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章 首次朝争(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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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太政殿之后,嬴冲三人才发现这里,居然已聚集了不少朝臣。几位政事堂大佬赫然在列,还有绣衣大使王承恩。
除此之外,就是左都察院的几位官员,包括左都察御史张任,左佥都御史赢任在内的一应左都察院高官,以及几位绿袍小官。
然而就是其中的两位绿袍御史,让王焕章与王籍都是瞳孔骤缩,目中隐透怒容。
左都察院吏部给事中嬴长安!左都察院礼部给事中方珏!
一个是武阳嬴氏的旁脉族人,一个则是祖宗七代以前,乃武阳嬴氏的家臣出身!
就在三日前的大朝会中,这二人才跟随着那左佥都御史赢任,一起弹劾嬴冲数典忘祖,以及定武军右路镇守使嬴宣娘杀良冒功一案。
可今日——
王焕章尤其恼怒,那武阳嬴氏,竟然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么?王籍却隐隐猜到了什么,看着嬴冲手中奏本,眼神晦暗。
天圣帝高居皇座,脸色铁青。似正雷霆震怒。望见三人到后,就重重一声冷哼,将两张奏本,甩到了王焕章的面前。
“左都察院吏部给事中嬴长安,礼部给事中方珏,弹劾你京兆府尹玩忽职守,坐视京城生乱。三日前至今,京中已有大火七起,械斗二十七,命案八百余人,使京城百姓民心惶惶,不得安宁。可有此事?”
王焕章紧咬着牙,扫了那王承恩与诸多政事堂宰执一眼,就知此事无可抵赖。既然陛下将这么多人招来,想必是已问过究竟。
“回禀圣上,确有其事!”
王焕章挽起了官袍下摆,当庭跪下:“然而这非是我京兆府疏忽。而是有人包藏祸心,居心叵测,煽动事端,图谋作乱!”
“混账!”
天圣帝的脸色依然是阴沉如故:“我不管你是何理由!这京城治安,你们京兆府责无旁贷。你既然说是有人居心叵测,那就给我找出来,这股妖风,也得给我压下去!朕如今给你三日期限,你可能办到?”
嬴冲暗暗为天圣帝比了个大拇指。果然是老于朝堂,言辞犀利。接下来无论是王焕章推拒,还是向禁军与城卫请援,天圣帝都必定是一句‘我要你何用’,怒声训斥。
然后顺理成章,就可换将王焕章降职叙用。就不知这位京兆府尹,能不能忍下这口气了。
被调职他处,更好过罢官。不过。京兆府尹乃是通向政事堂的登天捷径。这位多半舍不得放弃。
王焕章面色潮红,凝思了片刻。就又再次拜下:“请圣上给臣五日时限,五日之内,臣定能肃清京城宵小,还咸阳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王籍暗道不妙,有心想拦,却根本就拉不住。知道听王焕章说到五日时。才微松了口气,这位还不算蠢到家。
“五日?”
天圣帝却不曾立时答应,而是做阖目思索状,目光游移。直到见那绣衣大使王承恩微躬了躬身,这才应允道:“就给你五日!五日之后。你不能安定京畿,朕可不会饶你。”
王焕章心中一松,然后将头上的乌纱帽缓缓摘下。
“臣如失信于陛下,甘愿丢官弃职!”
天圣帝高高在上,不屑轻哂:“汝乱我朝纲,致京城生乱,那时又何止是丢官弃职能够了结?”
王焕章浑身发冷,心知天圣帝到底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打击世家气焰的机会。
自嬴神通身亡,天圣帝一只臂膀被斩,这几年虽仍与世阀分庭抗礼,却已略显颓势。他王焕章这个京兆府尹之位,本就是襄阳王氏联手其余几家,从陛下那里虎口夺食。
这就是帝王的报复么?
深吸了一口气,王焕章再次俯身拜下:“五日之内,臣若无法平息京城动乱,愿领罪责!”
“这还像点样。”
天圣帝满意的微微颔首,而后又目光扫向了在场几位宰执:“王府尹既已立了军令状,那就请诸位宰执与左都御史做个见证。”
几位政事堂的相公闻言,皆是目中精芒微闪,而后纷纷躬身应是。都心知王焕章已然入套,情形堪忧,五天后如不能平息,只怕整个京兆府的官吏,都要受其牵连。可此时太政殿内,陛下御前,当王焕章说出五日宽限的那一刻,就已没了退步转圜的余地。
处理完了王焕章的事情,天圣帝脸上就恢复了些笑意,转而用略含戏谑的眼神,上下看了嬴冲一眼:“这身国公的衣服穿上,倒也些你父亲的风范。怎么了?米伴伴说你是为告状来的,到底是要状告何人啦?”
天圣帝话音方落,这太政殿内诸人就纷纷把视线扫过来,嬴冲也不怯场,先是从容利落的一礼,然后手捧着奏章,朗声道:“臣参我安国公府长史以下一应僚属,看管不利,玩忽职守,致使臣封地解县大火,烧毁精粮二百余万石,银钱财货三十万金。请陛下降旨,将所有涉世之人锁拿问罪!”
王籍定定注目着嬴冲,神情莫测。
问罪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武阳郡乃武阳嬴氏的老巢,既然做下了这些事情,自然会把一切的痕迹,都抹除得干干净净。
然而嬴冲之意本就不在此,只需将这些人解职,就已达到了目的。解县既然出了这样的大案,那么安国公府的一应僚属——“长史”、“录事参军”、“诸曹参军”、“主簿”等等,都再无留任原职之理。
王籍微勾,既有自嘲,也有愤恨。他已经明白了那嬴长安与方珏二人,为何会倒戈相向了。
安国公府总共八个五到七品的官职虚位待贤,足可吸引朝中一批人为其效力。
武阳嬴氏那些家伙,真可谓是利令智昏。哪怕嬴冲承爵之后,迟早要在幕府内清除异己,可也用不着如此性急。
都说那武阳嬴氏这一代的族长嬴元度精通权谋,可为何这一次,却偏要出此下策?
还有自己,几日前他还为此幸灾乐祸。却没能想到,就是这场大火,给了嬴冲兴风作浪的本钱。
随着那米朝天上前将嬴冲手里的奏章接过,送至天圣帝的手中,后者果然是眉头大皱,而后面色铁青道:“岂有此理!解县几十个粮仓分隔数出,岂有同时着火的道理?我看这分明有人故意纵火。此事朕准了,安国公府一应僚属,皆就地免职,另着刑部大理事彻查此案!”
“臣谢陛下!”
嬴冲笑着再一躬身:“然而臣封地有民六万户,不可无人照管。臣一向风闻武阳安县人秦奉国,武阳郡人方介,皆贤良方正,素有大才,今冒昧举荐此二人出任我安国府户曹参军与兵曹参军二职,暂理封地之政!“
此言道出,嬴长安与方珏都气息略变,更显恭敬的躬身俯首。
王籍不仅暗叹,只听秦奉国与方介这二人的名字,就可知他们与两个左都察院御史关系匪浅了。这两位年近六十,背叛武阳嬴氏的理由,除了要照拂子孙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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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章 大获全胜(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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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籍不仅暗叹,只听秦奉国与方介这二人的名字,就可知他们与两位左都察院御史关系匪浅了。这两位年近六十,背叛武阳嬴氏的理由,除了要照拂子孙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可能。
大秦当朝国公,按律可有幕僚八人——长史、录事参军,主簿,亲事府总管,以及诸曹参军(功曹、仓曹、户曹、兵曹),为国公管理封地一应大小政务。
其中长史从五品官衔、录事参军,主簿都为从六品,其余功曹、仓曹、户曹、兵曹参军则是从七品。
而诸曹参军品阶虽低,却可由国公直接举荐任命,暂免去了九品官人,乡评论品这一关。且身在朝廷体制之中,依旧可以升任他职。
可让王籍奇怪的是,嬴长安与方珏这两人,难道就不忧退路?
这件事后,不但襄阳王家会倾力报复,嬴元度等人,想必也不会将这两位放过。
安国府的长史与录事参军,倒是个退路,可以保住二人官位无忧。然而左都察院的科道御史,极其清贵,若是升任或者调任他职,必定要提一品官衔。前朝甚至还有着以七品御史身份,直接出任地方四品郡守的前例。调职成为安国府的幕府官,并不合算。
且嬴冲武脉被废,今次虽是继承了摘星神甲,却寿元无多。若不能修复武脉,那么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载。就有身亡之忧。
那时的摘星神甲,依然要落入武阳嬴氏的手中。彼时这二人,又该如何自处?
想想就可知,只是这些条件,应该还远不够使两位御史动心,这嬴冲一定还有着其他的底牌。让这二人不能不为之效力。
无数的疑问,在王籍的脑海之内掠过,然后他就见那方珏,竟然又再躬身一礼:“臣还另有本奏!”
“嗯?”
天圣帝也略觉意外,看了方珏一眼后,视线九又瞄向了嬴冲,显然也是猜知道了这二者间的联系。天圣帝目中微含笑意,也在想着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何时将这二人笼到了袖里。
“汝有何事。可说来听听?”
嬴冲大袖飘飘,一派从容自若。而那方珏则是神色肃穆的把一封奏章高举过头:“臣弹劾武阳嬴氏家族,私蓄隐户四万三千口,隐藏田籍五千二百顷。事实俱在,请陛下彻查!”
这短短数句,在这太政殿内的效果,却仿似炸雷。几位政事堂执宰的目光,都如刀子般的往方珏刮了过去。
私藏隐户田籍。在这大秦国内,乃是再平常不过。上至三大郡王府。下至微末小吏,那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甚至商家寒族,哪家没有一点隐户私田?
这是绝不能放到台面上议论的事情,也是所有人的禁忌。而方珏所为,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然而这些人才转过头。嬴冲就蓦然踏前一步,将几位政事堂参政的目光截住。
几人瞳孔微凝,这才想起,这是安国公府嬴冲与武阳嬴氏之间的私斗。
武阳嬴烧毁了安国府数百万石粮草,数十万的金银。以嬴冲这小霸王的性情,岂能不做反击?
京兆府尹不过是把这嬴冲晾了两三个时辰,此子就敢搅乱京城,隐然似欲将王焕章彻底扳倒!
思及至此,几人都或是暗叹,或是摇头
这就是个枭獍之子!传说之中,枭为恶鸟,生而食母;獍为恶兽,生而食父。
武阳嬴氏生出这样的孽障子孙,也真是家门不幸。反噬起来,居然如此的凶狠。
不过叹息之余,几位倒也息了插手之意,既然是嬴氏族中的内斗,外人自无干涉的理由。
王籍则是冷笑,好一场交易!竟然就这么**裸的,在这太政殿内完成,嬴冲举荐之后,方珏则随后上本,这桩交换,就在诸人的眼皮底下完成。
只是嬴冲的目的,应该绝不止此。他昔年在嵩阳书院与嬴冲弈棋,知道这家伙聪颖绝伦,在下子之前,往往能看到三步之后!
试演兵法之时,此子每一个步骤都有深意,能够推算到后续的局势变化。
“竟有此事?”
天圣帝挥了挥手,示意令米朝天将那方珏的奏折,送到他手中。只看了一两页,天圣帝的面色就更显阴沉:“好一个武阳嬴氏!看来今日朕是听不到一件好消息了。隐户四万三千口,田籍五千二百顷,嘿嘿!这几乎就是一县之地。若真如你所言,那么说他们是国之蛀虫都不为过。”
不过他依然未肯信这一面之辞,而后又转问嬴长安:“记得你也是武阳嬴氏的族人,这方珏之言,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回禀陛下,臣与故安国宫嬴神通共一天祖,彼此乃近支族人。故而早在一日之前,就已将户籍迁于咸阳,如今已是安国嬴氏一员。”
那嬴长安先是解释了几句,接着又惭愧道:“然而武阳嬴氏毕竟是臣之亲族!臣修的是儒家法度,亲亲相隐,此事臣当避嫌才是!”
“亲亲相隐?”
天圣帝嘿然冷笑,接着再不犹豫:“传旨!令绣衣卫,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一同派员,彻查此案!”
天圣帝话音方落,方珏就又朗声提醒:“臣有奏!臣闻大理寺少卿王佑,与嬴氏族人嬴世继有亲,此案该当避嫌才是!又有定武军右路镇守使嬴宣娘一案,据臣所知,嬴宣娘亦与武阳嬴氏有旧,臣担忧王佑少卿,不能秉公断案!”
这句话道出,这殿内的众人对嬴冲,都有了刮目相看之感。便是宝座上的天圣帝,也同样是目现惊艳之色。定定的看着嬴冲。
王籍双拳紧握,心中同样有了恍悟之感。心道这才是嬴冲的真正目的?这一番连消带打,旁敲侧击,就只是为了将弘农王家的王佑,从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移开——
定武军右路镇守使嬴宣娘杀良冒功之案,绕不开大理寺少卿王佑。只要王佑还在大理寺少卿位置一天。那么哪怕嬴宣娘无罪,王佑也能给嬴宣娘罗织出罪名出来。
也只有将王佑这尊神搬开之后,嬴冲才可能下手捞人。不经意间,嬴冲就已从他们的手里掰回一城。
而此时此刻,谁敢再说这位新任安国公,是不学无术,是荒唐纨绔?
※※※※
当周衍赶至才修复不久的轻云楼时,发现对面附楼里竟是莺莺燕燕,一大群的贵族仕女在那边聚会饮宴。
可惜看守极严。有着一大票的护院武师守卫在轻云楼外,周衍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几位京城里略有名气的小天位。
若非如此,他是定要进去一窥芳泽的。
“这隔壁是怎么了?今日这轻云楼群芳汇聚,美女云集,是因何故?”
到了四楼,周衍就好奇的问着这里早就等候已久的庄季与薛平贵二人。
不过当望见这二人之后,周衍就微觉奇怪,发现他这两个损友的眉心处。都有一大片的青紫痕迹。
不过他也没多想,直接就走到窗栏旁。把随身的千里镜架起,往对面眺望了过去。
“啧啧,上官小青,林芷,林雨,诶?这不是嬴冲的未婚妻叶四小姐么?居然也在——”
“是上官小青与林芷的私宴。这次宫里有确切消息,二人已经内定为皇子妃,所以这对表姐妹联名往各府广撒英雄帖,宴请群芳。奇怪!你周衍乃中色恶鬼,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薛平贵哼哼卿卿的答着。见周衍根本就没听,已经用那千里镜看得入神,不由又一笑,好心提醒:“周衍兄台,我看你还是收敛些的好,那边楼里面可不是什么善茬——”
话音未尽,对面附楼里就有一颗石子打过来。周衍手里的千里镜立时崩解,炸裂开来。可那石头依然余势未消,直接打在了周衍额头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清脆无比。
周衍顿时一声惨嚎,整个人仰头就倒,可能是太过疼痛,整个人居然在地上打起了滚。这刻他总算明白,薛平贵与庄季二人头顶的青紫印记,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要不是实在疼的没法说话,周衍是恨不得不得立时对那两个家伙破口大骂,明明有了前车之鉴还不肯提醒,这算是什么兄弟?
