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熟能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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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差点儿被那股浓郁的体臭味熏得吐出来,战风雨虽然皱眉,但却更为心惊。眼前这个体格健壮的欧洲男子如同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一般,身材健硕,肌肉如同一块块累加在他身上的岩石。最让战风雨心生警惕的是这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体臭味的欧洲男子眼中的杀气——头儿说过,杀气这种东西是需在日积月累的,一个人没杀过过人和杀过人眼神是完全不同的,偶尔杀人和经常杀人眼神又是截然不同的,经常杀人和以杀人为业又是天壤之别。很明显,眼前的一身体臭的男子是最后那种以杀人以业的人。
战风雨连忙将夏初护在身后,挡在那人与夏初之间,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面对这样的对手,就算是从小习武的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今天能不能走出这艘游艇,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在战风雨等待着狂雨暴雨来袭时,那身材高大的欧洲人突然举起双臂,极友好地咧嘴一笑:“我劝过芭芭拉,这样把你们请来不太礼貌,不过那个女人从来听不见旁人的建议!对了,你们可以叫我雷奥!”
夏初好奇地打量着雷奥,日耳曼人这样的体格在亚洲人种里非常罕见,他往这边踱着步子,就有种狮子在旷野里闲庭信步的错觉。
战风雨见他不紧不忙地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刚刚因为雷奥的友善表情而放松下来的肌肉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雷奥似乎看出了战风雨的敌意,笑了笑,停下脚步,摊开双手:“放心,我没有恶意。”
战风雨警惕地打量着他,道:“为什么把我们弄到这儿来?”
雷奥笑道:“刚刚芭芭拉和你的朋友都解释过了,是先生要见你们。”
“先生”这个词他们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可是他们口中神秘的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
雷奥往前踏出一步,战风雨徒然出手。
千层纸和热铁砂练出来的拳面在跟那足足有自己两倍大的拳手两撞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战风雨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拳面到腕口再到肘部,而后到肩,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关节咔哒作响的声音。
“住手!”夏初轻喝一声,拉住打算再度上前的战风雨。她已经看出,雷奥并没有使出全力,相反有种在逗战风雨玩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奇妙,自己和战风雨、木兰花三人,在人家眼里就跟耍猴子似的。“老战,别打了,他们没有恶意!”夏初微微松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了人家对自己这三个人并没有什么恶意的话,那这几年跟着头儿也算是白混了。
木兰花此时才终于有机会凑上来:“打什么打,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战风雨和夏初不约而同地好奇转向木兰花,“什么意思?”
木兰瞪战风雨一眼,似乎还在不满刚刚蹬在自己胸口的一记大脚,凑到夏初耳边耳语了些什么,夏初顿时眼睛瞪得浑圆:“真的假的?”
木兰花撇嘴道:“这种事情我骗你干什么?不然你看看我们的处境,要真是头儿的仇家,别说到这海上睡游艇了,估计我们也就只有葬身鱼腹的机会了。”
战风雨见两人像打哑谜一样聊着天,一把揪住木兰花,要挟道:“木兰,你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说的话,别怪老战我不讲交情,把你送到海里去跟鲨鱼亲密接触一次……”
木兰却不害怕,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你试试看,头虽然不在,这儿可由不得你作主,嘿嘿,不信你试试看!”
看木兰有恃无恐的样子,战风雨气不打一处来,但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当真把他扔进海里去喂鲨鱼。
那雷奥见三人颇是有趣,抱着双臂挨墙站着看三人斗嘴,直到那个芭芭拉的金发碧眼的女子再一次出现在舱内。
“晚餐已经备好,请跟我一起到餐厅用餐,先生也正在餐厅等三位!”芭芭拉微微一笑,“看来你们跟这头人猿泰山交过手了?这样也好,你们对自己的实力会有一个相对准备的定位。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们没有敌意,也许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真相了!”
不出意料,游艇的餐厅也出奇地豪华,长条形的餐桌尽头坐着一个穿着休闲居家服的中年男子。
芭芭拉和雷奥两人很自觉地自行一步,而后便分立那中年男子的背后,如果一男一女两尊战神。
木兰花早一步知道真相,表情还算淡定,但看到中年男子后的战风雨和夏初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头儿?”战风雨下意识地便呼出一声,但很快便意识到,眼前的中年男子虽然保养得如同四十上下,但看那份淡定的气度,年纪应该也不下五十。
夏初更是用手捂住了嘴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麻醉的作用,她此时脑子里还是昏沉沉的。但就算再昏沉,她也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头儿,可是为什么无论是外形还是脸庞都跟头儿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坐吧!”那中年男子指着餐桌旁的座位道,“在犬子身边鞍前马后,辛苦三位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木兰花面露苦涩,战风雨则是一脸惊讶,夏初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大鸭蛋。
犬子!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敢称那个优秀到骨子里的青年人为犬子?
三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样的冲击对他们来说,完全不亚于一次大海啸!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他还不知道我的存在。”那中年男子优雅地往口中送了一块煎到香嫩柔滑的牛肉,轻轻一笑,“其实非洲大草原上的野牛肉才是这世上顶顶拔尖的美味啊!可惜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今儿你们有口福,尝尝吧!这牛是我亲自在非洲猎的,放心,合法的!”
三人从昨夜到此时整整一日没有进食,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见到那煎制得色香味俱全的牛排,早已经咽了无数口口水。但对于事实的惊讶和好奇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食欲,所以谁也没有拿起自己面前的刀叉,只是傻傻看着坐在餐桌尽头的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
“放心,没毒!我还打算以后让你们跟他并肩作战呢,哪舍得下毒害死你们?这新鲜牛排一定要趁热吃,凉了肉质就没那么鲜嫩了!”中年男子再次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夏初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道:“据我们所知,您当年应该已经牺牲在北非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全,拿起桌上的餐巾轻轻擦了擦唇角:“说得不错,我的确早就已经‘牺牲’了!”
“啊?”三人面露不解。
“在官方的系统里,王抗美这个人早已经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笑了笑,并没有避讳某些问题,而是直言不讳道,“既然他们认为王抗美牺牲了,那便是牺牲了。有的时候,谎言来得比真相更能让人信服。”
见三人一脸茫然,这个早就已经在北非战场上牺牲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接着道:“有事情,你们太年轻,还不能理解。还有一些事情,离你们的世界太遥远,也无法理解。所以我现在就算解释也是解释不明白的。你们只要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让雷奥和芭芭拉一起训练你们。嗯,我所说的训练不单单是军事方面的。”
“训练?”战风雨微微皱眉,“为什么?”
中年男子看着战风雨道:“你刚刚跟雷奥交过手了?”
战风雨看了站在中年男子身后一动不动犹如一座山一般的男子,才点头道:“他很强!”
中年男子轻笑:“很强吗?”
这个问题让站在他身后的日耳曼人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先生,我跟他对了一拳,用了三成的力道。”
战风雨陡然心惊,刚刚那一拳,让他直到这会儿骨头缝里都透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就这样还只用三成的力道,如果全力以赴自己岂不是会被秒杀?
日耳曼人看了战风雨一眼,才欠着身子,对那中年男子恭敬说道:“他的实力应该有影子的十分之一。不过因为他习武,之前在特警队学的又是擒拿居多的技击法,对一击毙命这种事情并不太在行!”他在中年男子面前表现得极为恭敬谦卑,声音不大,却也能让一屋子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一击毙命”的说法,三剑客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是警察不是军人,并不是杀手,怎么可能学那些一击毙命的法子?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目光缓缓从三人脸上扫过,而后轻笑道:“杀人的事情并不复杂,现在不擅长不要紧,往后杀多了,也就熟练了!这世上的事情,哪样不是庖丁解牛、熟能生巧呢?”
三人再度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人为何把杀人这种事情说得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平常呢?
那中年男子最后只笑道:“不要害怕杀人,杀一人而救千人救万人,如此,就算现在无人理解,但历史也会铭记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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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今天是羽嫂这边的婚礼正日,起得跟早,更新得也很早!感谢兄弟姐妹们的制服!
应付考试,是一件极费心神的事情,尤其是一天时间,上午、下午和晚上加在一起要应付三门科目的科目,这不仅考验一个人的记忆力,同时也是对体力的一种考验。身心俱疲地从党校走出来的时候,西北方的天空上挂着一轮细如眉黛的上弦月,李云道掏出那包才抽了一半的利群,弹出一枝点上,火辣辣的滋味入肺,仿佛才从那经济史学故堆里爬出来,找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灵魂。
一人伸过手来,不客气地从抽出一枝,又将李云道手上的火机拿了过去,自顾自地点上,便跃上校门口的花坛,眯眼边抽烟边打量那轮细细的弯月。
“你都是省长助理了,才抽这二十来块一包的利群?”眯着眼抽烟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在嘲笑李云道,但并没有恶意,相反似乎因此而有些欣慰。
李云道吐了个烟圈,没好气地瞪了这不问自取的家伙一眼:“好像我才是你的上司吧?”
“上司就是领导,你知道领导的作用是啥不?”那家伙似笑非笑地的看着李云道,“领导是用来背锅的,你懂吗?”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三十岁出头便在江北省身兼数职并一力狂扫江北黑道的青年男子居然点了点头说:“嗯,有点儿道理!”
他从怀里取了一沓照片甩了过来,李云道接住,借着路灯看着照片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咱们华夏的卫星现在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什么时候拍到的?”照片上清晰度很高,高得连趴在游艇甲板上照日光浴的木兰身上的胎记都看得一 清二楚,当然身边还有穿着泳装的夏初和光着膀子的战风雨。
“就这两天!”这个被二部多数人视为独行侠的家伙撇撇嘴,似乎对上头对他的安排并没有任何不满,相反似乎乐得一身轻松,“听说你前两天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临了,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啊!看看人家,阳光,大海,泳池,小日子可比咱轻松多了!”
“还活着就好!”李云道似乎终于松了口气,摁下火机,照片在夜片中缓缓燃烧。
“诶,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你就不担心是他们背叛了你?”白狼胡柯看着李云道,眯眼吐出一团烟雾。
“也许你们都相信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忠诚,听说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流传着一句话,说什么‘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扯淡玩意儿,请问不发神经的话,你会用左手砍自己的右手?不会嘛,对不对?”李云道微笑着,他的确心情很好,一方面是因为已经有三门考试结束了,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三剑客的下落开始有眉目了,“在江北的时候,黑道上很多人都传闻说李云道有三头六臂,恩,这就是我其中的三只手臂!”
白狼胡柯看向那轮弯月,对李云道的说法不置可否,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得时间太长了,对于信任和背叛这种事情早就已经麻木了。
“你怎么也不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跑到公海的一艘游艇上去的?”过了一会儿,他见李云道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又开始抽第二枝烟,这才接着道,“对了,我忘了提醒你,这是前苏联的一艘军舰改装的游艇,据资料显示,去年这艘游艇曾经出现在索马里附近,被几伙海盗盯上了,最后海盗船无一例外地被它击沉。所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判定,这一是一艘战斗力不下于美国阿利伯克级驱逐舰的大家伙!可笑的是,它悬挂着非洲一个内陆小国的国旗,你可能不清楚,那个小国家加起来人口还不到十万人,打仗还用的是短刀长矛,让他们用独木舟还成,驱逐舰对他们来说简直跟天方夜潭没什么两样。”
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狼胡柯:“说这些,你想告诉我什么?”
胡柯清了清嗓子,从党校大门口的花坛上跳了下来:“没什么,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
李云道笑着问道:“我怎么跟你联络?”
胡柯报了一串数字,而后道:“我的手机号,不过没事儿还是别打扰我了,我正好想好好休息一下。”
李云道点点头,目送这个明明是自己的下属偏偏弄得跟自己的上级一样的家伙慢悠悠地踱步离开。
照片烧了,但画面却深深地刻在了李云道的脑海里,那甲板上除了三剑客,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凤驹出生时一度失踪,最后就是这个浑身体味很重的红发日耳曼人护送回来的。那个同样神秘的庄孝礼说过,日耳曼人名叫“雷奥”,而二哥后来也提到过,一度在国际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也叫雷奥,而且特怔也是日耳曼人,一头红发!虽然他因为阳光的作用晒得很黑,乍一看像是黑人,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得出他身上的种种日耳曼人的痕迹。
李云道不是没让王小北调查那个神秘的庄孝礼,但凤驶失踪事件后,据说此人就被调去了意大利,从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而红发雷奥似乎很人间蒸发了,更不用说他们口中从未曾露面的那个“先生”。
幸好,“先生”从开始到如今,似乎对自己都没有什么恶意,否则没道理会把三剑客“请”到海上去晒日光浴。
既然三剑客没有性命之忧,李云道也就去掉了一块心病,否则这几日除了应对考试,一定在为了三剑客的下落而奔波,京中能动用的一些关系,从王小北到薄小车,黑白两道几乎都被他翻了个遍。如此,找人的事情,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从党校回到寝室,向来除了宿舍别的地方很少去的胖子居然不在,因为脑力消耗过度,李云道本想趴在床上假寐片刻,也许是了却了这几日最为担忧的一桩心事,所以出其不意地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胖子的床上空空的,被毯依旧叠得方正,这家伙最晚就没回来,而且连招呼也没打。
李云道从床上跳下来,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给胖子拨了个电话,幸好,电话通了,里头传来胖子惺忪的声音:“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
听声音胖子应该没出事,李云道也就放心了,想了想,道:“昨晚查房了!”
“哦,好……”胖子似乎还在没反应过来,马上那边就传来一声惊呼,“你说什么?查房了?”
胖子的惊呼似乎吵醒了谁,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大清早的,你嚷个啥子哟……”
蜀中音,音色熟悉。
李云道莞尔一笑:“以后别说什么有异性没人性的话了,你小子是直接倒在人家石榴裙下了,不回来也不说打个电话。放心,我开玩笑的,昨儿晚上没人查房,您二位继续温存!”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老天爷的眼罩一定是被人拿走了,所以才会让人开心的事情接二连三。三剑客没事,胖子也没事而且似乎还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如果薛红荷这个时候没有出现,李云道轻轻松松复习迎考的心情应该能持续一天。
薛家大妖孽似乎出现在每一个场合时都是一身跟“红色”有关的打扮,春秋两季是红色风衣,冬季是红色羽绒服,如今盛夏季节依旧是一件红衣的长裙。薛家双胞姐妹虽然长得不如桃夭和阮钰那般祸国殃民,但在男多女少的北清校园里,也算得上是一道极抢眼的风景线。关键是她不管不顾地就冲进了宿舍楼,连楼下宿管大爷都没敢开口拦她,她便这样一路丰姿妖娆地走到了李云道宿舍门口,而后单手叉腰,怒吼一声:“李云道!”那声音几乎算得上是响彻云霄,整栋楼都听到了她狮吼一般的声音,最要命的是这薛大妖孽还不嫌事儿大地来了一句,“李云道,是男人就敢做敢当!”
敢做敢当这个词儿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可是当一个颜值可以打八十八的女人站在你宿舍门口当着无数牲口的面吼出这个词的时候,便由不得其他人不浮想连篇了。
孙晓霖和吴卓恩两个西北汉子各拎了一片西瓜蹲在各自宿舍门口侃大山,被那一嗓子吼得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地上。探头看站在李云道宿舍门口的红衣姑娘,吴卓恩问孙晓霖道:“要不要去看看?”
孙晓霖翻了个白眼道:“人家没准儿是小两口儿吵架,咱们去凑什么热闹?”
吴卓恩奇道:“那是弟妹?”
孙晓霖耸肩道:“说不准,云道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姑娘们喜欢也是正常的。”
吴卓恩不无惊羡地舔一口西瓜皮:“唉,老孙,你说咱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孙晓霖嘿嘿笑道:“你也可以试试,只要你不怕又被你们家那位拿扫帚满大街追着跑!”
吴卓恩苦笑道:“惭愧啊,看看人家云道……唉,人比人,气死个人啊!”
