西亚将功补过,这才平息了陈主任的怒火。”
“看不出来,居然是个情种!”李云道由衷地赞赏道。
有情之人多数也都是有义的,薄情之人,情义二字随时都能弃之若蔽履。
依旧是周树人开着摩托,李云道蒙脸坐在后面,风驰电掣中居然没有记错任何一处细节。
“停吧!”李云道拍了拍周树人的肩膀,“应该不远了!”
摩托车熄了火停在路旁,四周一片静谧,李云道摘了蒙在眼上的布条,看向不远处,喟然叹息道:“果然没有猜错!”
前方不远是一处刚刚完工的别墅小区,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联排别墅,无月无星的天空下夜色很浓,若隐若现的塔下的一幢幢建筑如同沉睡的猛兽。
周树人从摩托车旁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两把枪递给李云道:“别手软!”
李云道接过枪,苦笑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不过就怕我们去晚了……”
披着夜色,两人检查了武器后,便径直摸向那处没有一丝灯光的别墅。
依旧顺着之前的路进入了地下停车场,而后很快便摸到了那栋别墅的地下室。
门,紧紧地关着,李云道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两人同时在门口停了下来。
三短两长有节奏地敲过门,门后便传来一个声音:“谁?”
李云道早就跟周树人约定好了,这里由他来说话,因为刚刚跟出去的那人也是声音低沉的嗓音,只要压低了声音说话,对方定然是分辨不出的。
周树人瓮声瓮气道:“快开门,东西拿回来了,里头等着呢!”
咔哒一声,门开了,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周树人当先一记“二龙戏珠”戳中双眼,而后一掌劈砍在那人的颈部,便听得咔一声,那人的颈骨居然被树人师兄一掌生生劈断,连声音都没能发出软瘫在地上。
这便是武力值霸道的好处——所到之处,虽不谈所向披靡,从也远远好过手无缚鸡之力。
“应该还没走!”李云道微微松了口气。他的嗅觉很好,所以从地下停车场到关押薛红荷的地方他闻到了三种不同的体味,如今第一道关卡已经解决了,距离将薛红荷解救出来又近了一步——不管这女人死活的话也只是说给那绑匪听的,就算她不是绿荷师姐的孪生姐妹,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华夏百姓,李云道依旧会想尽办法来保住她的性命的。
将那具尸体拖到楼梯下,两人上了楼又悄然摸到第二道关卡,那是一道楼梯,楼梯的下方有两个人把守。
两人轻手轻脚地移动到楼梯口附近便听到下方来回走动的人正在闲聊着。
“拿到这笔钱,我准备让老婆孩子都先到国外去,你呢?”
“嘿嘿,我老婆早带着儿子跑了,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去澳门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我准备用这笔钱再去搏个真富贵,往后这种杀头的买卖,能不碰还是尽量就不要碰了。你知不知道刚才被他们蒙着脸弄过来是谁?”
“是谁?”
“李阎王!”
“这是谁?江湖上没这号人物啊!”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前两年我不是在江北跟着一个首富混过一段日子吗?最后怎么跑到京城来的,你忘了?”
“不是说江北全境扫黑,那些混社会的一时间都跑出来了吗?”
“江北的扫黑,就是这李阎王主导的,他可是挂了省长助理、扫黑办副主任和公安厅长三个头衔,你知道他在江北干掉了多少涉黑人员?唉,你没在江北待过,自然不知道那种提‘李阎王’必色变的场面。反正这买卖接下来是不能干了,早知道是要对付他,这趟浑水老子绝对不会来蹚!”
“现在这浑水不蹚也蹚了,你还能咋办?我说是是不是这几年岁数大了,胆子变小了?一个当官的有什么了不得的,难不成有三头六臂,会把你我吃了不成……”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便看到眼前的同伴猛瞪圆了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他正想问点什么,便感觉到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咔哒一声,那脖子便无力地垂落下来。
那在江北混过的男子刚想大笑,却看到了那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面孔。
“你……你……李……”他指着那张因为劳累而略显苍白的面孔,却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几个字。
李云道将手指放在唇边:“嘘!”
他越走越近,那男子手上拿着冲锋枪,居然连将枪口对准他的勇气都没有。
“不错!”李云道轻笑,“留他一命!”
说完,那只刚刚眨眼间便拧断一个脖子的壮硕青年便在这人脖子上轻轻一摁,他身子一软,便瘫倒了下去。
此时,距离那关人的地下房间也不过几步之遥。
李云道和周树人相视点头,正欲向那房间摸去,便听得吱嘎一声,那门居然自己开了。
事出异常必有妖!
看来哪怕两人看小心,还是惊动了对方。
李云道深吸了口气:“看来,还是小瞧了他们。”
说着,他便独自一人往那敞开的房门口踱去,只是走到门口,却顿时愣住了。
“不好,快走!”李云道转身拉上不明所以周树人便跑向别墅一楼,也来不及按原路返回,从别墅一楼便直接奔向户外。
两人刚刚出门,才跑出不足十米,身后轰地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浪将两人同时推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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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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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耳鸣,李云道和周树人不约而同喷出一口沙土刚刚幸好面前是一处沙堆,两人除了震得两耳轰鸣外,也就是吃了一口沙子,倒也没有受伤,回头再看刚刚那栋别墅已经在爆炸中成为一片废墟,火焰冲天。远处响起了警笛声,应该是有人听到爆炸报了警。
“没受伤吧?”周树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来这是他们给你挖好的陷阱。他们应该算定了,如果你干掉跟你去取东西的人,必然要折回来救薛红荷,里面的几个人,就算我们不杀他们,估计时间一到,也会是这场爆炸的牺牲品,那些人,原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刚刚那几个应该是临时在江湖上找的帮手,圣教的人向来心狠手辣,不是他们的人,用完了基本上都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黑夜里的大火映得两人面色通红,周树人深吸了口气道:“薛红荷应该还活着,走吧,警察快来了,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我会让二部的人来接手。”
李云道点头道:“他们还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应该不会动薛红荷。但一旦他们得手了,我们还能把她弄出来,她的结果不会比刚刚那几个哥们儿好到哪里去的。”
没能成功救人,刚刚又在鬼关关走了一遭,两人心情都有些低落,骑上摩托车,才驶出百米,便与几辆警车迎面而过。
直到看不见火光了,周树人才将车再度停到路旁,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李云道眯眼看着漆黑的夜空:“在拿到东西前,薛红荷一定是安全的。而且,我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主动出击了,也不是坏事,他自己跳出来,省得我再一个一个排查了。等着吧,他们自然还会找我的,因为他们相信东西,的的确确在我手里。”
周树人忍不住问道:“东西真的在你手里吗?”
李云道笑了起来,却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憨厚的师兄道:“如果当初薛氏夫妇真的将资料拷贝了两份的话,事情就很难说了。吴老师这么多年都不肯再收弟子,你这个关门弟子如今是他最得意的,如果东西当初真的拿给了他,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交给你。”
李云道笑道:“看来,大部分人都会这么认为,这也是好事!”
树人师兄也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夜空:“云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尽如人意的。”
李云道愣了一下,吃惊地看向树人师兄:“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哲学了?”
树人师兄憨憨地笑了笑:“我总希望你一直是我的师弟。”
李云道被他说得有些迷糊了:“梅花叔虽然未曾正式收我为徒,但下山后那些能护得自己周全的拳脚功夫多数都是他传授的,在姑苏的时候,他忙起来很久不见人,就是师兄你代师授艺,这个师兄弟的名份早就是定下的,谁能改得了?”
周树人脸上有了坦然的笑容,但眸子里的担忧却似乎怎么都挥之不去。李云道也不知他究竟担心些什么,总觉得这一次从青藏高原回来后,树人师兄见到自己时总有股子欲言又止的感觉。
“再过一会儿就要天亮了!”李云道看了一眼东方的天空,此时恰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是啊,天一亮,那些罪恶就要藏匿起来了。”树人师兄也叹了口气,“送你去医院?”
李云道点头,两人跨上摩托车,迎着黎明破晓前的清风,奔赴解放军总院。
看到乐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李云道微微松了口气。
守在病床旁的姑娘轻轻帮乐天掩好被子,指了指门外,示意李云道到门外叙话。
穿着热裤吊带的姑娘抱肩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李云道,我知道你和他是好朋友,好兄弟,但我希望你能够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云道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梅灼薇转身,微微叹息一声:“这个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命硬,会克死身边最亲的人,谁跟他走得近,谁便会倒霉。”
李云道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又气又好笑:“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颗天煞孤星了?凡是接近我的人都会折寿,甚至被克死?”
梅灼薇歪歪了脑袋,很认真地看着他道:“难道不是吗?”
李云道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跟自己讨论这个话题,之前他的的确确也有过这样的顾虑。
“你的父母在你出生不久后便相继去世,你的爷爷原本好好的,但在你回到王家后不久,也去世了。你再看看,这些年你身边死了多少人?有多少性命是因你而死的?”梅灼薇一字一顿地对李云道说道,“所以,就连你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你让蔡桃夭去了边军,让阮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美国。你身边原来不是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贴身保镖吗?也许久没见过他们了,应该是你怕自己也把他们克死,这才把他们分别从自己身边支开。所以,我求求你,能不能放过乐天。他表面上看上去大咧咧地像个傻子,其实他比谁心里都清楚,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肯放弃你这个好朋友。你今天只身去为了换来了解毒血清,这一点让我很感动,但也愈发肯定了我要跟你提出这个请求的决心。我知道,你是乐天的好朋友,你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下去的,对不对?”她很认真地看着李云道,不停地掐着指甲,看起来要说这番话,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李云道一开始是诧异,而后低头,最后变成了无尽的沉默。
“我知道,我这个请求你无理,乐天如果醒过来了,听到我这番话也定然认为我说的是无稽之谈。不过,你是在昆仑山跟着老喇嘛噶玛拔希长大的,对于这个世上的某些事情,你一定是要了解得比我们更为透彻的。”她眨着眼睛,看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无辜的孩子,此时她的表情跟春节时在长安俱乐部时如出一辙,只是今天并没有哭泣。
李云道低下头,思考着什么,于是便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烟。
“这里是医院。”梅灼薇小声提醒道。
“哦。”李云道茫然地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事实上口袋里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烟和火机在刚刚的爆炸中不知道掉落去了哪里,此时全身上下只有两把刚刚树人师兄给自己防身的手枪。
李云道低头着不说话,只听着梅灼薇似乎想了想又道:“乐天原本是不抽烟的,碰到你以后,连烟都抽上了。”
李云道笑了起来。
梅灼薇皱眉道:“你笑什么?”
