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章 墨甲走私(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张承业?”
嬴冲若有所思,随后就点了点头。他明白了米朝天的用意,宫中规矩深严,不容违逆。似张承业这样人的不处置,只会鼓励后来者。先河一开,宫规就再难约束后人,这是必须忌讳的。
所以康继元会消失,不出意外,最多明日就会传出‘康继元’的死讯。而这世间,则多了一个张承业。
一方面保全了这个难得的玄天强者,一方面则有维护了宫规,正可两全。
“那你以后是何身份?安国公府的内侍总管?”
“官身是绣衣卫的绣衣供奉御史,米公公还赐了我一件坤元阶位的墨甲。此外奉陛下之命,代替安国府的内侍副总管,暂时潜伏安国公府。世子不觉我现在的相貌,与府中的某人很相似?”
张承业不禁笑了起来:“米公公也亲**代,我在宫外另有任用。只是常驻安国公府,非遇世子生死存亡之际,尽量别轻易出手。”
嬴冲不由‘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则是心惊于张承业的身份,被张承业提醒后他仔细看,发现确有些面熟。只是他常年在外厮混,对国公府内的下人已渐陌生,所以未能第一时间想起。二则是腹诽米朝天那老混蛋,这就要过河拆桥了?才在天圣帝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又把承诺打了折扣。
算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位米公公的性情,他还能不知道?何况眼前这位的年俸供奉也将由宫里出,甚至还得了赐一件坤元墨甲,那可不是一笔小钱。要知嬴定身为伯爷的身份,家传三代的墨甲‘地龙’也只是坤元阶位而已。
——以米朝天的精打细算,会让他逞心如意才怪!
“他说的话不算,你得听圣上的。”
嬴冲冷哼着提醒,只是对面的张承业却不置可否,似乎不太认可。嬴冲倒也不在乎,又状似随意的问道:“那马三宝怎样了?是不是要送出宫来,来安国公府?”
“难如世子所愿。”
张承业仍旧摇头:“米公公罚马三宝坐监十日,事毕之后,调入内书堂做学徒。”
嬴冲已经感觉到牙疼,隐隐有些后悔。这米朝天果然是滴水不漏,多半已知那马三宝,乃是张承业的命根子了,
也只有将那马三宝捏在手中,才能使张承业这样的玄天境,甘心从命。
将马三宝调入内书堂,既是成全,也是人质,完全不给他半点机会。
这个老混蛋!
早知如此,他该把这两人直接带出宫才是。
心中腹诽着,嬴冲脸上却是颇为欣慰:“他有这样的造化,确为幸事。内书堂这千年以来,培育出玄修天位无数,有不少人的学问,便是宫外的学者大家也难比拟,比我这安国府可强得多。对了,我还不知那马三宝,与你是何关系?白日竟是欲舍命相救。”
“这话米公公也问过我。”
张承业一声苦笑,正因此中详情他早已对米朝天说过,所以此刻他言辞中并无遮瞒之意:“这涉及到我早年几桩旧事,一时难以尽叙。昔年马三宝之母也是宫女,在放出宫前,曾为静太妃梳头。我年轻之时冲动莽撞,是多亏了她,才能保住性命,对我恩同再造。”
嬴冲这才恍然,怪不得他查不出这两人间的关联。眼前这位说的应该是实话,这些事虽已年代久远,可以米朝天的权势,想要仔细查的话,还是有办法证实的。
而此时张承业又神情一肃,郑而重之的朝着嬴冲大礼拜下:“如今对我张承业有再造之恩的,还有世子。今日如非世子出面,我与三宝都已在九泉之下。”
他想的很清楚,以今日午时的情形,他与马三宝无论如何都没可能活命的。
那文渊阁监令与他素有旧怨,只会抓住他私习武道之事穷追猛打,绝不会给他的机会。当时他就已起意,当场格杀那黄监令之后,就立时闯宫出城,可其实逃离的机会小而又小。
且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他的处境也会越来越艰难,迟早有暴露的一天。修为到了玄天位,已经不是单靠静坐潜修就可提升了,丹药辅助,灵地蕴养,都缺一不可。且修炼时一呼一吸,都会引动天地灵机,很难隐藏。
张承业也不是没有想过,寻机从宫城内逃出,可一来贪恋文渊阁的文山书海;二来他没可能脱身——文渊阁内藏有密卷七千,蕴藏天道奥秘,所以里面管束极严,生老病死都有人纠察。似李代桃僵,假死脱身之类的法子张承业也都想过,却都被他一一否决。知晓自己只要漏了半点蛛丝马迹,必定会引来绣衣卫无止境的追杀。
所以张承业对嬴冲感激,他眼前这位不但救了他与马三宝的命,更给了他阳光下的身份,从此可以光明正大的修行。有了丹药来源,日后也有堂堂正正前往文渊阁翻阅密卷的机会。
“无需多礼!”
嬴冲连忙将张承业服起,而他的脸上,也露出狐狸般的笑意:“不过你若真心感恩,不如今夜先帮我一个忙?”
一边说着,嬴冲一边将他才刚画好的那张图纸,推到了张承业的面前。
张承业则微微发愣,心中是哭笑不得。这位安国世子,竟然能如此坦荡的挟恩图报,毫不避忌。更隐约有了些预感,他这恩主的面皮之厚,只怕也会超出他的想象。
回过神,张承业看了那图一眼,接着又是一怔。
“这是,京城外的地图?”
这应是一段清江河道附近的地形图,距离咸阳不超二百里。不过真正使张承业吃惊的,并非是这些。而是这图中标明的字样——潜伏地一,潜伏地二,劫夺地一,劫夺地二,撤退路线一,备用路线二,赃物藏地三等等,无不让人悚然而惊,膛目结舌。而且极其完备,各种情况都有考虑。
张承业的呼吸也不由一紧,面色怪异:“世子你这是何意?”
“图上不是写了?打劫的方案图,简单明了。今夜子时,有三艘商船从京城出发往西,大约辰时经过此处。你去那里,帮我把这三艘船给我劫了。”
嬴冲的语气,就好似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如今已在那边安排了上百人手,就缺高手坐镇。只等你过去,就可以动手。”
其实他一直想做这事很久了,可就因手中并无能压得住场面的强者,所以只能不断往后推迟押后。
张承业一阵无言,这世子说的是轻描淡写,可这毕竟是打劫!在咸阳附近,天子脚下,劫杀商船!哪怕他有意报恩,可此时脸上也仍是眼现冷意:“世子可知,这是在做违法犯禁之事?可想过你这样做,会有何后果?事后又该如何避过绣衣卫的追查?”
“自然想过!”
嬴冲同样神情严肃,与张承业对视:“我嬴冲惜命惜身,不会自毁长城。将你这样的得力臂助推入火坑,岂非愚蠢?这桩案,事后绝不会有任何人追查!不知前辈你可信我?”
张承业仍旧狐疑,不过当见得嬴冲眼里的热诚之色,却还是不由自主道:“不管如何,我可帮你一次。”
暗里则一声轻叹,张承业心想这就当是偿还这位的救命大恩,事后无论有什么样的后果,他都一肩承担便是。
嬴冲问言却反是笑了起来:“多谢了,不过这事并没有前辈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黑吃黑而已,所以是民不告官不究的。大约十日之前,兵部有六百具半新五阶墨甲报废,其中一半为三皇子赢去病所得,都全数夹带在这三艘商船内,准备私售给西方大月国。你说这事发之后,他可敢吭声?”
张承业这才明白了过来,将墨甲私授大月国,这不就是资敌?他虽在深宫,却也知西方拜火教,是令大秦很头疼的一个对手。一直以来,大秦都在封锁大月,防止墨甲流入此国
且勾结兵部,将半新五阶墨甲报废处置,这也是贪赃枉法!
嬴去病身为大秦皇子,居然做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他并未对嬴冲之言生疑,只因那船上的详情,他去看看就知道了。
仔细想了想之后,张承业就又直指问题核心:“世子你与三皇子有仇?”
“自然有仇,仇大着呢!”
嬴冲双目微眯,眸子里现出几许厉色。这件事他筹谋已久,自然不可能只是因嬴去病,今日在宫门前得罪他。
双头山他几乎身亡,还有数位跟随他好几年的护卫横死,这桩恩怨他可一直都记着。
明面上他暂时奈何不得嬴去病,可在暗地里,他却还有办法让那位三皇子痛彻心腑。
嬴去病与大月国间的交易,是他的夜狐好不容易才打听得到。这是最近的一次,也是最易下手的一次。
他嬴冲城府不深,一向喜仇不过夜。一旦有复仇的机会,哪怕手足并用,也要在对方身上狠狠咬上一口!
“也是为财,这次那商船中的墨甲暂时只能藏着,不过船上应该还有不少丝绸瓷器,以及灵丹药材之类,发卖后其中十分之一的收入归你。”
毕竟是前往西域做生意,丝绸瓷器与中原产的丹药,也都是西方之地极其紧俏之物。而这些赃货,也更容易出手。
而嬴冲则更知,对张承业这样的人物,趋之以恩义,不若趋之以财利。
恩义总有一天会用完,可只要彼此间利益一体,那就不愁张承业不为他所用。
不过他似乎想错了,看错了人。这句话道出之后,嬴冲却没见到张承业的脸上,有任何动心之色。这位只微微颔首:“我这就过去,不过这样的事,希望仅此一次!否则米公公那边,不好交代。”
说完这句,张承业的身影,就已消失在了书房里。
不过正当嬴冲笑着仰坐,畅想明日那嬴去病精彩表情的时候。那张承业忽又带起了一阵狂风,出现在他面前,神情竟有些羞赧:“能不能让人给我带个路,许久都未出宫,那地方我不太熟悉。”
嬴冲一阵凝噎,不由自主的怀疑,自己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一零四章 择主大典(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次日一大早,整个安国公府就已喧闹了起来。摘星神甲的择主大典,乃是整个京城都期盼已久的大事,那时不但宫中会遣人来主持,更有贵人云集,旁观见证。
其实从几日之前,安国公府内就已紧锣密鼓的布置了。而这天府内的所有仆人,更是在王霞儿的调度下,忙得脚不沾地。
因嬴冲父母双亡,安国公府的中馈之权,早四年就已握在了王霞儿的手里。这件事他插不上手,也懒得去管。就这么静静的在自家的翠漪园里呆着,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不同于外面的热火朝天,此刻这翠漪园内气氛略显清冷。园内绝大多数下人都被王霞儿临时调走帮忙,而剩下的这些,也大多神情低沉沮丧。都知今日夜里,就是世子嬴冲失爵之时。
主人失势,他们这些奴仆难道还能好过不成?除了一些提前攀了高枝的,绝大多数人都与主人同荣共辱。
这从园外的那些管事的态度变化,就可以看出几分。以往这些人对他们还有着几分客气,可如今都是斜着眼看人,甚至颐指气使。且今日但凡被借调出去帮忙的,干的也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计。
只有嬴冲的心情依如昨日,颇是愉悦。一边拿着铁块,比照着小月儿的模样雕刻,还一边哼着歌。可惜五音不全,被嬴月儿笑话了一阵。
就在辰时过后没多久,张承业带着张义与嬴福嬴德几人,安然从城外赶回,这使他更为欢喜。
三艘商船都成功劫取,一切都如他的谋划,未出任何意外。财货也已藏好,存放在嬴冲制定的隐匿之地。
总共三百具七成新的制式军用墨甲,还有总计价值七万两黄金的各种货物。
这些东西若成功运到大月国,轻轻松松就可获取三倍之利。若至泰西,则十被都不止。不过在大秦,最多也就价值七万金,因是赃物,出手时还要打个折。
那些墨甲卖不掉的话,嬴冲其实没赚多少。不过他策划这起劫案,原本就不是为赚钱,只为能报复嬴去病,就心满意足。再还有,就是他不想让这批墨甲,落到西方拜火教的手中。
唯一的意外,就是那三艘商船中,除了原本情报中的三位小天位之外,还有着一位中天位的人仙强者坐镇。嬴福窥出了此人的身份。应该是万威镖局的总镖头,身具地元神甲,战力强绝。
不过有张承业在,战事轻松解决。这位虽无驾驭墨甲的经验,也是在昨日才从米朝天那里,得了一具地元阶神甲,可却足以压制这位总镖头而绰绰有余。
唯一可虑的,就是此人最终还是突围逃走。这也暴露了张承业弱点,这位玄天级的大天君,实战经验几等于无,下手也不够狠辣。明明高了对手两个境界,都不能将之拿下。
嬴冲对此无可奈何,张承业成长于宫中,最初是依靠普通的养生之术修行。后来博览群书,一身气元渐入佳境,这才开始接触武道。
可一直以来,张承业都是闭门造车,自己琢磨。既无对手,也不敢将一身修为,暴露于人前。
通观劫船之战,那位万威总镖头从始至终都被压制,不能近张承业之身,可见张承业的武道,确实高明。在安王那一世,这位能够连败十余天位,又接米朝天十七掌才死,可见其武道造诣,并无明显的缺陷破绽。
可不明实战,也是事实,居然被对手耍的一个小伎俩欺骗,大意之下,使得对手有了逃生之机。
幸在那家伙逃得仓惶,那时按照嬴冲计算,正是大雾弥漫之刻。张义老成,而嬴福嬴德这些人也还算谨慎,并未留下什么会暴露身份的线索。
不过此事哪怕暴露了,嬴冲也依旧不惧就是。无论如何,赢去病都要吃定了这个亏不可。
张承业心情却有些惴惴,患得患失。嬴冲见了却是暗笑不已,故意长吁短叹,愁眉苦脸,益发使张承业不安愧疚起来。
嬴冲此时也大约摸清楚了这位的为人性情,这就是一个一心钻研学问,似书呆子一般的人物。智慧过人,否则不至于仅凭自己参悟,就能一路修至玄天境。又因年纪大了,在宫中经历得多,所以能通晓一些人情世故。却不通权谋,否则在何至于在宫中混到那样的地步?能任文渊阁监丞之职,还是因他年纪较大,对阁内各类藏书名录都了然无遗之故。
这次张承业答应他劫船,多半是勉为其难。昨夜看似镇定,可因初次经历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紧张,心神不宁的。
这位老先生,看来仍需历练呢——
嬴冲在心中发着这样的感慨,面上则‘强’作欢颜,宽慰着张承业。然后他成功的在对方眼中,又看到了几分愧疚之意。
可惜还没等嬴冲再接再厉,忽悠这老先生继续为自己出力。他那三位损友,就已一齐联袂来到了武威王府。
嬴冲没奈何,只能将神不守舍的张承业放在一边。他已经察觉到这老头,已经起了些许疑窦。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待得张承业回过神来,想清楚以后,就没那么好蒙骗了。
所以嬴冲颇为怨念,感觉一上午的好心情都没了。见了周衍与薛平贵三人之后,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
周衍见了,立时就有些愤愤不平:“我们担心你伤心难过,一大早就一起跑过来看你,你还给我们脸色看?亏我前一阵,还下死力帮你弹劾那方无恨,真是不识好歹。”
庄季倒没觉怎么,反而很是不解的看周衍:“你都说了他正伤心难过了,难道还要他今天笑出来?”
