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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纨绔邪皇txt下载     纨绔邪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七五章 冰雪聪明(二更)

    ps:我说今天为啥某点这边是零月票,编辑说是在升级,先前所有书坊签约的书都没法投月票,只有创世那边可以投。开荒差点伤心死了,好在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一如前文,150票明天三章!

    另外书评区反应强烈。非常感谢大家!

    ※※※※

    十里之外,左谷蠡王须卜铁青着脸,看着那些溃逃中的奴军。没有了盾车的遮护,这些奴军的死伤更增。

    哪怕是后方三十五万铁骑,极力的压制对面,可依然能见前方,一片片的奴兵倒下。短短的十里路程,就有近五千人死伤在途中。

    不过这情景,他在下令后撤之时,其实就已有了心理准备。故而此刻须卜只看了片刻,就又转目望向那城头方位,尤其是那几座高耸的塔楼。

    “雷神炮么?墨石与火药结合,中原墨家,果然是神乎其技。这样的鬼神之物,都能制造出来。”

    “确实棘手!”

    呼韩邪亦是眉心大皱,神情凝重:“除非是破去这些雷神炮,否则此城难破!”

    他原本也以为这宿州,可以一鼓而破。可这第一次攻城,就遭遇了重挫。

    其中原因有二,一个是对方竟也有玄天位的阴阳师在,法力可独力抗拒他们的大萨满与五位地司萨满联手;而第二个缘故,就是百里长息口里的那三十尊‘雷神炮’。

    之前被轰碎的数百辆盾车,倒是没什么,顶多死伤稍重了些。可之后这些墨石药炮,对后方投石机的打击,却真是要了他们的命!将二人的部署,彻底的打乱。

    原本按他的预计,是依靠这数百辆投石机的轰击掩护,十万奴军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那护城河填平。可结果是对面的重弩,一直在肆无忌惮的杀戮。而他们这边,却只能眼看着,完全无可奈何。

    哪怕有天位神射出箭,也大多都被对方的天位挡住格开。有那座护城大阵的加持,使秦军天位的实力大增,占据了太多的优势。在这些人重点防护之下,他们很难伤到那些重弩。

    如今之局,除非是将这宿州城的地脉,都彻底断开!可那至少也需两个月时间,才可能办到。

    可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那样的办法,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须卜与他都绝不会采用。

    “暂时无法可想,秦军的权天位实力,亦不逊色于我等,”

    左谷蠡王须卜又抬起头,往上空看了一眼,眼现无奈之色。这一战,双方的权天位与柱国强者都未出手,然而此时在一万丈云空之上,却有着近二十人面对面的盘膝坐着,隐有对峙之势。

    “听说之前那位大秦朝的年少国公,还经历过一场战事,斩杀权天位实力者至少七人。不得不说,这中原之地,确实人才鼎盛,藏龙卧虎。他们如肯齐心合力,我匈奴只怕再无立锥之地。”

    呼韩邪默然无言,他以前也不太瞧得起大秦。将七年前匈奴三翼大败,视为先辈之耻。

    然而自进入中原地域以来,沿途的所见所闻,却让他心惊肉跳。大秦国力之强,人力之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最使呼韩邪震撼的,就是对面宿州城内的那位少年国公。那位只是振臂一呼,就已在冀南地域,云集了四十万大军!

    而这还仅仅只是大秦三王九公中,年纪与资历最浅的一位——

    故而这一路,他们左翼七部虽是势如破竹,可他在审时度势与用兵之时,却反是愈发的谨慎。

    “总之今日,是没法继续了。盾车与投石机,都需重新打造。”

    须卜的目光阴冷,现出了几分厉色:“等到三日后,再攻一次试试。不过这奴兵,却需省着用。”

    呼韩邪闻言,目光立时就往那东面方向扫望了过去,那里也正是数十万秦民奴工聚集之地。

    心想这奴兵既需节省,就只能用这些秦民了。

    他倒是万分期待,这些秦民杀上宿州墙头时的情景,就不知那位少年国公,会作何选择。是心慈手软,还是对同族无情杀戮?

    不过希望不大,以百里长息的描述来看,此子心思深沉,冷酷无情,且野心勃勃。

    这样的人物,又岂会在乎这几十万条人命?哪怕这些人,是其同族——

    “若短时间内攻之不下,倒不妨试试绕路!”

    呼韩邪笑着请示:“殿下可先散些人出去,探一探周围道路,或者问一问百里长息。我听说冀南地域广阔,一马平川,未必就定要走宿州城不可。绕击其后,逼迫那位安国公与我等决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须卜微微颔首,心想若三天后的结果不佳,倒确实没必要再在这宿州继续呆下去了。

    真要全力以赴,此城倒也不是攻不下来。可却至少需一个月之久,近二十万人的死伤不可。费时费力,太不划算。

    他们的目的,是彻底剪除这南面四十万秦军的威胁,而非这么一座核桃似的宿州——

    而要逼迫对方决战,最佳的方式就是兵临楼峰口。那里不但可以堵塞宛州,也可彻底断去这安国府军的粮道

    ※※※※

    城头处,当嬴冲望见那些奴兵奔逃之时,就已知今日这一战,已经到此为止了。

    对面匈奴人应该再拿不出二千辆牌车出来,此外那投石车亦是损毁近半,已经拿不出手。

    换成他是匈奴主帅,也不会在这准备不足的情形下,再强行攻打——那简直就是给他送人头,只会陡增伤亡,无济于事。

    再打造二千辆牌车,至少也得一日时间,投石车则需时更久。之前匈奴军中的六百辆发石机,大多都是从各城缴获得来。如今他们要重新制造,必定费时费力。

    嬴冲估计对面下一轮的攻势,多半会选择三日后清晨,于是他直接就将城中的指挥大权,甩给了李纲。自己则返回郡衙,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将那玄射甲炼化。

    ——那毕竟只是一件乾元阶的神甲,完全不惜灵石损耗的话,三天半的时间,也勉强够用了。

    前次他为炼化‘含象’。消耗的灵石至少价值二百万金。而这一次,他要不想继续损伤炼神壶的元气,损耗灵石的数量,估计也不会比前次少上多少。

    也幸亏是之前那场权天大战,他从那些权天修士的遗物中,瓜分了不少灵石回来。否则只以他手里的库藏,还真未必够用。

    只是当王承恩听闻他又要‘闭关’之后,脸色却有些难看。此时匈奴五十余万大军就在城外,另还有十七万人正在赶来的途中。他在为宿州安危紧张不已,可这位国公倒好,居然还有时间入定修行——

    还有街垒,他始终没搞清楚,嬴冲修建那些街垒的目的,是否真就守不住这宿州?

    嬴冲对这位的意见,倒也没法视而不见,王承恩毕竟是他的‘监军’。且这位实力不俗,真要看不过眼,出手阻扰的话,他也没法安心去炼化‘玄射’。

    不过这实情,他却是万万不敢告知的,只道:“匈奴再次攻城之日,必定在三日之后!宿州城坚,又有大军驻守,他们短时间内拿不下来。这一战受挫之后,本公料那左谷蠡王,必定会转向他顾。至于本公为何要建那街垒,待得三日之后,王公公自然就能明白,如今却是说不得。”

    王承恩仍是眉头紧皱,直到嬴冲承诺,这次的闭关随时可以终止。一旦敌情有什么变化,可以立时将他唤醒,这位才终于稍稍放心。

    安抚好了这位,嬴冲才得以与叶凌雪一并,再次携手进入到炼神壶内。后者已轻车熟路了,之前布下的阵法,甚至都不用更改。只将那些灵石散布开来,就已将那两仪七妙真火,再次催发。

    只是在祭炼之前,叶凌雪又好奇的问了一句:“夫君让人布置街垒,可是为城外那些秦民?所以才不敢对王公公解释因由?”

    嬴冲不由诧异的看了叶凌雪一眼,心想他的妻子,实在也太聪明了些。

    “凌雪你真该跟我学些兵法才是,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一方名将——”

    叶凌雪闻言,不禁一阵吃吃的笑,眼眸里现出了几分娇憨:“才不呢!即便要学,也不会跟你学。夫君这口气,说得自己好像真已是一位兵法大家似的。”

    随后她又神色微凝,语气认真道:“夫君你这样,我很喜欢!百姓无辜,有能力救助的时候,夫君不妨施以援手。只是夫君也需记得,万事都要量力而为。需知雪儿,更不愿夫君有恙。”

    嬴冲微微动容,而后失笑道:“为夫倒也非是全为那些秦民,今日布置街垒,其实也是为算计一次匈奴。”

    ——匈奴左翼近八十万大军云集于此,无论转向哪个方向,都将是泰山压顶之势。

    尤其是那李广与嬴宣娘二人的部属,都非是破虏军这样的精锐,战力差了一截。能否守得住庆阳与界牌,还是个疑问。

    故而他欲借这次的机会,先给匈奴一次教训。

    三日之后,想必羽飘离已可返回,而那第二批物资,也该运抵了——那里面,有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原本只是为守城而筹集之物,可如今却能助他重创匈奴。是三日后那一战,不可或缺之物。(未完待续。)

三五六章 二次攻城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嬴冲炼化玄射甲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要早。而待得他从炼神壶内出来的时候,一羽夺命羽飘离早已经到了。

    这位已经取得了他的备用神甲‘弓狼’,那也是一件乾元阶的神甲,尽管远不如‘玄射’的全面,可只以射力论,并不次于玄射多少。且速度也很不弱,极是灵巧,善于隐遁逃逸。

    此外同时抵达的,还有第二批运送守城物资的船队。不但带来了他最想要的那些东西,还有着近三万人的兵员。包括了周围诸县聚集的府兵,还有冀南各地世家的族军,总共四个镇,两万七千人,使得城中兵力上升到十一万五千。

    原本这些兵力,该在宿州集结才是。可因匈奴铁骑南下太快,提前围城。这些人只能改在百里之后云集,再通过船运送至宿州。

    嬴冲颇为欣喜,随着这批船队到来,他的谋划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就在次日的清晨,嬴冲又在宿州城墙上,望见那些匈奴铁骑,再次黑压压的列阵于十里之外,

    这次对方用的盾车更多,足达三千五百辆。十二万奴军,七万匈奴铁骑,星星散散的列于其后,借助盾车藏身。三十五万铁骑,则依然是一座圆阵。还有近八百余架投石车,气势更显雄壮。

    看来这三日时间,匈奴人确实花了不少功夫,也来了许多援军。

    只是与三日前不同的是,在那些盾车之前,还有着近三十万的秦民奴工。此时都被后方的匈奴骑士驱赶着,往城墙方向行进。

    墙头上,王承恩等人则都是面色铁青,难看无比。

    “无耻!”

    “畜牲——”

    “果然这蛮夷之属,都是牲畜一类!”

    “这简直就是,率兽食人!”

    在嬴冲的身侧,已经炼化了玄射甲的九月,目中正是阴焰燃烧。

    而便连常年身处边境,时常与匈奴人接触的李纲,也都压不住怒火。可随即他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嬴冲一眼。

    心想这位国公大人。只怕是早有预料,所以才修建了街垒。

    嬴冲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秦民。只见三十万人中,竟然大半都有了墨甲在身。五星以上是没有,多为三星与四星的半身甲。

    内中绝大多数人,都神情愤恨恼怒,并不似几日前那样的麻木。甚至还有意图回身抵抗,拼死一搏的,可往往都是稍稍露出苗头,就被那些匈奴骑士,当场射杀。

    嬴冲见状,却不禁一笑。心想到底是老秦人。虽被匈奴俘虏,可这热血还在,勇气未失。

    倒也不枉了自己浪费人力物力,在城内的这番准备。

    “去传命工坊,准备五百架云梯。此外所有弩车,都转移至后方街垒。”

    “云梯?”

    王承恩有些不解,心想这守城要云梯何用?可随即他就恍然明悟,一阵色变:“国公大人是要放他们入城?这如何使得?”

    如非是他还有些顾忌,就要直接骂嬴冲他疯了!放这些秦民奴工入城,他就不惧被那些匈奴掩杀进来?

    “有何不可?都是我大秦子民,难道还真要将他们尽数射杀不成?”

    见王承恩依然是义愤填膺的模样,嬴冲不禁一叹:“他们以这三十万人为肉盾,我们要开多少次弓,放多少箭?杀完了这些人,还能有多少力气与匈奴抗衡?“

    “此策绝不可行!”

    王承恩怒声抗辩:“国公大人只顾惜这三十万秦民性命,可有无想过这宿州城内十一万大军,七万户秦民?又将我大秦安危,置于何地?”