一刻钟之后,三人各自顶着一团青紫颜色,围着一张方桌团团坐着。
周衍目光喷火,不断的在薛平贵与庄季两人之间来回瞪视。
薛平贵悠然自得:“我提醒了,只是晚了一步。”
庄季则是理直气壮:“既然是兄弟,那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们都是混蛋!”
周衍无可奈何,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后,就抓起了桌上的鸡腿用力啃着:“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一定要把老子请来这里?”
“不是我们,是嬴冲!”
薛平贵淡然解释道:“今日是嬴冲做东,邀请我们兄弟聚一聚,担心你周衍使小性子,所以让我把你请来。”
“嬴冲?”
周衍的面色微黯,怔怔出神:“他已经是安国公了。”
薛平贵闻言冷哂:“他当了安国公,就不能是兄弟了?”
“你怎就这么小心眼?”庄季也同样不爽:“他要是当了国公后,就不把我们当朋友,你看我不拿锤子去砸他!”
周衍无言以对,只好侧过头问:“他在哪?怎么不见人影?”
“入宫了!要过些时间才到。”
薛平贵说完,就又神情迷惑的往那宫廷方向看了过去:“这个时节,想必嬴冲已经面圣完了吧?他之前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朝争,意义重大,准备回来请我们在这里喝庆功酒来着。”
周衍不由再一楞神,心想嬴冲那家伙,到底是弄什么玄虚?
喝庆功酒么?据他所知,这几天咸阳城里虽是乱象频起,使京兆府焦头烂额。可相较而言,嬴冲的处境,还要更显不堪。
嬴冲势孤力寡,想要使三大世家低头服输,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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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章 轻云楼中(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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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就在周衍等人议论着嬴冲的时候,隔壁的轻云附楼内,上官小青的身旁,正围绕着数十少女,似如众星拱月。而这些女孩的话题,也开始转移到了嬴冲身上。
“你们听说三天前的那件事了么?”
“三天前?哦,你是说三日前,京兆府门前的那件事?嬴冲那个小霸王,居然被晾在了府门外,整整三个时辰呢!”
“我也听说过此事,也不知是为何时,那嬴冲要求到京兆府,结果等了三个时辰之后,还是吃了闭门羹。”
“据说是事涉城东的几个江湖帮派,嬴冲有事要求到京兆府。可京兆府尹出身咸阳王氏,又哪里会在乎他?”
“应该是为叶四?那襄国公王籍爱慕夜四小姐,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至今都未迎娶正室,就是为虚位待贤。王焕章乃王籍族叔,这次多半是为王籍出手。”
“叶四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反正一个国公夫人,是必定跑不了的。”
“啧!我要是叶四小姐,能得一人如此倾心,这一生也值了。”
叶凌雪孤身一人端坐在外围一张席案之后,柳眉微凝。金丹给了嬴冲的一个后果,就是她再法控制住自己的听力。想听不想听的。都一股脑的钻入到她的耳里。
让叶凌雪头一次后悔,修行练气之术,使她耳聪目明,远过常人。
她也不知上官小青身边这些人,到底是有意无意,可这话说得真难听。
好似她叶凌雪嫁人,就是为一个‘国公夫人’似的。还有襄国公王籍的爱慕,又与她何干?那家伙不到二十五岁,就有了九房妾室。可真是个情种——
“可不是?我就只为林雨可惜,本来快要到手的国公夫人,好端端的就没了。”
“林雨是真的可怜,当日嬴非公子,已经是神甲玄光了。可谁能想到,那个嬴冲反而更胜一筹。”
“可我听说,嬴冲哪怕得了摘星神甲,也会是个短命鬼呢。仙元级的神甲。若是甲主修为不够,就会抽取气血精元。”
“他居然还蠢到要放弃宗族。自力什么安国堂嬴氏,嘻嘻——”
“那嬴冲也真是的,他既然守不住,有何必占着位置?”
“大约是见不得人好吧?是有这样的人,宁愿东西烂在自己的手里,也不肯让给别人的。”
叶凌雪叹了口气。瞄了瞄对面那脸色忽青忽白变幻着的叶雨,顿时更觉忧愁,心想她们之间本就尴尬,哪里还经得起这几位煽风点火?
不过叶雨她武道的修为不高,应该没听见吧?
叶凌雪此时也只能假装听不到这些闲言碎语。偏开螓首心不在焉往的窗户外看着,心想自己今天就不该来。
她倒不怎么生气,对于嬴冲与襄阳王氏之间的争斗,叶凌雪比普通人了解得更多,远胜过这些消息滞后的官家小姐。她知晓这三日里的京城乱象,是因何而起,也知道王家现在,其实境况堪忧。真正坐蜡的,可不是嬴冲。
甚至这次出门之前,祖父叶元朗就已断言,王焕章丢官已成定局。
看来这次襄阳王氏非但不能奈何得了嬴冲,反而要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王焕章史官之后,也就等于是断了登顶政事堂的可能,这会使襄阳王氏痛彻心肺。
听说此时嬴冲已经入宫近两个时辰,想必她那未来相公的第一次朝争,已经有了结果。
这般想着,叶凌雪不由又把目光,往对面轻云楼的主楼看了过去。
嬴冲的死党薛平贵与庄季周衍三人居然也在,难道说,嬴冲他今日已会来这轻云楼?
红霞悄然从双颊飞起,叶凌雪正暗觉自己没用的时候,就听旁边有人说道:“叶四小姐?”
叶凌雪柳眉微扬,循着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只见一位红衫少女,正悄然立在数步之外,眼神有些殷切,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小妹薛轻梅,想与叶四小姐谈谈。”
“你是?薛轻梅,薛员外的小姐?”
叶凌雪在脑海里回忆着这少女的身份,然后一瞬间就知道,此女正是嬴冲曾经的妻子人选。
心里浮起怪异的滋味,那是侥幸之余,又夹杂着些许不舒服的味道,叶凌雪面上却毫不显异色,大大方方的笑着:“薛小姐可以坐下说话。”
薛轻梅依言坐下之后,却有些手足无措,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道:“那夜在武威王府,我真对不住你,我没想到嬴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叶凌雪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才忆起是怎么回事。她似听说过,在嬴冲闯入她的闺阁‘偷窥’之前,曾被这薛轻梅当面拒婚过。这件事情,薛轻梅倒未刻意宣扬,可不知为何,还是传了出去,成为她与嬴冲的笑话之一。
说她叶凌雪,是捡了人家薛员外家小姐都不要的残羹剩菜。
想到此处,叶凌雪不禁莞尔,感觉这位薛家的少女很有意思:“这事可怪不得嬴冲,也与你无关。不要多想了,那天夜里,嬴冲他能入我闺阁,是另有缘故。”
这女孩单纯是单纯了,可脑袋却有些问题。稍有些见识之人都能知道,武威王府守卫深严,她叶凌雪的闺阁,哪里是嬴冲能够想进就进的?
“我也觉那夜的事情,有些不对。可——”
薛轻云显然并没有叶凌雪想的那么蠢,此事犹豫着道:“可嬴冲他若非是不怀好心,也不会被人利用了。”
“说了此事,嬴冲他是无辜!也与你无关。”
叶凌雪再强调了一句,又好奇的问:“薛小姐寻我,到底是想说什么?只为致歉?”
这次薛轻梅又迟疑了一阵:“我是想问,叶小姐为何一定要坚持不退婚?明明襄国公他在等你!”
叶凌雪不由眯起了眼,目里面已经隐含不悦,薛轻梅却浑然不觉,想起那日国公府后发生的事情,她是愤愤不已:“这桩婚事,本就荒唐!安国公性情恶劣,鲜廉寡耻,承爵之后,更做出破宗忘族之举,离经叛道,不孝不悌。似那样不堪之人,绝非是叶四小姐良配。虽说如今圣旨已定,可——”
“住口!”
叶凌雪不知这薛轻梅与自己说这些,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可她却耐心已尽。一只手悄然握住了酒尊,目光则如剑般的直视薛轻梅,锐意逼人。
“薛小姐,你这是在诋毁我的未婚夫!凌雪虽还未嫁,却也容不得人在我面前,非议我的未来夫君。再若可出妄言,那就休怪凌雪不客气了!”
薛轻云似有些不敢置信,愣愣的看着叶凌雪,然后似被吓到了,匆匆的离席而去。
也就在这时,叶凌雪的身后,又想起了上官小青的声音:“其实他说的也不算错,此时你退婚虽使人笑话,可总好过嫁给嬴冲那个混账。”
叶凌雪只觉头疼:“怎么你也来凑热闹?”
这个女人,不是正被人奉承的开心?怎么就肯抛下那群跟班,跑过来与她闲叙?
“只是不愿你真入了火坑,所以劝你一句而已。”
上官小青声音淡然,带着几分嘲笑:“不过叶四小姐你怎么想的,其实无关紧要。嬴冲他挡不住的,最多再有一月,王籍就可迫他主动退婚。”
叶凌雪哑然失笑,感觉上官小青虽还没当上皇子妃,可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皆已有了几分皇子妃的气度了,
又心想嬴冲那家伙,可没这么容易对付。任何小瞧了他的人,只怕都要付出代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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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已更,大家往前面翻就可以。今天已经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求大家帮帮忙,别攒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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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章 北海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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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冲并没在咸阳宫内呆多久,用了一个时辰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就直接告辞出宫了。
不过与他进宫之时不同,这次是米朝天亲自送他出门,一路与他谈笑风生,引得路上的宫女太监们都为之侧目。
嬴冲心知因由,这当是自己今日之举,使天圣帝极其高兴所致。
别看在太政殿中,那位陛下一直青着脸,大发脾气,可其实心里一定欢喜。
今日这点小事,不可能改善天圣帝处境。也没可能影响到朝局。天圣帝真正欢喜的,应该是他嬴冲确实有着自立之能,也有着应对那险涛恶浪的权谋。
不过从宫里出来之后,嬴冲却又正巧撞见了正急匆匆往宫里赶的嬴元度与嬴世继两人。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嬴元度与嬴冲二叔的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
以嬴冲之意,本是打算避而不见的,可既然已经撞上躲不开了,他也就坦然以对。
不过那嬴长安与方珏两位却有些气虚,藏在嬴冲后面,并不打算与这二人正面对上。
同时从皇宫里出来的,还有王焕章叔侄,不过对于嬴元度及嬴世继二人,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王焕章直接一声冷哼,就拂袖离去,显是对嬴元度不满已极。
嬴元度则定定的看着嬴冲:“你可知这一纸弹劾,会使嬴氏多少族人从此衣食无着?”
“那是你们武阳嬴氏,可非是我嬴冲族人。”
赢冲言语平静冷酷,把手负于身后:“二百二十七万石精粮。三十万金财货,难道还不够养他们?莫非是被什么人吞了?自己的族人都坐视不管,我赢冲用得着去在乎?”
“你这张嘴,倒真是牙伶齿俐!”
嬴元度不置可否,又把目光转向了嬴长安与方珏两人:“你是怎么笼络他们的?不可能只是两个区区诸曹参军。”
“你猜?”
嬴冲摇起了头,很是不解:“是你蠢还是我蠢?这句话你也问得出来?”
“不敢答么?”
嬴元度语含不屑。接着却又问道:“那么解县的大火,国公大人你是早猜到了?”
嬴冲依然笑而不答,他自然不会跟嬴元度说起,事前他就知解县内粮仓大半已空。二百二十七万石精粮,有一百五十万石不知去向。
嬴氏宗族要摆脱他的追责问罪,就只有烧毁粮仓库房,将所有的证据,都提前毁掉。
而嬴元度今日问这些话,也就是为试探与确认他在赢氏宗族内部的根底。那必定是嬴元度身边。一位极亲近之人,可以参与机要。
毕竟要拉拢嬴长安与方珏二人,绝非一日之功。
这件事无论他怎么说,嬴元度都会怀疑,所以答与不答,都无关紧要。
而嬴元度那边,也已转过了口风:“这又是何苦?似你这么做,只是便宜了别家。”
“那就一定得便宜你们武阳嬴?与其如此。我倒是宁愿那些财货给了国库。”
嬴冲莞尔,语音森冷:“本国公的想法。最是最简单不过。无论是谁,吃了我的就要给我吐出来,偷了我的也都得给我拿出来,如此才能畅心如意!”
说完之后,嬴冲就再无理会这二人的兴趣,径自迈着八字步。往远处停着的安国府车队行去。
嬴元度却依然不肯罢休,转过了身道:“此番我武阳嬴氏,不过是损失隐户四万,良田数千顷,依旧不损根本。倒是阁下几位。好大的胆量!又可知后果?这件事,可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武阳嬴氏的报复,必定是不死不休!
嬴冲则是失笑,知晓嬴元度这句话,是对他身后的那两位说的。不过他却毫不在乎:“我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总之你嬴元度有什么手段,尽可使出来,让本公看看成色。”
直到嬴冲远去,嬴元度依然直视着嬴冲的背影,略有些出神。而嬴世继,这时才终于踱步上前。
“他一个将死之人,元度兄又何必与他费这口舌?”
嬴元度却这摇头道:“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之前你我都太轻敌了。且我总有预感,这个竖子,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决,必有依仗!总之多做些准备,不会有错。”
※※※※
嬴冲回到车内,也感觉不对劲。不对劲的不是嬴元度,而是嬴世继。
方才他这二叔一直不说话,冷漠得过分。当时看他的眼神,就好似看死人一般。
若换成其他时候,嬴冲顶多稍觉奇怪,而不会生出怀疑。而那炼神壶内石碑中,却有着一件还未发生的事——十一月二十九日子时,安国公府遇袭!嬴福,嬴如,赢意三人战死,安西伯赢定重伤,其余侍卫,共死伤一百七十四人!