周衍不由凝噎无语,最后一声冷哼,将一个精美玉瓶送到嬴冲的眼前:“喏,这个给你!”
嬴冲有些不解,将这瓶子接在手中,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心内就不禁波澜微起。
诧异的看了周衍一眼,嬴冲就脸现笑意,把东西丢了回去,再用力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好兄弟!心意我谢了,可这东西,我真用不上。”
里面是两枚‘天湖血莲子’,可以助人直接打通两条武脉。周氏先祖层机缘巧合,得到一篷完整的天湖血莲,总共四十九枚血莲子。之后历经四世,如今已所余不多。
嬴冲哪怕武脉未复,服用了这个之后,也极有可能再通一两条武脉,大增摘星辨血认主的机会。
然而此物珍贵,周衍将这东西拿出来,多半未经家里允可。一旦被永昌候知道,必定暴跳如雷,要把周衍给抽死不可。
嬴冲平时见他没心没肺的模样,还真没有想到,这位竟真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气概。
周衍神情先是一松,可随即又觉恼火,一声哂笑:“你不肯用就算了!”
说完之后,就拂袖走开,自顾自的走到门前,看这翠漪园的景色。
嬴冲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就是个傲娇,估计是在生自己的气,恨他不争。
“你不用管他,那家伙多半是兔死狐悲了——”
薛平贵一边说着话,一边若有所思的,看那嬴福嬴德几人。
自从城外回来之后,这几人就若无其事的在翠漪园内行走,如往日般照常值班巡行。不过薛平贵似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眼含深意。
“嬴冲,城外的那桩事,可是你做的?”
嬴冲闻言微惊,目光却是茫然不解:“什么城外的事?我做什么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城外清江河道有三艘商船被劫,船上的货物都被劫掠一空。”
薛平贵转过头,似笑非笑的与嬴冲对视:“可奇怪的是,这三艘船的船主都不敢报案。”
“还有这事?”
嬴冲暗暗讶然,薛平贵得到消息的时间未免也太快了,此时距离劫案发生,才一个时辰多点。
这个家伙,难道是早已经入了绣衣卫?
“你真觉意外?此事苦主不究,官府也就懒得查了。可因事由古怪,绣衣卫仍有关注。”
薛平贵说完这句,又凑到了嬴冲耳旁,冷笑着提醒:“你该让他们仔细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洒些香料才是,这身水腥味,真当没人能够闻见?”
嬴冲心中一沉,暗道不妙。这几人在藏匿之时下过水,身上有些水腥味不奇怪。
原本也无妨的,只是他没想到,薛平贵几人这么早就会过来寻他,也恰好知晓了城外那桩劫案。
这个家伙,嗅觉居然比狗鼻子还要灵敏。
“其实,不管这案是谁做的,又是如何办到。我都想对他说一句,干得漂亮!”
薛平贵又哂然一笑,放过了嬴冲,只眼神阴厉如故:“那不是赢去病一人能做下的事情,他们是嫌我大秦麻烦还不够!国势维艰,却偏还有硕鼠为患,噬咬我大秦根基。只恨我薛某无力,不能斩断他们的爪牙。”
嬴冲无言以对,只‘呵呵’的干笑。薛平贵的话说得再好听,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眼见天色接近巳时,嬴冲便试图岔开话题:“时辰将至,我该出去了迎那摘星甲了。”
语声方落,那安国府的门口出就传出了炮声,一连九声,响彻数里。
嬴冲的面色顿时转为凝重。薛平贵亦是无言,遥目看向了院外。天至巳时,藏于宫中的神甲摘星,就将送至安国公府。此时安国府中门九声炮响,分明是神甲已至府前。
接下来的时间,只怕也将是嬴冲一生中,最难受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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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章 后患显现(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当嬴冲赶到正门前的时候,发现那摘星神甲已经被推送了进来。他印象中的‘摘星’,高约三丈,通体银白,形状就好似银色的独角兽,美丽之极。不过此刻却被大红色的丝绸布包裹着,看不清这神甲形状。
虽说隔着这一层布,嬴冲却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搏动,与摘星神甲隐隐呼应。似乎这甲,正在呼唤着自己。
某种程度而言,这‘摘星’确实可算他的亲人——那是由父亲精血炼制而成的造物。
嬴冲有些痴迷的望着,当他再回过神时,发现在这国公府门口,似他这样表情的,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祖父嬴定,二叔赢世继,叔母王霞儿,二弟嬴非,四弟嬴宫,还有二房的几个庶出子女,都在不远处围观。
嬴世继满面红光,而嬴非则似是强抑兴奋,眼神跃跃欲试。
这几位,还真当这摘星甲是他们之物了?
嬴冲暗暗好笑,然后转头就走。‘摘星’甲他已看过,接下来只需等待就可。
不过才刚迈步,嬴定就已一声冷哼:“你打算去哪?还不给我回来!”
嬴冲诧异回头,回望着祖父,只见赢定浓眉紧皱:“今日是摘星择主之期,稍后必定宾客云集。你毕竟是安国公世子,身为此地主人,需留下待客。”
嬴冲无声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嬴冲又不是蠢货,今天来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冲着嬴世继与嬴非来的,再还有一些,则是为看他的笑话。
真要留下来接待客人,少不了要被人另眼相看。若只是同情怜悯,还算是好的,可似福王世子与林东来这样,是必定要冷嘲热讽一番。
尽管不痛不痒,可看了也会膈应,他何必受这活罪?
那赢定见了,先是面现怒容,似欲发作,可最后却是轻声一叹,面色复杂。
赢世继与赢非都无表情,那毕竟是嬴冲之父留下的神甲与爵位,所以二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有的。做得太过,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凉薄。
嬴宫却没有他父兄那般的城府,面上嘲讽的笑着:“我估计他是不敢见人,他就是个废物点心——”
话未说完,就已顿住,只因嬴定已怒目回望,王霞儿也用力捏住了嬴宫的脸蛋。
嬴冲也听见了,却根本就不在乎,他懒得与这小毛孩计较。
果然当摘星神甲送至之后,就有客人陆续上门。都是出身武阳赢氏的族人,所以提前赶来。
再还有就是赢定曾经的部下,或是赢世继的同僚。大部分都是出身较低,依附于安国公府的小官,关系较为亲近的。
到了午时,武阳赢氏的现任族长,当朝左领军大将军嬴元度也赶至安国府,还有王氏大理寺少卿王佑。
此时赢定又遣人来找他出去拜见。不过嬴冲根本就没理会,对此人他恶感甚深。要只是普通的墙头草,捧高踩低,忘恩负义,他也不会如此,哪怕这嬴元度的官位,是因父亲得来。
关键是四年前嬴冲武脉被废,此人可说是居功至伟。也正是因当初太信任这位族伯,嬴冲才未在当年那场比武前多疑。
嬴世继为人再怎么卑劣,好歹也是他血缘上的叔父。可这赢元度,却已被嬴冲视为仇人一般。
与其去见仇人的得意嘴脸,倒不如继续与薛平贵这三个损友继续聊天闲侃,消磨时光。
躲在翠漪园内,嬴冲还可眼不见为净,可一旦见了面,那就难免尴尬。
不过到下午的时候,嬴冲不得不走出翠漪园。一来此时已将至晚宴时分,摘星神甲的择主大典即将开始,二来则是咸阳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也都将陆续赶至。那些小官与嬴氏族人,嬴冲可以不去理会,别人最多说他一句狂狷无礼。可似当朝三公九卿,三大郡王与九国公这等层级的人物,嬴冲若还缺席,那他就是蠢货了。
此时还有第三个原因,嬴冲又收到了一个字条。是由一位外院的老仆,偷偷摸摸的走入翠漪园里给他。
字迹娟秀,有些熟悉,打算约他出去,到国公府后的一处偏巷之内见面。
嬴冲本来是不欲理会,可反正闲着无聊,去见见无妨,只当是消遣。心里则思忖着,该不会又是那薛员外郎的女儿?这次那个薛小姐,又想对他说什么?
前次见面之后,就爆出了他‘偷窥’叶四小姐沐浴之事,这次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嬴冲自信得很,前次在武威王府他都不惧,这次在自家府邸后面,就更不会担心。甚至他都不肯让薛平贵几个人跟着。仗着有张承业在府里,又有嬴月儿近身护卫,嬴冲还真不怕有什么人打他的主意。
其实嬴冲是心怀恶念,心想若这次那薛小姐,还要对自己冷言冷语,口出恶言。又或者配合别人,想要算计他。那就休怪他在摘星到手之后,从她父亲身上报复回来,事后也定要那位薛小姐,悔不当初!
不过当嬴冲赶至之时,发现人确实是那位薛轻梅不错。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情形,并未出现。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见面之时,薛轻梅柳眉到竖,目中快要喷出火来:“那****口不择言,说话太冲,是我不对。可你,你,你怎么就是这样的人?再怎么失意恼恨,也不该去祸害叶四小姐!你心里不舒服,就冲着我来,我薛轻梅接着就是!”
嬴冲一阵迷糊,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薛轻梅可能是以为,那夜他偷窥叶四小姐沐浴,是她的责任。
先是一阵哑然,接着嬴冲就口出嘲讽:“薛小姐是么?我觉得是你想多了。那件事,与你无关,别太高看了自己。”
薛轻梅却明显不信,不过并未深究,又迟疑着道:“还有,最近你与叶四小姐的事情,我听说了。听说襄国公有意求娶,叶府也准备退婚?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要伤心。”
“挺好的?”
嬴冲眼底又浮起了冷意:“何解?”
“本来就不般配!她本就不该嫁给你!你们的婚事,也是因你手段龌蹉才定了下来。”
那薛轻梅倒是理直气壮:“我若是男子,遇到你这样的处境,定然要发奋图强,活出个人样出来。哪怕失了你父亲的爵位,也不能让人小看!我薛轻梅不想嫁你,不是因你嬴冲失爵,而是瞧不起你的人品心性,不肯上进。似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她?”
嬴冲又一阵,莫名的感觉这薛轻梅,略有些可爱,至少已没有了先前的面目可憎。
良久之后,嬴冲忽然一笑,伸手去捏薛轻梅的脸蛋:“你既知我赢某的人品不堪,居然还敢单独约我在这里见面,倒真是胆大的很。”
那薛轻梅下意识的就想要闪躲,她虽是女子,可却喜习武。一身六阶武宗境修为,不逊色于同龄男子,这也是她感单独约嬴冲见面之因。
可这刻当嬴冲动手,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闪开,也没法挣脱。
“我其实还蛮喜欢你的!可惜,当初要没有郡王府的那件事,说不定我们的婚事就已成了。”
嬴冲把脸凑近到薛轻梅眼前,看了看此女已经潮红的俏脸,然后又恶趣味的笑着:“你说我将你在这里就地正法了会怎样?薛员外会不会把你送给我做妾?”
说完这些,嬴冲才觉诡异。心想不对啊!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自家是常调戏女子不错,可那些都是出身青楼。
哪怕是周衍那个色痞,也从不去招惹良家女子,遇到那些长得漂亮的小娘子,也顶多只是拿眼看看。
自己也一直都记着规矩,怎么会做出这样不知分寸的事情出来?
眼见这薛轻梅已经怒意填膺,双眼含泪,似乎随时就要喊‘救命’的模样。嬴冲忙放开了手,掩饰性的一声轻哼:“以后长些心,我嬴某为人如何,不是你能评价!”
说完之后,嬴冲就似逃一般,转身就走。不过他才走不到百步,刚踏入后院的门,就见嬴月儿似幽灵一般,从他前方冒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嬴冲用棉布给她做到的小狗娃娃,歪着小脑袋,面上似幸灾乐祸的笑着:“你修的大自在玄功,是到第七重了?”
“你怎么知道?”
嬴冲下意识的问,感觉奇怪。他不久前乾脉已通,踏入了七阶武侯境,可大自在玄功并未能追上。直到昨日,才终于突破。
也是他今日清晨,之所以那么愉悦之因。数喜临门,岂不欢喜?
然而话才刚问出口,嬴冲就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一变。他想起了当初嬴月儿的提醒,这门大自在玄功的后患——
“我都说过,你迟早会后悔。大自在玄功修至第七重,相当于玄修的元神境,就会显出效果出来。大自在,谓进退无碍﹐心离烦恼。不过在修成之前,却真的是自由自在,任性得很。你以后心里面很多念头,都会无拘无束的。”
嬴月儿一边说,一边嘻嘻笑着,蹦蹦跳跳的走开:“以后修为越高。就越控制不住。我听说父王年轻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出来。可惜是没能亲见,这次可有眼福啦!”
嬴冲眼神凝重,要真是大自在玄功的缘故,那可真就麻烦了。
自己心里的念头,都会无拘无束?他恨嬴世继与嬴元度入骨,若是兴致来了,会不会直接拔刀砍人?
一零六章 这里有坑(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知晓自己玄功有恙,嬴冲不免有些心神不属。不过当他回到安国府前院时,却已换上了一脸笑容。
大自在玄功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且估计他再怎么忧心,也已转不过来。反倒是眼下,不知多少人想要见他一副丧家犬模样。
所以要笑,笑得越开心越好。别人越想看什么,他就越不想让他们得逞。
此刻前院已是一片喧闹,各个厢房内的宴席都坐满了,甚至那几条廊下,也是济济一堂。
赢世继与赢元度的为人虽不怎样,可能力确实不俗。赢冲父亲战死神鹿原之后,武阳赢氏的声威却并未跌落多少,反而愈显树大根深。只从这择主大典的盛况,就已可知武阳赢氏的兴旺。
嬴冲赶至的时机,恰好合适。第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刚好在他来之后不久到访。
“恭迎当朝隆国公,柱国大将军,贺州节度使龙公大驾光临!”