孙晓霖又探头看了一眼那单手叉腰凹凸有致的红衣女子,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老吴,待会儿把云道旁边几个宿舍的都招过来,开几桌打八十分,不管输赢,孙哥请吃饭!嗯,别耽误了云道的好事儿!这女人啊,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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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薛大妖孽来访
说实话,薛红荷如果不是处处针锋相对,以她的颜值,在李云道心目中也起码能打八十的高分。可偏偏这女人似乎天生跟李云道八字不合,现在基本被他列入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反面典型。
原本打算跟薛大妖孽理论两句,奈何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已经在门口出现了几次,看来雄雄燃烧的八卦之火在哪个群体里都会星火燎源。无奈之下,李云道只好先客客气气地把薛红荷请进了宿舍,而后轻手轻脚地关门。掩上门的那一刻,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时,微笑又变成了让薛大妖孽火冒三丈的嘲讽。
“我说薛红荷,你是不是天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你要有力气可以援建大西部去,老跑来找我麻烦算怎么回事?”李大刁民双手抱胸,斜靠在一根床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薛红荷道。
薛红荷自己抱了张椅子,优雅地翘腿坐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被李云道三两句话就激怒,轻笑着望向李云道:“听说真武给了你一张免死金牌?”
李云道张了张嘴,而后才想起陈真武是陈家这一代人里唯一跟薛红荷走得比较近的,顿时也就释然,耸耸肩道:“这个你就管不着了,你刚刚在门口说的‘敢做敢当’是什么意思?我是祸祸你了还是你肚子里怀了我李云道的孩子了?”
薛大妖孽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轻嗤一声:“你要是有本事让老娘怀你的孩子,老娘回头跟你姓!”
李云道轻笑一声,当真一步一步朝着薛红荷走了过来。薛大妖孽似乎也不犯怵,仰头挑衅般地抱胸看着某人,毫不掩饰嘴角的轻蔑之意。
“上次在吴青家我就说过,有种你就来啊!”薛红荷原本觉得自己心如磐石,可是不如为何面对那对桃花眸子,居然莫名地有些害怕,只能出言给自己壮胆。
幸好那家伙走到她跟前,只是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便又后腿两步,摇了摇头。
唉!他轻叹了口气。
薛红荷皱眉:“你什么意思?”
李云道却认真道:“放在以前,没准儿我还可能会忍不住,这半年在北清天天对着这么多满是胶原蛋白的年轻面孔,再看你眼角的……唉,岁月不饶人呐!”
薛大妖孽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混蛋,你敢变着法子说我老,我跟你拼了……”
李云道又连忙后撤数步飞快道:“别啊,岁月在女人脸上留下的痕迹是为了让她们拥有年轻的姑娘们所不具备的优雅!”
薛红荷咬牙抱胸:“我就不信你家蔡桃夭和阮钰没有皱纹!”
李云道当真摇头认真道:“不好意思,春节团圆的时候,我刚刚一个一个检验过了,暂时还真没有。不过没准儿等她们也有了的时候,我的审美意趣也发生转变了呢!”
薛红荷却冷静了下来,又重新恢复了刚刚翘着二郎腿的女王模样,扫了一眼宿舍的环境,这冷笑一声道:“真武说调查我父母死因的事情,也交给你了?”
李云道愣了一下,在峨眉山紫竹林石台上喝酒的那晚,陈真武的确提过这件事,从目前各方面的情报来看,圣教势力渗透进这一届的研修班,似乎也跟当年薛氏夫妇的研究成果有很大的关系。其实就是薛红荷今天不来找李云道,他也想把薛家姐妹叫到一起了解一些当年的情况,只怕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而薛氏姐妹那时候又太小,两人可能根本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
薛红荷见李云道不否认,便接着道:“既然你答应了真武,那你就必须一查到底!是爷们,就该一言九鼎!”
李云道这才严肃道:“那是自然。不过下一次你不能再这样毫无顾忌地冲到我这儿来了,很危险!”
薛红荷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人在打我和绿荷的主意?而且这人就在这附近?”
李云道不置可否:“调查真相是我的工作,你该干嘛干嘛去。也许你自己不怕有危险,但是你难道不担心你的冲动和暴露,会把绿荷师姐也带入泥潭沼泽吗?”
如果李云道只是拿薛红荷自己的安危说事,她可能会不屑一顾,可是绿荷的安全却是她这头母龙的逆鳞。于是,薛红荷咬了咬牙道:“我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如果你查到真相,不管真相几何,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绿荷那边,我会斟酌了以后再跟她说!”
李云道笑了笑,点头答应。薛红荷有千般万般不是,但她保护绿荷的心意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定的。
薛大妖孽扭着腰枝扬长而去的时候,孙晓霖带着吴卓恩过来探访。
进门孙晓霖就笑道:“少年风流,云道,老哥哥们可是羡慕死你了!”
吴卓恩也一脸惊羡:“那姑娘真还是霸道啊,冲上门来……嘿嘿,兄弟,要注意节制啊!”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佯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是有事来找我帮忙的。”
孙晓霖坏笑道:“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有正常需要嘛,理解理解!”
李云道便知道跟这帮在京城快要憋坏的牲口基本上没得解释了。这半年在京城脱产读书,又要住校,几乎所有人都是背景离乡跑到京城来的,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也难怪这些牲口凡事都往某方面想。
李云道也懒得多解释,扯开话题道:“蒋青鸾的课你们复习得怎么样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娘们儿出题定然是刁钻无比的,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一说到考试,孙晓霖和吴卓恩便哭丧个脸。
孙晓霖道:“这一把年纪了,弄得跟我儿子似的复习迎考,说实话,这脑子早就不太好用了,也不要什么优秀良好了,只乞求门门及格。”
吴恩卓也跟着道:“对对对,六十分就万事大吉!不过云道你应该有可能冲击一下奖学金。”、
“奖学金?”李云道好奇地看着吴恩卓。
“你不知道吗?听说这回组织部和北清特地准备了三个名额,据说一等奖学金有奖励一万块。钱虽然不多,但胜在荣誉嘛!而且我听说,拿了一等奖学金的,等咱们毕业的时候,有工作安排的优先选择权。”
“哦?真有此事?”李云道瞪大了眼睛,怪不得见这几天很多人都发了疯似的复习迎考,钱固然不多,但工作安排的优先选择权就很重要了,尤其是来自中西部地区的,谁不眼红东部沿海发达省份的公务员的收入?而且东部地区的教育资源也要远远超过内陆地区,为了自己和孩子,说什么都要争一睁,这或许就是这段时间很多人废寝忘食地看书的源动力。
“应该不会有假!”孙晓霖笃定地点头,又压低了声音,“我有一朋友在组织部,虽然不负责这件事儿,但他说在会上听领导们提过这么一口,现在还没有落实下来,但估计也快了,也就是发个红头文件的事情,没准儿我们考完的那一天,红头文件也就下来了!”、
李云道对什么前三名和奖学金都没有什么兴趣,对于优先选择权这种事情,他更是清楚,自己的将来多数还是老人家们说得算,就算有了优先选择权,那也做不得数。既然如此,还是让他们去争取吧!
孙晓霖两人又在这边抽了两根烟才回自己的寝室,明天还有一场考试,虽然嘴上说只要及格,但是如果当真考了全班甚至全年级倒数第一,大家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想丢人丢到京城里头来。
李云道花了大半天时间复习,又用了小半天时间琢磨和筛选研修班每一个人的背景资料——三剑客失踪后,这些事情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负担,至于自己那个名义上的手下白狼,他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只要他别惹出什么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到傍晚的时候,李云道到校园里溜达了一圈,看欢声笑语的北清年轻学子们来来往往,又将脑中的树状知识点打散后重新构建,虽然算不上登峰造极,但用来应付明日的考试应该足够了。去食堂吃了碗面回到寝室,便看到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胖子。
“哎哟,我的乐老兄,你老人家乐不思蜀之余还能想起来回寝室?单这份定力就让人刮目相看啊!”李云道笑着将手里的西瓜放在胖子手边
乐天看了一眼,又转头幽怨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便又埋下头去,继续挥舞手上的笔。
“哎哟喂,不吃?那算了,我一个人吃!”李云道刚刚作势要把西瓜拿走,胖子便一下子扑在西瓜上,将东西护在杯里。
“你也不安慰我一下!”乐天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啥?安慰你个毛线啊!等等……”李云道看着面色的确很奇怪的胖子,“你可别跟我说,你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
胖子怒道:“之前又没结婚,怎么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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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梅书记的求助
忙,更晚了,兄弟们见谅!
估计除了当事人,谁也想不到胖子居然如此传统保守,没结婚就不能那啥这种话从一个八零后嘴里说出来,连向来觉得足够了解胖子的李云道都觉得格外诧异。
明儿就是蒋二小姐那一科目的考试,李云道从自己的桌上拿起一张报纸大小的白纸,抖了抖递给胖子。
惊奇不已的胖子接过撇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好兄弟!”
纸上画着一幅树状图,逻辑清晰地详细列出了蒋二小姐这门课程的知识点。
在外面折腾了一天一夜的胖子欣喜万份:“这样可以好好补一觉了!”
李云道哭笑不得:“敢情你一夜没睡?”
胖子尴尬笑道:“这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不得不佩服乐天的智商,虽然不如李云道的过目不忘,但照着李云道列出的树状图看了几遍,又把课上发的案例过了一遍,这家伙便笨拙地爬上床,不一会儿便传来雷鸣般的呼噜声。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一闪而逝的,尤其是当你全身心地投入一件事情中去,时间流逝得总比往常更要快一些。
从党校走出来的时候,骄阳似火。
七月阳光下的京城就如同一个火炉一般,烤得人浑身发烫,李云道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刚掏出根烟,想去兜里摸火机的时候,便有一只纤细如葱白的手摁着防风火机送了火上来。
李云道也没拒绝,点燃了烟后挪了几步,到校门口的阴凉地方,看着跟着自己来到树荫下的梅沁道:“恭喜梅书记啊,听说你又要高升了!”
也许是因为考试刚刚结束,又或者是已经从某种去或留的纠结中脱出身来,梅沁的表情很轻松,自己也点了一根女式烟,边抽边打量着李云道:“看来你和乐家的小胖子关系的确不错。”
李云道耸肩撇嘴,这位梅书记估计是在公安战线上待久了,聊天都透着股硬邦邦的味道。他便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某一天也会变成这般众人嫌弃的样子。但想来深喑厚黑精髓的自己,再不济,也不会见了救命恩人连道声谢都觉得困难吧!
“你从哪一点看出来的?”李云道还是笑着问道,实事上,无论她性格脾气如何,面对一个年近四十仍旧能保养得如同不足而立的美女,李大刁民还没小气到需要恶言相向的地步。
“你居然陪着他去了峨眉。”她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因为没风,烟圈从小至大,一直飘到几步外的阳光下才逐渐相散。
“山西五台,浙北普陀,皖南九华,蜀中峨眉,华夏四大佛教名山,说什么我都该去看看的。你应该调查过我了,我是从小被喇嘛抚养成人的,在喇嘛寺里抄了二十几年的佛经,尽管现在和你一样,只信仰某种主义,但这些地方还是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的,走得多了,看得多了,才会愈发坚定自己关于唯物的选择!”李云道看了一眼落在她花格子衬衫上的斑驳阳光,一时间猜不出向来独来独往的梅书记今天为何会主动来找自己唠嗑,虽然同在党校读研,但因为读的方向不一,两个人交集并不多,每次在走廊上碰到,梅沁也顶多只是点个头,如果不算上那次救她于水火,两人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点头之交了。
梅沁居然也不否认关于调查的说法,事实上她的确让人调查过李云道,履历和背景都与常人有极大的不同,在公安内网上看到的各类关于他的报道,那一次次死里逃生,当真是让她看得都为其捏把汗。
“浙北是个好地方。”她想了想,还是说道。
李云道愣了一下,诧异道:“不是江南而是浙北?”之前听胖子说组织部启动了一系列东西部干部交流计划,梅沁可能要作为蜀中交流到沿海城市的干部到姑苏市任政法委书记,虽算是平调,但姑苏是在全国经济排名前十的城市,对于梅沁的职业生涯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此时梅沁却说是浙北,因为有了预期,这便让李云道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便又想明白了,“不是西湖市吧?”
梅沁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鹿城。”
李云道笑道:“鹿城也是个好地方。之前虽然因为民间借贷的事情弄成了全国的负面典型,但现在环境好多了。那地儿没有袍哥,你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了!”
梅沁摇头:“我是带任务去的。”
李云道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地下的钱庄?”
梅沁点头:“这几年大量资金困在国内出不去,便有人开始做这样的生意,十抽一,很有赚头,据说现在鹿城那边有一个很大的组织在运作。”
李云道叹息一声道:“那你有得烦了,就怕流氓有文化啊,你面对的可能还是一群有高学历的流氓。”
“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建议?”
“我知道你是破案的一把好手。”
“不敢当。”
“过份谦虚等于骄傲。”
“这……你得找个懂资金运作的高手去当参谋,否则这种事情,你根本不从查起。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很多资金的传输方式几乎出乎你的意料。”
“所以我才问你的建议!听说你其中一位夫人是雷森资本的幕后大老板?”梅沁特意在“其中一位”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李云道笑道:“我老婆的确是阮钰。”
“能不能……”
“行!”
“我还没说要干啥子哟!”
“我给你一个电话,你打给那个人,她尽可能地帮你解决一些问题。如果顺带在鹿城也开一家分公司,她绝对是这几年对雷森大中华区出力最多的那个人。这样互利共赢,也不是坏事!”
反以为梅沁会拒绝,没想到这个印象中一板一眼的女人居然道:“只要她不干任务违法犯罪的事情,必要的口子我可以开!”
李云道给宁若妙打了个电话,说清了来意,互惠互利又能帮李云道送一个顺水人情的事情,宁大美女自然不会拒绝。
放下手机,李云道写了一个号码给梅沁:“你去鹿城前,我建议你先跑一趟江州。”
梅沁接过写着号码的纸,叠成整齐的四方形,放入淡蓝色的挎包:“我会的。”
走的时候和出现的时候一样潇洒,没有虚情假意的再见,甚于连谢都没说一声,这个喜欢直来直去的女人上了一趟黑色轿车,缓缓离去。
“鹿城啊,的确是个深不见底的好地方啊!”李云道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拿出手机,翻到了一条>微信名是“五小姐”,头像是一行字“不疯魔不成神”,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上周发的,很长的篇幅,感觉这丫头把给自己发微信当成写日记了。离开西湖后,基本每个月都会收到这样一条篇幅很长,里面多数最近生活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李云道从来没回复过,但微信却也没断过。最近的一条是说,西湖边上有栋楼拆了,地皮被她拍了下来,准备建成一处地标大厦,她问李云道,如果建成了,顶楼一定给他留一间可以俯瞰西湖的地方,你来不来?
微信不回,却也没删除,李云道知道,这里或许已经成为了那个倔强的孩子心里最明亮的一处地方。谁都要有个寄托,哪怕白日里杀伐千里,天黑了也总要有个有说说话道道心思的人或者地方。只要心里还有这处敞亮的地儿,他便不担心那孩子在那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上走得太远。
唉!他叹了口气,烟抽完了,谈上失落,但却的确为那个未来很可能坐上西湖黑道第一把交顶椅的孩子有些担忧,只盼着那个能考上浙北大学的脑袋瓜子,别想出太多离奇的法子让西湖市的警察和黑道都头疼不已就行。
啪嗒!滋!
是火机点燃烟的声音。
“那女的怕是快四十了吧?保养得真好,处长的眼光不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大树背后的花坛上传来。
李云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偷听别人说话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白狼胡柯今儿戴了鸭舌帽和墨镜,穿着一件鹅黄色的T恤,衣领竖起,一条破了无数个洞的仔裤,脚上踢踏着一双夹趾十字拖。抽着烟,还故意做出很深沉的表情:“我是干什么工作的?这是我的工作!”
