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章 抢先一步
郭嘉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阴暗的牢房内。而身上除了四脉镇元钉之外,还多出了一双镣铐。
酸臭的气息扑鼻而来,让性喜洁净的郭嘉直皱眉头。不过他随即就顾不上这些,只见就在身前三尺处,他师弟王猛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
“原本以为师兄你来大秦,是为选一皇子辅佐。可结果出我意料,师兄你选择的,竟然是那位安国公嬴冲?当日在观星台上,你到底窥见了什么?那位安国公,莫非就是天象中的那位命世妖龙?”
郭嘉差点吓了一跳,不过当他的目角余光扫向四周时,才发现这间监牢里除了他们之外就别无旁人。倒是对面,那间牢里挤着二十余位。
他心中略一思忖,就知这多半是因他们有着修为在身的缘故,所以单独关押。
再观这里的情形,不像似京兆府的监狱,倒更像是军牢。所以法阵森严,四面隔绝,能够压制他们这些修行之人的灵念。
如此一来,倒不惧有人听见他们说话。
放下心来,郭嘉面色不改色道:“是师弟你想多了,什么安国公命世妖龙的?从哪听来的?”
那王猛一声冷笑,将一张拜帖丢到了他的面前。
郭嘉都不用看,就知这是今日安国府退回他手中的那张帖。他原本手中提着的礼盒,已经不知去向。只有这份拜帖藏在怀中,没有被那些禁军搜去,反而落到了王猛的手中。
见得此物,顿使郭嘉头疼不堪。
“别想抵赖!”
王猛目如幽火,怨意逼人:“虽说入咸阳才不到一日,可我也知今日你是去了安国府。那位是咸阳四恶之首。在咸阳城中名声狼藉。原本是武脉被废,被人视为纨绔废人。可在一月前,出人意料的继承了安国公,更与双河叶阀结亲。对了,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曾有人说那位叶四小姐。身贵为凤体,相母仪天下,被认为是注定了要当皇后的。”
“你知道的还太少,就在二十日前,这位安国公以一己之力,在朝争中大败襄阳王氏与三皇子嬴去病,迫使前者割地求和,后者丢城失地。”
见王猛一脸的讶色,郭嘉一声嗤笑。面不改色;“然后了?就因为我去拜访过,那位又娶了原本注定了要当皇后的女子,你就认定了他是妖龙?不错,此人是有可能,可哪怕我今天承认了,王猛你又肯信否?”
见王猛默然不言,郭嘉又笑:“周天星象中龙气显化近一百三十余处,妖龙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家。要说重要。也只是因其出现,开始争龙之局而已。这位优势也不大。日后将是最晚的入局之人。而祖龙之争未至终局之前,谁就能肯定,这位命世妖龙就一定可以胜出?”
王猛却不为所动:“所以我问师兄,你到底在观星台上看到了什么?为何大秦那么多皇子不选,却偏要选这还未确定的妖龙辅佐?”
郭嘉笑而不答,径自在后面的草堆上。找了舒服的地方靠住:“只怕我说了师弟也不信,且这轻泄天机,可是要夭寿的。你得体谅下你师兄,我们鬼谷门下,大多都寿元不永。”
王猛居然并未追根究底。只冷声着:“你不说也无妨!等过几日出了牢房,师弟也会试着去拜入这位安国公门下,就看你我二人,谁能先一步入府。我随师兄来这咸阳,就是为看看这价值六十万金的机缘,究竟如何。”
郭嘉嘴里发苦,他就知这个小师弟,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这次可真是麻烦了。
正仰头想着应对之策,他就听对面这家伙的身上,又发出了一阵‘咯咯’的骨骼爆响声。那扑面而来的怨气,使他浑身发凉。
郭嘉立时坐起了身,有些错愕的看着对面:“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师兄你说了?”
王猛又再次嘿嘿的笑,清秀的脸上,满是狐狸般的笑容:“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再说了,若不把师兄揍到鼻青脸肿,师弟我可没自信,一定就能够先你一步。”
郭嘉感觉更头疼了,他倒是忘了,眼前这家伙哪怕内元被封,道力被制,也依然有着一副远比常人强健的体魄。
偏偏这还是牢房之内,这师弟若真想要揍他一顿,他想跑路都没法。
不过就在王猛狞笑,正欲动手之刻。那外面的廊道中,却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
须臾之后,就有七八位狱卒,来到了这间监牢门前。
“请问先生可是郭嘉郭先生!”
随着那牢门打开,一位牢头打扮的人物,笑容可掬的走入了进来,神情亲切有礼:“之前不知您是安国府上的先生,多有得罪,还请先生切莫见怪。”
郭嘉诧异的挑眉:“安国公?他来了?”
而那王猛,则有了不妙的预感。心中暗暗生恼,怎么每当自己动手之时,就会出这种变故?他灵敏的直觉,已经感应到冥冥中正有股恶意,正在盯着自己,让人无奈。
“安国公已经亲自来军府要人了,方才还把将您抓来的李将军臭骂了一顿。”
那牢头挥了挥手,那些狱卒就已忙不迭的走过来,为郭嘉取下了镣铐与镇元钉。
“说来先生也有不对,您若早说是安国府之人,李将军他又如何敢对您动手?李将军那边也很是委屈,只望先生能在安国公面前为他美言一二——”
“原来如此!”
郭嘉仍是不解,这位安国公怎会亲自来寻自己?要说二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也就只昨天一张拜帖而已。他们甚至都未见过面——
算了,无论是何缘由,这位安国公都让他躲过一劫。
王猛则是面如土色,心知自己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被这混蛋师兄给得逞了。
“那么国公他在何处?可能带我去见他?”
郭嘉立起身,身姿潇洒的拍了拍灰尘,然后又笑望王猛:“看来还是我赢了,不过师弟,你若一定想要为安国公效力,倒不妨与我共奉一主。”
“你果然是盯上了那位安国公!”
王猛咬牙切齿,然后直接偏过了头:“师门之训,你别说你忘了。”
鬼谷之人,不得同效一主。这其实不是什么师门规矩,并无明文规定,只是几千年前的数次惨剧后,流传下来的惯例而已。
虽说这六十万金换来的机缘错过了有些可惜,可其实郭嘉也没说错,这天下正是群龙并起之局。
那位安国公无论是地位,人脉,还是权势,底蕴,都无一星半点优势。最后胜出的机会,其实少而又少。只需他能寻得一位明主辅佐,未必就胜不过这位师兄。
“可师弟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当时在观星台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郭嘉一边说着,一边踏出了牢门,而当他回过头时,毫不意外的望见了王猛眼中透出的好奇之色。这使郭嘉不禁失笑:“其实你说的那事,倒也不是没办法解决。不过这位国公为人性情到底如何,是否值得你我辅佐,我仍需看看。师弟稍后出狱,不妨在咸阳城内多留几日,静候佳音。”
王猛闻言不禁楞神,忖道这家伙,到底在弄什么玄虚?不过后面几句倒是蛮像他这师兄的性情。哪怕是真在那观星台上看到了什么,这位也不会尽信天兆,定会亲眼去看那位安国公的成色之后,再做打算。(未完待续。)
一五六章 射将李广
当郭嘉从军牢里出来,来到这座军府正堂的时候,只见一位紫袍少年高据中堂之上,两旁则各自站着一位少女。而那位将他捉拿过来的李姓将军,则很是委屈的半跪在下面。
郭嘉心知那上面坐着的,应该就是安国公嬴冲了,只见这位正义正词严的训斥着堂下那位:“李将军,朝廷是让你巡城搜拿可疑之人讯问不错,可也没让你不问青红皂白的抓人。这二人究竟是因何故,被你捕来啊?就只因他们出身赵国?”
一边训着,那安国公嬴冲还一边拍了下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他身旁那位年纪较小的女孩吓了一跳。
那位李将军原本很是不服,意图辩解,可被这惊堂木一拍,声音也被堵了回去。
而嬴冲的声音,此时又往上拔高了一节:“只看那位王姓士子的通关文牒就可知道,他入咸阳才不到一日!一日时间,难道还能参与对大理寺少卿刺杀?请问李将军你拘拿之前,可曾查问过?即便他损坏了街面,按律也该交由当地县衙处置,不该被你抓来这军府!还有我家这门客,并无罪过。你们抓捕之前,你又可曾给了他解释辨说的机会?嗯?”
那李将军仍是默默无言,不过那腰背却是挺得笔直。
郭嘉听在耳中,则是暗觉好笑。心想这位安国公道理倒是说得不错,可眼下这时节,京中衙兵禁军都是宁可抓错勿放过的。再说这位李将军,也没把他们两人怎么样,只是封住了他们道力内元,暂时丢在牢房而已。
不过官场中就是如此,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是禁军旅帅,一个则是镇将;一个出身平民,一个则是当朝安国公,根本就没有这位李将军辩解说话的余地。
而随即他就发觉,那嬴冲与二女的视线,正转往他望来。
郭嘉整了整衣袍。上前一礼:“郭嘉参见国公!还请国公大人息怒,昨日之事,是我们师兄弟不对,其实怪不得这位李将军。在军牢之内,李将军也并未苛待。”
这句话道出,郭嘉就明显听得旁边跪着的那位将军,似乎长舒了口气。
那嬴冲也是不为已甚,并未再继续追究。仔细上下打量了郭嘉一眼之后,这才笑道:“你既为他求情。那就算了,原本我是打算参他一本的。对了,你那位师弟怎办,可要一并放出来?”
“我师弟么?”
郭嘉想了想方才王猛捏紧的拳头,还有那让他毛骨悚然的骨节爆震声,当下就一撇唇角:“还是让他在牢里先呆着吧,过些日子再放出来不迟。”
嬴冲也知这对师兄弟之间,似有些矛盾冲突。当下不再追问,径自从堂上走了下来。走到那李姓将军面前站定:“啧啧,瞧你这副模样,可是感觉委屈?”
那李将军面色难看之极,目含怒火,却平静的抱了抱拳:“李某不敢!”
“不敢?呵呵!都说金吾卫上师第五旅的旅帅李广桀骜难驯,恃才傲物。是个刺头。可如今本公看来,却是名不副实。这一身棱角,莫非已被磨平了?”
嬴冲口里讥讽了一句,却又语气一转:“你李广行事虽是乱来了些,有欠妥当。然而据本公所知。这几十日内,你们第五旅辖地,是咸阳城东最安宁的地带。至少这尽忠职守四字,李广你当之无愧。本公如今任职之神策军第五镇,仍缺一副将。你若愿意,三日后可去上任,代本公掌管军务。就让本公看看,你李广治军的本事,是否一如传言?”
郭嘉微一愣神,似不认识一般,定定看了眼前的这位安国公一眼。而那李广则先是不敢置信,然后那苍白的面色就涨成通红,有些兴奋激动,又有些迟疑犹豫,
而安国公则是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不敢么?那就算了。看来所谓的飞将军,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几十年,都只是小小旅帅——”
可他的话音未落,那李广就已大声道:“有什么不敢?我李广听命便是,必不负国公赏识!”
嬴冲闻言,顿时是一阵哈哈大笑。当下再无逗留之意,拍了拍李广的肩膀,就带着郭嘉等人,大步跨出了这座军府。
直到上了马车,那郭嘉才好奇的问:“国公大人,在下自问不过是一介平平无奇的赵国士子,既无名望,也无家世,更未曾与国公大人谋面,如何就能惊动国公大人前来?”
“是魏征,你可还记得?他说曾与你同在鬼谷书院求学,说你郭嘉才智高绝,更胜于他。”
嬴冲随口解释着,然后又往身后的军府衙门扫望了一眼:“且这次过来,也是顺便。这位小李将军,本公早有关注,早欲招入麾下。”
其实是今日他未见到郭嘉的拜帖,所以随口问了魏征一句。结果魏征居然还记得这位,对其才能交口称赞,力劝他一定要将这郭嘉收归门下。嬴冲闻言之后也就顺水推舟,亲自寻了过来。
炼神壶与那石碑之事,嬴冲不可能告知他人知晓,不过魏征既然给他现在的借口,那嬴冲自然可顺理成章的表现出重视。
嬴月儿既然说这位对他而言不可或缺,那就一定是至关重要,必不可少的,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不过他后面说的也是实话,要救郭嘉出狱,只需让下人往这边递一张贴子就可办到,没必要亲自过来。
对于这李广,他确实是很早之前,就欣赏有加了。以前是没实力,也没名义,可现在的情形又自不同。他现在已经有了几分底气,去招揽他看上的人才。
“原来如此,真亏得魏兄他还记得在下。”
郭嘉闻言释然,心中虽还有些奇怪,却并未深究,轻笑道:“也是托了这位李将军的福气呢!能得国公大人如此重视,想必那李将军是本领不俗?”
嬴冲微微颔首:“确有些本事,此人射术惊人,有小由基之称,也被人称为飞将军。出身北方边军,长于治军,尤善守御。曾有过以二营之军守营,抗击十二倍之敌不败,直到三日后友军来援的记录。”
“竟有这等军略?”
郭嘉有些诧异了:“可这样的人物,那些世家大阀难道就都眼瞎了不成?”
说完才想起之前嬴冲之言,说此人桀骜难驯,恃才傲物,多半是有其缘由的。
“我大秦虽也是世阀与圣上共天下,可识货的伯乐还是有的。可世家大阀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要用你,也需先磋磨一番再说。加上这位的脾气不好,连续得罪了三位举主。”
嬴冲轻哂,目里透着狐狸般的笑意:“若非他恰好被最后一位举主调入金吾卫,早就被一贬到底,只能辞官了。”
金吾卫虽属府军系统,可却负责戎卫京城,是事实上的禁军成员,由天圣帝直接管辖。
郭嘉心道果然,接着又好奇的问:“可似这等人物,国公难到就不怕驾驭不住?”
“我又何需驾驭?”
嬴冲满不在乎,大笑着道:“本国公看重的是他的本事!只需能忠君爱国,恪尽职守,就已可不负本公举荐。且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只需待之已诚,何愁不能能把人心捂热?”
郭嘉正觉惊佩,就听旁边那个蒙着面纱的小女孩嗤的一声嘲笑:“三次得罪举主,有两次是被他设计。那个李广,早就被磨得没脾气啦!”
嬴冲不由冷冷瞪了嬴月儿一眼,忖道这不是拆他台么?那个安王也是,怎就连这事都跟这丫头说了。
那嬴月儿却反瞪了回来,不但理直气壮,还含着几分警告之意。
嬴冲这才又想起昨日,嬴月儿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他身边这个家伙,是聪明到了极点,也自傲到了极致之人,所以万事都需待之以诚,不可欺瞒。
他那一世安王就是因这缘故吃亏,被这家伙暗恨在心,坑了他好几次。
眼珠一转,嬴冲只好尴尬一笑:“让郭先生见笑了,此人不得志,确有几分本公的缘故,可也是李广这性情使然。我那时也实不忍这样的大才,落入对头手中。”
郭嘉默然不言,心想这才对。只观这位安国公,二十日前力挫襄阳王氏与三殿下的手段,就知这位绝非是大义凛然之辈。
刚才的话,虽是使人感动,却显得有些假了。
而此时嬴冲,面色已转为凝重:“昨日接到郭先生拜帖,若本公没会错意,先生可是欲拜入我安国府门下?”
郭嘉闻言,亦肃然起身一礼:“确有在国公门下谋职出仕之意,还请国公成全!”