唱名声中,隆国公龙在田也大步从车内走下。这位是当朝玄天位柱国之一,年近八十岁,面貌却还是四十许人。面貌威严刚毅,气度雄浑厚重,气势极重。
赢宫一向是无法无天,小霸王的性子。可在这位面前,立时就被惊住,话都说不出来。
嬴冲则已见惯,丝毫都未受影响,随在嬴定的身后,神色平淡的以晚辈之礼见过。
可这隆国公却特意在他身前停下了脚步,仔细看了他一眼后,就轻声微叹,重重的望他肩上一拍。
嬴冲却默默无言,当即就后退一步,将此人之手让过。他知父亲嬴神通曾经在隆国公帐下效力,所以双方交情不同一般。
然而神鹿原之战,龙在田坐拥重兵,却坐视旁观,未曾援以一兵一卒。而事后天圣帝对这位也无可奈何,未有任何处罚。
嬴冲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可在搞清楚究竟之前,他没可能再似以前那样,待之如父如祖。
那隆国公见状微怔,然后再次黯然叹息,径自走入了进去。
接下来是齐王赢控鹤,这位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原本以齐王身份之贵重,该当最后压轴到来才是。可这位王爷一向对嬴冲看重,今日提早到来,也在嬴冲的预料之中。
赢控鹤今年也已有五十岁,可因常年服用驻颜丹之故,又注意保养,面貌似如二旬少年。面如冠玉,气质风流。
这位也是出了名的荒唐浪荡,身为当朝亲王之尊,却在咸阳城内开了三家青楼。由此就可见这位的为人,是何当的荒诞不羁。
嬴冲一向不怎么待见这位,可既然人已来了,他也只好满脸堆笑,好言好语的将齐王引入府内正殿坐好。
接下来是朱国公,护国公,枢密副使,左中书令,左尚书仆射,临淮候等当朝权贵,以及福王,越王等等宗室亲王——
哪怕本人未至,也会遣至亲到场恭贺。自然也有人拖家带口来凑热闹,就比如临淮候世子林东来,福王世子嬴博,宁国公次子魏轩等等。
与他有过恩怨的,可谓是一抓一大把。不过此时有长辈在场,这些人倒也不好过分,不过旁敲侧击却是免不了的。
直白一点的就如林东来,当着他面与嬴非亲热道:“恭喜嬴非兄弟,今日得继摘星,承爵安国公。这诺大的安国府,今日才可算是正本清源,从此兴盛可期了。”
再隐晦一点的则似魏轩,说话颇为含蓄:“嬴神通大帅之遗志,如今也只有靠你们兄弟二人来继承了。”
这位说话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嬴冲,这‘兄弟二人’是指嬴非赢宫。
嬴冲不确定嬴非是否笑了出来,不过这位面色有些扭曲,应该是忍得极辛苦。至于赢宫,那就更不用说,这个小孩是毫不收敛的,那鼻子都快要翘到了天上。
再然后,就是襄国公王籍。
“恭迎襄国公,冠军大将军,黑骑军副节度使王公驾到!”
当门外的唱名声响起,嬴冲感觉整个安国公府都似寂了一寂,四面八方无数的视线,正有意无意的往府门处看了过来。
嬴冲‘嘿’的一笑,回头扫望,只见那些廊角之下,门窗之前,都有女郎驻足。都完全没有女子的娇羞,纷纷往大门处打望。
至于那王籍,也没让她们失望。那家伙从马车出来时,一身水墨衣裳,玄纹云袖,头系着七梁金冠,面如冠玉,英气勃勃,身姿卓尔不群,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只微微一笑,就引得院子里一片尖叫声。
嬴冲甚至隐隐约约的看见,廊下有位少女竟然就这么晕倒了下去。使他不由暗暗腹诽,王籍这个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招蜂引蝶。
“今日襄国公能够亲自赏光前来,我等真觉生辉。”
“哪里哪里!”
那王籍很是谦逊的对嬴定回以一礼,风仪雅润:“昔年籍承爵襄国公时,故安国公与安西伯都是不远万里前来观礼。这份情分,王籍可一直都铭记于心。”
这王籍与嬴定见过了礼之后,就直往赢冲所立之处行来,笑容一如往日般的灿烂,魅力十足:“师弟,你我怕是有许多年不曾见面了?”
嬴冲不由‘呵’的一笑:“我已被孙师逐出门庭,这师弟二字我可担不起。”
四年前,他在嵩阳学院内学习兵法之时,是与王籍同一个老师。那时王籍已承爵入军,不过偶尔也会来嵩阳书院来看看,所以嬴冲认得。
不过四年前嬴冲武脉被废之后自暴自弃,胡作非为,终于将孙师激怒,将他从座下弟子中除名。
“可老师至今都以为,他一生中最得意的弟子,仍是四年前的嬴冲。所谓除名,只是欲激你上进而已。若有一天师弟肯改过自新,奋发向上,他老人家开心都来不及。”
王籍微微摇头:“说实话我有些嫉妒你,恨不得在沙场上与你一战,真正分个胜负。可惜你我都同属大秦,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他犹记得五年之前从北方回京述职时,前往嵩阳书院探访时的情形。只因他那时太过心高气傲,得意忘形,最终激怒了孙师,命他与眼前这位师弟试演兵法。
本以为自己以前在书院时就已所向无敌,与北方匈奴交手亦战无不胜,拿下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子,当是手到擒来。
可结果出人意料,七战七败,他输红了眼睛,都没能在这师弟手中占到半点便宜。正因此故,之后他在沙场之上,对任何敌人都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
对于他嬴冲,他唯一还能自我安慰的,就是实战与幻法推演不同。真正在沙场上,他未必会输。
“这可不一定,也许会有机会的。”
嬴冲想起了那安王预言,二十余年后自己起兵反秦,就不知那时的王籍还在不在?
“是么?我觉得不会。你若不能继承摘星甲,凭什么与我交手?”
王籍的笑容里,已经含着几分残酷:“你嬴冲若想与我较力,那就待你有一日,能在军中爬到三品之位再说。”
嬴冲无言以对,他对摘星甲倒是自信满满,可这时候却法说。只好看着王籍胸前的描金画扇:“你现在很热?”
都大冬天的,还在摇个不停。
“这个啊?你不懂的。”
王籍把折扇一收,动作利落潇洒,引得那院子里又是一片惊呼尖叫声。
而此时王籍也再兴趣与嬴冲谈下去,笑意盈盈的径自往院子行去,身姿似玉树临风,好不潇洒。同时有一线声音,传入到嬴冲的耳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武威叶四,是我王籍梦寐以求的妻子,哪怕付出一切,也必定要得手不可。你若拦我之路,既是仇敌!师弟你该知我手段的——”
嬴冲闻言后唇角微够勾,看了眼王籍那风度翩翩的背影,接着就毫不犹豫的把那陷仙戒取了出来。然后他藏在袖里的手,往这王籍的脚下一指。立时就听得‘诶呦’一声,王籍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落了下去,同时破口骂道:“我艹,这里怎么会有个坑?”
见得此景,赢定几人都面色大变,急忙跑到那坑旁边,试图把王籍拉出来。
那些院内的女郎也是发出阵阵惊呼声,为王籍紧张不已。不过那惊叫声中,也同样夹杂着周衍与庄季等人的爆笑声。
而王籍的随身侍卫,则是一边拉着人,一边虎目圆瞪,扫视着四方,试图寻找出罪魁祸首。王籍栽落的这个坑,自然不可能是安国公府中本来就有,这必定是有道法高人出手,暗算王籍。
待王籍好不容易从那坑里面爬出来,一身上下已满是灰尘,形状狼狈。一双狭长凤眼,此时正凶光毕露,四下打望着。
这位倒没怎么怀疑的嬴冲,不过却也狠狠的瞪了正嗤笑中的嬴冲一眼。不过嬴冲根本就没顾忌之意,依然嘲笑如故,而王籍无奈,也只能把目光转向后发的人群。
显而易见,这出手之人就在附近,且道法通玄。发动时无影无迹,让他全无半点防备。而他身后的嬴冲,显然是无此能耐的。
此时的嬴冲,则是随手将那陷仙界丢到了小乾坤袋里。打定了主意,短时间内再不用这东西了。心里则奇怪,自己怎么就做出这样事出来?是了,这一定是因那大自在玄功,又使自己脑袋秀逗了,绝不是因为嫉妒或者看不过眼什么的。
一零七章 神甲玄光(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那王籍目光在院子里扫了还几圈,还是没能找到那动手暗算之人。最终只能无奈放弃,由赢世继引路,前往安国府的后院更换衣物。
嬴冲笑的快要内伤,几乎不能忍耐。而接下来招待几位客人时,也是笑容满面。让一些人诧异不已,想着这家伙明明就快要失爵,怎还这么开心?这个安国公世子,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尤其是后面,护国公府来的几为女眷,都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嬴冲。
嬴冲并不介意,他倒是饱了一番眼福。护国公府的第二代有两位小姐,长女林芷已确定了要嫁入皇家,也不知是给哪位皇子做皇妃,次女林雨则与嬴非定亲,二女皆为绝色,粉脂凝香,风华绝代。而与她们同至的,还有她们的表姐妹,蔡国公府的上官小青,这位也同样是姿貌上乘,娇艳如花。
嬴冲心中位嬴非按赞,这家伙倒真是好运气,周衍那家伙估计又要羡慕坏了。
不过既然是二房的亲家,那就是他的仇敌了,所以嬴冲干脆似如登徒子一般,又狠狠的多看了几眼。然后感觉这三位美女,还是差了叶四一个等级。
九国公与当朝宰执之后,接下来是太师、太傅、太保三公,与武威,平北及武德三大郡王。
不过这些位朝中首屈一指的重臣大都未曾亲至,都只是遣子侄亲朋前来。只有武威郡王叶元朗,是亲神赴宴。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他的未来岳父叶宏博。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皇子,亦都亲临此间。
嬴冲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威郡王,颇觉惊奇。只因这位,望之就似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和蔼老人。若他做平常人的打扮行走在街头,只怕任何人都不能猜知这位就是大秦武威郡王,当朝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
反倒是叶宏博,威势极重,气度沉冷,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给人极大的压力。
“你就是冲儿?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可怎的脸色就这么白?莫非是之前伤势未愈?”
叶元朗似是极其喜欢嬴冲,对他的身体颇为忧心,探手就往嬴冲的手腕抓来。
嬴冲本也想躲开的,可这位却霸道得很,一次不成,就来二次,手带摄力,不容抗拒的抓住了他的手。
手指按着嬴冲腕脉,叶元朗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恍然一笑。
“原来如此,冲儿你这是阳虚体弱,最好是常食补气之物。以后也得多注意身体,房事上需知收敛。”
意味不明的说完这句,叶元朗又勉励有加:“我大秦年轻辈英杰中,似你这样的人物可没几个,老头子我现在最看重的便是冲儿你了。日后也当再接再厉,不可怠懈才是。”
这位说的虽是称赞之言,可嬴冲却总感觉他说的是反话。自己与‘年轻辈英杰’这四字,能扯得上关系?
还有刚才,这位老王爷,分明是已看穿了他体内的情形吧?为何要代他掩饰?
且出乎意料的是,便是那叶宏博,对他也是和颜悦色。也如叶元朗一般慰勉了一番之后,才说了几句重话:“雪儿她是我掌中珍宝,你若敢慢待她,我必不轻饶!”
嬴冲暗觉奇怪,他这便宜岳丈对自己无疑是极其不喜的。前阵子他与方无恨王籍二人眉来眼去,甚至连退婚的消息都传了出来,可见这位对这桩婚事,是什么样的态度,
可今日这情形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他听到的,其实都是谣言?
心中不解,嬴冲却只得暂时按下。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这场摘星甲择主大典。至于他未来的妻子是何人,对他而言其实无关紧要,既是如此,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深究了。
接待了老丈人之后,几位皇子才姗姗来迟。大皇子赢不尤,二皇子赢天佑,四皇子赢仇万,五皇子嬴瑾瑜,六皇子嬴天策。
这都是嬴冲老熟人,其中两位,还是他以前在宫里的玩伴,连光屁股都见过。所以在别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皇子,对于他而言,却真没什么好稀罕的。
不过今日的嬴冲,都没资格凑到这几位皇子的面前。都是由祖父赢定与赢世继,赢元度等人亲自接待。
便是那赢仇万与嬴瑾瑜,想要跟他说些话都没机会。
而直到这几位皇子都全数到来之后,嬴冲一直想见的三皇子嬴去病,才终于赶至。
随着这位的现身,整个国公府的气压,似都低了好几度。
此时已不同于清晨,距离城外劫案发生已经有数个时辰。在这国公府,至少有小半人都已知这消息。即便不知道究竟的,也能从嬴去病,看出些端倪。
那嬴去病的眼,也如利剑一般的在人群里面梭巡,怀疑劫案的主谋,就在这席宴之内,结果毫无所获。自始至终,都没看嬴冲哪怕一眼。
而嬴冲虽觉开心,可这时候却也有种被小瞧了的不爽。
酉时三刻,天色渐黑,米朝天捧着圣旨,领着宗人府,枢密院,兵部,礼部,太常寺以及都察院官员各一位,还有十六位白云观的供奉道官,准时来到了安国府内。宣告着安国府内的这场择主大典,正式开始。
嬴冲本来还有些担忧,可见这主持辨血大祭之人乃是米朝天之后,就已将一颗心落入到腹里。
想必天圣帝也不太放心,担忧这场大典会被小人所趁,所以才命米朝天亲自主持。
回到正殿,嬴冲就见周衍与薛平贵几人,正在朝自己竖着大拇指,都笑得意味深长。
嬴冲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那陷仙戒别人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却是心中有数的。周衍那家伙,更是亲身领教过,当时的反应与王籍如出一辙。出事的时候,这三人就估计就已猜知道真凶何人了。
嬴冲没有理会,径自走入到属于自己的席位,聆听堂上米朝天宣读圣旨。
“——自故安国公战死神鹿原,仙元摘星已四年无主,国之重器,不可闲置。今有安国世子冲,已至志学之龄,另有故安国公近亲裔七人,可以继承神甲——”
嬴冲一边倾听,一边以目光扫视着身前几人。此时这安国府的正殿内,摘星神甲被摆放在中央处,周围绘制一个十丈宽的符阵,而他与七个年龄都未满十五的少年,环坐于摘星之前。
赢非,赢宫就在其列,都与他同样,被安排在最中央处。至于其余几人,则都是嬴冲的族兄族弟,血脉都离得较远,这次列席在次,只是陪衬而已。
不过这几位明显不是这么想的,都面色潮红,紧张不已。甚至有一人已经握紧了拳头,有丝丝血液从五指间滴下。
——这可非是因紧张之故,而是为抢占先机。
嬴冲甚至闻到了一丝甜香,侧目看了一眼,就知这家伙一定使用了秘药之类,用以强化血脉。
嬴冲哑然失笑,转而望向了身前,此时的摘星,虽还是一层丝绸笼罩着,可却已能望见大致的轮廓。
也不知是否错觉,嬴冲似隐隐听见这摘星甲,在跟他说话,呼唤着自己。那种心灵相系,血脉共鸣的感觉,越来越强。使嬴冲心内蓦然腾起了一股冲动,恨不得现在就走过去,与这这摘星神甲接触。幸在他定力足够,还能忍耐克制。这择主大典很重要,并不只是为观礼见证而已。
这些仪式,不但能够准确的辨别出在场几人,谁才是真正最适合继承神甲之人,更可辅助神甲选定的传承者,刻印出神念烙印,并且增加人与甲契合的契合度等等,总之好处多多。
且这也可视做神甲家族,对秦皇的礼敬与服从。
“神甲有灵,自择其主——尔等如能承爵,可继故安国公之遗志,克勤克谨,无违无匿,不骄不废,吾失朕望!”
