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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纨绔邪皇txt下载     纨绔邪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五四章 沙袋在飞(第三更)

    梨园同样位于城北,在这勋贵杂居之地的边缘,却面积广大,占地大约七百余顷。内中不但有戏台二十座,更有百亩规模的大型园林二十有余。

    嬴冲先去见了那齐王,为那翼龙驹表示感谢。而除此之外,还有商量联手之事。北方的残局,他没可能一个人就吞下,需要一些人帮忙。

    嬴冲读过史书,知道自己要想在朝争中百战百胜,那就需得团结一切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孤家寡人,是走不远的。

    齐王对此也很感兴趣,不过二人才刚把所有事情议定,外面就有一人拜访。于是这位大喜过望,早早就将嬴冲赶了出去,接下来好专心陪那位美女客人说话。

    嬴冲认得那女子,正是静池剑斋的戚弱水。他心知齐王就是这样的性子,故而毫不在意。只暗暗摇头,同样再懒得搭理这个色坯齐王。

    不懂这家伙的房里,都明明有妾室二十有余了,怎么还是这****迷心的样子?那戚弱水再怎么蠢,也不会给他一亲芳泽的机会吧?

    ——还有他那二十多房妻妾,这齐王应付得来么?就不怕有小妾给他戴绿帽?

    “齐王这人,月儿你是怎么看的?”

    嬴冲一边往外走,一边目含深思之色。他这次准备联手的朝中势力,共有二十余家,可这齐王赢控鹤,无疑是最重要的几家之一。

    不过也不知为何,嬴冲对赢控鹤并不太信任,总是心有防备。

    这句话他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指望从月儿嘴里知道什么。可接着却听月儿颇为认真的答道:“父王曾说齐王他是很有雄心壮志的人,而且才情手段都很不错。若非是生于皇家,他与齐王会是很好的朋友。”

    很有雄心壮志?

    嬴冲微一挑眉,他印象中的赢控鹤,可是纵情于声色犬马,几十年来逍遥而又荒唐。

    正这么想着,嬴冲眼中就忽的望见了对面一人,思绪顿被打断,

    仔细看了身前一眼,嬴冲就不禁一声轻笑:“哟,这不是非弟么?好巧,你现今也来逛青楼啦?”

    眼前之人,正是他的堂弟嬴非,旁边还有着一群公子哥儿。以往这家伙苦修枪法武道,从不出现于这样的场合,也从不与那些世家公子厮混。

    那嬴非也对这次的巧遇颇感意外。不过他却没嬴冲的城府,面色铁青:“你叫谁弟弟?已被我武阳嬴氏除族之人,有何资格与我称兄道弟?且这里并非青楼。”

    “明白明白!”嬴冲同样也没与这位废话的兴趣,擦身而过:“既然来了,那就玩得开心些。你现在还是处吧?这里的姑娘,都很不错。”

    一说起此事,嬴冲就洋洋得意,他现在有资格,对别人说这话了。往日里周衍几个,都喜笑他守身如玉来着。

    那嬴非却是怒火狂燃,蓦然回身:“我迟早杀了你!”

    此时他眼中,毫不掩嫉恨。实在想不通,为何那摘星神甲为何看上这废物一样的嬴冲?也正因此人,让他过往所有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此外更恨这家伙手段毒辣,使武阳嬴氏近来损失惨重。

    嬴冲脚步微顿,而后失笑:“有这样的心志,那就不妨试试。本公那时,亦不会手下留情。”

    “你在得意于鼓风山?”

    嬴非唇角冷挑,目含讥讽:“小败而已,动不得吾族根基。三个月,我武阳嬴必让你家破人亡!”

    嬴冲闻言也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这家伙一眼,而后大笑出声:“也好,那就看看三个月后,是我嬴冲家破人亡,还是你们武阳嬴从世家中除名。”

    说完之后,就再没理会此人,径自朝他包下的‘怡安园’行去。

    而嬴非则是死死的握着拳头,目光凛冽的看着嬴冲的背影。不过他身边的那些年轻公子,却并未与他同仇敌忾,反而颇有几人神情艳羡。

    “好有气势!那家伙走路,有些像我父亲。不对,感觉他气势比父亲他还要重些。啧啧——”

    “真不愧是我们这些人里的顶尖人物!据说那位如今在朝中,也是呼风唤雨,可与那些大佬抗衡呢!”

    “这才是真正的人物,不闻达时是我们咸阳纨绔恶首。承爵之后,则同样能挥斥朝堂,”

    “嬴非。你家这堂哥很了不得啊。最近武阳嬴,据说被他逼得很狼狈?”

    对于嬴冲,这些同为纨绔子弟的家伙,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

    嬴非却面色扭曲,直接回身一个耳光,扇在了一人的脸上:“你们喜欢他,怎不跟他去?”

    见周围都是一阵寂静,几人或畏惧、或冷哂、或不满,嬴非冷冷的挑唇,神情傲慢:“他也只得意这一时!你们可以看着,三个月后,我定要他跪下来哭!”

    说完之后,他就再懒得搭理身边这些人,径自扬长离去。

    ※※※※

    ‘怡安园’占地一百二十亩,是梨园内最大的几个庭园之一。而梨园之所以能成为咸阳城最好的密会场所,是因这里鱼龙混杂,又能保证安全。

    ——梨园内不但有数十天位坐镇,里面还有几位玄天位玄修布置的阵法,可以抗击权天境武修攻打,又能屏蔽灵识,隔绝影音。二十年来,还从未有人因在梨园谈话而泄密过,也从没人在这里遇到刺杀之类。

    嬴冲对齐王心有防备,可对这梨园却很是放心,毕竟这里几十年来的声誉不会作假。

    进入园内时,这里面的仆人都已退离,嬴冲轻车熟路,直接行走到园中一个湖心小亭里。

    不过还未等他坐好,就觉一道镜光,突然从湖中向他照射过来,嬴冲双眼不禁微眯,再当那光影消逝时,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个特殊的空间。

    周围嬴月儿与张承业等人,都不见了踪影。反是凉亭之外,两边分别站着一个叶凌德,一个叶凌武。

    嬴冲只左右四望一眼,就大约明白了过来:“这是何宝物?”

    竟然能够将他强拉入这特异空间,真是件了不得的法宝。也幸亏这里只有两个蠢货舅哥,换成十几个天位,他嬴冲性命难保。

    “这是白云观的一件法宝‘魔天镜’,想不到吧?”

    叶凌德神情得意,眼神很是轻蔑的看着嬴冲:“我说妹夫,你今日想要怎么死?”

    叶凌武却冷声一哼:“时间不多!你跟他废话做什么?先揍他一顿再说,”

    几日前在叶府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要动手了,那个时候的嬴冲与小妹搂搂抱抱,你侬我侬的模样,真是欠揍!

    这位也是说到做到,一个闪身到了亭内,就猛地一拳就往嬴冲的脸上砸过去。

    叶凌德见状,本来开口想劝叶凌武手下留情,这家伙只怕不经打,又晕了怎办?直到见叶凌武只用了一成之力,才稍稍放心。

    然后下一刻,叶凌德的眼珠就差点掉了出来。只听‘轰’的一声重响,然后他二哥叶凌武整个人,就似炮弹般弹飞了回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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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章 龙虎天哮?

    此时在现实中的‘怡安园’内,一位年方二八的少年道士,正手持着一面青蓝色宝镜,一脸冷汗的看着眼前的湖心小亭。

    亭内是一位年岁比他小一些的少女,一位身背长弓的红衣女子,以及一位老太监。

    ——这其实都没什么,发动‘魔天镜’的时候,他就已料到了这场面。自己身为发动术法的关键,必定会被嬴冲的随身护卫针对。

    只是在‘魔天镜’护持之下,他并不担心这些人,会伤到自己。白云观的至宝,绝非是普通的武修能破,所以之前对这三位并不在意。

    然而真当他动手之后,才发现大错特错。此时在那少女手心中,赫然现出了一点蓝焰,引动虚空荡漾;而红衣女子张弓搭箭之后,那箭尖亦现出了一点几乎无法目视的黑芒,遥遥锁住了他的心神,使年轻道人胆战心惊;甚至那位老太监,也不落人后,同样手里拿出了一枚紫金锤,顶端处现出了丝丝土黄色的电芒,竟仿佛是传言中的‘戊土神雷’。

    这三个人,或是道武双修,或习有秘法,竟然无一例外,都有着在瞬间破解‘魔天镜’,并将他当场斩杀的能力。

    这一刻的年轻道士差点就哭了出来,自己怎就信了叶凌武与叶凌德这两个傻缺的话?

    也怪自己,动手之前就该查清楚才是,事前完全不知他们要对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三人都并未立时出手。看过来的神情,反而是带着几分戏谑,怜悯,以及啼笑皆非。

    “你是白云观的修元道长,守正道人的徒孙?“

    收起了手中的蓝焰,嬴月儿神情颇是古怪的问:“也是那裴府裴德诏的侄儿?今日之举,是要为你叔叔复仇。”

    “不是!与裴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修元摇了摇头,很果决的举起了双手,示意投降:“只是受叶家两位叔叔之托,过来帮点小忙,他们以前对修元有大恩,推托不得。”

    他虽是裴德诏的侄儿,可其实与这位叔叔不太熟。自己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身份,可想而知裴德诏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几日前从也叶家这两个叔叔口里,得知裴德诏被那位四恶之首踢晕的消息,他当时还有些幸灾乐祸来着。

    九月闻言失笑,也同样收起了弓箭。只有张承业略有迟疑:“这魔天镜的术法,不用破除么?”

    “无此必要。”

    嬴月儿轻哼了一声,然后就无力的把脑袋搭在了桌上:“他在里面估计玩得很开心,我们要救他出来,他多半还会不情愿。反正客人还未到,那就随他好了。”

    “说得也是!”

    九月微微颔首,她记得嬴冲,一直念念不忘想要教训那两个瞧不起人的舅哥来着,这次正好逞了他的心意。

    “主君他确实是这样的性情。”

    “所以那魔天境内世界刚好,把他们放出来,砸烂了这园里的花花草草就不好看了。”

    说完之后,月儿就又想起了里面两个家伙,好歹也是自己的舅舅。自己放着不管,任由嬴冲折腾,真的好么?

    可惜这念头只一闪动,就被月儿抛开在了脑海之外。据说她两个舅舅,以前也是被父王教训了无数次,这才俯首帖耳,从此对父王他心服口服。

    这才第一次而已,应该不打紧——

    而旋即嬴月儿又想起了母亲的事情,想着那天的异常感觉,这使她万分不解,已为此琢磨了好几日。

    嬴月儿在走神,裴修元却是面色苍白。这镜内虚空的情形,他这个施术之人大概能够感应得到,所以不能不惊。

    良久之后,裴修元才语气艰涩的开口:“敢问,安国公大人他,是已身登中天位之林?”

    亭内的三人都未答言,只依然似笑非笑,神色古怪。

    这一刻,裴修元也是哭笑不得。恨不得就指着那两兄弟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武道平平的小角色,居然敢去挑衅人家一个武道几乎攀入巅峰的中天境,岂非是自寻苦头?

    心中又暗生波澜,想着那个众所以为的纨绔国公,居然已是一位中天位境,是朝中那些镇国柱国之下,有数的高人——

    此事若然传开,咸阳城里不知有多少人会掉落下巴?

    那叶氏二兄弟,已经号称天才,可似嬴冲这样的,又算什么?十五岁不到的中天境,那么三五十年后,这位又将是何等境界?

    ——权天位?还是皇天?

    他的那个叔叔裴德诏,似乎真是惹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有这样的连襟亲戚可以攀高枝,居然还在往外推,他那三叔其实是蠢货么?

    ※※※※

    此时魔天镜内的虚空,叶凌武被一股巨力冲撞,身躯直接就跌入到了十丈外的水里,掀起了滔天的水花。

    远处的叶凌德有些合不拢嘴,心绪讶然难以置信,而叶凌武从水塘里冲天而起时,眼神中则满含着疑惑与暴怒。

    甚至没停留半刻,叶凌武身影就又带起了一股狂风,再次冲入到亭中。心想刚才的事故,一定只是意外。

    嬴冲这次却没正面出手,脚下一点,人影也穿出了亭外,而后任由叶凌武拳打脚踢,都不还手。可他身形却如柳絮,飘飘似仙,任是叶凌武如何疯狂的出拳,也碰不到他身体一星半点。

    叶凌武打不到人,不禁烦躁不已,之后怒瞪叶凌德:“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动手打他?”