李云道无奈地走过去,跃上花坛,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了下来:“咋净抽外烟?咱们的烤烟不好吗?”
白狼胡柯无奈道:“在国外呆久了,抽习惯了。”
的确,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了。
比如抽烟,比如每天都会想起某个人。
李云道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胡柯诧异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干嘛去了?”
李云道轻轻哼了哼:“你现在是我的兵,我能不知道?”
胡柯叹了口气,看向远方的蓝天道:“找到又能如何,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还不如没找到。”
有时候,相见的确不如怀念。
李云道皱眉道:“她爸是她爸,她是她,你不是在国外呆过吗?姻亲大于血亲,这不是老外的传统嘛!你也可以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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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放假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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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哪怕不算上前世种种,人到中年,也有足够多的经历和故事写成一本或温情感人或催人泪下的书。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二部的外勤特工这般,随随便便一段阅厉便能拍成一部比007还要精彩绝伦的书。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抽在胡柯的肩膀上,抽着烟的“白狼”吐出一团烟雾,眯眼看虚无的远方:“干我这一行的 ,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除非像你二哥那样的……”
李云道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我二哥那样的?他是哪样的?”
胡柯轻笑一声,目光落在李云道的脸上:“他这样的人,生来就该干这一行。就算现在很多人不知道他,但我相信很多年以后,他的名字必然是要写在共和国的功勋簿上的。”
无论是弓角还是徽猷,李云道同样很喜欢听到有人夸奖他们,这种感觉比有人在夸自己还要再开心上百倍。
还没等李云道再次开口,胡珂又看了李云道一眼道:“你跟你二哥比起来,就相差太远了。”顿了顿,他又仿佛自言自语道,“不过你才三十出头,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实权副厅,官场这一道上,你也算得是出类拔萃的。”
李云道不知道自己是该腹诽这家伙还是该感谢他的夸奖,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在特殊战线上殊死拼搏了大半辈子的家伙,对于李云道这个所谓的“领导”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尊重。不过李云道也能理解,一个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家伙,又怎么会把世俗间约定俗成的规则放在眼里?
相对于下属,李云道其实也更乐意把胡柯当成自己的朋友,就如同何大海那样的生死之交,不过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契机。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胡柯终于将烟头在花坛上碾灭:“时间过去得太久了,想查薛氏夫妇当年的死因,需要找到很多人,包括很多可能早已经离开这一行的老人家。说句实话啊,不到万不得已,我真心不打算去打扰他们。干我们这一行的,你知道能拥有一段平静的日子,是多么来之不易吗?”
李云道笑道点头:“我知道,但我估计这也是为什么上面会把你安排来跟我合作的原因,你比我更懂得如何跟他们那些人打交道。”
胡柯长长地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李云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这回变成了李云道看着远处被夏日的阳光晒得发亮的地面:“我其实也知道他们特别不容易,你看着办吧,能不惊扰就不去惊扰,能少惊扰几个就少惊扰几个。但有些事情放在我们的眼前,我相信以他们的觉悟,应该能理解的。毕竟,这可能关系着华夏的未来。”
白狼胡柯骂了句娘,从花坛上跳下来:“我先找几个人聊聊,有了结果第一时间会通知你。另外,你自己注意点安全,我可能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保护你。”
李云道笑着看向那个趿着拖鞋走进烈日爆晒中的家伙,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啊!”
党校正常放暑假,研修班也出人意料地给了所有人半个月的探亲假,消息一传出来,宿舍楼连楼道里似乎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云道,跟老哥一起回长安吧?回民街、摔碗酒、兵马俑,一次玩个够!”
“云道,咱们甘南的牛羊肉可是全国闻名,别的不敢说,酒一定管够!”
孙晓霖和吴恩卓联袂来找李云道,想邀请他一起回去,却不料他们刚说完,乐胖子便挡在了两人面前,一张胖脸笑得下巴上的肥肉乱颤。
“两位哥哥就别跟我抢了,我早跟云道说好了,跟我回蜀中天府,嘿嘿……云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三人齐齐看向正捧着一本《战争与和平》的李云道,那在“东中西部协调发展促进会”里头已经隐隐成为领头羊的青年微微一笑:“这回要向三位哥哥说声抱歉了!我有些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乐胖子立马瞪圆了小眼睛,“你要干啥去?不是说好了跟我回去见老爷子吗?莫非你舍不得那幅字?”
李云道摇头笑道:“字虽珍贵,但赠予你家老爷子,也算是宝剑赠英雄,又岂有舍不得的道理?只是我想去趟西南边境。十五天假,一来一回,路上要花五、六天,这样我还有十天时间。”
胖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你想去看她?”
李云道放下手中厚厚的书册,正色道:“从工作开始,向来都是她来看我。我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乐胖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想不到啊想不到,云道你居然是如此风骚之人。佩服佩服!”胖子拱了拱手,又转向一旁的孙晓霖和吴卓恩道,“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咱们都别争了,再争也争不过人家!”
孙晓霖和吴卓恩对视了一眼,老孙有些狐疑地看着李云道问道:“你老婆不是一直在美国吗?”
乐天一看要坏事,李云道有两位夫人的事情只在一定小范围内有人知道,研修班里头也就只有自己清楚内情,胖子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李云道打掩护,否则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那还得了?
只是还未等胖子开口,向来憨厚的甘南汉子吴卓恩便坏笑道:“看来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句话用在云道身上也是可以应验的!”
孙晓霖立刻很配合也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你要去寻那红颜知己,哥哥们也就不勉强了,不过兄弟还要小心啊,被美国的夫人知道了……唉,当年哥哥我就差点儿弄出个办公室绯闻,你嫂子那会儿一连大半年都不带给好脸色的。”
众人齐笑,善意的欢笑声透过墙壁传到隔壁的宿舍里。年轻的前团省委书记面色凝重地拿着手机,眉心间皱成一个川字:“找不到?开什么玩笑?一个大活人能凭空就消失?”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鲁肃声色俱厉道:“我不管什么难度,就是掘地三尺你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活人见人,死要见尸,就这样!”
鲁肃气得将手机狠狠拍在书桌上,裘德辉的失踪像一根尖刺一般刺在他的心头。原本是想把裘德辉培养成一条听话的狗,所以之前很多事情都没有避讳着他,在鲁肃看来,这也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方法。可是没想到这条狗还没驯好,便一蹶不振,就在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裘德辉处理掉的时候,负责警告和跟踪的人就来报说人失踪了。
刚开始的和天,鲁肃以为裘德辉又跑到哪儿去吸毒了,所以也没有太上心,等考试中发现裘德辉缺考了前几天的所有科目时,鲁肃便开心担忧起来,这种担忧如同雪球一般,在他心中的份量越来越沉重,到如今已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如果裘德辉落进有心人的手里,那将会变成打击自己或自己背后那位的致命武器。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没有把幕后那位引见给裘德辉,否则这会儿他就在担心那位会不会在得知裘德辉失踪后也顺道派人将自己处理了。
在无情之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是无情的。
他拿起手机想再打个电话,却发现刚刚用力过猛,手机屏幕四分五裂。这让他原本就阴郁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他干脆狠狠地手机扔向阳台外,正欲起身,却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哎哟”。鲁肃心里一个咯噔——这人当真是倒霉起来连喝水都塞牙缝。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那手机只要没有密码,谁也打不开,更不可能知道手机是谁的。
定好了晚上的高铁回鲁南,鲁肃出门时便看到孙晓霖和吴卓恩从隔壁出来。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他怎么回宿舍了?这人不是万年都不回来一趟吗?”吴卓恩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皱眉若有所思。
“谁知道他!这位跟咱不是一路人,还是敬而远之吧!”孙晓霖倒是没往心里去,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那儿是自己的家乡,还有老婆孩子,恋家的西北汉子早就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思乡之情。
吴卓恩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嘀咕道:“奇怪,又有好一段日子没见到裘德辉了。”
孙晓霖道:“之前那小子不是说身体出毛病了吗?你没看他天天嗅鼻子,跟瘾君子似的。估计又回鲁南去治病了。”
“治病?老孙,不过你还真别说,裘德辉前阵子那样儿,是怪吓人的。前段时间不是回来过吗?见谁都笑呵呵打招呼,但你总会觉得那人好像七魂失了六魄似的。”
“云道好像说过这家伙是不是在吸毒。”孙晓霖随口道。
“哦?吸毒?”吴卓恩有些诧异,但随即叹气道,“身在经济发达的沿海也有坏处啊,这毒品是这个例子,跑我们那儿去,饭都是勉强吃饱,哪还有闲钱去碰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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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梵天大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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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自从老爷子驾鹤仙逝后就极少会像今日这般热闹。抗日和援朝两位姑姑在听闻李云道有意让小九将来嫁进老王家后,便可劲儿怂恿李云道让小九带着随从尽快搬进四合院。在李云道考试结束的前一周,罗宾柴尔德家族的九公主殿下终于欢天喜地地搬进了王家,除了缺了大半个舌头的红衣黑人,小九只带了四名自幼服侍自己的随从,当然还有那头母狮子。
如今,大夏天里也透着股清凉意的菏池成了母狮的最爱,终于远离了家族萧墙纷扰的小九也时常会坐在一池荷花旁发呆。
这日晚餐,小九只喝了几口汤便没了胃口,又带着母狮到菏池般散步。
随从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九小姐搬进四合院后的习惯,早早地便在池边的空地上泼了水,地表的热气随水气蒸发掉后,夏日傍晚的荷池旁,徐徐凉风,倒也有股子让人说不出的惬意。
到了京城后,母狮总是转过身舔毛发,随队的兽医看过后,说只是因为气候不适,于是小九便下令让人剃去了母狮的毛发,如今光秃秃的只剩下脑袋附近的毛发,爬在池边的鹅卵石上,眯眼打盹。
小九站在它的身旁,轻抚着母狮的脑袋,碧蓝的眸子看着天边的晚霞,一张白皙绝美的脸上却带着股淡淡的忧伤。
“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心事儿倒是不少!”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八角亭里传来。
小九与母狮同时转身,便看到王援朝缓缓走了过来。
看到这个总喜欢让自己喊她“小姑奶奶”的女子,小九发自内心地欢喜,自幼生存在复杂的家庭环境中,她比任何人都能够更真切地感受到别人的善意。这个被李云道称为“小姑”的女子对自己很好,有这一点就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边这只就算看到两位兄长都坦然处之的母狮,每每见到这女子便浑身毛发炸立,仿佛对这位从来都神态安详的女子充满了恐惧。
她轻轻拍了拍母狮的脑袋:“不怕,是自己人!”
母狮一对金色的眸子却死死盯着那缓缓走来的女子,浑身上下肌肉紧绷,仿佛只要发生点什么,它便会第一时间扑上去一般。
走到池畔,王援朝似乎也感受到了母狮身上的敌意,淡然一笑:“这畜生倒是忠心,不错!”
小九抚摸着母狮的脑袋,抬头仰面看着王援朝:“您怎么回来了?”
王援朝轻笑,轻轻拍了拍小九的脑袋:“小姑奶奶怕未来的侄孙媳妇儿住不惯啊!”
小九腼腆一笑,倒是母狮看到王援朝拍小九脑袋的动作,龇牙微微咆哮。
王援朝笑着在母狮身上轻踹了脚:“一边儿去!”
母狮夹着尾巴蹿到了假山后,这才敢露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这个在它看来危险无比的女人。
“你就放心在四合院里头住着!原本我爸走了以后,是有人打这宅子的主意,不过被挡了回去。你疯妞儿阿姨后来走了些关系,花钱把这四合院买了下来,所以现在这是私产了,往后也都是要传到凤驹的手里。”王援朝跟小九并肩而立,同样看着天边如同火烧一般的晚霞,良久才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小九仰面,端详了王援朝好一阵子,才说道:“您是那只凤凰?”
王援朝心疼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知道得还不少!你一颗小脑袋,哪里装得下那么多的事情!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早就不是了。”
小九有些同情地打量了躲在假山后的母狮一眼,又仰头道:“阿修罗死了?”
王援朝不置可否,只是望向天边火烧云的眸子里仿佛多了一丝许久不曾见到的杀伐果敢。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是老王家的家训哎,我倒是想放他一马,可惜他杀孽太重,最后自食其果,倒也怨不得我不手下留情。”王援朝微微叹息,“看来罗宾柴尔德家族从中世纪就开始建立的情报网依旧是密不透风啊!”
小九无奈地耸肩,很俏皮地道:“一开始家主只是想利用信息不对称赚钱,只是没想到会有现在这样的用途。”
王援朝点点头道:“传承千年的家族在强国林立的现代世界依旧能屹立不倒,的确是有它的道理的。”
小九道:“往后就说不准了。”
王援朝道:“你的两个哥哥虽然性格迥异,但能力上却是不分上下的。只是单从性格而言,你大哥更擅长笼络人心,而你二哥在运筹帷幄上独具水准,这场萧墙之祸,胜负也算是五五开啊!”
晶莹的泪珠在小九的眼眶里打转:“早知道他们会这样争,当初我就答应下来当这个家主了。”
王援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彩,也随即释然一笑:“女孩子家家的,将来给我家凤驹做好了相夫教子的事情便好,压力和难题什么的,统统都丢给男人去解决。这女人啊,太能干了自然是不好的。你看看你桃夭妈妈,忙得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影,还有你疯妞儿妈也是,老美想对付的是整个华夏,她干嘛把谈判的事情一个人扛在肩上。前阵子跟凤驹和点点通视频电话,两个孩子都快一个礼拜没见到她了。”
小九笑道:“因为李云道很厉害啊,所以他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是买个包包便欢天喜地的俗女子啊。”
王援朝却长叹一声道:“我倒是希望她们都是买个包包都欢天喜地的那种,至少云道每天晚上都能睡着安稳觉。”
小九笑得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等我们都长大了,他便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王援朝拍了拍懂事的孩子的脑袋:“是啊,就等着你们长大,有些接力棒总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的。”
小九笑得更开心了,拍手道:“凤凰呢?”
王援朝笑眯眯道:“凤凰终归是要涅槃重生的。”
小九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向那八角亭,碧蓝的眸子顿时一亮:“李云道!”
小九飞奔过去,白裙飞扬,如蝴蝶般扑进李云道的怀里。
李云道亲昵地抱了抱小九,关切道:“怎么样,住进这里,还习惯吗?”
小九连连点头:“特别好!”
李云道看到王援朝走了过来,抱着小九起身:“小姑怎么回来了?”
王援朝笑道:“哪有你这样邀请了未来儿媳妇儿回来住,之后便不闻不问,我这个当小姑奶奶的可不得帮衬着撑撑场面?”
李云道歉意道:“最近事情太多了!”
王援朝摆手道:“我现在跟退休了也没有什么差别,小北那边孩子也不用劳烦我这个婆婆,再不经常回来看看的话,倒真要成个大闲人了。”
李云道笑道:“小姑你干了一辈了的革命,也该歇歇了。”
他怀中的小九也拼命点头,眼前王援朝年轻时何等英姿勃发,罗宾柴尔德家族秘闻档案里写得相当详细。
王援朝有意无意地看了小九一眼,小家伙原本想说话便又立刻闭嘴。那头看到李云道好不容易才有勇气从假山后头溜出来的母狮也被瞪了一眼,顿时又缩回假山后面去。
“小姑,学校给了半个月的假,我回来收拾点东西,打算去趟西南。”李云道将小九放了下来,小家伙立刻依偎在他身边,出奇地乖巧。
王援朝愣了愣,而后便明白了李云道的意思:“你想去部队驻地探望桃夭那丫头?要不先跟部队联系一下?”
李云道嘿嘿一笑:“她身边有我的卧底!刚刚问过,说是刚执行完任务回驻地,短期内不会出去了。”
王援朝笑着点头:“也是该去看看。”
谁都年轻过,谁都经历过春风不解相思苦的岁月。
收拾着简单的行李时,小九蹲在李云道的背包旁,托着腮帮子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李云道正犹豫要不要带把枪,听到小九的话,抬头道:“现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等过了这阵子,你便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或者起码也要等安妮在的时候,你才可以出去。”
小九噘嘴:“你可以保护我!”