他这个二叔,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嬴冲想了片刻,就又摇头,无论这些人什么样的手段,他兵来将挡便是。自己这一世,可不同于安王那一世的孤立无援,势单力薄。
等他刚回过神,嬴冲就见嬴月儿,正往自己投以异样的眼神。一闪而逝,让嬴冲几以为是错觉,然后嬴月儿就偏开头去。
嬴冲见状不由一乐:“很佩服是么?对付这些杂碎,你爹还是有两手的。”
“佩服?是你想多了!少得意忘形——”
嬴月儿哼了一声,不想看嬴冲那得瑟的模样。可在心里,却是一丝丝崇拜的心绪滋生。
心想这家伙,果然不愧是与她父亲同源而生,三十年后能够独霸西秦,绝非侥幸。哪怕是没有她,没有这次的回归。这家伙多半还是能将这什么王籍嬴元度之辈,全数斗跨。
在自己那一世,父亲是借助安国公府的惨案,将京兆府尹王焕章赶下了台,从而破局,为二姑赢得了一线生机。
而这一世。安国公府遇袭没有发生,父亲他却一样能翻云覆雨,距离扳倒王焕章,仅仅只差一步。
“稍后到轻云楼后,你们都小心一些,最近可能会出事。”
嬴冲没得意太久,只是须臾,就已清醒了过来:“尤其是后面那两位,绝不容有失!”
吩咐完后。嬴冲见九月与嬴月儿都已提起了精神,外面的张承业与张义以及一众安国府护卫,也是凝神警惕,便也放下了心。
离开皇宫御道之后,一行人就已收七了国公府的仪仗,将那什么回避肃静的牌子,都丢入到前面二辆马车里。
嬴冲原本是打算轻车简从,尽快赶至轻云楼的。他在宫里面耽误了一两刻时间。已经快失约迟到。可当他的车,堪堪快到轻云楼的时候。对面却同样有着几辆马车,正对向驶来。不但那些护卫一个个精神抖搂,鲜衣怒马,甚至还在这闹市区域,摆出了全副仪仗,威风凛凛。
嬴冲颇为好奇。这是谁啊?居然敢在齐王家的轻云楼面前摆谱?再当他掀开车帘之后,就赫然望见了‘神戟候’的字样。
这使他一阵哑然,心知这必是神戟候方无恨那家伙,在得知他要在轻云楼饮宴的消息后,特意来寻他麻烦了。
果不其然。当两支车队交汇后,立时就把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嬴冲倒是有意让路,可问题是对面,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几辆车在街上几乎是一字摆上,把前路彻底堵死。
“这里是安国公府车架!”
前面的张义,彬彬有礼的说着:“贵府若有急事可以先行!若无事则请让开!”
嬴冲在马车内听着,不由暗暗摇头。他一直都觉得张义太斯文了,就连嬴福嬴德他们也是。
这个时候,不该更嚣张一些?问胆敢冲撞安国府车架,你们该当何罪么?
以前教他学文的先生,总说他们这样的人,要远小人,近君子。可这时候嬴冲却感觉,有时候君子未必就比小人狗腿更好用。
“原来是国公大人!抱歉了。我这些侍卫,之前未见安国府仪仗,所以不知究竟。可既然恰巧遇到了安国公,那么刚好——”
此时那神戟候方无恨,已从车里走出。冷冽的目光,似能将嬴冲乘坐的马车冻结。
“无恨一直都极仰慕昔年神通大帅的盘龙大枪!国公大人既然能承爵安国公,想必在盘龙枪上的造诣不凡,不知可否赐教方某一番?让方某见识见识,昔年神通大帅打遍关东,盘龙无敌的风采?”
说完后这位又寒笑道:“别说我是以大欺小!你如今继承摘星,一身实力可比中天。本侯这里,亦可不用墨甲,让你一只手臂!”
嬴冲心想这家伙倒是变聪明了,想揍他一顿,却再不敢直接动手。这次用上比武较技做借口,事后即便有惩戒,也会比前次轻许多。
甚至还扯上了他父亲嬴神通,使他失去转圜余地。
不过对于这家伙,他自有办法解决。
嬴冲正想开口说话,就又听附近处,蓦然响起了四声轻啸,四道强横无比,都不逊色于方无恨的气息,出现在了车队的两侧。
方无恨面色微变,第一时间就招出了神甲‘天戟’,做出防备之态。
同时有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也陡然在诸人耳旁响起:“北海四真在此办事!今日只为安国府嬴冲而来,无关之人都给我闪开,否则生死自负!”
北海四真?
方无恨皱起了眉,北海四真?那岂非是几天前才入城的匈奴正使,左贤王老上身边的天位高人?
怎么这几人才入咸阳不久,就跑来刺杀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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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章 铁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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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四真?”
轻云楼上,薛平贵与周衍两人也都变了颜色。这里距离事发之地并不远,只隔了不到三百丈,所以那边的事情,在这楼上可以一览无余。
庄季仍是神情懵懂,薛平贵与周衍却听说过北海四真的大名。北海四鹤虎狼豹,这四人虽生于华夏之地,却成长于北方蛮荒,与蛮族为伍。是匈奴左贤王老上手下的供奉高手,实力并非是最强,可却有一套联手搏杀之术,可以使四人越阶而战。哪怕玄天位级别的强者,亦需对之忌惮三分。
嬴冲得手摘星神甲才不过数日,不可能真正掌控住这具仙元神甲。又势单力孤,麾下并无什么高手可用,部曲私军中的强者,则都在武阳解县封地。
二人思来想去,这都是一个死局。嬴冲无论如何,都没可能从这四人联手伏杀中逃生。
又暗暗震骇,这到底是谁,舍得北海四真这一级的强者,也要将嬴冲置于死地?
今日嬴冲若有什么意外,这北海四真只怕也难活着逃出咸阳秦境。牺牲这四大天位,就只是为诛杀一个无权无势,且寿元无多的安国公?想想都不划算。
是那左贤王老上么?可这没可能,嬴神通昔年虽是战功彪炳,可一身功业多是建于关东诸国。只有早年未封国公之前,两次随大军出征北方,虽也建立了功勋,可相较于整个北伐大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与北方的匈奴王庭,并没什么仇怨。
何况此时的那位左贤王,人还在咸阳城内,怎会出此不智之策?
庄季一身怒吼,穿上一身墨甲。直接就从这轻云楼上跳了下去。二人都未阻拦,只因都知晓,他们距离太远。当庄季赶至之时,那边的战事早已结束,那北海四真也多半遁去多时。庄季所为,只是无用的努力罢了。
而此时轻云附楼之内,那些聚会中的官家小姐也同样被惊动,纷纷凑到了围栏旁眺望远观。
叶凌雪早在嬴冲被方无恨堵住道路的时候,就已站到了窗栏旁。当北海四真现身之刻,更是紧张的抓紧了衣袖。
楼下的秋姨已经有了动作,身形化作了一道青影,飞奔向那事发之地。可这却没令叶凌雪紧绷的心弦,有半点放松。
距离太远,秋姨赶到的时候,只怕为时已晚。
“叶四你莫非是在为你那未婚夫担忧?”
旁边的上官小青,有些讶异的看着叶凌雪的手。只见这双小拳头正紧紧握着,隐现青筋。这使她颇为意外:“叶凌雪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嬴冲那个纨绔废物?”
这句话顿使周围诸女侧目,十数道视线有意无意的看过来。
“难道不可以?”
叶凌雪神色坦然,这并没什么好心虚的,所以她理直气壮:“你们可以爱慕三皇子的聪慧勤勉,爱慕四皇子的俊美冷傲。爱慕五皇子的文武全才,还有那王籍的风流倜傥,可我叶凌雪却独喜嬴冲的桀骜不羁,这有何不可么?”
上官小青张大了小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凌雪。初时感觉荒唐。下意识的就想要笑,可当她见叶凌雪那异常认真凝重的眼神时,她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这个叶凌雪,曾被认为是咸阳城内第一美女,未来必将母仪天下的叶四小姐,居然喜欢上那个浪荡纨绔的嬴冲?
薛轻梅就在几步之后,也听见了叶凌雪的这一句。这时也同样不敢置信的以手掩唇,
她能够分辨得出来,叶凌雪说这话时,分明是再认真不过,绝无半点虚假。
可这到底是为何?为何?为何?
为何叶四小姐会喜欢他?那个品行恶劣,无耻下流的纨绔恶少?
“轰!”
猛然一声炸响传彻四方,也打断了几位少女的思绪。而当她们定目看时,发现是那街道两旁的房屋,都被一股磅礴的气劲压垮震碎。
“看来你心上人情形不妙。”
上官小青此时见状,又嘿然一哂:“北海四真,这真不知是谁的手笔!总之我是不看好他。连自己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桀骜不羁?”
“你给我闭嘴!”
叶凌雪目光如刀一般的刮了过去:“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信不信我让人将你从这轻云楼上丢下去?”
要不是她现在金丹已失,给了嬴冲,早就这么做了。这女人一直叽叽歪歪,真烦死人了!
上官小青吓了一跳,蓦然退后数步,她从没看过叶凌雪有这么凶悍的神情。而当震惊惧意过后,则是羞怒:“叶凌雪,你这是把人好心当做驴肝肺!王籍他对你用情至深,一旦错过了,你叶凌雪会后悔一辈子!”
叶凌雪却已懒得理会,只目含忧色的看着三百丈外。这个上官小青,也不知是拿了王籍什么好处,一直在她耳边旁敲侧击,说着王籍的好话。
而正当她心情紧张担忧到极点的时候,叶凌雪却见下方秋姨的身影忽然停下。不但再未前进,反而往后飞速退了回来。
这是为何,难道秋姨她放弃了?认为嬴冲他必死无疑?
可接着叶凌雪,却是眼神一亮,听见了秋姨的密语传音。顿时眼现出了笑意,心弦彻底放松了下来。
嬴冲麾下,此时有玄天位坐镇么?原来如此,嬴冲他果然有着防备。这所谓北海四真,怕是踢倒铁板了——
在她身后,上官小青兀自未觉。只心中暗暗咒骂,叶凌雪这个丫头,实在太过份!最好是嬴冲早早死了,让这叶凌雪还未过门,就做了寡妇!
※※※※
大街正中,神戟候方无恨则是冷汗涔涔,目中现出了懊恼之色。此时此刻,若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心情,那就是悔恨交加!
后悔自己怎么就赶在了这时候,来寻嬴冲的麻烦?
自己揍了嬴冲是一回事,嬴冲在自己面前被人宰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今日无论自己是出于什么缘由,堵住了嬴冲的道路,到事后都已说不清了。
他可以想见,嬴冲死后那天圣帝一定会迁怒,轻则夺爵,重则下狱问斩。那位陛下近年虽是势颓,与世家争斗屡次处于下风,可要是发起疯来。哪怕是大秦三王九公联手,也没可能使天圣帝改变心意。
更何况,那些世家大阀又有何必要为他一个方无恨,就与天圣帝死斗硬顶?这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所以当发觉到北海四真已经出手时,方无恨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嬴冲的性命!
可接着方无恨又觉无力,自己能拿什么去保?仅北海四真之首的‘鹤真’孔月山,就是一位大天位的天君强者,神甲虽是坤元阶位,可契合度却能高达九成,一身战力不亚于他方无恨。
而当这四人联手合击时,哪怕是强如玄天位,也难抵敌。
“依我之见,神戟候还是冷静些为好!”
一位身穿道袍,童颜鹤发的道人,忽然间就出现在了方无恨的身前,唇角旁含着莫名的笑意。
“你该明白,我等四人既然出手了,那就是已准备舍去性命不要,还请神戟候三思——”
是‘鹤真’孔月山!
方无恨果然冷静了下来,却愕然的看向前方。只见一道箭影,突然就从嬴冲那辆马车里穿飞了出来。
瞬闪而至,那鹤发道人,根本就来不及防备,就被这一箭洞穿了肩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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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章 上有天庭(求月票求订阅)
方无恨一阵愣神,一时间仍未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那箭快到超绝人寰,甚至实力强如鹤真孔月山,都只来得及稍稍躲避,只让开心肺要害,被射中了肩窝。
然后他的双眼,就微微眯起,那目光似要将嬴冲马车里的人透穿。
这定是一门上古秘武,而且是强绝人寰的顶尖射术!
鹤真孔月山受伤,使其余虎狼豹三真都是一声怒吼,都纷纷加快了奔行之速,往嬴冲的马车冲刺而去。势若疯虎扑食,将沿途的那些护卫都视如无物。
此时马车之内,嬴冲却是心中暗乐,果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最近他出行都把张承业带上,今日就刚好撞上了这场刺杀。
这般想着,嬴冲面上自也是淡定自若,更发出了一阵张狂大笑:“想杀本公?尔等可没这本事。除非来一两个玄天位,或有可能。”
“篷!”
一声轰鸣,几乎震碎了在场诸人的耳膜。方无恨瞳孔急张,心神惊悚骇然的往这轰鸣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是那北海四真中的‘虎真’胡天月,在身影从一位年老太监旁边掠过之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轰中。然后竟是连人带甲,都被震成了碎片肉糜,血光喷洒四溅!
这是怎么回事?
方无恨茫然不解,四下扫望了一眼,他根本就没发现这出手震杀‘虎真’胡天月的到底是何人,用的又是什么样的手段。
视线游移,最后方无恨的目光,就定在了那神色有一丝惊慌,又有一丝茫然的年老太监身上。
他没有任何证据进可证明方才,是这位年老太监出手。甚至他都不能察觉这位身上,有丝毫内元气息的痕迹,然而方无恨却本能的如此怀疑。
尤其是那表情,绝不像是正常人的惊慌失措,反而更似战场上,那些初次杀人后的新兵。
‘虎真’胡天月整个人被震碎之时。那马车之内,又有两箭前后发出。
射速不如之前射伤鹤真之时,却也是一样的快逾闪电,直击车左。
那边的豹真拓拔彦,只以手中的盾牌挡了第一箭,可随后第二箭就穿入了进去,从胸腹透入,连人带甲射了透穿!
唯一能够安然抵达嬴冲马车附近的,就只有狼真庄铭一人。可这时马车内。却穿出了一个近两丈高的身影,正是在马车之内,就已穿上了神甲‘羽衣’的嬴月儿。
在那庄铭的刀光之中,‘羽衣’游刃有余的挪移闪避,然后就趁着对手因胡天月之死而心惊失神之际,一脚侧踢,正中狼真庄铭的手腕,将这具狼形神甲手中的那把丈二长刀。直接一脚踢飞到了半空。
“——嘻嘻,好弱!你用刀的本事。看来不过尔尔!”
嬴月儿的双手下垂,然后就有两把薄如蝉翼般的刀刃,从‘羽衣’的手腕处滑出。那刀刃仿佛月牙,长约近丈,中间则是指虎般的结构,可以握住。
只是她还没开始动作。那狼真庄铭就已转身奔逃,根本就没有与嬴月儿继续交手之意。
此时‘虎真’胡天月已死,‘鹤真’孔月山与‘豹真’拓拔彦则皆已受伤。而他庄铭,也被人拦在了马车之外,不但近身不得。更被这不知名的白色神甲踢飞了兵器,在近身搏杀中被碾压,近乎击溃。
今日的这场刺杀,根本就是个笑话!事已至此,几人连嬴冲的毫毛都没法碰到,那么再留何益?