    叶凌德这时已觉不对劲,心想一个才四阶境界的武师,就能潇洒自若的避开叶凌武的拳头?他叶凌德身为九阶武尊都做不到。

    可嬴冲浑身上下,却是不漏半点的气息,就真好似一个普通人似的。

    且他与叶凌武同仇敌忾,此时无论如何,都没有停手的理由。叶凌德当即就身影化风,来到了嬴冲身后,然后毫不犹豫,就一脚踹向了嬴冲的腰后。

    他到底还记得这人是他的妹夫,故而这一脚留了至少七分力量。可仅仅下一刻,叶凌德就觉胸前好似被撞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似腾云驾雾般的飞腾而起,最后重重落在了水中。更有一股气劲,同时钻入到他的体内,不但封锁着叶凌德体内的气元,更使他痛楚莫名,程度还胜过几日前被叶凌武鞭打。

    好不容易,待叶凌德将体内的异种气元化解除尽,冲出水面之时,却见他的兄长的叶凌武,竟也同样抛飞到数十丈开外。似乎是在他沉入水中之时,叶凌武被嬴冲当成沙袋一样殴打了数次,形状狼狈。

    叶凌武也终在这接连不断的打击之下清醒过来,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之人。那嬴冲依旧是平平凡凡,身形消瘦,似弱不胜衣,可这刻的叶凌武却已如临大敌。

    尤其是回思方才种种之后,叶凌武的瞳孔渐渐收缩。

    “天位!”

    方才那几个刹那,嬴冲如电光火石般的出拳,完全超出了叶凌武的心念感应之外。

    可他的胸膛,却已多出了六七个再明显不过的拳印、

    这使叶凌武心内寒意森森,这家伙分明是手下留情。刚才他要想要取自己性命,只在弹指之间,易如反掌。

    “总算察觉了?”

    嬴冲坏坏的笑,眼神略含讥讽:“你们两个蠢货,刚才说想揍谁来着?”

    说话之时,他只微一拂袖,就将身后意图偷袭的叶凌德一击扇飞,身躯以常人肉眼难辨的速度,撞在了后方院墙上,留下一个人形的深坑。

    而后嬴冲又一个闪身,让开了再次扑击过来的叶凌武,而后右手在他头顶上轻轻一拍,就将后者又一次,强行拍入到了下方小湖中。

    “好弱!”

    嬴冲神色好整以暇,微微摇着头道:“你们该感谢凌雪,她让我不得伤你们。可本公真有些手痒,好头疼。”

    他现在也只能在气劲上做些手脚,让两人吃些苦头,不能真正酣畅淋漓一番。

    叶凌武闻言怒火攻心,也不再去思量二人间,到底是何等样的差距。身影再次拔空而起,一脚往上空踢击,竟引龙吟虎啸。

    叶门秘武!龙虎天哮——

    “给我去死!”

    只是他身影才刚拔起三丈,嬴冲的身影,就已在他眼前消失,然后叶凌武的身侧处,就猛地有一股巨力轰至爆发。然后他的人,就又如炮弹般轰飞了出去。

    ——叶凌武见过大炮这东西,是由墨家制造的器物,威力虽不如千牛弩,可却力超百牛,声如惊雷,威猛无俦。

    而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好似真的变成了一颗炮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肉球似的轰飞百丈,因与空气摩擦之故,体外甚至还有了灼热之感。

    这次他也没掉入湖里,而是整个人砸在了湖岸之旁,撞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刚被打晕过去的叶凌德,也被这巨大的轰撞声惊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望见不远处,他二哥叶凌武躺在旁边不远的深坑里,正咬牙切齿,面色扭曲。

    。(未完待续。)

二五六章 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半空中嬴冲踱步走来,看二人的眼神,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蝼蚁:“你二人要为凌雪出头,其心可嘉,可为何偏要人云亦云?听信他人之言?难道凌雪就没告诉过两位舅哥,本公其实并非弱者?难道我嬴冲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之事,还不能使你等信服,以为本公配不上凌雪?”

    叶凌德闻言时,嘴里不禁发苦,在叶府的时候,叶凌雪确曾数次向他说明,嬴冲的实力不弱,而且强过于他。

    可那时可能因在叶府之内,说话不便之故,有些话说得不清不楚。而他叶凌德,则是自始至终,都没往心里去!

    心想一个十岁时就武脉被废的家伙,能够强到哪去?

    且无论叶凌雪再怎么明示暗示,他都不会想到,他这妹夫居然是个天位!而且至少是中天境以上,武道造诣极巅,战力超群的存在!

    他能看得出来,嬴冲应付他们的几拳,看似简简单单,似乎只是速度快些而已。可其实是包含了无数的变化,使他们的潜意识都无法反抗抵御,故而也无法针对性的做出反应。

    否则一个天位,哪怕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他们千锤百炼出的本能!

    “你这家伙,真惹怒我了!”

    叶凌武一声深呼吸,然后整个人再次拔空而起,眼瞳已现出了血色,无数的元灵在他的身躯里汇聚。

    当这片虚空隐隐被一层湛蓝色覆盖的时候,叶凌武也握住了腰间的刀。叶氏的双河神刀,乃大秦境内排名前十的绝学,而叶凌武本身,亦是不折不扣的刀法天才。

    此刻他那长刀还未拔出,就使这片虚空的气温骤降,令这片天地间的水汽,渐渐凝成了冰晶。

    随着这寒气蔓延,叶凌武疯狂的眼神,反而越来越显冷静,可他久久不曾拔刀,整个人静立不动,宛如雕像。

    叶凌德正绝奇怪之时,却发现在叶凌武的下巴处,忽然有一滴斗大的汗珠滴落了下来。

    叶凌德微微一惊,然后瞬时就明白了过来,眼里的惊意更浓,看向了叶凌武那青筋暴起的手。

    心想兄长他,莫非是拔不出刀——

    这一刻的叶凌武,脸上确实是已冷汗涔涔。捏着刀柄的手,几次握紧,却又松开,始终不能成功拔刀。

    是枪意!对面这家伙的身上,正有一股狂烈如雷霆的枪意,在遥指着他。

    不但压迫着他气势,更不断的冲击着他心神。使叶凌武感觉,自己无论以何种方式拔刀,都没可能成功。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刀出之时,他的手臂同时折断,然后自己整个人,会再一次沉入到湖底。

    武道真意!这个家伙,竟然是已掌握了武道真意?他的这个妹夫,难道真是个变态?

    明明年纪都比他还小五岁,居然就能身登天位,武道亦登峰造极——

    “亲戚之间,动刀动枪怕是不太好吧?且即便拔刀了,你也不是本公对手。”

    嬴冲坏坏的笑,目里略含期待之色:“二舅哥,其实人蠢无所谓,可没有自知之明,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叶凌武呼吸起伏了片刻,目中就又再次现出了血色:“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骂我蠢!我跟你拼了!”

    话音落时,叶凌武就果然悍然拔刀,瞬时一道寒芒闪现于天地。然而这口长刀才出半截,就又被嬴冲重新拍回入刀鞘,接着又是一记重拳,猛然轰在了叶凌武的脸上。使叶凌武的身躯,再次似炮弹般的砸飞,重重的撞落于身后的虚空墙上,随后他整个人,无力的滑落了下去。

    嬴冲则是不怒反笑,心想这一拳才是真正舒爽了。之前都得控着力量,免得真打伤了他们两个。只有刚才那一击,才是真正的拳头到肉!

    虽说事后凌雪多半会不依抱怨,可这家伙动刀了哦,不但动刀,居然还使用催发元气的秘法。

    总之最后惹夫人她生气的,绝不会是他。

    这一拳之后,那叶凌武就已彻底晕了过去,看来一时半刻已醒不来。

    嬴冲微微摇头,一边心想这二舅哥未免太不经打,一边斜目看向了叶凌德。却只见后者嘴流白沫,双眼翻白,竟同样是昏迷了过去。

    也晕了?

    嬴冲不禁一阵错愕,他记得刚才,自己没用多少力气?而旋即就已明白过来。这家伙应是在装晕。

    明白之后,嬴冲就不禁忍俊不已,‘噗嗤’一笑,心想这个四舅哥倒还有趣,识得时务。

    听得嬴冲的笑声,叶凌德的脸,顿时不易察觉的红了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不过他却又心知,此时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醒来。

    他不想白白挨打,明知自己既不是这家伙对手,又非是死敌,何必定要爬起来与之拼死拼活?这个妹夫,他就是想打人吧?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二来则是丢人,想着自己与兄长自信满满,以为过来后可以揍嬴冲一顿,结果却反被妹夫给凌虐了,使他无颜去面对这一幕。

    ※※※※

    当嬴冲提着‘昏迷’中的叶凌武与叶凌德两人,从‘魔天镜’虚空里面出来的时候,裴修元又吃了一惊。

    只因嬴冲并非是从正常的途径出来,而是在镜中世界身影虚化,然后须臾间就突破了‘魔天镜’的封印,来到了镜外世界。

    ——那应该是一种道术无疑,尽管裴修元,还辨认不出那到底是何种类。

    也就是说,这‘魔天镜’其实根本就困之不住。而这位安国公大人,也很可能是道武双修!且道法上的修为,很是不弱!

    嬴月儿则很热心的,检查着自己两个舅舅的状况。发现四舅舅叶凌德倒没什么,可二舅叶凌武却已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抱怨,嬴冲就出言堵住了她的嘴:“这家伙,他居然敢对我拔刀。这次回去,我定要跟夫人及叶老郡王好好说说不可。至亲间动刀动枪,像什么话?”

    他是准备恶人先告状,让叶老郡王与叶凌雪无话可说。

    嬴月儿顿时无言,只能为二舅叶凌武默哀片刻。心想以她听说的,母亲大人生前的性格,这次必定会让二舅好看不可。

    二舅他肯定不知,父亲大人最厉害的其实就是那张嘴皮。每每把人挑拨到怒火攻心,失控动手,然后就正落他的下怀。

    随手将叶家兄弟丢在了亭内一角,之后嬴冲的视线,就又扫向了那湖中的青年道士。略觉讶异之后,就又剑眉一扬:“你是裴修元,白云观的小道长?”

    在此之前,嬴冲就探过叶凌武与叶凌德的底,知晓二人的一切详尽生平。得以知晓裴修元这人,与他两个舅兄交好,却没想到裴修元会从白云观里拿出了魔天镜。(未完待续。)

二五七章 你这蠢货(第三更)

    “正是在下!小道修元见过姨父。”

    裴修元声音恭敬的答着,他担心自己,也落到他两个同伙一样的下场,所以‘姨父’二字喊的很甜。

    且任何一位年纪十五,就已是堂堂中天境的存在,都足以使人尊敬有加了。

    “姨父啊?”

    嬴冲心神有些恍惚,心想自己如今也是长辈了。淡淡一笑,他的杀意稍淡了几分:“裴家的人,今日是要为你叔叔报仇?”

    裴修元听了后就觉心中微苦,自己又得解释一次:“并非如此,小道与三叔关系不佳,并无为其出头之意。修元此来,只是应两位叔叔之邀。”

    “是么?”

    嬴冲想了想之前看过的,关于这裴修元的资料。据说其人因出身之故,在裴家差点被废掉。是因叶氏兄弟路见不平,为他出头,才得以在裴家安然活到七岁。这一年偶遇道缘拜入白云冠门下,之后一飞冲天,年仅十七便成就了九阶玄修,距离天位只一步之遥。

    这家伙与裴氏一族并不亲近,与那裴德诏之间,想必也没什么关系。

    既然不是为裴德诏而来,那也就无需太计较了。于是嬴冲又把目光,转向了年轻道士手里的青蓝色宝镜,兴致盎然的问:“这就是魔天镜?”

    “正是!”

    裴修元神情更苦,本是欲假装看不到嬴冲的好奇眼神。可随即当听得那蒙面少女一声冷哼之后,就知躲不过了。只能又恭恭敬敬,将这面宝镜送到了嬴冲的面前。

    嬴冲把玩了片刻,就随手将这镜,丢给了远处也同样见猎心喜中的云真子,而后笑了起来:“有些意思!不过这宝贝,是你从白云观里偷出来的吧?可曾告知尊长?”