李云道摇头不语,起身便往乐天的病房走。
“你什么意思?”梅灼薇似乎有些恼火。
李云道头也不回,摆摆手:“爷们儿的事情,女人最好别管!”
“你……”梅灼薇握了握粉拳,眼神里的恼怒似乎要将李云道吞噬掉一般,跟白日里那个泪眼朦胧的女子判若两人。
走到一半,李云道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
梅灼薇张了张嘴,瞬间秀眉皱成一个川字,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云道已经转身走向病房,看着那个略显佝偻但脚步却异常沉稳的男子,怒道:“你什么意思?”
李云道转身做了个“嘘”的动作,用口型告诉她:“安静,这里是医院!”
这让梅灼薇愈发恼火,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也只能用一声轻哼表达自己的不满。
也不管那梅灼薇是不是会陪夜,累了一夜的李云道便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蜷缩着进入了梦乡。次日清晨,被医生巡房的声音惊醒,李云道听到医生们的描述才知道,胖子身上的毒素虽然已经解了,但却不知为何人一直不醒。
“医生,不会是他身上的毒素伤到了大脑吧?”李云道知道有些毒的确会给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急问道,“不会是因为伤了脑子,所以一直不苏醒吧?”
医生得了院长的指示,也知道能住进这间病房的非富即贵,昨儿为了救这个年轻的胖子,院长几乎把全院所有的主任医师都召集起来集体会诊,可见眼前的这些人身份背景都不一般,因此,李云道发问,他们也不敢怠慢。
“是这样的,昨儿血清打进去以后,我们就发现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今天会再给他做一个核磁共振,至于脑部有没有受伤,要看了今天的检查结果才会清楚。不过,人昏迷不醒的原因有很多人,有原先性的,也有继发性的,还有一些是心理上的……所以,我们现在也不敢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解毒后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尽可能详细地解释着。
“他一直这样昏迷,会不会对身体机能产生影响?”李云道问道。
“短期内应该不会,他体质还不错,虽然胖,但三高一类的病症一样都没有,体格还是非常不错的,就算这样昏迷下去,他身体本身就能比正常人多支持一些时间。”
“他……会不会一直这样?”李云道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个……很难说啊……”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故技重施
一时兴起,第二更来了!开心就好!
从西湖调回京城后,赵槐如鱼得水,并不至于日日走马飞鹰,却也算得是呼朋唤友夜夜笙歌。自从京城的天上人间覆灭后,京城里的这类场子纷纷由明转暗,生意却依旧红火如常。赵槐回京后,一个闽南来的商人经人介绍搭上了他这根线,那闽商倒也识趣,开了一家名为“知趣”的会所,上来便送于赵槐三成的干股。一开始赵槐还没当回事,也只是当给了朋友一个面子,等三个月后那边送来分红,这才知道这知趣会所是个实实在在的销金窟,单单一个季度的分红,就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赵槐本以为闽商是借着分红送钱,还特意约上老友上门捧场,到了地儿才发现那百万分红丝毫不虚,纸醉金迷的程度与当年盛极一时的天上人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前阵子闽南从台湾弄来一个姑娘,拉着跟赵槐喝了顿酒,之后便被赵槐圈在这知趣会所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金丝雀”。
这天赵槐与那台湾金丝雀折腾到接近天亮才睡下,这才合眼不久,便被身边的姑娘推醒:“老公,说是外头有人找你!”
本就累了一夜,这才刚刚入睡就被叫醒,赵槐烦不胜烦:“让他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说。”
那姑娘也不敢再唤他,只能出去说明了情况。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杆,赵槐这才悠悠醒来,身边姑娘早就备好的温水和温毛巾,擦了把脸喝了水,精气神养得颇足的赵大公子一把翻过那只着薄纱的姑娘正欲提枪上马,便听那姑娘道:“老公,外头那两个人已经等了足足大半天了!”
赵槐这才想起好像天不亮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外面有人在等着。
意兴阑珊的赵大公子让姑娘暂时回避,问清楚了外头那两人的来历,这才让人将访客带到客厅。
虎哥和东哥两人倒是第一回来这么高档的会所,虽没有那些高级ktv那般富丽堂皇,但刚刚随便问了一个服务员那陈列架上的古董的价格,单一个花瓶的市价早足以吓得两人腿软。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只穿着一身浴袍的赵槐正点了一根雪茄抽着。
“坐,到这儿就不用客气了!”赵槐知道这两人定然是紧要事情汇报,否则不可能从天不亮就候到这个时候。
二人诚惶诚恐,他们两个混社会的虽然手下也都有那么几号兄弟,但是碰到顶着赵家招牌还披着一身制服的赵槐,就就基本连屁都不算。二人倒也有自知之明,赵槐让坐下,都只敢坐了半个屁股,而后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汇报起来。
赵槐原本还往嘴里送着葡萄,等听到“李云道”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便打起十二份精神,听完两人的说法,这才诧异道:“你们的意思是有人在找李云道的麻烦?而且昨儿晚上弄得李云道很头痛?”
赵槐打了个电话去京西分局,果然如虎哥二人所述,京西一处别墅昨晚离奇爆炸,赵槐想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京西那边却吱吱唔唔说他们只出了个警,消防赶到火还没扑灭,现场就被军方的联参给接管了。
在联参赵槐也不是没有关系,放下电话,赵槐一个电话便打给了大院里一个臭味相投的发小,那边倒是回答得很干脆,接手的是二部,二部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赵槐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这才发现虎哥和东哥两人还在,当下笑道:“两位兄弟近期倒真是辛苦了,盯着李云道这厮可是个辛苦活儿!”
虎哥和东哥连声说不敢,虎哥眼珠子一转,小声问道:“赵局,既然现在有人在帮着找那位的不痛快,咱们为何不顺势推一把?”
东哥和虎哥原本说好了这事儿只汇报,赵槐不开口两人绝不介入这豪门间争斗的事情,此时听虎哥开口,东哥先是一惊,而后便意识到虎哥是在拼命地向眼前这位衙内靠拢,一想平日里碰到派出所的民警都如同丧家之犬,要是能报上这条大腿,那往后在京城里头还不是横走?
这一回看来那李云道怕是要彻底完蛋了!想明白这一点,当下东哥也不甘示弱道:“赵局,虎哥说得很有道理,之前咱们费尽了心机也没能把人家怎样,我们虎哥两人还差点儿着了那人的道。现在有人冲在前头,我们也只要稍稍地给浇上一桶油,那星星之火都能燎原,更何况有赵局您在背后给掌着舵?”
赵槐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道:“弄清楚是谁在找李云道的麻烦了吗?”
虎哥道:“说来也巧,有个之前在江北混的哥们,前两年江北扫黑混不下去了,就跑来了京城,跟我喝过两回,前几日晚上,又喝高了,才透漏说,接一活儿,要帮人一起找北清研修班里头一个姓李的麻烦,说是那边儿花了重金让他张罗兄弟,我猜应该是李云道在江北扫黑时结下的大梁子,听说他那场扫黑,被杀头和判无期的少说也有一打!”
赵槐微微点头,看向虎哥问道:“虎子,以你之见,你觉得应该如何操作?”
虎哥道:“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只要那边儿再动手,咱们只要派出精干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招呼姓李的,我就不信他的运气好到能次次都死里逃生。”
东哥嘿嘿一笑道:“虎哥的主意固然不错,不过我觉得,既然之前我们已经按计划已经给他送去了一份‘大礼’,现在他对我们俩应该还是信任的。如今估计他也受了惊讶,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咱们可以这个时候再来一次‘雪中送炭’,名义上我们的人手是在保护他,但实际上到了关键时刻……嘿嘿……”
两人的计策,一个比一个毒辣,赵槐却听着微微摇头:“没用的,你们没真正跟李云道交过手,东子你上回跟他的那点冲突,连屁都不是。李云道亲手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哪会在乎这一星半点?你们派去的人,顶多也就够他几枪。哦,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李云道本人就是一个神枪手。我是干特警出身的,所以比你们都清楚,手里有枪和没枪的李云道,那是两种概念。而且……”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虎哥和东哥这种在社会上厮混的青皮,哪里会知道李云道背后站着的王、蔡、阮、陈、秦这几家的厉害,单一个秦家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可动用的资源更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想用这些普通的社会人来动李云道,怕是无异于飞蛾扑火。
“行了,我有数了,你们及时通风报信的功劳我先给你们记在功劳簿上,等解决了李云道,一起论功行赏!”赵槐想着心事,便也就懒得再应付虎哥和东哥了,待两人离开,这才回到房间里。
那轻纱薄帐里头,金丝雀姑娘玉体横陈,弄得赵大局长心猿意马,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安排人手去对付李云道,一个恶虎扑食便扑了上去,而后那白纱帐便缓缓摇动起来。
一番后,赵槐靠床边一边抽烟一边想着心事。
金丝雀儿将脑袋枕在他的胸口:“老公,你今天不去局里上班了?”
赵槐轻轻一笑:“谁管得了我?”
金丝雀儿甜甜笑道:“那是当然,我老公天下第一!”
赵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道:“有个人,之前三番五次地挖坑给你老公跳,刚刚两个兄弟来汇报说那家伙碰上麻烦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金丝雀儿故作嗔怒道:“什么样的人居然这么不长眼睛,敢得罪我老公?哼,一定要教训得他满地求饶才好!”