当米朝天最后一句话道完,就有一位供奉道官捧着一个玉碟送到了嬴冲面前。
里面有灵液数勺,嬴冲仔细看了一眼,就将之一口饮尽。当这些灵液一入口,嬴冲就感觉自己体内血液元气,都沸腾鼓荡了起来。浑身发热,体内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这是正常的反应,那灵液是所谓的‘太一鲤龙液’,由白云观特制,每一滴都可价值百金。取的是鲤鱼化龙之意,服下之后,可以小幅度的激发血脉潜能。
这‘太一鲤龙液’服用之后,就有几个人人走上前来,把他身前的席案抽走。另有两名供奉道官开始以他为中心,用最上等的朱砂及墨石粉末,在地面绘制着法阵。
八个人,八个符阵,围绕着摘星神甲,恰好似八卦图形。嬴冲看着那位为他绘制的供奉道官,那是一位容颜姣好的女冠,眼神极其认真,一笔一划皆力求精准。
嬴冲已经开始在阵道上入门,一看就知这位的刻图之精准,远在其余七人之上。布阵时也并不刻板,恰到好处的导引天地之灵。
他嬴冲可没这本事,请到这样一位高明的供奉道官为自己布阵。可想而知,这必是天圣帝与米朝天的特意照拂。
最后也是由这女冠跪行到他的身侧,等那米朝天的示意开始之后,就拿刀抓住了他手。
“有些微痛,请世子忍耐!世子你看那边——”
她话未说话,嬴冲就觉手指一疼。指尖处就已被割开,一滴滴鲜血溢下。
然后这位玄门女冠就紧闭双目,双手持决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引导着嬴冲的血液,在地面那些阵纹中流动循环。
而随后不久,嬴冲就已眼神微凝,发现赢非那边的血液,进度明显比其他人快上一线。
——这也是为抢占先机!神甲有灵是不错,可一旦认定了某个人的血脉,就会初步开始排斥其他人的血液。
见得此景,嬴冲他是毫不觉意外。这赢世继一家,这时候要不做出什么事情出来,那才叫奇哉怪也!
尽管先前王霞儿就已对他屡次试探,可事涉仙元神甲,爵位传续,这几位岂会大意轻心?而以王家与武阳赢氏的权势,想要在这观礼大典中做些手脚,可谓轻而易举。
错非今日是由米朝天在看顾主持,只怕这几位更过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
“元朗兄以为,他们八人中,谁最有希望得这摘星甲传承?”
正殿最上首,龙在田并未看远处摘星甲那边的情形,而是一边喝着酒,一边笑问叶元朗。
“我方才看你,似乎颇为关切?”
他语气颇为随意,可周围陪坐之人,却毫不觉不妥。这满殿之中,虽是权贵无数,可有资格直称武威郡王一声元朗兄的,也就只有这位隆国公,当朝贺州节度使龙在田而已。便是殿中身份最尊贵的齐王,也无此资格。
那是多年的积累,在军中桃李满园,旧部无数所带来的威望。
“应该是嬴冲。”
武威王叶元朗也不以为意的一笑:“如论血脉,自然是身为嫡子的嬴冲更亲近一些。”
他更看好嬴冲,所以直言相告,他那个孙女婿,没可能会输。这种场合,他还不屑撒谎。
“可他武脉已废!”
龙在田的虎目之内,精芒微吐:“我听说你是执意要将你那宝贝孙女嫁予嬴冲,到底是何缘由?真就如此看好他?”
“说看好也未必,可难道老夫还能说看好那嬴非不成?”
叶元朗说完,又戏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老夫初衷只是不愿叶四小姐嫁入皇家,能有一个好归宿而已。对了,我听说在他九岁之时,你也曾起意要将孙女嫁给他?真可惜呢,那个家伙现在虽然混账了些,可根底还没真正烂掉,为人也挺让人放心的。招来做孙女婿,说不定会一意外的合适。”
此言道出,周围能够听闻之人,都不由面色古怪。他们听出来了,这位武威郡王,是真的看重赢冲。可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而已,怎的就能得武威郡王如此青眼?
叶元朗不置可否,手里拿着酒杯,继续穷追根底的问:“既然说是初衷,那么想必之后情形有变?”
叶元朗却不再答话,只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他与龙在田又不是很熟,干嘛一定要解释清楚不可?
龙在田也不再说话,心知试探只能到此为止。也就在不久之后,那大殿中央,赫然两起了一团银白玄光。龙在田也不由侧目以视,而后一声叹息,失望摇头。
此时嬴非之血已入主阵,这神甲玄光,不用看都可知为何人而起。
那是玄甲五像中的第三像神甲玄光——
此像一出,就意味这摘星的主人,基本定论。
可随即龙在田就又见,旁边这武威王府的席位中,那叶宏博虽也同样微有失望,可那叶元朗却仍未有任何表情,只定定注目着嬴冲身前的那条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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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甲玄光?”
正殿左上首的一张席案之后,王霞儿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又激动不已,紧紧握住了旁边赢世继的手:“夫君,你看到没有?非儿他,是神甲玄光!”
甲出玄光,也就意味着此人的血脉与神甲契合已极。一旦传承神甲,就至少可达到六成的契合度。
而一般哪怕这神甲的初代主人,也很少有人在一开始就能超过八成。一般神甲继承之时,也就是甲出玄光这个程度。
这也意味着,这尊摘星神甲已十有**会落入赢非之手,再难接受他人的血脉。
赢世继倒是神色如常,只不着痕迹的看了赢定一眼。只见后者一言不凡,面上虽显苍白衰老,似在这一瞬间就老了几岁,可其腰背却挺得笔直。
赢世继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一丝悔意,可随即他目光,就又转为坚定。
“恭喜亲家了。”
不远处的王佑朗声大笑,抬起了酒杯道:“为非儿他今日承爵,请诸位满饮此杯!”
随着王佑此举,周围顿时又有无数的恭祝声四起。
“恭喜将军,得此麟儿!”
“神甲玄光,想必不久之后,我大秦又可多一猛将!”
“如此看来,这摘星甲,已经非嬴非公子莫属了。”
“安国公府。如今终于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王霞儿兴奋难以自已,面泛红光。直到须臾之后,赢世继在她手腕上一掐之后,才知收敛。
听着周围不觉的恭维贺喜声,王霞儿却只是盈盈站起。矜持的笑着,眼神发亮的望向远处,那正持酒杯立起的几位皇子殿下与武威郡王,隆国公等人。
从今而后,这大秦最顶层的权贵人物中,亦有他们安国府二房一员!
“卑鄙!”
周衍猛地一锤桌席案,面色铁青一片:“那个主持血辨的道监,一定有问题!微微偏偏就要让赢非的精血先一步?”
庄季原本在喝酒吃肉,此时闻言。不由也气势汹汹的瞪着那位立于摘星甲旁的道正:“我宰了他!”
幸亏是他身边有几个永昌候府的护卫盯着,急忙阻止,才没使庄季真正闹将起来。
“别急,还没定论。嬴冲他还有机会!嫡脉与旁支的血脉到底不同。”
薛平贵倒仍是镇静,定定看着嬴冲身前的那条血流:“说不定那家伙,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薛平贵想起了今日来安国府后,嬴冲的谈笑风生,淡定自若。他了解嬴冲。那神情做派绝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而是自信。胸有成竹。
还有米朝天,事前不会不出手阻止。当今圣上,不会不给嬴冲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之所以这般放任,要么是米朝天真不认为嬴冲,有丝毫得甲的可能,要么则是以为嬴冲势不可挡。那赢王两家无论什么样的手段,都没可能阻拦得住嬴冲承爵安国。
就不知接下来,情形是否会如他所想。
而此时就在离他们三人不远处,一处女眷席中,上官小青正是面现微笑:“神甲玄光。看来嬴非他承爵已定。恭喜雨儿妹妹了,几年后你嫁过来,就是一位国公夫人,一品贵妇。”
她是真的艳羡,林雨的这门婚事,说不定比她还要强些。嬴非年少有为,承爵之后背靠武阳嬴氏,除了天资才华,不如那王籍之外,其余一切都不差于王籍丝毫。日后也必定是手掌重兵,权倾一方,是大秦朝内一等一的权贵。
她未来的夫婿是一位皇子,可若不能得世袭王位,又或者登顶大位,那未来只权势,就真不如嬴非。
林雨已经羞得快说不出话,又有些生恼:“小青姐姐你胡说些什么?被别人听见了,岂非让人笑话?”
这是在装呢!
上官小青心里哂然,刚才这小丫头,明明都是嘴都快笑歪了。转而又发现旁边林芷,正眼看着武威王府的席位。
“表姐,你在看谁?”
顺着林芷的视线,上官小青也往武威郡王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自以为是的‘恍悟’道:“是在看那叶四在否?不用看的,她又不像是雨儿,婚事定在几年后。现在要守闺待嫁,来不了的。”
想起叶四,上官小青又‘咯咯’笑了起来:“我是真代她可怜,我们这群姐妹,也就只她的下场最不堪了。如今那句身贵为凤体,相母仪天下,已经成了整个咸阳城的笑话。嫁给嬴冲那废物白痴,以后可真够她受的。”
林雨却有些不解:“前阵子不是有传闻,说是神戟候向武威王府求亲,襄阳公王籍也对叶四小姐倾心,叶侍郎也有意悔婚么?”
“傻丫头,你是不知道。”
上官小青以手掩唇,说着她听到的小道消息:“就在今日,武威王府入宫,已经为他们二人请——”
然而话音未落,她就见林芷霍然起身,定定的看向殿中央处,浑身气息森冷。
上官小青也移目望去,然后也倒吸了一口寒气。那是玄甲第四像——法相天生!
※※※※
正堂上首席中,嬴瑾瑜端着酒杯,却并未移步去向那嬴世继夫妇恭贺,而是同样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条还未汇入主阵的血线。
“看来七叔对他仍有信心?这里别人都以为嬴非已经赢定了,却只唯独七叔不以为然。”
此时这殿内上席之人,除了武威王府的那几位之外,确实只有嬴控鹤一人,仍旧老神在在的在席案之后端坐着,
“侄儿你这可就错了。”
嬴控鹤笑着摇头:“我只是懒得去凑热闹罢了。本王是为嬴冲那混账来的。他若没能继承神甲,这安国公府对你七叔而言就是路人,何需关注?其实依我看来,真正看好的他,应该是老四才对。”
嬴瑾瑜神情微凝,目光向他四哥看了过去。果然见嬴仇万。正是目光专注的看着那殿内符阵,手中酒杯渗出了酒液都仍不自知。
而也就这时,嬴瑾瑜目光微凝,他视角余光,已望见那嬴冲的第一滴血液,已渗入到那主阵之内。
也是神甲玄光?不对!
嬴瑾瑜的目里,流露出诧异之色。只因那嬴冲精血引起的玄色光华,已经在以惊人之速,将嬴非激发出的玄光覆盖。气势霸道。不容后者有半点抗拒的余地。
而在那摘星神甲的上方,更隐隐约约的,显出了一团星云影像,似龙凤交缠。
这是——玄甲五象之四的法相?
人群之中,嬴世继淡淡的笑着,言语神情皆谦和有礼,并未因嬴非继承摘星而有半点失态。
不过此时他却渐觉不对,发现四周喧闹的声音。都渐渐平息。人群外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转头回望。
还有他的族兄嬴元度,此时正在十丈之外定定的呆立,脸朝着那摘星神甲的方向,神色既惊又怒,不过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
嬴世继心中微惊,探手拨开了人群。也往那殿中央看去。接着他的脸色,也瞬时苍白一片。
这是法相天生?怎会如此?他那废人般的侄儿,与那摘星甲的契合度,怎就如此之高。
明明就是一副重伤在身,快要死去的样子。为何还能激出神甲法相?
大堂正中,嬴冲的脸上,亦现着丝丝喜意。事前有把握是一回事,真正已胜券在握,又是另一回事。
法相天生是玄甲五象中的第四象,可这基本已是神甲继承中,出现的最高异像。哪怕是那些初代甲主,与神甲的契合度,也大多如此。
神甲摘星,不但可摘星摄龙,更能摄取满天星力为己用。这神甲对应的法相,就正是夜空中那浩瀚星河!
墨家发明的千里镜,早已可观察到天空中的群星,要么是单独的星辰,要么是大日那般发光发热的恒星,要么则是由无数各类天体组成的星河,只是距离较远,才会望之如星。
而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就处在一片广阔的星河之内。据说那摘星神甲内,就篆刻有一副由数十位嵩山书院的宗师联手,测量出来的完整星河图影,使得具仙元神甲,得以借用星辰之力征战,无限接近于神元阶位。
而今日嬴冲能激发出这星河异景,也就意味着他无论血脉,功法,都与这摘星神甲无比的契合。
那主持祭礼的几位道官,也吃了一惊,都定定的看了一眼嬴冲,似不敢置信。嬴非都已占据那样的先机,激发出神甲玄光,可嬴冲居然仍能将之强行压下。
不是说此人武脉已废?气脉虚弱之人,也必定会影响自身精血,不如常人。且看其脸色苍白,气血两亏,分明是有重病在身。
常理而言,这位安国公本该绝无希望了才是。
似今日这样的逆转,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得。
“祁道监为何发楞?”
米朝天立在摘星甲旁,唇含冷笑,淡淡的提醒着:“八血已辨,世子独压魁首。按律魂印之仪已可开始。难道祁道监不知规矩?”
道完这句,米朝天就又仰目看向了玄甲上的星图,目里波澜微兴。这玄甲之上的异像还在变化着,也就是说嬴冲与这神甲的契合度,仍在继续攀升。
说不定稍后就可能有第五像,在众人眼前显化出来。
摘星甲必定会落入嬴冲之手,这是他早在数日前就已了然之事。然则这‘法相天生’以及后续的异像变化,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已没必要再看下去。可以到此为止了,无论这墨甲后续还有什么样的异像,都没必要展露于人前。嬴冲与这摘星甲的契合度,也无需太多人得知。
辨血之祭,只是为辨认血脉,寻找最合适的下任甲主,而不是为向世人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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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章 万夫所指(第二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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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祁姓道监被米朝天提醒之后才回过神,先是仔细看了眼身下阵图,只见包括嬴非在内,其余的七人精血,都已被摘星甲远远的排开。只余下嬴冲的血液,正一点点的渗入到摘星甲内——那其实不该叫渗透,而该说是吞噬才对。这具摘星神甲,正在渴求着嬴冲的精血。
祁道监不由一声轻叹,开始施展灵决,引动起了身下大阵,这阵有辨血之能,也可辅助下任甲主,将自身元神更完美的印入到‘摘星’元核,掌控此甲。
他雅不愿见到这‘摘星’神甲最终由嬴冲承继,也知今日的偏帮之举,已经将这位新任安国公得罪。可祁姓道监也绝不敢在接下来的‘印魂入甲’的仪式中,再做什么手脚。
之前的偏帮可以说失误,可之后的事情要是再出篓子,那就不一句失职就能解释的清楚,下场也必凄凉无比。他身为道监,拿着大秦的供奉,就该遵守大秦的规矩与法度,更没有为那王家火中取栗的道理。
而整个正殿之内,似直到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蓦然传出了一片仿佛爆炸般的轰然鸣声,再次由寂静转为喧闹。
“嬴冲?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他?那个纨绔子——”
“法相天生?便连甲生玄光都被压制,那个废人,怎会有这么高的契合度?”