嬴冲虽见他执礼甚恭,可心内却无半点喜意。知晓这位其实并未真正有为他效力之心,说是要在他这里谋职出仕,其实只是想要近距离,看看他的成色如何。
按照嬴月儿的说法,郭嘉在入他门下之后,只献过水攻之计。之后就此沉寂,一年后甚至为一事差点弃职出奔。
可嬴冲同样是心高气傲之辈,并不愿如嬴月儿交代的那般低声下气:“我大约能猜知郭先生的意思,可有道是臣择君,君亦择臣,先生以为然否?”
那郭嘉倒不觉意外:“还请国公考较!”
在他看来,这本就是应有之义。(未完待续。)
一五七章 无双国士
“我有消息,确证今年阳江春汛必有大水发生,可能波及宛,冀,元,宁四州。北方匈奴也欲南下,左翼七部都在厉兵秣马,最多三月底就将出兵云中。”
嬴冲说完之后,就问郭嘉:“郭先生以为,这等情形下,我该做何准备才好?”
郭嘉却首先表示了疑问:“匈奴左翼会南侵?那左贤王老上,可还在咸阳城!”
此时哪怕左贤王的使节团。哪怕兼程回赶,也不可能在三月回到草原。
还有北方阳江春汛大水,这位国公到底哪来的消息?是白云观白云观,还是长生道?即便这两家,也没可能这么早就确定大灾吧?
其实郭嘉更疑惑的,还是嬴冲对他的态度。他原以为嬴冲,会考较他一些经史子集,治政要领与律法什么的,结果却问了他这本不该由他这外人来回答的问题,似乎重视到过了头了。
“这件事我也觉奇怪,可消息就是这么说。”
嬴冲微微摇头,其实这件事,他昨日就是一肚子的疑问。
左贤王老上乃左翼七部之主,左翼七部南下,这是不要老上的命了?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匈奴太子,下一任的匈奴单于,且在匈奴左翼七部中声望崇高。
说起老上,前阵子他还因‘北海四真’之事,与这位还有过纠葛。天圣帝曾令人就‘北海四真’当街行凶一案,向老上问罪。而这位左贤王也似对天圣帝做了什么让步,让那次的风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之后就在十日前,朝争正激烈之时,左贤王还送了他价值大约七万金的礼物。说是赔礼压惊。都是一些草原上的特产,中原很难见到。
“若真是如此,那么那左贤王的安全,就需小心了。”
郭嘉姿态随意的坐了下来,陷入深思:“若消息确凿,国公不妨提醒一下左贤王回归时的沿途安全。”
嬴冲闻言。面色顿变,他怎就没想到这个可能?左贤王若还在,那么才刚与匈奴议和的大秦,自然不会有边患发生,可老上他若死了呢?
“据我所知,如今在匈奴之东,蒙古诸族已然一统。四处侵攻不止,鲜卑,突厥。契丹皆深受其患,女真族则已臣服。这个时候,匈奴已无瑕南顾,东面的强敌才是他们腹心之患。还是那小月氏与乌孙氏,近年亦日渐强势。左贤王向大秦求和之意,应该不假。”
郭嘉说完之后,又提醒道:“至于国公你,别的都与你无关。只有那封地需小心在意。不妨整肃军伍,加固城防。再遣良将统之。还有解县与孟州,都在阳江之侧,亦需整修河坝,注意巡守,以防小人为祸。”
嬴冲微笑,已经认可了这位的才华:“可若我欲从其中取利呢?本公深恨武阳嬴氏。欲断其根基,又该作何准备?”
郭嘉暂未回答,只眼神古怪的看着嬴冲,半晌之后才笑道:“取利倒是简单,提前数月收粮。准备药材,低买高卖,必可使国公赚到盆满钵溢,也不妨收集证据,弹劾河道总督与阳江沿岸地方官玩忽职守,贪墨成风。天圣帝是少有的明君,历年用于河堤整修的银钱,都不下两千万金。可我沿途入秦京时,曾见得清江沿岸河堤皆虚有其表,一旦有大水发生,必定有决口之祸。清江尚且如此,那阳江只怕也好不到哪去。事后朝廷追责,国公自然能够从中分一杯羹。至于武阳嬴氏,国公如有自信,不妨驱流民以攻武阳。”
当最后这句话道出时,便是九月与嬴月儿,也侧目往嬴冲看了过来。
“先生言重了,这种事情,本公还做不出来。”
嬴冲摇了摇头,他可以在武阳嬴氏操纵流民之后,毫不犹豫的以大水淹武阳。可在此之前,却做不到似嬴元度那样的狠毒无情。
又暗暗感叹国事之艰难,天圣帝是大秦难得的明君不错。可这位省吃俭用拿来休整河道的银子,却落入河道各家官员的囊中。每年两千万金,这相当于大秦田赋的近半,可这些年下来,也没起到半点效果。
可见这整修吏治,压抑世家豪强已是当务之急,否则这大秦国势,永难改善。政令不畅,哪怕天圣帝再怎么英明神武也是无用。
叹息了一声,嬴冲收回了杂念:“先生似还有保留?先前之言,只是泛泛之策,并无什么奇处。”
可郭嘉却再没有为嬴冲出谋划策之意,苦笑道:“大人未免太高看了在下,郭某一介书生,计仅只此,让国公大人失望了。”
嬴冲心知这位必定是胸有奇谋,只因还未决定是否为自己效力,所以不愿道出罢了,
此人深知分寸,仅只是之前那寥寥几句,已经足可使自己重视。
若非是有石碑与嬴月儿提醒,他嬴冲多半就要被糊弄过去,对其满意之极,对他赏识有加了。
“失望不至于,先生之才,已经大出我意料之外。寒门士子能有你这样的见识,已经很是不凡了。”
这是刻意刺了郭嘉一句,一副你本事很不错,可也不过如此的神情。然后嬴冲果见郭嘉眼中波澜微兴,似有不服。
他心中暗笑,却假装不曾发觉:“能得先生投效,真乃本公之幸。就不知先生是愿在我幕府中先任一官职,还是走正途出仕?后者稍有些麻烦,需要等到年底乡评定品。前者则只需本公给吏部一封荐文就可,只是前途稍显艰难。”
郭嘉:“愿在国公府谋一西席,以待年底乡评。”
嬴冲唇角微挑,心道果然如此,什么以待年底乡评,只是假托之语,只是不愿被被他束缚住而已。
“年底乡评么?这倒也无妨,不过你是赵国人士,且是寒门出身,我虽能将举荐到雍州大中正面前,可最后的定品,却得靠你自己。”
见郭嘉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嬴冲不仅暗暗摇头,心想这家伙演技倒是真不错。他现在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认定此人就是当代九位鬼谷弟子之一。
“对了!还有你那叫王猛的师弟。他既能有你这样的师兄。想必自身才华,亦必上上之选,”
既然郭嘉可能出身鬼谷嫡传,那么他的师弟是何身份,自然是不言自明。
“他啊!确实是大才。他所学与我不同,在下性好奇谋诡略,而师弟则偏向于治政韬略,兵车战阵,更近于法家。师尊曾赞师弟之才,不逊于卧龙凤雏,说他只需再有十年历练磨砺。十年之后,就可交托一国大政。”
郭嘉坦然说着,对王猛之才推崇备至:“不过若国公你现在去延请他,多半会为其所拒,倒不妨用您夫人的名义试试。只需承诺十年之后给他六十万金,想必师弟他会欣然应命。”
这些话说出来,任何人听了之后,都会感觉荒唐。卧龙凤雏是谁?什么十年之后,可以交托一国?还有六十万金——到底是何等样的谋士,能值这样的天价?
可嬴冲既然猜测眼前这位,乃是鬼谷九人之一,又怎会轻视其言?
六十万金么?回头倒不妨让魏征过来给他看看成色。这王猛之才若真不逊于郭嘉,自己又何惜这些许钱财?
真正无双国士,都是无价之宝。(未完待续。)
一五八章 宣娘完我
安州上阳,黄昏之时,一队大约三百人的军队,正押着一辆囚车在官道上迤逦而行。
此处已是安州与分州的交界处,距离咸阳已不到一千二百里,可却是大风狂舞,雪片飘飞,周围已化为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故而哪怕这支队伍中,有着充足的墨甲与杂血龙驹,也一样是行走艰难。
嬴宣娘端坐在四面漏风的囚车之内,一动不动,任由那大雪飘下,几乎将她化成了雪人
此时她体内钉了整整三十六颗镇元钉,血脉亦被封锁,浑身因用刑之故更伤痕累累。虽说她身为大天位天君,肉身强横不可思议,可在这大雪中枯坐,依然还是难免有丝丝寒意,侵袭入体。
可体外这些许的凉意,却远不及此时她心内笼罩的那层寒冰。那寒意侵入骨髓,让她夜不能寐,心灰意冷。
这次被押解入京,保不保得住性命不知道,夺职问罪却是必然之事。这些她其实都不在意,唯使她心忧的,是自己这件案子,可能会牵累嬴冲——
天色已暗,眼见下一个驿站依然遥远。这支押送的队伍在路旁选了一处高地停下,开始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嬴宣娘的囚车就被安置在营地最中央处,无人理会。直到半个时辰后,有饭菜的香气四下飘起,才有一位大理寺的衙兵,端着一碗米粥来到她面前。
“镇守使,到时间用餐了。荒野之地,饭菜简陋,还请镇守使海涵——”
嬴宣娘淡淡扫了此人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向了那碗米粥。确实是简陋,半生不熟的粥。加上些许野菜,在世家弟子眼中,只怕与猪食都没什么区别。然而她幼为乞儿,在边军历经二十余战,吃过泔水,也曾喝过马尿。什么样的苦难没有经历?
只是让她警惕的是,这米粥之内,竟有一丝丝的异味传来,略为刺鼻。那里面混着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拿开!”
嬴宣娘本能的就察觉危险,目中精芒微显:“你饭菜内气味不对,是想害我?”
那衙兵闻言微微蹙眉,而后也不答话,直接踏前数步上了囚车。就欲捏住嬴宣娘的脸,将手中的粥强灌进去。
只是他才刚动手,远处就忽有一道石子打来,将那碗粥打成了粉碎。这位衙兵错愕回望,只见不远处,有一点黑影一闪而逝,消失在阴影之中。
这衙兵眼神微冷,又直接拔刀。斩向了嬴宣娘的脖颈。可下一刻,一对双刺又从黑暗中探出。架住了他的长刀。
“尔为何人?”
“有刺客!”
此时周围的官兵都被惊动,纷纷着甲在身,一些反应快的,已经纷纷围拢过来。
那衙兵却不在意,冷冷看着眼前拦住了他刀锋之人,双眼微凝。
“你是关二十七!”
“关二十七?你认得我师兄?”
墨甲里的人笑着否认。竟然是个女孩的声音:“阁下认错人了,在下李观潮,我用的分水刺,可与他不同。他是灵犀分水刺,我则是彩凤双飞刺。认不出来吧?你又是谁,嬴元度手下的杀手!”
那衙兵懒得说话,已经有一身神阶墨甲覆盖全身,拔刀怒斩。将周围府军掷来的落网斩成了粉碎,又一刀削出,浑身隐现雷霆,直指对面的彩凤神甲。
那女子却只挡了一击,就往后滑退开来,同时咯咯笑着:“不跟你打,我不是你对手。不过我师兄与正主已至,你可要小心了”
她身影依然是护在嬴宣娘的身侧,寸步不离。那衙兵却是悚然而惊,回望身后,只觉一道强横莫当的气息,正从远处直扑而至,须臾间就已跨越千丈,来到了他面前。抬手就是一枪袭来,气势浩大,如巨龙狂噬。
“大天位!”
那衙兵吃了一惊,感觉他面对的对手气势迫人,被那长枪遥指,就仿佛是被一条巨龙盯住,使他元神难聚,一身气血也近乎凝滞。
这个人,分明是已站到了大天位的巅峰!比他高了整整两阶境界。一声怒啸,从这枪意压制中挣扎出来,他刚欲抬手抗击,身侧处就又有一道阴影闪现。一双冰冷银刺,直袭他的腰腹要害。
一阵兵刃交击的震响,刺人耳膜,无数雪粉飞扬飘散。当那浩大的气元余波,渐渐消散,众人就只见那衙兵的墨黑色神甲,已经跪在了地上,里面声息全无。
这位既无法架住那狂猛枪势,也没法抵御住关二十七袭来的灵犀分水刺,更有那名唤李观潮的女子,隐隐威胁侧后。竟是被一击绝命,被一杆赤红长枪贯入胸内,粉碎了心脏。
“兄长?”
嬴宣娘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具飞空赶至的赤红色墨甲。心想她的兄长,怎会出现在这?
接着又眼神疑惑的,看向旁边的‘彩凤’与‘灵犀’二甲。还有这对名叫关二十七与李观潮的师兄妹,今日也出现的突兀。
“汝是何人!”
负责这次押送的,是一位七品校尉,此时正战战兢兢的从人群走了出来:“可知我等是押送案犯嬴宣娘入京!尔等莫非要劫囚不成?”
语含颤音,他知眼前这陆续出现的几人,包括身死的那位,无不都是天位强者。任何一人,都可轻而易举,将这里的三百余人,全数屠杀殆尽!
“本将嬴完我,乃光佑军左路镇守使!”
赤红色的墨甲收束,里面走出了一位白袍男子的身影,面貌三旬,面上满是刀疤,丑陋之至。可一身气势却雄大磅礴,宛如山岳,威压使此间数百人都为之禁声无语。
“陛下之令,只是彻查嬴宣娘杀良冒功案。未曾定罪之前,谁敢称她为犯人?本将来此,只为护她入京,免为宵小所承,你有意见?她若出了事,你但当得起?”
那校尉被嬴完我那凶神恶煞的眸子一瞪,顿时面如土色,再不能言声。眼前这位的威势太过迫人,且他本就理亏,所以不敢抗辩。
且这位说的没错,今日若出了事,承担罪责的只会是他。
嬴完我则是冷笑,微一拂袖,就将嬴宣娘浑身的镇元钉全数拍飞取出。
镇元钉脱体,嬴宣娘就顿觉一身内元逐渐恢复。此时她的手铐脚镣,只需稍稍发力就可震断。不过在恢复自由之后,嬴宣娘却并未起身,依然问着:“师兄还未答我,你为何在此?”
“自然是奉冲弟之命前来。”
嬴完我笑了笑,不过那满布刀疤的脸,却反而更显狰狞:“你这是做什么?担心连累我与嬴冲?”
嬴宣娘默然以对,若只是自己的杀良冒功案。那么她真不会在意。无论夺职还是流放,以她的本事,哪里都可以杀出一片天。
可问题在于这次负责查案的巡按御史与大理寺丞,行事真可谓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无中生有炮制出杀良冒功案仍不罢休,前些时日居然还欲她这里逼问,说她与嬴冲勾结,贩卖兵甲。便连兄长嬴完我,亦牵扯在内!
她担心今日嬴完我来此,只怕更会坐实了那几人诬陷的罪名。
“你这傻妞,实在太蠢——”
嬴完我一声冷哂,却又爱怜的揉了揉嬴宣娘的头发:“没看出来么?他们这是已狗急跳墙。冲弟他正是忧心武阳嬴氏之人,会丧心病狂至此,才让我兼程赶来,护你入京。”
今次输的,可是武阳嬴氏。想要构陷他与嬴冲,谈何容易?(未完待续。)
一五九章 勾栏聚仙
嬴宣娘微一愣神,然后诧异的问:“莫非是京中有变?”
这时她才恍惚间察觉不对,这连续十几天,那些人都再未对她用刑。本该是证据不足,无法定案的,可那位巡按御史,却偏要送她入京,让她远离自己的定武军右路辖地。还有那位一直回护着她的绣衣卫督司,昨日与他几位部属也似遇到了什么事,被拖在了前面的驿站不曾随行。
再若非是没了将她嬴宣娘‘绳之以法’的把握,武阳嬴氏又为何会想废去她修为,甚至直接刺杀?