赵槐吐出一个烟圈,眯眼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对着金丝雀儿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是啊,定是要给他长得记忆才是。不过,要是能一劳永逸那就更好了!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是我亲自去做,否则……”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一旦事情败露,以王家为首的那五大家族定要齐齐地来找自己的麻烦,而且如果能干掉李云道那固然是好,如果干不掉的话,单李云道的报复手段,怕是自己也不定能吃得消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般地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赵家还有个人比我更恨李云道啊,人不在国内不要紧,找国外的人手不是更应景嘛……”
说着,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强子,你跟小义最近这段时间还有联系吗?唉,上次的事情也怪咱们不好,咱们要是拦着点小义,老爷子定然也不会那么火大。不过我看最近老爷子心情不错,回头看他心情好的时候,我给说说,没准儿一高兴,又给小义放回来了!不过那个始作俑者现在也没那么安生,我刚刚听说,这两天有人在找他的麻烦啊……”
打完电话,赵槐得意地在怀中女人饱满的胸脯上狠狠亲了一口,忍得那金丝雀儿一阵撒娇。
“老公,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
“强子是赵义的发小,是个没啥心眼的红四代,刚刚那些话,他一定会马上就搬给赵义。这招借刀杀人也算是估技重施,我料定以赵义心胸狭窄的心性,就算他猜到我是在借他的手对付李云道,他也一样会来咬这个饵,谁让上次他被李云道整得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料了?我那个二叔,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实际上很疼这个私生的儿子。你等着看吧,这回定然又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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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欲盖弥彰
才两天的功夫,乐天已经瘦了一大圈。京城最好的医生们都无法解释是什么造成了他体内脂肪的急剧燃烧,就连看过无数病症的傅院长也不禁啧啧称奇,这样的奇事还是他生平头一回见——体内脂肪却正被快速地消耗着,从心肺到消化系统所有的生理机却都没有受到任何一丁点的影响。
“现在只能继续观察,但愿脂肪燃烧到正常范围时就能停止,否则……”当着李云道和乐诺的面,傅院长也没有丝毫避讳,“否则,一旦脂肪消耗殆尽时,这种势头还不止的话,就有性命之忧了。不容易啊,他平日里必然是要通过不断摄入能量才能保持血糖平衡,怕是吃这么胖,也是因为担心会在睡梦里就一命呜呼了!这小家伙的确不简单,这种病我在美国进修时听说过,但却还是头一回见到真实案例。每天吃那么多东西,想来他本身应该是极为痛苦的吧!”
乐诺如今是乐家在京城的全权代表,饶是经历过联参二部的诸多训练,听到傅院长的话是,还是忍不住眼圈有些泛红。
李云道叹息一声,如今他终于知道乐天为什么从早到晚都要不停地摄入能量了,这不单单是饥饿的问题,而是他身体的机能的的确确会迅速消耗摄入进去的能量。
待傅院长离开,李云道给乐诺倒了一杯温水,道:“他一定会撑过去的!”
乐诺接过水,倒了声谢谢,目光却落在面部已经有些些许硬朗轮廓的乐天身上:“从我记事起,他就是那副胖乎乎乐呵呵的样子,我知道他每天要吃很多东西,却不知道原来他是那般痛苦……”
李云道看着昏迷不醒的乐天,也轻叹道:“痛不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些事情,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或许将来不能那般吃了,他才会感到真正地痛苦。”
虽然情绪低落,但乐诺的思维却依旧清晰:“云道哥,你觉得是什么人给我哥下的毒?A国人?还是那个神秘的圣教?”
李云道轻轻摇头:“应该是圣教的人,只不过事情发生了太快了,有些地方我还未能完全想明白。不过,我想我们距离揪出那个幕后黑手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病房的门缓缓打开,梅灼薇走了进来道:“我给灼曦打过电话了,她会坐早上第一班飞机赶过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她的目光落在乐天的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灼薇……”乐诺欲言又止,“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梅灼薇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李云道一眼。李云道冲她微微点头,似乎之前发生在走廊尽头的对话,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等梅灼薇转身离开,乐诺道:“云道哥,你也一宿没休息了,要不,你先回去歇着,这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云道想了想,自己留在这儿也帮不了太多的忙,周树人已经在医院同一楼层里安排了人手,加上有乐诺在,所以也不怕对方再来骚扰乐天。自己也应该休息一下,关键需要整理一下繁杂的思绪,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关键点,但也许是因为身体太疲乏了,所以大脑的运转速度也开始下降了。
回到北清寝室,一打开门,李云道便愣住了,宿舍里一片狼藉,显然昨夜被人闯进狠狠翻箱倒柜了一番。
李云道微微皱眉,马上一个电话打给住在老王家的小九,天刚亮,小九的电话却是那个叫安妮的欧洲女子接的。听到安妮的声音,李云道顿时松了口气,有这个女人在,就是寻常的军队怕是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迈入王家四合院一步。
“昨晚是不是有人闯进来过?”李云道问道。
“你怎么知道?”安妮的语气并不太友好。
“抓住了吗?”
“死了。”
李云道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
顿了顿,电话里的安妮道:“是三个中国人,应该不是冲着小九来的。”
李云道嗯了一声道:“这几天情况有些复杂,你们出入注意安全。”
安妮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应该是圣教安插在华夏国内的人手。”
“知道了。”
挂了电话,李云道检查了一番,除了笔记本电脑和旅行箱里的两把手枪都不见了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丢失。笔记本电脑此前由夏初亲自加密过,除非知道密码,否则一般的黑客高手根本打不开,倒是那两把枪让李云道有些担心,国内毕竟是禁枪的,虽然一旦出事也不定能查到枪的来源,但毕竟枪是凶器,一出事那是事关性命的大事。
让寝室里外都检查了一通,便爬上床躺了下来,又是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只是到此刻为止,薛红荷还下落不明……
人越是累的时候,却越睡不着,尤其是还琢磨着如何能把薛红荷救出来,刚刚还有些困意的李云道睡意顿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也不是他的习惯,见外面天色渐亮,干脆换上一身运动服——当思维陷入困境的时候,换个环境或者换个思路,让大脑放松片刻,也许问题会在不经意间迎刃而解。
刚打开宿舍门,便碰到吴卓恩穿着运动装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云道你回来了?”吴卓恩看到李云道便快步迎了上来,“乐天怎么样了?”
李云道摇了摇头:“还没醒,医生说要看他的造化了。你怎么也起来这么早?”
“昨儿晚上我们省里一个常委来了,硬把我拖去陪央视的人应酬,我一个人就喝了不下两斤,那真是酩酊大醉啊!到这会儿还头疼,我琢磨着下去跑个步,出身汗会不会好一点!”吴卓恩扶着脑袋,一身浓郁的酒气。
李云道皱了皱眉,笑道:“你还真是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连命都豁出去了!”
吴卓恩苦着脸道:“关键一喝就是三场,央视那些人也真他娘的能喝,下面的省份经常来跑关系,怕是早就把他们的酒量给练出来了!哎哟,我这脑袋啊,跟快要炸了似的……”
“我也要下去跑步,要不一起?”李云道笑着道。
“你先下,我再去吃粒解酒药!”吴卓恩说着便又便回走。
“那我先下去了,你喝多了,最好躺着休息,出汗解不了酒!”李云道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去。
李云道转身那一刻,吴卓恩如释重负。
他望着李云道缓缓走向楼梯间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就在转身那一刻,李云道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轻轻叹息一声,有时候,敌人果然隐藏在离你最近的人当中。
李云道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下楼,也不顾那些可能随时会跑出来拍照合影的北清女生,他在之前的那片草地上打开架势,缓缓运气,一边打着太极,一边虚闭双目,不用多看,他也知道,在宿舍楼的某个阳台上,有一个人正看着自己。
两趟拳打完,果然有北清女生跑来跟李云道合影,李云道难得这么好的兴致:“我手长一些,我来拿手机,你往后站一点,这样显得你的脸更小些!”
留着马尾辫的姑娘兴奋得小脸通红:“那就麻烦学长了!”
李云道拿着手机,微微转身,镜头越过两人的肩膀,那处阳台上,俨然有一张时不时目光会飘来的面孔。
吴卓恩从阳台走了回来,而后趴在宿舍和阳台之间的玻璃门上,继续踮脚看向楼下青草地上的李云道,脸上的神色甚是不解。
“老吴,大清早的,你干嘛呢?昨儿几点回来的?幸好昨晚没查房!”睡眼惺忪孙晓霖从床上爬了下来,看到趴在玻璃门上的吴卓恩,揉着眼睛问道。
“哦,昨儿喝多了,回来晚了!我在看云道那小子呢,他好像刚从医院回来,这会儿在楼下打拳呢!”吴卓恩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中午要是有时间,我跟你一块儿去趟医院?”
“今儿中午我还真没时间,晚上吧,晚上去医院看看乐天。夜里云道给我发微信了,说是胖子已经没事了,不过还在昏迷。我倒是不明白,这拉个肚子,怎么就变中毒了,还昏迷了?”孙晓霖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今儿中午有个视频会议要参加,你要是晚上没时间,那你就中午去看看胖子,我晚上自己再一个人去!”
吴卓恩看了一眼楼下专心打拳的李云道,点了点头道:“成,待会儿我问问云道,看看胖子人在哪个病房!”
“唉,所以说,别的都是假的,身体健康才是真的。老吴,咱们俩也应该向云道学习学习,人家还比咱们年轻得多,都知道每天起来锻炼,你看看咱俩的将军肚,再有两年,估计都能赶得上怀胎十月的孕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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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绿荷失踪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两千万的常住人口中要找出一个人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人,并非易事。联参介入后,找人这种事情自然无需此刻势单力薄的李云道亲自动手,只是在这个时候接到绿荷师姐的电话,总让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绿荷第一次来北清大学了,因为李云道住校的缘故,上半年她从京大来北清的次数加起来比她前半生来得还要多一些。此时早已经熟门熟路,穿过三拱牌坊的二校门,再走上一刻钟,便是李云道所住的那栋宿舍楼。楼下看的大爷对这位气质恬雅的姑娘记忆犹新,老远看到绿荷便推开窗户打招呼:“小薛又来给弟弟加餐啊?有你这样的姐姐,那臭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啊!”