此时逃遁,他们剩下的三人,或者还能活命。可若再迟疑逗留,只怕都要毫无意义的战死在此。
然而这‘狼真’庄铭才刚出百步,整个人就又半空炸开。亦如那‘虎真’胡天月一般。连人带甲,都被震成了铁粉肉糜!
“庄铭!”
‘鹤真’孔月山一声悲鸣,神情怒恨交加,更含惊惶之色。
而此时的方无恨,瞳孔已经凝成了针状。此时他终于看清,那年老太监出手时动作,那竟是一把紫金大锤!看情形应是一件处于‘兵体’状态的坤元神甲。
——那锤明明是件笨拙且沉重之极的兵器,可当这年老太监挥舞之时,却偏能超出所有人的目力极限,近乎无影无迹,将那胡天月与庄铭生生的轰成了齑粉!
玄天位——这个貌不起眼的老人,竟然是玄天位级的强者!
方无恨感觉浑身的冷汗更多,再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这次来寻嬴冲麻烦的举动,可能是愚蠢透顶。
此时那‘豹真’拓拔彦亦想逃遁,可那马车之内却是一箭箭的射出,似流星赶月,追魂夺命!
两箭将拓拔彦的墨甲腿部射穿,接着的两箭,则洞穿了拓拔彦的肩胛,竟是将拓拔彦的整个人连同那具墨甲‘形豹’生生钉穿在了地上。
之后才又慢悠悠的一箭射出,射入了拓拔彦的胸甲,彻底了结了‘豹真’性命。
此时唯一残存的‘鹤真’孔月山,目眦欲裂之余,也失去了反抗战斗的勇气。
可就当他踏空而行,往远处疾奔之时,那位年老太监的身影,也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下去!”
一锤砸下的同时,张承业的坤元神甲也解放到了半甲状态。诸人只听半空中又是‘轰’的一声闷响,而后那孔月山的身影,就仿佛似破麻袋一般从天空跌落。
直到孔月山被砸落在地,张承业后面那冷漠至极的言语,这才道出:“国公有令!今日所有刺客,不得走漏一人!”
孔月山一口鲜血吐出,勉强挣扎着站起。可当他才爬起身,就被张承业碾压过来的那股磅礴气元再次压倒,只能半跪于地,动弹不得。
而此时在那辆装饰最为豪奢的马车中,嬴冲正有些无语的看着九月。他不记得史书中曾记载战神妇好,有戏耍敌人的习惯。明明刚才一箭就可以射死了。偏还要将人似大字型般的钉在地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恶趣味?
九月却是神色淡定之至,手中的长弓‘哗啦啦’的转了几个圈,动作飒爽帅气到了极点。不过她到底还是给了嬴冲一句解释:“这是头一次遇上人仙级的对手,所以拿他试试箭。这射术我毕竟有许久没用了,有些生疏了。且使用这墨甲战斗也是第一次,很不熟练的。”
嬴冲勉强接受,然后就独自跃下了马车。他心中到底还是欢喜居多,九月的射术果然超绝,并不逊色于养由基。相距百丈时,她的箭居然连大天位级别强者,都无法完全避开,可见其射术之强。
当时九月施展的射法,也多半是可以与他那‘夺命三连环’媲美的上古秘术!
这让嬴冲满意之极。此时九月的境界虽是小天位,可其一身实力,绝不能以正常的小天位境来衡量。
下了车之后,嬴冲先是扫了这鸦雀无声的大街一眼,而后就朝后方笑道:“劳累二位受惊了,应该没事吧?”
后面二辆马车内,嬴长安与方珏也都陆续走了出来,神情还有些惊魂未定。不过此时都却各自肃穆恭谨的。朝着嬴冲一礼。
“我等无事,多劳国公大人担忧了!”
言语之间。也同样是毕恭毕敬,再不敢有任何的轻视怨恨。
嬴冲在朝堂上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更亲身经历。可二人却是直到这时才知,这位新任安国公手中,竟然握有着这等样的实力。已将数位强力的天位笼入麾下。
北海四真在北方凶威赫赫,便是他们二人也听说过这四真的大名。可似这等横行一方的凶徒,在安国公府的护卫面前,却连几个照面都没撑过。
而震惊之后,却是心安。
他二人背叛武阳嬴氏。转投嬴冲,是出于不得已的理由。可今日陛见之后,二人心内却还是难免有忐忑之意。
尤其是嬴元度那句警告,让他们至今都是心情惴惴。
可到了此时,二人却已彻底放下心了。安国公府既然有这几位天位坐镇,那就确实有着能够对抗那几家世阀的底气。
有人说世阀传承,是靠家族传承的那些经书武学,也有说田亩财富,才是世阀的根本。
可在二人看来,这些却都没有武力来的直观。君不见那朝堂之中,凡是有着玄天位坐镇的世阀,便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比旁人大上一两分?
“没事就好。”
嬴冲笑了笑,然后就转过身来,走到了那‘鹤真’孔月山的面前。此人仍在挣扎,七窍溢血,形状惨烈。那目光则狰狞无比,似野兽般的看着嬴冲。
嬴冲却不以为意,直接问道:“北海四真,我听说过。你是北海四真之首的鹤真孔月山?说说看,到底是谁让你们来刺杀我的?别跟我说,是那位左贤王?”
孔月山却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就‘呸’的一声,一口血沫往嬴冲吐出。可惜的是有张承业看着,不能得逞。
“你以为我会说?”
唾沫吐到半途就被震散,孔月山微有些遗憾,却依然大笑如故:“我们四人既然来了,那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次我等虽是失手,可也不过是先你一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嬴冲哪怕有十个脑袋,也想不出他们到底是何等之强!最多三五月,我们四兄弟在下面等你。”
“原来如此。”
嬴冲闻言却一声讥嘲:“可若你身后的势力,真有你说的那么强悍,那又何惧被本公得知?”
孔月山楞了楞神,而后就又咧开了嘴:“这话说得不错,哪怕是被你知道了又如何?记住了,他们是天庭!让我们来刺杀你的,是天庭!”
“天庭?”
嬴冲剑眉微挑:“你说的是大楚天庭道?”
“不对,就是天庭!”
孔月山狂声笑着:“那天庭道不过是一家小小玄宗,岂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可他这句话才刚道出,就有两道黑色箭影骤然袭至,直到百丈距离时,张承业才开始惊觉。却已防范不及,只能眼看着孔月山的咽喉,被一箭洞穿!(未完待续。)
一三三章 无恨之恨(求月票求订阅)
“国公大人小心!”
就在孔月山身死的刹那,张承业身影也赶至到了嬴冲身前。不过那另一支暗影箭,并没有机会接近嬴冲,在距离嬴冲二十丈时,就被车中的九月一箭射落了下来。
嬴冲面色平静,毫未动容,知晓那射向自己的一箭,只是为牵制九月而已。若非如此,那人根本就没有杀人灭口的机会。
不过九月却未就此罢休,在马车之内甩手就又是一箭射出。那箭只迅若疾光,竟是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弧形,穿过那左侧数百丈外的重重障碍,直往那箭发之地穿梭而去。
须臾之后,嬴冲就听那边有一个闷哼声传至,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穿飞而起,迅速往那勾栏巷的方向疾奔而去。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那身影竟快如闪电,须臾间就已疾掠三百丈。
嬴月儿刚飞空而起,想要追人,就被嬴冲一把抓住了手,只得不甘的放弃,又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天庭么?有意思——”
嬴冲冷冷哂笑,目里闪烁着精芒。他不忧对手强大,却只愁不知那幕后之人的来历。
天庭道乃大楚第一道门,实力可与大秦的白云观比肩。可在这孔月山的口中,却是根本无法与那‘天庭’相提并论。
嬴冲不知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若他所料不错,‘天庭’在大秦国内,必定还是无法见光的,否则又何需杀人灭口?
甚至在整个七国范围,也都只能潜伏在暗中。
没再理会死去的孔月山,嬴冲的视线,又向那方无恨望去,目光意味深长。
方无恨心中一突。察觉到了嬴冲眼里的戏谑与坏笑,他下意识的就觉不妙,面上却还是平静如常。不敢卸甲,方无恨双手一抱拳道:“国公这里既有不便,那么方某也不强求,改日再来向国公请教盘龙枪法!”
说完之后。方无恨直接转身就走,动作无比的利落干脆。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都尽量避着嬴冲这家伙。
安国公府实力之雄厚,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哪怕是强如襄阳王,在咸阳城也只两位大天位而已,唯一的玄天境,只能坐镇在襄阳封地。可这嬴冲,哪怕在咸阳城内出行,居然也随身带着一位玄天位。
原以为是软柿子。可在这柿子里面,其实是嵌着铁钉。
仔细想来,自己几日前在码头的挑衅,实在是找死。也亏得是那时嬴冲要韬光养晦,并是不愿暴露手底的实力,否则最后,真不知该怎样收场。
“方侯爷这就想走了么?”
身后传来的阴冷笑声,令方无恨心中微沉。接着他就又听嬴冲那阴险淡漠的声音说道:“神戟候勾结外族凶徒,意图刺杀本公。尔等还不给我拿下!”
“嬴冲你——”
方无恨心中暴怒,这个嬴冲,简直就是得寸进尺!可怒火之外,他却更觉恐慌。知晓今日自己,只怕难以全身而退。此子既然已抓住了他的把柄,又怎会轻易将他放过?
此人语中为他罗织的罪名。也正是他心底最担忧之事!名正言顺,使他难以‘推诿’!
也就在嬴冲‘拿下’二字道出的时候,那马车之内就又连环三箭射出。
方无恨早有防备,可在抵挡之时亦觉艰难,双戟舞动。只能弹开两箭。最后一箭险险与他擦身而过,发出铿的一声闷响,在他的腰侧带起了一大片的火花。
而那年老太监也出现在他头顶上方,依然是以半甲状态,一锤往下挥落,仿佛天神临凡!
方无恨咬着牙,双戟交叉,倾尽一身所有力量去抵挡。可当那紫金大锤砸落之时,方无恨才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年老太监的力量,那仿佛好几座山岳同时压下,使他手中双戟一沉,浑身上下骨骼连同墨甲,都发出咯崩声响,似要当初崩溃,整个人也几乎就被这一锤生生砸跪了下来!
可这边他才刚挡住年老太监的第一击,后方就又有风声响起。方无恨心知是那具不由由何人驾驭的白色墨甲,他心中恨极,却更知此刻乃是自己生死攸关之时,
“天戟大泼风!都给我滚!”
一双银戟,仿佛是在方无恨身边刮起了风暴,四面八方,全是致命戟影。不但将那年老太监逼退了数步,也将九月后续射来的两箭连续崩飞弹开。
可就当片刻之后,方无恨却突然心生警兆,双手斩出的戟光都骤然停住,整个人身影也僵滞在了原地。
只因此刻,那具浑身羽翎般甲片的白色墨甲,竟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与他面对面相距不到二尺之遥!
方无恨眼神疯狂不敢置信,完全不能了解,这具墨甲到底是怎么近身的——在他‘天戟大泼风’斩击之下,便是高达玄天位境,也需退避三舍,这具墨甲却偏能撞入进来,接近到二尺之距!
“我就说了,他的戟法中还有破绽。”
那一对月牙刀刃,就近在咫尺之距,交叉着往上斜挑。犀利寒洌的刀锋,使方无恨不寒而栗,急忙抽身爆退。可却为时已晚,薄弱蝉翼的刀刃,近乎无影无迹般在他墨甲手腕处掠过。紧接着是那马车里射来的箭,几乎部分前后,射中了他的大腿。
对方使用的墨甲,应该还只是人元阶位,可那箭力依然是能穿透‘天戟’的腿甲,使方无恨发出了一声痛哼。
可更致命的,还是那年老太监的紫金大锤,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方无恨面色惨变,之前‘虎真’胡天月与‘狼真’庄铭人甲俱为齑粉的惨状,瞬时在他脑海之内掠过。
好在那太监终是手下留情了,这一锤砸下,只是震散了他的一身气元,就已收住了力道。
下一刻,那具白色墨甲也到了他的身前,在‘天戟’的腋下轻轻一拍,就使这尊乾元阶的墨甲回收,回归成了灵戒状态。
方无恨失去了支撑后,人也瘫软了下来,只能仰倒在地,有气无力的怒瞪着嬴冲:“你这是栽桩嫁祸!无凭无据,指使家奴擅伤朝廷重臣,视朝廷法纪为无物!”
“是否栽桩嫁祸,你说了不算。本公只知你方无恨截路在前,那北海四真出手在后,难洗嫌疑。这些话,方无恨你还是去跟三法司的人说去。”
嬴冲嘲讽的一笑,方无恨这个家伙,现在又来跟他谈朝廷法纪了,之前两次来寻他晦气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法纪’二字?
眼见着这神戟候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嬴冲却是浑不在意的走上前,先是一脚踩住了方无恨的胸,一手则将他右手上的‘天戟’灵戒强取了下来。然后就一个巴掌,重重扇在了方无恨的脸上。
“十天前的那些话,方无恨你敢再跟老子说一次?”
方无恨脑子都快被怒火烧晕,恨不得将这杂碎撕碎了才好,可人却动弹不得,只能冷着脸道:“你不要过份!”
“还嘴硬,过份了你又能怎样?”
嬴冲依然是一个巴掌还回去,下手不重,可方无恨的脸色,已经气成了青白,眼神更是懊悔愤恨。
似心知自己难免一场羞辱,方无恨干脆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准备任由嬴冲折腾。
不过方无恨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是令嬴冲感觉无趣,几个巴掌之后,就兴致索然的挥了挥手道:“来人啦!把这人给我绑了,送去京兆府。”
他现在是一肚子的坏水,要是京兆府尹从轻发落或者直接放人,他就一本上奏,直接剥了那王焕章的官袍。可若王焕章准备往重里整治方无恨,也一定会召来神戟候家的全力反弹。反正无论怎样,他嬴冲都不吃亏。
不过方无恨却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此时唉声一叹,语气忽然就放软了下来:“国公大人何不说说看,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方某?”(未完待续。)
一三四章 夫凭妻贵
两百丈外的轻云主楼,正是一片死寂。此时这条街道上的行人,为防被这场大战波及,在事发之时就都已飞奔逃走。使偌大的街道,空空如也。
不过轻云楼内之人不在此例,一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各自都有护卫家将随身,二则是轻云楼的主人吃一堑长一智,这座楼修复之前就已请了玄门高人在此布阵,有着一定的防护之能。
不过这一刻,这座七层高楼内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死寂。许多人都定定看着数百丈外的那一幕,震惊到久久都无法说话。
薛平贵也同样吃惊,有些陌生的看着远处街道中,那个本该极其熟悉的身影。
这刻他是首次意识到,他与这位至交好友的差距。当他们无所事事厮混的时候,那人已经可在朝堂中与襄阳王这样的庞然大物交锋对子,可以将高高在上天位强者笼络招揽,作为他的左右臂膀。
那个家伙,明明看来还是那副弱不禁风,面色惨白好似病人的模样,可此刻在街上站着,却有着莫名的气势——是那种他只在朝廷大臣身上看到过,大权在握,挥斥方遒,叱咤风云的气概。
“三大天位!这个家伙,藏得好深——”
倒吸了口寒气,薛平贵面现苦笑之色:“北海四真,居然一鼓而荡!亏我之前,还在担心他。”
今日之后,这满咸阳城内,只怕再无人敢小视这位新生的安国公。
哪怕是脱离了武阳嬴,嬴冲的安国公府,依然不可小觑!