李云道苦笑着掂了掂手里的枪,最后还是放弃了带枪的想法:“你安妮阿姨一根手指就可以放倒我。”
小九不悦道:“你有枪。”
李云道苦笑道:“在华夏,带着枪出门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我只有半个月的假期,所以我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过去,尽量压缩用在路上的时间。”
小九鼓了鼓腮帮:“那好吧。要我派人保护你吗?”
李云道摇头:“我还是低调些吧!在这片国土上,喜欢我拥护我的人很多,但想我死的也不在少数。低调些才能快去快回,我很少会冲动为了她做些什么,这回算是冲动一回,也正好去感受一下华夏大西南的风光。”
为了能轻装简阵,李云道连行李箱都放弃了,只拿了一个黑色的背包,便在小九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通往华夏西南的旅途。
人这一辈子,难得冲动一两回。
况且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都是值得的。
只是,冲动的后果,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李云道自己也觉得很意外,因为还没走出贡嘎国际机场,便有一个不过碧玉年华的异域少女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披着白色的纱丽,长长的精美耳饰垂落在肩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及腰。
眼眶深陷下,一对深邃的眸子看着背着一只黑色背包的李云道。
“梵天大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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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杜尔迦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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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日光城之称的拉萨全年气候宜人,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全球游客趋之若鹜。
正值暑期旅游高峰,机场内游人如织,来去匆匆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公告板下微笑对峙的男女。
李云道拍了拍因为坐飞机而有些酸的后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年纪绝对不超过十六岁的印度少女:“你的中文说得很不错,是谁教的?”
少女实话实说:“杜尔迦是我的老师。”
李云道头疼不已:“上次我就跟她说了,那个秘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新闻上连岛屿的位置都公开了,她就算把我弄到你们新德里去,也问不出什么新花样。”
少女轻笑:“不是杜尔迦找你,是梵天大人有请。”
李云道奇道:“你们的梵天不是早已经不理世事了吗?”
少女老实道:“梵天潜修,湿婆传话。”
李云道哦了一声:“说到底还不是梵天,吓我一跳!湿婆的话,那就算了,没兴趣!”说着,李云道抬腿便走。
少女也反驳,只是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多不少,一共九步。
走出机场,一辆迷彩色的军车停在路旁,看了对应的车牌,李云道走了上去,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剃着平头的年轻人,立正敬礼:“首长好!”
李云道摆摆手微笑打量眼前一身腱子肉的年轻小伙子:“韩小豹?”
韩小豹嘿嘿憨笑挠头:“首长,我是韩小豹。”
李云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叹息一声:“我待会儿给你发个地址,明儿早上七点,你到那个地址接我。”
韩小豹有些诧异:“您……不立马出发?”
李云道笑道:“洞朗边境军队驻地距离拉萨四百五十公里,驱车也足足需要十多个钟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安全起见,明儿一早出发吧!”
韩小豹再次立正敬礼:“是!”
李云道笑道:“放松些,我不是什么首长。白小熊呢?”
韩小豹道:“白上校带队进山参加演习了。您放心,领导吩咐过了,一定要把您安全地送到洞朗84军驻地。”
李云道笑着问:“你去过?”
韩小豹道:“我以前就在84军驻地,去年才调到拉萨来的。”韩小豹是侦察兵,就算站在那儿也一样眼观六路眼听八方,很容易就察觉到了李云道身后那异域少女的异样。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那少女的脸上时,少女却冲他嫣然一笑。
真诚而温和的笑,令人如沐春风。
韩小豹再次挠头:“首长,这是您朋友?”
李云道撇嘴摇头:“机场碰上的。”
韩小豹顿时一脸佩服,首长就是首长,在机场随随便便碰上个印度姑娘都能拐带出来。可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少女似乎还未成年啊!
韩小豹欲言又止,李云道也猜出个大概,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那位远在新德里的护国主神湿婆会派出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所以跟别人解释也就更无从谈起了。
“抓小偷!抓小偷!快拦住他,他偷了我的钱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一人在跑,一人在追。
小偷是个面目凶狠的青年,二十来岁,足下生风,眼看着追他的中年人气喘吁吁,距离越来越大。马路上有不少背包的游客,但却没人敢拔刀相助。
李云道和韩小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闻声而动,但有人却比他们更快。
白色的纱丽迎风飘扬,李云道和韩小豹才迈出三步,那少女便已经飘然站在小偷逃跑的路线上。
“滚!”小偷来势极猛,见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异族小姑娘,个头还不足自己的胸口,便心一横,奔跑中用半个身子冲着那姑娘撞了过去。
“小心!”韩小豹怒吼一声。
“唉!”李云道却叹息一声。
在韩小豹和路上游客人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那少女右腿轻轻后撤半步,而后轻轻一跃,下一个瞬间,她便已如同灵蛇一般用左腿缠住了小偷的脖子,娇叱一声,小偷应声而倒。
就在小偷身子快要落地之时,她右腿在地上微微一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一掌劈在小偷的后颈上。
一声闷哼,小偷扑倒在地,翻了个跟头,便不醒人事。
韩小豹的嘴巴张得足可以放进去一个鸭蛋,但很快打量少女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丝疑惑。前些年两国关系还不错,驻扎在洞朗地区时,两国军人时常会有些互动,虽然都不越境,但坐在各自的国境内看对方表演军中搏击术也是经常的事情。印度军方的搏击术多数源自民间武术卡拉里帕亚特,刚刚那少女使用的,正是在古婆罗门教特努尔吠陀其中的杀招。
少女又默默地回到了李云道身后,游客们这才有勇气将那小偷围起来,有人喊着“报警”。
李云道和韩小豹同时退出人群,而韩小豹此时已经很聪明地将李云道护在自己身后:“首长,这姑娘怕是来历不浅。”
李云道笑了笑,看着那少女问道:“刚刚那是什么招术?”
少女安详地看着他:“夜柔吠陀。”
李云道点头:“印度古代四吠陀之一,不错!”
少女见他夸奖自己,不由得唇角上翘,但似乎想起了什么,面孔马上又板了起来,故意露出一脸冷峻的模样。
韩小豹依旧警惕地看着少女:“首长,要不要吹哨子叫人?”从刚刚少女的那一击他便看出,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在边境上待久了,韩小豹很清楚,同样是四大文明古国,那个人口同样众多的国度里一样活着一些不世的高人,听老兵们说,很多年前,就从雪山上下来过一位,行千里而不沾寸土。
李云道摇了摇头:“你先去忙,她不会伤害我,更不敢杀我。”
韩小豹有些疑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云道笑着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又有某个倒霉蛋被我媳妇儿活捉回来了,所以他们才想故技重施。”
少女闻言,咬了咬下唇,却没有说话。
李云道微微一笑,对韩小豹道:“这会儿离日落还有些时间,我打算步行在城里转一圈。你先回去,明早把车给我送过来就成,回头等我回来了,再把车还你!”
韩小豹看着看少女,再看看李云道,有些犹豫。
李云道上前一步,拍拍这位侦查老兵的肩膀:“听我的,放心吧!小熊娃子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韩小豹点点头:“那成,您自个儿小心,有啥事儿您随时知会一声,从驻地出来很方便!”说着,凌厉的目光落在那异族少女的身上,威胁的成份不言而喻。
少女依旧面带微笑,只是默默看着被韩小豹护在身后的李云道。
李云道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五点,但如同巨大蓝宝石一般的天幕上,如同京城下午的两三点一般,依旧烈日当空。
从机场到布达拉宫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李云道拦了辆出租车,少女便驻足看着那出租车绝尘而去。
但出租车开了一半又倒了回来,车窗缓缓启下,李云道冲她招手:“上不上?”
少女纱丽迎风飞扬:“嗯!”
李云道背着包在充满异域情调的街上走着,赤着足身着白色纱丽的少女便在后面跟着,她似乎也对这街上的一切很感兴趣,看着李云道拿起一只牛角号吹了吹,沉闷的“嗡”声让那对漆黑色的眸子充满了向往。
“给!”李云道把牛角号递给她:“很容易的!”
她接过,学着他的样子深吸了口气,吹出来的声音却如同牛犊子放屁一般难听,这让那张俏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李云道很耐心地接过去,重新比划了一下:“得这样子吹!”
她的脸更红了。
李云道买下牛角号,往她手里一塞:“慢慢学。”
她诧异地张了张嘴,但还是将那只足有她大半只臂膀长的牛角号抱在怀里,继续跟在李云道的身后。
不大会儿,除了牛角号,少女的怀里又多了一个铜铃铛,一个头饰和一盒酥油茶。
李云道背着手走在前头,像视察庄稼收成的地主老财,少女抱着一堆东西跟在身后,唇角轻扬。
因为时间太晚了,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已经不接待游客,李云道便寻了一处吃藏面的地方落脚休息,少女腼腆地站在门口,直到李云道冲她招手,她才走了进来,在李云道对面坐下。
“我……没钱……”她将怀里一堆东西放在木桌上,框啷啷的声音比她说话的声音都大。
“没事儿,我请!”李云道招了老板过来,点了几份特色餐点,配了酥油茶,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少女身上,“你怎么来的?”
她嫣然一笑:“走过来的。”
李云道刚刚喝了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一脸不可思议:“走?”
少女腼腆点头。
李云道苦笑摇头:“你们的湿婆大人还真是小气啊,连路费都不肯出。”
少女似乎对李云道攻击湿婆的言语有些不满,皱眉道:“湿婆大人一点都不小气,每个月都会布施给贫民区的孩子!”
李云道想了想道:“哦,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嗯,昨儿让你们猜少女的身份,现在名字也呼之欲出了!到猜出的搜索”关注留言,前三名猜中的,月底发红包可提前拿口令!此外,免费的番外章节也在羽少的公众号上,直接拿走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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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少女帕尔瓦蒂和象鼻神
听到李云道的问题,少女错愕抬头,而后莞尔一笑:“我是帕尔瓦蒂。”
李云道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又再次喷了出来,呛得他满脸通红:“帕……帕尔瓦蒂?不是在大雪山下被……”
少女叹息一声:“不错,上一次帕尔瓦蒂早先回归了梵的怀抱。”
李云道这才开始仔仔细细地端详眼前的印度少女。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绝佳的美人胚子。无论是眉眼还是口鼻抑或是脸蛋,都美得无可挑剔。尤其是那两道弯月眉,与她口中的师父杜尔迦足以形成鲜明的对比。剑眉让那个女人始终如同一把杀伐果敢的快刀,而这两道弯月眉却写尽了妩媚,如果不是因为年纪还太小,单这眉眼就足以魅惑众生。
李云道叹息摇头:“还未成年的孩子便拉上战场,亏你那师父想得出来。”
少女帕尔瓦蒂淡然道:“师父十四岁便是杜尔迦了。”
李云道错愕张嘴,想来这应该是那个古老国度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传统,自己一个外人一个倒的确是无从指责。
老板端了花生粥上来,李云道将粥和小菜推到少女的面前:“吃吧!”
少女腼腆一笑,也不推辞,当真便开始动手。
她的的确确是在动手,粥很烫,但她的手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用这个吧!”李云道想了想,还是递了把勺子上去,“一开始可能不太习惯,用一用,习惯了你就会觉得人类发明这种工具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少女点头,恰好小店老板又送了碗青稞粥上来,李云道用勺子喝粥,少女便依样画葫芦。
“你一个人出来不害怕吗?”李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中的勺子滞在半空,道,“出国一趟也不容易啊!”
少女摇头,却不说话。
等老板送的酥油茶被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接过去的时候,李云道便知道,刚刚少女帕尔瓦蒂摇头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是一个人。
的确,一个身无分文的花季异域少女又如何能独自一人翻山越岭从新德里一路走来拉萨?
自然是有人与她一道的。
此刻,李云道为她点的酥油茶就在与她一道来拉萨的那人手里。
一个俊美的印度青年,面相慈善,只有鼻子看上去有些异样,但在印度这是神面。
象鼻神,伽内什。
那对充满智慧的黑色眸子,深邃得如同真理的海洋,令人不由自主地想一头扎进去,找到那求知的彼岸。
青年手中握着一卷破旧的《博伽梵歌》,一口气仰头便将一碗酥油茶一饮而尽,而后咂咂嘴,意犹未尽。
李云道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不打招呼便自顾自地坐下来的印度青年,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薄坎肩,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灯笼裤,脚上是一双在那个国度很常见的凉鞋。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吃了人的嘴短,拿了人的手短’,这傻丫头又吃又拿,我再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把把她骗回去给你家那头凤凰当儿媳妇?”伽内什敲敲碗,招来老板,又要了一碗酥油茶,“这样的好东西的确应该多来两碗。放心,我脸皮厚,吃了拿了,我既不会嘴短,也不会手短。”他嘿嘿笑着,仿佛跟坐在一旁的李云道已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十大护国主神一口气来了两个,李云道就算是再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人家是冲着自己有备而来的,或许在京城的时候,人家很可能就已经盯上自己了,而自己还傻乎乎地白白把自己这头肥羊送入了虎口。
“别担心,我现在不想杀人。”伽内什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那本破旧的《博伽梵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节奏很欢快,亦如他此时的心情,“我想小帕尔瓦蒂应该已经告诉你原因了吧?”
他看向少女,少女却咬着下唇低下头去。象鼻神伽内什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个孩子,战争的残酷往后你会慢慢体会到的。”他突然抬头看向李云道,“我有个兄弟,叫卡尔凯蒂耶,有你们的中国话来说,那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不过他的武力值的确很变态,嗯,怎么形容呢,拔山扛鼎还是力抵千均呢?”
李云道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着手上用勺子轻轻拔动粥面的动作,他的动作很轻柔,靠着碗的边沿轻轻撩上一勺,反过来再撩一勺,这样入口的粥不烫口,这是在昆仑山时,那个生而知之的孩子最喜欢的动作。
伽内什见李云道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生气,只是继续有节奏地敲着那本破经书:“哦,我忘了说,听说你跟凤凰生了一个儿子,我那兄弟气不过凤凰在神国欺人太甚,决定亲自跑一趟美国。如果时间上我没有算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纽约。哇,纽约可是个大城市,不过你放心,在找人一道上,卡尔凯蒂耶很有自己的一套。”
李云道拿着勺子的动骤然而止——这是除了蔡桃夭生凤驹的那晚外,第一次有人堂而皇之地用儿子王凤驹来要挟自己 。
初下昆仑时,李云道把命这东西看得比什么都贱。
如今身为父母官,命这东西在他看来比什么都珍贵,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杀人不好。小喇嘛的话如同梵音般在他脑海中回荡。
杀气!
就连小店的老板都诧异地看了看店外依旧阳光明媚的天色,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店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许多,冷得他浑身起疙瘩。
浓郁的杀气伽内什感受到了,懵懂的少女帕尔瓦蒂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刚刚还温和如水的男子,怎么会突然间气质反差如此之大?
杀气骤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淡然的笑意。
伽内什有些好奇:“怎么,不想为了儿子杀人?”
老板送了酥油茶上来,李云道却接了过去:“刚刚那碗被你喝了,这碗是我的。”
伽内什打了个喷嚏,于是李云道只好将那碗被“污染”的酥油茶拱手相让。
“老板,酥油茶打包!”李云道又点了一份。
伽内什却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把那个姓郑的华夏老太太放在你二夫人和儿子女儿身边,就足够安全了?”
李云道轻笑:“如果人在你们手里的话,还需要跟我废这么多口舌?”
伽内什面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卡尔凯蒂耶是笨了点,但对付一个老太太应该问题不大。哦对了,忘了跟你说,在他去之前,我丢给他几个锦囊,在碰到不同的问题时再打开,我虽人去不了,但去与不去,结果不会相差太大。”
李云道笑道:“那等你手里有了人质了,我们再谈也不迟。”
伽内什用手指在光滑的碗口上滑动,发出悦耳的声响:“不急,马上,也许吃完这顿下午茶,你就会乖乖跟我们走了了。”
李云道将最后一口青稞粥送入口中,抽了面纸,轻笑道:“如果不走呢?”