绿荷师姐一身藕荷布裳,踏着一双同色系的布鞋,袅袅地拾阶而,路过窗口时还不忘给大爷递上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点心,而后便在过往牲口们垂涎三尺的目光下,缓缓走上通往五楼的楼梯。
这是一栋专供研究生住宿的宿舍楼,住进来的一半以上都是单身狗,初具少妇丰韵又一张少女面孔的绿荷师姐正好满足了这群单身牲口们对于未来另一半的绝大部分想象。香风所到之处,皆是单身狗们的注目礼。
绿荷不常爬楼,近几日初秋的秋老虎依旧肆虐,到了三楼便已经是香汗淋漓,迎面楼上却上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咦,来看云道啊?”那人笑着打量薛绿荷手中的保温桶。
“嗯,姑苏的鸡头米上市了,他最爱这口,宿舍不便开火,我干脆做好了给他送过来。他在楼上吗?”薛绿荷停下脚步,喘息着问道。眼前这人上回来给云道送菜的时候,她见过一回,印象里好像是在甘南省民政厅工作,是云道进研修班后结识的同学,如今也算是密友了。当下薛绿荷不疑有他,笑着道,“我跟他通过电话了,他在医院,楼下的刘大爷给了我宿舍的钥匙,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擦肩而过时,吴卓恩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李云道早上帮乐天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也没去上课,便直奔医院,车快开到医院的时候就接到了绿荷师姐的电话。师姐只说放下煮好的鸡头米便回去,李云道再三叮嘱她这段时间不要独自一个人外出,挂了电话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立刻给绿荷师姐发了条微信让她东西送到后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宿舍等着自己,而后便调转车头往回赶。
李云道风驰电掣地加速往学校赶的时候,绿荷师姐已经用钥匙打开了李云道宿舍的门,宿舍里的一片狼藉让薛绿荷骤然一惊——被人翻动过的宿舍李云道根本还没来得及收拾。
绿荷不疑有他,将保温桶和餐盒放在角落里,便卷起衣袖开始收拾凌乱不堪的宿舍:“上次来还好好的挺干净,怎么今天就跟着狗窝似的呢?”绿荷笑着自言自语,在她看来,小师弟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才将地上的衣服分门别类地叠放整齐,她便听到有人敲门。
绿荷欣喜地快步上前打开宿舍门,却只看到那张刚刚在楼梯上碰过一面的面孔。
路过减速带的时候,李云道依旧没有减速,饶是被斐家大少的一群狐朋狗友改装过的北京吉普用上了最好的避震,整个车门飞跃落地时还是发出了吱喀的声响。
来不及停好车,李云道将车往宿舍大门口一横,便飞快奔向大楼。
楼内宿管刘大爷正想说说这个不按地儿停车的年轻人,一见是李云道,便换上一副笑脸:“小李子,你姐还在楼上!”
李云道心头微微一松,掏出一包还未拆封的烟塞给刘大爷:“总麻烦刘大爷您,我这儿先谢过了!”
刘大爷顺手便将烟往自个儿跟前的抽屉里一放,眼神瞥了瞥四周,幸好老婆子不在,这包烟应该不会“充公”了!
李云道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到宿舍门前,敲门却无人应答,他心中一个咯噔,连忙用钥匙打开房门,室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叠叠好的衣服旁,还有一件才刚刚叠了一半的衬衫。
“不好!”李云道暗道一声糟糕,拉开门就往孙晓霖和吴卓恩的那间宿舍走了过去。
敲门的时候,三刃刀悄然落于左手手心。
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等一下,马上!”
李云道微微皱眉时,那人已经打开了门:“云道,你不是去医院看乐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哦,对了,刚刚看到你师姐来给你送菜,你小子真好命,姑苏刚上市的鸡头米,你师姐说是你的最爱,做好了用保温桶给你盛了送过来。”
李云道勉强堆出一丝笑意:“老孙呢?”
吴卓恩啊一声道:“老孙?刚刚还在的,这会儿又不见了,估计可能去图书馆了吧?今儿是公选课,照他那脾气,铁定是要翘课的!”
李云道盯着吴卓恩的双眼,问道:“你刚刚看到我师姐离开了吗?”
吴卓恩茫然道:“我下楼取快递的时候碰上你师姐的,估计是不是放下东西人就走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那行,你忙着,我给她打个电话,可能有什么急事儿……”
李云道此刻才发现自己刚刚有些乱了方寸,也没先给绿荷师姐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吴卓恩奇道:“怎么了云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云道轻笑摇头:“没事儿,我本来打算回来送绿荷师姐回去的,外面怪热的,她来回倒腾地铁也不是很方便。”
吴卓恩笑道:“你有这么一个把你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掉的师姐,我和老孙都羡慕得紧呢!”
李云道担心绿荷安全,也没心思和吴卓恩多说笑,一边往自己的宿舍走一边拿出手机拨了师姐的电话,很奇怪,电话居然关机了。
李云道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宿舍门口冲自己微笑的吴卓恩。
“对了老吴,老孙刚刚什么时候走的?”
“我下楼的时候还在,等我拿了快递上来,人就不在了。”
李云道点点头,回到宿舍,缓缓掩上门,深深吸了口气。
扶着墙壁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他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抑制住那股子嗜血的冲动,此时就是杀了人也于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薛氏姐妹俩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打开房门,李云道看了一眼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也没有丝毫耽搁,直奔一楼的监控室,每个楼层都有监控,只要找到刚刚在五楼谁进过自己的宿舍,事情也就一清二楚了。
“大爷,监控坏了?”李云道狐疑地看了一眼那几排屏幕。
“嗯,昨天夜里就坏了,已经上报给后勤处了,估摸着这两天就会有人来修了!”刘大爷翻着报纸,透着老光镜的上方看着李云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儿,对了,我姐刚刚好像忘了把钥匙还您了,我先把我这把给您?”
刘大爷摆摆手,拎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笑道:“你姐的手艺还真不错!没事儿,那把钥匙就是给她也没事,你的也留着用吧,我这儿还有一把备用的!”
“大爷,昨儿晚上没什么情况吧?胖子住院了,我们没回,早上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头好像有人进去过。”
“啊?”刘大爷神情一紧,“没丢什么东西吧?最近倒是听说隔壁几栋楼都进过小偷,我这几天还在琢磨,别盯上我们了,唉……”
“没事没事,没丢什么东西。我跟胖子两个穷光蛋,也没啥重要的财产。”李云道笑着摆摆手,跟刘大爷道别,转身便走。
胖子中毒住院,薛红荷被掳,老爷子被狙击手监控,如今宿舍里的监控坏了,昨晚又有人闯进了宿舍,如今绿荷师姐也下落不明,这一切都仿佛是无数无形的触手缠绕在自己身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李云道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又多了几个脑门剃得一溜青的社会人,自言自语道,“总有人想来混水摸水,但这此水非彼水,怎么就不怕淹死在里头呢?”
李云道在阳台上抽了一根烟,叹了口气,这才开门走出宿舍,又重新站在孙、吴二人的宿舍门前。
敲门。
依旧是吴卓恩开门,脸上的笑意更盛:“你没去医院的话更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吃饭,走,咱哥俩去万人食堂楼上的教职工餐厅点几个菜!”
李云道点头笑道:“好啊!不过吃饭的事情先缓一缓,有件事儿我想先跟你商量商量。”说着,李云道便往宿舍里走去。
吴卓恩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云道,啥事儿不能边吃边聊?老孙电话打不通,否则叫上他,咱们一起合计啊!”
李云道笑了笑:“老孙的电话打不通,我师姐的也打不通,你不觉得奇怪吗?”
吴卓恩愣一下,随即道:“是啊,为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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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摊牌
吴卓恩脸上依旧挂着憨厚笑容:“云道,怕是都在地铁上,地铁上信号不好!”
李云道点点头,环视宿舍一圈,微笑道:“老吴,咱们认识也有大半年了吧?”
吴卓恩点头:“是啊,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那天老孙还在说,他跟你是相见恨晚啊!”
李云道扬了扬下巴,笑意盎然:“难道老吴你不是吗?”
吴卓恩连忙嘿嘿搓手笑道:“那当然那当然。”
李云道揉了揉鼻子:“老孙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鼻子比一般人要灵光得多?”
吴卓恩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说过说过!”他下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两步。
李云道见他脚尖朝外,也不点破,只是继续道:“西北人做菜放的香料比沿海要重啊,所以体味也会相对重一些。当然,这些寻常人是闻不出来的,除非有一个像我这样的鼻子。”
吴卓恩勉强笑了笑:“是啊,口味吃太重了,对身体不好,这一点医生跟我说过好几次了。”
李云道点点头:“你加入圣教多久了?”
吴卓恩身子一颤,随即堆笑道:“云道,你说什么,什么圣教?我们可是党员,不能信这些有的没的……”
李云道失笑:“哦?得亏你还记得你是个党员。成,那我就问问你这位老党员,这些年,从圣教那儿拿了多少好处了?”
吴卓恩皱眉道:“云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云道轻笑道:“嗯,有一个代号‘金蝎’的家伙,凌晨的时候死在京大附近的一座塔楼下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蝎是中东地区的一种毒蝎,据说蛰了人的话,死亡率很高。只是跑到华夏国土上,似乎有些水土不服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太小瞧华夏的情报机构了,也太小觑华夏的能人异士了。真以为派些魑魅魍魉来,就当真能把京城搞个天翻地覆了?”
吴卓恩依旧皱着眉:“云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李云道笑了笑,缓缓走向一旁靠墙的衣柜。
吴卓恩的脸色陡然一变:“你要做什么?”