    嬴冲不由眉心隐跳,有些无语。不过他也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以这位王公公的性情,是定然说不通的。

    故而他不敢解释修建街垒的原因,也直到今日才吩咐工坊建造云梯,

    ——且在场并不独是王承恩如此,那宿州郡守高飞也是一样。而其余将领,许多都是面色难看,显然也不赞同他的举措。

    不过也有十数人,却是眼现异芒,面露激赏之色。其中就包括了山陵卫的镇将任鄙,还有九月。

    摇了摇头,嬴冲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将一根节杖拿在了手中:“本公为行宛州节度使,持节,督冀宛二州诸军事!这北境战事,本公说了算!尔等,莫非是要抗命不遵?”

    闻得此言,周围将领,莫不跪伏于地,以示尊崇。王承恩则是身躯颤抖,手指着嬴冲道:“你,你,你——”

    可‘你’了半天,他都没能你出个所以然。就地位而言,此处确以嬴冲为首,便是绣衣卫与内卫的几位上柱国,也只会听嬴冲的,而不会从他之命。

    且嬴冲还有着‘持节’的权柄,可以在战时斩杀在场所有三品以下官员。这位要执意如此行事,那么除非是兵变,否则所有人都无可奈何。

    “王公公放心便是,本公自有破敌之法!定会给匈奴人一个教训!”

    嬴冲定定的看着对面,眼中幽火闪动:“再若有什么不测,尔等与城中平民,可以先登船撤离。本公会在宿州城,战至最后!”

    炼神壶内的石碑中只记载天圣二十八年三月二十五日,匈奴左翼七部六十五万骑大举南下,破虏军节度使战死云中。

    可事后匈奴人的行止,那石碑却再未提及。那匈奴六十五万骑,是否能叩关而入,又是否似今日般肆掠北境,嬴冲都不知。

    所以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如非是自己对百里家威逼太急,迫使百里长息与匈奴勾结,北境或者不会遭遇这样的大难。

    这三十万秦民,嬴冲并非是下不了手。可正如他妻子凌雪之言,有能力的话,为什么不救?将之诛戮,并非上策,日后也不利于北地民心。

    ——没能守住北境,本就是朝廷的过错。

    王承恩已知此事再难挽回,此时只能一拂袖,僵着脸道:“此间究竟,本公会一五一十,禀知陛下!”

    嬴冲没理会,就在他们说话讨论的时候。那些秦民奴工,都已接近到五里距离。

    然而城内诸军,奉嬴冲之命,一弩未放,一箭不发,只是与远处的匈奴三十五万铁骑对射着。

    城内多了三万人,三十牛力以上的劲弓,亦多出了万张左右。此时射出的箭雨更显密集,使对面匈奴铁骑的伤亡大增。

    每一次齐射,对面都有近两千人倒下,而这边宿州城这边,则损伤不到三百人。

    不过这对射,很快就不得不终止,随着那些投石车进入到射程内,瞬时无数的石弹,往城墙飞砸过来。

    尽管雷神炮也在开火,可今日那投石机的数量实在太多。对面又安排了十数名大天位看守照顾,故而战果不佳,至今也只击毁了一百三十辆。

    ps:还差60票啊,莫非今天开荒可以偷懒?(未完待续。)

三七七章 火起之刻(二更)

    匈奴人的石弹,大多都是取自冀北与冀中诸城府库,由墨家之术制作而成。外刻符法,内藏火药,威力惊人。弹射至墙头后,就会立时轰然爆裂。

    很快这城墙就再呆不下去,墙头之地狭窄,七万人聚集于此,太过密集。往往一枚石弹砸下,就有数十上百人死伤。

    嬴冲也没打算与那匈奴继续对射下去,让诸镇分批从城墙撤离。大部分人退守街垒,其余人则退于藏兵洞中。

    只有一万精锐,继续布置于城墙上。依靠女墙与盾橹,倒也不惧那弓箭与飞石。又有三十门雷神炮,仍是轰鸣不止,对那些投石机一一点名。

    此时嬴冲万分庆幸的是,匈奴占据的城池并非是位于函谷及井陉襄阳边境。

    东境那边因经常需要攻城,常年储备有一种特制的石弹,可以很轻易的攻毁黑曜石城墙;而北境这边不同,因只需防范匈奴游骑,故而储备的石弹,只以杀伤为主,对城墙伤害不大。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秦民奴工已至护城河前,正在匈奴人的催迫之下开始填河。将一辆辆的牌车推入到河内,又从后方取土,塞入其间。

    其中许多人,似都惊奇于墙头秦军,竟然毫无反应,时不时的会往城墙上方望上一眼。

    宿州城的护城河,宽约二十丈,颇为宽广。可此时这数十万人合力,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已将其中数段河道填平,之后又摧枯拉朽的,将前方那些铁栅栏与拒马,都摧毁移开。

    之前嬴冲等人,用了数日时间才备好的城防工事,此刻却只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都被摧毁殆尽。

    嬴冲浑不在意,等到那些栅栏拒马也被推平之后,果见那些秦民奴工,依然被后方匈奴及十余万奴军催迫,往城墙汹涌而来。三十万人,却仅只三百架简易的云梯。

    嬴冲不禁摇头,这些北虏,果然是不知凡事需适可而止。随着他一挥手,立时就有二百架早已就绪的云梯,从城头落下。墙头上的最后万人精锐,也都往城墙上的各处塔楼退守,又将三十尊雷神炮运离城墙。

    而此时城外,不止是三十万秦民错愕不已,便是那数十万骑匈奴,也同样惊奇莫名,整个战场都是一寂。

    十里之外,呼韩邪无比讶异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作甚?他们莫非是不打算再守这宿州了?”

    今日那位少年国公,非但是放过了那些秦奴,竟还主动将五百架云梯放出,助其登城,这是在弄什么玄虚?

    “妇人之仁!”

    左谷蠡王须卜冷笑,而后面上涨满了红潮:“传命前军,给本王攻入进去!首先登城者可赐裨小王出身,赏百帐部民,金三万!先入郡衙者则赏千骑长,金十万!再令诸部,再往前五里,以羽箭遮护!”

    呼韩邪感觉有些不对,可这刻他也觉心情振奋,今日只需破了这宿州,擒杀了那位国公,南面之患可迎刃而解。左翼七部,可以瞬势西击凉州,取得无上荣耀!

    战场上的寂静只是刹那,就又再次沸腾。三十万秦民,只是稍愣了片刻,就都纷纷往城墙上攀援着。果然直到他们登上墙头,都是安然无恙。

    而此时后方的奴军,也是汹涌往前,用大盾大枪,将前方秦民奴工强行往两旁挤开。

    也在这刻,墙头处有几十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城头响起:“所有人等听清!凡登城之人,只需放下兵器,可以不死!城下之人,若仍为秦民,可以绕墙而走。东西城墙,亦有云梯供汝等登城!”

    嬴冲已经退离了北墙,回到了城中心处,在摘星甲的扶持之下,浮空立在三百丈高处。神情冷漠的看着前方。

    此时北城的墙头,已经是一片乱麻。无数的西域奴军攀城而上,往城内潮卷过来,而那些已经登城的秦民,则是不知所措。不知是该放下兵器,还是随那些奴军杀入城内,又或者反戈一击——

    只是须臾,那早就被弃守的城门就已被打开。顿时间无数的匈奴铁骑,汹涌而入。近二十万步骑,似人山人海般的进击涌动,须臾间就已淹没了几条街道。即便是望见了前方的二十座街垒,也依旧悍然无惧的往前冲击。反倒是之前那秦民奴隶,都落在了后方。

    再远望城外,那压制着宿州城内的箭雨,早已停下,更多的铁骑与奴军,正往城墙方向潮卷而来。

    嬴冲见状却不禁轻吁了口气,面上现出了一丝莫名笑意。

    “——月儿你去告知不悔,可以开始了!”

    他方才最担心的,就是对面的匈奴主帅,会选择步步为营的打法。先扫清城墙,再进击城内。那时他就只能选择逐步撤离宿州,在后方另择要地坚城拒守。

    可他到底还是没料错敌帅的心思,那位左谷蠡王须卜的确是急于求成,缺少耐心。

    仅仅片刻,那原本狂烈的南风就骤然一变,转而吹往东北方向。随后只几十个呼吸时间,就有无数的气旋在半空中生成。随后愈演愈烈,巨大的龙卷风,仿佛天柱一般,充塞于宿州城北的天地之间。

    而此时在城墙东北一侧,位于那边藏兵洞中的五千‘山陵卫’也骤然发难。顶盔掼甲,手持长枪大盾,往城门方向杀去。

    嬴冲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就已彻底放下心来。确实不愧是七阶等级的道兵,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无论是那些匈奴骑士,还是沿途的奴军,都是一触即溃,毫无还手之力。估计只需半刻左右,这支精锐道兵。就可再次堵塞城门!

    如今就只差最后一步——

    嬴冲俯身下望,就只见内北城部分,此时赫然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沟壑不深,最深处也只有二尺,只是里面充满着黑色油腻液体,气味刺鼻。

    而在沿途街道,则布满了各种易燃之物。

    ※※※※

    北城街头,阿奇利已经杀红了眼睛,策着座下的麟马,疯狂的往前冲击。然而前方处,却是人山人海。许多人或因先入城一步,或因马速较快,或因身有高阶墨甲,都疯狂的往那城中央处冲击过去。

    秦人的郡守府,多半是在那个方位——

    阿奇利不禁心急如焚,这次左谷蠡王开出的赏格极高。先登的重赏,他身为骑军,是得不到的;可左谷蠡王也说过,能够先入郡衙之人,可赏千骑长,金十万!

    此外斩杀秦兵一人,赏金十两;斩杀十级,则可得三百金,得授且渠!成为贵族中的一员。

    看今日的情形,可能他没法首先进入那宿州的郡衙。可只需斩下几个秦人的首级,他与他的后代,就可脱离牧民的身份,从此能吃饱穿暖。每年的冬日,可以呆在羊皮制的暖帐中,喝着热乎乎的羊奶,而不用去看守兽群,被冻到瑟瑟发抖。

    不约而同,他与周围的同袍,都纷纷加快了马速。而他们的首领,那些百夫长与千夫长,则早已不知去向。

    而就当所有人,冲入到一块位于街尾处,较为宽阔的地域时。赫然只见一座由黑曜石建成的石堡,矗立在他们的眼前。石堡三十丈方圆大小,上面布满了弓弩,两旁还有石墙延伸开来,封堵住了整条街道,数千秦军列阵其后,已是剑拔弩张。

    瞬时就有数千支羽箭怒射,使得街道中,数以百计的匈奴骑士与奴军陆续倒下。

    只是这非但未能阻住人潮的冲击,反而使得前方残存的骑士更凶性大发,气势狂猛的继续蜂拥向前。

    双方距离仅隔五十丈,他们仅仅只需一个冲锋,就可跨越过去!

    阿奇利因冲得太靠前,也被那箭雨覆盖。他虽侥幸未受伤,可身下的麟马却中了三箭。只能哀嚎着倒下。阿奇利凭着高人一等的马术,提前离鞍,身躯才没被马带倒压住。只是他的人也被惯性甩到了一旁,落在一处浅沟之内。

    而后当阿奇利再站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身上,满是黑色油腻的液体。仿佛泥浆,却又似是而非。

    这是何物?

    阿奇利心中奇怪,再望前方,只见那座街垒与墙壁之前,也同样有着一条沟壑。

    看起来似更深一些,里面也同样满布着黑色液体。也就在这刹那,他望见数只火炬,被投入到了这些沟壑之内,然后滔天的火焰,忽然升腾而起!

    三里之外,呼韩邪飞空而行,紧随着前方大军,进入到了宿州城内。

    入城的第一眼,呼韩邪就大皱其眉,感觉不妥。这城内实在太乱,二十余万步骑搅和在一起,分明是兵找不到将,将寻不到兵,已经乱成了一团。

    而后他才望见,分布在远处的那些街垒。

    “巷战?原来如此——”

    呼韩邪冷笑了一声,心想那位少年国公,可真是天真!这些街垒,就如同那城外的那些龙卷风,一般的可笑。

    可随即他的目光,就被附近处一支五千人的方阵吸引。

    不止是因这五千秦军,距离城门已不到三十丈,更因其周围的匈奴骑士与奴军,竟是一路溃败,完全无法抵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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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八章 火烧北城(第三更求各种票!)

    七阶道兵?

    呼韩邪的瞳孔一缩,向旁边问道:“百里先生,你可知这支七阶道兵的来历?”

    不过此时他更疑惑的,是这支道兵的举动。封堵城门,这是要断去他们的后援?