伽内什道:“你不是要去看看夫人吗?不走怎么去?”
李云道笑道:“你们印度教有观人敦伦的习俗?”
伽内什耸肩道:“的确有欢喜双修的秘术,你要是想,我可以传授给你。”
“不好意思,咱们华夏人的房中事皆是私密,所以你要是有那种癖好,可以去岛国。”
少女帕尔瓦蒂被两人说得云里雾里,好奇地看向伽内什,可惜这一次年轻的师叔并没有向他解释那些未知的懵懂,相反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便在这个话题上戛然而止。
伽内什微微一笑:“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李云道看着桌面上的手机,伽内什也乐呵呵地看着那只手机。
终于,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归属地:美国。
伽内什笑得意味深长:“老板,再来一碗酥油茶,嗯,要是有点儿酒就好了,这么高兴,怎么可以无酒助兴呢?”
拿起手机的时候,桌下的左手上三刃刀一面紧贴掌心。
“喂,我是李云道……”随着李云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伽内什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我就知道,卡尔凯蒂耶那个蠢货虽然笨,但执行力还是不错的,如果这样还逮不到人的话,那就太令人失望了。来来来来,我让老板上了一坛青稞酒,青稞粥喝完,再喝些青稞酒,如此这也算是在最后几日也快意人生了一把!”伽内什极自信地笑着,“来,小帕尔瓦蒂,帮你的好朋友倒上酒,喝完酒,咱们就该上路了。”
“你一定会后悔的。”李云道似乎深吸了几口气才能平复自己愤怒的情绪,再次看向少女时,眼中的怜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子透心凉的冷漠。
“后悔?”伽内什轻轻摇头,“不不不,后悔是往往都是众生,神是不会后悔的。”
李云道轻骂了一声“假神棍”,便仰头喝掉了一大碗被伽内什换过的青稞酒,而后将碗在桌上一磕:“走吧,但愿你们能囫囵着走出这片华夏的领土。”
伽内什笑得很开心:“放心放心,不但会完整地离开,而且还会把你也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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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下一步计划
周末在努力码字,距离31号的爆更还有两天而已,说好的爆发怎能缺席!31号,兄弟姐妹们一起来帮刁民守擂啊!
都说和平时期无英雄,其实只是英雄默默无名而已。
朝阳从山头上爬起来,阳光几乎在瞬间便将高原山坳间仅有的一点水气蒸发得一干二净。
水雾散尽,山坳间便露出一排排与山坳同色的军用帐篷,其中一顶帐篷靠里的位置,每两台电脑显示器前便有一张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年轻面孔,彻夜未眠却依旧精神奕奕——已经到了这场演习最关键的节骨眼上,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丢人。
军账正中是最新的三维推演沙盘,两名肩扛一颗金星的老者正面色凝重地看着沙盘里不断闪动的红点和蓝点。很明显,原本占据大范围的红点开始密集地消失,蓝色光点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占领了刚刚的高点。
“老周啊,看来183地区的布防还是得想想办法啊,如果当真发生战争,敌人只需要一个连就可以把183地区拿下了。对于敌人来说没什么,但是183地区的重要性,你我都很清楚,丢了183,你我就只能提头去见首长喽!”站在沙盘顶端正中央的老者指了指三维沙盘里蓝点不断扩大的区域,“小熊娃子,你的兵不错,那么长的防线,还能坚守超过两个小时,这可是破了纪录了。老周,在此之前,纪录是一小时三十二分钟,对不对?”
被称为老周的老者身材微胖,但同样肩扛一颗金星,闻言嘿嘿笑道:“一小时三十分钟二十七秒,这回破两个钟头了,好样儿的,看来把你调到西部军区这招棋老首长是走对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多了半个钟头,格局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小熊娃子,这次的确功不可没,颇有些当年你父亲在鹏震首长身边专啃硬骨头的风范!”
身材挺拔的上校军官白小熊却跟中间的老者一样面色沉重:“还是太快了,如果不坚守超过六个钟头,研究设施里的科研人员根本来不及转移,一旦科研成果或者主要科学家落入了敌人的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军长,我申请下一轮演习由我来充当蓝方,再下一轮时我们继续充当红方坚守阵地,这样轮换一下,我也好再找找思路,看看敌人在地面进攻中究竟还会存在哪些破绽。”
被他称为军长的老者听了他的话后,眼中一亮,点头道:“六个小时?如果你能坚守六个钟头,小熊娃子,我给你们一定弄个集体二等功下来!”
看着那些蓝色的光点不断地扩大,三人仿佛能看到战场上的硝烟和喊杀,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
就算在和平年代,军人依然不能放弃战争的思维方式,因为军人,从来只活在战场,也同样死在战场。
军账的布帘被掀来,快步走入一个哨兵,在白小熊身边耳语几语,白小熊陡然一惊:“什么?人呢?”
哨兵连忙指着外面道:“报告师长,人在外面。”眼前的白小熊虽然只是副师长,但哨兵们却打心眼里佩服这位跟兄弟们同吃同住同训练的年轻师长。
“出什么事了?”周参谋长见白小熊脸色苍白,皱眉问道。
“哦,没事,我出去看一看,正好去驻营地里走一转!”不等两位肩扛金星的首长发话,人已经抢先一步掀账而出。
失魂落魄的韩小豹正急得原地打转,见白小熊走过来,连忙快步上前:“师长,都怪我不好……”
白小熊皱眉道:“忘了我的话了?”
韩小豹连忙定了定心神:“是是是,师长说过,遇事要冷静。可是……可是……师长,云道首长好像被印度人劫持了!”
白小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印度人劫持了?”
“昨儿我去机场接他的时候,就有个印度的小姑娘一路上跟着云道首长,那小姑娘的身手,简直跟武侠写的似的。不过云道首长说没关系,那小姑娘没有恶意,还让我先回驻地,说过会儿给我发地址,让第二天一早再去接他。我左等右等,没等到他发来地址,就挂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是一个男的接的,说是他们要带云道首长去看望夫人蔡桃夭,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便关机了。”韩小豹懊恼万份,后悔昨儿为什么没一直跟着李云道,否则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印度人?要带去见蔡桃夭?”白小熊微微松了口气,他已经猜到印度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前阵子蔡桃夭又去了一趟新德里,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想来印度人被如此打脸,也会坐不住的。只是没想到这回他们会把矛头对准李云道。如今回过头来想,或许李云道这一环便是他们眼中最弱的一个环节了。
上次杜尔迦落入华夏人手里,白虎得归。这一次印度人自然是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用李云道来换取被蔡桃夭带华夏的那位。白小熊轻笑一声,那些信仰梵天的家伙是不是把凤凰想得太简单了?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回驻地继续养伤,不许去追。我这边演习快要结束了,等演习一结束,我会跟你们的蔡指导员联络的。”
韩小豹瞪圆了眼睛,问道:“真的不用追?”
“不用!”白小熊微微一笑道,“现在他们比我们还要更担心李云道会出事。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别说换人了,碰上你们蔡指导员,进来一个收拾一个,进来两个收拾一对儿!”
韩小豹终于微微定心,想了想,又搓手问道:“那……那云道首长当真是蔡指导员的那口子?”
白小熊笑骂道:“滚犊子,人家儿子都生了,你们这帮瘪犊子没戏!”
韩小豹眼中立刻浮现了那道穿着军装亦绝色倾城的女子,边军驻地曾经因为她的到来刚引发过一阵单相思潮,等领教过那女子的厉害,相思便变成了崇拜,几场冲突大战下来,崇拜最后几乎成了一边倒的膜拜,甚至边军里有人喊出了“女军神”的口号。
李云道脑海中同样也浮现了那个平日里总是一袭素衣的女子,素面朝天,却国色天香。哪怕她不在自己身边,每每想到她,自己的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上翘。
这便是美好的爱情。
如果前面开车的人不是穿着坎肩的象鼻神咖内什,自己这一路上的心情应该会更灿烂。
怀里抱着牛角号的少女总会偷偷用眼神打量李云道,善良的孩子似乎觉得又吃又拿,如今还把人家扣为人质,有些不太厚道,所以自从咖内什出现后,便不敢再与李云道对视。
“没事儿,我还要谢谢你们一路护送我去跟我媳妇儿团聚呢!”李云道笑着拍了拍少女的脑袋,他并不清楚,如果被那些虔诚的信徒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有数不清的狂热份子冲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少女咬了咬下唇,叹息一声道:“谢谢。”
李云道摆摆手,看向窗外的山谷和远方的原始森林:“华夏大好河山啊!
他刚说了一句,开着车的伽内什便嗤笑道:“这是神国赠予不丹国的领土,跟你们华夏又有什么关系?”
李云道轻笑道:“你们存的什么心思,路人皆知,就不用拿出来贻笑大方了!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历史会证明一切的。”
伽内什将车子看上一处平坡,车速缓缓下降,眼前是一处巨大的山谷,平坡旁咫尺外便是万仞悬崖。
伽内什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从副驾位置上拿了一个望远镜,对着山谷的另一端,那儿正是华夏边军驻地。坎肩的一角在山风中轻扬,伽内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你说为了你,你老婆会跟我们做这笔买卖吗?”
李云道嚼着一块牦牛肉干,跳下车,站在距离悬崖畔不过几步的伽内什身旁,望向那扎营在另一侧悬崖旁的军队,军营正中央,缀了五星的红旗迎风招展。“你当真是不怕死啊,带着个孩子就敢这样闯进华夏国境。”他撇嘴看了唇角含笑的伽内什一眼,“泱泱华夏十四亿人口,你们以为这还是一百年前的华夏?”
伽内什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那刚刚接过帕尔瓦蒂头衔的少女:“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少女茫然地看着伽内什,似乎对他所说的一无所知。
伽内什叹了口气:“还是太懵懂啊,哪怕配合我一下也好啊!”
少女偷偷看了看李云道,眼神中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歉意。
李云道笑了起,对少女道:“他的意思是,可以通知蔡桃夭你们已经把我劫持到军营附近了,让她拿你们的人来换。”
少女恍然点头:“哦,信使已经去了。”
伽内什苦笑摇头,这一代的帕尔瓦蒂还是让人看不懂。
信使在飞奔,藏族少年桑杰这一带的同龄人里,被称为“草原上的骏马“,他也的确跑得很快,从小镇到军队驻地,只用了不到半个钟头,剧烈的运动让那张原本就充满高原红的脸蛋看上去愈发红扑扑的。
站岗的哨兵都认得这个叫桑杰的孩子,蔡指导员经常接济这对祖孙,知恩图报的孩子便经常送些奶酪一类的事物来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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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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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小骏马,跑那么快做啥子哟!”哨兵是蜀中人,打趣着桑杰,却没有阻拦飞奔的孩子。
桑杰头也不回,只顾一路飞奔,到营地倒数第二排的一间木屋门口,见门没锁,砰一声推门。
木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两个柜子,桌面上一尘不染。桑杰诧异地张着嘴,一路奔跑让藏族少年的胸口不断起伏,大口地喘着气。
确认屋里空无一人后,桑杰转身便往营地后方的训练场跑去。他知道,那个天神一般的女子,只要在营地里,便只会在两处地方,要么宿舍,要么训练场。
他跟早操结束的士兵们擦肩而过,有人喊道:“草原上的小骏马,刚看到蔡指导员往训练场去了。”
桑杰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他生怕自己送信送晚了而酿出大祸。
此时的训练场很空,桑杰一口气扎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两个人,喘着粗气的孩子刚吸了口气想喊那个背朝自己的军装女子,却陡然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
只见站在那女子对面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异域女子,长发及腰,遮面纱遮去了下半张面孔,露在外面的一对黑色眸子却随着暴起的身形露出无穷的杀机。女子手腕和脚踝上各有一对银铃,此时跃在半空,银铃悦耳却暗伏杀机。
军装女子负手而立,因为背对着桑杰,所以藏族少年看不到她的表情。等半空中的遮面女子伸出一只手时,桑杰才看到她的五根手指上只有一根指套,指套另一端锋利如刀,此时五把刀尖已经断了三把,只有拇指和小指上的刀锋正闪烁着刺眼的寒光,朝着那军装女子迅猛地袭去。
那刀尖却来却近,那军装女子却一动不动。
桑杰觉得自己快看不下去了,他想开口提醒,却不料那刚刚落地的遮面女子突然足下一点,身子腾空翻过军装女子,而后两把尖利的刀锋竟然冲着门口的桑杰袭来。
桑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愣住了,连转身逃跑都忘计了,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乎眨眼间便来到自己面前的刀锋。
两把刀冲着桑杰的双目而来,就在那刀尖已经倒映在桑杰的眸子里时,那军装女子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桑杰的身后,轻轻一拉,便让藏族少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伸出一指:“昔弥,不作死就不会死。”
迅猛而至的刀势几乎在瞬间化为乌有,那被称为昔弥的遮面女子娇笑着用孟加拉语道:“凤凰,原来你并非没有破绽。”
被她称为“凤凰”的蔡家女子淡然一笑:“你永远理解不了,他们才是我在站在这片土地上的动力。”
昔弥轻笑:“你把我从新德里带到这里,又不杀我,难不成你是想为你的相公再纳一房妾室?我听说你们华夏男人很崇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一套啊!”
蔡家大菩萨丝毫不动怒,只是淡淡地看向那遮着面目却露出小腹的女子:“社会资源的分配原本就是不公平的,能力强一些的人自然是要多占有一些社会资源的,从这一点来看,男人们并没有错。嗯,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上过学,我说的可能太过于深奥了!”
那露在面纱外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怒意:“我是神的仆人!”
蔡桃夭莞尔一笑:“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这里。”说完,她回头看向桑杰,“小骏马,奶奶生病了?”
桑杰连连摇头,他怕自己用汉语说不清楚,飞快地用藏语说了些什么,中间还指了指那被称为昔弥的印度女子。
昔弥听不懂汉语,更不会藏这对她来说宛如天书的藏语,那个只在给点时间便能在京大读出两个博士学位的蔡家女子却能同时用孟加拉语、藏语和汉语对话,这让从小就侍奉在梵天身边的大地女神不由自主地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终于,蔡桃夭的目光落在昔弥的脸上:“有人来救你了。”
昔弥不喜反惊:“谁?谁来了?我不要他们救,让他们回去!”
蔡桃夭转身就走,边走边道:“给你一个可以击败我的机会,你们来了三个人,三人联手,应该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不过他在那儿,我不知道等我去的时候,来救你的两个人会不会……唉,你们应该庆幸,他这几年已经不太愿意枉造杀孽了,否则也许等不到我去,你们的人已经死得很难看了。”
伽内什的脸色此时的确很难看,他被称为智慧无双的象鼻神,却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着了别人的道。
腹中的翻腾和绞痛让他额上不断流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站在悬崖边的他稳了稳身形,才没一头载进那万丈深渊。
少女帕尔瓦蒂也发现了伽内什的异样,不解地看着晃悠着身子缓缓走向李云道的象鼻神。
终于,在他抬手指着李云道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单腿跪在了地上,却仍旧支撑着抬手,颤抖着的食指指向似笑非笑的某刁民:“你下的什么毒?”
某人后退几步,跟伽内什拉开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这才蹲下身子,嘿嘿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虽然是个问句,看他似乎丝毫没在意对面面色蜡黄的伽内什同不同意,自顾自地道,“我在昆仑山的破喇嘛寺里长大的,我有个师父,是个喇嘛,嗯,你应该知道的,这处高原是就是喇嘛们的天堂。他们对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相当有感情,也深知这里的一草一木究竟可以入食还是可以入药。嗯,小时候我们山下有个流水村,里头有几个比我大的家伙,总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放过蛇,没用,蛇被他们取了胆和毒囊,还下锅煮了顿美餐。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来对付他们,嗯,就是用来对付你的这个办法!嘿嘿!”