李云道失笑:“你说呢?”
吴卓恩抢先一步,拦在衣柜前:“李云道,你这般咄咄逼人,难道连兄弟都不想做了吗?”
李云道笑着摇头:“待会儿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把薛红荷藏在哪儿了,也许我会考虑帮你求个情,否则,单单昨天晚上的那场爆炸,就够判你死刑了!相处了大半年,你应该了解一些我的脾气了,是朋友的,我李云道自然两肋插刀,但如果是敌人,就休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吴卓恩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发出一声嗤笑,而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道:“说实话,我还是低估了你!”不等李云道反应,他便自己拉开衣柜门,孙晓霖便从柜子里滚落出来。
李云道一惊:“他怎么了?”
吴卓恩很镇定地走到一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咱们这位孙副市长在这局棋里头,只是一只无关痛痒的棋子,我今天心情不错,所以留了他一命。”
李云道上前检查了孙晓霖的呼吸和心跳,脉搏依旧强劲有力,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问道:“我师姐呢?”
吴卓恩微微一笑:“薛氏姐妹跟他可不一样,她们这是京城这棋里头至关重要的两粒棋子。”
“至关重要?”李云道微微皱眉。
“是的,我原本以为这对姐妹花被你通吃了。没想到,你只在意薛绿荷,可怜薛红荷一个处子之身啊……”吴卓恩脸上浮现了一抹邪笑。
李云道不怒反笑:“哦,你居然敢动薛红荷?”
吴卓恩耸肩道:“我这人很实诚,吃了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薛红荷虽然诱人,但却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对于女人,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用强硬的手段。所以,我想等解决了你,我再慢慢来……”
李云道笑着问道:“你把我师姐藏到哪儿去了?”
吴卓恩失笑:“这个……我怎么可能现在就告诉你?别人不清楚,我难道还不知道你?如果找到了薛绿荷,怕是我今天是没法活着走出这间宿舍了。”
李云道笑了笑:“看来你对我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
“江北李阎王,怕是整个沿海的黑道听到你这个名字都要颤抖一声吧?”吴卓恩意味深长地笑着叹气道,“其实甘南省民政厅这个身份,还是一个挺好的掩护,可惜啊……其实我跟你不一样,我并不喜欢杀人,跟你比起来,我更喜欢赚钱!”
李云道笑道:“阎王这一说都是那些犯罪份子们乱起的。不过有一点我承认,人,我是杀过不少,但这些人里头,怕是没有一个不是像你这般十恶不赦的。”
吴卓恩点点头:“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咱们还是开山见山吧。东西呢?”
李云道笑道:“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们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我这次的任务可怎么完成。不过幸好,你们自己忍不住了。”
吴卓恩厉声道:“如若不是他们给了弄到东西的最后截止时间,你根本就不会发现我们的身份!”
李云道微微侧了侧脑袋:“嗯,也许吧!不过,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你?”
吴卓恩轻松道:“我原本倒还真的拿你没有任何办法,但现在薛绿荷在我手里,李云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心爱的师姐剁成一截一截的,然后每天给你快递来一部分?”
李云道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气,笑着道:“怕,我当然怕!这样吧,找个合适时间地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吴卓恩两指并拢,冲李云道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成,那待会儿等我电话吧!记住,只能你一个人带东西来,只要我看到一个警察冒头,我就先一枪毙了薛红荷。李阎王,合作愉快!”此时的吴卓恩跟往常憨厚老实的西北汉子形象判若两人。
他开门离开的时候,李云道并没有阻拦,而是凝视着目送他离开。
离吴卓恩离开后,他才往孙晓霖脸上泼了些清水,这位至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副市长悠悠地醒了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李云道:“咦,云道,咋回事?”
李云道将他扶起身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你刚刚应该中了迷药,多喝点水,加速让身体自己代谢出来。”
“迷药?”孙晓霖诧异地看着李云道,“什么迷药?”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李云道便也不打算再瞒着孙晓霖了,当下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孙晓霖闻言大惊失色:“云道,没弄错吧?你是说老吴是国外一个组织派来的间谍?这怎么可能?”
李云道叹息一声,并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孙晓霖自言自语道:“难道说胖子中毒也是他……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他跑来我们研修班干什么?”
“一是潜伏策反,二是为了我手里的某样东西。”
“策反?那……”孙晓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李云道点头:“可能这件事结束后,会有国家安全部门找你谈话,到时候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就行!”
孙晓霖苦着脸:“这……这太他妈的神奇了吧?”
李云道叹息一声道:“往后,也许还有更神奇的。”
孙晓霖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说实话,我这会儿状态特别不好,如果不是你在,我真的以为这会儿是在做恶梦。对了,刚刚的迷药是……”
“嗯,是他。”
“他妈的,一个宿舍睡了大半年,亏老子还把他当成好兄弟……”
“老孙,现在懊恼的时候,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这几天,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吴卓恩再露面的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在北清露面了!”
“要真的碰上了,我倒要好好问问他,图什么!”孙晓霖愤愤道,“好歹也在体制里混到这个级别了,还是个老党员……”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迷失了,这也不是第一个了!”
“可是……唉!”
孙晓霖把李云道送到门口:“你确定不要报警吗?”
李云道笑道:“这种事情,警察处理不了的。”
孙晓霖不解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你不是公安吗?怎么这种国安和军方的事情,你也插手?”孙晓霖也在体制里混到了副厅级,自然对诸多事情都门清得很,像这种涉及外国间谍的事务,绝大多数都是由国安或者军方情报机构直接过问,而非地方公安系统。
李云道苦笑一声:“你就当我是能者多劳!”
孙晓霖目送李云道孤单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也不由得苦笑摇头:“我倒是本该陪你一起去的,怕只怕我到时候反倒成了你的拖油瓶!”
李云道走出宿舍楼的时候,远处一辆贴了深色车膜的车内,几个剃着光头的青皮模样的人顿时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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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跟踪
“哥,咱们吃饱了撑着跑北清来干嘛?这儿都是一群书呆子啊,要啥没啥,忒是没意思!”副驾位置上,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光头壮汉转身问坐在后座上的老大。
看到李云道出现后,被称为老大的虎哥没来由地一阵紧张,说实话,这次彻彻底底地站在赵家的阵营里,他的确费了一番功夫才下定决心,可是一想到从江北来的道上兄弟说起的关于李阎王轶事,他便要忍不住打个寒颤——那可是一个手上沾过无数鲜血、收割过无数性命的魔头!不过……富贵险中求,一想起这单买卖要是做妥当了,往后自己就是赵槐在京城黑道的代言人,那还不是大把大把钞票等着自己往口袋里撸?“祥子,开车,远远地跟上那辆北京吉普,也没跟得太近,太近容易被发现。你只要死死给我咬住了,看他到底去哪儿!”虎哥一边吩咐,一边用手机给赵槐发着微信:赵局,人已经离开宿舍楼。
赵槐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好,盯牢了,辛苦!
看着“辛苦”两个字,虎哥跟打了鸡血似的,以往给赵局长办事儿,什么时候有过这两个字的回复?看来这一把基本还是赌对了。虎哥收起那股子兴奋劲,集中精神:“祥子,跟紧点,别跟丢了!”
“老大,那车里头的人,是什么来头?”光头问道。
虎哥板着脸道:“你也别管是什么来头,待会儿时机一到,你就按我吩咐的去做!你刚从里面出来,不是正缺钱花吗?这一单干漂亮了,虎哥保证你往后不缺钱花!”
光头显然也是个狠角儿,一听虎哥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致:“中!虎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多问了。”说完,从身边拿出一份厚厚的报纸,只不过那报头中间露出一只刀柄,他握着刀柄,缓缓抽出刀身,俨然是一把特制的剔骨尖刀,此时在照进车内的阳光下,刃口寒光熠熠。
“虎哥,这哥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我怎么感觉他带着我们兜圈子呢?这东三环已经上来下来三趟了!”开车的祥子突然开口道。
虎哥猛地一皱眉:“是不是刚刚跟着太近了?”
祥子连忙道:“很难说啊!不过我一直跟他的车中间隔着四五辆车,要是这样也能发现,凭这哥们儿的警觉性,他都可以去干警察了!”
虎哥冷笑道:“他本身就是个警察!”
副驾上的光头闻言,猛地一愣:“虎哥,你可没跟我说那人是个警察啊?给兄弟挖坑也不带这么着不厚道的吧?”
虎哥连忙解释道:“他现在不是警察了。”
光头回头狐疑地看着虎哥:“真的?那这人究竟是干嘛的?”
虎哥道:“目前他就是在北清读书的一学生。之前倒是混得不错,不过那也是在江北省,跟咱们京城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大强,怎么进去了几次,这胆子反而变小了?”
被称为大强的光头嘿嘿笑道:“这不是在里头领教过警察叔叔们的手段吗?我都三进宫了,这次如果再进去,那就是四进宫了,看守所的警察叔叔们都快认得我了。”
虎哥呸了两声道:“这活儿还没干,你就想着要进去了,忒不吉利了!给个痛快话,干是不干?不干就麻溜地走人!我就不信这六位数的价码开出去,满京城铁定是抢着来排队的!”
大强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连忙陪笑道:“放心吧虎哥,反正只要一得手,我反正就跑路,过半年再回来!”
虎哥拍拍他的肩膀赞道:“这才是干事业的心态嘛!”
在三环路上上下下三趟的李云道其实也很郁闷,吴卓恩发来的交易地点变了又变,这一回给的定位又到了北清校园,无奈的李云道只能再度驱车往回赶。
可是,还没到北清大学门口,吴卓恩又发来一个新的定位,这一次却是京郊的一处别墅小区,李云道定睛仔细一看,居然是之前鲁肃和裘德辉杀过人的那处地方。
虽然无法确认真假,李云道只能再度调转车头,往京郊的方向赶去。
后面的祥子终于松了口气:“虎哥,我看他这会儿是要去京郊啊!”