“我们这四人里面,就数那家伙最会装了。”
周衍面色不太好看,一声轻哼:“不声不响。居然就笼络了数位天位,怪不得他敢自立一族。之前回咸阳的时候还装晕,都是骗人的,哄我们一起与他弹劾方无恨。“
眼见好友怨气冲天,使薛平贵不禁失笑:“他那时不撞晕,难道还能把方无恨揍一顿?”
似是想到了什么。薛平贵又眼含同情的看了那已经摊倒在地的方无恨一眼:“方无恨那家伙,这次看来是要大出血不可。惹上了嬴冲,他可真够倒霉的,”
听到这句,周衍也不禁‘噗嗤’一笑。想及之前嬴冲回归咸阳时,方无恨的趾高气扬,再对比如今的狼狈,真的是颇有喜感。
嬴冲的性格他知道,那是不将方无恨榨出油来。就绝不肯干休的、这次神戟候想要脱身,何止要出血?
笑过之后,周衍才发觉薛平贵的情形不对。有一位宣阳长公主府的家将,正在薛平贵的耳旁说些什么,而薛平贵神情,则愈来愈显凝重。
这位家将也位刻意遮掩,周衍隐隐听见王焕章,嬴冲。武阳嬴氏之类的字眼。周衍不由奇怪,好奇的问道:“是出什么事了?”
“是嬴冲!今日在宫内确是让王氏与武阳嬴吃了一次大亏。他说今天是庆功宴。还真没说错。”
薛平贵听完之后,面色依然怪异无比:“先是左都察院科道御使嬴长安及方珏二人,联名弹劾王焕章,说他玩忽职守,纵容咸阳祸乱。随后方珏又参了武阳嬴氏一本,首告嬴氏隐瞒人口田籍。”
“这怎么可能?”
周衍为之失色。语气神情皆难置信。三日之前那场大朝会上的争端,他亦有所听闻,知晓嬴长安及方珏,正是武阳嬴安置在都察院内的棋子。怎可能无缘无故,就对武阳嬴倒戈相向?
“怎么不可能?”
薛平贵一声轻赞。语含佩服:“就在二人出面弹劾的一日之前,吏部侍郎薛寿已上本政事堂,拟定由嬴长安升任礼部都给事中,方珏则调任大理寺,出任大理正!还有薛成安,已经拟调京兆府,几日内就将接任京兆府丞。”
周衍瞳孔微缩,左都察院掌握六部科道御史,每科有给事中十人。而都给事中,就是这十人之首,是为六品言官。身在礼部,尤其清贵,可监查一部上下事务,权责重大。
至于大理正,乃是五品官。在大理寺中,地位仅居大理寺卿与大理寺少卿之下。掌据刑法科条参议用刑之轻重,若大理丞断罪不当,则可以法正之。甚至在大理卿、少卿空缺或者不在时,可由大理正代掌其职。
都说嬴冲势孤力单,然而转眼之间,嬴冲在朝中就已有了两颗得力棋子。且位置关键,可直接影响接下来嬴宣娘的杀良冒功案。
尽管他早知嬴冲是他们四人中脑袋最灵光,也是最阴损的一位,可这刻也不由失神。
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吏部侍郎薛寿?他为何要出面提报嬴冲的人手?据我所知,这人乃是宫中薛贵妃之弟?三皇子的亲舅?嘿,我明白了——”
这多半是一场交易,嬴冲负责将王焕章扳倒,而三皇子嬴去病则预先为此付出报酬。
可那嬴去病又是如何确定,那京兆府尹的位置,会落到了他手中?
随即周衍就想到了薛平贵的后一句,然后又恍悟。
京兆府丞是京兆府尹的副手,一旦王焕章免职,在朝中一时拿不出合适的接任人选时,就只能由京兆府丞接掌。
只需那薛成安,能够成功在短时间内,平息京城中的暴乱,那么他至少有九成的机会,升任京兆府尹。
薛成安亦是薛贵妃族人,也是如今薛氏一族中,人品才学最出众的一位,历经地方显郡正职,履历丰富。只要担任京兆府尹一职三年无事,那么最多四五年内就可升任政事堂,成为当朝宰执!
“京城大乱,必有三皇子一系推波助澜。可这还不算完。今日朝中,嬴冲弹劾府内长史以下一应僚官。再由秦长安之子秦奉国,方珏之侄儿方介出任户曹参军与兵曹参军。为那两人,嬴冲的本钱可是下得十足,换成是我也会心动。”
薛平贵摇着头。依然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手段,已可称得上是翻手为云了。说不定那家伙,也真能够撑过去,使嬴宣娘她转危为安。”
周衍却再不说话,只定定的看了眼远方街道上,那正与方无恨讨价化价中的嬴冲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薛平贵见状,不禁意外道:“你不等他了?为何?”
周衍仍未答言,只是摆了摆手算是回应,然后他的人就消失在楼道了。
而薛平贵则是浓眉紧皱,看着薛平贵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
这刻为街上那一幕震惊失神的,不并止是主楼里的那些客人。在轻云附楼中,那些窗栏旁的贵女们,也同样是鸦雀无声。
叶凌雪见嬴冲无事。就返回到了自己坐席,仍旧矜持有度的端坐着,一派淑女风范。
上官小青则依旧看着那两百丈外的街道,一直说不出话来。同问公府之女,大秦第一等权贵之后,她却一向看不起嬴冲。可这时才知,那人虽是武脉被废,是浪荡纨绔不错。可这家伙。也着实是不好招惹!
那位太监的来历,她能隐隐猜知一二。可另两位战力强横比拟中天位的部属,那家伙又究竟是从哪招揽来的?怎么以前都没听过?
薛轻梅则是手捂着唇,眼神仿佛是受惊了的兔子,她只听说嬴冲乃咸阳最大的恶少,平时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骄奢淫逸,所以打心里对嬴冲不以为然。
可方才当她亲眼见那北海四真,在那嬴冲面前譬如蝼蚁,身为嵩阳七子之一,自己也欣赏有加的方无恨。也被那家伙的部属狠揍欺凌,却忽然有着一种说不出复杂滋味,在她心底里蔓延着。
而此时窗栏旁的诸多贵女,也纷纷回神。
“真没想到,那个嬴冲,居然如此厉害?”
“还以为安国公府的招牌,以后只怕都不太好用,结果——”
“不是说他与武阳嬴氏已经决裂了?怎的安国府内,还有如此多的天位高人?”
“那个太监到底是谁?那是玄天位吧?莫非是出自宫中?”
“这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的?神戟候明明只是寻他请教枪法,怎么会与那什么北海四真有关系?”
“你有胆跟他去说?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狠毒,从不怜香惜玉。记得两年前,有位外地郡守家的小姐惹了他,结果直接就被他丢进了水里。”
“果然是个无礼蛮子!”
“他他,他居然敢扇无恨耳光,可,可可可恼!”
叶凌雪虽是打心底不在乎这些女子,可这时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免有些僵硬。只因这些女孩,十句里面倒是有无句在骂着嬴冲。
其实也难怪,这楼内的贵女们,爱慕方无恨者确不在少数,几乎不亚于王籍。今日嬴冲之举,无疑是捅了马蜂窝,不知招了多少贵女的痛恨。
可即便明知如此,她心里也一样气闷。心想大抵这世间的女子,都不喜情郎的坏话。
好在这些议论声中,也有嘲笑方无恨,对嬴冲佩服有加的。
“可叹,方无恨至今未娶,姐妹里不知多少人喜欢他。那嬴冲突然来这么一出,不知有多少女孩的心都要碎了。”
“这脸实在丢到家了,我要是他,只怕都没脸见人。被人当街抽耳光也就罢了,可打他居然还有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嬴冲。”
“咸阳四恶之首,真不愧其名。这么说来,以后咸阳城里的纨绔子,还是那家伙独占鳌头?”
“那家伙的手段最是霸道不过,这次方无恨遇上了他也真倒霉。”
“谁叫他要去招惹嬴冲?那个小霸王,哪里是那么好惹的?前次被嬴冲指使人弹劾掉了官位,今次就是直接被打脸。”
“咸阳七子,我看还是吹嘘的居多。不过如此——”
这些话,叶凌雪每听一句,都开心不已,心中偷笑。可这时却有个怯生生的语音,在叶凌雪耳旁响起。
“姐姐这里好生冷清。”
叶凌雪心中错愕,转过头时却见是一位身穿鹅黄衣袍,年约十六岁的少女,正规规矩矩在三丈之外立着,俯首帖耳,就仿佛是小兵在等候上级的审视一般。
叶凌雪颇是不解:“你是谁?”
这位女子,她是真不认得。正心想该不会又是薛青梅那样的笨蛋,然后就听那女孩恭恭敬敬道:“小妹黄月永,是北阳县令黄恩之女。”
叶凌雪仍没反应过来,直到十数息之后。才想起这北阳县令乃咸阳城的附郭县之一,正在京兆府治下。
也一瞬间就已明白,她遇到了大秦贵妇间最常见的情形——夫人干政!
明白之后,叶凌雪却差点‘噗嗤’笑出了声。自己可还没嫁过去了,那位北阳县令即便想要从京兆府那条破船上跳下来,也不该来寻她。
接着又觉不对,如真是出于北阳县令的吩咐,此女早就该找她了。该不会——
叶凌雪眺目望去,发现这楼内的情形与之前,已有了许多不同。嬴冲未至之前,这些女孩几乎都围在了上官小青与林芷身边。
可这一刻,却有许多少女,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她看来,似欲讨好巴结,却仍有些犹豫。
叶凌雪顿时一阵沉默,心想这就是妻凭夫贵么?女子在家无论怎样的尊荣受宠,可出嫁之后,一切的脸面地位都要靠丈夫挣来。(未完待续。)
一三五章 轻云楼上
赢冲到底还是放过了方无恨,一来这家伙确实果决,开出的价码能让他满意;二来他也现在也确没实力,将神戟候家斩草除根。
不过那‘天戟’灵戒,嬴冲却没有还回去。这东西算是他今天的战利品,他准备暂时替方无恨保管此物。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抵押品,二人白纸黑字的写得很清楚,还有指印画押。除非是方无恨将答应他的事情都一一做到,否则这东西他是别想要回去了。
不过当他与庄季一起登上轻云楼的时候,心情就瞬间转为糟糕。此地周衍已经不见了踪影,桌上也只余一杯凉茶。
薛平贵笑着道:“那家伙,还是在使性子。无道你不用在意的。”
“可这心眼也太小了。”
庄季一边吃着烤猪,一边也不满的嘟哝:“下次我再见他,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嬴冲却一声苦笑,微微摇头,一脸怅然的看着窗外。知道周衍这此可不是使性子,而是有着必须离去的理由。
看来平凉候家,与他嬴冲走不到一起。
在二人还落魄的的时候,他们可以在一起喝酒吃肉,偷鸡摸狗。甚至在他承爵之后,他与周衍也仍可正常来往。
可当自己从武阳嬴氏独立,俨然在朝中自立一系之后,周衍与他就已是两条平行道,彼此再无加错的余地。这四年的兄弟,怕是做不成了。
那个家伙,终究还是不能不顾家族。
“对了!”
薛平贵想起了一事,手向旁边的轻云附楼指了指:“今日上官小青与林芷在隔壁宴请京城群芳,你那未婚妻也在。”
“原来如此!”
嬴冲心想怪不得,旁边附楼里莺歌燕语的。好生热闹。想到那边美女如云,他立时就将周衍忘在脑后,直接就架起了千里镜往旁边看了过去。这一望,果见是姻娇八百,一片的美妙光景,让他心神不禁一荡。
只是他才看了片刻。对面就有一颗石头飞空打来。嬴冲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出手拦住,可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不过好在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嬴月儿,这位只屈指一弹,就将那石头粉碎。
后面薛平贵与庄季二人,则是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这世间果然是同人不同命的。
“这对面未免也太狠了!简直一点活路都不给。”
嬴冲又看了片刻,将对面的情形一览无余。尤其是叶凌雪,嬴冲的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其吸引。实在太美,只其一人,就胜过了群芳,感觉只看这一位就够了,其余都是陪衬。
可顷刻之后,他就眼见对面有十几道飞石同时打来,气势凶猛。不达目的势不甘心。旁边的嬴月儿神情也是不对,已经有了袖手不管的兆头。嬴冲无奈。就只能万分遗憾的将手中千里镜收起。
也直到嬴冲再转过头时,才发现薛平贵与庄季脸上的不对劲。
“你们两个,额头怎么都青了?”
薛平贵与庄季神情更冷,感觉似嬴冲这样的人,果然还是不要跟他做兄弟为好。
※※※※
也就在嬴冲正与两个死党吹牛侃天,放肆喝酒的时候。在终南山巅那座云深不知处的神秘殿堂内,居于正中的白衣公子,正面色铁青的看向了一旁四张魂牌。
牌上恰是四人姓名——鹤真孔月山,虎真胡天月,豹真拓拔彦。狼真庄铭。此时四张魂牌俱已碎裂开来,上面的魂印也在消散。
“去查一查,这四人因何而亡?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北海四真?”
旁边的黑衣秀士,闻言却神情古怪道:“算算时间,此时北海四真应已对嬴冲出手。嬴冲一死,他们逃出咸阳城的可能微乎其微。”
言下之意,是指这四人之死,岂非是理所当然?
“蠢货!”
白衣公子冷笑:“逃出咸阳城的可能确是微乎其微,可不意味着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在他们身死之前,本尊另还交代了他们一件要务。哪怕是要死,他们也需为本尊办完事之后再死!今日被当场格杀,岂不奇怪?”