“这下可真有趣了!那嬴世继觊觎安国爵位,为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废掉嬴冲武脉。结果这神甲。还是落入到安国府长房之手么?”
“可笑,这安国府二房,怕是白高兴了一场。嬴冲能做到法相天生,他们只怕也没想到?”
“咸阳四废之首承爵安国公?嘿嘿,这回京城里可有得热闹了。”
“今夜这消息传出,怕是要举国哗然?”
“只怕那安国府二房。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嬴冲并未注意去听这议论声,依旧神情专注,在那十几位道官的帮助下,驱使着自身意念结合精血,开始将魂印打入摘星神甲。
他只感应到身边嬴非,身躯正微微微颤,双拳死死的握着,四肢肌肉则俱皆紧,聚集着不平凶戾之气。
嬴冲懒得在意。今日自己若败,情形也不会好到哪去,最多在众目睽睽之下装一装洒脱。所以嬴非那模样,实在难令他心生同情。想及这嬴世继父子,为继承摘星而使出的种种手段,更令嬴冲恶心厌憎。
不过也就在他,堪堪要把自身魂印,完全印入到那摘星元核的时候。嬴冲的耳旁,就蓦然传来了一声冷喝:“冲儿。可以住手了。”
嬴冲闻言顿时双眼微眯,心中寒笑。而那米朝天,也是斜挑着白眉,向声音传来处望去,神情不悦。
“住手?这灵甲择主,魂印之仪。可容不得半点打扰。嬴领军,不知阁下意欲何为啊?”
嬴元度任职左领军大将军,故而在官场中也被称为嬴领军。
“米公公放心!朝廷规制,嬴某我自然心中有数,不会强行为之!”
嬴元度朝着米朝天一礼。就又继续把视线转向嬴冲:“冲儿,我若是你,便该主动将墨甲让与嬴非才是!”
嬴冲唇角上勾,心想果然是要来这一套。他早有准备,所以能毫不动容,似笑非笑的反问:“要我让?凭什么?”
“冲儿你撑不起这安国府!”
嬴元度语气加重,面色凝然:“你武脉已废,血气两亏,继承这神甲,最多只能再活三年,这又何必?”
“族叔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我却不觉这有什么不好。”
嬴冲继续以神意渗入到摘星内,不疾不徐的说着:“即便只能再活三年,我也心甘情愿。我嬴冲武脉虽废,却未必就没有恢复可能,没有试过,又岂能知我嬴冲撑不起这安国府?哪怕死了,也是嬴冲命该如此,可以早日去见父亲他在天之灵,想必父亲他必不会因此怨我。你们想要这摘星神甲,大可等我身亡之后再说。”
“可摘星神甲再次择主,却需十年之后!耽误了这十年,后果如何,冲儿你该心中有数才是!”
嬴元度强忍怒气,神色也渐显阴沉:“冲儿你难道要只顾自己快意?就不为我武阳嬴氏想想?”
仙元神甲每次择主,都需间隔十年。十年的元力积累,才能容纳下一任甲主的血脉与魂印。
此时正值武阳嬴氏举族上下,谋求奋起之时,哪来还能耽误得起十年?
嬴冲闻言,又笑了起来:“你们本不用等的。”
他当年若不被这嬴元度联手外人算计,武脉依然完好。那么武阳嬴氏,又何需再等这十年?
“冲儿你果然还是在怪为叔?”
嬴元度重重一叹气,然后尽量平心静气的说着:“当日确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我说了你也不信。冲儿你要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然而今日由嬴非继承摘星,乃是我嬴氏宗族之意,冲儿你这般做法,可层考虑过是何后果?”
赢冲以元神炼化摘星神甲的动作,总算是顿了一顿,目光却更见冷冽:“那么族叔之意,是欲以宗族压我了?我若不从,你等想要怎样?”
“你要这么理解,也无不可,”
嬴元度语中也渐含冷意,使这正殿内的气氛,又森冷三分:“违逆宗族公议,自有族规处置,你自己心中有数,又何需为叔我来提点?老伯爷,你难道就不出面劝他几句?”
当听得‘老伯爷’这三字,嬴冲心中就已寂冷一片。可他祖父赢定虽神色悲苦,可依然是缓慢而坚定的站起了身。
“嬴冲,神甲有灵,自择其主不错,可此法也有其缺陷,不能知人情大势。嬴非他现在,确比你更适合摘星神甲。你若还肯听祖父之言,那就速将这摘星甲,让给嬴非。”
此言道出,整个正殿之内的声息,顿时又再一寂。米朝天冷冷笑着,望着眼前这场闹剧,目含幽火。庄季则怒意勃发,却因几个护卫与薛平贵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在上席处,那三皇子与五皇子,则皆是默然无语;四皇子微微蹙眉,似欲出面,可却被齐王嬴控鹤拉住了手,而武威郡王叶元朗的眼中有恼怒,有好奇,也有期待。
诸人之中,只有王佑悠然笑道:“其实闲侄你也可不让的。非儿他,其实倒也不一定非要承爵安国公府不可。”
而此时又有一位武阳嬴氏一脉的四品高官立起,面色沉痛:“还请世子三思!老伯爷他说的不错,如今由嬴非承爵安国公,确比世子你更合适。”
随着这人站出来,其余的嬴氏族人,也皆蜂拥而起。
“请世子三思,我武阳嬴氏能有今日不易!如今也只有嬴非公子,才能使我武阳嬴氏不坠威名了。”
“恳请世子为我宗族,让出摘星!”
“为继承摘星不要了性命?这就是胡言乱语——”
“说句公道话,这安国公爵位,乃是由故安国公亲手打出来的功勋,由世子你来继承,本是天经地义。可现今世子武脉被废,如何能承继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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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章 安国嬴氏(第三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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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说话之人,几乎都出自嬴氏一族。不过也有附从于武阳嬴的朝官,都言辞恳切,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嬴冲仰首望天,听着这些人或威胁或劝诫的言语,最后一声哂笑,长身立起。他先是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望了嬴定一眼,接着才又嘲讽道:“我若不让,那就是不孝不悌是么?违了你们的意思,那就是违了族规?你们要以族规罚我?不对,你们罚不到当朝安国公,难道还能让我跪去祠堂?是了,你们可以让我嬴冲难受,可以将我母亲牌位移出祖祠,不得与父亲并列;也可宣扬我嬴冲恶名,让族人憎我恨我,让我嬴冲死后不得安宁,甚至将我与我父开革除族。还有,我安国府的封地还捏在你们的手里是吧?你们可以抽空这府里的钱财,也可随时让这安国府人去楼空。”
听着嬴冲这略有癫狂的语音,赢元度有些不安,不过当他略做思忖之后,依旧面色冷清道:“安国府与摘星甲,都是你父亲心血,还请世子三思!向氏入我武阳族谱之事,族中还在商议。”
这次不能逼到嬴冲让步,那就再没可能了。
安西伯赢定更熟悉嬴冲的性情,此时已隐隐预料到什么。心生悔意,面色更显难过悲苦,还有不安:“冲儿,你这又是何苦?”
嬴冲却哈哈大笑,右手一翻,拿出了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剑。直接挥下,将自己的一片衣袂斩落。
“听说古人有割袍断义之举,我嬴冲今日也东施效颦,效仿一回,来个割袍断亲!”
他声音不大,可这刻却似如炸雷,使得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为之色变。
嬴世继与嬴元度二人的脸上,瞬时是血色褪尽。
而在割断长袍之后。嬴冲的神色,是益发的从容自若:“今日这里刚好有这么多人在,可以为我等见证!而今往后,我嬴冲与父嬴神通二人,都再非武阳嬴氏族人!本人嬴冲在此自立一族,堂号安国!是为安国堂嬴氏。”
说完之后,嬴冲还特意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如此一来。你们武阳嬴氏的死活,想必就与我嬴冲无关了。”
从今往后。这武阳嬴氏的兴衰存亡,都关他鸟事——
他父亲嬴神通不计较族人毁誉,诚诚恳恳的为武阳嬴氏做牛做马,倾尽所能的带挈族人。可他嬴冲,却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还有娘亲,既然是自立一族。那就没必要去求这群鸟人,岂不痛快?
那嬴世继与嬴元度两人,都哑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远处那些族人,则都是一阵失神。神情难以置信。
旁边坐着的嬴非,原本还在窃喜,可这时却是双眼茫然。
赢宫则是神情懵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想那摘星神甲,不该是兄长的么?母亲说过,二哥承爵安国府,安西伯就是属于他的,可怎么会这样?
如林东来与嬴博之辈,甚至包括那几位皇子嬴不尤,嬴天佑与嬴去病等人,都是既觉意外,又感心惊。
王籍先有些鄙薄,这刻却是面色凝重,眼神中满含激赏。
果然不愧是他的师弟,果毅利落非人能比!
既然这宗族不能为己所用,反成威胁累赘,那就干脆一拍两散。
当世门阀当道,世人都重视宗族,可以嬴冲的天赋本领,未必就不能闯出一条路出来。
只是这后果,稍微沉重了些。
不过这大堂中,还是眼含嘲讽的居多,上官小青本是面色难看,可这时却是差点笑出了声。
自立一族?安国嬴氏,真是笑话!
便是林芷,亦眼透嘲意。脱离武阳嬴氏?那位安国世子到底是否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而哪怕是庄季与薛平贵。神色也是意外之余,又含担忧,并不赞同。
只有殿左一处无人注意角落之内,赢月儿唇角微挑,满脸的兴奋与自豪。
——这就是父亲他,与武阳嬴氏决裂之刻?果然就如庄伯之言,帅气到了极点呢!
此间赴宴之人愚昧,恐怕谁都不会想到,三十年后七姓三十六家大半凋零。只有父亲他创立的安国嬴氏仍旧傲凌当世,为世间第一武阀!吸取了武阳嬴氏的精华,而弃其糟粕,从此人才辈出,将星无数。仅仅中天位战将,就有十五。哪怕元佑帝那次抄家灭族,也不能伤到安国嬴氏的根基。父王他更只凭残余的几位得力族人,就能横扫大秦,直到半壁天下!
如今的安国嬴氏虽被人讥嘲,可在二十年后,却不知又多少人在嘲笑当时武阳嬴氏的那些族老们识人不明,愚蠢昏聩。
而那时的武阳嬴,已经只余下一些废物与老弱,在安王的淫威之下苟延残喘。
直到半晌之后,殿内才有人反应过来,顿时就有在场的嬴氏族人顿足捶胸,痛心疾首:“胡闹!胡闹!这就是胡闹!”
“你放肆!”
“简直荒唐,这到底是闹得那一出?”
“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非要闹到要退族不可?”
“我们武阳嬴氏,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嬴神通到底是怎么教他的?还有那向氏,商户之女,果然是下贱——”
“可笑,他一个黄口小儿,居然说什么自立一族?”
嬴定亦是眼前发黑,身躯蹒跚着后退。几乎就要当场昏倒。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嬴定接连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住了胸中的彷徨与怒火:“你这小混账!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嬴冲哈哈大笑,把手中之剑,直接抛到了嬴定的面前:“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你孙子啦!我嬴冲本就是恶名昭彰。哪怕被人议论是不孝不悌,那也无所谓的。多谢祖父你这多年照顾,嬴冲感激不尽。不过以后,可别再想着打我罚我,祖父你要不满,那就一剑斩来便是!从此与我赢冲,生死相见。”
嬴定的嘴里一阵发涩,看出嬴冲神态虽是轻佻不羁,可那眼中的神色。却分明是坚定之至,毫无玩笑之意。
浑身冰冷,嬴定连续几个深呼吸,才没使自己倒下:“那么冲儿你又可曾想过,你这么做,将你父你母置于何地?他们可愿见你这么任性妄为?”
“想来多半是不情愿的?记得母亲她生前,就一直为自己未能入武阳嬴氏族谱而耿耿于怀。”
嬴冲先摇着着头,接着却又语气一转。依然淡定如常:“然而父母怜我爱我,哪怕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也只会自责是他们教得不对。哪怕我嬴冲闯出滔天祸事,他们也会尽力帮我助我。想必这次也不例外,他们在九泉之下,定能包容谅解。所以祖父你也无需再劝,此事我深思熟虑,哪怕没有今日之事。我嬴冲也已有意脱离宗族。”
武阳嬴氏一族若能为他所用,嬴冲自不会想着自立。可如今这族人既已成了自己的绊脚石,那么与其在日后再与之磕磕绊绊,纠缠不清,倒不如一开始就斩断双方纠葛。免去掣肘。即便要承受沉重代价,他也认了。
嬴定哑然,再无话可说。既然嬴冲打心底不将宗族放在心上,不在乎那武阳嬴氏的兴衰存亡,甚至是憎恨,那么他还能有什么好劝说的?
对于嬴冲而言,这所谓的宗族,当真是没半点好处,只有磕绊掣肘,只有压力逼迫,甩开之后才能海阔天空。甚至不惜为此,与宗族两败俱伤!
——他的孙儿,不会不清楚,背弃宗族会有什么样的恶果,可他依然是这么做了。毫不犹豫,果决非常!
“如此说来,你是决心已定?”
嬴元度强忍怒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向米朝天:“这些话,米公公你也听到。此子是宁愿摘星甲烂在手中,也不愿让与他人。让此人承甲,只怕于国无益!”
“神甲有灵,自择其主。咱家奉旨来此只是为观礼监察,使奸人宵小不能干涉这辨血大典,并无资格决断神甲之主的人选为何。”
米朝天语气冷淡疏远,毫无语气波动:“至于世子他否对国家有益,嬴领军你说了不算。”
闻得此言,赢世继就心知已再无法挽回,干脆是目如刀锋,盯着嬴冲的背影,眼里的冷意,如亘古不化的玄冰:“只望日后,侄儿你莫要后悔。”
“叔父不再与我温情脉脉了?”