“咬紧了,千万别跟丢,这他妈的以后是喝酒吃肉还是喝粥吃糠腌菜,就看今天这一着了!”
“放心吧虎哥,只要待会儿大强别失手就成!”
车子缓缓开进别墅小区的时候,虎哥便微微一怔,这个地方他当然认得,他不但来过,而且还记忆深刻,这不正是之前他和东子向李云道揭发鲁肃和裘德辉杀人的那个别墅小区吗?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个小区,他便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虎哥,看,车停在那儿!”隔着几十米,祥子将车缓缓停在一处别墅的绿荫小道,远远指着那辆北京吉普。
虎哥面颊上的肌肉跳了跳,他已经认出,车子所停的地方,正是上次那栋发生过杀人案的别墅,尽管到目前为止在警方的纪录那两个姑娘还是失踪状态,但虎哥可以确信,那两名妙龄少女定然早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虎哥……虎哥……”大强连呼两声,才将虎哥从战栗中唤醒过来。
“哦……哦哦……稍微等一下看看什么情况,过五分钟还不出来的话,你就进去,记住,按商量好的行动!”
李云道推开虚掩的别墅大门时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到身后握住了枪柄,抬阶而上,穿过中庭,等来到空荡荡的客厅时,便看到沙发上被反绑着、口中塞了麻布的薛红荷。看到她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外,其余衣衫还算整齐,李云道不由得松了口气——如今薛大妖孽真被吴卓恩给祸害了,怕是就算救回绿荷师姐,自己怕是也无颜以对。
吴卓恩就大刀金刀地坐在薛红荷身边,沙发后还站着两名身强体壮的男子,腰间鼓鼓的,显然也佩带了手枪一类的凶器。
一看到李云道出现,吴卓恩便开始拍手鼓掌:“云道果然风流倜傥啊,为了美人儿不惜让自己三度踏入险境!不过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我说过的,不许带别的人手!”
李云道皱眉道:“我没……”
他还没说话,吴卓恩就打开客厅的电视机,显示器被分割出九张画面,显然是将小区各个重要地段的监控信号都接了进来。
“呶,这不是你的帮手吗?”吴卓恩指着那辆白色的凯迪拉克越野车,车内正是虎哥等三人,“去,把他们都带进来!”
吴卓恩身后两名壮汉分别冲李云道露出一个狞笑的表情,便走了出去。
“去吧!”虎哥看了腕上的劳力士金表,“事成之后,往你卡上再汇五十万。”
大强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推开门正欲下车,便看到两名壮汉朝这边包抄过来。
大强这种在道上靠力气吃饭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者不善,但自持自己身手还不错,便大咧咧地笑着迎了上去。
“这两人是干嘛的?”祥子有些吃不准,打开门,想着待会儿要是大强打不过,自己得上去搭把手。
谁知道才一个照面,其中一人虚晃一拳,而后一掌砍在大强的咽喉上,顿时,身高一米八五的大强便捂着脖子疼得蹲在了地上。
“不好!”祥子想上前,却看到其中一人从腰间拔出了什么东西,等看到了那玩意儿是一把黑乎乎的手枪后,祥子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冲上前,转身便往车里跑,还没等关上车门,却被赶上来的壮汉一把手抓住车门,连人一起揪了下来,一枪柄便砸在祥子的太阳穴上。
坐在后座上的虎哥一看形势不妙,连忙举手客气道:“兄弟们是混哪一片儿的……”他想用江湖的那套来跟对方套近乎,却不料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上来便将他从车里拖下来,虎哥正欲反抗,却被那人一拳捅在胃上,痛得顿时眼泪鼻涕直流。
三人被两名壮汉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别墅,而后,虎哥便看到了令他更为费解的一幕。
看清了是虎哥等人,以李云道的聪明,哪里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当下也不点破,只一脸苦涩地道:“虎哥,我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跟上来吗?你们居然偷偷地跟了上来,唉!”
吴卓恩一见就认出了虎哥,那晚在紫玉记发生冲突时,虎哥就是因为李云道的出现才偃旗息鼓的,此刻便将他当成了是李云道的带来的助力,一声冷笑道:“李云道,东西拿出来,这四个人,你都可以囫囵着带走!”
李云道皱眉道:“我师姐呢?”
吴卓恩大笑:“我的智商虽然可能没有你高,但是却也不是傻子。如果我当真现在就把薛绿荷交给你,你还能乖乖地把东西给我?而且,如果真被你把人救走了,我可不相信你会放我走。我研究你的案例,在同样的情况下,跟你面对面对峙的人,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十!”
李云道笑道:“看来这段时间的研修班课程你没白上,还知道用案例和数据来分析我的反应!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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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一场博弈
虎哥一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薛红荷便意识到今儿的事情估计是一脚踩进泥潭了,进门后又见李云道莫名其妙地打招呼,哪里还猜不出他的用意?但他也没有开口解释,以虎哥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来看,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不过眼下自己还是有些优势的,起码大刀金马坐在沙发上跟李云道唱对台戏的那位应该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自己是来混水摸鱼的第三方势力。祥子应该是被那壮汉一记枪柄砸在太阳穴上晕了过去,到这会儿为止都躺在角落里没有动弹,大强倒也聪明,自知不是对手,干脆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认怂!
“我刚刚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别说你嗅觉灵敏之类的废话,我敢肯定,在这之前,你就开始怀疑我了。”吴卓恩用手中的手枪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道,“所有情报资料都说你的智商和情商堪称一流,但我自认为之前我应该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才对!”
“你跟虎哥的那次冲突,你是故意示弱的吧?”李云道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虎哥一眼。
“原本以为你们会大打出手,我再适时地救你一把,但没想到他居然在你大闹长城俱乐部的时候便见过你。”吴卓恩有些遗憾,“不过好在虽然过程不同,但结果也还不多。嗯,这算一个,还有呢!”
“嗯,其实春节胖子那起案子发生后,我就曾经怀疑过你,虽然的的确确是胖子打电话给你的,但我也不清楚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居然能让胖子在那个关键时间打给你!”
“很简单,出事之前多跟他通几个电话,能到手机通讯录里翻人名的又有几个?常用的电话,我们一般不都是从通话记录里直接拔出去的吗?”吴卓恩轻笑着摇头,“而且,他的手机,我让人装了木马,那时候他的手机只有拔我的手机号才能通!唉,那会儿其实就是想拉近跟你们之前的关系,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多此一举了。应该还有别的地方,让你能充分地怀疑到我身上。”
“还有你的变化。”
“变化?”
“唉,实话跟你说,在今天早上之前,我还当真没有怀疑你,但今天早晨,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查觉,那其实应该是一个很微小的变化。这世上,反#社会人格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会做贼心虚的,你也不例外。打个比方,昨晚的事情让你有些紧张,所以你一个向来话不多的人今天一早突然变成了一个话唠,我相信昨儿晚上你们甘南定然是来了一位常委领导的,而且一定如你所说的那般,特意赶到京城来请央视的媒体人吃饭的。但说句实话,你演得有些过了。”
“唉,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出来混,果然最后还是要靠演技啊!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也同窗大半载,好歹也算是朋友,你把东西给我,我保证绝对不为难你,包括你那个娇滴滴的师姐薛绿荷,我一定会把她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但是你千万别弄歪脑筋,我这个人胆子小,这手枪是从黑市上弄的,万一走火打伤了谁,那对谁都不好!”
李云道笑了笑,当真从身上拿出一个正方形的塑料薄片,看外壳的色泽应该是有了不少年头了。吴卓恩倒是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张如今市面上已经极少见的索尼牌软盘,在如今连光驱都快要绝迹的年代,软盘这种东西几乎就如同古董一般。
一抹掩饰不住的喜色浮现在吴卓恩脸上,从薛氏夫妇所处的年代来看,软盘也的的确确是最有可能的储存介质。他连忙冲一旁的壮汉使了个眼色,那壮汉会意,立刻朝着李云道走了过去。
李云道便将手中的手枪对准了软盘的正中:“等一下!”
那壮汉也知道这软盘至关重要,生怕他一怒之下开枪毁了软盘,连忙止步,有些不解,但却也只好回头看向吴卓恩,似乎是向吴卓恩请示自己究竟是该停下还是上前抢夺那个软盘。
软盘还在李云道手里,吴卓恩还是有些投鼠忌器,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咱们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你绑着个娘们儿威胁我算什么?你把她先放了,反正绿荷和他们仨包括我自己,都还在你们手里。”如今的情况下,李云道也只能救一个算一个,至于被无端卷入这场风波的虎哥三人,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吴卓恩眉头紧锁,似乎在做着极激烈的思想斗争,而后突然道:“我怎么知道你手中的软盘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云道失笑道:“软盘藏在薛氏夫妇留给她们姐妹俩的一本工科英文词典里头,词典被挖空了,书又一直在压箱底,也是我师姐最近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这年头,除了早年搞科研的会保留着这种容量不过五兆左右的老古董?如果不是父母的遗物,你觉得她们姐妹俩会留着这种东西?”
吴卓恩眼珠子一转:“我得先验一验!”
李云道摇头:“先放了薛红荷,然后我把软盘给你,你想怎么验怎么验。不过你别以为这世上其他人都是傻子,你们用来验软盘的工具定然是有自动拷贝功能的,对不对?所以这种小伎俩咱们还是都放弃吧,真心没啥意思。”
吴卓恩咬了咬牙,李云道说的话正正切中他的心思,他的的确确准备了一个外置的软盘驱动器,而且那个驱动器也的的确确会将所有读取的资料进行同步备份,但面对比泥鳅还要滑的李云道,他倒真是一时间如同恶狼碰上了刺猬般无从下口。
“放人!”吴卓恩挥了挥手,那壮汉便转向一旁被五花大绑的薛红荷。
全身都快要僵硬的薛红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舌头都快被压得麻木的她刚刚站起来却又重新跌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李云道皱眉问道。
“手脚麻了……”薛红荷咬着下唇,此时看向李云道眼神却极为复杂。到此刻,她自然也清楚对方是冲着父母的研究成果来的,说到底对方的目标是她们姐妹俩,而李云道这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现在却在这场博弈里占据着一个极关键的位置。
“看来红荷小姐是不打算走了?”吴卓恩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笑得极为放肆——一切都尽在掌控中,顺利程度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会费一番周折,看来用薛家姐妹来应对李云道这招妙棋是走对了。
薛红荷咬牙站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李云道:“绿荷……”
不等她说完,便被李云道打断:“你管好你自己!”