可这怎么可能?京城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变故,能逼到武阳嬴氏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
“王佑死了,虽然我不知是何人所杀。”
嬴完我轻笑,带着几分嘲讽与快意:“二十日前,冲弟就已在与王嬴二家的朝争中大获全胜。逼到襄阳王氏求和,又使薛家丟掉了吏部侍郎。我虽不知详情,然而都察院弹劾我的罪名,已经在二十余日之前销案。至于宣娘你,那武阳嬴氏也多半没有了十全把握。如今冲弟的手,必已经伸入了三法司无疑,”
“冲弟他胜了?”
嬴宣娘一阵愣神,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却依然不敢置信,螓首微摇着:“这怎么可能?兄长你即便要骗我,也需捡些听了能让人信的话说。比如陛下出面回护,又或者哪家世阀援手,真没必要如此夸张的。”
襄阳公王籍那是何等样的人物?天纵英才,继承国公后短短八年的经营,就使襄阳王氏声势复振,再次挤入三十六家之内。
而三皇子嬴去病更是聪颖过人,而在这位背后,还站着至少两位政事堂宰执!
这样的对手。哪里可能是嬴冲能够战而胜之的?
嬴完我不由唇角微抽,嬴宣娘说的太好,竟让他无言以对。倒是旁边正逐渐消失在阴影中的关二十七,忍不住回头冷讽:“他没骗你!那个家伙隐忍布局四年,就只为今朝。嬴去病一直不将他放在眼中,结果丢掉了吏部侍郎;王籍小瞧了他。王焕章就只能左迁兵部;嬴元度自以为有十足胜算,可却丢掉了武阳嬴氏在大理寺与左都察院打下的大片江山。至于王佑,他已死了——”
他以前一直不太瞧得起嬴冲那个只知走马章台,吃喝玩乐的纨绔高粱。然而自从兵部空仓案之后,嬴冲的形象就在他眼里掉了个个,阴险狡诈,高深莫测。
“是真的?”
嬴宣娘这才意识到,可能咸阳城那边的形势,可能好到远超她的想象。眼神不禁有些恍惚:“如此说来,你我都太小瞧了冲弟?”
嬴完我摇头否定:“小瞧他的,可一直都只有你而已!”
四年前他就已断定,哪怕三弟他武脉被废,也一样能有一番事业,可问鼎公候!
只有宣娘,一直把冲弟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儿,
“随你怎么说!”
嬴宣娘终于肯从囚车之中立起身。心情轻松的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那俏丽的脸上,又现出了明媚笑意:“他可真像是娘亲。谋定而后动。当初得知冲弟脱离武阳嬴氏,自立一族,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只想着无论什么样的祸事,总之自己陪他走一遭就是。”
那个时候,她心里其实也不无埋怨。倒不是埋怨嬴冲连累自己,而是怨嬴冲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嬴完我这时却是微一皱眉。目光阴冷的看着嬴宣娘那浑身的鞭伤。想着那位赢家的巡按御史并不在场,只得一声冷哼,暂且作罢。转而往远处夜色中抱拳一礼:“多谢兄台!若非兄台一路回护,我义妹早已殒命。此恩此情,我与冲弟。皆感激不尽!”
大约三千丈外的一处雪丘之巅,管不易手持着一双仍在滴着血的紫金锏,立在两具墨甲身旁。此时闻言,不由无声一笑,转身往远处行去。心想那位小郎君,还真是滴水不漏,全不给武阳嬴氏半点机会。
又暗暗感概,谁能想到,当年那位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小世子,如今竟已成主人口中的‘年少枭雄’。
※※※※
咸阳城内,同样是夜色将至之时,
“世子这是要去哪?”
郭嘉很快就发现,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并非是回安国府,而是另有去处。
“有些事情,要先去一趟勾栏巷,就在那吃晚饭了。”
嬴冲随口答着,面上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也请郭先生,看一场好戏。”
郭嘉眸中星芒微闪,就又平静了下来,心里略有几分期待。知晓这场‘好戏’,必定不同寻常。
他们的车速极快,不多时就已转入了勾栏巷,不过却越过了花月楼,来到一家名为‘聚仙阁’的酒楼之前。
而一当嬴冲走下了马车,那本来喧闹的聚仙阁里,就开始渐渐寂静下来。
门内一些人以看好戏的神情望过来,还有一些人则是目含警惕忌惮之色。
若说那轻云楼,是嬴冲与庄季周衍几人常驻的‘地盘’,那么这里就是福王府世子嬴博那群人的根据地。
两家本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所以今日嬴冲才刚走入聚仙阁的门,那嬴博就已怒气冲冲的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一见面,这位就已勃然大怒:“嬴冲,你当本世子好欺是吧?上次的帐还没找你算,居然就敢直接找上门来!”
“你们这是要找我算账?”
嬴冲眯着眼,扫了在场诸人一眼。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可嬴博身后的十几个世家子弟,却都感觉浑身寒气直冒。
便连嬴博的那位表弟,也就是之前被张义揍过一次的右副都御史家的公子,此时也是吓了一眼,如受惊了的兔子一般,躲到了嬴博的身后。
而嬴冲见状,则是莞尔:“本公倒也乐意奉陪!月儿——”
嬴月儿闻言踏前一步。却顿使周围诸人轰然四散。
嬴博见状一阵气急败坏,感觉自己这些狗腿,实在太没用。不过当望见嬴冲这一派淡定从容的气度,还有那蒙着面纱的嬴月儿,他自己也莫名的有些心虚。
可当这丝怯懦升起后,嬴博又感觉羞辱般。面色涨红,胸中怒意积郁到快要爆裂。
一个月前,他以为可以在对家伙失爵后,落井下石,趁机反攻倒算。可形势变化太快。先是嬴冲承爵,然后身为嵩阳七子的方无恨与王籍都栽在了这家伙手里。
原本是打算听从家人告诫,暂时躲着这家伙。可没想到,此人居然还敢欺上门来!
真是欺人太甚!这叫那啥?叔叔可忍,我不能忍!
只是嬴博才刚把袖子挽到手肘。准备动手,就被旁边的几人强行拉住。
“博爷慢来,这架打不得,”
“世子三思,这家伙风头正盛,便连我爹也让我最近躲着他,您这不是找揍么?”
“他手下好几个天位呢!动起手来,我们肯定吃亏。”
“有句话说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呸!这什么比喻?应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也不对!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且忍他一朝何妨?”
“我昔年曾问西域高僧,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置乎?那高僧言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句话还是蛮有道理——”
“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商量?”
嬴冲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一群活宝,然后摇着头,继续往那楼上行去。
不过那嬴博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就发力挣开了他一群伙伴。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些理智。没对嬴冲动武,而是张开一双肥手,似老母鸡一般的拦在他的面前,斗志昂扬:“你不准进去!”
“凭什么?”
嬴冲呵的一笑,而他的脚步也丝毫不曾停留。至于挡路的嬴博,早就被嬴月儿一脚踹开。
“好狗不挡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句话,记得本公几个月前,就对你说过一次。”
“不准就是不准!”
嬴博气呼呼的爬了起来,然后眼珠了一转道:“这家聚仙阁,不做你嬴冲的生意!”
嬴冲懒得理会,只目光往柜台方面一扫:“不做本公的生意?真有此事?”
那掌柜心中微寒,然后微一躬身,规规矩矩的回道:“本阁七楼仍有雅间,请国公大人上座!”
嬴冲顿时大笑出声:“你这掌柜,还蛮识时务。”
而那嬴博闻言,则是面如死灰,只能眼看着嬴冲一行人,施施然的往上走。
此时又有人凑到他耳旁道:“世子,大不了以后,我们不来这里就是!’
嬴博却是转手一个耳光,将此人直接扇飞,怒声咆哮:“叫人!给我回府叫人过来!还有你们几个,家里凡是有天位的,都给我喊来,听见没有!”
只是他声音虽是洪亮霸道,可身边之人,却是无一位去应。各自都眼看着嬴冲身边的那位老太监,眼神无奈。
有一位玄天位在此,他们这些人叫再多的天位过来又能有什么用?且家里能不能容他们胡闹,还是两说,
嬴冲也听见下面那家伙的咆哮声,可却连望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及至七楼的雅间里坐好,郭嘉终是开口笑问:“你要我看的好戏,就是这场?”
“怎么可能?”
嬴冲摇头:“下面有一人,乃右副都御史李哲春的独子李宣。”
“右副都御史?”
郭嘉毕竟是初来咸阳城,对大秦之内的朝局与人物,都不太熟。可他仍是猜测道:“可是与嬴宣娘案有关?”
“正解!”
嬴冲对于这位未来第一谋士,越来越觉满意了,主动为其斟茶道:“还有十日,就是新桃换旧符的时候。我又怎能忍我那义姐,在大年夜各家团圆之际,以囚犯的身份回到咸阳?”
秦宣娘杀良冒功一案,他又岂会真指望,由那三法司来查清他那义姐的清白?(未完待续。)
一六零章 攻守互换
郭嘉已经明白了过来,也饶有兴致的往楼下的天井看着。那嬴博仍在大闹着,可他那些同伴,却都已经起了去意,只是碍着嬴博,暂时还脱身不得。
没让郭嘉等太久,仅仅半刻,就在他们的雅间开始上菜之时,那勾栏巷的街道上,就有一队大约四百人的衙兵出现,飞奔着往这聚仙阁赶来。
郭嘉眼神微凝,心想这个时节,未免也太巧了些。
“是北阳县的衙兵,如此说来,北阳县令黄恩已经投入国公门下?”
“算是吧,此人出身四等世族。前一任举主,是之前的大理寺卿司马元德。如今司马元德高龄而退,司马家暂无三品高官,难再庇护于他。这次京城大乱之后,他要保住官位,甚至再进一步,那就只能投效本公了。”
嬴冲也向窗外那队杀气腾腾的兵丁看了一眼,眼透满意之色。其实这位北阳县令黄恩之所以向他投效,颇有几分叶凌雪的功劳。他这未婚妻,还未过门,就已显出了贤内助的资质了。
这让他颇为感叹,娶妻娶贤,若是小户人家出身。又哪里懂得这些?
“原来如此!”
郭嘉微微点头,他已经摸清楚脉路了。不由有些怜悯的,往楼下的某人看了一眼。
那个家伙,怕是要倒霉了。此时新任京兆府尹寇准还未来得及上任,京兆府内众多僚官,都是戴罪之身。身为北阳县令的黄恩,几乎无人管制,这位国公确实选了个好时间。
不过这黄恩,看来也是能力不俗。能将座下衙兵如臂指使,事前不露半点风声。可见是御下有方。
而此时在聚仙阁的楼下天井,嬴博仍在呼喝不已,而那李宣也是浑然不觉危险,藏在人群中,眼神仇恨的往上方望着。他虽未似嬴博那样大呼小叫,可一样是恼怒之至。
自从那日清江之上。被楼上那混账的护卫抽落了门牙,他就对这嬴冲恨入骨髓。日思夜想,就是如何报复回来。
可惜那家伙已承爵安国公,如今位高重权,手中武力强横,他想要如愿以偿,怕是不易。
正在思索着,日后该如何复仇的时候,李宣就忽然就听门外。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大量的衙兵,骤然涌入到了门内。还有一具具的墨甲,在外面四面八方的包围。
紧随其后,又有一位捕头打扮的人物,大步走入了进来:“吾等奉北阳县县尊之令捉拿要犯,无关之人都给我老实呆好,不得妄动!”
见得此景。那位聚仙阁掌柜顿时眉头大皱,目现怒容。能在勾栏巷内开酒类的。哪一家身后没有背景?都非是一个小小的北阳县衙能够招惹。
只是他才刚欲上前分说,嬴月儿的身影就已从七楼飘下,笑嘻嘻的立在了他身前的柜台上。
“不要动哦,不然上面的那位,会很生气的——”
那掌柜心中微寒,往上方望了过去。只见七楼雅间,那位安国公果是立于窗旁,目光冷然的下望着。
瞬时间他就已明白,这位今日来聚仙阁,只怕就是为寻嬴博这群人的晦气。
这些北阳县的衙兵到来。也多半是这位的安排。
果然那捕头拿着一卷画像四下扫望了一眼,目光就锁住了人群中的李宣、
“你就是李宣?”
那李宣依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紧皱起了眉头:“我就是李宣,当朝右副都御史李哲春之子,你待怎的?”
那捕头闻言后微有些犹豫,不过当感觉到楼上注目下来的视线,就再不迟疑;“你案犯了!有苦主告你身涉三桩殴人至死案,四桩人口失踪案,一桩灭门案,证据确凿,已可拘拿问审。来人啦,把他拿下!”
瞬时有十数条锁链,往李宣的四肢席卷了过来。李宣又惊又怒,难以置信。好在他旁边的护卫未曾发愣,急忙上前,为他挡开。而直到这时,李宣才反应了过来,指着那捕头的鼻子怒声大骂:“我看你们是疯了!可知本公子是谁?当朝右副都御史李哲春嫡子,恩荫左千牛卫李宣!你们敢拿我?你们北阳县的县令是谁?这个官他是不想做了?”
那嬴博也是再一次勃然大怒,拿起身边的茶壶就往外砸:“吾乃福王世子,你们敢放肆?敢在本世子面前抓人,你们是不想活了?你们这群废物,还看着做什么?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茶壶粉碎,使无数的瓷片纷飞四散。那捕头见状却是一双眼眨都未眨,一声寒笑:“你们这是要拒捕?县尊有令,凡有拒捕之人尽可打杀,死活不论。给我放箭!”
这句话道出,立时就有一片箭雨从楼外泼洒了进来。嬴博的面色大变,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已被几个穿好了墨甲的护卫拦在了身后。不过这些衙兵的目标,并非是他,而是李宣。
李宣那四位实力高达武侯阶的护院,只一瞬间就已被射成了刺猬。尽管都及时穿起了一身墨甲,伤势并不致命,却再动弹不得
李宣见状亦脸色发白,然后发了疯似的往后面跑,可才没走几步,就又有几道锁链飞来。那锁链的尾端竟是嵌着半尺长的镇元钉,直接就钉入到了他的四肢之内,使李宣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门口处的捕头漠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又扫望了在场诸人,还有那仍在几个护院臂弯里奋力挣扎的嬴博一眼,而后又冷冷的一挥手:“人犯已然擒拿,把他带走!”
此时李宣依然是惨叫不绝,痛到在地上打滚,可那些衙役却无半点留情之意,强行用锁链拖着李宣的身躯往楼外走,竟在那大理石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那捕头却是视若未见,转过身略含歉意的往那柜台一抱拳:“上峰有命,不得已而为之,抱歉了!”
道完这句,这位就也施施然的离去,聚仙阁的掌柜则是无言,既觉恼怒,又感心惊,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那些衙兵来的快,去的也同样快极,一转眼的时间,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错非是地面上的血迹,以及四具已动弹不能的七阶墨甲,还有那被弩箭洞穿的门窗,就仿佛这里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嬴博怒意填膺,待得身边护院退下之后,第一时间,就指着第七层雅间破口大骂:“嬴冲你个王*八*蛋,这事是你——”
可他的话音未落,两边膝盖就各被一股巨力撞击,整个人如狗啃泥般轰然栽倒,门牙撞在地板上,差点就当场崩落。
七层雅间处,嬴冲则是放肆倨傲的冷哂:“辱骂本公,此罪你嬴博只怕但当不起!今日之事与你无关,可以给我滚了!”