    可哪怕只以城中的这二十几万大军,也一样能将这宿州城拿下。哪怕城墙被封堵,也仍可从周围的城墙攀援入内。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以这支道兵,将城门封堵。

    百里长息随呼韩邪一同入城,可这刻却是紧皱着鼻子,疑惑不已。这城下有股气味扑鼻,让他略觉难受。

    可随即百里长息却是骤然惊醒,然后身躯微微颤抖:“左大都尉,这是是拜火教那边传来的猛火油!快退,左大都尉,还请速令全军,速速退出此城!”

    呼韩邪吃了一惊,往下方看了过去,而后面色也煞白一片。猛火油他听说过,匈奴右翼七部,亦曾与大月国征战,后者以猛火油守城,可燃烧许久时间,且水浇不灭!

    此时不远处,亦有一位万骑长装扮的匈奴将领,飞空而至:“左大都尉!这城内不对劲,那些沟里面,全都是西域的猛火油,他们这是要火攻——”

    听得此人之言,呼韩邪心中更是沉冷。他与左谷蠡王麾下之将,都是出自匈奴左翼,认不得猛火油这东西。可他眼前这位名为阿克利的万骑长,却是出身于王帐军,也曾跟随冒顿单于,侵入过大月国,

    “好一个安国公!”

    呼韩邪咬着牙,狠狠的看向了城内方向,那位于郡衙上空的某个人影。心想今日到底还是小视了此子,被其算计。

    只是他并不惊慌,也不愿就此退出宿州,略一思忖就已决断道:“此时退已不及,我听说猛火油的焰力虽是凶猛,可却能以砂石灭之!传令诸部萨满——”

    然而呼韩邪话音未落,就见一只黑色的箭头,蓦然从眼前那位万骑长的眉心中透穿而出,

    随后这阿克利的脑袋,就如西瓜般的爆开!堂堂一名实力超群的大天位,竟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死在了他与百里长息的面前。

    呼韩邪的瞳孔剧缩,瞬时感应到浑身上下,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感笼罩。脑海内亦警兆大起,呼韩邪想也不想,就一手握住了一枚蓝色宝石,一手则抓住了百里长息,直接一个闪现,来到了宿州城外。

    而待他站定之时,发现那宿州的内城门,已经轰然闭合。而城池之内,则已是大火冲天!

    呼韩邪一声轻哼,紧紧握了握拳:“再传我令,屠邪与昆海二部上城。无论如何,都定要守住北墙!”

    只需能够守住其中一段城墙,就能为城内的二十万大军,争取到一线生机!甚至可以在火灭之后,以北面城墙为据点,继续攻城。

    可当他这句才道出,就只见那两面城墙的内侧,竟然也有大量的火焰燃起,黑烟冲天。

    呼韩邪顿时面容扭曲:“再请殿下,动用天山圣军与血狼天骑!”

    匈奴左翼七部,共有三大道兵神骑,天山圣军与血狼天骑正是其二。各有万人,是匈奴左翼战力最强的两部骑军。

    他已有预感,今日这一战那位少年国公有备而来,多半还有着后手未出。最终他们的结果,定是凶多吉少。

    此时此刻,唯有动用这两支道兵。不惜一切,为城内诸部打开退路!

    而紧接着,呼韩邪又再眺望城内。想到方才那位诛杀阿克利的神箭,又是何方高人?为何之前,未见此人露面?

    而也就在这刹那,他望见半空中,一道黑色的箭光飞闪。随后那远处虚空中,又有一人头颅爆开,往地面坠落。

    呼韩邪与他身旁的百里长息,顿时都面色铁青,瞳孔收缩。

    那是在他们面前陨落的第二名大天位,名唤苏赫,也是匈奴左翼七部最著名的神射手,武力超群!

    “因罕达鲁赤!是因罕达鲁赤——”

    呼韩邪一声怒哼,他现在几可确定。那出箭之人,必是一位因罕达鲁赤无疑!

    ——也就是所谓镇国一级的神射!

    ※※※※

    郡守府的上空,王承恩的双眼发光,面泛红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成百上千的匈奴骑士正在哀嚎惨叫着,还有更多的人在惊惶奔逃,在那一道道火墙中,似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国公大人,你早该对咱家说清楚才是。早知国公大人有此等奇策,咱家定然全力配合。”

    嬴冲哑然失笑,不置一语。可旁边的傅金蝉听了,却是不禁一声笑:“即便跟王公公你说了,怕也没用吧?还不是一样不会答应?”

    王承恩心情极好,无意与傅金蝉计较,只是搓着手道:“我看匈奴入城之军,至少有二十七万!国公今日这一把火,可将他们近半军力烧灭于此,我看他们还有什么本钱,再继续南下?”

    嬴冲闻言,却不禁摇头,心想这位绣衣卫大使,想的实在太美.

    “烧不掉的,这次能够留下他们中的一半,就算很不错了。”

    他预计此战,至少能烧死烧伤对方十五万人以上。可匈奴九十四万大军,还有着七十余万呢。

    那位左谷蠡王吃了这样的大亏,只怕更不肯罢休。

    “一半么?”

    王承恩微一凝眉,然后看了那北面城墙一眼。心想也对,山陵卫能封堵住那城门,却堵不住那宽达十数里的城墙。

    在那边城墙的内侧,嬴冲虽是特意加过料,火势凶猛。可匈奴军中,却也有着数以千计的大小萨满,对方大可以术法压制,强行开辟出一条逃生通道。

    除此之外,对面还有天山圣军与血狼天骑这样的五阶道兵,实力惊人。

    “能够烧死个十五六万,那也算很不错了!”

    这亦是一场大捷!可振奋北境人心。与之前嬴冲连破汤神昊,彭莹玉的意义截然不同。

    可以昭示各方,秦军在北境,依然可与匈奴抗衡——

    此时京城正因匈奴王帐增兵一事,再次暗潮汹涌。可只需今日这一场大胜,一切的暗流,都需潜伏!一切的异志,都可镇压!

    “即便想要烧死这十五六万,也不容易。”

    嬴冲抬起头看向了上方,瞬时就见一位左右手分别持着一杆大枪的墨甲,正从云空俯冲而下。

    而此时他们上方,亦有一道黑白光华坠落,虞云仙那清冽的笑声,震荡天地。

    “要插手此战,你巴图是将我虞云仙视为无物么?”

    竟然后发而先至,黑色的剑光斩下,势如天崩地裂。一股狂烈的气浪,向四面八方宣泄。

    王承恩一声轻哼,亦是手中灵戒光泽一闪,着甲在身:“咱家自不会令这些杂碎,坏了国公大人的好事!”

    话音未落,王承恩已是身影闪烁而去。遁速竟是迅捷到仿佛与光同体,只能见天地间一道针影,直刺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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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九章 再见狂雷

    嬴冲摇了摇头,没去理会,只转过头吩咐李纲:“副使可代本公去城东走一趟,从那些秦人奴工中,招募有勇力者成军。数量以五万为宜,府库中那三千套备用的五星墨甲,都可全取出来。”

    ——在他龙视术的视野中,看到绝大多数秦民奴工,都是绕城往城东方向行去,数目约是二十万人左右。

    这些人大多都身强力壮,却多为男子。其中甚至还有许多,是出身边军府军。

    从中选拔拼凑出一支五万人的大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城东?”

    李纲眉头微凝:“这倒是不难,只是缺了将官——”

    “这个简单,底层的戟长队长,直接就由那些人中挑选就是。我看那些奴工中,就有不少出自破虏军第一师。让他们管个十人百人,不是难事。至于卫将以上,你可从二师三师中选拔。”

    说完这句之后,嬴冲又意味深长道:“你也无需为他们前程心忧,破虏军的第一师,终需重建的。冀州府军残破,如今也正缺人手。”

    就在昨日,他二姐嬴宣娘的任命,已经下来了,由定武军右路镇守使转任左候卫军大将军,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冀州府军之首,是他的副帅。

    换成平常的时候,枢密院想要通过这任命,可谓是千难万难。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十六位府军大将军已是军中顶层。

    可现今不同,一来枢密院庄林已被罢职,其余几位相公都暂被天圣帝压制;二来是匈奴大军压境,无人有胆在这时与嬴宣娘争夺,承担责任。

    如此一来,北境四位府军大将军,他们兄妹就占了三席。此时他想要在府军中安插些人手,实是再简单不过。

    李纲心领神会,然后万分感激的朝着嬴冲一礼:“末将谢过国公大人栽培!”

    他不是蠢人,相反是城府极深。心知嬴冲此举,确是极力扶持之意。需知他如今虽骤登高位,可在底层却根基浅薄,并无多少亲信能用之人。毕竟有威望是一回事,能否将威望化为实质的力量,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如今这五万大军的整编,就给了他弥补根基不足的机会。

    嬴冲笑了起来,今日他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见李纲进退有度,在军中则法度森严,御下有术,用兵老道,确实是位难得人才,才准备真正用力提拔。

    “谢就不用了!只望副使募集的这五万军,能有一些战力才好。最好先整编一些人出来,本公立时就要用到。”

    李纲浓眉微挑,而后微一躬身:“末将定不会令国公大人失望!”

    他刚才看过,那三十万人中,有四阶修为之人就不下七万,想要拼凑出一支精兵不难。只需有足够的武装,立时就可成军。且知耻而后勇,斗志不俗。

    可能短时间内不擅阵战,可用之守城,却定能给匈奴一个惊喜。

    李纲领命离去,嬴冲则继续观看着这战局。只见北面方向,有两支万人骑军,已经飞踏至城墙上,掩护着几位小萨满,与人数众多的萨满学徒,在倾力扑灭火焰,为困在火中的大军,开辟逃生通道。

    嬴冲不由眯起了眼,心想这就是匈奴左翼的天山圣军与血狼天骑?以骑军之身却踏上了驰骋不开的墙头,好生大胆!

    可惜了,山陵卫要守住城门,暂时不能动弹。其他方位,也暂时抽调不出太多人手,否则他定要让这两支道兵骑军,吃上一次大亏不可。

    甚至只需他那支铁龙骑在也成,只是这支骑军仍在后方。数日前郭嘉将一千修行有‘铁血御龙诀’的嬴氏族人送至楼峰口,使铁龙骑的数量增至三千。因都是新人之故,仍需整训熟悉,暂时还上得战场。此外那玄鸟赤元旗也未修复,嬴天卓倒是已将那‘神傀化心丹’的药效完全炼化了,可暂时还未服用血神丹。

    故而这支未来的七阶道兵,到如今还是未完成的状态。

    皱着眉头,嬴冲又转目望向了城北的那几条街道,开始筹谋着如何调兵遣将。

    最初当火起之刻,那些匈奴骑士,都拼了命的往前方街垒石墙冲击,阵线几度不稳,几乎就被突破。

    可在此时,已至少有近七千的匈奴骑士与不下于这数目的奴军,陆续葬身火海。对于秦军阵列的威胁,已经小而又小。

    嬴冲预计,他可以从中抽出四万军力,用于收复城墙。若不在此时,将敌骑都尽数赶下北城墙头,待得火熄之后,只会更加的麻烦。也会令他的战绩,大幅度的缩水。

    他希望李纲那边,速度能够更快一些。如能提前支持两万人到墙头,必定能给那两支道兵骑军大幅度的杀伤。

    思绪至此,嬴冲就有了决断。随手从袖中取出了两张羊皮古卷,抛给了不远的云真子及李小仙二人。

    “你二人准备做法,大约一刻之后,轰向城头方位!”

    云真子接过羊皮古卷,就知是怎么回事,却不满的‘嘁’了一声。他原本以为,这三张卷轴,都该由他使用才是。

    李小仙则是存神感应了手中卷轴片刻,而后神情凝重。

    狂雷震九霄?这就是当日嬴冲,在清江支流大破百里家与白王府联手时,云真子施展的那门道法么?