伽内什只觉得腹中巨痛,咬牙强忍着想扑上来,刚刚才使上力气,便颓然倒地。
少女帕尔瓦蒂也意识到不好,连忙从车边走过来,扶住双手撑地却不断颤抖的伽内什。
“你真的给他下了毒?”少女帕尔瓦蒂可怜兮兮地看向李云道。
李云道耸耸肩:“听说他是你们当中读书最多、最有智慧的那个,嗯,不可否认,他真的很小心。在拉萨那家餐厅里的时候,他用一个很不经意的动作把我和他的碗对调了,他以为那碗我准备给自己喝的青稞酒定然是安全的。嘿嘿,嘿嘿嘿,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很狠的。”
说着,李云道自己也蹲了下来,脸色愈发惨白。
少女帕尔瓦蒂瞪圆了双眼:“你……那我的……”
李云道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卑鄙到要给一个孩子下药的地步,何况,你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少女帕尔瓦蒂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你知道吗,在教义里,帕尔瓦蒂是伽内什的母亲。”
李云道苦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不算亏,原本单打独斗,他一个便可以打我十个,现在扯平了,如今我跟他两个人都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了。至于你想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西藏的的确确是个好地方,满大街叫卖的可以就地取材的“毒”,昨日给少女买了那些东西外,他也给自己买了些药材。李云道叹息一声,在算无遗策之下,就必须连自己的毒也给下了。
男人嘛,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可是这狠一点的结局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两个大男人疼得就差没满地打滚了,这毒其实不烈,最大的用处就是腹中绞疼,让人失去所有的战斗力。也就是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换在内陆或沿海,几味极关键的药材,自己根本没地儿寻去。
少女帕尔瓦蒂起身,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她看向那座在晨晖中慢慢热闹来的军营,那儿的军歌嘹亮,那儿的人们似乎干什么事情都热火朝天。
前些天她自己也去过自己那一边的军营,直到她走进军营,那些打牌赌博的军人都没有发觉,似乎把她也当成了来军营里兜售土特产的当地少女。
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结论都是对比出来的。
但即使这样,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坚持着做下去。这是身体奔淌流动的血液决定的,而且不能随着她的意志而转移。
她看了一眼已经疼得趴在地上的伽内什,而李云道却始终都是蹲着的,面色却也不比伽内什好到哪儿去。
“你的毒比他轻?”她问道。
李云道摇头:“疼痛这种事情,我从小就习惯了。”
她皱了皱眉:“怎么会有人习惯疼痛。”
因为疼痛,冷汗不断从面颊上滑落下来,最后从下巴尖掉落在悬崖的地面上。他的身子在颤抖,笑容也有些勉强,但他的的确确是在笑,丝毫没有作伪。
“习惯了跟死神擦肩而过的话,有些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比如说疼痛!”
他抬头,便看到远处走来的一袭军装。
山风中的女中,短发,飒爽。
亦如很多年前在昆仑悬崖边的那第一次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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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计中计
看到军装女子,少女帕尔瓦蒂先疑惑,后警惕,最后在看到跟在军装女子身后的先走路时都自带三分魅惑的昔弥,她终于恍然。而后她便开始从头到脚地打量那个留着短发的军装女子。虽然她只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绿色军装,但那衣裳却仿佛是为她量身剪裁的一般,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异常完美。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在少女帕尔瓦蒂的心头敲下一记重锤——上一代帕尔瓦蒂英姿卓绝,实力直追湿婆,却依旧被眼前这个被华夏人称为“凤凰”的女子斩杀在雪山之麓。
昔弥看到少女帕尔瓦蒂时先是得意地看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蔡桃夭一眼,这种在异国他乡碰到同仁的激动此时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尤其是眼前的同仁应该还是为了解救自己而来。可是等看到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象鼻神伽内什的时候,她的脸色陡然一变。
李云道的情况比伽内什要稍微好一些,至少还没到满脸打滚后抽搐不已的地步,但腊黄的脸色还是让那军装女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蔡桃夭何等聪慧,看到此情此景,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云道在昆仑山博览群书,这其中不单单是经史子集,还有诸多佛经、药典。所谓凡药三分毒,药剂配比有了些许差异,原本的治病良药也会变成一剂剧毒。大喇嘛噶玛拔希身负诸多绝技,药理一道四个徒弟中十力最有天资,其次便是从小泡在药桶里哪儿也去不了的李云道。
径直与少女帕尔瓦蒂擦肩而过。
少女抬了抬手腕,想做些什么,却不知为何手腕只抬起寸许便放了下来,她有些沮丧地咬了咬下唇。
那穿着露肚皮装束的昔弥走到少女的身旁,用孟加拉语道:“孩子,不要沮丧,就算我和你师父联手,也不一定能胜过她。”
少女吃惊地看了昔弥一眼,又看了看那走到李云道身边轻轻蹲下一脸心疼的女子,此时的她才仿佛从那烟云供养中走出来,沾上几份尘世间的味道。
“傻子,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拎着衣袖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不曾想倒是变成惊吓了。”忍着剧痛的李云道挤出一丝笑意,“不过还好,我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小象鼻,剩下的两个,有没有把握。哦,对了,那小姑娘心眼不错,能不杀就留她一命。”
蔡桃夭莞尔一笑:“你啊你,你大师父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你就是对别人都宽容,唯独对自己相当苛刻。少个小象鼻或多个小象鼻问题都不大啊!这次用的什么毒?”
李云道嘿嘿一笑,但似乎牵动了腹中的巨痛,哎哟一声才道:“佛曰,不可说啊!”
蔡桃夭见他这样,心中便安定,至少她知道,自家这个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的相公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蔡桃夭伸出修长食指,在这个即使在边疆也日夜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家伙额上点了点:“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往后可不能事事都拿命去搏,跟这些人比起来,咱们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李云道笑着点头,只是腹中剧痛让他的笑看上去有些凄惨。
蔡桃夭看到他笑,心中大定,但目光始终不离这个在别人看来可能一文不值但对自己来说却重于千金的男人。
“十力说凤驹会有一劫,如今果然应验了。”李云道强忍着痛意,咬牙道,“小象鼻的兄弟,那个叫什么卡尔凯蒂耶的家伙已经得手了,估计我们还要跑趟美国。”
蔡桃夭微微一笑,摇头道:“凤驹的事情,自然会有人解决的。卡尔凯蒂耶号称战神,实力也的确不俗,但在一些人看来,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李云道诧异地看着蔡桃夭:“咱们在美国还有别的人手?我怎么不知道?”
蔡桃夭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看向那在悬崖边打滚的伽内什。
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正常的伽内什凭武力可以秒杀十个自家相公,如今这样的后果,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他们都太轻敌了。
伽内什似乎也感受到了蔡桃夭的戏谑目光,咬着牙让自己不再疼得抽搐:“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法。”
蔡桃夭笑道:“当年你们戏弄白虎,就不卑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在白虎跟老象鼻打赌前,你们做过些什么,自己难道不知道?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你?”
伽内什痛苦的表情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的确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一旁与少女帕尔瓦蒂并肩膀而立的昔弥终于开口道:“当年的事情就不用提了。”
蔡桃夭有意无意地扫了她一眼,昔弥下意识地后撤半步。
就连少女帕尔瓦蒂也心头一惊,这只“凤凰”果然强大如斯,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大地女神昔弥望而生畏。只是她并不清楚,从新德里到洞朗,这一路上昔弥早就吃尽了苦头,手上的指刀十去其六,如今每只手上,也只剩下拇指和小指两把指刀。
李云道看着疼得抽搐的伽内什,强忍着自己腹中的痛意,缓缓站起身:“我说过,希望你们还能囫囵着走出华夏的国境。”他在“囫囵”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不过,现在这样的话,如果可以,那就都留下吧,美国那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听说你们除了十位护国主神外还有很多人,我会让你们这些人统统陪葬。往后,只要你们有主神接位,上一个杀一个,上两个,杀一双!”最后一句话,他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此时朝阳当空,但无论是少女帕尔瓦蒂还是昔弥,都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从背后窜起,这个男人说得很随意,但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子。
蔡桃夭微微一笑,看向并肩而立的少女帕尔瓦蒂和昔弥:“他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昔弥叹息一声,转头问少女道:“要不要试一试?”
少女轻轻点头:“总还是要试试的。”
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悬崖畔逼近一步。
纱丽在山风中飞扬,夹杂着铃铛清脆欢快的声响。几乎是在一瞬间,两人从两侧陡然逼向那军装女子。
李云道哎哟一声躺了下去,却是蔡家大菩萨轻轻将他放倒:“三儿,你先歇会儿,解决了她们,我带你去营地里参观。”
李大刁民哭笑不得,打架这种事情,原本不是男人应该干的吗?可是偏偏现在两个大男人都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唤,倒是三个女人很快便战成一团,战团中娇叱声不绝于耳。
不到三分钟,昔弥被一掌击飞出去,整个身子落在不远处的越野车的车底,震得车窗玻璃尽数龟裂。
而后,两息功夫,少女也一声闷哼,倒飞的身影如同惶然坠世的神灵。
那军装女子负手而立:“不错,你比上一任帕尔瓦蒂有前途,至少心性不坏,不会像她那般连小孩子的东西都要去哄骗。”
少女扶着昔弥站定,咬了咬下唇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蔡家大菩萨淡然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究竟想怎么样?你们派了人去美国掳了我儿凤驹,这笔账往后有机会,我会亲自去跟你们的湿婆再好好聊一聊。看来上次断他几根肋骨,这个教训还不够,下一次我会换成你们的电讯大楼,试试从那个地方扔下去他还能不能苟且地活着!”
少女眼睛瞪得浑圆,她听师傅说道,之前曾经有人独自闯入禁地,将一十八卫护教神卫打成重伤,而后将大人从楼上扔了下去,难道说,那个人便是眼前的这名不施粉黛却依旧倾国倾城的女子?
地上传来拍手声音,少女看到那个给自己买牛角号和酥油茶的家伙嘿嘿笑着给他媳妇儿鼓掌。
“媳妇儿,我发现你这样说话的时候,特别有魅力!”某人美滋滋地道。
蔡家大菩萨的俏脸上飞过一丝红霞:“傻子,有外人在呢!”
某人这会儿腹中似乎没那么疼了,嘿嘿笑道:“那成,待会儿咱去你宿舍,关了门慢慢聊!”
蔡家大菩萨满脸通红,但还是应了一声:“好啊。”
昔弥咬牙切齿:“得意得太早!”
少女帕尔瓦蒂不解,蔡桃夭也微微皱眉。
躺在地上的李云道却愣了一下,突然恍悟,苦笑一声:“媳妇儿,咱们好像中计了。”
话未落音,一白一蓝两道身着纱丽的身影出现在悬崖一侧。
白衣女子剑眉赤足,看了少女一眼,那少女帕尔瓦蒂连忙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等少女看清那蓝衣女子时,顿时又是一愣:“萨拉丝瓦蒂!”
李云道苦笑不已:“媳妇儿,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强大,人家为了你,几乎出动了除了哈奴曼之外的六大主神。”
还没说完,便有一个拎着铜棍的赤足印度僧人踏上悬崖:“堵车,来晚一步!”
大战揭幕,凤凰会不会就此陨落?欢迎大家到羽少公众平台上留言讨论,搜索“仲星羽”或“zjzxy6”关注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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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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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女神帕尔瓦蒂,象鼻神伽内什,复仇女神杜尔迦,智慧女神萨拉丝瓦蒂,现在连猴神哈奴曼也都来了。”强忍着剧痛走到蔡桃夭身边的李云道苦笑不已,“估计除了战神卡尔凯蒂耶去了美国外,连这位大地女神昔弥被你带回华夏都是个幌子。”
蔡桃夭微笑着,环视一圈除了伽内什外的五位印度护国主神,却依旧面不改色:“这一次看来是下了大血本了,连向来不现身的萨拉丝瓦蒂和哈奴曼都派来了华夏。你们当真就不怕就此回不去你们口中的神国?”
那手中牵着一只长尾猴的赤足老僧笑道:“你三番五次进神国挑战梵天的权威,就算是神,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至于你说的回不回得去,一来不重要,二来要打了才知道。刚刚在远处观你跟帕尔瓦蒂和昔弥交手,确实很强,但还远远没强大到能以一敌五的地步。”
蔡桃夭没有说话,却听身边的男人道:“谁说她要以一敌五了,你的对手是我。”
蔡桃夭很明显愣了一下,转头苦笑道:“他虽然只排第十,但动手这方面的实力,在那十人中应该能排进前五啊!”
某刁民张了张嘴,腹中剧痛已经开始逐渐减轻,显然混着牦牛肉吃下去的解药已经慢慢开始有了效果。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仍旧剧痛不已的象鼻神伽内什,这药效足有三日,接下来除了腹痛,伽内什更会腹泻不止,也就是说接下来这场苦战里头,伽内什可以忽略不计了。
“前五?那也就是比小帕尔瓦蒂还要厉害了?”李云道苦着脸问蔡家大菩萨,但能跟自家老婆为了华夏国威并肩而战,就算战死那也是一种殊荣。
蔡桃夭看了小帕尔瓦蒂一眼:“嗯,她现在也就比昔弥稍微强一些,但昔弥还有魅惑的本事,论起杀人,小家伙现在可能还不如他们的十八护教神卫。”
李云道苦笑不已:“没办法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打不过也得试试啊,不过媳妇儿,他手上那根铜棍子看上去有点儿吓人啊!”他的目光落在那哈奴曼手上拎着的那根铜棍上,铜棍雕满奇异花纹,经年累月,那纹路间满是污垢。铜棍看上去很沉,但被看不出年纪的老僧拎在手里仿佛像拎着一根牙签。
蔡桃夭笑道:“可怕的不是这根可以当成古董去卖的铜棍,而是他身边的这只猴子。”
老僧没料到蔡桃夭一语中的,哈哈笑道:“华夏居然还有你这等有见识的小姑娘,死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李云道看了一眼那长尾猴一眼,有些不解:“媳妇儿,这猴子比人还厉害。”
蔡桃夭道:“不是猴子厉害,是猴子的主人太过卑鄙。你看它的尾巴,里面有尖刺,刺上有毒!”
李云道瞪圆了眼睛道:“这么下流?”
蔡桃夭笑道:“历代哈奴曼都是这样,否则也不会以前五的实力在十主神中却排名最末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知道了,看来是人品有问题。媳妇儿,你一打四,会不会太勉强了?”
蔡桃夭轻笑:“试试就知道了。你确定你要跟哈奴曼一对一?”
李云道嘿嘿笑道:“不就是比谁更卑鄙吗?”
蔡桃夭道:“在国事面前,也就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一说了。赢了的,才是历史。”
李云道郑重点头,腹中剧痛终于缓缓消失,脸上也才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那老僧露出一口黄牙,用带着浓郁口音的英文道:“客随主便,我来会一会凤凰的丈夫!”
另外四人,分立四个方位,将蔡桃夭包围在正中。
蔡家大菩萨依旧负手而立:“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蓝衣的智慧女神萨拉丝瓦蒂娇喝一声:“一起上!”