    这面镜子,他其实看不太懂。可能凌雪她见了之后,才能尽窥其中玄奥。

    “还请国公人海涵!”

    裴修元面色尴尬,这事他的确没跟长辈提起。与叶家兄弟合伙跑过来打人,哪来敢跟师长说?

    “海涵?是莫要告诉你家尊长的意思?可无论怎样,这件事你总需给我一个交代——”

    嬴冲正说着话,就忽的心有感应,看向了门外。而仅仅下一刻,他麾下的一位侍卫就走入了进来,为外面的客人通禀:“国公大人,河道总督百里长息求见!”

    “百里长息?是他?”

    嬴冲微一挑眉,眼现讶色,自己今日可并未邀请过这位。

    不远处的裴修元闻言,亦觉诧异。河道总督百里长息?他因随师尊修道之故,消息有些闭塞,可也听说过最近百里家,正与安国府斗得正欢。双方之间弹章不绝,互相撕咬。

    据说如今安国府已居下风,安国府的好几位门人都被百里家弹劾下狱,正在问审,距离罢官不远了。

    百里长息身为河道总督,百里家的家主,为何要在这时候见嬴冲?

    “这位居然入京了?”

    嬴冲则是冷笑,北方大水在即,这位河道总督不想着加固沿河堤岸,尽力化解灾情,反倒是置阳江两岸千万之民于不顾,悄无声息的入京了。

    略略思忖,他就已有了决断:“请他进来吧,见见无妨——”

    随即又觉不妥,嬴冲扫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的两个舅哥,还有裴修元:“云真子,他们先交给你了,都扔到柴房里去。”

    云真子心想这‘怡安园’里面,哪来的柴房?不过无所谓,只需丟开到远些的角落里就可。

    当下他一个意念,瞬时就有一根细绳从他袖中穿出。似如活蛇,将裴修元的身躯瞬间缠住,然后又将他与叶氏两兄弟捆在了一块。

    这使裴修元心中微紧,他一直小瞧了这个不声不响的道士。认为这天位玄修,对自己并无威胁。

    可这时在他身躯被捆之后才知,这位居然也有着价值百万金的灵宝,且已性命兼修。刚才此人要想对自己下手,那‘魔天镜’也同样拦之不住。

    捆仙绳有浮空之能,就这么提着三人跟随云真子走。只是云真子也懒得为他们废什么脑筋,直接将他们甩在了距离小湖三百丈外的一间雅室内,就又掉头折返。

    这个距离,已经足可使这三人,听不到他们说话了。有捆仙绳在,云真子也不愁他们会逃离。

    而此刻在那湖心小亭内,嬴冲也立起了身走出亭外。只见远处一位紫袍中年正大步行来,隔着二十步外,这位就已遥遥一礼:“下官河道总督百里长息,见过国公大人!”

    嬴冲唇角微挑,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回礼:“河台大人你何需如此多礼?我嬴冲是晚辈,当不起的!”

    ※※※※

    那雅间之内,当云真子走远之后,叶凌武就猛然起身,朝着叶凌德的头顶上猛地一拍,破口大骂:“你这猪脑袋!你在咸阳城里十几天,就打听出这些?他哪里废物了?哪里短命了?妹夫他要是废物,我们两个算什么?笨蛋?白痴?”

    叶凌德脑袋一阵懵懂,然后就醒悟过来:“原本二哥你也在装晕?”

    “不装晕还能怎样?难道要被他一直揍下去?他就只冲着我来。”

    叶凌武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觉气恨。可能是因他身入天位,更耐打些,又是首先动手,所以嬴冲更多的时候,是在针对他。反而是叶凌德,并没吃什么苦头。

    心中不甘,叶凌武干脆舞起拳头,劈头盖脸的朝叶凌德打了过去:“都是你这混账!混账!他刚才说妹妹都已提醒过了,你偏是脑袋里进水,要与妹夫他过不去。”

    此时三人,虽是被捆仙绳制住,不能动用内元道力。可叶凌武的肉身之力还在,也一样是力道十足,拳风刚猛。

    而叶凌德被揍了几拳后,就也勃然大怒:“别人都这么说,我怎知道?且妹夫他那死鬼样子,谁能看得出他已是中天位?你叶凌武能够想到?”

    结果叶凌武的拳头非但没停下来,反而更沉重数分。这使叶凌德更难隐忍,突兀地一拳挥出:“我早说不要去找妹夫麻烦,是你叶凌武说一定得揍他一顿不可!也是你亲自去找的修元,现在又怪我?”

    这一拳他用尽十二分力气,又是突然爆发,使叶凌武淬不及防,被直接轰中了眼眶。只是须臾,叶凌武的另一只眼睛,就也青肿了起来。

    叶凌武怒火攻心,当下也不再留力,同样重重的一拳。锤在了叶凌德的脸上:“要不是你说妹夫他是无赖混账,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我又怎么会想打他?”

    叶凌德胸中郁闷无比,口里狂吼出声:“那家伙是真的无赖!也确实是混账!他修为高些,难道就不能算是混蛋了?”

    他二人修为虽是相差了一境,可叶凌武初入天位,境界不稳,被捆仙绳限住了内元后,也没比弟弟叶凌德强上多少。二人斗起来,竟是旗鼓相当之局,只是都没什么章法,只拳拳到肉的互相轰击泄愤,不闪不避,力道十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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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章 一言不合

    裴修元在旁看着这两人‘乒乒乓乓’的互殴,只能是沉默以对。眼见着两人的脸,都渐渐肿得似猪头似的,更是不忍卒睹,

    心想嬴冲都没把你们两人怎么样,结果你二人自己把自己给揍到不成人形。

    感觉这两位的智商堪忧,裴修元摇了摇头,实在懒得理会。他转而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灵光隐蕴的玉符,随即又手掐印决,从符内导引出一丝丝的道家元力。

    这是白云观特有一门的秘术,能够将自身的道力,事先封存在这玉符中。只是储存的数量有些,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没法将这门秘术推演到极致。故而这张玉符里的道力,并无法使他从这捆仙绳的困锁下脱身。

    不过凭此物逃脱虽行通,却足可供裴修元施展出好几个六七阶道法。

    只见虚空中灵光一闪,现出一个圆镜形状,内中有几个水汽凝结的人形虚影。

    之后随着那水汽越聚越多,这些虚影就越来越显凝实。仔细看去,赫然正是那湖心小亭之内的场景。

    嬴冲正端坐于石桌一侧。而对面坐着的那位紫袍中年,不用想就知那必为当朝河道总督百里长息。

    这时叶凌武与叶凌德也终于停了下来,两个人的眼睛都已快肿到睁不开,可还是像两头斗牛般互视着,呼吸粗重,似乎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直到叶凌德的视角余光,首先发觉裴修元的异常,不禁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这是什么鬼道法?”

    “我当初留了个心眼,用魔天境在那小亭里面留了个秘法印记。”

    裴修元随口解释,眸中含笑:“魔天镜乃我白云观镇教宝物之一,此物之玄奥,终非他们能想象。”

    虽是这么说着,可他仍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个道法。毕竟那魔天镜,还是在云真子的手中,若被那个天位玄修察觉了异常,情形就很不妙了。

    “偷窥他人言谈,此非君子之风。”

    叶凌德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还是该维护一下自己的妹夫:“他即然将你我送到这里,那就是不欲我等听他与人私谈,修元侄儿此举不——”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镜中传出的嬴冲第一句话,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所以你特意委托了裴德诏,到我这里为你说项?真不知你在那裴德诏身上,到底花了多少金银、”

    镜中的嬴冲,正冷冷笑着,带着几分轻蔑:“你心中应当最清楚不过,以裴德诏的性子到本公面前。没当场翻脸就不算错了,又如何有能力为你说项?真是好计策,如今不但绝了裴氏与本公合作的可能,也令裴氏不得不与本公为敌。只是本公观那裴大纳言并非糊涂之人,只怕不会让河台大人你如意。”

    通政使在最初时,正式的官名是大纳言。而通政司的职责,则是将‘下之建言上纳予三公,三公之谕向下宣诏’。这也是朝中一个极其关键的职司,乃是当朝大九卿之一,与六部及左右都察院,大理寺并立。

    而听得嬴冲此言,对面的百里长息竟然也未否认,淡然道:“只花了区区三万两,只为阻裴氏数日。国公大人说的不错,裴大纳言确实慧眼如炬,此时多半已看穿了我百里长息的图谋。可那又如何?他能置裴氏数百年声威于不顾,向国公你低头?且如今裴家那几个子弟,都已陷入了进来,短时间内再没法从我这里脱身。他现如今,除了陪老夫站在一起,还能怎样?”

    随着他这句话道出,正看着这镜中影像的叶凌德与叶凌武,就不禁面面相觑。这时才知晓,几日前武威王府夜间那场风波的内幕。

    叶凌武楞了楞神,然后呢喃道:“听他们两个说话,怎么感觉裴大姐夫,似乎很蠢的样子?”

    “他是被人借刀了。”

    叶凌德一声叹息:“听起来,好似裴伯父他被几个子侄给害惨了,这就是所谓的‘坑爹’吧?”

    裴修元闻言,则是面色变幻不定。毕竟是事关裴家,不能不在乎。

    他与裴氏一族的关系虽不怎么样,可祖父裴让之待他却极好。故而这时,乍闻自家裴氏一族被百里算计,裴修元也不禁大皱其眉。

    而就在他们三人议论之时,亭中的嬴冲正讥讽的笑:“不愧是百里河台,果然老谋深算呢,这手段真令本公佩服!”

    据他所知,眼前这位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辞章,只等这一任的河道期满,就准备辞去河道总督之职,从这泥坑中脱身。

    可惜的是苍天不佑,这位实在太贪心了,在河道总督职上连续四任,终是召来了报应。

    “安国公这是在怪罪老夫?要说罪责,也是国公大人你自己忍耐不住。”

    “哈哈!本公少年心性,让河台大人见笑了。可脾气就是如此,改不了啦!河台大人你之所为,也可算是阳谋了。”

    嬴冲心想他可没必要为裴家的那几个混账忍耐。裴德诏那家伙实在欠揍得紧,而裴氏的兴亡,关他鸟事。

    大笑了数声,嬴冲就又恢复了正色:“这些废话,就先不说了。敢问河台大人今日突兀造访,到底所为何事?”

    “是为向国公大人你请和而来!”

    百里长息站起了身,朝嬴冲深深一拜:“老夫已知数月后阳江大灾,再难幸免,我百里家难逃衰灭之危。只求国公大人准备的弹章,能够晚上几日,给我百里家一线保存元气之机。”

    嬴冲却并未因这大礼动容,仅是神情冷漠的再看了百里长息一眼。

    心想好一位河道总督!这位既知阳江大灾难免,却不想着如何减轻灾情,只知在京中奔走,为百里家图谋后路。当真是视那北方五州之民如蝼蚁草芥,全无半点顾念。

    其实今日这位但凡能有一星半点的悔意,有意图挽回大灾的举措,那么百里长息这句请托,他必定会顺势答应下来。

    可现今——

    此等****,正该受死!

    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嬴冲面色恢复平静:“百里总督的这些话,似乎不该对我说?所谓墙倒众人推,一旦灾情发生,这满朝上下的权贵,都将盯着你百里长息,求本公何用?”

    “国公大人这句话,莫非是在欺老夫糊涂?”

    百里长息微微凝眉,有些不满:“国公大人你,无非是看上了阳江那些河道与郡县职司。可这次老夫也并是要让您停手,只是求你能宽限几日。只需待老夫,助那几位子侄上岸脱身便可,用不到多少时日。事后该国公的,仍旧是国公大人所有,老夫亦可助你一臂之力!”

    诚如嬴冲所言,那时墙倒众人推,百里家这次想要存身不易。可河道弊案爆发的时间很重要,只需延后个十几日,结果就会大为不同。他可以将更多的金银转移,将更多的百里家子侄安排妥当,为百里家留下东山再起的可能。

    而此时唯一障碍,就是嬴冲。朝中的散兵游勇,他百里长息全然不惧,百里家几百年的积累,足可压制住那些不开眼的蠢货。可只有眼前的这位少年国公,让他忌惮有加,。

    据他所知,这位少年国公从几日前开始。就已开始为此事牵线搭头,奔走联络,至少已与四家世阀有过密谈。而几方密议的内容,至今都难有人知。

    而今日这位,准备在梨园会见的几位客人,更使他胆战心惊。其中的两人,放在平常时,都可使他忌惮有加。一旦这几人选择与嬴冲联手,他真不敢想象,百里家最后会是何等惨况。

    在百里长息看来,今次也只有说动这位高抬贵手,才能使百里家保全一线生机。

    “宽限?为何?”