    这门上古道法的具体来历,李小仙虽不知。可以她的道法造诣,稍一感应就知用处,不由眼现诧异之色。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天际因大型龙卷而聚集的乌云,以及云层中,那不断闪烁着的雷电。

    心想匈奴这两支道兵神骑估计有难了,这样的道术砸下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伤——

    她又忍不住睁开了灵目,再次看向了嬴冲。随后只觉是白光刺目,隐隐有一团龙形的气机,在嬴冲的身周缠绕卷动着。

    这使李小仙不禁面色微变,知晓这是蟒蛇化蛟的最后一步。匈奴九十四万骑的重压,不但没能压制住嬴冲的气数,反而使其冲破桎梏,真正得以化为蛟龙,成为当世百余位天命者的一员。

    只怕北境这一战,这位安国公即便不能胜,也当维持不败之局。

    同时也心知,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看这位安国公的运势气数。蛇已化蛟,这已超出了她的能力之外、

    嬴冲浑然不觉,也在这时,他望见不远处,又有一道黑色箭光闪过,而当嬴冲循着那箭光的去处看时,不禁唇角微挑,

    果不其然,七里之外。那火光之中,又有一人胸口中箭,一人一甲,都毫无生气的栽倒在地。而失去了这位的真元压制,周围的火海瞬时席卷而来,将此人身周数千匈奴骑士,都全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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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零章 箭出无敌(二更)

    羽飘离立在一处废墟之后,有些吃惊的,看着城中的某个方位。此处正是不久前,那道夺命箭光发出之地。

    继承他那‘玄射甲’的女子,行踪飘忽不定,也善于隐匿身形。每发一箭,必定会换一方位。此时早已不在原地,另换了一处所在。

    而这已是今日那女子,杀死的第六名大天位——

    此女应当还只是玄天境的修为,可射术之高超,却绝不在他羽飘离之下!

    以其玄天修为,要杀几个大天位不难,可此女却是在数十位天位神射的追袭寻觅之下,连续杀人,且每箭必中!

    ——何况那对面,还有着四名连他都感觉棘手的柱国,甚至上柱国级神射!

    且此刻因那护城法阵,需加持下方兵将之故,已被削弱的极点,为他们这些人提供的助力已经小而又小。

    此女却依然有此等夸张战绩,实令羽飘离惊奇不已,也让他艳羡。那女子连杀六人,他这边却还未开张。只因一开始,嬴冲就给他一个棘手的任务——全力与对面军中,那位‘因罕达鲁赤’对抗!

    这使他倾尽了所有心力,几乎无暇他顾。论到箭术,他们二人不相上下。可他这具墨甲,却是要稍稍逊色于对面那人一筹。

    直到那位因罕达鲁赤,因玄射甲连杀数人而稍稍分心,这才给了他几许喘息之机。

    真不知这安国府,到底是从何处寻来的镇国神射。也怪不得那嬴月儿,一定要强夺自己的玄射。这甲给了此女,倒也不算埋没。

    心中这般思忖,羽飘离刚欲收回所有的杂念,专心应敌,可随即他视角的余光,就见七里之外,又有一道黑色箭光穿行虚空。

    ——那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遁行一里之遥。避开了所有匈奴射手的追索寻觅,再次发难!

    而再当羽飘离分出一丝意念,感应那箭影的目的地时,却是面色微变。

    那个位置,竟是阿古拉?

    阿古拉那是匈奴左翼中,最著名的上柱国神射,也是距离因罕达鲁赤称号,只差一步的人物!七年前他与此人交过手,最终被其安然逃脱。

    那时他的箭术,还未似现在这般登峰造极,可也勉强踏入到了镇国之列。可即便如此,阿古拉仍是毫发无损的,从他的箭下退走。

    那女人的第七个目标,居然选择了这位?这是否太托大了?

    然而他心里才刚升起了不妙之感,就见后方又有两道黑色的箭影,陆续飞空掠去。

    再仔细观望,可发现那箭光之所以是纯黑,却并非是因那箭只的颜色,而是因那三支箭,都在吸噬着周围所有的光华,从而在他视野之中,形成三团不可见的黑斑。这不但令他的神念,完全感觉不到这三支箭的踪迹,也将所有的阻力,以及包括‘空间’,‘时间’在内,这些本该存在的障碍,都‘吞噬’了进去,快到了可怕。

    这又是什么箭法?

    羽飘离诧异之至,不由再次分神,定睛向那阿古拉看了过去。只见第一箭,那家伙就已是躲得惊险万分,勉勉强强的将那黑箭避开。可那女人的第二箭,却似料到了阿古拉会如何反应,箭只的落点,正是阿古拉最觉难受的部位。这次他却没能完全避开,被击中了左臂。然后那一只手,连同臂甲,都在顷刻间,无声无息的湮灭!

    紧接着是第三箭,阿古拉却再避无可避,****被洞穿后,整个人都被那黑箭吞噬,只余下一些残碎的躯体,与墨甲碎片纷散开来。

    羽飘离心中震撼莫名,面色苍白。这三箭连击,他没法毫发无损的避开,至少他现在使用的墨甲不成——

    也在这刻,他心中突生警兆。

    “不好!”

    羽飘离已感应到云层中那位‘因罕达鲁赤’,已经锁定住了玄射神甲的身影。

    那三箭连出,使‘玄射\'停滞的时间稍长,也因此被那位因罕达鲁赤寻到了踪迹。后者果断无比,当即就是连续张弓,以秘法在瞬息间连出四箭,箭发飞电,直指玄射神甲。

    羽飘离心知是自己的疏忽所致,不禁脸色铁青,亦是连续四箭射出。其中二箭,都准确的在半空中,将对方的箭只拦截,彼此碰撞后炸为粉尘。只有第三箭错漏,失之交臂。

    而他的第四箭射出时,已不再试图阻拦,转而直指半空中,那位‘因罕达鲁赤’的本人,

    羽飘离只以一丝意念,感应着玄射那边的结果,心中焦灼。当初他的灵台之誓,是说全力助安国公应战匈奴,可今日这一战,他可算不上是必尽全力。

    如因自己的疏忽,导致那女人受伤,他羽飘离必定会灵台受损,神念重创。

    可那边的结果,却使他吃了一惊。只见那玄射甲,直接拔出了重剑,干脆利落的斩出,将那及身的箭只轰成粉碎。然后当那第四箭到来时,‘玄射’则干脆未理会,急速的漂移飞驰。不但在须臾之间,摆脱了那‘因罕达鲁赤’的追击,也将对面所有天位神射的意念锁定,都尽数甩开。

    ——这个女子,竟然还精擅于近战之法!那一记重剑斩击,可不是普通的玄天境武修,能够用得出来。

    而当‘玄射’再现身的时候,已经在他附近不远,随即一个好听至极的女音传来:“出手!”

    羽飘离心领神会,想也不想,连续四箭射出,如流星赶月般直指苍空!

    对面那位因罕达鲁赤,名唤瀚朵离。羽飘离以前虽未遇到过,可在这三刻时间的对峙交锋后,他已略略熟知了瀚朵离的一些能力与特点。

    也在同一时间,一里外的玄射神甲,亦是连续六箭射出。几乎是不分先后,射向了苍穹。

    一如之前那让人惊艳的三箭,吞噬着一切的光华!一切的物理规则,都需在其箭前扭曲裂解。

    而胜负也在须臾间决出,那虚空中的瀚朵离拼尽了全力连发十箭,精准无比的将其中六支射来的长箭粉碎,可最后四箭他却未能截住,也无法避开。只能取出了一枚绿色的晶石,在身周形成了一层白光屏障。

    羽飘离只见连续三支黑箭在那屏障之前炸开,撕扯虚空。最后一箭时,瀚朵离却再挡不住,胸腹部被洞穿,显露出一个惊人的孔洞,血肉喷洒,使人触目惊心。

    那瀚朵离的墨甲不断摇动,几乎就要坠落在地。而后当他身影稳定之时,那头部的千里镜,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下方,就蓦然转头飞驰离去。一瞬之间,就飞驰二十余里,远远离开了战场。

    羽飘离心道了一声可惜,要不是这个家伙,拿出了‘圣山萨满’级的舍利骨晶,今日必定陨落于此!

    不过这次重创之后,只怕此人二十年之内,都别想真正恢复伤势。二十年内,此人的实力必定要掉落一个层次不可。

    暗笑了一声,他随后亦迅速移动,在第一时间离开了原地。同时发觉一里外的玄射甲,也随后动身。只是那形影身法,不再似之前那样的灵动迅捷。

    羽飘离心中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忖道果然,似那样的致命秘箭,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那女人的真元已明显现出了不支之兆,显然那两次秘箭的损耗,都非同小可。

    不过羽飘离一点都不为她担心,随着那瀚朵离的离去。这城中匈奴五十余位神射,再无一人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也没人有资格伤到玄射甲内的那个女子。

    之后只是一场杀戮盛宴,这满城的天位强者,都将成为他们二人的猎物——

    ※※※※

    “真可惜!”

    月儿看着天空中,那瀚朵离远去的遁光,也是遗憾不止:“要是能再等上十天,这个人必定逃不掉!”

    此时九月才刚身登玄天,之后需得一个月时间,才能达到玄天境的巅峰境界。到了那个时候,她那九月姐的真元量,至少能提升七倍左右,实力还可再增近倍。那个匈奴人的‘因罕达鲁赤’,无论如何都没可能从她的箭下逃走。

    也可惜她不能轻离嬴冲身边,必须照顾她这旁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不然的话,此人也万难从战场逃离。

    “能损毁一件圣山萨满级的骨晶,也算很不错了。且看此人伤势,一个月都难再出手,日后修为,必定要掉落半个层次。”

    嬴冲倒是很满意,脸上现出丝丝笑意。所谓的骨晶,是草原萨满坐化之后,一身修为所聚.与佛门的舍利,乃是同一性质。

    而一件圣山萨满级的骨晶,极其难得,可谓是匈奴人的国宝也不为过。

    需知如今整个匈奴境内,也仅仅只有两位圣山萨满,相当于权天境级的阴阳士,都极其稀有。

    可九月却能强行打破那舍利骨晶,将那位因罕达鲁赤重创,这射术真是骇人惊闻.

    之前月儿说得到‘玄射’甲后的九月,可以与当世最顶尖的上镇国抗衡,实力直追米朝天,他还觉太夸张。

    可这刻嬴冲,却多了几分信心。毕竟此时的九月,一身修为还未至玄天圆满,也只能施展射日神决中的‘落星三叠’,与‘六星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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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一章 伤亡惨重(三更)

    嬴冲心想待这北方战事告一段落,他必定要抽时间把射术练好不可。星焰枪可以变化为长弓形式,父亲他也擅长射术,自己日后总不能弱了父亲与摘星甲的威名。

    且那‘射日神诀’的强大,他也已在九月的身上看到了端倪。玄天圆满,能射出‘射日九击’的九月,确实可怖。只怕强如虞云仙,都未必能够挡得住她的箭袭。

    而以他现时的外丹修为,‘射日九击’没指望,那‘落星三叠’与‘六星夺月’,却多半能够修成。配合摘星甲,成为上柱国一级的神射,大有希望。

    嬴冲万分期待,不过他随即就压制住了这些遐思。此时此刻,可不是分神想这些的时候。

    随着那位因罕达鲁赤瀚朵离的撤离,空中那场权天大战,已接近终局。

    此时的九月,虽已无力再对上柱国级的强者出手,可羽飘离却保持着九成以上的实力。

    有这位镇国射手的威慑,几乎所有匈奴一方的强者,都不得不分出部分气力心神用于防备,难以全力以赴。而此消彼长,虞云仙与原半山等人气焰大增。

    对面原本就不占多少优势,当如今瀚朵离退去之后,竟连勉力支持都无法做到,使得之前的形势彻底巅转了过来。一些人已经退到了宿州城外,离开了护城大阵笼罩的范围,不过仍极力牵制着。使大秦一方的强者,无力插手战局.

    嬴冲没太在意,这权天一级的力量交锋,能够赢下来固然是好,可能够似现在这样不胜不败,也没什么要紧。

    既然权天境不能插手此战,那就正是他们这些统兵之人的用武之地!

    此时他抽调出来的四万精兵,已经有两个镇约一万二千人上了城墙。剩下的四个镇,却没有一并挤到墙头去,而是推着城内工坊储备的八十辆箭楼,一起沿着城墙往前推进。又或者直接在城墙下方,以弓弩仰射掩护。

    ——毕竟那墙头狭窄,只有十五丈宽。四万精兵堆上去,完全是浪费。

    而所谓的兵法之要,就是尽量在一点上以多打少。也就是如他父亲与孙师教导的,必须在局部形成优势。

    此时嬴冲的做法,就是将这局部的优势,加强到极致!

    只是匈奴人的抵抗极其顽强,那些奴兵也就罢了,斗志平平,可其余从城内退出来的匈奴骑士,却都是势如疯虎。哪怕是拼去了性命不要,也不令嬴冲麾下的秦军前进一步。更在甫一交手时,就发动一次反冲,几乎将秦兵赶下了墙头。

    嬴冲全不觉意外,如今这北城城墙,关系着匈奴数十万人的性命,岂能不拼?

    而此时的进展不顺,也无需放在心上。北面城墙的各处塔楼高地,依然还在他先前布置的万人秦军之手。这万人之军有石墙遮护,据高临下的散射,优势极大,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故而那匈奴左翼七部之伤亡,惨重更胜过秦军十倍。几乎每阻他们一百个呼吸时间,就有成百上千人倒下。

    嬴冲心知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将那两面城墙变成一块绞肉磨盘,消磨那匈奴人的血肉,直到他们承受不住。

    且他的后手,这才刚刚开始!