湿婆不在的时候,萨拉丝瓦蒂便是最高的智者,就连杜尔迦也会听从她的安排。事实上,这一次让昔弥佯装战败被蔡桃夭带来华夏,再利用丈夫和儿子来牵制这只传说中的凤凰,此计中之计据说就出自萨拉丝瓦蒂。资料里显示,李云道的战斗力只是中等偏下,本想凭着小帕尔瓦蒂一人便可拿下他,萨拉丝瓦蒂知道小帕尔瓦蒂心性单纯,这才派了伽内什从旁辅助,但只有伽内什会被李云道下毒这一点,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最先出手的依旧还是脾气暴躁的杜尔迦,这个华夏之行吃尽了苦头的印度女子打算今天在这只凤凰身上把自己这段时间吃的苦头都找回来,所以一上来便是杀着,两指成剑,直指蔡桃夭双目。
而后萨拉丝瓦蒂和昔弥也相继出手,一人直取蔡桃夭后背,一人取她颈项命门。
只有小帕尔瓦蒂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出手了,只是她取的却是蔡桃夭的小腹气海。
气海破,一切皆破。
见四人均已出手,蔡桃夭不退反进,当先迎向那直取自己双目的两指。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掌封住那两指的路线,而后轻抬一脚,将萨拉丝瓦蒂的一记后心偷袭击退,而单手在杜尔迦身上微微一摁,整个人腾向半空,昔弥那针对她颈顶命门的一记杀着无疾而终。
只有小帕尔瓦蒂,见蔡桃夭身子腾向半空,一记掌刀跟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直奔逼向空中的女子。
半空中,避无可避。
小帕尔瓦蒂喜形于色。只是还没等到她唇角勾起胜利的喜悦,却愕然发现那女子在半空中身体既然能折叠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而这个弧度却堪堪地能躲过她的一记掌刀。
“小心!”杜尔迦见自己的徒儿不管不顾地追上蔡桃夭时,便已经心中一个咯噔,在凤凰手中吃过亏的人都知道凤凰最厉害的便是绝地反击,尤其是在必死之局中寻到一线生机。
果然,不等小帕尔瓦蒂反应过来,一只纤纤素手便已经缠绕上了她的手腕,她悚然一惊,正想收回手臂,却发现绕上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已经在她手臂上摁了数下,终于她全力的力道仿佛瞬间被抽空一般,紧接着,一记边腿如同用力抡在的鞭子一般抽在她的后背,整个人便如同风筝般从半空坠落。
杜尔迦已经抢先一步,接住小帕尔瓦蒂,身体旋转一百八十度时,两道寒芒从她手中疾射而出,直取那道从半空悠然而落的身影。
萨拉丝瓦蒂见势,也从头上摘下精金发钗,在护腕上擦了擦,锋亡上瞬间寒光四射。
“去死吧”她也手腕一抖,沾了她护腕上毒素的发钗也径直射向蔡桃夭的命门。
昔弥更是冷笑一声,自断两只手上仅剩下的四根指剑,指剑化作四道冷光,同样直接那女子。
“媳妇儿小心!”被老僧一根熟铜棍赶得满悬崖平坡乱跑的李云道见势不妙,连忙开口提醒。
“顾好你自己的小命吧!”老僧哈奴曼狞笑,松开手中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长尾猴,那凶猴吱叫一声,便冲着李云道的面门直扑而来。
李云道借着年轻的优势和崖上地带开阔,一直跟老僧周旋,此时也知道避无可避,尤其是那凶猴尾巴有毒刺,哪里还敢戏耍怠慢。掌心间三刃刀绽放如悬崖上的山梅,那猴子不识三刃刀,依旧伸着爪子来抓李云道的脸,想来也是老僧哈奴曼驯过的,要它毁人面目,而后失去理智,最后才好中那尾上一刺。李云道想都没想,三刃刀刃口迎向那猴子的利爪。
“嗖”地一声,而后那猴子猛然间发出一声惨啼,鲜血从半空溅落,地上已经多了四根猴子的指头。
受伤的凶猴尖叫着窜到了老僧的背后,捂着猴爪上的伤口,尖啼不已。
老僧见猴子受伤,心中大为痛惜,怒而举棍,一记泰山压顶般的重劈向着李云道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却不料李云道猛然间极狼狈地往前一窜,那棍子没劈到李云道,却依旧迎来了一声惨叫……怒极攻心的哈奴曼忘记了李云道身后就是因腹痛倒地不起的象鼻神伽内什。这一棍可止千斤,重重轰在毫无准备的伽内什胸口,就连已经狼狈逃窜出去的李云道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刚那声音难道是肋骨断裂的声音?再看那口中吐血不止的伽内什,不是被肋骨刺穿了胸腹还会是什么呢?
李云道来不及奚落老僧哈奴曼,看向蔡桃夭那一边,此时蔡桃夭似乎只能抬起一臂,左臂上插着一根银色的发钗,看来刚刚那来自三个不同方位的偷袭,终有一处她未能躲得过去。不过就算如此,此时她单手跟三女竟也能勉强战成平手。
哈奴曼见自己一击不成,反将自己人伽内什砸成了重伤,怒吼一声,那棍雨愈发密不透风。
一时间,李云道已经被逼退至悬崖边。
退无可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寂静的山道上突然响起蹄子磕击山道的声响。
踢踏踢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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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连本带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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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山道是近几年驻边军刚刚修葺的,从山脚可以直通驻营地。因为经常有重型车辆经过,所以每过几个月,便有工程兵会来加固一次地基。最近地基和路面都刚刚平整过,驴蹄子踏在结实的路面上,发出踢踏的声响。
隐隐占了上风的杜尔迦等人不约而同地心中一惊,为了将凤凰蔡桃夭留在这儿,他们在山道的一侧推下了大石,另一侧横挡着几柱参天巨木,短时间内山道根本无法通行,再加上山道的两侧还安排了相应的人手,那驴和驴的主人究竟是如何越过那些障碍的呢?
“嗯昂嗯昂……”驴叫声从山道上收远及近,驴蹄踢踏声愈发密集,最后似乎变成了奔跑。速度一时间竟似乎能与草原上的骏马相媲美。
一头驴,驼着人,能跑得比马儿还快,不枉费当年抗战胜利后,那位还因它踢爆小鬼子脑袋而赐了一个“天下第一驴”的称号给它。
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那在红尘世俗间都快要活成驴精的家伙四蹄愈发欢腾。
驴背上倒坐着一个手持转经桶的少年喇嘛,眉清目秀,就算只身着一身藏红喇嘛袍,仍旧掩不住一身英气。
听到驴蹄踢踏,李云道便开始唇角飞扬,见那老驴载着小喇嘛眨眼便至,忙呼一声:“再不来帮忙,老子就准备跳崖了!”
持铜棍的哈奴曼龇牙狞笑,口间发出一声模拟猴子的吱吱声响,那刚刚被劈去四指的凶猴也龇牙吱叫两声,在崖面横跳几下,便冲着那老驴背上的少年喇嘛扑去。
“小心它尾巴上有毒刺!”李云道连忙提醒。
少年喇嘛原本闭眼,在那凶猴跃至半空至高点时,才他陡然睁眼,微微一笑。
那猴子在半空吱叫一声,而后颓然坠地,摔了个狗吃屎后丝毫不敢多停留半刻,扔下那哈奴曼,夹着尾巴顺着山道瞬间窜得无影无踪。
每一代哈奴曼都声称与长尾猴心心相通,见猴子走得利索,哈奴曼心中大急,扔下李云道便直扑向驴背上的少年喇嘛。
少年不慌不忙从手腕上取下一串念珠,取出一粒,取指轻弹。
念珠疾闪而出,正弹在那哈奴曼从半空砸下的铜棍之上,一颗念珠,居然生生改变了哈奴曼手中铜棍的横劈路线,铜棍砸在山石上,一时间石崩土裂,溅起漫天飞石。
少年喇嘛看了哈奴曼一眼:“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又是一颗念珠,破空之音过后,那哈奴曼哎哟一声惨呼,扔下铜棍捂住左眼。
紧接着,那少年喇嘛抓了一把念珠在手里,随手甩向正围攻蔡桃夭的杜尔迦等人。
刚刚哈奴曼的惨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对于那来势凶猛的念珠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躲过了念珠,却躲不开蔡家大菩萨。
一连数声闷哼,围攻的三人不约而同地被蔡桃夭一掌击倒。好在蔡桃夭手下留情,没有趁你病要你命地痛下杀手。
“你是什么人?”开口问话的是唯一没有受伤的少女帕尔瓦蒂,“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情?”
少年喇嘛从驴背上一跃而下,手里除了念珠,居然还有一根狗尾巴草,他无聊地晃着那根草,指着蔡桃夭和李云道笑道:“就许你们挖抗给我哥和我嫂子跳,难道就不许我给你们这些印度人一点教训?”
少年喇嘛嘿嘿笑着,面对着李云道的时候,还是那个被抱在怀里一起下昆仑的孩子:“云道哥,我没来晚吧?”
坐在悬崖边气喘吁吁地李云道没好气道:“就知道大师父偏心,好的本事统统都传给了你。”
十力嘉措挠头傻笑:“云道哥,大师父传你的,才是经世治国的真本事哩!”
李云道起身,凑到蔡桃夭身边检查了一下伤口:“钗上有毒!”
十力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过来:“可解百毒。”
李云道毫不客气地就笑纳给了自家媳妇儿,还不忘吩咐:“回头再弄个百儿八十瓶的回来。”
虽然这解毒药材百年难遇,但十力还是欣然应道:“好嘞!”
猴子扔下了哈奴曼,瞎了一只眼的哈奴曼也扔下了同伴独自逃命。
除了少女帕尔瓦蒂外,其余包括杜尔迦在内倒在地上的五人均受伤不轻,其中又以被哈奴曼误劈一棍的伽内什情况最为不堪。
李云道只是看了他一眼,十力便会意,走过去,把了把脉,摇头叹息道:“晚了一步,救活了也只能做个普通人。”
伽内什听得懂中文,此时面如死灰。梵天座下,何时又能容得下普通人栖身呢?
那少女帕尔瓦蒂迈出一步,却被身边一人拉住衣袖,正是她的师父杜尔迦。
“你打不过凤凰,至于这个骑着驴来的小喇嘛,或许只有梵天才能降伏他。既然神的旨意是不让凤凰就此涅槃,你也就不用强求了。”说话的却不是杜尔迦,而是受伤比她更重的萨拉丝瓦蒂,这一次行动前前后后布局近大半年的局,只是没想到到这一刻却功亏一篑。
不知何时起,山风凌冽了起来,原本高悬在东方天空的朝阳也被一大片乌云遮去了面目。
英俊的伽内什口鼻内皆是血污,那件白色的坎肩上,还留着一记清晰可见的棍印。
昔弥十指剑皆断,刚刚一掌之蔡桃夭按在小腹上,此时小腹上有一道青紫掌印,五脏六腑有没有受伤,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杜尔迦和萨拉丝瓦蒂被少女帕尔瓦蒂护在身后,但嘴角都有淤血,显然都受了内伤。
李云道确认了十力的药能缓解那毒钗后,目光便落在那智慧女神萨拉丝瓦蒂的身上。
少女帕尔瓦蒂见他目光阴沉,咬了咬下唇道:“你要伤害他们,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李云道皱眉,叹息一声:“果然非我华夏族类,永远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啊!”
少女低头不语。
十力帮蔡桃夭取下毒钗,李云道用衣角包着,举在手中,对着光亮处看了看,那钗身上果然一层泛蓝的黝光。
他再度叹息一声:“都说无毒不丈夫,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我下毒,不过是让他三天不能与人动手,你们下毒,便是要我媳妇儿的命。哦,对了,还派了人去掳了我儿凤驹,这笔账,我说过的,我会跟你们慢慢算的!”
他缓缓走向那刚刚铁了心要将蔡桃夭斩杀当场的几个女人,少女再次往前迈出一步。
“休想伤害她们。”少女帕尔瓦蒂斩钉截铁道。
李云道皱了皱眉,于是十力不动声色飘落在那少女身旁。
少女只觉得颈后微微一痛,而后便天旋地转。
十力苦笑一声:“被小蛮知道了,免不了又要唠叨几句。”
李云道笑道:“小妮子人呢?”
十力轻笑:“美国,纽约。”
李云道心中大定:“张无极也去了?”
十力道:“还有刑天和猛士。”
“你又算过了?”
“这次是小蛮算的,这一道上,张天师一脉一向很准。”
李云道点头,但又摇头:“泄露天机的事情,往后还是要少做,你回头叮嘱她一声,否则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长大了,脱了裤子一样抽屁股!”
十力嘿嘿笑道:“那还是抽我的吧!”
李云道笑了笑,走过去,却依旧跟杜尔迦保持了数步的距离,谁知道这受伤的女人会不会豁出去了要跟自己拼命,眼看着就要夺取压倒性的胜利了,这个节骨眼上,李云道可不想自己还犯那种低级错误。
保持着安全距离,李云道笑道:“伽内什,杜尔迦,萨拉丝瓦蒂再加一个昔弥,啧啧啧!嗯,我得给某些人放出一些信号,想杀我,没问题,什么招都可以使,但是要动我的家人,比如说我媳妇儿,再比如说我儿子,不好意思,如果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李云道会变成这个世界上让你们所有人都害怕的恶魔。”他转过头,对一旁微笑不语的蔡桃夭道,“媳妇儿,今儿要不就容许你相公我放纵一次,如何?”
蔡桃夭莞尔一笑:“你记得,这世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站在你的背后。”
“哪怕我背叛全世界?”李云道开玩笑道。
“哪怕你背叛全世界。”那被称为凤凰的女子也笑道。
“那就好。”
再次转头面对杜尔迦等人时,李云道微微眯眼,那对从一开始就充满戏谑的桃花眸子里,此时却充斥着暴虐和杀戮。
他重新走回到伽内什身边。
“嘿,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希望你们还能囫囵着走出华夏。”他微微一笑,接着道,“记住了,华夏的领土,不是你们这些阿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所以,既然来了,那就留下些什么。嗯,这回连本带利,我肚子也很疼啊,所以这个账也要算在你的头上,所以连本带息吧……”
他只轻轻踹出一脚。
数米外,万丈深渊。
“死在这么美的华夏,算是便宜你了。”
而后,他转身,看到杜尔迦笑容更甚。
“你就算不把他踢入深渊,哈奴曼那一棍下去,他也死定了,何必……”杜尔迦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于是,她看着走过来的青年男子,瞳孔也开始收缩。
那手掌心处,三刃刀花绽放。
嗯,还是有不少人猜到是十力来了的。下一章还有些变数,各位伸长脖子,请观其变吧!等不及的,”到微信平台上问羽少,心情好就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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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煮豆燃豆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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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这种事情,跟很多其它的事情一样,都是会熟能生巧的。
三刃刀在掌心中飞速旋转,刀芒倒映在杜尔迦那对终于有了一丝恐惧之意的眸子里。
虽说是回归梵天的怀抱,可是,这毕竟是死亡。
哪怕嘴上有再多的不惧死,但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求生欲驱使下的恐惧,其实只是一种生理本能。
“三儿,女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女人来办吧!”蔡桃夭迈出一步,站在李云道与杜尔迦之间。
李云道笑了笑:“有没有什么办法比杀死她们还要难受的,比如说武侠里的那种废掉武功的?”
他这回看的是少年喇嘛。
十力小喇嘛撇嘴道:“云道哥,那是。”
李云道“哦”了一声:“他们掳走了凤驹呢!”
十力微微眯眼,叹息一声:“嫂子,还是我来吧!”
蔡桃夭刚要说话,悬崖下方突然一个人头被扔了上来,而后是一只猴子的尸体也被扔了上来。
紧接着,悬崖一侧,爬上来一个人,肩膀上还扛着半死不活的伽内什。
众人皆惊,就连在崖边伏着打盹的老驴也被惊得“灰昂”叫了两声。
那是一个赤着上身的印度男子,背着一个人爬上这万丈悬崖显然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将伽内什放下着,他便也坐在崖一侧喘着粗气。
那人头分明就是刚刚临阵脱逃的哈奴曼,猴子便是哈奴曼驯的那只凶猴,看样子,一人一猴都死在了这个家伙的手里。
李云道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有胆量扛着人徒手攀岩的印度男子,这家伙应该不会超过五十岁,赤足穿一条麻布裤,赤着上身,一条千头蛇纹身从颈间缠绕至胸口,腹上一朵莲花纹身。这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这人应该是在母胎就产生了基因变异,比普通人足足多出了一对灵活自如的臂膀,四条胳膊居然无一例外地强壮有力。如果不是这四条胳膊,估计扛着人徒手攀岩这种事情是万万都做不到的。
在见到这人出现在时,杜尔迦、萨拉丝瓦蒂和昔弥三人不约而同地面上一喜,蔡桃夭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十力小喇嘛也微微倒抽一口凉气。
四臂,千头蛇,腹有莲花,这身份早已经昭然若揭。
李云道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居然连毗湿奴也参与了。”
被李云道称为毗湿奴的男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而后目光从杜尔迦、萨拉丝瓦蒂、昔弥以及昏迷的少女帕尔瓦蒂身上扫过,似乎有些失望,摇了摇头,用孟加拉语道:“梵天在召唤。”
刚刚还目露惊喜的杜尔迦、萨拉丝瓦蒂和昔弥此时的目光中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他说梵天在召唤,那便是神的旨意。
神让你去死,你便不得不死。
他起身,扛起伽内什,跟李云道擦肩而过时,脚步微微一滞,转过身,似笑非笑:“你跟红狐差得太远!”他的中文有些僵硬,但谁都能听得懂。
李云道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人跟自己说这句话了,他耸肩笑道:“老子英雄儿狗熊嘛!”