嬴冲嘲讽一笑:“日后到底是我嬴冲后悔,还是你们武阳嬴氏悔不当初,几年之后,自然能知结果,叔父你何必心急?且木已成舟,多言何益?”
就在他话落的刹那,那‘摘星’神甲忽然周身燃气了白焰,将外面裹着的红布丝绸都瞬间烧化,显露那银白甲身。一身银火气息,都隐隐与嬴冲相应,正是这墨甲,已被嬴冲彻底炼化的征兆。
更有一股无形的势压冲凌四方,气势浩瀚磅礴,壮阔威严,蔓延十里。而这大堂之内,凡修为天位以下,竟都被压得俯首低头,无法言声!
嬴元度本还想再说什么,可见此景之后,终是停住了口。他已明白了嬴冲之意,木已成舟,摘星甲已择嬴冲为主,今日此事,他已再无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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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已更,求大家来一波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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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章 曲终人散(求月票求订阅)
一刻钟之后,安国公府正殿内的客人就已纷纷离去,陆续星散。
原本安国府在摘星择主之后,还准备了一场大宴,还有歌舞。可以现今的情形,自然再没可能继续下去。
嬴元度与嬴世继一家,早早就已离开,以示与嬴冲恩断义绝。王氏一族与嬴世继为亲,自然不可还留在此间。至于嬴氏的族人,也没谁愿与嬴冲站在一起,纷纷追随那前面的几位负气而走。再紧接着,就轮到了这些客人了。
有些与嬴冲相熟之人还顾着礼仪,会当面向他告辞,可绝大多数都是干脆懒得理会,直接走人。且大多都是神情不屑,议论纷纷,毫不掩饰,有些还故意大声说话,让人听见。
“嬴冲那个家伙,这是真疯假疯?他脑袋里进水了吧?”
“自立宗族?真不知他究竟吃错了什么药——”
“人蠢到这地步,还真是罕见。我听说这安国世子虽纨绔了些,可人据说还是很聪明?”
“背后没有武阳嬴氏,只一个孤零零的安国公府有什么用?他以为自己承爵之后,就可以从此横着走了?”
“安国堂嬴氏?有趣——”
“这其实也是武阳嬴氏太过份,事前没将这为世子给安抚好了,否则何至于此?这安国爵位与摘星甲,毕竟是他父亲留下,心有怨气不奇怪。只是他这么做,太过了!”
“我看不出一个月,他就能知厉害!迟早会后悔的。”
“估计是两败俱伤,没有安国公府撑着,武阳嬴氏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嬴冲对这些杂音,一概都不理会。只神色恭谨的送着米朝天。后者在宫中日理万机,故而也并无逗留之意。
“何需谢咱家?我与你父是尸山血骨里面杀出来的交情,今日岂能看着你被人欺侮?这几天你也无需去理会其他,只需把这国公府清理好,下人该留的留,该退的退。尽量不留祸患。之后安心等待就成,承爵之事,自有咱家为你料理。估计只需三日,过了大朝会之后,册封你为安国公的旨意就会下来。”
言语敦敦的交待完这些,米朝天又语意深长的问:“你可真想好了?自立一族,这可真不容易。”
“都说了木已成舟。”
嬴冲失笑反问:“难道米公公愿见我向武阳嬴氏低头不成?”
“说得也是!”
米朝天大笑了几声,语气就转为凝重:“你既决意已定,那就尽量坚持走下去。不要回头。否则你父,必难安宁。”
嬴冲心知其意,笑而不答。父亲若还在世,那么今日无论他做什么样的选择,嬴神通都不会怪罪。可他日后要是后悔,走不下去,父亲却必定会觉失望。
米朝天见他领会了,当下又是一笑。而后随手就将一本书册,交到嬴冲手中。
“你今日承爵。乃是大喜之事。本公公伶仃之人,身无长物,就只能把这东西当贺礼了,望你能喜欢。”
嬴冲粗略扫了下书册的封皮,就顿时眼神微亮,这是一本《太息术》的抄本。
也是张承业修习的敛息之法。用来瞒过宫中数位权天位强者的那门上古武学。
据其所言,这门《太息术》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是用来敛息而已,还可辅助人吞吐天地元灵,不但能改善肉身体质。吸取元灵的速度,会超出寻常人二倍之多,更可在体内开辟出九个窍穴,用于储存内息元气。
只是张承业只对他透露过这门功法的名字,却不能将这门功决传授给他。
今日米朝天把这抄本给他带过来,真是让他感激涕零。
送走了米朝天,还有几位皇子与武尉郡王,隆国公龙在田。襄国公王籍几位,以及一众三公九卿一流的人物。
嬴冲心性桀骜不逊不假,可却不蠢。哪怕他自立一族,这面上的规矩礼仪,都还是需要的。
看来这其中几位对他都极感兴趣,想要与详谈一番,不过眼下的场合明显不合,只能尽量言简意赅的与他说上一两句。有调侃的说‘嬴冲你可胆大,还真敢自立宗族啦?安国嬴氏,在下佩服,佩服’;也有勉励的说‘嬴冲我看好你!说不定再过几十年,我大秦国内又多一世家,至于是三等四等就不知道了’;又或者为嬴冲担忧——‘以后尽量悠着点,那摘星甲元力抽得太狠,估计你活不了几年’;自然也有似王博这样当面嘲讽的,说‘三年之后,别说安国嬴氏,这安国府还存不存在,都是未知。你有神甲在手不错,可未必就不会夺爵。’
总之不一而足,以后者居多。不过嬴冲都不在乎,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就已料到了自己,可能会遇到的风浪。
而诸人之中,只有武威郡王叶元朗与他多说了两句:“你与雪儿吉期已定,两个月后就可成亲!”
嬴冲不由一阵呆住,他现在都要自立一族了,与武阳嬴氏再没什么关系,这位武威郡王,为何还要急吼吼的将孙女嫁给他?还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还想着要如何以不损自家颜面的方式,跟武威王府退婚呢!现在似他这样的处境,再有王籍这个备选可以接盘,武威郡王府应该会顺水推舟才是。
有心推拒,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场合。
“老夫今日赴宴之前,就已入宫请了圣旨,为你二人赐婚。”
叶元朗估计是会错了意,以为嬴冲是欢喜呆了,也颇为后悔:“可老夫若早知你会如此冲动行事,断不会如此莽撞。可正如你之言,木已成舟,如之奈何?你这混账,好自为之吧。”
一边说着,叶元朗一边叹息,意气消沉的往门外走。后面的叶宏博,则是颇为不爽的看了嬴冲一眼。叶元朗疏忽没注意,他却察觉到了嬴冲脸上的那抹不情愿。
本就是个烂泥一样人物,好不容易有爬上来的机会,却又自己作死,主动把自己摔入泥坑。
似这样的蠢货,他们武威郡王府都未嫌弃,这个小子,居然还敢看不上他家凌雪——
心中大怒,叶元朗却懒得跟嬴冲计较,一声怒哼之后,拂袖而去。
嬴冲眉头大皱,扯上了‘赐婚’二字,此事就不好办了。且是叶元朗亲自请旨,就更家麻烦。
想要退婚,那就不但是与武威郡王府过不去,在叶元朗的脸上摔耳光,更是挑衅皇权。
换在平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可如今他脱离宗族自立,事后倾尽一切力气,都未必能在大秦朝中站稳跟脚。哪里还有余力,去拒绝这桩婚事?
一旦自己抗旨,那必是轩然大波,武阳嬴氏与弘农王家,必定会趁机发难!
想着百骨水府里那个少女,嬴冲紧抿着唇,心中只觉难受之至,又觉无比歉疚。
可随即他就又哂然一笑,为雪父母之仇,他可不顾一切,连宗族孝道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亦可不要,又为何就放不下对那女孩的些许情愫?
那女子对他确实有恩不错,可自己未必就要以这种方式偿还。人家是长生道弟子,离去之前更未有只言片语留下,想来也没看上自己。
再说这良心,能够值几个钱?自己也不真就是痴情种子,这儿女情长又哪里能及得上眼前功业重要?只有在大秦朝中真正掌握住了滔天权势,他才能查清楚神鹿原之败的真相,才可随心所欲的复仇。苍天见怜,给了他邪樱枪与炼神壶,让他恢复武脉,又有了复仇的机会。自己如今正该珍惜才是,怎能为这儿女情长,而毁了自己的大计?
这么一想,嬴冲神情就渐渐恢复如常,不再将这婚事放在心上。武威郡王日后可能成为他的拦路石,可在眼下,却还是一个不错的助力与依仗。
世家子弟的婚事,大多都是如此,自己也没必要例外。
面上再次恢复了笑意,嬴冲忽又觉背脊发凉,心生警惕。目光斜刺里望去,只见那本要快走出安国府门的王籍,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嬴冲立知究竟,想必是武威郡王刚才说的话,已经被这位听见了。也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之前王籍之言——武威叶四,是我王籍梦寐以求的妻子,哪怕付出一切,也必定要得手不可。你若拦我之路,既是仇敌!
这一刻,嬴冲差点要扶额轻叹,看来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仇敌,还不止是嬴王两家,除此之外还有这位襄国公,以及大名鼎鼎的二等世族‘襄阳王’。
这般想着,嬴冲心内却毫无怯意,面色平静如故。相较于得罪武威王府与圣上,他感觉还是这位襄国公,更容易应付些。
之前想着要退婚,可不是怕了这家伙,而是不愿辜负了那女孩。可如今既已无法挽回,那么无论这位师兄又什么手段,他接着就是。
毕竟只是私人恩怨,难道着王籍还真能动用整个宗族之力,来对付自己不成?且哪怕强如襄阳王氏,现在也不是没有麻烦。这家伙真要动手,他会让他后悔的。(未完待续。)
一一二章 刀刃相见(求月票求订阅)
“虽说早有猜测,可今日我这眼珠子,还是差点掉出来,”
当最后一位当朝权贵被嬴冲亲自送了出门,薛平贵与庄季两个,才悠哉游哉的走到他身后,言语中满含调笑之意:“居然给我们来了一出割袍断亲。我还以为你会割个手指手腕啥的,以示决心,结果只是一片衣角就了事?”
“你看我蠢么?为何要给自己找罪受?”
嬴冲也回过头,笑意盈盈:“在本公看来,他们也就只这一片衣角的份量。”
“啧啧,你这就自称本公了?册封的旨意可还没下来。”薛平忍不住由嘲讽,心想这个家伙,还真是半点都不客气,
嬴冲自然是满不在乎:“此事已成定论,有何不可?嗯?周衍了?他在哪里?”
他眼前只有薛平贵与庄季二人,并无周衍的身影。
“周衍他回去了。”庄季啃着鸡腿,满嘴流油:“你被摘星甲选定的时候,他就一个走了。没能看到后面,真可惜!哼哼,你们估计会说我不懂,可我真觉得他心太小,只有针尖那么点大。”
嬴冲眉头微挑,而后面色肃然。周衍与他为友,是认为他们两人是一类人。如今自己得甲承爵,在那家伙想来,多半是不愿再‘高攀’自己,认为可与他嬴冲从此陌路了。
庄季说的没错,这家伙确实是心眼小,真够别扭的。看来这几****还要找个时间,把那家伙狠狠揍一顿不可。
“你别理他!回头你哄他一两句,保准无事。”
薛平贵撇了撇唇角,神情里多了几分认真之意:“倒是你嬴冲,叛出武阳赢氏的的后果,你之前说你明白。可我怀疑。你是否真的明白?”
“平贵你是认真的?”
嬴冲略觉诧异,先与薛平贵定定的对视了一阵,片刻之后才转过身,目光悠然的看那安国府门外。
“后果我怎可能不清楚?换我是嬴元度,首先就会断我财源。安国府的封地与父亲留下的那些田庄,名义是由祖父执掌。可其实一直都握在武阳嬴氏的手中。他们可以抽走我的佃户传播谣言,甚至掀起民乱,尽力让我封地全无所得,就如四年前的那时候。武阳郡本就是他们地盘,要做到这些是再容易不过。然后是京城,我从各处收来的份子钱也会陆续断掉,没有了武阳嬴氏这座大山依靠,没人会放心我的。甚至几个母亲留下的田庄,也会遇上麻烦。他们树大根深。在地方官府中盘根错节,有的是办法拿捏我。而我嬴冲虽高据国公之位,可手底无人,鞭长莫及,对他们无可奈何。”
薛平贵负手身后,一声叹息:“你居然还真知道?这可真难得。这只是一,还有呢?”
“二则断我前程,削我臂膀!他们会让御史上书。斥我不孝。虽不能影响我承爵,却可逼迫圣上。影响朝官,让我难任实职。”
嬴冲嘿然冷笑:“我那两镇部曲私军,如今至少有一半的军职,由武阳嬴氏的族人充任。只需将这些人都抽走,这两镇之军,立时就垮了大半。再不足以震慑宛州。再然后,就是我义兄义姐了,必然会被他们全力打压,最好是彻底扳倒,或者调任闲职。不过也就只是如此了。再严重些的,他们没这气魄。我这么说,平贵你可觉满意?”
薛平贵听了,倒是放心的笑了起来,拉着庄季就往门外走。庄季却有些不情愿,使劲挣扎:“干嘛拉我?我还有话要跟嬴冲说呢!白天我看到那后厨房里面,有御厨做了几桌酒席都没人吃,你凭啥?”
薛平贵无奈,只好特意往府内指了指道:“看看那是谁?”
庄季反应较慢,半晌之后,才发觉老安西伯赢定,此时正身影凄凉,孤身立在了不远处的廊下。
庄季虽笨,可却不是完全不知人情世故。只得咂着嘴,万分遗憾的随着薛平贵离去。
嬴冲一直默默无言,直到这两位好友身影远去,才又背过身来,与祖父赢定对视着。
气氛冷凝压抑,似能将人冻结。远处的张义与嬴福嬴德几个,都是远远立着,不敢接近。
嬴冲牙关紧咬,终究还是不愿见嬴定那愈显青紫的脸色,首先认输开口:“你不走?现在这里是安国府。”
虽说是恩断义绝,这安国公府从此都属于他。可赢定在京城内并非没有去处,祖父他是安西伯,在京城内有着自己的府邸。
嬴定却依然是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之后终冷声道:“你随我来!”