    时间刚好是一刻钟后,云真子与李小仙同时动手。法坛器皿之类,他们早已准备就绪,此刻就只需引动那羊皮古卷就可。

    李小仙法力高超,只单手一挥,就使那卷轴飞空而起,

    “狂雷震九霄,急急如律令!去!”

    随着那古卷化开,两道沛然灵元直冲天际,那云空之中,瞬时间汇聚了无数的雷电。

    嬴冲眺目远望,只见那乌云中,仿佛有着近二百条身形千丈的庞大雷龙,在内遨游翻卷。

    对面的几位权天境,都立觉不妙,意图阻止。可却无一例外,都被王承恩等人强势阻拦。

    而那些电光,也未在云层中盘旋多久,仅仅须臾,就已积蓄到了极致。然后无数条雷柱,往北面城墙轰落。

    李小仙乃是中天境玄修,道法精深,比之云真子更快一线。当那雷光坠落时,竟是不差毫厘的的击中那北面墙头。上百条庞大的雷柱,将那万人‘天山圣军’覆盖。

    云真子亦是紧随其后,百道白雷,轰向了城墙另一侧的‘血狼天骑’。

    一时之间,整片天地都被白光覆盖,所有人的视野,都只剩下了刺目的白色。

    足足十个呼吸之后,这些雷光才终于消散无踪。而待得众人的视线恢复如常之后,只见那北面石墙上,赫然有大片的黑曜石损毁。

    然而情形更凄惨的,还是那两支匈奴的道兵骑军。相较而言,那天山圣军的伤亡更为惨烈。这支负责守卫匈奴圣地‘天山’的骑军,足有两千余人化为焦炭,其余七千余骑亦无一完好。而另一侧城墙上的‘血狼天骑’,则因反应的时间更多,只是死伤一千四百人左右。其余之人虽也人人带伤,可大多都只是轻伤而已。

    “真不简单——”

    嬴冲目光微凝,有些吃惊。云真子二人打出的‘狂雷震九霄’,威力与之前清江那一战时,可是截然不同。他方才已命郡衙中的那位玄天境柱国真人,在那一刻将护城大阵中七成的力量,都全数加持于二人之身。

    方才那两卷上古道符的威力,无疑可抵得‘上镇国’强者的全力一击。可这两支道兵铁骑,却都能撑住,可见实力不俗——

    没时间想太多,随着嬴冲一声令下,城中所有弩箭,都指向了北面方位。瞬时间有近七万支箭,飞空而去。

    可惜的是,无论是那伤亡惨重的‘天山圣军’,还是战力较为完好的‘血狼天骑’,都退的果断无比。在箭雨覆盖之前,就已撤下了墙头,避免了更多的死伤。

    嬴冲摇了摇头,转而又专注于收复宿州北墙。

    没有了这两支道兵的坐镇与阻扰,对面可谓是士气大跌,秦军的攻势,顿时就为之一畅。短短半刻时间,就已进击半里,将大量的墙段收复。

    只可惜他麾下四万人,只有一半是出自破虏军,剩余的一半,要么是出身府军,要么就是临时聚来的宿州义士——也就是各家的族军。

    嬴冲此时连破虏军的人都不怎么熟悉,将领都认不太全,就更何况那些非是正规出身的杂军。

    故而他调兵遣将,发号施令之时,多有窒碍。有时将一些部队调到了前方时,才发现不太合适;有时候又会因对各部战力的错估,而遗漏战机。

    也幸在他的‘直感’惊人,许多关键时候,都能凭借直觉,做出准确的判断,并未出现失手。

    而随着李纲将初步整编好的两万人送到他手中,城内秦军收复城墙的速度,又再次大增。两面大军,已有在城门口处合围之势。而在他们的前方,近七万敌军都被挤在两段宽不到一百丈的狭窄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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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明天还是150,超过150票3更。(未完待续。)

三八二章 岳飞宗泽(周一求推荐)

    “传命破虏军三师第八镇,替代山陵卫!”

    嬴冲的目中,浮现出冷哂之色。随着高达十数万的匈奴铁骑与西域奴兵葬身火海,城门口的压力已经不大。只需一镇精锐边军,就可守住。

    而一旦他将山陵卫这支七阶道兵抽调出来,用于城墙的争夺,那就是对方的末日。

    这一战,他赢定了——

    如今唯一的难点,就是需在城外的龙卷风暴平息之前,结束这场战事。一旦城外那数百辆发石机与三十万匈奴铁骑,摆脱风暴的影响,秦军也必定会伤亡惨重。

    正暗自筹谋,他却忽听旁边的月儿,有些惊奇道:“父亲你看那里,那边进展的好快!”

    嬴冲不由眉头一挑,向月儿所指的那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眼神闪动,也同样现出了几分惊异。

    那是城门左侧的一段城墙,进展确实不俗,不到半刻,就已往前压迫五十丈,斩杀匈奴近三千之数。

    而制造出这等惊人战绩的,却是一支才刚被他替换上去的二线府军,隶属宿州汤阴县一个折冲都尉府,大约是二卫之兵,两千余人。

    原本他的目的只是以府兵轮换上去,使破虏军诸镇能够稍稍喘息恢复,蓄力破敌。

    可此时这支部队,攻势之猛烈,进展之神速,竟与他手中几镇边军相当。

    而若只是攻速快些也就罢了,可这两千人,却还保持着极低的伤亡率。

    嬴冲的目光,也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位于军阵前方的一具九阶墨甲。此人应当是一位卫将,不但极其的勇悍,挡者披靡,指挥时亦能如臂指使,进退得法,号令严明。

    可见此人不但深知兵法,在军中亦极具威望。修为也当是突破小天位了,却并无天位墨甲在身,故而其一身战力,大受限制。

    嬴冲瞬时就起了爱才之心,想到即便是现在的安国府,也没几个这种等级的人才。

    此人他越看越是喜爱,终是忍不住问道:“高郡守,请问那边是何人部属?”

    此时王承恩与李纲二人都不在身边,不过郡守高飞却在。且这位身为郡守,即便与府军系统不相统属,也当很熟悉才是。

    “回禀国公,那是汤阴县折冲都尉宗泽所部!”

    高飞满脸堆笑的应着,之前城破时他面色煞白,以为这次定然守不住宿州城。

    可随后的结果,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仅仅今日这一战,对面的匈奴军就至少损失二十万人,

    他不知这位少年国公,是否能成功将这北虏驱赶出冀州。可以今日这一战的战果,就足可对朝廷有个交代了。

    “此人年纪不到四十,出身寒门。因统兵得法,屡立战功,在边军中升职极速,曾于定襄军中担任旅副之职。后因得罪了襄阳王氏某位嫡支子弟,被调职冀州,任汤阴县折冲都尉。”

    “宗泽么?”

    嬴冲心想这也是位人才,那二卫之军都是精锐不次于边军。能够操训到这样的程度,可不是一位卫将能够办到的,

    这人能以不到四十之龄,就任职边军旅副,能力应当很是不俗。可惜得罪了襄阳王氏,仕途到此为止。从定襄军中调职汤阴,这就等于是发配边疆了。

    寒门子弟,也只有在边军中才能出头。至于府军,那是门阀子弟的地盘。

    不过他还是摇头:“我问的是那名卫将!”

    “卫将?”

    高飞看了那个方向一眼:“那位是汤阴折冲都尉第二卫的卫将岳飞,乃是宿州本地人,少年之时就极富勇力,聪慧多智,为乡人敬崇。故而此人还在十四岁之龄,就被前任宿州防御使征召入军,任职校尉,近年又受宗泽重用。二十年纪,就是一位府军卫将。”

    嬴冲眼微微一凝,心中只觉万分遗憾。想到这样的将才,竟已有举主了?可惜可惜,就不知那前任宿州防御使,又是何人?

    继续望着城头那身影,嬴冲却仍不甘心:“高郡守,对于此人,你可有什么建议?”

    高飞一看就知这位,是动了爱才之意。说实话那岳飞,他也看出了几分不凡,亦想要代高家招揽。

    然而他们朱国公府在北方的势力薄弱之极,远比不得眼前这位近水楼台,在北境一手遮天。

    且此时三王九公中,估计也就眼前这位少年国公,能够拿出大量的官职,用于招揽寒门之人。其余包括他们高氏在内,自己族人都安排不来,又哪里有余力照拂这一个府军出身的寒门小子?

    底蕴浅薄,这是安国嬴氏的不足之处,可也同样是其优势所在。

    略一凝思之后,高飞就如实言道:“前任宿州防御使已经病逝,此人如今无主。不过国公大人如真欲重用其人,最好是将这位招入安国府部曲任家将,先定下主从名份。”

    他有意与这位安国公结好,故而这番言语,亦是诚心为嬴冲打算,

    传闻这岳飞一族数百人,数十年前本是元州之民。因故乡水灾迁移至此。之后天圣帝奋起,在二十年前,从匈奴人手中收回了马邑云中等郡。先迁三十万人至北地二郡,又为冀州无地之民分配了荒地开垦。岳氏由此得益,在宿州扎下了根基。

    传闻其母感天圣帝之恩德,在岳飞幼年,将‘精忠报国’四字刺于其背。

    自然,这只是乡间的传闻而已,刺字之说是真是假高飞不知,可他也大致听闻过此子的性情,为人奉公克己,公而忘私。

    以他看来,只有先定下了主从名份,才能得此人忠心报效。否则日后这位,到底是忠心于他的举主,还是更忠诚于天圣帝及朝廷,仍是两说——

    “主从名份?本公受教了!”

    嬴冲的面上,再次闪现出兴奋之色。忖道既然此人无主,那也就是说,他只需将宗泽一并招揽,就可将这岳飞纳入麾下!

    至于这‘主从名份’几字,他并未想太多,也不解高飞的用意。却知这位高郡守,定非是无的放矢。

    且以岳飞的出身与资历功绩,不适合如李纲那般骤升高位。反倒是在他的部曲中更易出头,也是岳飞最快的升职途径。

    需知安国公府三镇之军,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经制之兵。只需岳飞能在他的部曲中任上三年镇将,就可直接平调他职,甚至升任三品!

    ——这在数年前还是难以想象之事,看那王侁只为一个四品武将的许诺,就背叛了安国府,便可知当初安国府的处境,是何等的艰难。

    可以今时今日他嬴冲的地位,安排一位家将出任三四品军职,真是轻而易举。

    ps:历史上的岳母刺字,是元人所修的《宋史》杜撰,原字是尽忠报国,后与宋高宗御赐“精忠岳飞”四字混同。宋人笔记和野史均无记载,包括岳飞之孙岳珂所著《金佗稡编》也没有记录。(未完待续。)

三八三章 名将崛起(二更)

    嬴冲又再看了那岳飞的墨甲一眼,将此人深深记在了心内,这才转过了视线,继续看向了城门方向。

    门口的山陵卫已被替了下来,此刻正沿着瓮城往左侧城墙移动。脚步不紧不慢,却给人以山岳涛海般的压力,威势磅礴。

    随着这支七阶道军的加入,秦军的攻势,陡然增强了数倍。而那些城墙上的匈奴残军,大多都是从城内逃出之人,要么是受烟熏火燎,体能不支;要么是身有烧伤,战力低弱。

    于是山陵卫所至之处,更无人能挡。都是触之即溃,一面倒的溃败。

    出乎嬴冲的意料,还没等到他将那几镇还在休整中的破虏军调上去,那左侧墙头就已彻底收复。

    这使嬴冲大喜过望,心知匈奴已经力疲,他毫不犹豫,就又调集各部精兵往右侧墙头冲击。

    而对面那位匈奴主将,似也知事不可为,开始令部属主动从城墙上撤离。此人能力不俗,以精兵殿后,严整有序,未显半分乱象。

    半刻之后,那五万匈奴残军都已退离,而北城所有的墙段,都再一次落入秦军之手,

    当最后一段城墙收复之刻,整个苏州城内,所有的边军府军,都是欢声雷动,一片沸腾。那‘节度使英明’,‘国公万胜’的呼声,似如海啸般的席卷全城。便连那些入城的秦民奴工,亦是兴奋雀跃不已,甚至不乏当场跪倒,向嬴冲磕头的。

    高飞不禁再次斜睨了嬴冲一眼,心知从今日起,这位少年国公,已尽得宿州军心,更将使北地无数人感其恩德。

    且这位的兵法与战绩,如今也已当得起‘名将’二字!