黑衣秀士这才醒悟过来,忙立起身走到了侧殿中。这里别无他物。不算宽广的空间内,只有一个仿佛猛兽般的巨大机械。随着他将墨石放入,启动了这件机关造物,那机械之内顿时传出了‘沙沙’声响。
片刻之后,黑衣秀士脸色有些难看的返回到了主殿。
“有结果了,此四人是被嬴冲的部下所杀。就在不久之前,北海四真在轻云楼前伏杀嬴冲,却被嬴冲府中的一位老太监连诛二人。修为应该是玄天位,不过还未能确定。此外还另有两个小天位,其中一人箭术超绝,百步之外,强如豹真拓拔彦都不得近身,当场丧命。还有箭七,在杀人灭口之后,也被其远隔四百丈射伤,依靠公子赐下的遁符,才能勉强逃脱。至于另一人,驾驭有坤元阶墨甲,武道不弱,可与狼真庄铭正面抗衡。不过这次二人都未见面貌,不知身份。”
“杀人灭口?”白衣公子眼中透露出疑惑之意。
“鹤真孔月山临死之前透露,他幕后之人乃是天庭。为防此人再多嘴,箭七不得不出手,将其射杀当场。”
“原来如此,他能透露一句,就能透露更多,确是该死!”
白衣公子神色却不怎么在意,接着又问道:“嬴冲身边那几位天位,我天庭难道就真的一点痕迹都未查知?”
黑衣秀士不答话,只缓缓摇头。见得此状,那白衣公子身前的书案瞬时粉碎开来。
“都是些蠢货,真误我大事!”
黑衣秀士心想何止是误了大事?北海四真这四个棋子,对天庭而言本该是极其重要。这四人潜伏于下一任的匈奴单于身侧,许多事都可交托其手。
可如今这四位,却栽在了一次毫无成果的刺杀中,连嬴冲的半点毫毛都未伤到。唯一的的价值,就是试探出安国府的那位,并不像其表面那般的纨绔无能。
在荒唐浪荡的面具下,此人居然能悄无声息,笼络到这诸多天位为其效力,不得不让人敬佩其城府深厚。
而就当黑衣秀士以为眼前这位,会不会不顾一切下令再调集其余天位,继续向那赢冲下手时,那白衣公子神情,却又冷静了下来。
“察!将嬴冲身周所有一切,都要给本尊查个清楚明白。尤其是那太监!一位玄天位,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冒出来。”
在还未搞清楚敌人究竟之前就贸然动手,无疑是愚蠢之至。
黑衣秀士则躬身应命,神情凝重,这也正是他想做的事请。不用这位公子吩咐,他也要将那安国府查个底朝天不可。
数年前才解决的大敌,如今居然有了死灰复燃之势,这无疑是他们的噩耗与失策。(未完待续。)
一三六章 轻重之术
同一时间,咸阳城京兆府内,在后院书房内,同样有两人为轻云楼发生的那场刺杀而惊讶错愕。
虽说他们人就在咸阳城内,可王籍知道这消息的时间,反而要比终南山那边慢一步。
在听完王焕章家奴的禀报之后,王籍不由张大了嘴,久久都无法合拢,错愕失神,难以置信。
半晌之后,王籍立时就将手中满是人名的纸张撕成了粉碎,全数丢入到了废纸篓内。
王焕章也是暗暗心惊,错非是这次北海四真的刺杀,他真不知嬴冲手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
不过当他望见王籍的动作之后,却更觉奇怪。
“为何要撕掉?你这谋划不错,如能成功,最多三日之内,我京兆府就可平定咸阳。”
“三日?我之前是这般想的,可如今——”
王籍苦笑着摇头:“叔父有自信,我们的人刺杀之时,都能够全身而退?那嬴冲只要逮住了其中一两位,就可使叔父你身败名裂,更将被咸阳城所有江湖势力,视为仇雠。”
王焕章楞了楞,就平静了下来。他与王籍想用与嬴冲同样的方法,以死士杀手来平整咸阳,只需那几位为祸最剧之人死绝,接下来的事情的就轻松许多。然而现在,他们却不得不顾忌嬴冲身边的那几位天位高人。
此时的情形,竟略显尴尬。堂堂咸阳王氏,七姓三十六家的成员之一,在咸阳城的力量,居然还及不上一个孤立的安国府。
“那个竖子,竟是心机深沉至此!四年隐忍,只怕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王焕章面色有些发青。感觉心惊肉跳,不妙的预感,再次在心底蔓延。
若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那么几日之前,他绝不会如此莽撞。哪怕要对嬴冲出手,也会更谨慎得多。
“那位玄天位。我王家确需忌惮三分。不过我猜此人,必定是出自大内,未必就会随那竖子胡闹。”
“这又如何?哪怕有一线可能,你我都不能冒险。不过此法虽不可行,族叔却并非就没法平定咸阳祸乱。”
王籍陷入了凝思,手指敲着桌角道:“三皇子欲为薛任谋求京兆府尹之位,所以出手襄助嬴冲,一个都给事中,一个大理正。他倒真是舍得!不过这京城之内,却也颇有几位不愿见嬴去病得偿所愿的。只是从此之后,我襄阳王氏怕是难得自由。”
夺嫡之争,咸阳王氏本用不着这么急着下场。若非是这桩祸事,是他王籍惹出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么早就介入那几位皇子之间。
王焕章闻言却是松了口气,眸内深处,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王籍这句话。也是唯一能使他转危为安之法。襄阳王氏若肯入场,京城内无论哪家皇子。都会倒履相迎。
甚至三皇子嬴去病,也会再慎重思量,到底是与襄阳王氏为敌,还是为友。
他承认嬴冲那竖子手段了得,今次他与王籍都是败者。可当襄阳王这枚筹码也放上天平之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输。
“嬴冲被人当街刺杀。圣上必定会唤叔父入宫中询问,好在这次责任不在京兆府。不过叔父你仍需准备一番。”
王籍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窗外,目光复杂。他已经有些明白,武威郡王叶元朗。为何会弃他王籍,而选择嬴冲了。
相较于与襄阳王联姻,无依无靠却又能力出众,同样贵为国公之身的嬴冲,无疑是比他王籍更适合的对象。
只怕此时,叶四小姐之父叶宏博,也该明白究竟了吧?对嬴冲的态度,自然会大不相同,
哪怕是这次嬴冲输了,那位也会对嬴冲另眼相待。安国府自立一族,在双河叶阀看来,只怕是求之不得。
而他王籍的希望,则已微乎其微!
※※※※
当日嬴冲在轻云楼喝得大醉,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安国府。
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嬴冲只见身边嬴月儿,正心情很不开心的怒瞪着自己。
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嬴冲忙用手抓着嬴月儿,而后意念一动,就把这小丫头一起带入了炼神壶内。
只见这十二丈方圆空间中,嬴月儿的本体,依然仰卧在一侧的精致宝箱里。而在宝箱的旁边位置,则多了一个木台,上面同样有着一具傀儡,不过却是半残缺的状态。
四肢已经完整了,头部也完成的差不多,那张脸依然是酷似叶凌雪。只胸腹部分打开,里面可以看见许多的机械零件,严整有序的排列其中。还有那动力元核,散着蓝色灵光,看来有种妖异之美。
嬴月儿先是换回本体,然后就在那木台上捣鼓了起来。
不过这次明显与前几天不同,嬴冲发现她将自己先前用的那具傀儡,也拆散开来,似乎要从里面拿取些东西。
赢冲面上顿时显现喜色:“你这具身体,已经快完成了。”
“要不是你喝醉了,我进不来,今天下午就可以完成了!”
嬴月儿一声冷哼,嘟着嘴很是不满:“你都不知我对这具身体,到底有多期待。”
“我不常喝醉,只是兄弟拆伙,岂能不痛快喝一场?可惜周衍那家伙,早早就走了。”
嬴冲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就又问道:“这具身体怎样,比你之前用的那具到底强多少?”
嬴月儿看来是原谅了嬴冲,面上又重现笑颜:“应该是强很多!不过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你那些零件里面,居然有一枚仙元阶的动力元核。这可真难得,就只比我的本体的动力元核,低了两阶而已,且损坏也不严重,我这几天都是在修复这东西,知道昨天才勉强能用,算是半仙元阶,可惜其他还有不少零件的强度根不上,有的是人元坤元,有的则是乾元等级,凑在一起很麻烦。有些地方特别强,比如这一双手,几乎不逊我本体,可有些地方又很弱,不能负载过重。以后与人打架,可有得费神了。”
嬴冲眉头隐跳,也就是说嬴月儿本体的动力元核,乃是皇元阶位?
“换而言之,你这具身体的的动力虽是仙元,可一身实力只能相当于地元阶,中天境?”
“不能这么说,这具身体的战力应该接近大天位吧?差一点点,不过以我的武道修为,平常的大天位战我不过的。”
赢月儿歪着小脑袋,不确定的说着:“主要是这半仙元阶的动力元核,实在太充沛了。那些多余的元能,我并未浪费。在这身体里面另开辟了九条道脉,可以施展九种道法,算是道武双修。嗯,反正换了这身体以后,那个神戟候肯定不是我对手就是了!曾祖父他老人家也可战一战,不过打不过。别看那天他输在你手里,其实是曾祖父大意轻心,那日也没法全力以赴。”
嬴冲一听,心里就更不将神戟候方无恨放在眼里了。
那个家伙,现在连他女儿都打不过,有什么好怕的?至于嬴定,真有那么厉害,他怎么就不觉得?
接下来嬴月儿就再没理他,专心整理着自己下一具身体。
嬴冲见状摇了摇头,也收束住了心神,开始日常的功课。主要是的意身决,今天他先是面圣,之后又醉酒,便连最重要的功法都没来得及完成。
他现在已基本放弃了在炼神壶内练枪,这是因壶内的空间还小,枪法施展不开。
这枪势若不能尽情舒展,那么日后嬴冲用枪时,必定会有着滞碍。尤其是惊雷枪二十四势,乃是真正的天位武学,枪势覆盖的范围极广,所以绝不可姑且曲就。
恰好如今整个安国府已经落入他手中,嬴冲已经无需再顾忌。在那谨身堂内练习,并不愁被人察觉,地方也比炼神壶内的空间宽十数倍。
所以现在,炼神壶内的时间加速之能,嬴冲只用在修行天意神决与大自在玄功上,再还有就是机关术,这门手艺也是蛮耗时间的,不但涉及雕工,理论方面也不能落下。什么九章算术,墨子留下的规矩初解,泰西传来的几何原本等等,都让嬴冲感觉头疼无比,尤其是在这时节,他还有几位老谋深算的对手要应付的时候,让他只觉心力交瘁。
几个时辰后,当嬴冲完成最后一****自在周天,就又一跃而起,来到了那霸王枪的面前。
这也是他每日在炼神壶中,必定要完成的事情之一。一日至少十战,十战之后,不管胜负如何,都会到此为止。
不是因他精神疲乏,力不能支,而是嬴冲发现,十战之后,这霸王枪对他元神淬炼的效果,才能达到最佳。多了会适得其反,少了的话也会用力不足,十次才是最佳。
精神集中,感应此枪,当嬴冲元神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立在一座山巅之上,对面则是一个黑衣人影。
“吾乃瓦岗单雄信,嬴冲你给我受死!”
没等嬴冲适应,一把闪着寒光的狼牙槊就已横扫而至。嬴冲心中微惊,心想这家伙该是多恨自己?然后他下意识的就是一式‘龙翻身’,倾尽全力去抵挡,
可当槊枪交击,嬴冲却是胸中一闷,快要吐出血来。他这一枪是全力以赴,可对方看似气势凶悍,那槊其实是一点力气也无,轻如鸿毛,让他一身力量,都用在了空处,难受无比。
嬴冲这刻却不但不气沮,反而是眼神发亮。这是安王嬴冲,准备用这霸王枪教他的第二种武道法门——轻重!
呼吸之法,可以让他气力大涨,而这轻重之术,则能助他克敌制胜!(未完待续。)
一三七章 神甲邪皇
当嬴月儿终于将她另一具身体调理妥当时,也是好几个时辰后了。这具新身体近乎完美,除了一些地方受限于材料强度不同之外,各个部分都让她满意,所以嬴月儿当即就换过了身体。
先是试着伸展了一下四肢,又挥舞了几下拳头,之后再施展了一个道法,使一丝丝雷光出现在她的身周。
嬴月儿这才满意的一笑,将那雷光散去。这具身体,基本达到了她的要求,加上安王给她制作的精神核心,极限之时哪怕是嬴定那样武道高明的大天位,也可一战。
只有一些地方材质稍弱,以后需要特意保护。不过这方面她其实也想到了解决之法,体内九条道脉中,一条是七阶道法‘龙筋虎骨’,一条是八阶道法‘凝石聚山’,都可用来临时强化身体,不惧打击。
有这两门道法加持,只要不是遇到那种特别难缠的对手,都可无恙。这令嬴月儿欢喜之极,原本以为她还要躲在炼神壶内,几年之后才可见天日的。可嬴冲虽非几十年后的安王,可这倒腾的本事真是不错,才来到这一世几个月,她就已有了一具可用的身体。
说来她还没对嬴冲表示一下谢意,尽管那家伙这么做,多半还是为他自己能再添一强力臂助,可嬴月儿依然感激的很,也极喜欢这个礼物。
她的精神核心也是皇元级别,呆在一具小天位级别的身体内,那种处处滞障之感,别提有多难受了。且那具身体,也不安全。
此时换过身体之后,虽没本体那么舒畅,可也不会有那种有力没法使的憋屈。
至少她再遇到似八玄神君那样的对手时。已经有了抗手之力。只需速度力量能够跟上,她这一身由父王亲手刻印的武道,才有发挥的余地。
不过当嬴月儿抬目向嬴冲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家伙此刻正拿着一个漆桶,一把刷子,一边哼着五音不全的歌。一边在他的摘星神甲旁左刷刷右刷刷,很是欢快。
嬴月儿不由有些惊奇:“难道那轻重之法,嬴冲你就已经掌握了?这么快?”
嬴月儿发现嬴冲今日精神抖搂,远胜过前几日。她知道嬴冲自掌握摘星之后,那霸王枪就给他换了几个对手,都是最精擅于力量轻重变化的几位,且在霸王枪中排名靠前。
所以这些天,嬴冲从每次霸王枪里出来的时候,精神都有些萎靡。一天十战十败。哪怕是借助丹药之力也补不回来。
“差不多学会了,但还未掌控自如。不过今日十战七胜二平一负,结果还算不错。”
嬴冲笑了起来,又掌握了一门可以媲美呼吸法的秘术,他心情自是愉悦已极。
可接下来他就被嬴月儿打击到近乎沮丧的地步:“哦~我知道了,今天遇见的都是境界比你低的对手吧?同境界你没可能赢的。”
嬴冲哑然无语,只能一声冷哼,继续专注于自己手边做的事。
就如嬴月儿之言。那霸王枪内同境界的对手,他还真就从未赢过。哪怕在霸王枪中排名八十几位开外的项工。陈武,他最后的战绩也只是与之平分秋色。
——嬴冲也不是没想过动用外丹之力碾压,不过每当这时,他的对手也一样会被提升到中天位,结果自然是他输得更惨。
论到对天位之力的掌握,他怎及得上这些真正的天位强者?