    嬴冲唇含冷笑,心想这事再拖延下去,那阳江两岸,又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只是这些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对那些不识好歹的蚁民,他亦是反感之至。

    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欲大秦国势受损,暴民作乱而已。

    “河台大人不妨说说看,本公有何理由,要将你放过?”

    “五百万金!一尊乾元神甲,加上神意坊二成实股!”

    百里长息的言语,使人惊心动魄,可他的眼皮,却是眨都未眨:“只求国公你,能够宽限十日!”

    嬴冲亦是面不改色,只淡然轻笑:“河台大人好生慷慨!只可惜,小子看不上。区区钱财,本公自有正道去取。所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本公以为这句俗语,说的颇有道理,”

    他对这笔巨款,说不心动是假的。光那神意坊的二成实股,就可价值八百万金。那可是大秦境内,排名第三的墨坊!不但每年都能拿取数十万金的分红,影响力更可辐射军中,可以影响兵部与边军的大批武将官员。

    只可惜,大秦国势衰落至此,已再容不得他们折腾反复。嬴冲也绝不会以为这一千四百万金的价值,高过了天圣帝对他的圣眷——那是他现在,唯一也最可靠的依靠。(未完待续。)

二五九章 话不投机

    “也就是说,你我间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百里长息的面色,渐渐冰冷。他不解嬴冲为何会拒绝。拖延十日,分明于双方都有利之事。

    百里家有人可籍此脱身,而灾情扩大,则可使嬴完我在平叛之时,获得更多的战功。也能让嬴冲在战后,获得更多的职司,更多的门人,更多的良田。

    而仅仅须臾之后,百里长息就将眼前的这张脸,与生前的嬴神通,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心中恍悟,百里长息不由又冷哂出声,心想果然不愧是父子,都是一样的德性,贱到了骨子里!

    “看来国公大人之意,是一定要与老夫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嬴冲笑了笑,抬起了茶盏:“话不投机半句多呢!河台大人,请吧——”

    “好一个‘请’字!这是奉陪之意?”

    百里长息哈哈大笑,尽显枭雄本色:“也提醒国公一句,这次我百里家确有倾覆之灾,可在倾覆之前,老夫亦有能耐拉人同入地狱!”

    说完这句,百里长息就再不肯多留片刻,直接拂袖离去。

    而嬴冲则是默默无言,端着茶盏,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苦笑着吩咐嬴福:“阿福,传本公之命,从今日起我安国府各处,都需加强戒备,小心防范。再通知魏征魏参军,那四名天位供奉,就这么选定了,请他尽快把人延请入府。另传信郭嘉王猛,这次扩军再增一倍,让他们小心北方。”

    “再扩军一倍?”

    嬴福闻言讶异异常:“这是为何?墨甲的数量怕是不够。而且国公府的规制,最多只能有三镇部曲,再扩军一倍——”

    嬴冲一声叹息:“是不得不如此!至于墨甲,天工坊内可再追定二百尊。名义么,就先当成护院家丁好了,战时再转为民团身份。”

    此前他母亲向葵儿在安国公府内留下的地下宝库中,本就有五星墨甲八百!

    此外他近些时日的收获及老上叶宏博等人的礼物,零零散散也有五星墨甲四五百尊。其中部分已用于虎踞堡的部曲武装。可如今他手中还剩下二百尊左右,只是型号不一,很是杂乱。

    有这千尊五星墨甲打底,再加上天工坊内定制的八百‘黑骑’,已足可武装出三镇之师。

    嬴冲心想自己在解县的两镇部曲再怎么烂,也该留下些根底才是。那时四镇两万六千人的大军,应该能够凑得出来。

    “百里家有供奉天位三十七人,可其中真正的高阶天位不多。看似强大,可对主公你威胁有限。即便要防范他们,也只需从天位境着手,何需扩军?”

    此时九月也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嬴冲:“国公大人,似另有所忧?”

    ——在她看来,仅仅只一个嬴月儿,就足以压制百里家,绝大部分天位了。

    而如今嬴冲麾下,除嬴月儿之外,还有许褚与虞云仙,三个权天战力。

    “确实有些担心,我只希望那百里长息,不会丧心病狂到这地步。”

    嬴冲有些担忧的,看了北面一眼,而后又一声叹息:“再让人持我信物,前往丰州紫光洞一趟,请我那虞姨出山。”

    这次的事,要没有虞云仙帮手的话,他可能搞不定。只是如此一来,又要被虞姨白眼相待不可。

    且财力方面,也真的是近乎枯竭了。情势发展至今,竟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他这次北上,能够有足够的收获。否则这次,哪怕他赢了,国公府也将财力崩溃,一两年内都难恢复元气。

    嬴月儿听得是一头雾水,心想这家伙到底在担心什么?父王那时对百里家下手,好像也没遇到什么凶险之事。不过那是在北方大灾后的第九年,百里家依然能苟延残喘,而父王却已掌握近半禁军,边军二部,权倾一时。

    也就在这时,‘怡安园’的第二位客人,也准时到访。这一次嬴冲却不敢在湖心亭内安坐等候,而是走出了园外迎接。

    一番见礼之后,双方就极其热络的在亭内分宾主坐下。

    “这是谁?”

    叶凌武颇为惊奇道:“你们看他的脸上,都快笑出朵花了。”

    这些日子里,嬴冲给他的印象,是很冷很傲。在武威王府里从没给他好脸色,对于百里长息也是如此。可这时嬴冲对镜子里的青袍老者,却很是热情。

    “我认得他,是雍州牧李东垣!”

    叶凌德随口说着,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叶凌武只说嬴冲待这位热情,却没说那位雍州牧,也同样对嬴冲极其亲近——那非是对晚辈的和蔼,而是将嬴冲当成了平辈好友视之!

    这两家之前,明明没听说过有什么交情。可此刻这二人相处,却仿佛是往年至交一般。

    叶凌德心想这就是众人口里的纨绔无赖?可这位却已能在高堂之上,与雍州牧及河道总督这样的老辈权臣平等交谈,对子交锋。

    这使叶凌德深深皱眉,感觉之前听族人说的‘嬴冲之所以能有今日,全靠双河叶阀庇佑’之言,只怕也不尽不实。

    怎么看,这镜中之人,都不像是被叶阀荫庇的模样,否则如何能得这两大权臣如此尊重?

    裴元度则是眼神定定不移的看着镜内,不敢走神。心想嬴冲与这李东垣见面,莫非也是要议百里家的事情?

    若是这位雍州牧也欲参与其中,那百里家就真正是无半点翻身余地了。

    他也必须提醒祖父,尽快从这个泥潭里面抽身。

    而此刻在凉亭之内,雍州牧李东垣正游目四望。

    “果然好风景!这梨园我素来久闻其名,而未见其形,今日算是托了贤侄之福,好生享受了这一番园林盛景。”

    嬴冲闻言失笑:“伯父你一向公务缠身,哪有时间来这等地方休闲玩乐?”

    其实是不喜吧?他知这位的性情严肃,更近于道学先生,一向不喜这种烟花地。

    “你这话不诚,可是在心里笑老夫古板?可老夫礼部出身,日常也不得不装装模样,声色犬马,谁不喜爱?”

    李东垣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似不经意的提起:“刚才可是河道总督百里长息来过了?我有一随从,望见他负气离去。”

    “是这位!”

    嬴冲微微颔首,直言相告:“这位欲求我延后十日,被我拒绝了。”

    “延后十日?他这河道总督要是再当十日,那阳江两岸之民都不用活了。”

    李东垣先是冷笑,而后眯起了眼,仔细看了一眼嬴冲。心想此子,果然是与其父亲一脉相承,哪怕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再怎么桀骜冷漠,可内里还是如嬴神通一般的仁善性情。

    “此人无足为惧,老夫会全力助你。事关我大秦国势兴衰,老夫义不容辞!”

    嬴冲闻言微一愣神,而后苦笑了起来:“伯父你这么说,接下来我倒不好意思再与您讨价还价了,”(未完待续。)

二六零章 廷推议政

    “讨价还价?”

    李东垣不以为然的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贤侄是将朝堂大事,当成了菜市场么?”

    嬴冲闻言则安之若素:“抱歉了伯父!我安国嬴新立,基业初起,家底实在太薄,嬴冲不能不锱铢必较。”

    李东垣闻言一声轻哼,神情不满,不过也未再说什么、站在嬴冲的立场,并未有错。

    “四个上县县令职或者三个五品郡丞使,来换你安国公府支持,难道还不够?”

    “可在小侄以看来,确实不够。”

    嬴冲唇角微挑:“小侄以为,我安国嬴的价值,并不仅仅只有那区区三票而已。”

    “并不只三票?贤侄就么有自信,几个月后的安国嬴,能够趁势而起?别忘了嬴世继,他如今担任破虏军节度使,若然挥兵南下,一样有能力夷平冀州民乱。”

    “可要动用边军平叛,需得在朝堂中经历多少廷议争论?又怎及得我那大兄方便?”

    嬴冲心想一两个月后,北方匈奴大军就将南下,那个时候的破虏军,能够动得了才怪,没被打残甚至全军覆没就算好的了。

    不过这些话,却不能在这时候言明,只能笑道:“难道伯父你,信不过我那兄长的兵法么?”

    李东垣摇了摇头,嬴完我的兵法,他自然是信得过。可在北方这棋盘之上,还有着其他不利于嬴冲的因素——比如那武阳嬴氏与刚才离去的百里长息,都不会乐见嬴冲成事。尤其后者,百里家覆亡在即,这位可是无论什么疯狂之事,都能做得出来。

    只是看嬴冲的模样,依然是自信沉稳。而以此子之智,应当不会看不到自家处境之艰难。

    深思了片刻,李东垣就已有了决断:“最多增一个郡丞,这是老夫最后的让步。你当知如今朝堂中的几位宰执,无一位偏向于你,”

    此时的安国嬴,虽是在三法司中深耕,以御史监督朝政官员的权利,来耗动整个朝堂。可本身在三省六部及地方官府中的力量,依然是薄弱的很。尤其是政事堂,他李东垣上位,乃是两利之事。

    所以这个条件,他自信已是极具诚意了。

    可这句话,依然还是未令嬴冲动容,这位只笑道:“伯父确实是大方,可这些条件,还是低于小侄的预期。既然伯父感觉如今的安国府不值,那么这事不妨就再等等,两个月后再议此事如何?那时北方之事,差不多已尘埃落定。”

    李东垣闻言凝眉,不解的看着嬴冲。心想哪怕再等上数月,也无非是嬴完我建下大功,封世袭侯,升任一州节度使而已。而自己拿出来的东西,已经超出他预期的底线许多,也已将安国府的实力,高估了不少。这位少年国公,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向他索求那样的条件?

    三任四品上郡郡守——哪怕是他升任宰执,要办到此事,亦不太容易。

    原本他以为,之前嬴冲的开价,只是狮子大开口,等他还价而已。可此时看来,这位竟是十分认真。

    不过当想及嬴冲的过往,李东垣的心绪又平静了下来。

    等到两个月后么?也好!那个时候,还不算太晚。就让他看看,这位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底牌,能让他应下那样的条件。

    ——一口气索要三个郡守职,这可不是现在的安国府,能够有实力吞下的。

    “贤侄既然这么说,那么老夫就再等等无妨,此事也确实不急。”

    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下来,李东垣又挑眉问嬴冲:“你这小家伙,人虽年轻,可胃口却着实不小。我如今倒是好奇,那位百里长息到底对你开价多少,都没让你动心?”

    嬴冲略略迟疑,不过想着此事哪怕说开了也是无法,便笑着答道:“五百万金!加上一尊乾元神甲,还有神意坊二成实股。伯父以为如何?”

    “也就是一千六百万金?”