    自安国府解县起兵以来,嬴冲数战全胜,兵锋之锐烈,锋芒之犀利,整个秦境之内,简直不做第二人想。

    想不到那嬴神通,居然能有如此佳儿!不但这大势将倾的安国府,硬生生的扳转回来,更使之重入当朝顶级世阀之列!这已无法用‘虎父虎子’四字来形容——

    嬴冲却没多少时间去体会这胜利的喜悦,他现在还有很多的事要忙。但凡大军征战,事后才是最麻烦的。

    似那统计战功,计算损失,救治伤员,整理缴获,安顿他救下的秦民奴工等等,这都需他劳心。

    还有那北城的大火,此时各处的焰光,大多都已消散。不过在一些地方,还是有许多猛火油未曾烧尽,火势依然凶猛。

    嬴冲需遣人将之一一熄灭,在所有沟渠上覆盖泥土。

    ——这才是最重要的,只因在宿州城的前方,那几股巨大的龙卷风,已经交汇而来。

    吴不悔与匈奴那位大萨满,斗法近两个时辰,终于不敌。使得这些大型龙卷。在北风催迫之下,逐渐南移。

    嬴冲看那风暴的声势,已不是几个权天位合力就能够平息的。而一旦暴风入城,将燃烧中的猛火油卷向城南,说不定又会引发一场大火。

    如今二十万秦民奴工,还有宿州七万户百姓,都聚于此间,他不能不慎。

    幸在战事已提前结束,嬴冲手下也多有得力之人。大约一刻之后,所有的火焰都被尽数扑灭。而城内的所有人等,此时要么藏身于城墙塔楼与藏兵洞中,要么就是躲入地下室内。只有十几个权天境,依旧浮于高空,准备随时应变、

    而之后仅仅半刻,那四股庞大的龙卷暴风,就已携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冲入到了宿州城内。

    ※※※※

    当宿州城正被暴风肆虐摧残的时候,城外的左谷蠡王须卜口中,蓦然一口鲜血咳出。

    此时的他面容扭曲狰狞,紧握的双拳中都有血丝溢出。目光则定定的看着那宿州城,胸中满含着愤恨与不甘。

    “安国公嬴冲——”

    须卜深深记下了这个名字,只因那消失在城中的二十余万部属,还有这刻他胸中刻骨铭心的痛。

    其实这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质问身边的呼韩邪,他那二十余万大军何在?十三万骑士,十一万奴兵,你该怎么还我?

    可理智却在告诉他,左大都尉呼韩邪是他在左翼诸部中最重要的支柱,绝不能动摇。

    且今日之败,呼韩邪固然有些责任,可主因却是他须卜。只因自己太轻视了秦军,急于求成,才有了今日之败!

    再往那城墙方向看了片刻,呼韩邪终于收回了视线:“百里先生,除了这宿州之外,可还有其他道路,可以攻入冀南?”

    此时的他,已无信心攻下这宿州坚城,也再承受不起攻城的损失。

    百里长息亦是失魂落魄,他原以为今日此战,匈奴军必可全胜。本来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倾举族之力,助呼韩邪拿下那嬴冲。要让那竖子悔不当初,为之前的不留余地而痛悔!

    可结果却是迎来了一场惨败!二十三万人或葬身火场,或死于墙头,又有万余骑士被龙卷暴风卷走,而对面秦军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小而又小。

    他们这些人,也是狼狈万分的被再次驱逐出城外。

    “殿下!”

    呼韩邪的眉头大皱,神情凝重:“以臣之见,殿下或可考虑回军草原!此时再继续南下,可能会使我等置身险境。”

    需知他们今日战亡的,可不止是这二十余万大军。天位强者的损失,也是惨重之至!

    入城的大天位境几乎死绝,玄天位亦战死两位,而大天位以下陨落者则足达二十四人!

    而他们一方的战果,却是乏善可陈。一场大战,数倍于对方的实力,却只斩杀了区区六名天位。不但数量完全不成比例,修为实力的差距,也使人触目惊心。

    此外还有瀚朵离重伤而回,一个月内,这位因罕达鲁赤都无法提供助力。

    也就意味着,对面的两位镇国神射,这一个月内都再无人克制。

    至于天山圣军与血狼天骑,就更不用提。前者虽还有七千余人,可其中重伤者占据六成。一个月后,天山圣军能有一半人回归战场,他门就该庆幸日月天庇佑。

    如今形势已此消彼长,那位安国公并非易与之辈,且已聚集大军四十万于冀南,兵力与他们相差无几。

    一旦决战,双方胜负难料——

    呼韩邪估计己方的胜算,只有六成。可一旦这一个月内,再有大的兵力折损,双方的胜负之势就将逆转。

    “回军做什么?”

    须卜冷冷瞪了呼韩邪一眼,目含警告之意:“你呼韩邪一向瞧不起秦人,自命不凡。可如今只是一场小挫而已,竟就胆怯至此?”

    呼韩邪的面色涨红,羞怒难抑,他下意识的就欲抗辩,可随即就察觉须卜的神情不对。略一思忖之后,终是强忍了下来。

    他已猜到了须卜的心思,这位左谷蠡王之前不肯退,现在就更退不得。

    之前他二人打破云中与冀中二城,大军进入冀州腹地是大功,可今日的这场惨败,却也使得这位颜面大失。

    今日总计有二十四万人死伤,加上三日前的那一战,战死于宿州城下的,已近二十八万。其中十四万西域奴军不论,可另还有四万人,乃是冒顿单于调遣来的王帐军。

    须卜他若这么灰溜溜的遁回草原,该如何向冒顿单于他交代?又凭什么去谋那左贤王大位?

    可正因知道了须卜的想法,他才觉情形不妙。左谷蠡王他如还抱着这样的心态,与城中那位安国公交手,只怕会输到惨不忍睹——

    百里长息此时却终于振奋起了精神,眼现异芒:“殿下,冀南除宿州之外,还有界牌与庆阳二城,可以通行大军。然而嬴冲已令其姐嬴宣娘聚兵八万人驻守庆阳,又有其部属李广率九万人守界牌。可如今殿下,想必是不愿再强攻坚城,折损兵力?”

    须卜微微颔首,料来那界牌与庆阳二城的实力,要比宿州弱上一些。可他现在手底里的军力,每一分都极其宝贵,已经再容不得损耗。

    而一场攻城战,必定要付出大量的死伤,否则很难拿下。尤其是此刻,他麾下的步卒已死伤殆尽,双方权天一级的强者又实力相当之时。

    “那么殿下,就只能等候了。”

    百里长息微一俯身:“那位安国公坚壁清野,如今冀州除这三城之外,其余各处水井都已填埋,水源则堵塞投毒,难以从他处绕道。不过只需一月时间,殿下不难再开辟出一道路,直通河阳郡与楼峰口,逼迫秦军决战于野地!”

    须卜皱了皱眉,心想这一月时间,还是太慢了些。不过他却知,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而百里长息紧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呼韩邪:“左大都尉也无需忧心,如今秦境之内,不知多少人想要那竖子倒霉甚至身死。他如今胜的虽是畅快,也就越遭人忌讳。长息不才,愿代殿下联络,或可重演当年神鹿原故事!”

    呼韩邪初时不解,可随即就想到,神鹿原乃是嬴冲之父嬴神通败亡之地。也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与百里长息与对视之时,只觉一股阴气从脚底直冲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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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四章 郭嘉寇准(三更求支持)

    四月十三的清晨,武阳郡的郡衙前,郭嘉与王猛二人正肩并肩的立于台阶上,后方则是一众武阳郡僚属,总计有二十余人。

    而此时后者,正似笑非笑的调侃着他的师兄:“你这也算是迎候上官?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师弟此言大谬!你师兄我现在是节度府长史,他则是宛州州牧,二者间不相统属,何来上官之说?且大秦的州节度使,并掌军政。就常理而言,他身为本地州牧,是要与节度府分庭抗礼的,太亲近了不好,再者——”

    郭嘉似笑非笑的看了前方一眼:“本长史若真把那本郡诸官,乡老士绅都召集在此,只怕反而会使那位忌惮,这又何必?”

    他二人说话时并未禁音,周围几十个郡衙官吏都能听闻,此时都不禁面色古怪,眼神异样。

    “忌惮?”

    王猛微一愣神,他却是未想到此节:“原来如此!只是以如今的安国府,没必要担心这位吧?倒是他,日后许多事都需求到国公大人面前。”

    本来安国府,也没做什么违法犯忌之事,坦坦荡荡。反倒是那人,无论是治理宛州,还是宣抚冀州,又或是日后欲廷推进入政事堂,都需嬴冲的助力不可。

    郭嘉却笑,眼神中含着莫测之意:“这就需看那位是怎么想的了,此人可是有着寇老西的名头,为人最是古板执拗不过了。”

    他平生最反感的,就是寇准这样的人。可在他那主公眼中,这寇老西没准正对其胃口也说不定。

    王猛想了想,就已明白了郭嘉之意。不禁发出‘啧’的一声嗤笑,可随后又若有所思:“看这位州牧上任,不去兰陵,而先至武阳,倒也还算是聪明。”

    宛州的州治并不在武阳,而在七百外的兰陵城。可如今的武阳郡,才是宛冀二州境内,实质的权力中心。

    不但南马郡,怀郡等郡县的账册文书,都在武阳城内,周围的十几个郡县,也在听从节度府的号令。此外还有高达六百万石的粮草,各类物资聚于武阳与解县等地。

    只有前来武阳郡,那位才能真正接手冀宛二州政务。

    而郭嘉亦微微颔首:“那位陛下,一向善于识人。故安国公,李亿先,都是他简拔于军中。王安石,寇准与死去的管叶等人,也都是陛下从太学中发掘,都是极了不起的人才。”

    就在二人说话时,前方街口已经现出了宛州牧的仪仗对旗。郭嘉与王猛顿时都齐齐闭上了口,再不发一言,背后议论别人,本就不甚礼貌。再要当面说这些,那就是打脸了。

    那车队来的极快,郭嘉一看那些护卫衙兵都风尘仆扑,狼狈疲倦的模样,就知这位宛州牧,是不甚在意官威官仪的。这一路从咸阳赶来,估计都没怎么休息过。

    之前他听闻这位,已到宛州境内的时候,还觉惊讶来着。按说这位该在城外驿站休整一夜,再由郡守府组织郊迎,可这位却不管不顾,直接杀入了武阳城。

    王猛嘲讽他这里的迎候太寒酸,可其实他也是无可奈何。

    当寇准下车时,也是一派雷厉风行的势头,直趋衙前。郭嘉仔细看了此人一眼,只见这位虽已年近六十,可面貌却只四十岁,精神矍铄,气势不凡。

    心知此人,必定修有儒门功法在身,且修为不俗,郭嘉不禁暗赞了一声,然后主动走下了台阶:“寇公而今总算是到了!我等宛州之民,无不苦候寇公久矣,如盼甘霖。”

    那寇准却没应话,而是先板着脸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才笑着一礼:“闻说国公大人出兵冀州之后,都是由长史在处理宛冀二州政务,安置灾民?本官这里,先代州府谢过!”

    郭嘉闻言笑了笑,听出了寇准语中暗含的台词。可他本就准备将这二州政务归还,此时倒也没什么不满。

    这位的性情行事,他早猜到了几分。故而此时既不觉意外,也无恼怒。只是心里稍稍有些不爽。反应到脸上,就是那笑意立时消减七分,眼神也更显冷淡。

    接下来的事情,乏善可陈。二人都无谈话的兴致,寇准一心要将所有的文书与府库都完整接手,郭嘉则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一切的交接就已完成。

    待得郭嘉告辞远去,寇准端坐于郡衙堂之上,先是眼现疑惑之色,而后就又一声冷笑。

    “封衙,查账!”

    在他公案前,立时有二十余位书生,纷纷躬身行礼,皆神情凝重。

    寇准挥了挥手,自己先取了一本账册翻阅。而其余人等,也皆开始了忙碌。竟都是废寝忘食,哪怕天色渐暗,也无人停下了歇息,堂中点起了牛油大烛,灯火通明。

    直到第二日辰时,寇准案前那堆积如山的账册,也终于一扫而空。

    先是舒了一个懒腰,寇准才又抬起头,看向了堂内诸人:“如何了?尔等诸位,皆是出身太学,或为吏多年,或在商海中沉浮历练,都精擅术算之法,可有看出什么不对?”

    他时隔十余日才至武阳,晚了王承恩等人十天,可并非是因脚程较慢而已。这眼前二十余位幕僚,才是他耽误至今的主因,无不都是昔年咸阳太学中,最出众的人物。

    而此时他左首一人,首先站起了身:“账册并无不妥,那位国公,不但未曾有任何贪墨,反倒是多有补贴.倒是武阳,南马与怀郡的前几位郡守,留下猫腻甚多。”

    寇准默默无语,他自己也在查账,所以知晓这位,并非是胡言乱语。可这世间,岂有不偷腥的猫儿?