薛红荷一反常诚地没有恼怒,要是换成从前,李云道敢这样粗暴地打断自己说话,她定然是要跟他分个高下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心中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个可恶的家伙戳中了,这让她鼻子有些发酸。她突然开始有些理解绿荷为什么一直觉得这家伙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这天看他似乎比往日里要顺眼百倍,连带着就算他出言不逊,她也没太在意。
她叹了口气:“放心。”说完,便赤足蹒跚着走向别墅的大门。
“薛小姐!”吴卓恩突然叫住了她,“别想着报警,否则就等着给薛绿荷收尸吧!”
薛红荷身子微微一颤,却也没回头,只是看着门外,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报警的。”
见薛红荷脱身,那刚刚蹲着认怂的大强便不乐意了:“我跟他不是……”
他刚开口,就被身边的那壮汉一膝击在一侧的面颊上,力道奇大无比,原本蹲着的大强被那一记膝顶得几乎腾空,而后才向侧后方仰去。
“噗!”大强吐出两颗混着血水的牙,趴起身就想反击,可是刚刚才支起身子,便被那人一记边腿抽出七八米远,轰地一声巨响,大强的身子砸在别墅的墙上,天花板的吊灯都被震得左右摇摆。
虎哥也是街头打架出身的,一眼就看出这壮汉应该是个练家子,搏击水准远在靠一向蛮力取胜的大强之上,原本还想着如果形势好,就跟大强一起左右夹击,此时一看大强躺在地上,怕是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了,夹击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这里打斗再激烈也吸引不了吴卓恩的注意力,他的视线一直在李云道手中的软盘上,薛红荷才出门,他便冲另一名壮汉扬了扬下巴,那人便毫不客气地上来要把李云道手中的软盘取走。
这一次李云道没有任何小动作,主动将软盘交给那壮汉,眼看他走到一旁,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是一台军用笔记本电脑,又从一旁的袋子里翻出一个USB接口的外置软驱,将软盘放了进去。
吴卓恩似乎有些激动,这次的行动如果成功了,对他来说,将会具有里程碑性质的意义。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直到屏幕上跳出一个输入密码的界面,他才和那壮汉一起将疑惑地目光同时投向李云道。
“密码是什么?”
李云道笑了笑:“你说呢?”
吴卓恩勃然大怒:“你耍我?”
“不是耍你,而是信不过你!这样吧,你把我师姐放了,我便把密码告诉你!反正你手里还有我和他们仨!咱们爷们对爷们的事情,干嘛要扯上女人呢?你虽然叛了国,但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西北爷们儿,我记得西北爷们儿是不会拿女人说事儿的,对不对?”
吴卓恩冷笑一声:“少给我戴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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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后发制人
李云道淡然一笑,点点头:“也对,毕竟底线这种东西对你来说,还是过于遥远了些。”
吴卓恩却也不以为意,冷笑一声:“当真不肯把密码告诉我?”
“你放人,我自然会把密码给你。”
“哼,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不成?不过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顾同窗之谊了!只是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身上若是少了某些重要的零件,怕是……唉,这种辣手摧花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想干的,但你一定要逼我,我也没有办法……”
李云道果然脸色大变。
观察到李云道的变化,吴卓恩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当然,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要你肯说出密码,我保证待会儿把你那位烟视媚行的俏师姐完好无缺地还给你!刚刚的薛红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这个人虽然不爱国,但还是很诚信的。”
李云道感慨道:“我当真很好奇,你这样的人,当年是如何混到体制里还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的!”
吴卓恩不以为忤地笑道:“体制里一边吃皇粮一边骂皇上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你以为我这样的只是个例?只不过我走得比他们更快、更远一点!”
李云道冷笑道:“书上说有些人天生反骨,我如今也总算见识到了。”
“天生反骨?”吴卓恩对李云道的这个评价似乎并不太满意,脸上浮现了一丝愠怒,“如果我从小吃得饱、穿得暖,买得起房,开得起车,有病便能看,退休不愁钱,我会走到这一步?”
李云道失笑道:“你出生的那个年代绝大多数人也都是同样吃不饱穿不暖吧?至于房和车,怕是在你向往的国外,也不是人人都能买房开车的,至于看病退休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一步一步变好的。狗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拿这些原因作为你判国去做伤天害理之事的借口,你不觉得心虚吗?”
吴卓恩大笑道:“好吧,我承认,我是为了钱。”
李云道微微叹息摇头:“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何苦来哉?”
吴卓恩冷笑道:“你一个吃软饭的,自然不用考虑这么多!”
李云道自然清楚他说的是阮钰,当下笑了笑道:“这世道,吃软饭也是要靠本事的。”
吴卓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警惕道:“你想拖延时间?快把密码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让人刮花薛绿荷的脸,再让人把她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地切下来……”
“好吧,你赢了!”不等吴卓恩说完,李云道居然投降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先确认我师姐是不是安全的。嗯,我猜你应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哼!”吴卓恩冷笑着打开手机,片刻后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对着李云道,“呶,看看你师姐!”
视频里的薛绿荷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似乎也看到李云道了,却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相反不停地冲李云道摇头。
李云道心中轻叹,师姐还是那般心地善良,就算自己落入了险境,却依然不肯让他为了救自己而涉险。
“师姐你没受伤吧?”
视频里被一团布堵了嘴巴的薛绿荷点点头,而后又继续朝李云道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自己。
李云道安慰道:“师姐,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未曾等他说完,吴卓恩便将手机收了回去:“放心,只要你乖乖说出密码,你这位人见人爱的师姐,我定然是不会去为难她的。”
李云道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记好了,、N、S、D、S、B!就这样!”
“、N、S、D、S、B……”那壮汉一边复述着李云道说出的六个字母,一边输入电脑。
吴卓恩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这六个字母的组合有点儿怪怪的,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壮汉惊喜地轻呼一声:“打开了!”
吴卓恩面色一惊,连忙凑上前去检查文学的内容,过了片刻,他猛地转过身,眼神中微微透着一股狰狞:“李云道,你又跟我耍花样?”
李云道耸耸肩膀道:“吴卓恩,你要软盘,我给你了,你要密码,我也给你了,怎么就跟你耍花样了?”
吴卓恩愤怒地指着那军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道:“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李云道视力极好,隔得老远都能看到屏幕上的一行字——《中国哲学与柏拉图》。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吴老爷子早年发表在《国际哲学》杂志上的一篇论文,曾经在国际哲学界引起了极热烈的反响。看着暴跳如雷的吴卓恩,李云道心里在笑,但脸上却是一阵狐疑:“咦,奇怪了,谁把我的软盘给换了?”
“你……”吴卓恩气极败坏,拿起手机,“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等着……”他似乎是想联系那个在另一处地方看着薛绿荷的人,可是这一回手机的视频电话声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他抬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李云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又拔了一遍,依旧无人接听。
“咦,是不是你关押我师姐的地方信号不太好?”李云道很认真地问道,“或者是咱们这儿的手机信号不太好?你要不要换个地方试试?”
吴卓恩眼珠子转了转,不等李云道反应过来,飞快上前两步, 一把揪起角落从被拎进门开始便一直昏迷不醒的司机祥子,将枪口摁在祥子的脑袋上,“交不交?再耍花样,我一枪要了他的命!”
李云道苦着脸:“这……你要啥我都给你了,是不是他趁着我们不注意,把软盘给换了?”李云道指了指刚刚操作电脑设备的壮汉。
那壮汉先是一脸愕然,而后连忙看着吴卓恩摆手道:“黑蝎,真不是我,我根本没机会……”
吴卓恩怒喝道:“闭嘴!”
李云道哦了一声:“原来这回你们的代号都是蝎子,那晚死的是金蝎,你是黑蝎,那还有什么蝎吗?”
吴卓恩瞪了那壮汉一眼,转向李云道:“难不成你以为对付你,还需要出动别的人手?”
李云道耸耸肩道:“这倒也是,我现在一没将二没兵,孤家寡人一个!”
吴卓恩冷笑:“反间谍处副处长,云道,你的这个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李云道叹息道:“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既然知道我的这个身份,你还敢冒然发动?”
吴卓恩继续嘲讽道:“我还知道,你这个反间谍处,除了你,也就只有一个代号白狼的家伙,虽然我还没查到他的真正身份。”
“看来你们的人早已经渗透联参二部了!”李云道不禁感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话的确不假。”
“别企图拖延时间了,我数三声,你再不交出来……”
虎哥一看形势不对,连忙道:“误会了误会了,其实我们是……”
他还没有说完,吴卓恩便猛然间掉转枪口,看也不看就开出一枪,砰地一声,随即虎哥抱着大腿发出一声惨叫。
李云道皱了皱眉,轻叹一声:“你这是……”
吴卓恩吹了吹枪口上的青烟,又将枪口对准了祥子的脑子:“别以为我不敢开枪,也许我的枪法不如你,但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着虎哥的哀嚎,李云道苦笑道:“他们跟我一样爱国,所以我相信,就算你杀了他们,他们眼睛也都不会眨一下的!”