    李东垣灵思敏捷,瞬间就估算到大致的价值,而后倒吸了口寒气,心想这个价格,都足可买下七到八个郡守官了。甚至足以保证他,登上他想要的那个位置。

    此番那百里长息,无疑是出了血本,可这都没令嬴冲松口。

    不过仔细想想,虽只是短短十天,可此时的嬴冲,确实值这个价。这一千六百万金,嬴冲若然接下,可就不仅仅只是延缓十天而已,还有着助百里长息压制朝堂的责任。

    这一千六百万金,估计得用出大半,嬴冲最后,至多能得手七八百万金左右。

    ——可即便是七八百万金,其实也不算少了。很少人能有这样的理智,拒绝如此重金。

    也由此可知,这位少年国公的心志,是何等的坚定。

    思及此处,李东垣不禁一叹,心忖这果然是个难缠的小家伙,不可小觑。

    “为何拒绝?那百里长息已很有诚意了。”

    “嗯,伯父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怎说,假话又怎说?”

    “实话是这场大灾动摇我大秦国本,一千六百万金比不得陛下圣眷,假话则是本公忧国忧民,怜那北方五州百姓生灵涂炭。我如此说,伯父可觉满意?”

    李东垣闻言不禁大笑,心想这小家伙也不知是在闹什么别扭,语不对心。这两者,其实应是兼而有之吧?

    他知一个月多前,嬴冲就已上奏给天圣帝,请朝廷注意北方水灾。又是十几日前,这位往北方各大善堂义庄,捐金三十余万。

    前者使嬴冲失去大赚数千万金的机会,而后者则是安国府从本就不宽裕的银钱中挤出来。

    可今日他若直接问了,这小家伙必定会嘴硬说不忍见国势沉沦之类的。

    “不得不说,小侄你的性情,还真像是你父母。记得你小时候,别人都说贤侄你是小菩萨般的人儿。如今长大之后,看来也没变多少。”

    嬴冲不由蹙眉,他最不耐的,便是听别人说这个,

    三百丈外的雅室之内,叶凌武与叶凌德则是面面相觑,一连的迷糊。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这样讨价还价的?”

    叶凌武眼神茫然不解,却感觉自家妹夫真的很威风,言谈之间,就可决断几个五六品官员的人选。

    叶凌德也是一阵失神,他听到李东垣说到‘政事堂宰执’几字,就大约猜到了。

    “他们说的,应是廷推。”

    裴修元虽是因修行之故,消息较为闭塞,可因常年在京,到底要比身边这两个家伙强些。

    “我大秦之规,政事堂宰执人选如有争议,则由群臣廷推决断。而如今政事堂只有尚书仆射(宰相)与参知政事(副相)共六人,仍缺额一位。按律当于六月之前,补任一位参知政事。可如今朝中,包括雍州牧李东垣在内,共有五位人选,朝中几方相持不下。如到三月时,陛下与政事堂几位宰执,还是意见相左,无法决定,那就只能以廷推决断了。”

    ——所谓的廷推,也就是在朝廷遇重大政事,或遇有文武大臣出缺时,由陛下诏令群臣会商,以共相计议。一应决策,都以票数定夺。

    廷推又分小廷推与大廷推,前者只包括在京的诸多三品官,而大廷推则范围广阔。

    有资格参与其中的,包括所有在朝三品以上的实职官员。其中政事堂七人与枢密院五人每人两票,共计二十四票。六部尚书与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等大九卿共十票,还有他们的副手侍郎少卿副都御史等等十八人,亦是一人一票,加起来总数二十八。

    此外还有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禄寺卿,詹事府詹事、翰林学士、鸿胪寺卿、国子监祭酒、苑马寺卿、尚宝寺卿等等小九卿九人,加上十三州的州牧,十三位大中正,河道总督,漕运总督,宗人府宗正,一共三十七票。

    所有三品以上文职的总和,是八十九票。

    ——这只是文职,武职方面票数更多些。三王九公中的三王,每人就握有着三票,九公则各有两票。

    六位镇国上将,还有现任的四位州节度使,同样算是三票。而十二位柱国大将军,则只有两票。

    此外还府军十六卫,禁军六部,总共二十二位大将军,以及边军二十四路,二十四位军镇节度使。

    所有三品以上武臣加起来,这就是一百二十九票。而文武相加,则是二百一十八票。此外陛下本身的意见,可抵得九票。为何是九票?只因九为数之极而已。另有陛下指定的五位皇室亲王,各有三票之权,这是是九五之数。

    七国战乱,大秦重武轻文,所以武职的份量,远超文职。而在廷推中,握有这二百一十七票的一百余人,都是大秦官员体系中,最顶端的存在。

    一旦陛下与政事堂及枢密院政见相左,有事不能决,就需综合这百余位三品以上高官之议。

    雍州牧李东垣这次要想成功进入政事堂,那就必须获得至少四分之一以上的廷推票选,才能成功从初选中胜出。

    而此时的嬴冲,就握有着三票。安国公两票,左屯卫军大将军一票。这票数不多,却也不可忽视,尤其是小廷推,毕竟左屯卫军大将军虽是管辖元州府军,可名义上的驻地,还是在京城。(未完待续。)

二六一章 一肚坏水

    “原来是廷推啊?怪不得他们说什么票数啥的。”

    看着镜中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嬴冲,叶凌武心中略略不爽之余,又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心想他的妹夫,居然已能参与这等朝堂大事了,且与李东垣这等人物交锋,亦是挥洒自若,不显半分窘迫。

    “不过这家伙,好像是狮子大开口了,那位李州牧会不会与他翻脸?”

    “看来李州牧很看重安国公,且即便这位不满,也不会在此时发作,将安国府逼到对手阵营去。”

    裴修元摇着头,而后他心神就是一紧,只因那镜中二人,又说起了百里家与北方大灾之事。

    而无论是这二位,还是方才离去的百里长息,都不认为北方的水灾,可以幸免。竟与如今朝中的风向,完全相左。

    以今日他的所见所闻,感觉裴家的处境,竟是四面楚歌。

    叶凌德则想着后面李东垣的那些话,忖道自己的妹夫,真是别人口中那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的混蛋?只怕未必然。

    人云亦云,果然是要不得。至少他从没听说过,有哪家的纨绔子弟,会拒绝百里家的千六百万金,得李东垣那样的赞誉。

    ※※※※

    当嬴冲将李东垣送出梨园之后,又接待了三人。除了一位当朝大佬之外,其余二人亦家势雄厚,潜势力覆盖朝堂各个角落,一旦他动百里家下手,这几家都是很重要的臂助。

    而待得这几位客人,都满意离去之时,却已到了傍晚时分。

    也直到这时候,嬴冲才想起了自家的两位大舅哥还有裴修元,于是又让云真子,将这三人带回到他面前。

    可当见面之后,嬴冲却是直接愣住。只见叶凌武与叶凌德二人都是脸肿得像猪头,身上的衣物也都是破破烂烂,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嬴冲吃惊不已,好半晌才回过了神:“你们这是,自己打成了这样?亲兄弟之间,怎么就到这地步?”

    叶凌武与叶凌德二人闻言,不由羞愧莫名。可要让他们认错,那是万万没可能的。于是都一声轻哼,齐齐偏过了头,避开了与嬴冲对视。可如此一来,二人的视线,又不可免的交触在一起,大眼瞪了小眼片刻,而后都再不爽的一声哼,各自把头偏往了外侧。

    裴修元见状,不禁是满头黑线,心想以后自己以后,还是离这两个二货远些才好。而嬴月儿与九月,见状都忍俊不已,噗嗤笑出了声。

    嬴冲则是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两位舅哥这副这模样,让我怎么向凌雪她交代?你们几个可得给我作证,本公可真没动手。”

    他明明都答应过叶凌雪的,下手不能太重的。可这两人现在这模样,别说是叶凌雪不答应,那位叶老郡王都会找他来算账吧?

    “与妹夫你无关,只是我看他叶凌德不爽!”

    叶凌武是敢作敢当之人,只因鼻子也被四弟打肿之故,说话有些瓮声瓮气:“这家伙右眼无珠,就该挨揍。妹夫你武道高明,不但不短命,且修为高深。凌雪她能有这样的丈夫,我很欢喜。”

    他对四弟的气,还没消呢!这时候相较于揍了他一顿的妹夫,没大没小且愚蠢到不可思议的四弟,在他的心中,无疑是更为可恶,是最该教训的。

    心想他这个妹夫,明明就是很不错的人,正好与凌雪般配,结果偏被这家伙说成了混账。

    叶凌德也同样冷着声音道:“不关你事!妹妹那里,我自会去解释清楚。今日我叶凌德是揍我二哥糊涂,他人蠢活该!”

    虽说今日之后,嬴冲在他心目里的印象,已大为改观。可叶凌德自认为,自己已看出了嬴冲的阴险本质,这个家伙,还是个混蛋!

    不过这时候,如何抵抗他二哥接下来的‘报复’,才是重中之重。

    嬴冲则唇角微挑,对这两个舅哥,他是愈发的感觉有趣。又心想这二人,既然愿意在叶凌雪面前为他开脱,那么他们的伤势,倒也无需怎么在意了。

    不过心念一转之后,嬴冲还是摇头道:“二位今日还是别回武威王府了,就随小弟回安国府暂住几日如何?待得养好伤后再回去不迟。两位舅哥这模样,只怕会使岳母担忧。”

    两兄弟原本是不情愿的,可听到这后一句,却都沉默了下来。他们的娘亲本就体弱。若是见了他们这副模样,必定又要为他们伤心忧虑不可。

    在安国府住几日,倒也无妨。尤其叶凌武,他自从返京之后,还没见过妹妹。

    而此时嬴冲,又把目光转向裴修元,然后就手指敲着石桌上的青蓝宝镜,淡淡笑道:“至于裴贤侄,看在两位舅哥的面上,本公也不难为你。不过却需你以白云观历代祖师之名立誓,今日梨园的所见所闻,不得向外透露半句。否则——”

    裴修元心中微紧,看向了嬴冲身前的那面魔天境。心知今日自己若不答应下来,只怕不但这魔天境要不回来,这位国公大人,多半还要通知家长,告知他的师门。

    其实立誓无妨,今日之事本就是他不对。可一想到百里家,与北方即将发生的大灾,裴修元就不太情愿——

    眼珠微转,裴修元就又试探着问:“立誓可以,不过能否只限于国公大人的武道修为?修元从白云观偷走魔天镜之事,多半还是会被我那天罡师兄得知的。那时修元总需有些说辞,向师门解释一二。”

    闻得这句,叶凌武与叶凌德都不禁凝眉。他二人即便再蠢,也能猜知裴修元的用意。可毕竟是交情深厚,在这个场合,两人都不好意思当面拆穿裴修元。

    嬴冲则是眸中显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面上却做出犹豫迟疑状,深思了片刻才微微颔首:“也可!就依你之意。”

    裴修元顿时长舒了口气,心情轻松了数分,只是当面对旁边叶氏兄弟的指责视线时,面皮有些发红,暗暗羞愧。

    可这次他不能不如此,哪怕是此举让叶家兄弟反感,也必须这么做。裴氏其他人倒霉都无所谓,他不会在乎,可祖父裴让之,他裴修元却不能不顾。

    而此时的裴修元却全未注意,月儿及九月几人投过来的怜悯眼神。而云真子则是眼神讥讽的,挑起了唇角。

    心想这叶家兄弟,固然是人笨了些。可这看似聪明的裴修元,也没聪明到哪去。这个家伙的术法,真当他就看不出来?

    接着又想不对,这不是裴修元蠢,而是他们的这位主君,为人实在太过阴险才对。那位国公大人,就是一肚子的坏水。(未完待续。)

二零二章 出京之前(第三更)

    回安国府的路上,九月就在马车里,好奇的问着嬴冲:“裴修元之事,国公大人也是早料到了?”

    “哪里可能?本公即便能猜到他们会向裴修元求助,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带来魔天镜。”

    嬴冲失笑,心想这位,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只是看到了这人与镜,所以临时起意而已,”

    九月微微颔首,心想也对,这事没可能事先预料。否则这家伙,就真的是其智近妖了。

    “感觉这裴修元,也是蛮蠢的。”

    嬴月儿手托着下巴,眼现鄙薄之色:“他真当云真子是傻的?不过那裴家,真能悬崖勒马?”