道完这句,嬴冲就再未有理会此人之意,从窗栏旁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他就见郭嘉,正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嬴冲浑身发凉,感觉颇不自在:“郭先生为何这般看我?可有什么不对?”
“怎会?”
郭嘉笑着摇头:“只是感觉国公大人这咸阳四恶之首的名声,果然是名副其实。”
果然是恶中之恶,纨绔里称尊。
“让郭先生见笑了。”
嬴冲反觉有些不好意思:“我昔年也被这些人欺侮过,后来就想通了,对于这等人,就只能以恶治恶。要治住他们,就得比他们更凶恶十倍不可!”
郭嘉不置可否,又扫了眼窗外。只见这聚仙阁内之人,都在结账走人。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些客人自然不敢再在这聚仙阁里多呆。
不过他眼前的嬴冲显然没有离去之意,依旧喝酒吃菜,从容自若。
“这李宣牵涉命案,应当是证据确凿。国公大人在此,是欲等那位右副都御史到来?”
“自然!对这李宣下手,只是为引那李哲春出来,人质在手,才好与他说话。”
嬴冲一边说着,继续吃着酒菜,笑问道:“郭先生,你说我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这句话之前他问张义,结果张义一脸懵懂,可郭嘉却一听就明白:“是一无所有吧?一无所有,也就意味着没有破绽。”
此时嬴冲的身边,能够下手的地方,确实是少而有少。唯一可称是弱点的嬴宣娘与嬴完我,都已被武阳嬴氏出手打压过,已经不再为患。反倒是他的对手,都有着各种样的毛病与缺陷。
这些破绽,在王佑还身为大理寺少卿,在京兆府还掌握于王焕章手中之时,自是无关紧要,可当王佑身死,京兆府失控,嬴冲的手伸入三法司之后。其中的一部分,就足以致命,就比如这个无法无天的李宣——
“正是!”
嬴冲笑了起来,眼中满含戏谑:“所以现在,是只能由他们守,由我来攻。”
那嬴元度,连这都没看清楚,如何配做他的对手?嬴冲唯一没想到的是,这家伙会在三月之后,使出那样的狠辣手笔,将数十万人性命视如草芥。
他感觉与这郭先生愈发的投契,张义虽是忠心,可每每都无法与他应和,不能理解他的手段是何等高超,无法展现自己智商上的优越。
“所以这位右副都御史,就只能向国公大人你认输求和?”
郭嘉语中,却无半点赞意,反而目光清冷道:“换而言之,今日那李宣,终究可安然脱身。那么他那些苦主何辜?这次事后,只怕那位右副都御史,都要起了杀人灭口之心!”(未完待续。)
一六一章 小骚蹄子
嬴冲停下了吃喝,眼神阴冷的定定看了郭嘉一眼:“先生是代他们鸣不平?以为本公做的不妥?”
郭嘉淡定巍然,依然八风不动的与嬴冲对视:“是又此意!”
“先生这人,可真有意思。”
嬴冲却是不怒反笑,眼神中既有嘲讽也有自嘲:“不管先生信与不信,那些苦主我都为准备好了万全退路,足可使他们一生无忧,好吃好喝。至于为他们鸣冤?呵呵,这天太昏,这夜太暗,恕嬴冲我办不到。”
这大秦之内,确有管权这样不计毁誉,不计成败,不惧强权的正人君子。可嬴冲会对之敬佩有加,却绝不会与其同道为谋。虽说志向相同,可他会在斗争中极力的保存自己,不断的壮大自身,而不是无谋的直接撞上去。
大秦崇尚法家,可自从采用九品官人法之后,规矩就已渐渐坏了。这些积弊,可绝非是他一身之力就能顽抗。便连圣上那样的明君,此时都只能一再隐忍,他嬴冲又能拿这些世家怎样?
他能对付其中一两家,可却绝不可能与整个阶层抗争。所以哪怕是恨极了,也得守着世家间争斗的规矩。
只是为复父母之仇,嬴冲就已觉肩膀上沉重难当。在得偿所愿之前,他不会再将这些小民的生死冤屈,再背负在身。
“不过,本公若能有一日掌朝中大权,定要叫这天下世家,都狼哭鬼嚎不可——”
嬴冲状似开玩笑般的大笑了起来:“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可惜这句诗气势还是差了些,再改一改,换成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如何?”
郭嘉原本只是为试探一下这位主公的性情。听得这句之后,却是不禁头冒冷汗。
心想这位国公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已可算是反诗了吧?居然也敢在聚仙阁这样的地方,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不由紧张的四下望了一眼,却见四下无人。旁边那位修为玄天位的老太监,则冷然看了他一眼道:“国公说话前,已问过咱家,郭先生无需忧心。”
郭嘉微一愣神,再看嬴冲,只见后者正以戏谑的目光瞧来:“玩笑之言,郭先生无需在意!”
心知被这位国公涮了一把,郭嘉先是双眼危险的一眯,随后就又失笑出声:“国公大人。果是坦荡。”
这位还真是不愿吃亏的性子,睚眦必报。且意念坚定,是下定决心后就绝不动摇,走着自己的道路,一往无前的那一类。
他感觉得出来,若自己不能认可这位所践行之道,那么哪怕是失去他这个谋士,嬴冲也一样在所不惜。
自己在试探。这位安国公也同样如是。
还有那句‘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嬴冲虽是在说开玩笑,可在郭嘉耳中听来,那语气却分明是认真到了极点。让人不由自主的期待,这位他年改换新天之时。
有这样的性情,这等样的魄力,倒也能配得上。成为他郭嘉的主君——
接下来二人皆无言语,只默默喝酒。此时楼下面的嬴博并未离去,依旧在发着脾气。可那位聚仙楼的掌柜,却也未理会。知趣的并未现身打扰嬴冲等人,只让人不断好酒好菜的送上来。直到酒楼之外。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嬴冲原以为是那位右副都御史到了,心中不由暗道一声好快,这比他预料的要早了足足一刻时间。
可当他拿眼扫向门口时,才发现那马是胭脂马,策马而至的也是一位妙龄女子。
摇了摇头,嬴冲正欲收回视线时,却见那少女,忽然拔出一把碧蓝长剑,遥指着嬴博,杀意盈然。
“你是嬴冲?那个咸阳四恶之首?”
嬴博有些懵懂,不过还是很恼火的呵斥道:“本世子姓嬴名博!乃福王世子!你眼是瞎了?”
那少女蹙眉,明白自己找错人了,目光又继续扫望着聚仙阁内:“那嬴冲何在?”
嬴博一声冷哼,端坐如故,都懒得答话。他虽知此女必是来寻嬴冲的麻烦,却也没有幸灾乐祸之心。反而有些怜悯,这么娇俏的小娘子,哪里可能是嬴冲的对手?这不是羊入虎口么?便宜那家伙了。
不过却有嬴博身边的随从,往上面指了指:“在七楼!”
少女闻言立时飞身而起,从那宽阔天井穿梭往上,只顷刻间就已到了七层。那清冽目光,瞬间就锁住了雅间内的嬴冲,立时一声轻叱:“嬴冲你这淫*贼,给我受死!”
声落之时,就有一道碧寒剑芒遥空甩来,那少女身影同样紧随而至,秋水般的双眸,似要喷出火来。更有一层青翠甲胄,迅速覆盖住了她的身躯,
嬴冲一阵发愣,看着飞扑过来的墨甲,眼神惊疑不定:“秦山剑派?”
这是一个在大秦国内,实力仅仅逊色三大道门的一个剑派,乃是一家不逊色于武阳嬴氏的势力。
而霸王枪中,恰好有一位武魂,所以这一式‘剑出秦山’,所以他恰好认得。
可他记得自己与秦山剑派并无纠葛?这是秦山剑派准备与自己为敌?还是这女子在发神经?
可哪怕是秦山剑派要寻他麻烦,也不该由一位区区小天位出手!
不过这具神甲,倒真是不错,乃是乾元阶位,足可支撑一家侯爵传承。
没功夫细想,嬴冲的身后已经现出了神甲摘星。不过还未等他出手,那张承业就已拦在了他们几人的身前。也没见这位有什么动作,那道恢宏剑气,就已被化解震散,那翡翠色墨甲,亦从第七层栽落了下去。
而在她下方处,又传出了嬴月儿的咯咯笑声。嬴冲拿望去,只见小丫头也同样穿上了‘羽衣’,正立在那翡翠墨甲的身后。待得后者从她身旁经过时,瞬时两道匹练般的刃光一闪,就将那墨甲的双足双手,都尽数斩落。
待得这翡翠墨甲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嬴月儿才伸手将之提起,飞回到了嬴冲的雅间。
“这个女人,我认得她,是个蠢货来着!”
嬴月儿一边碎碎的咕哝,一边伸手拍那墨甲的腋下。随着那甲胄片片收束,里面的少女,也再次显出了身影。
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败得如此干脆利落,女孩仍是两眼茫然的状态。
不过当望见嬴冲后,这少女就又气势复增,欲持剑暴起。不过她才刚有动作,就又被嬴月儿一脚踩在脖颈,又再次压了下去,动弹不能。
嬴冲仔细看了这位一眼,发现还蛮漂亮的,至少不逊色于林依语,清纯则更有胜之。脸如芙蓉,满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不过这刻却是银牙紧咬,对他怒目瞪视。
想到这女孩,可能暂时是是没法交流,嬴冲就直接问嬴月儿:“月儿你知道她是谁?”
“知道哦!”嬴月儿点了点头:“秦山剑派现任宗主叶秋的女儿叶云紫,也算是双河叶阀的支系之一。她这身墨甲,就是叶秋花了三百五十万重金,专为她量身打造的乾元阶墨甲‘翠皇’。”
嬴冲闻言,顿觉头疼。嬴月儿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脚下的少女,据她所知,此女与父王相遇之后最初三年,一直都视父王为敌。可在三年之后,却不知因何故,对父王由恨转爱,纠缠不休。且用情至深,直到三十年后,仍旧云英未嫁。
简而言之,就是个想要勾引她父王却未能得逞的小骚蹄子!(未完待续。)
一六二章 霸道张狂(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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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微转,赢月儿想起这个时候她父王,正是大自在玄功登堂入室之时,性情渐渐荒唐,说不定就会对这女子动了心思。
当下她就又加了些力道,把脚下叶云紫的头压得更低了些,使之更显狼狈。可惜这聚仙阁打扫的太干净,地面光可鉴人,不能让这女人的脸沾上一层灰,实在太可惜了。
嬴冲并未注意到月儿的小动作,只是感觉麻烦无比。这个女人在他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
杀是肯定杀不得的,放在平时,秦山剑派他也不是得罪不起,可这个时候,正是他与武阳嬴氏还有那所谓天庭斗法的关键之时,嬴冲实在不愿多树强敌。
这叶云紫,看来都不到十八,是十八岁的小天位——即便没有她那身为秦山剑派掌门的父亲,也会被任何一家宗派视为珍宝。可想而知,一旦这女孩在他手里出了什么事,秦山剑派上下必定要发疯不可。
“叶姑娘,你临来之前,可想过刺杀当朝国公,是何罪名?”
怎么也不想想,一位超品国公,岂是那么容易好刺杀的?
“她很蠢的,多半不知道你是国公。”
嬴月儿恶意的贬低着叶云紫的智商。其实据她所知,这女人倒不是蠢,而是太无常识,不通世事。在秦山剑派一心练武,人就如白纸一般的单纯。后来历练得多了。也就渐渐聪明了。
可恶之处就在这里,父王这人太聪明,反而更喜欢单纯蠢笨的女人。
那叶云紫果然是满眼的迷茫:“你是国公?不是世子么?”
嬴冲见状一阵无语,好半天才再次开口:“叶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本公淫*贼,可本公到底淫了哪家女子。让你如此义愤填膺?”
“你强抢民女,难道还敢不认?”
叶云紫怒目以视,满含鄙薄之意:“你凭什么要害了她们青白?还有为何不放她们回来?是杀人灭口了?你这样的畜牲,居然也能当上国公——”
“啧,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强抢民女了?”
嬴冲诧异的往身边看着,他最近哪里有心思去搞这个?何况他到现在还是一个处男好不?
阿不,他的贞操已经在那百骨神庭里丢失了,真是遗憾。
可他若想要女人,这勾栏巷里多得是。且质量上乘,有必要去强抢?就连林依语相邀,他都无瑕前往来着。
今日张义为冲击天位闭关修行,故而不曾随行,不过嬴福却在一旁,此时闻言也同样神情古怪,半晌之后才迟疑着道:“好像最近是有这样的传闻,说是世子强抢了两个民女入府。之后一直都未有下落。其实不止如此,此外还传说。有人得罪了安国府奴仆,被打到半身不遂;另有一家做小本生意的柴商,只因与安国府的管家不合吵了几句,几天前被下了狱。这些我都查过,都是子虚乌有。”
这样的传闻年年都有,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嬴福从未在意过。也只有今年,引来了叶云紫这个打抱不平的‘刺客’。
郭嘉这时却笑着插口:“说起这传闻,其实学生稍后也欲向国公大人提起的。如学生猜的不错,此事应当是与国公府东面那条正街有关,据说那里最近很是萧条。不但附近家里的小娘子。都不敢上街。便连那些生意人,最近也不敢去了。”
嬴冲微一凝眉,再目视嬴福:“可有此事?”
他本来就觉有些不对劲,此时被郭嘉提醒,更能觉这其中的阴谋气味。
“确有其事!”
嬴福一边躬身应答,一边心中腹诽,国公府附近街上行走的女孩少了,也只有嬴冲没能察觉到。
“不止是东面那条正街上的人少了,沿街的店面生意很不好做。便连我们府内几位管事采购薪炭等物,也要到好几条街外。”
“原来如此——”
嬴冲眯起了眼,而后冷冷笑着:“让夜狐去察,定需察个水落石出不可!”
尽管这散播谣言之人,可能并无与他为敌之意,可因叶云紫这个无妄之灾,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爽的。
郭嘉闻言则是眼神微动,夜狐?也就是嬴冲在暗中的组织么?
能在数日之内,就使咸阳城大乱,实力应当不俗。
而此时嬴冲,则是再次看向了叶云紫,目现凝思之色。略略思忖,他就有了决断,示意嬴月儿将那少女手中的剑夺走,送至到他手中。
叶云紫顿时又扭动挣扎,怒声娇叱:“嬴冲你敢!”
嬴冲懒得理会,按动剑柄处的枢纽,使这剑又变化为戒指的形状:“再怎么说也是亲戚,我也不好拿你怎样。不过这枚翠皇神戒,就由本公保管了.再给她几根镇元钉,稍后押回府里看管,遣人通知秦山剑派,让他们给本公一个交代。”
杀人是不可能,此女没伤到他毫毛,并无此必要。送至官府处置,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可却不如由安国府自己来看管。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可能是福非祸,说不定还能从秦山剑派那里拿些好处,让他们欠个人情。
嬴月儿有些不情愿。不过当心中一转念之后,还是笑盈盈的依了嬴冲之眼,用镇元钉将叶云紫制住。
才刚处理完了此女,嬴冲就又听那聚仙阁外,再次传来马蹄声响。不是一个,而是一群,蹄声迅疾,势如雷霆。
这次应当就是右副都御史李哲春无疑了,这位赶来的时候,仍比嬴冲预估的时间早了半刻。
不过在嬴冲看来。这却是一件好事。这位右副都御史对独子的重视,还要超出他的想象。
须臾之后,当那马蹄声在聚仙阁大门停住时,嬴冲果见一位身着紫袍的男子,当先走入了进来。
此人先是望着那地面上的血迹,又看了他的外甥嬴博一眼。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接着就再未理会,径自带着一群家将,直奔聚仙阁第七层楼的雅间。
那李哲春步履甚急,只片刻时光,就已出现在了嬴冲的面前。当望见嬴冲的第一眼,这位右副都御史的目中,就已暴出了慑人精芒:“黄安如今是你安国公门下,今日犬子被北阳县抓捕,是由国公大人主使?”