嬴冲略有不解,又隐有所悟,跟在了祖父嬴定之后。只是前者步伐越走越慢,每至一地都要停下脚步,四下扫望观览,眼神则或怀缅,或愤懑,或悲怆。
嬴冲不太懂此时的赢定,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他却极有耐心,跟随在三步之外,哪怕前方慢如蜗牛也不去催。
知道二人,走到了位于安国公府东面的‘玄虎堂’前。
嬴冲看了上方的牌匾一眼,才随着嬴定走了进去。这座殿堂,长约六十丈,宽亦有五十丈,面积甚至超过了国公府的正堂,且通体金铁。
在嬴冲父亲还在的时候,这里曾经是他与嬴神通练武之地,名字也不叫这个,那时是挂着‘谨身堂’的牌子。
可在嬴冲被废之后,他就再未曾踏入过这里一步。使用这座‘玄虎堂’之人,也换成了嬴世继。
今日再临此间,嬴冲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想起以前,嬴神通与祖父赢定,在这座殿堂内修武习文时的情形,嬴冲不由怅然。
“你把我带到这里,该不会是只为怀旧?”
将胸中涌起的心绪尽数压下,嬴冲略有些好奇的,看着赢定的背影。只是他话音未落,身后就传出‘轰’的一声震响。
嬴冲错愕回头,就只见后方的那两扇铁门,已经轰然闭锁。这使得他剑眉微挑,神情里面显出了几分凝重,心中则失望与苦涩交杂,不过更多的还是愤懑及暴怒!
据他所知,这座‘谨身堂’通体都是由精铁铸造,厚达十尺。防的就是他那身为权天位的父亲在修行之时失控,波及其余。
而一旦这大门闭锁,那么这座‘谨身堂’不但会处于内外隔绝的状态,也无人能知晓这座殿堂内发生何事。内不能出,外不能入,除非是用内部的机关,又或者有玄天位的强者出手。
而嬴定将他带来的目的,嬴冲已经猜知大概:“这是意欲何为?想要你孙子的命?”
赢定一言不发,步履沉重的走到左旁兵器架前站定:“我想要做什么,冲儿你这么聪明,怎可能猜不到?”
“所以呢?真要与我刀刃相见?”
嬴冲嘿然哂笑,一身气息,已经渐转阴寒:“四年前为保住武阳嬴氏,所以你坐视他们废掉我嬴冲武脉。今日则要亲自出手,取我嬴冲性命,就为保全武阳宗族,使那些人可以从此安心?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怕到这个地步?”
“你不知的,不知他们到底是何等的权尊势重,何等的声势喧天。冲儿你自恃有陛下为依仗,所以有恃无恐。可冲儿你却不知,他们若想对你动手,那么哪怕是整个大秦,也护不住你的性命。”
赢定并未多说,随手从那兵器架中挑出了一把铁枪,抛到了嬴冲面前。
“我知你这几年都一直没放弃枪术。今日不妨与老夫试试手,看你的疾风骤雨与盘龙枪,究竟练的如何了?”(未完待续。)
一一三章 一枪砸飞(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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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的,不知他们到底是何等的权尊势重,何等的声势喧天。冲儿你自恃有陛下为依仗,所以有恃无恐。可冲儿你却不知,他们若想对你动手,那么哪怕是整个大秦,也护不住你的性命。”
赢定并未多说,随手从那兵器架中挑出了一把铁枪,抛到了嬴冲面前。
“我知你这几年都一直没放弃枪术。今日不妨与老夫试试手,看你的疾风骤雨与盘龙枪,究竟练的如何了?”
嬴冲并未拒绝,随手拿起了身前插着的铁枪掂了掂,感觉至少有七百斤重,对他而言有些重了。
不过这是在只用本身实力的情形下,当他借用外力时,情形又是两说。这分明是嬴定为他精心挑选,最适合他现在状态的兵器。
“试手么?倒也无妨。恰好我也有许久没向你讨教过枪术。可老东西难道就不觉不公?你嬴定堂堂大天位,却来欺负我这个武脉被废的小小四阶武师,未免过份?”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不公?那些人要取你的性命,又岂会在乎你嬴冲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更不会与讲这道理。”
嬴定叹了口气,语气渐转冰冷。也从兵器架中挑了杆长枪,蓦然回身以枪尖遥指嬴冲,干涸无神的眼中蕴育化不开的悲怆:“再者你如今有摘星在手,怎么也算不上是毫无抗手之力。”
嬴冲摇了摇头,已知嬴定心意已决。他胸中怒恨交加。悲愤无奈,积郁着满腔的戾气怒火无处宣泄,只把自己的胸肺刺得生疼,恨不得眼前整个世界都崩散毁灭了才好,一切都已无所谓了。要逼他弑祖么?那么他嬴冲就弑给你们看看!
当下也再懒得说话,嬴冲右手‘摘星戒’灵光闪现,顿时就有一尊两丈高的银白墨甲,显化于他的身后,浮空而立。银火燃烧。那甲身之上,更似有一点点的星光闪现,就仿佛是一套完整的人体经络图,又好像一对龙凤缠绕,与嬴冲体内的武脉隐隐呼应。
神甲到了仙元阶位世会再次发生质变,甲主在许多时候,甚至无需穿甲,就可借用到神甲之力。
‘摘星’也是如此。哪怕是在天空地下四方都被闭锁,见不到半点星光的所在。也依然是最接近神元阶位的神甲。
这使嬴冲浑身上下,都包裹上了一层坚实罡气,浑身更是气力大涨。手里那原本还有些沉重的七百斤长枪,此时已轻如鸿毛,驾驭自若。而随着他一个枪架摆出,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立。嬴冲整个人也气质大变,势如青山,不骞不崩!
“有些意思。”
嬴定看了一眼,就不由眼神微亮,现出几分激赏之色。枪法之意、势、韵。此时他只一眼就已瞧出嬴冲已掌握了枪法之韵,且摸到了‘势’的门槛。
“冲儿你这些年的枪,果非白练。明明武脉已废,无人指点,可枪法造诣,却已远超嬴非。论到悟性,他确是远不如你,不过你不穿甲么?没有神甲护身,只怕你撑不过十合。”
“老东西,你在对我说教指点?少用这样的语气,让人恶心,也把你的孙子小瞧了。”
嬴冲再次哂笑,语中含着难以言喻的自信桀骜。他没有嬴定说的那么悟性超绝,能有现在这样的枪法造诣,邪樱居功至伟。然而嬴定这个老家伙,若以为他现在是待宰羔羊,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少说这些废话,你要战便战,何必啰嗦?”
赢定闻言,却是莞尔:“人老了,都是这样,话要比年轻人多些,总感觉说不够似的。再说你嬴冲,也确实是我孙子,指教两句不行?”
嬴冲都懒得答言,此时他也说不出话来。当嬴定那‘不行’二字道出时,眼前这位的气势就已变化。
并无有任何动作,仅仅一个盘龙枪的枪架,那气势就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仿佛是真的一条龙,盘绕在他的身前,张牙舞爪,怒声咆哮。
嬴冲眉头大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处处都是破绽,处处都有致命威胁。若再无动作,迟早就将被这无影无形的枪势,逼迫到失去出手的勇气。
这就是枪意么?武道之意!
换成别人,可能会神为之夺。嬴冲却不是如此,反而目中战意更炽,
他见过真正的蛟龙,更将那蛟龙诛于枪下。而此时嬴定给他的压力,并不比当日的黑水神君强上多少。当日的嬴冲,除了一尊九星墨甲之外就一无所有。而他现在,不但有外丹,更有摘星。任何存在,都不可能只以气势武意,将他压制。
你不来是么?那我便过去!
不假思索,嬴冲就已滑步而行,手中枪势似如毒龙,捣击向前。同样使的是盘龙枪法,一式‘龙行千里’,就仿佛一条蛟龙,在腾云驾雾的游走。
嬴定的目中,再次闪过一丝讶异。想道冲儿虽是第一次驾驭摘星,可却毫无生疏,动作似千锤百炼,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
冷声一笑,嬴定枪往前稍探,轻松自若的把嬴冲的枪势拨开。好似那懒洋洋的巨龙,随意挥了挥龙爪,看似漫不经心,可因那巨龙的浩瀚恢宏之力,亦是强横霸绝。
“云龙探爪?原来是这一式是这么用的,今日又需到了一招。”
嬴冲不惊反笑,长枪才荡开些许,就又瞬势如一条长鞭般的抽打过去。
他修为虽只七阶武宗境,可此时借摘星之力,无论是力量还是内息元气,都已达至中天。每一击都可勾引天地灵机,力比黑水神君,有万牛之力!
长枪扫出时,气劲盘卷,隐约是有一条真的蛟龙,盘卷于枪身之上。
当!
当双枪相撞,瞬时火花四溅。而这仅仅只是序幕而已。嬴冲的攻势狂猛无俦,如一阵无止境的狂风暴雨,不断的往嬴定刮卷而去。疾风骤雨,盘龙大枪,巨门枪法,幻雷十三枪,甚至还有他才刚初学不久的惊雷枪决。
这些枪法,嬴冲都不拘泥,无论是生疏还是熟练,想到就用。只需应情应景,那么哪怕是还没练习熟悉的枪式,也一样施展出来。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眼前这条‘巨龙’彻底捣碎!哪怕办不到,也不能使之再高高在上的居于云巅,俯视自己。
他修为本弱,借用摘星之力,才能与嬴定抗衡。久拖不利,迟早会力尽不支。再若不想自身神念意志,被嬴定的盘龙武意压迫影响,未战先败,那也就只有如此急攻,才可消弭,才可化解。
嬴定则一直好整以暇,脚下也始终站定不动,手中长枪也动作不大,只简简单单的拨,挡,格,架几式,就能将嬴重的枪势,封锁在一丈之外。
然而他眼神却更为悲苦,此时每接一枪,都能清晰感觉到嬴冲枪势内,那满满的戾气与怨恨。
“七阶武候,看来冲儿你武脉已复。耽误了四年,还能有如此修为,本该是我武阳嬴氏的千里驹。”
又是一声喟叹,嬴定的语声面色,渐显冷漠。
“我们武阳嬴氏的盘龙大枪,源自于大秦皇室收藏的太古龙典。先祖观其残章之后,创出了这套枪法,又经历代数十代先辈补完改进,终于渐趋完善。历代以来造诣最高之人,无疑是你父无疑。十年前他曾为得真龙之意,亲往淮泗大泽去见赤龙神君。回归之后,却说日后我嬴氏一族最可能将盘龙大枪推升到极致之人,只可能是冲儿你。我一直不明其意,却期待不已。可惜老夫这一生,怕是见不到了——”
然而他还语声还未尽,就觉嬴冲的气势骤然变化,那枪身处亦有一股沛然不可当的巨力传递过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嬴冲的怒笑,以及一双似有赤焰般燃烧的金瞳赤目:“老东西!不是早就说过了,不要太小看了我嬴冲!”
那力量似如山岳,沛不可靠,嬴定手腕剧痛,握着的丈八长枪,竟也被一击扫飞。而他整个人则更似破麻袋一般的往后抛飞着,脸上则满含错愕不可思议之色。(未完待续。)
一一四章 输的是你(四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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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虎堂外,张义与嬴福嬴德等人都眉头大皱。他们之前就看那祖孙二人的情形有些不对劲,所以尾随过来想看看究竟。可此时这玄虎堂大门紧闭,也不知里面到底了什么事,只能隐隐条件有兵刃交击之声,从里面传出,让外面的这些人,都忧心之至,
张义猜测嬴冲与嬴定二人,应是在这玄虎堂里切磋较艺,可又不能确定。之前他在府门前看这对祖孙的模样,可不像是和睦融洽的气氛,反而剑拔弩张,气息森冷。
不会出什么事吧?
张义隐隐有些担忧,可这铁门已被机关锁死,玄虎堂又无其他的入口,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一个。里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能得知,只能耐心的等候结果。
而此时就在这附近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张承业眼望着那玄虎堂的精铁大门若有所思。
最后这位摇了摇头,从阴影中踏出,欲往那玄虎堂门口行去。然而他才走出数步,就见有一个较小的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你?”
张承业神情讶异,他认得这是嬴冲身边那个小天位人偶。
“为何拦我?我再不出手阻止,你主人会被安西伯打死的。”
“才不会呢!”
嬴月儿盈盈一笑,毫无半点担忧之意:“那毕竟是他祖父,你等等看就知道了。”
张承业挑了挑眉,感觉这人偶,灵动的有些过份。不过他旋即就想到了缘由:“原来如此,这是你主人让你这么说的?可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嬴月儿不想撒谎。可也不愿让张承业出面多管闲事,只好沉默以对。
这就使张承业会错了意,只道是这人偶灵智有限,自己后面一句让她不能应对所致,当下是再一摇头,语气怪异道:“这对祖孙也真古怪。怎么就像是生死仇敌一样?还有你家主人,我竟不知那摘星神甲,会有这么强横。观这元气震荡,他竟能与安西伯平分秋色。”
嬴月儿不说话,只警惕的扫了四周一眼。张承业见了,不禁失笑拍了拍嬴月儿的头:“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没人能靠近偷听的。”
嬴月儿顿时心中大恼,想要拍开张承业的手。却又还记得自己身为机傀的身份。
而此时张承业则忽又神色一阵发呆,再次看向了那精铁大门,口中有些意外的喃喃道:“看来我先前说错了,要被打死的,怕是安西伯。”
※※※※
玄虎堂内,嬴定已经陷入到了险境。虎口震裂,长枪脱手,身躯被震飞到十丈开外。浑身筋骨都近乎开裂。可此时嬴定都不在乎,只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嬴冲。脑内似狂涛骇浪,充满着茫然与难以置信。
——是天位!而且是中天境!他嬴定的孙儿,是年仅十五的中天强者,中天境的人仙天君!
自己现在是出了幻觉?还是正在梦中?
将嬴定一枪挑飞,嬴冲仍是得理不饶人,身影滑动。继续往嬴定袭去。
然而老安西伯却不愧是身经百战,虽是猝不及防,虽是心中震骇难以名状,却仍能及时反应。口中先一口鲜血吐出,然后身影以不可思的方式连续后闪。将二人间的距离,强行拉开了数丈。
“着甲,地龙!”
一层土黄色的甲胄零件,瞬时开始覆盖嬴定周身。当嬴冲枪至之时,嬴定还未来得及穿上这套坤元阶位的神甲,不过他已能将地龙甲配套的长枪‘盘龙’,握在了手中。
锵!
又是一声刺耳的金属爆鸣,嬴定依然无法敌住嬴冲的滔天巨力,身影再被强行砸飞,猛然激撞于后方精铁墙上。
而嬴冲紧随其后,又是一枪穿袭而击。一连数击,都是势大力沉,锋锐无双,似可穿透一切!