    眉头紧皱,寇准目光右移,于是那边也有一人起身:“我等翻看过宛州诸郡田籍,统计这一月之内,那安国公名下,多出了上田五万一千顷,中田四万四千顷,还有大约六万顷的荒地,”

    寇准心道果然,而后又暗骂了一声丧心病狂!十五万顷田土,这已相当于整个武阳郡的五分之二!

    哪怕三王九公中,也只有三位郡王家与襄阳王氏,才有这等规模的田土。

    “那么可有强买强卖,巧取豪夺之事?”

    “至少这账上查不出来!”

    那右侧之人神情古怪:“一切契书都备份在案,那位国公大人开出的价格,不但高于市价,且都是当场付账。至于那南马郡与怀郡,安国府都是一亩未取,所有无主之田,都已分配流民。”

    寇准不禁再一愣神,神情意外不已。他原本已定下心意,无论那位国公大人吞了多少,自己都需逼他把这些田亩吐出来不可,哪怕是拼着他这官位性命不要。

    可这结果,却是让他不能置信。

    这个世界,竟还真有不偷腥的猫儿!

    正失神之际,寇准又被一股欢闹声惊醒。这使他略觉不适,定睛看了眼衙外:“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可话音未落,寇准就已隐隐听得‘露布’,‘大胜’,‘飞捷’等语,陆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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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五 战后余波

    “捷报?”

    寇准疑惑不已,嬴冲领军北上,这才十天左右,哪里来的什么捷报?

    之前他听绣衣卫的消息,说这位正拒守宿州城,与匈奴大军激战。又有传闻,匈奴王帐增兵三十万至匈奴左翼,那位左谷蠡王,又意图发北地世族之军十万。使得北面之敌,增至百余万众。

    这个时候,他都怀疑那位少年国公,能不守住宿州。也担心消息传开后,楼峰口那些被堵在关前的流民与世族,会不会生乱滋事。可这个时候,却反是传来了捷报。

    ——仅仅只是小胜的话,根本就用不到露布飞捷。除非是伤亡十万人以上,重创匈奴的大胜。

    他正寻思着,门前一位书吏就已匆匆行至,面含喜色的踏入了衙堂之内:“回禀州牧大人,门外喧闹,是因露布飞捷。安国公于宿州府大胜匈奴,一日之内,杀伤匈奴左翼七部二十四万有奇,逼迫左谷蠡王须卜退军,故而欲告捷京城,途径至此!”

    寇准的眼神微凝,仔细看着这书吏。

    那什么告捷途径至此是假,楼峰口至京城,不用经这武阳城。然而这露布飞捷,往往都会散出数十余骑,前往各处郡县,用以振奋民心士气。

    这捷报也多半是真的,绣衣卫大使王承恩,此时就在嬴冲身边,哪里可能作假?

    “一日之内,杀伤二十四万有奇?可知详情?”

    “只从捷报中略知一二,据说是日匈奴人驱三十万秦民攻城,国公大人不忍见国人死伤,于是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将匈奴骑军放入城内,而后纵火烧敌!”

    那书吏说的是眉飞色舞,他与嬴冲都是武阳人,故而与有荣焉。

    “据说当日,便连匈奴的两大神骑,亦是死伤惨重,还折损了天位三十有余。反倒是那三十万秦民,只折损万余人,事后国公大人从中遴选壮卒,又得强兵五万!”

    寇准心中波澜微兴,久久未曾平息。而他两侧那些幕僚,却都已是议论纷纷。

    “胜的好!胜的好!此战之后,宛州安矣。”

    “啧啧!这可真了不得,那位国公的兵锋竟凌厉至此。原本我听说匈奴增兵至三十万,只觉天都快塌了下来。”

    “如今那北面之敌,只怕已不到六十万?而如今国公麾下,亦有四十五万军。”

    “驱三十万秦民攻城?这莫非是人盾?那匈奴果是化外之民,畜牲之流!”

    “那位国公大人未下杀手,倒也算是宅心仁厚。”

    “是妇人之仁吧?实是过于冒险。”

    “焉知不是那位,早就心有成算?”

    “无论如何,这位安国公的兵法,确是了得。起兵以来,屡战屡胜,手段战绩,都已不逊于古之名将。”

    “确实,安国公大人在咸阳虽是恶名昭彰,可这位沙场上的能耐,却已尽得其父真传,可为国之栋梁!”

    听着这些人议论,寇准的心绪亦在放松。宿州这一战,的确是扭转了整个北地的局面。

    接下来无论是他寇准,还是咸阳城内的陛下,都将因此受益,

    古之名将么?

    说名将还太早了些,可只需那位能在最后大破匈奴,力挽狂澜,那么谁敢说他不是?

    只是须臾之后,寇准的眸中,又浮起了一丝忧意。

    此时的安国嬴,才初现峥嵘,可却已有了顶尖世阀的雏形。

    陛下他这一生,都在致力于压制世族门阀。可如今又是这位,要亲手扶持起了‘安国嬴氏’这个怪物。

    真不知陛下他,到底是何用意?

    ※※※※

    宿州城内,当大战平息。匈奴骑军从城外退走之后,嬴冲依然是忙碌个不停。光是为犒赏全军,就令他头脑昏沉。

    直到叶凌雪看不下去,主动出面帮他处理那战后的一应杂务,才使他轻松下来。

    别看雪儿是女子,可为他处理政务军务之时,一样是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这使嬴冲不禁暗叹,心想雪儿她若为男子,日后必定可为卿相之流。于是他也就毫不客气,将更多的事务推给了妻子。

    又两日之后,郭嘉与王猛联袂到来,才使他如蒙大赦。

    当日午时,嬴冲就直接在郡衙里面躺下,呼呼大睡。自从起兵之后,他已经十几天未曾合眼,到今日实在是撑不住了。

    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两日两夜之后,他才清醒过来。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脖颈上的伤痕,赫然已快到了气管处。这让他颇为心惊,连忙施展起了‘凤凰真火’,将伤势恢复如初。

    之后嬴冲却没立时起床,就这么呆在床塌上,抱着被子发呆。他以前日思夜想,就是有一日能为父母报仇雪恨,尽抒胸中抱负。

    可如今梦想已逐步实现,他却又莫名的怀念起了,以前在咸阳胡作非为的日子。

    历数北上以来的这几个月,几乎没一天闲暇,他人已累的似条老狗。哪里像以前?每天玩到天昏地暗,隔日也能睡到自然醒,自由自在。

    头一次感觉,做个纨绔米虫,似乎也很不错——

    夜间叶凌雪回来的时候,见他这副心慵意懒的模样,不禁吃吃的笑,主动出手为他按摩踩背。

    可惜才只一两刻时间,嬴冲就已被叶凌雪挑拨的雄风怒振,转过来将妻子压在了身下。

    又偷懒了一夜,嬴冲就又精神抖搂,从居室中走了出来。而当他‘复活’之后,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就是绣衣大使王承恩。

    “这么说来,如今朝中仍不太看好北方?枢密院那边还在扯皮?”

    嬴冲颇为奇怪,负手往前院行去:“这又是为何?如今不说本公麾下已有兵四十五万,固原卢氏,马邑城,夜狼堡,拼凑个**十万人绝不成问题。此时只需任遣一位大将,领二三十万人直趋北境,就可坐取大功,为何那枢密院几位相公,仍是如此执拗?”

    “可问题是如今,待这位大将北上时,也至少需待一个月后。其时冀州之战,也将至终局,胜则大人您尽取其功;败则匈奴直趋凉州,那时不但无功,反而要担责任。这等没好处的事情,谁肯接手?”

    王承恩说到此处时,眼中不禁微现讥讽之色:“关键是陛下他,如今也无意于此。那些人既然有意拖延,陛下也乐得将此事压下去。这两日朝中,除了您的报捷文书之外,根本就未提北方形势。”

    嬴冲脚步立时顿住,神情诧异:“陛下他已无意遣军北上?”

    可这句话问出来,他就觉多余。心想陛下这个时候让人北上,那不是送人来与他抢功么?

    可话说回来,天圣帝就这么放心他与大兄?

    ps:我错了,以为今天没多少月票的,结果眼镜都掉了。正在努力码字,三更不会少!

    另外感谢书友‘爱书心’,接到月票红包太开心了(未完待续。)

三八六章 郭嘉献策(二更)

    “国公大人不知道吧?就在大人火烧匈奴的当日,您兄长嬴完我亦在元州全歼弥勒大乘军十二万人。完我将军大破广城郡陈垣之后,又以诱敌深入之法,使弥勒前军与主力分隔百里,终是一举建功,大挫弥勒教锋芒。如今已集元州之兵三十七万,与大乘军对峙于宁元边境,此外又有右屯卫军大将军王北辰,以四万府军,收服了宁州二十九县。”

    王承恩笑了起来,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托你们兄弟二人之福,两日之前,圣上的身体已大为好转。当日接到捷报的时候,圣上他足足吃了七块肉馍,这可是罕见得很,”

    嬴冲恍然,心想果不愧是他的兄长。全歼弥勒大乘军十二万人,嬴完我的战绩虽不如他耀眼,可对于宁元二州而言,却无异是久旱之后的一场甘霖。

    难怪陛下他,会如此乐观。宁元二州局面,已经趋稳。至于冀州——

    嬴冲眼望东面,眼中现出了几分冷哂之意。当他听说那位左谷蠡王须卜,居然仍旧在冀南滞留,不但未有退离之意,反而意图另开南下通道的时候,就知这冀州一战,自己已有了七八成的胜算。

    如今他的对手,已经被那看似近在咫尺的‘左贤王’大位,冲昏了脑袋。甚至哪怕没有了‘回潮’,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克敌制胜。

    如今唯一的变数,已经不在于敌,而在他自己的身后。

    “朝中那些人,莫非就肯善罢甘休?北方平定,他们的日子,只怕不好过。换成是本公,无论如何也要在近日,促成大军北上不可。”

    “怎么会就此甘休?那几位只是猜知道陛下会全力阻扰,所以不打算白费力气而已。如今哪怕枢密院有心一同,圣上他亦可阻拦个十几日。”

    王承恩摇头道:“且如今这北境,依然还有近六十万匈奴铁骑在,咸阳城里的一些人,仍对北虏抱有厚望。可能国公大人你会见笑,便是咱家,对一月之后的那一战,也是心生忐忑。匈奴人不擅攻城,可野战却为其所长。尤其两千七百年前,墨家发明那马蹄铁与马鞍之后,我大秦与匈奴野战,同等兵力下,都是十战七败。”

    他未看过嬴冲给天圣帝的书信,也就不知这几位,到底信心何在?

    说到马蹄铁与马鞍,王承恩真是恨到了咬牙切齿。前者可使匈奴长时间的奔射,而不愁马蹄迸裂;而马鞍则可使匈奴铁骑的冲击力大增,骑于马背,却可以与墨甲抗衡。

    反倒是他们这些炎黄后裔,没捞到什么好处。

    嬴冲微微颔首,心想王承恩有这样的担忧,并不奇怪。

    确实,他自己与天圣帝虽因胜券在握而感乐观,可别人不知因由,多半还是要为此忧心忡忡的。

    匈奴还有铁骑六十万左右,这依然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可以横扫冀州。

    而他这一路从内院行出时所见到的情形,亦可验证。

    就比如郡衙内的这些仆人衙役,神色虽因匈奴的退军而轻松了不少,可仍无法真正释怀。又比如他在衙堂偏厅开辟的军务厅内,里面二十几个将领,正围在那舆图争论不休。

    六十万匈奴铁骑带来的压力,依然在影响着宿州军民。

    “可陛下他总不能对冀州一点都不管吧?”

    “国公大人这是想要援兵?”

    王承恩一听,就知嬴冲企图,不禁失笑:“陛下他也非是全然不管,因担忧国公手中军械不足,十日前就已从内库中,调拨了二千五百尊五星墨甲与四万具三星甲北上。且四日前陛下就已在烈县,聚集了四万精卒。然而这支兵,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动。”

    “烈县?”

    嬴冲眼神微动,烈县在宛州边境,武阳之南七百十二里,属于西水郡。从那里乘机关轮船,一日即可至解县与楼峰关。

    可这四万精卒,又是哪来的?说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动,那就定是陛下他潜伏的暗子了?这就绝不可能是禁军。

    还有,他依稀记得烈县那地方,正是皇庄所在?原来如此——

    “陛下也有言交代国公,楼峰口的安危,国公大人你无需担忧,只管安心与匈奴作战便是。”

    王承恩神情凝然:“至于其他的援军,实在是抽不出来。”

    “无妨,有这些就已足够了,”

    嬴冲已是满意的一笑,陛下之举,正合兵法要旨,先将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对了,还有那百里长息,殿下也需小心!”