嬴冲抬目淡淡的看了这位一眼。而后就淡然自若的笑:“这是什么语气?看来右副宪,是不打算要李宣的命了?”
“国公大人所为,不觉太过份?”
李哲春强压住了胸中怒火:“你到底想要作甚?本官自问未曾惹到你,月前你与犬子的恩怨,本官亦未曾理会。可国公大人如今,又要得寸进尺么?”
“没惹到本公?”
嬴冲却‘嘿’的一哂,冷然道:“本公义姐之事,右副宪大人难到就不觉。要给本公一个交代?”
李哲春微微皱眉,神情恼怒不解:“本官身为右副都御史。管不到嬴宣娘案,此事与我无关!国公大人你怕是找错人了!”
边军本是由左都察院管辖,此番弹劾嬴宣娘杀良冒功案的主力,也是左佥都御史赢任,以及左都察院的几位御史。他们右都察院,自始至终都只是旁观。
“这句话。我差点就信你了?可嬴宣娘杀良冒功的证据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人在炮制?你当本公真是个傻的?”
嬴冲看着还欲辩解的李哲春,一阵摇头:“右副宪大人无需狡辩,也没必要废话。此事本公确无证据,然而又何需证据?定武军右路所在,正是你门下那位李姓监察御史的辖地。无论是不是你。本公都已如此认定。”
一边说着,嬴冲一边端着酒壶,来到了李哲春的身前:“给你个机会,三日之内,我要那北山郡监察御史李常合的命!此外再上个折子,反证左佥都御史赢任诬陷忠良。如此,可保你爱子平安。”
李哲春眉头紧皱,还是摇头:“国公之言。未免强人所难!”
“办不到么?”
嬴冲大笑了数声,接着竟将持着那酒壶,从李哲春的头顶上倾倒了下来。
“右副宪大人可信?如今你只需稍动一动,我就让人打断李春的腿?”
李哲春的眼中已浮出了一丝血意,面色铁青,双拳则紧紧握着,手心处一丝丝鲜血滴下。有心一拳向嬴冲挥过去,却不敢动弹分毫,只能任由那酒水将他的头发衣物淋到浇湿。
众人都是默默看着这一幕,看着李哲春被羞辱至此,却一动不动。而在李哲春的身后,那李府家将虽都是怒意填膺,却一样都不敢造次。
还有众人未曾注意的一角,叶云紫则是瞪大了眼睛,亦是不敢置信。
心想这真是当朝右副都御史?被这个淫贼如此作践,居然都不敢反抗么?
她首次感觉自己的举动,实在过于莽撞。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个魔头!而且是加大号的那种。
再没常识,她也右副都御史是什么等级的高官,可这样的人物,却都只能任由这淫*虫羞辱。
“办不到也好,办得到也好。总之三日之后,我会让黄恩将此案上报刑部与大理寺复核,将李宣问斩。你说本公办不办得到?虽说不到秋后,可李宣之罪恶极,你说圣上准是不准?”
嬴冲一边说,一边嬉笑着:“这还仅仅只是开始,你李哲春去年在家为侵占二百顷的良田,逼死三户良民。还有你那老母,据说光只是今年就杖死了五名奴仆?虽说这也不算是罪过,可她不慈如此,足见你们李家家风败坏。嗯,本公记得,当年右都御史乡评定品时,似乎是孝廉出身?”(未完待续。)
一六三章 彻底翻盘
“住口!”
李哲春终是忍不住一声怒喝,可接着就又转为无奈:“国公所托之事,是让本官与武阳嬴氏为敌。李常合的命可以给你,然而反证左佥都御史赢任,恕难办到!”
“这句话有意思!也就是说,你不敢开罪武阳嬴氏,却宁愿得罪本公了?莫非就以为我安国府,不能让你家破人亡?”
酒水已经倒完,嬴冲晃了晃那空荡荡的酒壶,而后有些遗憾的随手甩开到了一旁。
“本公可管不得那许多,三日之后,我见不到左佥都御史赢任的奏折送至陛下御前,右副宪就准备给你爱子收尸。就不知是斩首之刑,还是腰斩?”
说完之后,嬴冲就又张狂大笑,往那门外行去。人已见了,也酒足饭饱,自然再无需滞留于此的必要。
不过他身后李哲春,却是猛地‘扑通’跪下,浑身大汗淋漓:“还请国公宽谅,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李某实在是办不到——”
嬴冲却依然前行如故,不曾有半点动摇:“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李哲春不过是一介寒门出身,是仗着福王府的王妃,才走到今日右都御史的位置。可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来参与这世阀之争?本公这次是看着福王的面子,才给你这么一次机会。所以没得商量,办不到也得给本公办了!你若是不能决断,可以回去问你家福王,问他是不是要与本公在朝中扳一次手腕,看看谁胜谁负?”
他迈步扬长而去,郭嘉等人自也只能离席跟随。嬴月儿走到李哲春的身侧,想到就是这个家伙,害她的宣娘姑姑受苦。就忍不住想狠狠踢这李哲春一脚。
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嬴月儿转而眼神发亮,看着嬴冲的背影。她曾听几位叔伯言道,年轻时候的父王嚣张霸道,肆无忌惮,也是他这一辈子最帅气的时候。今日她亲眼见了。才知道果然不假。
可惜后来母亲身亡,父王斗志消沉,这样的张狂跋扈之态,就再也见不到了。
虽说那时的父王更成熟理智,可嬴月儿更愿见嬴冲似今日这样的神采飞扬,锐气十足。
回到了马车之后,郭嘉就又再注目看着嬴冲,让嬴冲一阵羞涩:“郭先生这莫非是看上我了?可惜本公不好男色,怕是要令先生失望。”
“国公大人说笑了。”
郭嘉的嘴角微抽。他只是感觉这位国公大人很奇怪,每次都能给他新鲜感,有种难知深浅的感觉。
“方才大人行事言语都过于霸道,难道就不惧那李哲春反弹?”
“所以本公也等着,相较于其他的世阀,这福王倒是最容易对付的一个。”
嬴冲并不在意,目显锐芒:“且福王性情多疑,此时越是气盛。越能使他知难而退。所以这气势,一定不能输。”
他确实是在随时恭候。候着这场可能爆发的朝争。刚从密道里得了百万金,此刻嬴冲底气充足,所以并不畏惧。原本此事,需待一月之后,可如今正好趁热打铁。
且那福王虽是世袭罔替,却并无传承墨甲。只是依附于皇权之上的枝蔓,确比武阳嬴或者襄阳王这样的世阀,更容易对付得多。
唯一可虑的。是福王会投靠某位皇子,又或某个世家。前者略有些麻烦,可如今几位皇子愿不愿与他为敌还是两说;后者则是犯了天圣帝的大忌。即便福王侥幸渡过此劫,也难挡得过天圣帝的秋后算账。
虽说留着那百万金财物,他可以在随后的大灾中,赚到二倍以上的金钱,可若能以福王一脉来立威,嬴冲也绝不会吝啬。
只需手中权势在握,他随随便便都能从商人手里再借到数百万金,何需愁没本钱?
不过那位福王可与他的世子嬴博不同,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应该知晓该如何抉择。
郭嘉闻言微微颔首,再未多言,他看这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就可知问题不大。显然是早有布置,反制福王。
而此时嬴冲忽又心绪微动,掀开车帘往窗外看去。此时这车,正好从花月楼前经过。而当嬴冲掀开车帘之刻,恰可见那三楼的窗栏旁,他的红颜知己林依语,正饱含幽怨,泫然欲泣的看了过来。
望见此情此景,这嬴冲顿觉心疼,有心让马车停下来,与美人一会。可想到即将嫁过来的叶凌雪,还有身边的郭嘉,自己总不可能在这时候,给这位未来的第一谋士,留下好色的印象。嬴冲只能轻声一叹,对那楼上的美人苦笑了笑之后,就忍痛放下了车帘。
他嬴冲,到底是爱江山更甚过于的美人——
“其实国公大人可以自去无妨的。”
郭嘉看在眼中,不禁暗觉好笑。人皆好色,所以他对自己主公,并无这方面的要求,只需不沉湎,分得清轻重就可。
“倒不是全为了你。”
嬴冲再次一声叹:“我可不想新婚之前,就被那叶老郡王打上门来。”
他之前在武威王府就被揍过一次,那个老头很可怖的,至少他现在扛不住。
而旁边的嬴月儿,则是悄然将她的小拳头藏入到袖里。心想这个家伙,才帅气了那么一会,就又让她忍不住想要动手揍人。
总之她是绝不会承认,眼前这人,就是使她孺慕眷恋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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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花月楼的三楼,林依语面色木然的,看着嬴冲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
然后是那位右副都御史李哲春,亦在随后策马离开。似大火烧臀,在街道上疯跑狂奔着,全不顾忌行人。
“这就是安国公?”
林依语的身后,有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叹息道:“手段竟凌厉至此,这咸阳城内所有人,只怕都小瞧了他。”
“他原就聪明。”
林依语淡然回应:“毕竟是嵩阳书院孙先生的高徒,兵法出众,曾经横扫书院,无人能敌。”
这个时节,她才依稀想起,最初与嬴冲相见时。那人身边常常带着《左传》与《春秋》之类的史书,时不时的总会看上一阵。
这曾令她对这纨绔子刮目相看,可直到有一日,嬴冲亲手那些书全数烧成灰。
以前她以为那家伙是彻底自弃,可现在想来。应当是他已将这些书,全数看懂记下了吧?
“可你既知如此,就该在他身上多用些心思才是!为何整整两年之后,他仍可将你视如路人?”
那中年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以你功法的造诣,这绝不应该。”
林依语苦笑,她根本就没在嬴冲的身上用过心思。那人最初只是她的护身符,为自己登上高处而准备的踏板而已。
可此时当想见方才聚仙阁内,那右副都御史李哲春被酒水浇头,跪下认错的情形,此时林依语的心情,却是复杂之至。
“这事是我失误,不过他的寿元,只有三到五年。师姐知道的,我这功法,只能对寥寥数人施展,为了一个寿元不多的安国公,未免太可惜了——”
可身后那女子,却不等林依语说完,就一声冷笑:“一个月后,天圣帝特意为他寻来的‘元机丹’,就将入京。”
林依语身躯顿时微颤,沉默了下来。而此时那中年女子的气息,也已在原地消失无踪,只留下了一线语音在耳旁:“安国公此人,如今已至关重要,依语你该明白,该怎做才好。”
这窗栏旁已恢复寂静,林依语却看着那远方街道,定定出神。也就是说,从今而后,自己得倾尽全力,去勾引那位么?(未完待续。)
一六四章 内外交迫
聚仙阁的这场骚乱,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就也传到了左领军大将军府。
当嬴世继匆匆赶至这族兄府邸时,只见嬴元度正立在小湖石桥之上,双眼无神的往湖里撒着鱼食。
这使嬴世继不由一愣神,自嬴神通身亡之后,他还从没见过自己这位兄长,在人前现出过这副模样。
“你我真小看他了——“
发觉嬴世继到来,嬴元度才终于回过神:“嬴任他,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嬴世继微一皱眉,他深知嬴任的左佥都御史位置,对于武阳嬴氏而言,是何等重要。
“福王他该不会如此不智?”
“可也没有一定站在我们这边的理由,我们难道能保得住李宣的命?”
“严格来说。北阳县令黄恩,还不能算是嬴冲门下。”
嬴神通在临来之前,就已想过了应对之策:“从此人身上下手,或有几分希望。福王与那位,亦未必就这么心甘情愿受嬴冲挟制。”
嬴元度嘲讽的一笑:“说了你我太小看了他,自是有其缘故。三日前他已举荐黄恩之兄黄忠,出任光佑军第十二旅旅帅。当朝九位国公,每年都有向朝廷举荐四位五品武将,两位五品文职之权,这份权柄,被那小儿用到了极致。”
嬴神通闻言不由一阵愣神,随后又道:“就只如此么?”
可其实他心里却已知,只这枚筹码,已足可使黄氏兄弟彻底投效嬴冲了。
当今天下七国乱战,所以武贵文贱。一个五品边军将领,已经可算是初步踏入军中高官序列,地位甚至能比肩普通郡守。
可嬴元度居然还真说出了后续:“还有大约三日之前。嬴冲曾拜访了张府,与政事堂参知政事张苍,密谈了半个时辰。之后原本该补缺的吏部文选司员外郎,突然就暂停下了选官。”
嬴世继一听,就知这必是这两家做了交换。以一个北阳县令加上左佥都御史,来换一个吏部文选司的员外郎么?
虽说北阳县令亦是六品。且为京畿重地,可吏部文选司员外郎位高权重。且上有新任吏部侍郎叶宏博照拂,升迁也无疑更容易。
换成政事堂的其他人,这个交易恐怕难以达成。然而后参知政事张苍两年前补入政事堂后,一直欲在都察院安插人手而不可得。如今左佥都御史的官位,刚好合适
只怕那位,为了这个位置,还不止是付出一个五品员外郎。
且此番嬴冲威逼李哲春,也必有张苍保驾护航。
“张苍匹夫。是欺我武阳嬴氏无人?”
嬴世继的眼中,已经现出怒意:“真就不惧我等,将他从参知政事的位置上掀下来?”
“有嬴冲这大敌在,你我现在还真拿他无可奈何,武阳嬴氏无瑕旁顾,他自是有恃无恐。应付以个嬴冲就已吃力,哪里还能再得罪他。”
嬴元度再次叹息:“如今攻守易势,已经是事实。此子扎根于三法司。如今又将手伸到了吏部,本身的破绽。更是少而又少,势力小而精悍。反是我武阳嬴,大而无当,看似势雄,可反而处处受制——”
他醒悟的实在太晚,竟就让那竖子成了势。
嬴世继此时也已知形势不妙。不是寻常之法可以应对,不禁眉头大皱。
他那个侄儿,当初明明就是一指就可捏死的小东西,如今居然已成了气候,且能威胁到武阳嬴氏的存亡。
存思须臾。嬴世继还是握起了拳:“可这次嬴任他,你我无论如何都需保住不可。”
他深知嬴任被罢职的恶果,自从嬴冲承爵,武阳赢氏已经接连丢城失地。若连昔日牵头弹劾嬴宣娘的左佥都御史都不能保住,那么不但嬴元度在族中的权威扫地,武阳嬴氏在朝中的形势,也必将陷入到雪崩境地。
嬴任已是武阳嬴在三法司的最后一根支柱,失去了嬴任,也就等于失去了放火墙,任人宰割。
那嬴冲如今以三法司为基,就似收舞大棍,随时都可能往他们身上砸过来,让他们痛入骨髓。
这会更多的族人与附庸世家,考虑改易门户,以保全自身。
背叛举主虽是大忌,受世人鄙薄,可武阳嬴氏一族如今在朝之官,绝大多数都是曾拜在故安国公门下,本就是嬴神通的门生故吏。
那些人转投嬴冲,只是投效故主,顺理成章。就如那嬴长安与方珏,并不影响前程。
甚至其中许多人,本来就心向嬴冲。
偏偏这时候,亲家他——
想起王佑,嬴世继牙龈都快咬出血来。人人都说王佑是死在不知名的势力之手,可他总觉嬴冲嫌疑巨大。此时若王佑还掌着大理寺,岂容此子这般张狂放肆?