    其实她也想见那裴德诏倒霉,她的父亲,自己可以骂得,却绝容不得别人辱骂。

    “本公心意已尽到,裴家之后会做何等样的选择,那是裴让之的事情,与本公无关。不过以那位大纳言之智,料来非是只肯一条路走到黑的蠢货。”

    嬴冲淡然说着,其实对这事,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至于裴修元,估计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之前那位,只是被他与那几位客人说的话吓住,所以不能正常思考。可如今事了之后,裴修元应当能看出他是有意为之。

    可嬴冲这次,用的本就是阳谋,并不愁那家伙看出端倪。他所需要的,就只是借裴修元那张嘴转告而已。

    且裴家肯回头的话,固然是好。可若一定要在这场风波里面越陷越深,与他为敌,那么嬴冲亦不惧。

    只是顾忌老武威王叶元朗与这位是舅甥关系,且多年交好,所以给点面子。

    而这天当嬴冲带着叶家兄弟回府之后,叶凌雪果然是对他没了好脸色。直到叶家兄弟解释清楚缘由之后,叶凌雪才对他歉意的笑了笑。

    可接下来的情形,让嬴冲直接就目瞪口呆、只见叶凌雪回头就拿了一竿鸡毛掸子,追着叶凌武与叶凌德二人一通乱打。

    她武道修为在冲击天位之时尽废,金丹也给了嬴冲,可身体素质还在,也能施展好几个加速的道法。又叫了嬴月儿及秋姨帮忙,助她围追堵截,一直追打到两个哥哥上蹿下跳,哀嚎不止。

    嬴冲见叶凌武与叶凌德那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凄惨模样,感觉挺可怜的,又有些歉疚,便有意代这两个家伙求情。只是他还未开口,就被叶凌雪圆睁的杏眼瞪了回去。

    这番闹剧,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叶家二兄弟都躺在地上,动弹不能。这惨状使嬴冲不禁艰难的咽了咽唾沫,他从来不知,自己这温柔小意的妻子,还有这么彪悍的时候,

    之后几天,叶家两兄弟就在安国府的一间偏院里养伤。而嬴冲则依然是在为他的第二次出京之行准备着,然后每天下午都会出府,拜访嬴神通生前的几位好友。

    所谓人死人情灭,当嬴神通与向葵儿离世之后,他们生前的那些人脉故交,都渐与嬴冲疏远。

    可如今嬴冲不但成功承爵,更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情形又与以前大为不同。

    且能与嬴冲父亲做朋友的人,也大多都与嬴神通志同道合。有些根本就无需嬴冲劝说,对联手之事,答应的极其干脆。

    然后在新婚之后的第十七日,国公府内无论是英灵召唤,还是嬴冲冲击小天位的计划,都已陆续完成。

    也在这日傍晚,嬴冲带着两本奏折进了宫。他没把这奏章丢给司礼监,而是直接在面圣之后,将奏本直接递到了天圣帝的手中。

    “拉练?”

    天圣帝眼神怪异的,看着台阶下的嬴冲:“你的意思,是要带着镇的神策军第五镇,前往武阳做行军演习?”

    他知道嬴冲的意思,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会异想天开。不过不得不说,这对兵力窘迫的北境而言,主意是相当不错。

    “陛下不是一直埋怨臣不理会神策军军务?”

    嬴冲面色恭敬,笑意盈盈的答着:“神策军虽是精锐,可因一直拱卫宫廷之故,久未经战事。长途行军,更是二十年未曾经历了。臣为检验神策军第五镇的战力,欲率军前往武阳,沿途一一尝试长途行军,野战操演,宿营布阵等等事项。还请陛下恩准!”

    这个解释,主要是针对枢密院。要把第五镇调往武阳,总需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这事你不该来寻朕,只需告知左神策军大将军就可。”

    天圣帝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第二本奏章,然后又唇角微抽:“把叶凌武与叶凌德二人之军职,调入神策军第五镇,这是为何?”

    嬴冲心想这可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叶凌雪的枕边风。以他之意,才不想与这两个蠢货舅哥扯在一起。

    然而凌雪她软语相求,百般温柔,嬴冲终究还是没有把持住。

    可这时在天圣帝面前,嬴冲却是神色慨然道:“此二人颇为武勇,行军战阵受叶老郡王言传身教,极其了得。虽非帅才,却都可成勇将。如今他二位因臣大婚之故违逆了军令,按律当开革问罪。可臣思人才难得,故而举贤不避亲,欲调二人入禁军任职,以壮军威。”

    天圣帝唇角微挑,这小家伙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可其实还是有着私心吧?

    不过若嬴冲真的一点私欲都没有,他才会觉奇怪。

    且相较于那些世阀填不满的胃口,可以毫不犹豫拒绝百里长息之请的嬴冲,实在是可爱得紧。

    这不但在他容忍的范围内,更是他想鼓励的,难得这小家伙开窍了。

    “朕准了!”

    一口答应了下来,天圣帝又若有所思道:“他二人在边军,都为五品定远将军,一为旅帅,一为旅参军。也无需调入第五镇了,恰好神策军第二十六镇新建,如今还缺着几个将领。朕把他们调入进去统帅一旅之众,随你一起去武阳吧。”

    嬴冲先是大喜,如此一来,这次随他去武阳的禁军,就至少有一万一千人之众,至少一千四百尊精锐墨甲。

    接着他又心中微沉,天圣帝选择在这时候,不顾宫中财力贫乏,也要扩充禁军。显然咸阳这大秦的局势,已经风雨飘摇到使天圣帝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地步。

    又想到郭嘉的猜测,多半是真。天圣帝是真的有意,让他在禁军中培植羽翼,进而掌控京城。

    “这二本奏折,不过是区区小事。你找米伴伴,一样可以给你办妥的。”

    天圣帝神情转为严肃,他了解嬴冲,所以能猜到这两件事,并非是他入宫的真正目的。

    “可以说了,爱卿入宫到底是为何事?”

    嬴冲闻言也停住了思绪,排除了所有杂念,再次一礼:“臣是为百里家与武阳嬴而来,欲请陛下一道密旨!”

    “密旨?”天圣帝面色微变,目光也陡然凌厉了起来。(未完待续。)

二六三章 修为大进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就在皇宫闭门落钥之前,嬴冲从宫门中走出。天圣帝的密旨,此时就藏在他的袖中。嬴冲的手紧紧握着,心想最好是自己猜错了,用不到这最后的手段。

    涉及政务军务,却又没有政事堂与枢密院认可的旨意,那就是中旨,通常状况下并没有效用。

    可在一些极端的情况下,这样的密旨,却可为他的行为背书,成为临危应变的支撑,使政事堂与枢密院都无法指责。

    不过嬴冲宁愿他预想中那个最恶劣的情形,不会发生。

    而出宫之后,嬴冲就遇见了齐王赢控鹤。不由一阵诧异:“这都已经快宵禁落锁了,殿下这时候准备进宫?”

    “本王这是不得已,左贤王老上都已出京返程了,我这个负责接待的,总需入宫禀告一声,回复交旨啊?且这都不怪你?”

    赢控鹤说到此处,就有些埋怨的瞪了嬴冲一眼。要不是这家伙,赶在他之前入宫,再与陛下一谈就谈了近两个时辰,他需要等到现在?

    嬴冲却是心中微惊,忖道老上要回返草原了么?仅仅失神片刻,他就又清醒过来,然后大笑:“哈哈!如此说来,果是小弟的错。老王爷勿怪!”

    “老王爷?好一个老字!”

    赢控鹤年轻的脸庞上,顿时浮起了一层青气,冷笑不已。不过这笔账,他且只记在心里,并未发作,转而问道:“听说你已准备北行?要去解县封地一趟?”

    嬴冲闻言微觉讶然:“你知道?”

    “那北城码头,一千八百尊墨甲,装满了四艘五牙船,又雇请了整个四海镖局护航,本王能不知道?”

    齐王摇着头,口里啧啧有声:“还有四五千具三四星的墨甲,这是要去打仗啊?”

    “也差不多了!没有投入,哪来的收获。”

    嬴冲大后天就准备出京,家里正有一堆的事情,也就没打算再与齐王闲聊,当下一抱拳道:“小弟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来日回京,再与老哥快活戏耍。”

    说完之后,嬴冲就大步走向了远处的马车。

    而齐王则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凝眉,而后又忽然开口提醒:“这次北行,务必要小心!”

    眼看着嬴冲顿足,神情惑然的回望过来,嬴控鹤的唇角顿时浮起了莫名微笑:“这满咸阳城里,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你嬴冲的命。这一路可不要大意,别死在了外头。”

    嬴冲眼微微一眯,而后也释然一笑,

    以前是不知多少人在看他笑话,如今则是很多人想要他死,变化很大不是么?

    可不知为何,今日嬴控鹤的言语,却让他感觉这位,似乎别有深意呢——

    ※※※※

    嬴冲并没打算与他麾下的神策军同行,而是将圣旨转交给李广之后,又顺势把一应的行军军务,都交托给了这位宿将。

    至于叶凌武与叶凌德,两人在第二天匆匆上任后,就得率领一旅之众,随同第六镇一起出京。

    这可真难为他们哥两了,天圣帝的禁军,都是从那些身家清白,有过十年以上经验的老卒中挑选。所以二人统领的神策军第四十八旅,除了上下还未磨合好之外,综合实力并不弱。

    可这群精兵悍将,也不是轻易肯服人的。二人想要真正驾驭住这一旅之师。做到如臂指使的程度,可不容易。

    不过嬴冲也并不怎么担心,他这两个舅哥名下同样都各有田千顷,麾下各具私军精锐六百骑。将这二人的一千二百部曲,混入在这一旅禁军之内,不难完成初步的掌控。

    尽管他感觉叶凌武与叶凌德二人的脑子笨了点,可对于他们统军的本事,却还是信得过的。

    这二位虽是年轻,并无什么威严。却性情随和,豪爽大方,能够很快与部属打成一片,在边军的时候,每每临战时都能身先士卒,使部属愿从其命。且直感惊人,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在这方面的本事,似乎仅逊于嬴冲。二人与他相较,只是输在了算计,于是二人的天赋,也就只能在与人搏杀及冲阵的时候起到作用。

    所以嬴冲之前在天圣帝面前说的话,其实并未有错。这二人一辈子难成帅才,可却都是很不错的冲锋陷阵之将。

    安排好了禁军诸事,又与李广商量好了行军路线。嬴冲第二日傍晚就带着包括嬴定在内的全家老小,踏上了停在北方水门码头外的官船。

    原本嬴冲是不愿将祖父也带上,毕竟他回封地的目的,是要与武阳嬴作对。可这位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他没法阻拦一名大天位,与其让这家伙偷偷跑回去,还不如带在自己身边看着。

    而这次嬴冲依旧准备走水路,从清江支流逆流而上。速度快的话,估计至多十日之后,就可抵达解县封地。

    逆水而行本是不便,可刚好近日顺风,嬴冲租来的船只,又是以墨家法门制作的机关明轮船,所以速度不慢,可日行四百里之遥。

    这也是为何,嬴冲不打算与麾下禁军一起返回之因,真要随着第六镇走,这一路安全是安全了,可至少需待一个多月后,才能抵达解县。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上船之后,嬴冲就窝在了自己卧室里,他这并非是欲与叶凌雪卿卿我我,而是才刚入小天位,不得不花时间,来稳定住自身的修为。

    毕竟是通过秘术,以取巧的方式突破天位,尽管因当时材料充足之故,未留下什么隐患。可嬴冲在这一境界,还未能完全稳固下来,也暂无法真正掌控住自身的法力,此时还不能大意清心。

    “这就是天位么——”

    在炼神壶内,当嬴冲冥想收工之后,再次观照体内时,他眼中不禁再次露出迷幻之色,感觉极不真实。

    五日之前,按照嬴月儿给出的那门上古秘术,他在谨身堂布下了一个规模宏大的阵法。在他的玄术修为,踏入七阶元婴境的同时,也以近乎填鸭的方式,为他灌注了一身磅礴道元。

    这原本是拔苗助长之法,然而有叶凌雪的顾问改良,加上嬴冲本身的魂力本质,也早已突破了天位。最终还是按照嬴月儿的预想,他直接越过了两阶境界,登顶天位!