那安王收集在霸王断枪中的战魂。也确实都是人杰,武道技艺与争斗经验都近乎登峰造极,想要战而胜之何其艰难。
不过这也是因这霸王枪,经常给他换对手的缘故。比如今日他遇见的单雄信,就是霸王枪中排位前三十的存在。
可今日嬴冲发挥最好的时候。能够与单雄信战个不相上下,直到四百回合开外,霸王枪内的幻境不支崩溃,最终打成了平局。
此时他已略通武道之势,枪法运用也算是勉强拿得出手,经验也已渐渐老道。再遇见项工与陈三锤这两位,必定不会再如以前那般不堪。
“诶?你这是在做什么?干吗要在摘星身上刷一层漆,而且还这么难看?摘星它肯定烦死你了。”
嬴月儿这时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摘星甲上,为嬴冲正在做的事痛心疾首。
‘摘星’乃是她这平生所见,最漂亮的一尊墨甲之一。造型流线,仿佛银白麒麟,美奂美轮。
可她眼前这尊仙元神甲,此刻却被嬴冲涂上了红白颜色,还加装了一些东西,看起来丑陋无比。
她认出那漆是嬴冲从沈万三那里买来的灵漆,有着幻术的效果。可嬴月儿却不知她这父王,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要让别人认不出这是摘星!”
嬴冲感觉自己女儿很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何需再问?
“我要用这摘星甲做些事情,又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只能想办法伪装了。”
嬴月儿闻言楞了楞,接着却‘噗嗤’笑出了声:“那也没必要用这漆啊?好难看的。直接用邪樱枪不更好?父王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说完之后她才想起嬴冲刚掌握邪樱枪不久,没掌握这种方法也是理所应当。
嬴冲则挑了挑眉,回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嬴月儿。用邪樱枪来伪装摘星?该怎么用?
“父王说邪樱枪能够与世间的任何法宝兵器甚至墨甲结合,可强化结构,增幅威能。我以前见过几次邪樱枪强化后的摘星甲,与摘星原本的模样大不相同,就好像另一具墨甲似的,父王也将那尊甲的名字唤为‘邪皇’,以别于摘星。”
嬴月儿解释完后,又显迟疑道:“不过我也不知该怎样融合,不如你先试试看?”
嬴冲挑了挑眉,而后就眼神凝重的看向手中那邪樱枪化成的手镯。正琢磨着自己该怎样才能把这东西与摘星甲融合,就发现他这意念才刚动,那手镯就化成了一团银液,向那摘星甲的方向涌去。
“这是?”
当那银液接触到摘星甲的瞬间,嬴冲就见那甲胄的表面,开始变化成了暗黑颜色。
这色泽的变化又迅速蔓延,一直到摘星的全身上下。而此时在摘星上身处,又出现了一片片黑色的鳞片,似如龙鳞,双膝双肘也探出了一对骨刺,面部则是覆盖上了一层面甲,目如幽火,有一丝丝的电光在内闪烁。便连头顶的独角也有了改变,不但大了不少,也更显尖锐,肩膀处多了两个趴着的龙头,那暗黑色甲胄之外,则似有淡银色的火焰燃烧。
星焰枪与之前亦有不同,一样是变化成暗黑颜色,可样式却无限接近于邪樱。
如果说摘星甲给人的印象是矫健,美丽,灵秀与优雅,那么这结合了邪樱枪之后的摘星,就是厚重,神秘,邪恶与霸道!(未完待续。)
一三八章 图谋暗杀
嬴冲一阵失神,然后惊喜:“这邪樱枪,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真不愧是上古神器。,”
他能感应到,这变化之后的摘星甲,不但本身的品质提升了半个阶位,便连元灵性质也有了巨大变化。
以往摘星甲是以聚集周天星力为主,再以星力转化成各种性质的灵元。嬴冲若要使用学自邪樱的幻雷枪与惊雷枪,那就只能以星力转化雷电,才可发挥出这门枪决威能。
然而这摘星甲变化为‘邪皇’甲之后,嬴冲却能感应到,这尊神甲之内,又多了一股极其强大的雷火之性。且那星力转化雷火之元时,过程也更简单明快,提升了近倍之速。
简而言之,他眼前的‘邪皇’,不但形状发生了变化,战力也比原本的摘星强大近倍!
这使嬴冲的眼内,一阵熠熠生辉。这件事大出他意料之外,如此一来,他后续的一些谋划,就需修正一二了。
很多事情,他都再无需顾忌。
“不然了?邪樱枪可是上古传下的十二件神器之一!它的种种功用,不是平常人能想象得到的。这还只最初步的强化而已,后来父王以邪樱诛戮十位妖皇,将邪樱提升到全盛状态,最终能将摘星,提升到帝元阶位,所以才能打破虚空,借助玄宙天珠回溯过往。不过那时的摘星甲,已经是皇元阶的神甲了。”
嬴月儿说完这些,接着却又语气一转,慎重的提醒:“可这能力并非是邪樱枪才有,那轩辕剑,昆仑镜,蚩尤盔几件。也同样能与墨甲结合。你日后遇到了,可千万要小心。”
嬴冲微微颔首,对于同样持有十二神器的对手,他自然会小心在意。
“对了,你要伪装邪樱,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嬴月儿有想起了这事。还没从嬴冲口里知道结果。当下又好奇的问:“什么事要用到摘星甲?而且还需要隐藏身份?”
“是为杀人!”
嬴冲上下扫望着这尊全新的‘邪皇’,越看越是满意,就是他之前涂上去那些红蓝色灵漆有些刺眼。
他感觉自己真蠢,这些漆涂上容易,想要清洗却需费些功夫,很麻烦的。
“杀人?要杀谁?”
嬴月儿脑瓜子转动,开始思索着嬴冲想要谋害的对象。需要让嬴冲隐瞒身份,伪装摘星之人,想必权势非小。是嬴冲不能力敌的势力。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嬴冲就已主动为她解惑:“王佑,大理寺少卿王佑!我堂弟的舅舅。”
“怎么会是他?”
嬴月儿目现不可思议之色,心想父王他的脑袋,果然是与自己不同。明明昨日入宫后,嬴冲就已借助武阳嬴氏私藏人口田籍案,使王佑不得不暂时回避。可这才从宫中回归不到一日,嬴冲就又对王佑动了杀心。
“王佑在大理寺为官十二年。断案如神,其人智慧超凡。哪里是那么容易挪开的?他必定有着反击之法,且多半能在两三日之内见效。官场上我多半斗不过他们,也就只能出此下策。”
嬴冲冷笑出声,言语寒洌而又残酷:“且若王佑不死,本宫又如何能使王焕章罢官弃职?”
那位京兆府尹看似危如累卵,可他的背后。还有着襄阳王氏这颗筹码,不容小觑。
一旦王籍不顾一切,决定入场,王焕章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转危为安。
“可王佑居于城西。那里衙兵众多——”
嬴月儿话说到一半,就已反应了过来。城西乃咸阳城官宦聚居之地,也是京兆府与执金吾重点防卫之所,不但衙兵禁军众多,超过其他附郭显至少三倍,且巡守严密,仅仅只逊色于王公贵族盘踞的城北。
不过这几日以来,随着京城大乱,王焕章不断的将京兆府的衙兵调往城东城南。再因城内十几处大火之故,执金吾也在重点巡查防范城内的火灾。此时的城西,正是最空虚之时,只需地点合适,时机恰当,以现在嬴冲掌握的战力,不是没可能办到。
且嬴冲既然早在三日之前,就已拜托沈万三购置这些有幻法效果的灵漆,想必是谋划已久,深思熟虑过了。
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也分明就是个连环套!为暗杀王佑制造时机,顺便将王焕章逼至绝境的夺命连环!
※※※※
赢冲为摘星甲涂抹灵漆时,只用了半个时辰,可后面清洗时,却花了数倍于此的时间。
神甲有灵,嬴冲能清晰感觉到‘摘星’的抱怨,可当与邪樱结合后,‘摘星’的情绪则有些复杂。它既迷醉于被邪樱提升后的强大,可又有着警惕与排斥。
不过邪樱枪显然也没有鸠占鹊巢的兴趣,作用只是改造与强化而已。
所以当嬴冲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洗掉之后,‘摘星’的心情,就又恢复了明快开朗。
此时‘伪装’这个问题虽已被邪樱解决,可嬴冲要想刺杀当朝大理寺少卿,只这点准备可远远不够。
首先是帮手,这次张承业是肯定不能带上的。这位的身份毕竟是当场绣衣卫供奉御史,不但是朝廷官身,且充当着天圣帝的耳目。
哪怕是嬴冲对张承业有着十足信任,知晓这位绝不会出卖自己,可他把一位绣衣卫成员带上一起去刺杀朝官,也确不太合适。
且张承业现在的身份,如今也敏感之极。昨日老宦官以玄天位之身,连续击杀北海四真之二,必定已震动京城,落入咸阳各方势力的眼内。如今在府内府外,对张承业暗中观察,想要探查其底细之人,已是多如过江之卿。这个时候,他要再把张承业带去刺杀朝廷命官,那简直就是寻死。
至于赢月儿及九月,嬴冲是一定要带的。前者在昨日一战,人一直都藏在墨甲之内,从未现身人前。而九月更是如此,在马车中发箭,连墨甲的样式都未暴露。
不过嬴冲考虑到这两人,日后都需随在他身边,也迟早会曝光身份,所以不准备让她们直接现身出手。给二人的任务,只是远程策应,并且为他望风,防范意外。
再就是作案的工具,除了摘星甲之外,嬴冲还准备了一套阵旗,一旦布下便可静音纳声,暂时屏绝周围的灵元波动,更可在触发之后连环雷爆,威力强悍;此外就是两张万牛弩,以及二十四支重金打造的风纹箭与爆裂箭。
这两张万牛弩,是名副其实的万牛!一弩发出,可有万牛之力,比拟中天位。也是墨家这些年来研制,射力最强的弩弓,上面用的珍贵材质,不计其数。光是一条弓弦,就渗着不少天外秘金的粉末,每一条都价值五万金。
似这样的万牛弩,整个大秦国内都不到三百具,是应对天位强者的利器。
按照大秦律法,凡千牛力以上的弓弩,都需记录工匠的姓名,篆刻编号。而所有万牛弩,更是要管控严格,几乎每一把都记录着其去向下落。
不过嬴冲手里的这两张不同,乃是赢神通昔年从魏军中缴获。因太过喜爱之故,所以私藏了下来,让人报了个损毁。之后也并未记录在册,甚至宗族亦不曾得知,所以不愁被人查到来历。
赢月儿及九月两人不适合直接现身出面,可使用这万牛弩却无妨。九月射术超绝,使用弩弓字不话下,至于嬴月儿,估计也差不到哪去。以天位强者的眼力与臂力,就注定了他们使用万牛弩时,可以将这种弓弩的威能发挥至最大。
不过出乎嬴冲预料的是,九月从他手里拿过那张万牛弩之后,却极其的生疏,好半天才能初步掌握。
嬴冲这时想起,大商武丁之时,中古百家未兴,这世间还没有弩这种东西呢。
“没问题吧?”
嬴冲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位大商国模:“这弓与弩我看都差不多,不是一样的用?”
“差别大着呢!许多弓道秘法,都没在这弩上施展。不过这万牛弩本身弓力就很强,只要准头不差,想必威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九月摇着头,而后转过头问:“其实我倒更不明白,你为何定要杀那大理寺少卿王佑?据你所言,此人在大理寺断案如神,想必官声还不错?你这次私自出手杀他,岂非是违法乱禁,将朝廷纲纪视为无物?对于你们大秦,想必也是无益有害,为何一定要如此极端不可?”
嬴冲早知有此一问,九月乃大商国母妇好的英灵之身,会看得惯他的所作所为的才怪。
错非是邪樱枪的束缚,只怕这位早就拂袖而去了。
“我没想太多。”
嬴冲神色坦然的答着,语气毫无起伏波动:“四年前,我父兵败之时,王佑之弟王华时任我父军中左翼督运使。结果神鹿原大战之时,王华两次延误军机,使二十万秦军一直缺额三成粮草。结果战后大秦损失十余城,饥荒大起,致数百万百姓死难,可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王华却只被免职,王佑则由刑部都给事中直升三品,至大理寺少卿职,如今时隔四年之后,王华又得朝廷叙用,再次复官后晋阶一级,但任一郡郡守。”
九月闻言默然,她是嬴冲召唤来的英灵,也是嬴冲日后身边最亲近之人。
所以几天之前,嬴月儿就已与她说过,嬴冲与家族的恩恩怨怨,神鹿原之战的前因后果及其父母之仇。
身为嬴冲的得力臂膀,总不能连嬴冲的敌人是谁都不清楚。(未完待续。)
一三九章 密道藏金
九月闻言默然,她是嬴冲召唤来的英灵,也是嬴冲日后身边最亲近之人。
所以几天之前,嬴月儿就已与她说过,嬴冲与家族的恩恩怨怨,神鹿原之战的前因后果及其父母之仇。
身为嬴冲的得力臂膀,总不能连嬴冲的敌人是谁都不清楚。
“——我嬴冲为人,一向以君子之心待君子,以小人之道还小人。对于此辈,我嬴冲若再如父亲那样守什么国法规矩,只会被吞到连渣滓都不剩。”
嬴冲冷笑,目里的光泽异常顽固:“这次刺杀王佑,虽是以私仇乱国法,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似王佑这等人,已非是国法能够解决。我嬴冲不敢把自己说得大义凛然,可在王佑身亡之后,却必定会倾尽一切,将真正有才德的贤臣,送上大理寺正卿之位,由此福泽百姓。”
九月眼神迷茫,定定的看着嬴冲,半晌之后,却莞尔一笑:“主君果是个有趣的人。为人处世,都让我想起了武丁。你与他很有几分相似呢,不过历代邪樱枪的主人,大抵都是如此,从不将国法纲纪放在眼里。”
(再注释下,前面有人没看我前面一二一章底下的说明,历史上的妇好是大商二十三人武丁的妻子,这里剧情需要改动,商朝之祖成汤原名叫天乙或太乙,这里改成武丁,将妇好改动成成汤之妻。虽说是玄幻书,可开荒也不想被说成是历史白痴,)
说完后,九月神情又转为认真道:“你再等我一两个时辰,这万牛弩我还需适应一些时间。你这次既是逼不得已,那就定要万无一失才好!”