“嬴任之事,我会尽力想想办法。左佥都御史保不住,却或可调任他职。不过族弟你,与其想着去救嬴任,倒不如想想自身,”
见嬴世继仍蒙在鼓中,还未明白过来,嬴元度不由苦笑:“你那侄儿,怕是看上了你囊中的左金吾卫。”
嬴世继闻言,顿时失色。他亦是久历官场,瞬间就已明白过来:“嬴完我!”
原本早在半年之前,他就该升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可那时因嬴冲与临淮候家的冲突,引发太后雷霆震怒,最后不了了之。
此后左金吾卫大将军一直空缺,并未选任,依然是由嬴世继以三品怀化大将军的身份代掌其职。
原本以为最多三个月,他就可顺理成章升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可如今看来,只怕未必——
嬴完我么?那个嬴神通收养的贱民遗孤,如今也同样是三品怀化大将军的衔位,在边军当过五年镇守使,身为大天位境,无论资历战功,都要强过他嬴世继不止一筹!
而昔年因有嬴神通的照拂。此子乡评定品时乃是中上,亦与他嬴世继相同!
“可他的出身——”
“那是以前!嬴冲已经将他录入族谱,如今那嬴完我嬴宣娘,都是安国嬴氏的嫡脉。安国嬴氏有嬴冲这个安国公在,是断然不可能从宗人府的世家录中除名的。至于太后那边,也无需指望。太后这两月来身体不佳,时常昏迷,多半已无瑕顾及此事。便是临淮候家,最近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嬴元度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总之此事你我,真得好生准备一番,总不可能真让他得逞。我听说那竖子已在四处活动,开始布局,估计这又是一场苦战。”
一场朝争已在所难免,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轻敌大意!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嬴冲在军中仍无根基。
虽说嬴神通昔年有不少故旧在军,如今大多都仍出掌要职。可能否为嬴冲所用,还是两说。
二品左金吾卫大将军的人选,只能由枢密院五位正副枢密使与陛下来决断。
嬴世继脖颈处青筋必显,目燃金焰,只觉胸内说不尽的憋屈,许久之后才长吐了一口浊气。平静了下来:“我如今只庆幸,他只能再活三年。”
“三年么?那可未必。据我收到的消息。天圣帝已经为他寻到了‘元机丹’,不日就将送入京城。陛下竟对他爱重至此——”
感应到嬴世继刀锋般的目光扫来,嬴元度却淡然一笑:“族弟放心,不愿见他得到‘元机丹’的,可不止我门一家。此子这样的手段,这等的心智。那几家有谁敢容他真正长大成年?否则这消息,也不至于传出来。且我已招唯我入京,实在不得已,也就只有使出下策了。最多半载之内,此事就必须解决不可。”
“嬴唯我?”
嬴世继双目微凝。脑海之内现出一个雄伟如山般的身影,他神情也顿显轻松:“兄长你有成算就好,安国公之位对我赢氏实在太过重要。”
如今之势,安国府可无武阳赢,武阳赢却绝不可无安国公。武阳嬴已遭重创,想要恢复,只能借助安国公这一爵位不可。
且那竖子手段超绝,安国府在他手里一天,安国嬴氏的实力,就可壮大一分,使他忌惮有加,夜不能寐。
正说着话,二人却见一位青衣小帽的家丁,匆匆赶至:“大将军!副都御史李哲春已经上本,奏嬴任大人伙同北山郡监查御史李常合,山阳县令左太常,为诬陷定武军右路镇守使嬴宣娘,伪造证据。勾结山匪,屠灭李家村四百三十七人。”
嬴元度不由与嬴世继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
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
同一时刻,城北福王府内。此时的嬴博,正是满含恼怒不解的,瞪着他那正悠然听曲中的父王。
“父王为何要定让姑父上本?我们福王府难道阵就怕了他?今次我们若服了软,只怕整个咸阳城都会笑话我们。”
“聒噪!”
被打扰了数次之后,福王分明有些不耐,抬目往他儿子瞪了过去,那双浑浊的眼内凶光必显:“你老子我还真是怕了他!你待怎地?”
嬴博气机微滞,然而当他正欲说话时,就见福王抓了一把蜜枣,劈头带脸的打了过来,言语气恨交加:“上有陛下,下有嬴冲,你让本王怎么斗?拿什么去斗?武阳赢自身都难保,本王不让你姑父上书,难道他们还能保得住你宣弟的命?”
嬴博只得狼狈逃窜,匆匆的往外跑。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却闪过了几分明悟。
上有陛下,下有嬴冲?原来如此,自己父王真正忌惮的,乃是陛下么?这只怕也是武阳嬴氏如今的处境,上下交攻,所以首尾难顾。
思及至此,嬴博却是微微一惊,转过了头问:“莫非姑父她,是已犯了忌?”
——姑父他身为皇室之人,却去襄助世家,参与这场本该由他们参与的这场世阀之争。
那福王闻言也停下了手,眼中微现欣慰之色。他这个蠢儿子,看来也不是不能开窍。(未完待续。)
一六五章 六十万金
在三日之后,当王猛从金吾卫东城军府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似是染上了一层灰色。双眼无神,如行尸走肉。
他肚子倒还是饱的,监狱伙食不太好,可他知自己的境况,所以临出来的时候,拼命的把那难吃的稀粥往肚里灌。然而这下一顿,仍无着落,身上已无分文,仅有的三两银子,也被衙差给搜走了。
在这异国他乡,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中走着,王猛感觉自己前途灰暗无比,看不到出路何在。
虽说他还有着一身武艺,一身道法,以及满肚子的文韬武略,可却能卖于哪家?
在这咸阳城找上某个皇子,某家势力为其效劳么?可谁会信任他这个出身寒门,来历可疑的赵国士子?且若投了昏庸之主,也辜负了自己在鬼谷的数载寒窗。
其实也可以暂给人看家护院,凭自己的本事不难混口饭吃。然而他现在,哪有这么多时间可浪费?
与其余的师兄不同,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他王猛,却只有十年,十年之后不能清偿那六十万金,他那师尊多半会说到做到,废了他这一身修为。
此外倒还有条路子,去当盗匪贼寇,应该能凑齐六十万。可那时他师尊,必定会直接将他逐出门墙,以免门庭受辱。
王猛越想越是垂头丧气,不过他到底还正青春年少,须臾之后就又勉强振奋起了精神,迈步往那城东行去。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个事做,混口饭吃。
不过也就在这时,一位少女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先生可是王猛?”
这声音极其悦耳动听,可王猛第一时间却觉疑惑。这咸阳城内,除了他师兄郭嘉之外,谁还能认得他?
转过头时,却见是一位二八年纪的少女,俏生生的立在十丈开外。而此女虽是做丫鬟打扮。可却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玉,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显见是出身不凡。
“你是谁?”
王猛满意的疑惑:“如何能知晓在下的姓名?”
“原来真是你王先生,小女子幽香,见过王猛先生。”
那幽香微微一笑,而后敛衽一礼:“先生之名,自是小女子从我家小姐那里听来。今日小女子来此,正是是奉小姐之命。来招揽先生。”
王猛心中更觉古怪,心想是这女人的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的他?不过他这刻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想到能有份工作暂时糊口倒也不错,便又继续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要聘请学生,又是何职司?”
“是武威郡王府叶四小姐——”
幽香一边说着,一边好奇的上下看着王猛:“我家小姐如今陪嫁之人中,正缺一管家。不知王猛先生肯否屈就此职?”
“武威叶四?”
王猛心想这不就是那安国公嬴冲的未婚妻么?又看了看少女身边那些家丁的袖尾处,果然是有着树叶纹饰。双河叶阀乃三十六姓之一。这家徽他自是熟悉。
王猛是何等聪明之人,瞬时就已明白了过来,知晓这就是郭嘉所谓的两全之策。
郭嘉奉嬴冲为主,而自己效力的则是嬴冲的未婚妻,名义上并非一主,可实质则仍可为那位安国公所用。
思及至此。王猛不由气得乐了,随即掉头就走。
鬼谷弟子并无二人不得共效一主之规,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传下,是因之前数代人的教训。每当有二人奉一主之时,都必有一人命格被克。早逝身亡,几千年来从无例外。
郭嘉要以这种方法规避,求个心理上的安慰,倒也无不可。反正也他们两个,也不知最后到底谁克谁。可他王猛亦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会接受他那师兄的施舍与算计?
而且还是这什么陪嫁的管家,换成西席先生,他或者还会考虑一下,先混口饭吃。
“王猛先生,就不听听小姐她,为先生开出的薪俸?”
眼见王猛疾步远去,幽香却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先试用三个月,月薪一千金。若先生能令主家满意,则年金六万,日常修行所需的丹药墨石供奉,都由主家承担。且先生如对主家不满意,十年之后,可任由先生去留——”
仅仅听到第二句,王猛就已心动了。眼珠微转,然后他果断的回身,再次立在了少女的面前:“成交!不过三月试用之后。双方得先签下契书。还有,不知学生何时入府为叶小姐效力?”
十年恰好六十万金,这必是郭嘉的安排无疑了,不过他已经迫不及待。
幽香见状楞了楞,就不禁‘噗嗤’一笑,接着就又再次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王猛。心想这书生看来也只寻常,并无出奇之处,如何就值得六万金的年俸?这都可以聘请一位大天境的供奉天君了。
还有姑爷,为何他不自己招揽,却要特意传书让小姐出面?
可幽香终究还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不解的摇了摇头,向王猛投以羡煞嫉妒恨的眼神。一年六万金,这样的管家,可是咸阳城内绝无仅有。这样的薪金,她幽香也想要哇!她自问自己的本事,当一个管家还是能够胜任有余的。
“先生既然愿意应聘,那就请随我来。”
王猛不敢怠慢,跟随着幽香的脚步。这位另带了马车过来,装潢华贵,让王猛上车之后只觉受宠若惊。
不过当半个时辰之后,王猛与幽香一起走下马车,望见一座气势壮阔宏伟的大门时,他却不禁一阵愣神。只见那门匾之上,赫然是‘安国’二字,而在那台阶一旁,他的师兄郭嘉正依着石狮,眼神戏谑的笑望着他。
“安国公府?”王猛有些不解了:“学生不是叶四小姐的管家么?为何却要来这里?”
“是叶四小姐的管家没错。”
幽香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小姐她虽还需一个月后才会嫁过来,可许多事都得提前筹谋安排呀!比如陪嫁的丫鬟家丁,以及家具摆设之类的。嗯,还有一些嫁妆也要搬过来,出嫁的那天,仅仅只那一百二十抬可放不下,再多可就逾制啦。可这些东西送过来后,总需有人看管吧?那些陪嫁丫鬟家丁,也需有人看着不是?”
王猛仔细想了想,也觉是这个道理。可当他眼见对面郭嘉那可恶的笑容时,却又觉格外的刺眼恶心。
不过这‘负气而去’的念头,只在他脑海里起个瓢,就又被王猛强压了下去。
罢了!为了六十万金,他王猛的颜面能值几个钱?
※※※※
三日之后,距离咸阳城不到一千四百里的安州官道。当赢完我将一头迎头飞来的迅鹰抓在怀中,又取下那竹筒内的信笺仔细看后,不禁一阵哈哈大笑,随后抬手就是一剑,将身边赢宣娘的手铐脚镣,都全数斩碎。
这使赢宣娘吃了一惊,不解的瞪了一眼赢完我:“你这是作甚?”
虽说还未定罪,可她现在毕竟还是嫌犯的身份,即便不用打入镇元钉坐那囚车,可这手铐还是要带上的。否则在这时节,再被人参上一本蔑视朝廷律法,只会使情形更麻烦。
“宣娘你已脱罪,还戴这个做什么?”
嬴完我扬了扬手中的信笺,神采飞扬:“李哲春已经上本,证实嬴任伙同北山郡监查御史李常合,山阳县令左太常,为诬陷宣娘你杀良冒功,勾结山贼屠杀数百大秦子民。如今嬴任那厮已经被暂罢官职,下狱问审,陛下也有亲旨,为你销案了。”
他那三弟,真是干得漂亮!使人心大快!
使他自被问罪以来就积郁在肚里的憋屈,都尽得宣泄。
“怎么会?”
赢宣娘再次一阵愣神,不敢置信。心想这也是嬴冲那小子做的?她还以为入京之后,还有一场官司要打,那必是一场恶仗。
可这就已结束了?还未入京就已脱罪,如此简单?
“在发什么楞?”
嬴完我手在赢宣娘的眼前挥了挥,脸上则是戏谑的笑:“冲弟之意,是让你我从速入京,他等着我们一起团圆。如今距离咸阳还有一千四百里,我们该赶路了,希望能在两日之内赶回咸阳。”
嬴宣娘清醒过来,忙一把将嬴完我的手拍开。然后就又定定了望向那京城方向,心中已被暖意填满,又生出了几分迫不及待。(未完待续。)
一六六章 宗师杨麟
“篷!”
紧闭着的谨慎堂内,无数的银针瞬时从一枚半尺长短的铁匣之内爆发出来,如暴雨般的喷洒向数十丈开外。
而后在场的众人,就见那一层层厚达三尺的精铁板,都似豆腐般的被撕开洞穿。
一直到刺穿到第十二层时,那些银针才显出了衰势,渐渐的止住,最终都嵌在了十三层的精铁板内。
“这就是暴雨梨花针?”
九月在远处看着,微有些失神的评价:“一百丈内,小天位级武者哪怕身有人元神甲,完全躲避的可能,也不足三分之一。一旦正面命中,必可一击而亡!中天位境若是大意,亦有性命之忧。只有大天位才能抵御,不过这些银针专破罡气,五十丈内,还是能突破乾天神甲,对大天位构成伤害。再加上沾血封喉的剧毒,那就可怖了。”
接着她又有些不能置信的,口里发出了一声呢喃:“这后世的机关术,竟然强到了这样的地步?这还仅仅只是那公输般制作的暗器之一?”
据她所知,嬴冲手中还掌握着一具残缺的‘孔雀翎’,那才是公输般制作的登峰造极之物。是哪怕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号称世间最强的机关造物之一。
嬴冲的脸上,也现出了丝丝笑意。这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并未使他失望。
杀伤力绝不在他手中的孔雀翎之下,甚至还要稍稍胜出一线。只是这后坐力稍微大了些,普通人绝没法使用。以他的估测,至少需要七阶以上的武修,才能扛得住那反震之力,而不令这暴雨梨花针的铁匣脱手失控。修为低于三阶的。甚至可能会被其震断骨骼。
不过相较于暴雨梨花针恐怖的杀伤力,那反震的些许力道,根本就不值一提。
且这东西,还有着一个‘孔雀翎’不能及的优点,那就是嬴冲可以自己制作,近乎无限制的使用。
不过考虑到制作这暴雨梨花针所需的银钱。嬴冲还是有些纠结。
一具暴雨梨花针的材料价格,是整整六万金!一套银针,则是一万五千金!
——二者相加,这就已经是大半套小天位神甲的价格!
所以这东西说是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可其实嬴冲没那么多钱拿去丢。
嬴冲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七阶武修,使用这暴雨梨花针自是再划算不过。
可问题是他现在,不但是一位伪天位,本身更有‘摘星’这等强力的玄天位神甲在手。无论中天位也好,大天位也罢。都有一战之力。
再使用价格如此昂贵的‘暴雨梨花针’,就难免会使嬴冲。生出了得不偿失之感。
脑海里掠过那合金配方里所需种种昂贵到夸张的材料,嬴冲无奈的开口问道:“我说月儿,这东西,就真没法降低造价了?”