    而自这日之后,他的体内,就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地玄关已通,他现在不但可神游体外,灵念感应之力大大增强,更能御气凌空;甚至还可操御天地之灵,用于改善自身的体质——这确实是道家中,所谓‘灵仙’的特征。而如今天位所能拥有的一切,他都已真正掌握。

    ——尽管还不能施展道术,可从他真正身登天位开始,这一身战力,就已迥异于往日。

    意味着他日后与人对战时,对天地元力的掌控,必将更胜之前数倍。运用‘假丹’时获得的力量,与自己真正踏入天位境之后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就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被他捅破了。

    此外嬴冲的体内各处,也有着不小的异变。那颗龙丹,果然也如他所料,被‘灵息洗元丹’提炼纯化到了大天位境界。

    再就是阵中的阴阳金丹,都双双提升到了天位的层次。此时甚至无需阴丹之助,他自己的阳丹,都可压制住丹毒丹煞的反噬。

    ——其实那黑水神君的龙丹纯化到现在,与他的**融合的程度越来越深。那丹毒丹煞,已经不剩多少了。

    而大天位境的黑水龙丹,则是使他一身的力量,近乎十倍的增长!肉身更经历了自身道力踏入小天位时,以及龙丹突破后的两次淬炼,大幅度的强化。

    此时此刻,哪怕是没有摘星甲的助阵,嬴冲的力量,也不会逊色于许褚多少。

    除此之外,就是他现在元婴已成——这并非是指自己的体内,多出了一个婴孩,而只是道家一种象征性的说法。

    玄门修为到了七阶之后,他就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元神,可聚散自如,可凝形化体,这就是所谓的元婴。

    甚至那所谓的金丹,龙丹,也并非是真正的实体丹丸,只是元气结合神念,抱气成丹而已。

    此时此刻,嬴冲的实力,虽没有许褚可以直接硬撼天位那么夸张,可也已非同小可了。

    换成是现在,他再次遭遇血兽嬴唯我,那么哪怕不动用那些盘外招,他亦有办法战而胜之,且过程应该颇为轻松。

    嬴冲甚至有自信,借助‘摘星’或者‘邪皇’,哪怕是遇到墨甲弱一些的权天位,他亦有资格一战。尤其是‘邪皇’甲,对他一身实力的增幅极其巨大,超过摘星不少。

    龙丹之力,本就超越正常的大天位,错非这仍是假丹,还未被他彻底炼化,那么他对上那位只有乾元甲在身的嬴弃疾,也无不可。

    自然,这些他能匹敌的权天位,绝不包括大秦的几位镇国上将。那都是本身权天修为,又有着仙元墨甲在身,强得一塌糊涂的的变态。(未完待续。)

二六四章 大将孔宣

    “这一百三十万金,换自己一个玄天位战力,似乎也算是值了?”

    嬴冲心里这般自我安慰的想着,接着又一个意念,使得身周四方,现出了一丝丝的电芒。

    他先极力尝试着,操纵着这些雷电变化,可仅仅须臾之后,嬴冲就摇了摇头,放弃了这念头。转而从基础学起,以道力凝聚水液,然后变化小鸟,变化大雕,甚至巨像。又有一丝丝风刃在附近生成,由他的意念指引,来回穿梭,分裂聚合,

    尽管他现在,哪怕是掌握住了自身的法力。也没法使用除恒定神通之外的道术,可嬴冲依然是耐心练习者,不骄不躁。

    幸在他身具的真龙血脉,在这时候也能起到作用。几天下来,他对法力的掌握,已经略见起色了。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嬴冲又开始练习起了雕刻的功夫。使用最为坚硬的材料,强度可比拟乾元神甲的外壳,手中却只是普通的雕刀,

    这次他准备雕的,是自己的模样。这是一种‘知己’的手段,通过这种方法,来了解自身。

    不过那雕像完全不成人形,鼻子不似鼻子,眼睛不像眼睛——这并非是他在雕琢上的造诣退步,也非是材料太坚硬,而是他对自身力量的控制下降了。

    所以这雕刻,并不仅仅只是机关术与武道意势方面的修行,更可锻炼他对自身元气的操控力。

    事实是自从进阶小天位之后,嬴冲就暂时放下了枪法箭术,也不再急于进入霸王枪内,体会自身实力的变化,而只一意专攻这雕琢之术与法力凝形。

    ——若连自己的力量都掌控不住,那么他再进入霸王枪实战,也无非是找虐而已。至于枪法,因元力失控而练的乱七八糟,亦毫无意义。

    好在这样的日子,无需多久就可了结。只因这短短几天,嬴冲已经发现了自己除武感之外的另一天赋,正是对力量的入微操控!

    他在根骨与经脉上的天资,可能并非是顶尖,就连算入上等也是勉勉强强,悟性亦只上中之选,差了那些宗派天才老大一截。可如今的嬴冲,亦有自己的优势。

    依托‘龙视术’的算力,可以使他提前预判对手可能的动作,再配合他那精准的武道直感,嬴冲完全可做到料敌机先!

    此前他在霸王枪内时就已尝试过,同阶境界的对手,他甚至可准确预判到两息之后。而这一成就,几乎使嬴冲横扫同阶境界的战魂。

    只除了枪中那几个强横到不可思议的家伙,他仍旧没法战胜之外,其余已可横扫了。

    至于对力量的入微操控,这不但能使嬴冲,更精细的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也可使他用最快的速度,适应那些外来之力,用最短的时间,将之纳为己用。

    这也是他为何能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就将那颗龙丹之力完全控制之因。随着龙丹晋阶大天位,他在这方面的天赋,越来越凸显出不凡。

    在这炼神壶内虚空,嬴冲完全不知时间的流逝。直到两仪七妙真火的火焰跳动时,才将他惊醒过来。

    炼神壶全名为日月炼神壶,而依托炼神壶而生的两仪七妙真火,每到外界子午之时,焰力都会转为极盛。

    嬴冲扫了那火焰一眼,才发现已经十二个时辰过去了,不由一声唏嘘感叹。

    在这壶内修行,他心里并不觉枯燥,只是没有女儿在身边与他时不时的聊天说话,让嬴冲感觉有些不适应而已。

    可嬴月儿那个家伙,有了娘亲就不要爹,宁愿天天呆在叶凌雪身边,也不愿进来陪他。

    一声轻哼,嬴冲微一拂袖,意识就回到了自己在现世的身体。然后当他睁开眼时,就发现这已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叶凌雪早已醒来,正在窗旁拿着一本道书,教导着嬴月儿。

    当发现嬴冲醒来后,这位就目含异泽的看了过来:“奇怪了,为何夫君每次醒来,你身上的气息都有不同?我听说过在上古之时,有人创出一门梦中证道之法,睡梦中就可学习武学道法。该不会夫君你的修炼,也是在梦中完成的?”

    以往她还以为这家伙是在睡懒觉,后来才知不对。只因嬴冲每一次醒来之后,都会有不同变化。

    这家伙明明大多时间都是在睡觉,白天顶多在谨身堂呆上一两个时辰,再在那边修习一下箭术。可他的一身修为,确实是在与日俱增。且进步的速度,远远超人意想。

    这使她好奇,嬴冲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可以在睡梦中增长修为?

    嬴月儿明智的保持着沉默,只眨巴着眼睛,来回看着这二者。涉及到炼神壶的事情,她也不敢乱说,这是父母两人的事情,也是他们之间的雷区。

    嬴冲则是暗叹,所以说了,他的所有秘密,可以瞒得过别人,却决计瞒不过身边的同床共枕之人。

    不过这件事,他早已有了考量,此时只略一思忖,就神色认真的回道:“我这不是在入梦,而是另有缘故。至多三个月后,这件事的详细因由,定会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你。”

    真正使嬴冲难为的,其实只是那石碑。尤其是上面记载的‘妻不欲受辱,投缳自尽’等字。他真不知叶凌雪看了之后,会是何等样的感受。

    所以嬴冲准备等到几个月再说,用三个月内,武阳嬴氏的衰落甚至覆亡,来印证石碑中的历史,是自己可以改变的——

    叶凌雪闻言不置可否,深深的看着嬴冲,仅须臾之后,她就又摇了摇头:“真不知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神秘兮兮的。其实不告诉凌雪,也无事的,妾信得过夫君。”

    说完之后,她又指了指窗外:“你既然醒来了,就去见见他吧。那位孔将军,已经在外等了快半个时辰。”

    嬴冲随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窗外,然后就眉头大皱,语含埋怨道:“怎么不早些叫我醒来?月儿你这丫头,回头再跟你算账!”

    叶凌雪不知是否该叫他醒来,月儿这丫头。却是知道究竟的。结果这丫头,却完全不闻不问。

    嬴冲匆匆整理了一番衣饰,就大步走出了门。随后就见一位穿着战甲的伟岸男子,正立在木栏旁,看着下方的江水,若有所思。

    “是我嬴冲不是,劳孔将军你久候了!”

    嬴冲大步迎了上去,眼前这位虽是他麾下的英灵。可就如他平时对九月及吴不悔二人的尊重一般,他对这位,同样尊敬有加,并不欲以仆从视之。

    而近身之后,嬴冲就发现这位神情有异,当下笑道:“孔将军似乎心有所感?”(未完待续。)

二六五章 玄鸟之血

    “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记得我身亡之前,这里还是妖族横行,夷狄盘踞的所在。可现如今,却已成我华夏之民安居乐业的盛土。恶来飞廉之后果然了得,居然在短短几千年内,就将这八千里秦川化为良田,数百万妖族,都剿灭一空。”

    孔宣一声赞叹,可随后又自嘲一笑:“差点忘了,我如今也是妖族之身。”

    孔宣在世时,本是人族武将,可当他以英灵现身此世之时,却反成了一个妖族。

    这点使孔宣颇感可笑,又觉可悲。大商乃华夏正统,黄帝之孙帝喾的后裔,与八荒妖族皆为死敌,又怎会任命一个妖类做为武将?

    然而世事就是如此,胜者王败者寇。万年前他孔宣战死,大商败亡,也就只能任由后人评说污蔑,积毁销骨了。

    此时唯一使他感觉庆幸的,是他这位主君,乃恶来之后,玄鸟之遗脉。帝辛使用的那口邪樱枪,也未落入仇敌后裔之手。

    “前人筚路蓝缕,确实是使人佩服,我嬴冲引以为荣!”

    嬴冲闻言笑了笑,语含劝解安慰:“后世传说,的确有太多的荒谬之处,不过这妖身,应当不影响孔将军才是。”

    “确实无甚大碍。只是形式上的妖躯而已。本身功体,依然是源自于我身前,并未有太多变化。”

    孔宣笑了笑,先是掌中现着一层氤氲灵光,然后那枚戴在它手上的灵戒也开始变化,最后在他的手中现出一把五色翎扇,一杆丈二长刀。

    “这次来寻主公,就是想告知于您。这墨甲我已能完全掌握,使用自如了。看来妖体之所以难以驾驭墨甲,还是妖元有异,元神不足之故。而我如今虽是妖身,可功法神源,皆来自于生前之体,可以使用这墨甲无妨。”

    嬴冲见状顿时神情一松,他之前也没想到,自己招出来的孔宣,竟会是孔雀妖体。也一直担心,自己总计花了近一百六十万金购买改造的乾元阶墨甲,最后会落到竹篮打水的结局。

    “其实变化孔雀妖躯之后,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我这门五行神光,可以更胜先前。”

    说到此处时,孔宣随手就一道五色光华,向远处几位值守侍卫身上刷了过去。然后就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那几人身上穿戴着的四星墨甲,瞬时就失去了所有的灵力。

    这使几名侍卫都错愕不已,眼神茫然不解的捣鼓着自己手臂上的墨甲铁手,可半晌都无法将之成功激活。

    “这墨甲也是好东西,我如今一身实力,倒是更胜于生前了。所谓后浪推前浪,后世之人的智慧,真不可小觑。对了,主公给我的这尊甲,可有名字?”

    嬴冲没注意去听孔宣对墨甲的感慨,只暗暗心惊的看着远处那一幕,心想这五色神光,果然是了得!

    记忆之中,无论是传说中的孔宣,还是史书中的这位,都是玄门练气士忌惮至深的大敌。这位不但是道武双修,本身的功法,也是克死了练气士的所有道法,以及一应法宝灵器之类。

    可如今看来,这位的功体,对于墨甲也是有着奇效。想象两位大天位境搏杀,孔宣只需一个五色灵光刷出,就可使对方的墨甲动弹不能,只能任由他凌虐宰割。

    这种功法使出来,哪怕是权天位境,若然没有合适的法门应对的话,也要败于其手。

    换成自己的话,估计也就只有‘涅槃真火’这门神通才可抵抗。‘云龙隐’的都不行,会被孔宣强行打散虚空隔膜,重新拉回现世。

    只是这门功体,似乎也有着弱点,看孔宣刚才只一道五色神光,就消耗不小,一身气元,至少去了足足一成。可见这位的秘术,并不能肆无忌惮,一日中估计用不出几次。

    ——似这种恐怖功法,真要是可毫无限制的施展,那么大商也不会亡了。

    思绪纷纷,直到孔宣发出了疑问声,嬴冲才清醒过来,而后也一声赞叹道:“好一个五色神光,玄鸟之裔,果然不凡!”