毗湿奴笑了笑:“转告红狐,我在金城章嘉峰上等他,当年还有些事情未了啊。”
说着,他又抄起地上的少女帕尔瓦蒂,看了蔡桃夭一眼,又对着十力微微点头,这才一肩扛一人,缓缓离去。
这个插曲让李云道觉得诧异无比,原本以为还要再大动干戈一场,却不料当真只一个插曲,只是不明白为何那毗湿奴只救半死的伽内什和昏迷的少女帕尔瓦蒂,却舍弃了杜尔迦、萨拉丝瓦蒂、昔弥三人。
此时杜尔迦等人面如死灰,那句“梵天在召唤”让她们彻底绝望。
但这却是她们的宿命,哪怕为了那个国家和民族在奔波不已,当那绝对的权力降临时,死亡便成了最好的解脱。
当先起身的是萨拉丝瓦蒂,李云道见她起身,正欲动作,却被蔡桃夭拦下。
蔡家大菩萨冲李云道摇了摇头:“她不会再动手了,没有什么比毗湿奴命令还能让她们趋之若鹜的了。”
悬崖畔风很大,蓝色的纱丽在山风中飘逸若羽衣霓裳。
智慧女神口中念念有辞,却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最后头也未回,便朝着悬崖畔虚踏一步。
“不要!”昔弥惊恐地看着那在悬崖畔消失的身影,也跌撞着起身,伏在崖畔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底,半空中浮云若隐若现。
她回头看了一眼蔡桃夭:“终有一天,你也会步我们的后尘!”
蔡桃夭默然不语。
那银铃声依旧悦耳,却是从崖下传来,之后缓缓消失。
只剩下杜尔迦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双目无神。
李云道与蔡桃夭对视一线,后者点了点头,李云道便笑着蹲在复仇女神的对面:“在江州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值当!”
这跟李云道数次交锋都落了下风的女子终于缓缓回过神,只是这一次看向李云道的目光中却没了以往的神采,她落寞道:“梵天在哪里?”、
李云道耸肩:“据说你们的梵天已经有百多年没有现身了,谁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这一百多年里头,一直是毗湿奴和湿婆在代替梵天对你们下令,对不对?嗯,听说你们毗湿汉和湿婆这些年为了最高权力也斗得厉害,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只救伽内什和小帕尔瓦蒂吧?”
杜尔迦那张可以打八十分的俏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为什么?”
李云道嘿嘿笑道:“你没觉得,伽内什和小帕尔瓦蒂长得很像?嗯,还有,他们的肤色都很白,跟刚刚那位毗湿奴也很像……”
“你……”杜尔迦怒目相向,她觉得李云道是在玷污她心中的神。但不知为何,她却心跳得厉害,似乎李云道所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李云道知道这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娘们,又跟她拉开一些距离后才重新蹲下道:“你知道的,我说得有道理。”
看李云道忽悠杜尔迦,蔡桃夭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了,只是转过身去看十力拿出酒皮囊往老末嘴里灌了几口酒,老末喝罢还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酒嗝。
李云道见杜尔迦面色阴晴不定,又接着道:“你别跟我说你傻乎乎地也要去跳崖啊!实话跟你说,这么个跳法,别说回归梵天的怀抱,就是印度你也回不去,最后就等着被这高原上的秃鹫老鹰一类的吃掉。我听说你们印度教并不崇尚这种天葬的死法啊!”
杜尔迦终于怒目相向:“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李云道盘腿坐下:“我哪,其实就是想给你一个建议,嗯,你自个儿琢磨看看。咱们华夏人有个说法,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一连百多年梵天都不出世吗?梵天候选人屡屡夭折,你不觉得奇怪吗?嗯,还有这次,你们的计划还算缜密吧,可我怎么知道的?你难道就不想探个究竟?杜尔迦,你对梵天的虔诚应该是高于对毗湿奴的忠诚吧?当然,你的忠诚其实本就应该源自于你的虔诚啊!”
杜尔迦呼吸有些颤抖,她本就生性多疑,性格暴虐,此时被李云道一说,很多之前的猜想此时不断放大。
梵天不出世,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一个隐痛。如果梵天在,这么些年又哪能容得下华夏人如此猖獗地在神国土地上来去自如?如果梵天在,别说一只凤凰,就是加上白虎和玄武,跑到新德里一样翻不出任何浪花。
可是梵天为什么不出世?大雪山已经一连封闭了近百年,上代帕尔瓦蒂想去寻个究竟,被蔡桃夭斩杀于雪山脚下。
突然,李云道又补了一句:“对了,你真以为你们上一代的帕尔瓦蒂是我媳妇儿斩杀的?大雪山可是你们的大本营啊,雪山脚下的护国神卫数不胜数,我媳妇儿又不是神,哪能一个人打得过你们那千百双手?”
杜尔迦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
盘腿而坐的李云道耸肩:“其实我没什么意思,对了,你们这次来华夏来,你们就没有问问萨拉丝瓦蒂,她的主意真是只是她自己的吗?你不觉得毗湿奴突然从崖底攀上来,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吗?你们刚刚打不过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出现呢?嘿嘿,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平日里想得比较多,凡事喜欢追踪到底,刚刚说的这些,其实也是我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
“哦,对了!”李云道又晃了晃手机,“卡尔凯蒂耶也回归梵的怀抱了,他的那头狮子,嗯,被美国警察击毙了。”
“什么?”杜尔迦双目瞪得浑圆。
“嗯,你们把一个笨蛋派去美国,难道就没想到过他会跟警察发生冲突吗?”李云道也很无语,小蛮丫头是越来越聪明了。
“你再仔细琢磨琢磨,卡尔凯蒂耶是谁让派去的?”李云道接着笑道。
杜尔迦皱眉良久,才道:“是伽内什。”
唉!
李云道叹气:“煮豆燃豆萁啊!”
嗯,这是第三更了!跟印度人的这一次交手大致到这里,接下来在边境还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云道来探亲了嘛,哈哈哈!嗯,这几天公众号上的番外停一停,着力写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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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被踹也很幸福
你们等了很久的第四更来了!
种子种下去,合适的温度湿度下,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仇恨的种子亦是如此,李云道只负责种下那粒种子,至于会不会在那凄惨跌闯着离开的女子心中生根发芽,这已经不是李云道需要去担心的事情了。
小喇嘛十力嘉措的万能解毒药的确很管用,盏茶的功夫,蔡桃夭胳膊上那处被发钗刺杀的地方,黑色缓缓消退。
李云道看那伤口还有些伤伤泛黑,嘴巴凑上去便想将毒液吸出来,却被一根葱白玉指抵住了额头。
“傻子,我没事了。十力刚刚给的怕也是他们噶举派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药,用来给我疗毒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她单手捧着李云道的脸,谓然叹息道,“昔弥、萨拉丝瓦蒂、哈曼奴和卡尔凯蒂耶都死了,怕是在毗湿奴看来,三番五次找你麻烦的杜尔迦自然也是活不下去的。他们的十大主神十去其五,还有一个梵天已经百年不曾出世。毗湿奴带走的两个,伽内什就算救活也不足为俱,倒是那个小姑娘潜质不错。”
“会不会有麻烦?想不到最后还是上了毗湿奴的当,这招借刀杀人,不得不说用得极其之妙啊!梵天的人选他们做不了主,但是空出来的几个位置,又值得他们好好争上一争了。”李云道看着远去的乌云,此时阳光照在身上,已然有些灼热,“如果最后我不把伽内什一脚踹下去,怕是到此时此刻,我们都不清楚毗湿奴才是这幕后主使啊!”
蔡桃夭微微一笑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毗湿奴和湿婆的权力之争,对我们来说并不见得是坏事。”
李云道也笑道:“狗咬狗自然是好事,只要它不窜到邻居家来乱咬人就好。有时候想吠就让它吠两声吧!”
蔡桃夭看着他莞尔一笑:“呆子,当真是来给我惊喜的?”她微笑着,山风吹起她的留海,眼中却满是欢喜。
相爱的人,有的时候便是这样,不需要说太多,所做的一切,彼此心领神会。
李云道小跑到伽内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越野车旁,打开门,拿出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取出一个塑料盒,旋开盒盖,里面竟盛着四个白嫩饱满的蜜桃。
“给!”他欣喜地将四个保存完好的密桃递到她的面前,“阳山水蜜桃,你最喜欢的,嗯,我让人特意挑了四个最大的,还担心这一路上会不会磕坏,还好还好!”
蔡家大菩萨看着如同孩子一般搬着桃子满脸欢喜的男人,不由得眼角湿润:“本该是我给你送才对……”
李云道嘿嘿笑着,伸手帮眼前的女子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傻媳妇儿,咱是一家人,谁给谁送,还不都是一样的?况且,你比相公更有本事些,那便理应我来给你送,来,要不现在吃一个?”他拿起一只,擦了擦,又道,“还是算了,等先洗洗……”
蔡家女子却固执地拿起一只足有她两只拳头大小的蜜桃,放在口中轻咬一口,桃汁四溢,香甜味就连山风亦不能吹散。
“好吃吗?”他笑着问道。
“好吃!”她有些哽咽,又咬了一口。
“好吃的话还哭?”他笑着将这个单报出名号就足以吓退无数宵小的女子拥入怀中。
“是真好吃!”她轻咬一口桃肉,缓缓送到李云道的唇边。
悬崖畔,十力双腿挂在崖边轻轻晃着,一旁跟犬类动物一般伏着不作声的老驴偷偷睁开一侧的眼睛,便听小喇嘛笑骂道:“没听说过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老驴侧过头去,将一张长驴脸搁在十力的大腿上。
十力嘻嘻笑道:“不忍直视,对不对?”
老驴打了个响鼻。
十力便涨红了脸道:“你说小蛮?”
老驴又嗤鼻两声。
少年喇嘛的脸便更红了:“天机不可泄露,以后的事情以后便会知道,况且,我自个儿算,怎么也都是不准的。”
高原上阳光和煦,山风吹着少年喇嘛的喇嘛袍,却没有任何声响。
他看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远处,便是云道哥的大好河山。
站岗的蜀中兵远远看到一名男子、一个少年喇嘛还有一头驴的组合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男子的身边还依偎着一个军装女子。于是蜀中兵的嘴巴张得足可以放进去两个大鸭蛋,蜀中兵的心都要碎了,或许看到这一幕,军营里无数将这个女子奉为女神的兵们都要心碎不已——哪怕知道女神已经结婚生子,但看不到的便可以选择性地忽略,可是,很明显,蔡指导员身边的那个男人,都是让整座军营都羡慕嫉妒无比的家伙。
进军营的时候,十力拉着李云道小声道:“云道哥,这些兵嘎子怎么一个个看上去都眼神不善呢?”
李云道轻笑道:“这叫闻名不如见面。”
十力看了嫂子一眼,正欲掐指,被李云道一巴掌轻轻扇在脑壳上:“当了教宗,翅膀硬了,我的话也不听了?”
小喇嘛捂着脑袋嘿嘿贼笑:“哥,还是个儿子!”
李云道一脚踹过去,少年喇嘛也不躲闪,对他来说,跟云道哥在一起的日子,哪怕被从踹上几脚,都是幸福的。
“怎么不躲?”李云道见自己一脚踢了个结实,有些懊恼。
“哥,在大雪山里的时候,我每天都惦记着,那会儿就想着,哪怕被你踹两下或扇脑门子都挺好。”少年喇嘛嘿嘿笑着。
李云道却边走边将小家伙搂在怀里,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才道:“说说,这几年都学了点啥!”
十力忧伤道:“其实觉得不多,大长老教的,多数大师傅已经都传授过了。”
李云道气道:“早就知道就不当那个劳什子的教宗了,喇嘛们又是请又是抬的,我真以为把你请去享福了!”
十力笑道:“我是教宗啊,是挺享福的。”
李云道问道:“你每天都干些啥?”
十力不假思索道:“思考。”
李云道笑骂道:“你已经有了成为一个著名神棍的潜质。”
十力却笑道:“哥,我现在还挺有名气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
“我是佛教协会的副会长。”
“超过大师傅了没?”
“那还没有。”
“那就不算有名。”
小喇嘛当真点头:“哥,弓角哥和徽猷哥都好吗?”
李云道没好气道:“你那么会算,怎么就没掐指算一算?”
小喇嘛嘿嘿傻笑,不敢接话。
李云道又打算一脚踹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你弓角哥在调查之前战友离奇被团灭的案子,你徽猷哥跟你嫂子一样,忙着拯救天下苍生呢!”
一边一直微笑不语的蔡家大菩萨奇道:“怎么这话里听说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跟着蔡桃夭在军营里转悠的李云道叹息一声道:“弓角和徽猷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因为我,才被迫在昆仑山困了二十多年,当年说要下山,其实就是让他们彻底扔到我这个包袱,能大展一番拳脚。但现在看来,无论是弓角还是徽猷,干的都是要随时掉脑袋的事情,有时候我回过头来看看,便有些后悔。万一哪一天……呸呸呸,没有万一,绝对没有万一!”李云道一连对着空气呸了数声,似乎想把那可能会带来不幸的霉运驱除得一干二净。
小喇嘛狡黠笑道:“云道哥你放心,弓角哥和徽猷哥都是长命百岁呢!”
李云道作势又要抽人脑门子,这回小喇嘛躲到了老驴老末的身后。
三人一驴,这样的组合在军营里回头率绝对百分百,传说中蔡指导员家的那口子来军营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座军营都知道了,霸占他们的女神还生儿育女的始作俑者来了!
“雷子,听说蔡女神的老公来咱们驻地了,刚到,蔡女神正领着参观咱们营地呢!”
“真的假的,这可得去看看,能拿下咱们蔡女神,那怎么不得有个三头六臂嘛?”
“我刚刚远远瞅了一眼,挺斯文的,像个大学老师。我之前听二连的人说,蔡女神的老公跟咱们也算有点渊源,不过人家是警察,好像级别还不低。”
“才多大年纪,再高能高到哪儿去?了不起一个大队长或者区、县级副局长罢了!”
“倒也是。要不,咱们打个机会,来个军警‘联谊’?”
“啥意思?又没有女警,联谊个屁啊?”
“难道,你们就不想跟那位爷切磋切磋?嘿嘿,也到让他知道,虽然蔡女神已经给他生了儿子,但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爷们在盯着呢,嘿嘿,他要是敢对咱们蔡指导员不好,嘿,咱爷们儿一定要他好看!”
“有道理、有道理!”
已经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李云道没有丝毫不适,其实当初在决定娶蔡家大菩萨的时候,他便早就料到某年某月某日,会碰到这样的一个局面。在一个只有一小队女兵的驻边军营里,无数有精力无处发泄的雄性牲口又怎么会不对一个倾城绝色的女人垂涎三尺呢?
不过,所有的惦记都是徒劳的。
因为,这是李云道的女人。
果然,营地刚刚参观了一半,一名年轻的军官便被推选出来下“战书”了。
我说了的,还有小高潮!等不及的,到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