“别问我!月儿只会造这些东西,要改造佩服的话,月儿可没有学过,”
嬴月儿摇着头:“而且月儿专精的是机关傀儡。对这种机关暗器很少研究的。”
不过随即嬴月儿的几句话,就又让嬴冲希望重燃:“或者你可以问问麟叔?他很厉害的。不但制作墨甲一流,机关术也可与你比肩呢!尤其是合金配方,当世无人可及。”
嬴冲眉头微挑,也往旁边看去。嬴月儿口里说的麟叔,此时就立在一旁。大约四旬年纪,鹰鼻凤目。头上有数道疤痕,面色则因常年缺衣乏食之故,稍显青白。身形挺拔不群,可那一双手臂,却是由金属制作。泛着金属的寒光。
这位名叫‘杨麟’,乃是昔日麟兵坊的坊主。大约一个月前,被嬴冲收罗到了门下。
这次嬴冲制作暴雨梨花针,有很大一部分的零件,都是杨麟为他代劳。否则这暴雨梨花针,嬴冲至少还需半个月时间才能完成不说,造价也绝不止六万金。
而嬴冲为招揽这位嬴月儿口中,未来可以比肩安王的‘神工’大宗师,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微廉已极。
——只是一双能够使他继续制作墨甲的机关铁手,以及一枚毒丸,另加一个承诺,未来为杨麟讨回公道的承诺。
此人一双机关铁臂,自是由嬴冲与嬴月儿二人依照《制器详解》的图纸,一起合力制作而成。此物虽是复杂,里面许多微小的零件,以嬴冲之力仍无法办到,可好在他身边还有嬴月儿。
且这双机械臂本身的价格也极其低廉,不超出千两黄金。只因此物无需用于战斗,追求的只是轻便与精确,所以材料要求不高。
值得一提的是那枚毒丸,这是杨麟的主动要求,由嬴冲寻来一种秘毒交由其服用,能够使他随时随刻,控制着此人的性命。
这也是为何,嬴冲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对他信任有加,让其参与暴雨梨花针这等机密之因。
想到这位能够打造出‘寒武’那样出类拔萃墨甲,是真正的机关术天才,嬴冲的眼中,不由也多出了几分期待之意:“说来杨大工也看过这暴雨梨花针的制作图纸,不知可有办法,降低这种暗器的造价?”
那杨麟却是不解的看了一眼嬴月儿,他在冶金方面,确实极有心得,可自问还元没达到这少女口中‘当世无人可及’的程度。
心中疑惑,可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陷入了凝思:“昔年公输先生设计这暴雨梨花针时,估计是只求威能,而不计成本。且几千年前的冶金之技,也远不及今日。故而我倒是也些想法,或可一试,将暴雨梨花针器的价格降到三万金左右,那银针则最多五千。不过却需验证一番,可能要消耗三十七万金以上的银钱。”
“三十七万金?”
嬴冲初时满怀希望,可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脸色一僵。想了想之后,才苦笑道:“还是算了!我先拨给先生二十万金,先生可先试试降低那些银针的价格。此外再给我制作三具暴雨梨花针,最好是月内完成,我近日要用。”
他近日实在是没功夫制作这个了,尽管能提升他机关术的技艺,可最近需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
且那真传任务五,已经变化。如今邪樱枪要求的,并非是再让他制作什么机关暗器。而是自己研创出一门可以在五十丈距离,杀死四阶武者的机关器械,奖励则是三枚武魂石。可见自己手艺上已经多半达到了要求,如今的重心,需要从制作到研创转移。
公输般的传人,又岂会是一介只知因循守旧的工匠?
“月内么?杨麟明白怎么做了,必不使国公大人失望!”
杨麟早料到了会是如此结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在安国府近月。他已知这位国公大人可能不缺银钱,可每一分钱都有其用处。且最近似有什么大动作,暂时拿不出钱来,乃是理所当然。
“还不止如此。”
嬴冲不好意思的笑着:“眼下还有另一个当务之急,我需大工在最短时间内,将九月的‘明射’甲,改造提升至地元阶。此事同样需月内完成,不能超过四十天。此外嬴福嬴德。他们四人的神阶墨甲,也需拜托杨大家。不过此事半年内完成即可。”
——就在这两个月内,福德如意四人都已陆续踏入八阶武君境。加上他提供的‘灵露’,修为正在突飞猛进之中。
尽管四人离天位还远,可人元级的神阶墨甲,未必就定要天位才能驾驭。
且这量身打造的墨甲,从设计到制作。至少也需大半年的时光。那个时候,四人也差不多快到天位了。
自然,此时九月那具‘明射’甲的改造提升,才是杨麟工作的重中之重。
还有最多十几日,他的惊雷枪就可登堂入室。使九月的实力,提升到中天境。
而要想完全发挥出这位中古战神的实力,那明射甲就必须改造不可。一方面需提升到中阶,一方面则要配上一口大斧,使九月的近战能力得以发挥。
之所以定下四十日期限,是因一个多月后,他就可能迎来一场大战。决定着自己的生死,还有武阳嬴氏的兴亡。所以他需在这段时间内,尽全力增加自身与安国府的实力。
原本嬴冲是欲将此事,委托给天工坊的。却因杨麟的主动要求,以及嬴月儿的推荐,才决定把这具神甲的改造,交由此人负责。
按这位的说法,他的‘九星大匠师’身份,只是十几年前墨家的评定。以杨麟的实力,早就达到了宗师级别,可设计制作乾元阶以下的天位神甲而绰绰有余。只是以前的杨麟,并无足够的钱财制作,也无名气使人下单而已。
好不容易设计出了‘寒武’,他以为可一炮而红,结果却因此甲的设计图纸被人篡夺之故,陷入家破人亡的境地。
“国公大人,可真有些强人所难——”
杨麟眉头大皱,感觉这位国公大人,是真把他当成苦力用了。
不过想了想之后,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小人尽力而为!不过却需大人为我寻几个助手,至少要六位五星匠师,才有可能办到。”
那‘明射’甲的提升改造,他已经有了思路与腹稿,所以不难。只需有助手帮助制作零件,三十日内就可完成。
难的只是暴雨梨花针的制造,似这等机关杀器,势必不能假手于他人。只能由他独力制作,以免被人推测出结构图纸。
好在制作出第一具暴雨梨花针之后,许多工序杨麟都已熟悉明了,制作第二具时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且安国公将他招揽入府,不就是指望他能在这方面帮得上忙?他若不能展现出足够价值,又如何能够指望这位大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六位五星匠师?这倒是容易,别说六位,十位我都可给你寻来。如此,就拜托扬大工了!”
嬴冲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就目光幽深的看向了手中的枪。对于杨麟的的技术,他还是信任的。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身的惊雷枪完成。(未完待续。)
一六七章 惊雷三绝(第三更)
ps:纠正下bug,李哲纯是嬴博的舅舅,我写成姑父了,前文已改。另外三更再求推荐求订阅,推荐票惨淡,二十四小时订阅也在降,开荒好心痛,啊啊痛杀我也。
※※※※
这是一片荒凉无人,平沙莽莽的大漠,由邪樱枪带起的紫色雷光,不断的那漫天黄沙中,穿梭冲刺着。
赢冲身穿着摘星甲,正利用自己在速度上的优势,四下游击,寻隙击敌。
他现在的对手是‘老上’,正是那位左贤王老上。这使得嬴冲初战之时,就面色怪异无比,暗忖道这位未来的匈奴单于,居然也死在了自己手中么?
而此时的嬴冲,正陷入到了苦战之中,在对方的两口弯刀斩击下,拼了命的的挪移闪避着。
老上单于的身份极高,是一国皇者,可其武力排名却不怎么样。未来虽也是权天位,大天君一级的强者,却只在霸王枪九十九道武魂中排位二十七。
不过此时的嬴冲,不但作死的动用了他的假丹,将一身修为提升至中天境,更穿上了自己的墨甲‘摘星’,这就使老上单于的实力,也相应的提升到了恐怖的境地。
这却是他故意如此,一个月后即将到来的那场大战,嬴冲必须全力以赴。所以此时,他再做天位以下的战斗已毫无意义,只有在霸王枪中使出全力,才能使他获得与真正天位强者战斗的经验。
以‘雷走术’的爆发,嬴冲一瞬间就使摘星甲,绕至到了‘老上’那具暗银墨甲的身后,可当他一枪刺出时,却只能一片残影中穿过,而此时那一金一银二把弯刀。已经席卷而来,仿佛千军万马般杀来的气势,使他呼吸微窒。
若说单雄信的武道特点是‘轻重’,那么这位老上单于则是专精于‘快慢’,也可说是节奏,身影忽快忽慢。一双弯刀斩出的速度,也是不断的变化,使嬴冲难以适应,也始终把握不住这位单于的动向,难以预测。
此外就是这位单于的气势了,身为一国之主,掌握数百万大军。这位未来单于的武道气势,格外的厚重浩大,只是与其一个照面。心神有被撼动之险。
嬴冲最初时亦受影响,一身实力发挥不到七成。
还有那宛如苍空般浩大苍茫,宽阔无垠的武道意蕴,亦使他无法捉摸。
而此时嬴冲万幸的,就是他的速度。脚下雷光闪现,嬴冲一个侧移,避免了被老上分尸之威。
事隔一月,嬴冲已经明白了邪樱枪。为何要给他恒定‘雷走术’的因由。
只因这门术法,可以与惊雷枪无比的契合。后者的枪法真意。就是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与杀伤力来克敌。而哪怕以自己的假丹之身,面对老上这样未来的权天位强者,他亦能有一战之力。可以用自身的速度游斗,然后以惊雷抢施以迅雷一击。
此时二人近乎旗鼓相当的战斗,就已可证明‘雷走术’对他的重要性。若非是这门恒定的术法,嬴冲早在第十招的时候就已败落了下来。
只是嬴冲虽能毫发无伤的闪躲。却也寻不到克敌之机,他确实能抗衡这老上,可每一次以秘术闪避,都需损耗大量的元力。如今的他,倒是恨不得在身上再加持十个八个‘雷走术’才好。如此一来,自己游走时就基本无需消耗了,可惜这只是痴心妄想——
一百七十招后,嬴冲就已感觉到体内的龙丹隐隐有失控的迹象,显然已到了极限。
好在此时,嬴冲已经能初步适应老上单于的快慢变化。他的意念内,已经预测到老上单于下一步的动作,这并不准确,也非是最合适的时间。可现在的他,已经别无选择。
毫未犹豫,嬴冲手中的‘邪樱’,就已带着千万道白雷刺出。仅仅半途之中,那枪势就已是幻化成了一道雷浆,凌厉霸道到了无以复加。
更有无数的雷光闪耀,将这方圆数十丈地域,都映成了一片白芒世界。
这正是惊雷枪三式上古遗招之一的‘雷驱电掣’,时隔一月,当嬴冲再次施展,那枪势之速,已经超越了夺命连环!
对面的老上单于,则发出了一声轻哼:“三千鸦杀无尽斩!”
无数的金银刀光,瞬时在嬴冲的眼前爆发,赫然是以攻对攻,同样引发了无数风刃袭来。嬴冲只觉手中的邪樱枪,在这顷刻间被撞击了无数次,一道道无与伦比的力量撞击过来,在他体内不断的四处冲击游走。
最终嬴冲的枪势消减殆尽,而那些白雷,只在对方墨甲上留下了些许焦痕。可在嬴冲的眼前,却还有着无数的风刃,已袭至身前。
嬴冲面色不变,眼睛眨都不眨,在这瞬息之间,他就已发动了第二式惊雷秘武‘瞬雷天变’。
也没见他身影怎么动作,就已挪移到了老上的身后,长枪刺出,仿佛天地间忽然生出了一道狂雷,直劈老上。
惊雷枪的三式上古遗招,前后衔接。那些广布数十丈方圆的白雷,并非是全无用处,可以形成一个二十丈方圆的磁场,在嬴冲发动第二式‘瞬雷天变’之时,可以在用近乎瞬移的方式,出现在二十丈方圆中的任何方位。然后借助这磁场之力,可以将嬴冲的枪势增力到极致!也加速到极限!
“自从五年之前,沙场上败于你手,本王便日思夜想,该如何破解你此招!幸得一门上古秘武,恰能与你这一式瞬雷天变抗衡。”
那老上长声大笑,初时并不回身,一双刀使出诡异的变化,而后他身周整片虚空,都近乎凝固。
嬴冲感觉自己身影竟然定格,然后就见那老上的墨甲,迅速回转过了过来。一双金银长刀,又再次迎面击来。
不但打断了他的这一式秘武,更强势反击!
嬴冲的眼中,不由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空间冻结!绝对没有错。刚才老上那一招,确实是冻结了空间没错!
尽管只一刹那,却足以使老上回过身,也使他的邪樱枪,失去一往直前的凌厉。
他现在该庆幸的是,老上的武道心法与这式刀术并不相配,使这空间冻结只有一瞬。否则他现在,已经被对方斩落了人头!
“铿!”
一声刀刃交击的重响,老上那无与伦比的巨力,几乎将嬴冲砸飞。然而就在退出三丈之后,嬴冲蓦然身形转动,带动着手中的长枪,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疾刺而出。
这是惊雷枪三式秘武的‘雷天无量’,乃是近似于枪法中‘回马枪’的变化。
若是一般的对手,前两式枪法就可解决。而用到这一式‘雷天无量’时,往往已是被逼到绝境之时,也同样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绝境中爆发的一式秘武!
刹那间周围无量的白雷收束,在嬴冲的枪尖汇聚,枪身之上也是一条黑色雷龙盘卷。
只可惜,嬴冲这一枪还没能完成,对手老上的金银刀刃也才刚刚抬起,嬴冲就绝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就从幻境中脱身了出来。(未完待续。)
一六八章 小奴千雪
当嬴冲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握着那霸王枪,立在炼神壶内的时候,不禁眉头大皱。
他确认刚才自己没被老上斩中,那个时候尽管他余力已尽,可确实是胜负未分,还没到输的时候。可为何这场争斗还未完成,那幻境就已崩溃?
“这副表情,难道是又输了?不对——”
嬴月儿此时正在角落里,摆弄着一具人偶,不是她的本体,也不是现在正使用的代身,而是她拼凑起来的另一具机傀。
最初当发现嬴冲已从霸王枪环境中苏醒时,她只是随意的侧目看了一眼。不过随即嬴月儿就发现,嬴冲的神情有些古怪。想到这次嬴冲使用霸王枪的时间极短,嬴月儿只略一思忖,就已明白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明白了,你这应该是过载了吧?”
“过载?”嬴冲隐有所悟。
“简而言之,就是你与对手动用的力量,都超出了霸王枪环境模拟的极限了。”
嬴月儿神情认真的解释道:“这炼神壶与邪樱枪,虽都是借父王之力来到此世,可本身受时光冲刷,都受损不轻。没有崩溃,就已是奇迹了。本来以父王之意,这霸王枪内的幻境,足够你修行到小天位境界了,可结果却没料到你会的得了假丹,早早成就了伪天位。如今你以中天境的实力与枪中武魂争斗,那霸王枪自然是撑不住——”
而且是激战数十招,双方都动用全力的地步,可见嬴冲的武道,正在突飞猛进之中。嬴月儿估计这位,已经开始接触到枪意的门槛了,那是最低小天位才能掌握领悟的武道境界。
嬴冲眉头微挑。打断了嬴月儿的言语:“也就是说,我需要杀更多的妖修,或者寻来那所谓的‘太虚神石’与‘炼魂血玉’,让这霸王枪与炼神壶恢复?”