    大商是玄鸟之后,而传闻中的孔雀,也同样是玄鸟的后裔。孔宣生前多半就是凭着玄鸟的血脉,才能修成这门仿于神兽孔雀的神通功体。

    “你这具墨甲,原名为‘五行旗’。可如今已经历过神工大宗师亲自出手改造,使此甲的构造与兵器,都与以往大为不同。五行旗这三字,已不太合适。私以为此甲,可名孔雀或玄鸟,五色翎也很不错。不过到底如何命名,可随孔将军心意,”

    “那就唤做玄鸟。”

    孔宣对这墨甲的起名,明显不甚在意,这位接着又略觉奇怪的看着嬴冲:“说到玄鸟,我倒是需提醒主公一声。主公大人你体内既有了凤凰之力,那么为何不想办法,激发那凤凰之血?”

    嬴冲挑了挑眉,神情有些不解:“凤凰之血?”

    心想这凤凰之力,莫非就是指他新得的神通‘涅槃真炎’?

    “正是凤凰血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炎黄二帝的后人,因世代通婚之故,都身具炎黄龙血。不过我们商人一脉。情形又有所不同。昔年帝喾的次妃简狄,在生下帝子契的时候,吞吃了一颗凤凰之卵。而这位‘契’,也就是我们商人的始祖。所以大商的嫡脉后人,除了龙血之外,也能身具凤凰之力。以臣之见,主公你既然能激发炎黄血脉,那么想必玄鸟的血统,也是极其纯粹,激发凤凰之血,应当不难。有了这玄鸟血脉之后,主公应当能更轻松掌控那凤凰之力。”

    孔宣笑着解释完,然后又略有深意的,看向了嬴冲房内,那位端坐于窗旁的女子:“此中详细,我不太懂。不过我观主母她博学多闻,道法高深,此事你或可向她请教。”

    嬴冲不由心神微凝,也同样往窗旁的叶凌雪看了一眼,而后失笑:“此事我会与夫人商议。”

    语气中却多少含着几分敷衍的味道,他虽是被孔雀说得心动,可本身却并不抱太多希望。

    毕竟似真龙血脉这种东西,如今连大秦皇室之中,也是极其少见。而玄鸟血脉,更是闻所未闻。

    他自己能激发出来真龙之血,只是出于巧合,恰好因吞了黑水神君的妖丹,才能使龙脉显化。

    自己本身的血统,应当并没有孔宣想象中的那么纯粹。

    不过这件事,问问叶凌雪倒也无妨。说来自己之所以能觉醒真龙之血,夫人她才是居功至伟。

    嬴冲心内也有万一的希望,想着说不定能成了?邪樱枪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为他提供‘涅槃真火’的加持。最后选定此术,必有其根基。(未完待续。)

二六六章 河道生变

    “主公可能不知,臣因自身功体之故,对于玄鸟之血较为敏感。故而能依稀感应,主公血统之纯粹,或不在帝辛之下,”

    见嬴冲神情凛然,终于动容变色,孔宣不由笑了起来:“除此之外,邪樱枪的天命革新,也与我玄鸟一脉所象徽的‘涅槃’,性质相合。昔年的邪樱,选择商汤,选择帝辛,并非是没有缘由。就如现在,他选择主公你一般。”

    “涅槃?”

    嬴冲目中,已经显出了几分凝重之色,仔细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白手镯。

    心想孔宣之语,应当不假。涅槃是指‘浴火重生’,与邪樱枪的天命革新,确实是性质相近。

    且纵观邪樱枪的历代主人,居然一大半都有着玄鸟的血统,这绝非无因。

    若真如其言,那么这件事,自己就该认真着手了。自己如真能激活出凤凰之血,那么他一身实力,应该又能激增数成。

    “主公体内确有玄鸟之血,几乎不逊武丁。”

    声如银铃,正是九月,这位忽从楼顶上方翩然飘落,目含哂意的看着孔宣:“不过这家伙与你说这些,却是别有深意。无论何事,主公你定需再三思量,不要被他蒙骗了才好。”

    孔宣闻言,神情却坦然如故,朝着九月躬身一拜:“晚辈孔宣,见过国母!”

    这位妇好,正是他孔宣与嬴冲正儿八经的祖宗,也是大商的开国之母。所以孔宣对这位,态度自是敬崇有加。

    可九月见状,却万分不耐的一挥手:“彼此英灵之身,少来这一套。你我皆是人死之后的执念所聚,与那些怨魂并无本质区别,生前所谓的辈分身份,对你我而言全无意义,如今的时代,也不合适。今日只是欲提醒你一句,既然已身为英灵,那就该遵守我们英灵的规矩才可。能否完成生前遗恨,一切随缘。此事全凭主君自愿,不可强迫,也不可诱导。”

    嬴冲闻言,不由又心中微动,皱起了眉头。被九月提醒,他才想起邪樱枪的天命既然是革新,那么自己一旦获得了玄鸟之血,是会使这‘天命’更为强烈?

    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只怕是非代秦而立不可了,他可不愿对不住天圣帝——

    孔宣却洒然一笑,并不以为意的再次朝九月深深一礼,表示受教了。不过尊敬归尊敬,该反驳的话也一定需驳斥:“九月大人您误会了在下,孔宣并无劝诱之意,只是提醒主公,该掌控的力量,还是得尽早掌控才好。没有足够的实力,又如何能主宰自身命运?且主公大人,应当知晓臣的遗愿是什么吧?孔宣与她二位的情形,可是截然不同。”

    嬴冲微微颔首,他知孔宣之意。这位的愿望就在现世,只要他的权势地位,达到一定程度就可完成。不用逆转未来,更无需他一统天下不可。相反九月与吴不悔的执念,却必须借助那‘玄宙天珠’,才能达成。相较而言,孔宣反倒不会刻意引导他走入争龙之局。

    只是在未能彻底明了争龙之局,十二神器之争与玄宙天珠间的联系之前,孔宣的话,他最多只能信一半。

    不独孔宣如此,九月与吴不悔也是一样。可惜那安王,一点这方面的线索都没给他留下。

    “这些话,可否待稍后再说?”

    九月一声轻叹,再次打断了嬴冲的思绪,这位向前方的河面指了指:“我刚才望见三十里之外,似有些不对劲,怕是有麻烦到了。”

    嬴冲顿时神情一凛,也看向了前方江面,目中现出金黄色泽。

    他知九月修习射术,目力惊人,可观百里之外的蝇虫翅纹,可测数十里外的灵元流动。正因这份强横瞳术,嬴冲才能安心将船队的哨望之责,委托给了这位。

    而此时的嬴冲,则是分外庆幸自己的小心。他的龙视术,同样窥得三十里外的沿河两侧,元力流动似有异常。因当是有武修与练气士潜藏其内,一身功体干扰了那一方地域的元气所致。

    这些人的隐蔽之法,都极其的用心。可到底还是瞒不过九月,也同样骗不过他这门由真龙血脉增幅的‘龙视术’,在他的黑白视界中一一显露出了形迹。

    嬴冲又眯着眼,扫望了一番四周,连那河底与天空都没放过,而后冷笑出声:“果然是有麻烦,至少天位十七人以上,其中大天位至三人。”

    ——这仅仅只是他的龙视术窥测到的,还有人因距离过远,又或修为更高,以更高明的秘法隐身也未可知。

    且这个距离,最多一刻时间,双方就可接触。

    “我虽看不到,不过应该不止是这十七人。”

    此时孔宣的周身,亦有一层五色灵光笼罩。孔雀一脉,并不以目力见长,却自有着嬴冲与九月不能及的神通天赋。他现在可以感应十里之内的所有五行之灵,将这些灵力,当成他的‘眼睛’

    “船上还有内应,总共两人,皆为人仙~嗯,这个时代,该说是中天位!其中一人在第二艘船中,另一位就在我们下方舱底,无缘无故,却都已穿好了墨甲,蓄势待发。”

    “也就是十九人?好大的阵仗!”

    嬴冲‘嘿’的一笑,猜测这船队周围,只怕还有两位玄天位存在,甚至权天境都有。

    经历了鼓风山之战以后,安国府的实力,想必已能使世人警醒。没有足够的实力,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出手。

    而如今这大秦境内能拿出这样的天位阵容,又非要杀他不可的,除了天庭与百里家之外,也没其他人了。

    不过天庭最近才刚损失了二十多名天位,又被绣衣卫捕捉到了痕迹,短时间内自顾不暇,应该没精力来寻他的麻烦。

    故而他唯一需要怀疑的对象,就是百里家。那位百里总督,还真是说到做到。那次会面后才几天?这就准备好对他下手了。

    不过这时候想这些于事无补,眼下还是需以应敌为要。

    毫不迟疑,嬴冲就微一拂袖,吩咐远处的侍卫传令。而仅仅须臾之后,嬴定连同张承业云真子几位,就都已陆续齐聚于船舱甲板之上。

    不过除祖父嬴定之外,诸人之中,却又多出了几个新面孔。总共三位,都是嬴冲新招入府之人。且无一例外,都是中天位强者!

    嬴冲的目光,在这三人的脸上一一闪过,目中波澜隐聚。

    这三人中,最左边的那位,名唤柳羿,墨甲‘穿云’,只听墨甲之名,就可知这位擅长射术。之前嬴冲见过,此人之箭,确实百发百中,虽缺变化,可却势大力沉,尤擅穿甲,曾得九月赞誉为‘射法不俗’。

    而身材最高大魁梧的那位,则名叫徐力,墨甲‘巨灵’。同样是特征明显,身高丈二,修行的功法则是大力武神决。嬴冲曾经与这位试过手,一身力量几乎接近大天位,强悍无比。只可惜这位力量是大了,潜力堪比许褚,可其身法远没有许褚那样的灵活迅捷,也只喜以力量碾压对手。不过若配合重甲,正面作战,这位倒是一把好手。而他的‘巨灵’神甲,正是嬴冲针对这位的特征特意买下。此甲高达三丈,不但甲坚可比仙元阶,力量方面也是强横之至,极端更超虎神。

    至于最后一位李政,却是那位前任河道总督李春的族人,也可算是世阀出身。

    不过如今河东李氏困窘,原本的四等世阀,不但未因河道总督李春崛起,反而大伤元气。

    这位修为至中天境,却在李氏族中得不到足够资源供养,只能另谋生路。一身水系功决高绝,双刀造诣亦是可谓出神入化,配合嬴冲为他买来的‘弱水’神甲,战力要高过寻常的中天境。

    只为招揽这三人,嬴冲就花了整整七十五万金。就他们实力而言,倒也值得.

    不过三人中,除了出身世阀,更在乎家声的李政之外,其余两人,嬴冲仍不知是否能信。

    世家招揽家臣供奉,本需一段时间观察试用,认为可靠之后才会赠予墨甲。

    可因安国府根底太薄之故,嬴冲已顾不得这些,只能先将人拉来再说。

    而如今临战之刻,他也不得不予以倚重,也只能信任魏征的眼光。

    “那两名内应,当是四海镖局的人手,嬴福你去去通知总镖头左若海。他们的人,由他们自己解决,我给四海镖局半刻时间。不过为防万一,还请祖父大人,从旁看顾一二。”

    只因事涉财雄势大的百里家,四海镖局未必可信,嬴冲并不敢有丝毫大意。而以祖父嬴定之能,足可镇压这两名中天位而绰绰有余。便是那四海镖局之人心图不轨,这位也可及时反应。

    “云真子可速配合吴不悔架设法坛,依旧由九月及千雪二人负责护法。至于其余诸位,都由孔将军指挥调度。河道前方那些人,如能震慑,使他们知难而退最好,不能的话也无所谓。遇袭之后,可尽量以保全自身,杀伤对手为要,船中货物之类,不用太在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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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二十七年九月十七,当安国公世子嬴冲在咸阳城勾栏巷被天外陨星砸晕的时候,大秦国师守正道人手持玄宙天珠坐化于城外白云观内。 ——这是一个关于纨绔的故事,一个关于万古邪皇的故事。纨绔邪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纨绔邪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纨绔邪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