然而此时,嬴定已将那地龙甲完全穿戴在身,除了最开始数击抵挡起来稍显艰难狼狈之外。后面却是越来越显从容,仅仅片刻时间,就已重新稳住了跟脚。
“哼,就只会使用蛮力而已!空有天位之力,这枪法却仍如寻常武者一般。我可不记得,神通他教过你这么用枪——”
轻易就从嬴冲的枪影中窥出了破绽,然后嬴定随手一击,就使嬴冲连绵不绝的狂攻之势微窒。接着那盘龙枪,又带起了一道道龙形气劲,似如水银泻地般的撞入嬴冲的枪影之内。使二人之间,瞬时无数的火花闪耀,十息之内就是数百上千击,铿锵交击之声震人耳膜,一**罡劲澎拜如潮,似能毁灭一切的气浪席卷四方。
嬴冲只觉难受之至,他以中天位之身驾驭‘摘星’,此时一身力量,数倍于只有大天位境的祖父嬴定。可此时却感觉自己,完全无法抵御住嬴定的盘龙大枪。
不止是化力卸力方面的本领,远逊于嬴定。在勾引天地灵机方面,也同样远不如后者。
嬴定一枪使出,一身之力,可汇十倍的天地之威,聚于枪身。而他嬴冲,却感觉陌生,彷徨,根本就无法操纵这天地间,那由他气元聚引过来的浩瀚伟力。
此时嬴定每一枪,都使他不得不狼狈而退,之前形势,竟仿佛是倒反过来。
“为何还不穿甲?难道你真狂妄到以为不用摘星甲,就可胜过老夫?”
嬴定人在甲内,目光扫视着嬴冲上下,片刻之后,才终于所悟:“原来如此,这天位之力,非你自身所有,而是从他处借来。无论是这外力还是摘星,你都未能完全掌握,所以不能穿甲,我说的可对?”
可哪怕已知嬴冲是借用外力,嬴定也依然心惊。他眼前的嬴冲,退而不溃,在他的逼迫之下,枪势仍严整有方。且每一刻都有改进,似如海绵吸水,不断的完善他枪法中的不足之处,适应着这天位之力。更似有着一种极特殊的呼吸法门,后劲绵长,回力快极!
以这小子的年纪,能做到这程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还有那外力,嬴定看不出是缘于何方。可却能清晰感觉到,这股力量正被嬴冲融合着,本身气息与那摘星神甲的星火灵能,也越来越是亲近契合。
尤其是与摘星神甲的契合度,真不知道嬴冲是达到什么地步,融合的快极。只怕远不止是法相天生,而是第五像联血同脉!这样的速度,估计再过十数枪,他孙儿就可着甲在身。
——这些虽是外力,可若他能完全掌控,使用得当,那么与其本身所有,又有何区别?
此时的嬴冲,与真正的中天位,差的只是与人搏杀的经验,只是武道修养。可嬴冲在这方面成长的速度,却足可让任何人膛目结舌!
似他这样成长下去,只需再有一年,就可与王籍不分伯仲!
“你输了!”
长枪回旋,嬴定一式见龙在田,十数朵枪花从中宫直进,轻而易举就将嬴冲手里的大枪绞飞脱手。
而正当嬴定,欲再接再厉,将嬴冲击晕之时,却觉一股异常危险之感,从嬴冲那边传来。
“输的是你!着甲,摘星!”
银白色的铁甲,蓦然开始覆盖住了嬴冲周身,而那摘星甲配套的三丈长枪‘星焰’,也同时出现他的手中。
狂风舞动,雷光炸闪,嬴冲的银白枪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穿刺向身前虚空。而嬴定虽是在感应危机之际就已心生防备,可这刻亦反应不及,只一个瞬息,那长枪星焰的枪尖,就已直抵他的胸前。
这是什么枪法?难道是上古武学?可究竟什么样的上古遗招,能有这样的威势?
“铿!”
在最后关头,嬴定总算将那星焰枪架开,只差毫厘从他的脖颈旁掠过,却掀翻了他一大片的肩甲。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嬴定才刚惊魂未定。嬴冲的第二枪,就已经再次穿刺而出。
夺魂绝命升仙枪之夺魂!
嬴定只觉视野一幻,那凌厉到了极致的星焰,赫然带起了无量的狂风,直指他的心脏所在,夺魂慑魄!
这到底是什么枪术!
嬴定的眼中,满含着惊绝骇然之色。身影连续幻动,带起了一连串的残影,速度远远超越于以往,须臾间向后滑动了整整二十余丈。这是他年轻时习来的一式上古遗招,需要损耗大量的气元,不过在挪移闪避方面却有着奇能,每次对敌都屡试不爽,几十年来使他数次死里逃生。
可这次嬴定却没能完全避开,嬴冲的摘星甲如影随形,一直跟随在后,而那银焰枪也最终气势凶猛的从腰腹之旁擦掠而过,使无数金铁碎片崩飞而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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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读者反应更新慢的问题,可开荒手速不高,写书也喜欢字句斟酌,最近也试着改风格,用更紧凑的文风,写起来很慢。这本书又涉及朝堂军事,非常的烧脑子,偏偏开荒久坐得了颈椎病,身体不如以前了。
不过咱们写书的,拿着超过普通人的高稿酬,也不比工人们辛苦,没啥好抱怨的。这里只是解释下客观原因,请大家理解下、这本书的更新速度,肯定是不比神煌的,但会超过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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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章 玄虎谨身(求月票求订阅)
胸甲被破,嬴定就已知不妙。嬴冲这一抢并未真正将他伤到,只是捅穿了他腰侧的一大片墨甲而已。然而那地方也至关重要,使得‘地龙’甲内的灵力循环几被切断。
嬴定的身影,不得不为之一滞,再没有了之前的流畅自若。
墨甲调整还需时间,可此时嬴冲的,却是势如疯虎。那‘星焰’枪根本就没有丝毫停滞,又一次带着狂风,悍然直刺!
——夺魂绝命升仙枪之绝命!
依旧是如之前那两招枪式一般,超出了人反应的极限。而‘地龙’甲内的嬴定,已经再无与力闪躲,也无法再格挡。只能眼看着那银白长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可将自己的脑袋捅穿!
身在墨甲内,嬴定无声苦笑,在这一刻,他竟然感觉到了绝望。人固有一死,自年近花甲之后,他就已想过自己,会有死亡的那一次到来。嬴定早已看透生死,可以平静接受。可却绝未猜到,自己会有一天,死在自己孙儿的枪下。
那枪影刺来,距离他前额,仅仅只有半寸之距。可就在这时,嬴冲却又一声野兽般的怒吼,那枪势猛然偏转,往上斜挑,几乎是擦着他的肩甲滑过,带起了大片的赤红火花。
仅仅须臾,后方处就传出‘咚’的一声闷响,以及一连串的金属磨擦声。那应当是嬴冲的‘星焰’长枪,已经深深刺入到了后方的精铁墙内。
半晌之后,嬴定才惊魂稍定,只见眼前的那尊‘摘星’甲,已经许久都没有了动作。再转望一旁,发现那杆星焰枪。赫然已将这厚达十尺的精铁墙强行捅穿!
可见这一枪是何等的凶猛!若然正面击中,他嬴定绝无幸理!要知这地龙胸甲的强度,也仅仅只相当于五尺厚的精铁板而已。
摇了摇头,嬴定先将地龙甲收入星戒,又探出了手,在摘星甲腋下的某个部位且敲了敲。当这套银白墨甲的零件。如潮水般从嬴冲的身上退去时,里面的嬴冲也失去了支撑,身躯猛然往地面栽落。
嬴定早有准备,先一步就将嬴冲抱住。就如他所料,此时的嬴冲已失去意识,口鼻胸腹都被大量的血沫染红。
之前二人间的争斗虽也激烈,可嬴冲除了肉身强度不足,受了些震伤之外,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势。真正使嬴冲吐血晕迷。五脏震动的缘故,是因最后那凶猛绝伦的一枪。
那本就是嬴冲驾驭不住的枪招,施展之时更是抽尽了他一身所有气力。
可想而知,当嬴冲拼尽一切使这枪势偏开之后,他身体所需承受的代价又是何等沉重。
“这又是何苦了?”
嬴定在这一声轻叹之后,却又转而发笑,笑声亦渐由低浅转为高昂,含着无比的快意与期待。
他确实是输了。居然在一场毫无半点花巧的生死搏杀中,输在了自己年仅十五的孙儿手里——
可嬴定却输得心甘情愿。输得惬意畅快!让他心情愉悦,四年来无以复加!
神通啊神通,有此佳儿,九泉之下你定可瞑目!
片刻之后,嬴定就这么抱着嬴冲的身躯,大步走出了这座玄虎堂。
当那精铁大门打开的时候。正在外焦灼等待的的张义几人,都顿时微松了口气。接着所有侍卫的目光,就都集中在晕迷的嬴冲身上。心中都是惊疑不定,猜测这嬴冲怎就重伤至此,也暗暗责怪嬴定下手太重太狠。唯一让他们心定的是。此刻的嬴冲,似还有呼吸尚存。
嬴定都没理会,只神情平静的抬头,看了眼上方那面写着‘玄虎堂’三字的牌匾。
“这面牌匾,明早就去找人换掉。还是换回原来的谨身堂,让人看了舒服——”
张义诧然不知其意,嬴福嬴德几个却都是面色潮红,目中现出了喜色。
而此时就在二百步外,那无人能见的的阴影处。张承业收手环胸,默然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果然是祖孙,嬴冲在最后一刻收手,而嬴定见嬴冲昏迷,也未有怀丝毫杀意。
只是国公他,实力竟然强绝至此!
中天位么?又掌摘星神甲,这满朝上下,能够及得上他的人已经不多。
可这些天据他打探来的传闻,都说国公他武脉被废之后就已堕落,嚣张跋扈,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然而无论是之前在宫中,嬴冲将他带出皇宫的心机,还是今日几乎斩杀嬴定的武道,都无不使人心折。
※※※※
嬴冲醒来的时候,就在想这到底是第几次了?今年到底自己究竟要晕上几次才算了结?
虽说这一年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可嬴冲却总觉冥冥之中,正有一股森冷的恶意在紧盯自己。
而当嬴冲再睁开眼时,就发觉嬴月儿正一只手托着小脑袋,一只手朝他比了个‘四’字,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这已经是这几个月以来嬴冲第四次晕倒了——
嬴冲一声轻哼,想到这小丫头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还敢调侃他。算了!这也是好事,他之前种种作为,不就正想让嬴月儿能够与他更亲近些?让她不再像最初时的那么孤单,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
不知为何,他总觉对这小丫头,自己需得好好怜惜才对。
“那个老东西呢?他现在在哪里?”
嬴冲这时才想起了被自己杀掉的祖父嬴定,夺魂绝命升仙枪的最后一枪绝命,他当时在拼命偏开枪势的时候,就已失去了意识。所以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祖父嬴定给‘戳’死,嬴冲也不甚清楚。
“就在外面啊,说要帮你清理下家里的侍卫还有下人什么的。”
嬴月儿嘻嘻笑着:“说是府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有很多是内奸探子啥的,还有些人则不太可靠。说冲儿你要谋大事,就不能不梳理一番府内。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我不太懂呢。”
嬴冲不由眉头一挑:“也就是说,他没搬出安国府?”
“没有哦,还住在西院里,可能以后会搬吧?”
嬴月儿说完。又好奇的问道:“你最后怎么就晕倒了?有摘星神甲,又有外丹在身,用出夺命三连还之后,就没可能会输的。还有你的伤,应该是反噬吧?最后一枪怎么就收手了?这是为什么?”
“多管闲事!那是我祖父,难道还真能杀了他?”
嬴冲一声轻哼,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使用了什么灵丹之故,加上体内那颗龙丹。还有什么劳什子真龙血脉。所以当时伤势虽重,可恢复起来却也快极。
而嬴冲不愿答,嬴月儿也不再问。只笑咪咪的跟在嬴冲身后。一起走出了房门。
当嬴冲走出自己卧室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那些下人,对他态度已经不同。不但神情恭谨得多,更有几分敬畏之意,嬴冲还发现这些中少了几位他常见的,又多出了好几个生面孔。
——这应当就是嬴定为他‘清理’的结果了。嬴冲扫了一眼,就抬步直趋正院。
说实话嬴冲更愿亲自处置自己院内的这些下人。不喜嬴定的越俎代庖。只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放心。
所以当嬴冲走到正院,再见那大堂上坐着的嬴定时,脸色颇是难看:“我还以为你输了之后,就会老老实实的搬出去。”
“老夫为何要搬?”
嬴定淡淡的笑,神态威严:“那西院可是神通与葵儿孝敬给我住的。难道你要违逆父母之命不成?”
嬴冲面色臭极,正欲说话,就见嬴定抬手一翻,将一本书册抛了过来。当他接过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封面上。竟赫然是‘安国嬴氏族谱’的字样。再翻开第一页,却见那序文后面写着的第一行字,并非是嬴神通,而是‘嬴钟’二字。
嬴冲眼神诧异,他知道嬴钟是谁,那是他的‘天祖父’,也就是祖父嬴定的曾祖父。
再仔细看序文,大意是嬴定自觉久居京城之后,与族人渐行渐远,不常联系,祭祖省亲极其不便。加上这几十年内,嬴氏族人对安西伯府一脉多有不公,所以欲在武阳嬴氏之外别立一族,号‘安国堂’嬴氏。并已向天圣帝请奏,要将祖宗三代的祖坟,迁往京城。
从他的天祖父往下直到嬴定,都恰好是一脉单传,所以极其方便。这三位祖先并无其他的后代,也只能移到‘安国’嬴氏一脉,由他们这一支来供奉香火。
嬴冲目中波澜微兴,眼神复杂的看着嬴定:“你这是何必?”
他深知嬴定,对于宗族是何等看重。这次在安国嬴氏独立一支,更将使嬴定一世声名尽毁。
“今日大朝会,有人弹劾你嬴冲不孝,不敬祖宗。”
嬴定状似毫不在意,嘲讽的笑着:“老夫总不能真让你担上这不孝不悌,数典忘祖的恶名,以致日后寸步难行?这‘不孝’二字,与其让你来背着,倒不如由我来。老夫年迈,身上也无军职,所以不惧攻讦。反倒是你,正是前途似锦之时。”
嬴冲心想这就已过了‘大朝会’了?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三天?
微一凝眉,嬴冲就又问道:“那么二叔怎办?”
他刚才看过,在这‘安国堂’嬴氏的族谱中,并没有记录他二叔嬴世续的姓名。
“难为你在这时候,还记得他。此事不用你忧心,昨日我也已与一位族兄商定,将世继与嬴非嬴宫,都过继给他,”
嬴定的神情颇为伤感,他对于次子次孙的感情,其实并亚于他对嬴神通与嬴冲的喜爱。
“然而我身为他生父,必须一碗水端平不可。这安西伯爵位,日后将由他来继续,嬴冲你别想了。”
“还真就没想过。”
嬴冲嘲讽的一哂,什么叫别想了?这什么安西伯,他还真没看上。倒不是嫌这爵位低,而是嬴冲心傲。错非是这爵位与摘星甲,都是由他父亲遗下,嬴冲不愿便宜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他更愿意自己打拼。用自己一双手一杆枪,为自己打出一片天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