九月的笑容,美丽绝伦。让嬴冲也一阵发愣,目光呆直。半刻之后才醒过神,然后就有些羞惭的走开,暗恨自己定力果然还不到家。
又心想这妹子可真不错,可惜是英灵之身,又是大商开国帝王武丁之妻。自己也心中有人了。否则他倒真想试试看,将这位娶来当老婆。
说服了九月,就可算是万事俱备,接下来嬴冲只需静待自己选定的那个时辰到来便可。
其实不但九月要钻研一番那万牛弩的用法,嬴月儿也同样要熟悉自己的身体。
直到这天的午时七刻,嬴冲才一如往日,带着嬴月儿与九月进入到了谨身堂内,然后紧闭上了大门。
他现在每天都在这个时节闭门练枪,所以并未引人疑窦。不过在进入谨身堂不久。嬴冲就来到角落的机关枢纽前。这里总共八个扭臂,用来操控谨身堂里的门窗与换气口,可这刻随着他来来回回的四十几下,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不过片刻,那地板就传出一阵轻微的震荡声。
随着一块五尺方圆的精铁地面缓缓下沉,一条黑不见底的地道,就这么展现在了三人眼前。
“这里还有地道?”
九月诧异的看着下方,她灵觉不弱。可在谨身堂这几天时间。却绝不曾发现半点关于这密道的蛛丝马迹。也不知是由何人所造,不但隐秘。里面的空气也还算清新。
不过看那灰尘满布的样子,显然是好几年时间都未有人出入了。
“这可能祖母大人让人建的。”
嬴月儿猜测道:“父王曾说祖母机智过人,错非是祖母留下的那些后手,他日后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惊世成就。”
九月闻言是一脸的迷糊,她至今仍不知嬴月儿说的‘父王’到底是谁。是嬴冲么?可这位主君,如今也只是国公之爵。
嬴冲则是默然。四年前他母亲是因殉情而死,可嬴冲总有怀疑。似母亲那样女子,真会选择自尽?
这倒不是嬴冲怀疑母亲她与父亲间的感情,而是正因知母亲向葵儿对赢神通用情至深,嬴冲才有这样的疑惑。
以母亲她的性情。哪怕真要为父亲殉情,也会先埋葬掉那些害死父亲的仇敌,将他嬴冲照料成人再说,岂会草率自缢?他记忆中的向葵儿,可非是什么柔弱女子。
这也是他,始终无法放心祖父嬴定之因。
可惜时隔四年,昔日的真相早已埋在了尘土中,他现在要再想查清楚究竟,已是千难万难。
“走了!”
嬴冲直接一跃,进入到这密道之内,而后九月与嬴月儿,也陆续跟上。
二人原以为嬴冲很熟悉这里才是,可很快就察觉,嬴冲对这秘道其实也生疏得很。进入之后,就一直在摸索。
“主君莫非也是第一次进来?”
九月有些发愁:“不知这地道通往何处?”
“我幼时曾看过图,记得这密道总共有三个出口——”
话音微顿,嬴冲的脚步也突然停住,偏过头看向一侧,然后目显讶色。
九月与嬴月儿二人,此时亦转头望了过去,神情同样惊奇不已。
只见这旁边,是一个仿佛仓库般的宽阔空间,里面总共有二百个聚元匣在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这是聚元匣?里面是墨甲吧?”
九月柳眉微挑,神情凝重:“主君之母,看来真非常人。”
这座仓库内,不止是这二百尊聚元匣而已,还有各种四阶以下的墨甲,金砖数百,银砖近万,以及各种样的珠宝首饰。只以目测,就知这里哪怕是剔除墨甲,财富也有近二十万金。
然后很快,三人又发现这密道里的储藏,远不只此。似这样的仓库,总共有着四座。总共墨甲八百具,银钱百万。
“父王曾说以前祖母很擅长经商,可这积蓄,未免也太多了?”
嬴月儿倒吸了口冷气,有些侥幸的拍了拍胸口:“幸亏这里没让嬴世继他们他们发现,不然可惨了。”
百万金的财富,墨甲八百具,这里储藏的东西,直接可武装一镇之师。嬴月儿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两枚造型奇异的戒指,疑似是神甲灵戒。
亏得是这里隐蔽,未被赢世继那些人发觉,否则武阳嬴氏的财力,定能更上层楼。
不过当嬴月儿仔细观察过这里的机关结构之后,就又放下心来。发现这里的四个仓库,若不用正常的方式打开,会下滑到一百丈深处。哪怕有人进来了,也只会当这里是普通的密道。且杀机四伏,有着无数的机关暗器,哪怕天位在此,亦难全身而退。
再想及嬴冲打开这密道的方法,嬴月儿微一摇头,错非她是灵械之身,否则真不可能一眼就记住。真不知父王他怎么记下的,到现在都没忘。
还有这诺大的密道,祖母她能瞒过嬴定赢世继等人修成,必是废了不少功夫,说不定连祖父他都不清楚。
嬴冲却是目光复杂,既震惊于母亲向葵儿的手笔,又暗暗为自己松了口气。咸阳大乱四日,他总共已为此洒出二十万金的财富,确已财力枯竭,再继续下去,那就要卖田卖地不可。而今日有了密道这笔钱财补充,不但可解他的窘境,更可使他有了后继之力。
这次他虽已有了大获全胜的把握,可他与襄阳王及武阳嬴氏之间的争斗,可不会到此为止。
可除此之外,嬴冲却又倍觉黯然伤感。
他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只是四处看了一眼,就已从位于东面的一处密道出口离开。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王佑。至于那四座仓库中,到底财富几何,待他回来再清点不迟。(未完待续。)
一四零章 握手言和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当九月跟随嬴冲从出口中走出时,才发现此间并非是地面,依然是在一片幽暗的洞窟之内。
且她对这里也并不陌生,只因几日前她还随嬴冲来过此间,
暗城么?
那密道连通的,正是这咸阳城下,那庞大的排水道与地下暗河!
嬴冲对国公府下面的密道不怎么熟悉,可在这暗城之内,却是轻车熟路。带着她们左弯右绕,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爬上了地面。
这里九月不认得,嬴月儿却颇为熟悉,此时讶异的左右望着。
“怎么会是这里?”
此间是城东与城西的交汇口,往东面三里就是那条与勾栏巷齐名的风月街,往西二里就是官员世家群聚的十三坊。
可为何是在这地方?嬴月儿实在想不出那王佑到这里来的理由。要刺杀那位大理寺少卿,那么就在王府门外,要么就该埋伏在王府前往大理寺的途中,哪怕是王佑上朝的道路,也都比这里更合适。
“他现在就在这里!”
嬴冲目光冷哂,看了半里之外的一座小楼一眼。
这次的刺杀关系重大,必定是震惊满朝的重案,嬴冲不准备让太多的人参与。
甚至连那夜狐之人,也被他排除在外。自咸阳乱起之后几日,他虽未让夜狐放弃打探王佑行踪,可也没特意吩咐什么,只是正常不过的跟梢而已。
——只因这时突然放弃,那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而嬴冲虽不知那王佑的具体行踪。也不知这位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可他却能确定今日酉时之前,那位一定会呆在对面那座小楼内。
人都道王佑是一位高风亮节,风度翩然的儒雅君子,却少有人知这位在府外还养着一位外室,且对之宠爱之极。
这事还是一年之前,他在风月街厮混时机缘巧合之下得知。那时他虽还未查知王家牵涉到父母之死。可为有备无患,仍将王佑出入那位外室家的时间规律,都查的一清二楚。
那时他可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日,想要亲手来取这王佑的性命!
九月也顺着嬴冲的目光看去,随后眼神微一凝:“大理寺少卿王佑是么?我已看到他了。”
在出发之前,她曾看过王佑的画像,而此时九月就望见那小楼内,有一位与画像有九成相似之人。正将一位二九年华的少女搂在怀中亲热。
九月精擅射术,双目能够观二十里之外的一只蚊虫羽翼纹路。此时位于半里之外那座小楼内的王佑,在她眼中自也是毫发必见,
随后她的目光,就又落在了这小楼的附近。由于视角的缘故,有些人没法看见,不过九月除了目力超人一等之外,灵念感应亦非同寻常。
“一位小天位人仙。六位九阶武尊,还有那王佑本身。亦是六阶玄修。可要现在就动手?还是再做些准备?”
——光是那王佑的随身护卫就能有这样的实力,这王家的底蕴,确然不俗,当得起一个三等世阀之称。不过相较于他们这边的阵营,无疑是远不够看。
今日要杀王佑不难,可这一战的关键。却是在于速战速决。解决那些护卫也简单,可嬴冲多半还是想要从王佑口里知道些什么,再考虑到这之后,他们还需抢在周围禁军与京兆府衙兵察觉合围之前,在合适的时间抽身离去。那就更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只是九月才问完这句,就发现旁边的嬴冲,已在瞬间穿戴好了那尊‘邪皇’墨甲。再随着这位手中十八面阵旗,往那四面八方的洒开,嬴冲的身影,也同时腾空而起,直奔向一里之外,气势凶厉,杀意沛然!
九月见状,不禁唇角微挑。她颇喜欢这位的性子,果断!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当下与赢月儿相视一笑,二人就也各自分开,默契的往那左右两旁的高处飞奔过去。
——她们手中的万牛弩,也只有在这些射界宽广的制高点,才能尽展威能!
※※※※
未时一刻,王籍与王焕章二人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到了薛府之内。
咸阳城内有许多薛府,薛性的世家也不少。比如当朝宣阳长公主的驸马,就是出身万山堂薛氏,再有兵部员外郎薛安,也同样姓薛。
不过今日王籍二人拜访的,却是当朝吏部侍郎薛寿的侍郎府,也是宫中薛贵妃的外家,钟山薛氏的族长府邸。
马车之内,王籍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烫金请柬,一边饶有兴致的往外打量着。
这次他来此间,并非是主动上门,而是吏部侍郎薛寿主动下帖邀请。
王籍自是心知肚明,那位真正要与他见面的,绝非是吏部侍郎薛寿,而是另有其人。
王焕章也同样性质盎然的看着窗外,他心情放松,面上显出了久违的笑意。自从接到这请柬起,他就已知这次的风波,已经可以收场了。
虽说面子上是难看了些,居然被一个孺子小儿逼到这样的地步,可自身能够不损毫厘的从这泥潭中抽身而退,就已是万幸。
“这府中风景不错,不落俗流,那些下人也是井然有序,这薛家看来是有些气候了。”
原本王焕章印象中的钟山薛氏,只是一个小小的三等世家。可自从薛寿长姐入宫,连续为天圣帝诞下两位皇子之后,钟山薛氏的地位就开始水涨船高。不但深受天生帝崇信,自身积累近二百年的底蕴,也逐渐显现。短短十年之内,这薛氏族中已经出现了三位四品高官,甚至那薛寿更官至三品,成为当朝吏部侍郎。掌管天下文官的升降调动。
有这样的实力,薛氏只需沉淀个数十年,再出两到三位二三品的高官,那么大秦的二等世家中,就可有其一席之地,
“确实气象非俗!”
王籍微微颔首。亦深以为然。
知晓哪怕就是现在,薛氏的实力也已能直追那些最顶尖的勋贵世阀。不过对于王焕章的后一句,他却不以为然。
“要说成气候还早!他们底蕴还是薄了些,这家能否在咸阳站稳跟脚,还得看这场多嫡之争的结果如何。”
可想而知,一旦三皇子与五皇子无缘皇位,这薛氏一族也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重又跌落下去。一族之成败,皆系于皇家。
王焕章闻言亦冷笑:“或有可能。至少那位殿下的手段,还是有些的。”
王籍同样面色清冷,他能知薛氏邀请他来的用意。可这种被扇了耳光之后,再给他甜枣的做法,让人真不好受。
可他今日,却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马车停下,王籍从容自若的走出了车外,然后就前方一座大堂之外。有三人正从门内迎出。
那左右二人都向这边拱手躬身,只有其中那位面如白玉般的紫衣公子依然傲立如故。一双明亮深沉的眼正似笑非笑的朝他看来。
王籍目光微凝,然后也神情淡然的朝这位一礼:“襄国王籍,见过三皇子殿下!”
“无需如此,本皇子还未封爵,当不得国公这般大礼。”
那嬴去病一声轻笑,语含亲热的从台阶上了下来:“说实话之前本宫还有担忧。生恐二位有气在心,不肯来了。”
王籍心中冷冷一哂,懒得与这位客套,直入正题道:“殿下既有自知之明,那么这次想必不会灵王籍失望而归。”
他语气毫不客气。可嬴去病却浑不以为意,反而大笑出声,朝殿内做了个手势道:“本宫竟不知襄国公的性情,是如此爽快!你我且入内详谈,本宫这里还有一位客人,要介绍给二位。”
说完之后,嬴去病便当先走入到殿内。王籍跟随在后,然后果见这殿堂之中,还有一位满面刀疤的中年,端坐在右侧席案之旁。神态极其倨傲,哪怕是在嬴去病与他面前,都无起身相迎之意。
不过眼见得这位之后,王籍却并无半点不快之意,只因他眼前此人,确有与他分庭抗礼的资格。
“这位你应该认得?咸阳城三位暗城主人之一。有他相助,王府尹之危旦夕可解。”
嬴去病似笑非笑的回望过来:“不过这京兆府尹,本宫也势在必得,望王兄助我。”
“可以!不过需在二年之后,待我族叔升任他职。那时我王氏,必倾举族之力助薛兄。”
王籍答的爽快,然后目显锐芒:“可那嬴冲,三皇子却需给我一个交代!”
嬴冲这一巴掌,实在太疼,疼到他不得不做出反击!
嬴去病闻言,也是毫不显意外,不过却未正面回答:“说实话,当日那家伙来寻我时,本宫也真是吓了一跳,也没想到他真能做到这地步。说实话,此子的手段让我心忌,若无必要,本皇子不愿与他为敌。谁知那位事后会否报复?”
王籍默默不言,知晓嬴去病还有后文,接着果然就听嬴去病语气一转道:“两年时间太久,且迟则生变。本宫最多能给府尹一年时间,且需三位郡守职以补偿薛家。另还请国公在军中,为本宫安排五品武官八人,如何?”
“殿下真是做的好买卖!”
王焕章一声冷笑:“可未免也太贪得无厌!我襄阳王绝非是殿下能予取予求。”
即便此事关系他的未来前程,可当听着这位的条件之后,王焕章依然感觉荒唐。
那薛寿虽为吏部侍郎,可天下文职的升降调动,并非是这位吏部侍郎能一言而决。三个郡守府职,哪怕咸阳王氏也需付出极大代价不可。
还有军中的武职,亦非同小可。他知往日这位殿下与薛氏,以往不是不想插手军中,而是另有缘故。
安排五品武官不难,别说只八人,以襄阳王氏之能,十人二十人都可办到,可这却是以得罪两位军中最顶尖的人物为代价。只为自己这一个京兆府尹,实在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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