当初安王留下的遗书中,除了交代了霸王枪与炼神壶的用法,也提到了修复这二者的法门。
‘太虚神石’与‘炼魂血玉’就是其中一种。前者可扩大这壶内的空间,强化炼神之力。而后者,则是专用于霸王枪。
甚至安王还明确交代了三枚太虚神石埋藏的方位,可以使炼神壶扩展到方圆三十丈左右。
不过不久之前吗,嬴冲又无意中发觉,这炼神壶居然还有能从邪樱枪那里‘虎口夺食’之能。
之前的一次扩展,就是在他杀死百骨与黑龙二位神君之后。后来嬴冲让邪樱吸收那几枚大天位妖丹时,炼神壶也得了不少好处。
此时墨石也能用来恢复,不过得不偿失。百万金价格的墨石,也只能使炼神壶再扩增五万而已。
“其实你去杀武修与练气士也可以的!”
月儿随口给着建议:“其实这壶里面,那霸王枪是最容易恢复的。不是一定就要‘炼魂血玉’不可,只需你能擒来一位大天位境,将他血祭了,那么枪里的幻境,就足够你用到玄天境的时候。”
嬴冲微微颌首,若有所思。想到安王这些东西的恢复,也需提上日程了。尤其是炼神壶。据那安王遗书中交代,这壶内的空间,每往外扩展到十丈,里面的时空异能,也将随之提升。一个时辰,可以当七个时辰使用。扩展道三十丈后,则再增加一个时辰。
这使嬴冲颇为期待,只因他现在感觉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那时不我待之感,亦渐渐强烈。
而那三枚太虚神石中。有一枚就在咸阳城附近,过年之后就或可让关二十七那对师兄妹代他取来。
“还有,我刚才看那老上单于,有一招上古秘武,可以冻结空间——”
“是有这么一招,不过他还是输了。只要你能将惊雷二十四枪修至大成,融为一式,同样有冻结空间之能。唔,说来他那一式散招,你也可学过来的。”
说到此处时,嬴月儿的神情古怪:“说来这式‘神衍天’,原本该是一式剑诀。至于运功心法,我的记忆里就有的,很容易学的。”
嬴冲一听就大为心动,他之前就感觉老上使出这招的刀决有些诡异,似乎原本并非是一门刀法。用之于枪决上,似也同样能够办到。
如能掌握此招,之后那一战,自己可再添数分把握。
心中记下此事,嬴冲又觉好奇的,看着埋头于那具机傀的月儿道:“你这到底是在忙什么?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了,怎么还在摆弄这人偶?”
他原本以为这丫头,是想利用那些剩下的零件,再拼装出一具天位人偶出来。可在一个月后,他才知不是。
即便这丫头要再做另一具人偶,也没必要花这么久的时间。
要知哪怕是她现在用的这具代身,也不过只花了嬴月儿十几天的时光。
嬴月儿闻言咯咯的笑,随后一拍那傀儡的头,使后者缓缓坐起:“月儿主人安好!”
接着又把脸转向嬴冲道:“小奴千雪,见过国公大人!”
声音清脆,似如黄莺,可惜的是那脸还没弄好,里面无数的零件与金属骨骼,看起来颇显诡异,
而嬴月儿也得意道:“怎么样?她里面很多零件,还是我亲自设计制成的呢。还有一个月,我的千雪,就可让你大吃一惊!以前月儿只会组装,现在我自己也会研制机体了,说不定不要你帮忙,以后我自己就能给自己制作出一具新的皇天位级身体出来。”
嬴冲闻言,这才恍然,原来这丫头,是在研习如何设计制作人偶么?
他心中不由暗觉古怪,忖道这真是一个‘人偶’能够完成的?
按照嬴冲所知的理论,再怎么高明的机械心智,也没可能达到自我创作这程度才是。
嬴冲不由又定定的看了月儿一眼,心想月儿她,真是只是一具机傀人偶?安王让她称呼自己为父王,是否别有缘故?与凌雪相似的脸。又真的只是安王嬴冲的怀念?
思及至此,嬴冲的眼神已渐渐沉凝,知晓这件事,自己无论如何都需查个清楚明白不可。
好在月儿就在他身边,无需急于一时。
面色又恢复如常,嬴冲失声一笑:“一个月儿后?你这机傀能让我吃惊到什么程度?”
嬴月儿唇角挑起。又让她的‘千雪’躺下:“千雪的其中一个能力,就是可以使用墨甲!灵智几乎等同常人,此外还有罡气,千雪她也能与我一样,可以使用武修的罡气。你说厉不厉害?”
可能是感觉自己说的这些,与她现在使用的身体没什么不同,又解释道:“主要是核心部分,是我自己设计的,与我自己的不一样。只要事后你再帮我给她改造一下灵魂核心。那就完美了。武韵,武势,甚至武道真意,她应该都能掌握——”
嬴冲闻言顿时了一惊,然后眼仁一转道:“这样吧,你这具机傀,要是能到中天境的程度,我就给你再收集二十万金的零件过来。”
心想嬴月儿若能用这些零件。为他再制作个十多二十个机傀出来,岂非是赚得大了?
机关机傀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价格昂贵,远不如招揽天位武修。可只需能使用墨甲,能够使用武修的罡气,智慧等同常人,那就已是弥补了大半弱点,与真正的天位没什么两样了。
且这机傀。还是用废弃的零件制作。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他自是不介意花钱让月儿,为他制造出一支天位机傀的大军出来,用来碾压对手。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嬴月儿却眯起了眼,语含冷哂:“少痴心妄想了!你知道我制作那些零件。用了多少材料?算了,你自己看——”
说完这句,嬴月儿就将旁边那些布袋一一解开。
嬴冲看了一眼,就暗暗心惊,发觉那些零件倒没少多少,只是其中一部分最关键的材料被取走了,基本都是最珍贵的部分。
“还有,要制作这样的机傀,必须要用到玄天位级的魂质本源不可。此外父王他留给我的一些东西,也用了许多,放在以后,至少值五十万金。”
“玄天位级的魂质本源?”
嬴冲奇怪了:“你从哪弄来的?”
至于月儿的后一句,倒没使他惊奇。他就猜到那个安王,定是给他宝贝女儿留了些东西。
之前嬴冲就已注意到了,原本的上古天位机傀,除了骨骼与装甲坚硬可以比拟天位之外,是没法使用武道罡气的。
可嬴月儿拿这些零件拼凑出来的身体,却能自如施展这种武修特有的护身之法。
想而可知,嬴月儿现在的身体内,必定是增加一些特殊的结构与材料。
嬴冲猜测那应该是安王给月儿留下的备用零件,又或者某种特殊的材料,可却被她用在了自己的代身及这‘千雪’身上,所以不足为奇。
就只那玄天位级的魂质本源,他不知来历,这东西可没法保存太久,且安王也没可能将之从未来带到现在。
“前面不是有一个八玄神君?当时那上官惊神只拿走了妖丹与外皮,其他的就不管了。我看没人要,就想办法把八玄神君的残余魂质收了——”
嬴月儿得意的笑着:“你要想我帮忙再做几具人头,倒也无不可。只要八十万金一具,嗯,也不知那罡元发生器的材料,现在能不能收集到。”
嬴冲却已彻底失去了兴趣,这么大的代价,远不如去招揽天位武修划算。
玄天位级的魂质本源,他不是弄不到,可邪樱枪与炼神壶也需这东西。凡是被邪樱杀死的妖修,都会被吞到渣都不剩,哪里还能有多余的留给他?
且嬴冲还巴不得这邪樱枪,能够多吞一些才好。
至于那八十万金,就更是超出他能力之外。
暗觉遗憾,嬴冲却还是莞尔笑道:“确实是贵得离谱,再造一句我就得破产。不过这约定我也不会反悔。只需这千雪能到中天境,就给你再买二十万金的零件,决不食言!”
“果真?”
嬴月儿的眼里,这才泛起了惊喜色泽。不过嬴冲已无瑕去理会,他方才已把一丝意念潜入了邪樱枪内,然后惊喜的发现,他的师门任务一已经完成——练习惊雷枪决二十式各一万次,初步领悟惊雷枪核心奥义,奖励坤元阶武魂石一枚,妖元灵露十滴。
心念一动,嬴冲手中就多了一枚暗红色的石头,与之前他得手的那枚差不多。不过那色泽更显晶莹剔透,里面的人影,也更清晰。
嬴冲对这坤元阶的武魂石颇为好奇,不过却并没有试用此物的意思。只因那邪樱枪另有交代,用来提升九月境界的材料,越完整越好。这武魂石的品质,会直接影响到九月在中天境时的实力。
有了此物,九月提升境界所需的材料就都已有了着落,稍后他就可布置大阵,使九月晋升。
只是在这件事之前,他在这炼神壶内,还另有一件事情要做。
来到那无名鼎前端坐,嬴冲抬手一招,手里就多出了一枚神甲灵戒,被他置入到了鼎内。(未完待续。)
一六九章 道武之始
随着嬴冲连续数个禁法打出,那无名鼎下方的两仪七妙真火,顿时腾空而起。
当激发到极致之时,这团银焰竟然又转为黑白二色。也使那无名鼎,瞬时就烧到赤红。那鼎内四壁,也有成千上万束的黑白光焰被激发,向那神甲灵戒激*射*而去。
仅仅片刻之后,就有一滴血液从那戒内渗透出来,又在瞬间蒸发。
此时嬴冲在做的,正是为炼化这尊小天位神甲的血脉遗留。
原本这需待他意神决的修为进入九境之时才能办到,只有到那时,他才可准确操控这无名鼎与两仪七妙真火。
可近日嬴冲的体内又有了新的变化,使他有了提前尝试的勇气。
——那是因道力,只有练气士才有的道家元力!
早在几个月前,嬴冲就因腹下那颗金丹之故,有了入道的能力。能够似月儿所说的那般‘借鸡生蛋’,借之修炼出自己的道元出来。
只是嬴冲自认自己不是那种真正天纵之才,可将道武双修视如喝水吃饭般简单,
想着自己本就因朝中政局与家务而分心不少,又在武道上耽误了整整四年之久。此时追赶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分心其他?
与其二者兼顾,倒不如专精一门,所以嬴冲并未在这方面花多少心思。
不过就在十一月底的时候,他体内莫名的就有了道力生成。之后随着‘意神决’与‘大自在玄功’的修行,这些道元以突飞猛进的形式不断壮大。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体内的道力强度,就已达到了四阶境界。居然只差些许火候,就可结出大道金丹了。
这使嬴冲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可他却并未就因此动心。只任由那道家真元壮大增长,并不理会。既没有想过,再去寻一门道家心法修炼,也未曾去钻研那些道术玄法。依然是在枪法武道上专精如故,心无旁骛。
日后如有了闲暇,他会去研究。可绝不是现在。不过这四阶境界的道家真元,却另有个好处,使他有了提前掌控两仪七妙真火的力量。配合自己的假丹,洗练手中的几件天位神墨,应可十拿九稳。
那黑白火焰足足燃烧了一个时辰,使嬴冲大汗淋漓。不过就在他感觉自己一身气力都将耗尽时,那神甲灵戒内终于再有一滴鲜血被逼出,随后化为烟气,散于虚空。
嬴冲的眼里。不禁现出了一丝喜色。这洗练墨甲,重点就是一鼓作气!否则哪怕只有一丝血脉残留,都会在这些神甲内重又恢复壮大。
来回反复的折腾,非但无用,更会使墨甲元气大伤。
当他抽回了真元,那朵仪七妙真火就又恢复了原状。再等到无名鼎冷却下来,嬴冲便心念一引,将鼎内神甲灵戒拿在了手中。仔细感应一番之后。他就又再松了口气,彻底放下了心。
里面的结构并无大碍。即便有些破损的地方,也是在可以修复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他对墨甲习练的第一次尝试,已经完美达成。同样也意味着,他已有了大规模招揽天位武修为他效力的本钱。
接下来嬴冲毫不犹豫,就将自身一滴精血。打入到那灵戒之内,在里面那具人元阶神甲的核心处,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这并非是要将这甲炼化为己有,而只是为这甲留下一个印契,是一种名唤‘源血印’的东西。故名思议,就是这尊墨甲最初最源头的血脉印记。
——日后只需有这印契在,获得这尊墨甲的主人,就只能效力于他嬴冲及他的血脉后人。否则随时随刻,嬴冲都可以通过这‘源血印’将此甲收回,剥夺其主人的使用权利。
当世的世家大阀,正是用这种方法,来控制自家的众多供奉强者。甚至皇家亦如是,九国公于三大郡王家的墨甲,莫不都有着皇室血脉的印记。
对于人元阶及地元阶等级的神甲而言,这种控制非常宽松,只需能请来一位大天位的玄修为之洗练就可。
可到了乾元阶与仙元阶这个层次,‘源血印’的控制就相当牢固。只因这个层级的血脉想要洗练,不但耗时极久,且至少也需玄天位,甚至权天位的玄修才可,更需损耗大量的元气,事后大伤根本。
这也是为何,七国皇室之女不嫁高门世阀之因,就是未免混淆血脉。
不过嬴冲自己可能是例外,武阳嬴氏本就是皇家的一脉旁支。而若嬴月儿没说错的话,他的母亲乃是天圣帝的私生女儿。论及血脉的亲进度,他不会逊色于现在的几位皇子,甚至更超其上。
嬴冲心想这也可能是那位‘元佑帝’,会猜疑自己谋反的缘由之一。
——被大秦朝视为国朝支柱的十余具仙元甲与神元甲,他嬴冲也同样有能力将之掌控。一旦成功的谋朝篡位,就可完整的继承大秦的武力。
这‘源血印’一成,嬴冲就觉自己的意识一阵昏眩,这是他一身气血魂力消耗过剧之兆。
不敢怠慢,嬴冲忙闭上了眼,抱元守一,运转那大自在玄功与意神决恢复着。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嬴冲才缓过了气。
而当睁眼之后,嬴冲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腹下部位。
之前他一直没注意,可此时当他一身内元损耗一空,那莫名增长出来的道力也全数耗尽时,嬴冲才发现在他的腹下,无论是那龙丹,还是神秘少女植入他体内的大道金丹,居然都已有了剧变。
大道金丹明显提升了品质,不但气息比往日更强,周围环绕的那些符文,也更显玄奥难测。
至于那龙丹,嬴冲看不到多少变化,却能感觉得到,这枚他从黑龙神君那里夺来的外丹,已经温和了不少,不再似最初时那么暴虐。
甚至嬴冲已能依稀感应,自身的血脉,与那龙丹气机相互呼应脉动着。这个东西,就仿佛是已化成了自己的另一颗心脏。
这是要被自己同化了么?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正是奇哉怪也。
嬴冲的两眼迷茫,完全就想不出所以然。就如他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道力一样,也是一样的突兀,一样的莫名其妙。
嬴冲猜测这应当是与那位神秘少女,在他体内布置的法阵有关——这座‘外丹’法阵,除了为他压制丹毒之外,定还有其他的作用。
只是嬴冲也不能确定,不过无论是何缘由,这都是一件好事。龙丹开始同化之后,也就意味着一个月后的那一战,他能动用更多更久的天位之力!
摇了摇头,嬴冲结束了入定。接下来他自然没忘记问一问嬴月儿,关于自己这外丹的变化。可惜这丫头也同样是茫然不解,不知究竟,说她的精神核心内,虽也记录了不少道法知识,以及至少十万本道藏,可她都是知其然不能知其所以然。
这个没用的小丫头只能帮嬴冲证实,这些变化确是与那座丹阵有关。且设计这丹阵之人,必定是阵符方面的绝顶大才。
又半个时辰之后,嬴冲研究无果,只能无奈的携着嬴月儿,一起离开了炼神壶。而就当他开始准备着手,为九月布阵之时,又有一个好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的义兄义姐嬴宣娘与嬴完我,已经回到了咸阳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