虎哥听得心中一片凄凉,这趟浑水真是蹚得太憋屈了,而且他原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绑架勒索,却不料还扯了军方和间谍。刚刚听到李云道的另一重身份的时候,他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骑虎难下了,却不料自己的大腿却最终成了牺牲品。
“三哥,三哥救命啊,我们也不想的,我们也是被逼的!”此时虎哥也知道,现在跟吴卓恩根本解释不清楚,只好向唯一的救命稻草李云道求救。
李云道叹息一声道:“都说了让你们不要来不要来,恐怖份子岂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虎哥听得心中更加害怕了,恐怖份子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完全没把人命当回事,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但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要早知道这件事涉及恐怖份子,他和东子说什么也不敢来掺和到这些人的事情里头来的。
李云道笑了笑,这三个家伙应该是赵槐弄来坑害自己的,却没料到一脚踩进了无底洞,当下点点头,很真诚地对吴卓恩道:“卓恩,我知道你跟虎哥有过节,不过你这一枪也还得太狠了些!这回他还真不是冲着你们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跟上回一样,他是某些人弄来恶心我的。”
可是吴卓恩根本不信:“哼,别想用这种话来诓我,他们要不是你的帮手,我把吴字倒过来写!”
李云道叹息一声道:“这样的话,今天你怕是真要把你的吴字倒过来写写看了!”
他刚说完,便听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而后离李云道最近的那个壮汉仿佛被巨锤击中一般,整个人凭空向后飞起,撞在身后的墙上,溅起一大片血花,才颓然坠地。看完没事儿的书友去微信公众平台上看番外《徽猷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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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薛红荷的变化
枪声一响,吴卓恩几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飞身扑向沙发后方,落地后又迅速转移方位,幸好他动作迅捷,才离开沙发后方的区域,又一发子弹打在他刚刚栖身的大理石地面上,溅起一串火花,又流弹射进了一旁的护墙板。
另一名壮汉找到了客厅里的一架三架钢琴当掩护,却不料一声轰响,众音齐鸣,又一发子弹穿过琴身木板径直击穿了他的脑袋。
只转眼的功夫,吴卓恩的两个帮手皆死于非命,只剩下吴卓恩一人,短短几息间,便已经在客厅里换了数次位置。
“李云道,你难道真的不怕我杀了薛绿荷?”躺在一方混凝土沉重柱的后方,潜伏在甘南党政系统良久的吴卓恩嘶吼道,“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念同窗之谊了。”他想去掏身上的手机,却掏了个空,这时才想起刚刚仓皇逃窜时应该是把手机丢在了沙发旁。
李云道径直走出去,微笑着捡起手机,冲吴卓恩的方向晃了晃:“你在找这个吧?要不要我给你送过来?”
回答李云道的是两颗子弹,吴卓恩终于决定要彻底干掉李云道,不管能不能拿得到东西,必须先把李云道这个阻碍解决掉,否则就算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怕是被他这么纠缠着,自己也很难远走高飞。
看着子弹打得木屑乱飞,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的虎哥此时肠子都几乎要悔青了,他觉得自己是这场冲突里最无辜的那个人了——要是早知道缠上李云道的是一群恐怖份子,打死他也不会掺和到里头来。现在弄得大强吐血躺在墙边,祥子也一直昏迷不醒,两人怕是都受了不轻的伤,就连自己大腿上现在也中了一枪,才片刻的功夫,鲜血便很快就在自己身下形成一个血泊,他还是有点常识的,知道大腿上的动脉恐怕被刚刚那一枪直接给打穿了。他也很清楚,此时再向恐怖份子求饶,能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居然是他原本想要来设计陷害的李云道。
“三哥,救救我!”生死关头,虎头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开口向李云道呼救。
李云道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下的血泊上:“解下腰带绑在伤口的上方,脱下的你的t恤摁住伤口,否则你这样子下去,等不到救护车到,你就已经失血过多了。”
虎哥连忙解下腰带,正打算按照李云道说的系在伤口的上方,却不料那吴卓恩那边一颗子弹打了过来,虎哥再次惨叫一声,那子弹不偏不巧,正穿过了他右手手掌,一时间再度血流如注。
对面别墅楼顶上的狙击手见状,朝着吴卓恩栖身的承重柱方向压迫性地连开数枪,但只打得那柱子上的混凝土飞溅,却没有对吴卓恩造成任何实质性地伤害。
“李云道,你别逼我!”藏在柱子后方的吴卓恩怒吼着,“大不了,同归于尽!”
李云道闻言,心中一惊,这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犯罪份子,而是一群敢在白沙湖大堤下安放无数炸药的恐怖份子,对他们来说,这个世上没有仁慈,没有同情,有的只是杀戮。
不好!李云道暗叫一声不妙,转身顺手一把拉起地上的虎哥背在背上,也许是因为肾上腺激素的缘故,竟将近九十公斤体重的虎哥在眨眼间背到了门外。
轰!轰!
这一次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一出门李云道带着虎哥一起一头扑进别墅小院的观景池,身后传来两声巨响,等着从水池里如落汤鸡般地爬出来时,那别墅已经身处一片火海之中,再回头看身边的虎哥,这倒霉的家伙居然池中的喷泉铜管刺穿了腹部,此刻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李云道长吁了口气,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周树人:“怎么样,绿荷师姐有没有受伤?”
电话里传来周树人的憨笑声:“放心,所有的一切都跟你预料的一样,刚刚干掉了两个人,不过幸好我们的人眼疾手快,这帮家伙身上都带着自爆炸弹!”
李云道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那边呢?”
“我这边又出了点状况……这群狗日的,好像又引爆了炸弹……”
“应该是他们身上自带的炸弹。吴卓恩呢,死了吗?”
“还不清楚,但我估计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死。火势太大了,得等消防灭了火才能确认,而且这边还有点麻烦必须要请消防来解决了……”他看了一眼池中的虎哥。
“按原定计划,你抓紧时间撤,我安排二部的人接手。老爷子的意思是将你师姐和老师先安置到家里,说是也好久没跟老友下下棋了,等事情过去了再让他们出来。”
“好的,有劳师兄!”
挂了电话,李云道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想往火海里冲,连忙快步冲上前一把抱住那疯女人:“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
那女人原本挣扎着还要往里冲,一听到李云道的声音,立刻停下来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你……你……你没事啊……”
李云道皱眉道:“我命大!薛红荷,咱俩有事没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你看看,每次咱们碰面,都会出事儿!不好……”李云道突然想起,里面应该还有虎哥带来的两名手下,当下苦笑摇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还是得进去一趟!对了,水池里的那个家伙有点麻烦,你打给急救中心,让派个救护车来,对了,让他们带血袋,别死在路上了!还有,跟消防打个招呼,这喷水管,普通医生估计还真应付不了……”
到水池里给咽咽一息的虎哥下巴下垫了块石头,而后才转头对薛红荷道:“把你的内衣脱下来给我!”
“你……”薛红荷又羞又怒,抱胸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李云道指着不断冒着黑烟的别墅窗户道:“我需要有东西浸湿了捂着鼻子挡住毒烟,难道我想让我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进去救人?”
薛红荷咬了咬牙,却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背过身极熟练地解下内衣,而后单臂护住胸口,另一只手将衣物递了过来:“给!”
李云道此时也无暇顾及她的羞涩,飞快将薛红荷的内衣浸在池水里彻底浸湿,而后便飞奔向那火光冲天的别墅。
李云道刚刚冲进别墅,薛红荷便看到另一个用湿布捂着口鼻的人也冲了进去,却也来不及去阻止,只能按李云道的吩咐打电话叫救护车和消防。
电话还没打完,便见两个身上带着火苗的人各背着一人从别墅里狂奔而出,正是李云道和那刚刚尾随他疾奔而入的人。
薛红荷连忙上前帮两人扑灭身上的火苗,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潮的中年男子。
李云道试了试地上两人的呼吸,长长吁了口气:“幸好,都还活着!”说完,便一屁股坐在别墅前的地上,对胡柯道,“不错,那几枪开得很有水准!”
胡珂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一根递给李云道,一根给自己点上:“我刚刚看过了,除了被我打死的那两个人肉炸弹外,里面并没有其余的尸体,那家伙应该有别的逃跑方式。”
李云道环视四周,点点头:“倒是算漏了这一点,去查查这栋别墅究竟是谁的!我估计别墅应该做过一些改造,很可能跟附近的另外一栋别墅打通了地下室,只要多加派些人手,应该能找得到。”
远处的火警声和救护车声由远及近,李云道起身拍拍了身上的尘土:“你们俩都没受伤吧?”
胡珂看向薛红荷,薛大妖孽也点了点头。
看着那熊熊烈火,李云道面色沉重:“剩下的交给二部吧!这两天京城的公安要头疼了,这都好几桩命案了!”
胡珂笑了笑道:“让警察们头疼去吧!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联络!”
上了李云道的北京吉普,一直咬着唇不语的薛红荷伸手道:“拿来!”
李云道诧异地看着她:“什么?”
薛红荷扭过头去,羞恼地咒骂道:“无耻!”
李大刁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裤兜里掏出刚刚随手塞进口袋里的事物,干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忘了还你!”
薛红荷却没有伸手去接,瞪了他一眼,过了片刻才道:“谢谢!”
正开着北京吉普跟消防车和救护车擦肩而过的李云道差点儿手中一抖便撞上去——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薛大妖孽居然对自己说谢谢?
李云道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薛红荷一把将他手中的内衣抢了过来,转过头去看着车窗沉默不语。从小到大,危险的事情也经历过不少,但像这两天这般在恐怖份子手中九死一生的境况,还是生平头一遭。虽然之前早就知道帮二部做事迟早会遇到危险,但是那枪口不对着自己脑袋的时候,寻常人根本就没有那种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真实感受。
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绿荷一直说她这个师弟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如今看来,这家伙除了嘴巴阴损了些外,似乎也的的确确如同绿荷说的那样。
“那个叫吴卓恩的一直就潜伏在你们身边?”过了许久,她才转过头,边问边打量着身边的李云道。说实话,这会儿的李云道看上去很狼狈,脸上
几处黑灰,头发上滴着水,身上还有几处衣服被烧焦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这样子的李云道,看上去似乎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要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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