    王承恩又出言提醒道:“绣衣卫近日侦得,有百里家的故旧亲信行踪诡秘,出入于各大世家权贵门庭,似有叵测之意。尤其冀宛二州,那位动作频频。”

    “百里长息?”

    嬴冲眯起了眼,瞬时就领会了过来,而后冷笑出声:“这是欲演当日神鹿原故事?可有谁会这么蠢,为他们百里家陪葬?”

    这北境的情形,与当日的神鹿原,可是截然不同,他与父亲嬴神通面临的压力,也不一样。

    那时魏韩赵三国以五倍之军压迫,又有燕齐二国为后盾,而当时朝中,因清丈田亩之事而沸反盈天,陛下无力他顾。武阳嬴氏,亦被嬴弃疾暗中操控,这才有了神鹿原之败——

    可如今,嬴氏举族之力,已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天圣帝亦无需为朝争焦头烂额,可以全力以赴;冀州之南,也只有四十万敌骑——这有哪一点与五年前的神鹿原之战相似?

    百里长息他若真敢这么做,他嬴冲绝不吝于雷霆手段。

    可当嬴冲移目望去时,却见王承恩神情默默,他不禁一愣,心想这世间,原来还真有这样的蠢人!

    无语了片刻,嬴冲就又笑了起来:“那么此事,就交给王公公了,本公这边,也会注意。对了,那离别钩寻到了没有?”

    ——为了这钩,他已经很多日子未曾修炼了。

    而闻得此句,王承恩也是眼现无奈之色,他已经发动绣衣卫的力量,找遍了附近几百里地域,都未发觉那离别钩的蛛丝马迹。

    之后这位,是心事重重的告辞离去。不能彻底解决离别钩,嬴冲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主帅的安危,也关涉冀州战局,这使他忧心不已。

    嬴冲目送着此人远离,随后片刻,他就来到了衙内的一间偏院。

    这里虽是偏处一隅,可整个宿州郡衙,除他的居处以外,就数这偏院守卫森严,院内甚至还有着一座临时布置的法阵,用于隔绝内外。

    嬴冲才刚至那书房门口,就听里面郭嘉的声音传出来。

    “已经联系上军臣了?他是怎么说的?”

    “左骨都侯有言,为父复仇,天经地义!可他却不能不顾左翼七部之民福祉。”

    嬴鼎天清冷的声音,从书房之内传出:“不过我嬴氏使者,却已被他放归,并未加害。”

    “嗯?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匈奴国势是大义,父仇是小节。他可以与我等联手,却不能以牺牲国力为代价”

    郭嘉说到这里时,语声中已含着几分嘲意:“这可真是大义凛然,让人佩服!可却与他初时之举不符。错非是这位,北虏骑军也不至于在冀中耽误数日,错失宿州城。想必那位左贤王老上,已是安然返回了。”

    这次屋内沉寂了片刻,才传出了嬴鼎天的答话声:“有这可能!只是玄雀能力有限,并无实质的证据。”

    “证据?这又何需证据?”

    郭嘉轻笑出声:“这样,你们玄雀最近,反正是闲着无事。不如在匈奴军内散些谣言。可以说左贤王老上已安然回归,却被左谷蠡王须卜拘押软禁;也可说老上不满须卜大意兵败宿州,欲接掌兵权。还有那位左大都尉,亦不妨煽风点火一番,”

    嬴冲在门外,听得是唇角微挑,心想这位郭先生,使得好一条毒计,不过他甚是喜欢!

    那百里长息可牵针引线,再演神鹿原之役。他同样可算计那对兄弟,使匈奴大军离心。

    可惜嬴鼎天却未答应,声音平静无波:“无国公大人允可,属下不敢奉令。”

    嬴冲摇了摇头,走入了进去:“以后郭先生之令,你都听从便是。他的话,可与本公等同。”

    嬴鼎天依然是神情默默。向嬴冲一礼表示应命,之后又躬身退离。

    而嬴冲则眼含深意的望着郭嘉:“如今冀州危亡之局稍缓,可仍有匈奴六十万铁骑虎视眈眈,如剑加颈,危如累卵。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郭嘉却是不满的一声轻哼,一边用手沾了沾身旁那湿漉漉的墙壁,一边笑道:“主公此言不诚!破敌之策,主公早已有之,又何需来问郭嘉?”

    嬴冲眼眸微亮,随后却又语声凝然:“可嬴冲,仍需求教于先生!”

    郭嘉有些意外,可他只略一思忖,就有了结果:“国公大人求教的不是冀州,而是战后朝局?确实,大人如今,也是该未雨绸缪了。”

    击溃匈奴左翼是绝大功勋,可这没法为嬴冲,换来第二个国公勋位。而如何将这战功,换为足够的利益,正是如今他们所需忧心之事。

    朝争政局,他其实不太擅长。好在嬴冲手里的筹码足够,他可勉为其难。

    ps:开荒已经炸了,炸了!下一更尽量赶在7点左右,中饭都没吃,满目都是泪。(未完待续。)

三八七章 最后准备(三更)

    一日之后,赢冲按部就班的将孔宣也晋升到了玄天位,同时玄鸟赤元旗也在修复中。

    嬴鼎天的能力不俗,早在两日之前,就已将他所需的材料,都全数齐聚。反倒是嬴冲自身,沉睡了两天,耽误了些时间。

    可惜的是孔殇战力增长不多,无论是孔雀幻刀,还是那五色神光,都并无质的变化。只是法力更多了,能够施展出更多秘武。真正的质变,需待这位权天境之后,或者将那‘玄鸟’甲,也提升到仙元阶位。

    不过此时的孔殇,毕竟是道武双修,配合那件新得的法器,战力亦可超越于普通的镇国之上。

    有了这位新晋的‘镇国’,嬴冲自觉胜算又增几分。而当日他就将宿州城交托给了李纲,自身则带着五万新近招募的士卒离去,乘船返回河阳。

    这是因他预判那左谷蠡王,已没胆再攻宿州。且此间有破虏军四万人,老将李纲镇守,哪怕他不在,宿州支撑个十天半月,还是能办到的。

    且之前几日,匈奴已分遣大军,试探过庆阳与界牌二城,可都只是浅尝辄止,稍稍试探,就收回了所有触角。可见那位左谷蠡王,已无意将匈奴勇士,继续推入到那些冰冷石墙前送死。

    故而如今最重要的,反而是后方新近招来的十万关东老卒,这才是他一个月后,与匈奴铁骑对阵的关键。且刚好他现在,有闲暇亲自操训这支大军。

    南下回归之时,嬴冲也没忘了把那汤阴县折冲都尉府的二千府兵,连同宗泽岳飞二人,都一并带上。

    他已准备重建破虏军第一师,麾下杨业调职破虏军前路镇守使,也就是第一师的镇守使。宗泽亦转任第一师,这位资历深厚,战功卓著,除了担任镇守副使之外,更兼任镇将。以汤阴县二千府军为基础,重建第三镇。

    至于岳飞,则接替杨业。直接出任安国府第一镇的镇将,以及宛州暂编第一师镇守使。

    这份任命,可谓是耸人惊闻,震动全军。却没几人来他面前聒噪。那边军府军里面需得论资历,论战功,可安国府的部曲,却必须得听他的。

    至于那安国府第一镇内部,也无人有异议。只因军官匮乏之故,此时第一镇中,不但绝大多数将校都已升任他职,另还有七成精兵,被杨业带入到了破虏军内。

    日后这些人,也很难回归安国府。都将被嬴冲安插在冀宛二州,成为安国府的手足爪牙。

    而此时的安国府第一镇,几乎等同于重建。

    可以说岳飞上任之后,除了墨甲兵械不缺,士卒是关东老卒之外,其余一切都是空白,必需得从头开始。

    常理而言,这是大忌,将经验不足的年轻将领拔升到高位,只会拔苗助长。

    可两日前嬴冲曾考校过岳飞,对于这位有着一种莫名的信心。感觉岳飞,定能办到这在旁人眼中难如登天之事,

    嬴冲也颇为期待一个月后,这位能将他的安国府第一镇,调教到什么程度。

    当赢冲等人,来到河阳郡的时候,这里的城外,已经建起了数十座兵营。不但十万关西老卒汇聚在此,还有四万余冀州‘义军’。

    此外让他惊喜的是,那些关东将门,并未让他失望。曹珣不但为他带来了关东将门,近两万精锐族军;各家更拼拼凑凑,为他送来了两千道兵。尽管种类杂乱,实力却都在五阶之上。

    而最让他欢喜的,则是那数百位关东将门子弟,都是合格的军官,直接就可使用。

    这十七万人,再加上嬴冲自己带来的五万冀北军,使得河阳之军,上升到二十二万。

    而在河阳登岸之后不久,嬴冲就开始了艰难的整编。这也是他回归后方,做的第一件事。

    花了大约一日夜之后,嬴冲才总算将诸军梳理明白。

    其中破虏军三师九镇,满编六万人,五星甲六千六百尊;冀州府军四师十二镇,共八万五千人,五星甲八千二百尊;宛州府军四师十二镇,共八万七千人,五星甲七千八百尊;冀州十个暂编师,一共二十万人,五星墨甲一万八千三百具,其中包含了安国府五镇与武阳诸县附从;又有冀宛义军五个暂编师,总数十万。

    此外,安国府幕府的客卿供奉,加上各部诸军,总计有天位强者一百四十七人——

    当全数梳理完成之后,嬴冲不禁咋舌。发现自己手里的本钱,要比他预料中的要多些,兵力高达五十三万有奇。这还没将他手中的道兵,算入进去。

    一旦战起,宿州、庆阳、界牌,河阳与谢城都需分兵一万到两万镇守。也就说,这次他能投入决战的军力,高达四十五万!五星墨甲则是四万出头。

    这日之后,嬴冲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所有的精力,都投入给了那十五万新募之军。

    只是他心里感觉有些对不住妻子,原本新婚燕尔,正该如胶似漆才是。可凌雪却需陪他至北境,经历这些凶危战事。亏得是这一路走来都无大碍,有惊无险。也幸在凌雪她,已至后方楼峰口为他安抚灾民,哪怕自己这一战输了,战死于匈奴之手,凌雪她亦可无恙——

    这些杂念,只偶然在他闲暇之时才会想起,可随即就又会被强行压下,只因他空闲的时间,实在不多。

    不知觉间就是二十天过去,当嬴冲望着那十五万新军在他操训之下,渐渐有了精兵的模样,只觉异常的满足。

    也就在这天,玄鸟赤元旗修复完成,

    之前嬴冲共将修复玄鸟赤元旗所需的‘零件’,分成了十个部分,交由不同的器师炼制。

    故而进展极快,短短二十天就已全数炼成。而这些‘零件’,融入到玄鸟赤元旗内的过程,则更是简洁。邪樱枪化为银液,将二者都完全包裹,只片刻之后,这件曾经的圣器,就已全数修复。

    完整状态的玄鸟赤元旗,威势大不同于前。不但有银白色凤凰真火燃烧环绕,那旗上的玄鸟,也仿佛是活了过来,似乎随时随刻,就可从那旗帜内飞腾而出。

    手握这旗,嬴冲也头一次感觉,自己体内的玄鸟血脉,正在隐隐躁动着。

    错非是那邪樱枪,已经有了激活玄鸟血脉的方法。很可能此物,会成为他激发玄鸟血脉的关键。

    嬴冲毫不犹豫的把精血滴入此旗,留下了‘元血之印’。随后又命嬴天卓,将这玄鸟赤元旗炼化。

    直到后者,完全将玄鸟赤元旗掌控,这才开始服用嬴冲的那枚‘血神丹’。

    按照邪樱枪的提示,服用此丹的过程,极其凶险。也只有玄鸟赤元旗的凤凰真火,才可将这危险性,降低至无。

    ps:三更!明天开荒不敢了,等我休息一天再战。(未完待续。)

要陪家人,得五点更新!

最近写书忙,忽略了家人,今天打算陪他们去逛街,5点更新(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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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二十七年九月十七,当安国公世子嬴冲在咸阳城勾栏巷被天外陨星砸晕的时候,大秦国师守正道人手持玄宙天珠坐化于城外白云观内。 ——这是一个关于纨绔的故事,一个关于万古邪皇的故事。纨绔邪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纨绔邪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纨绔邪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