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残兵
时光慢慢的走,秦穆在这小村里也有将近半年时间,许是摸不清他的虚实,天风楼至今也没有再派出杀手来。
只是那日过后,那小二去抓药的时候,又加重了三分。
秦穆能够扮成郎中一路行来,自然自知己事,这一身伤势有一小半是他之前的内伤未愈,但更多的却是他自龙蛇世界回来之后,自身的不平衡所导致。
轮回世界,对他来说自然是机缘,但也是一种考验。
他所练武学,说起来不过三个来源,天风楼的幽明诀,笑傲的紫霞太极,吸星葵花,还有龙蛇世界中国术的打法和精神修为。
他从来不是甘于师法他人,亦步亦趋之人,学武第一日起,就野心勃勃,希望能够创造自己的绝学,故而学武从来是取其意而弃其形。
特别是龙蛇世界过后,他武道之路已然开阔,精神修为已然达到了神而明之之境,对自身的了解远超往日。
他精气神之不平衡,已然到了不可不治之境。所谓精气神三宝,秦穆于神识上的修行远远超过了他对精气的修行。
换句话说,他的身体和内气跟不上他的精神修为。
譬如那日,他两招就能击杀了那河间三鬼,并非是他自身修为已然到了打通任脉,进入地阶的程度,相反,由于后续功法的缺失,他打破大周天的努力至今没有成效。
他的身体更是本身带着伤,虽然龙蛇世界里有着锻炼之法,但其世界力量层次完全比不上主世界,只能慢慢通过那站桩之法修复锻炼。
他能够那么强力,不过是能够以精神力量统领全身的内气和劲力,发挥出远超常人的威力来。
但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一个大力士拿着一节朽木劈砍,他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样程度的爆发,故而身上的伤势不仅不见好,反而那日一战之后有加重之势。
这日,不知为何,往来的行人脸上都带着惶然,酒馆里多了很多闲人,也不点酒,只是凑在一处,窃窃私语这什么。
秦穆耳力过人,听来无非就是两件事:“京城城门紧闭,不得进出;昨晚有人听到城内有打斗声,有时还能看到火光。”
秦穆走出酒肆,往西看去,只见洛邑在望,如一头巨兽一般,沉默不言,不知藏了多少秘密。
天下承平不过十年,秦穆这具身体就是在那战乱之中成为孤儿,后来流落街头差点饿死,即使是秦穆不记得那段时光,但想起这乱世二字,这具身体居然有一种本能般的恐惧。
远方一阵烟尘扬起,鸟雀惊飞,秦穆眉头一皱,向那烟尘来处奔去。
走到近前,只见一行数十位骑士骑马狂奔,身上的盔甲都是残破不堪,身上犹有血腥味,只见他们簇拥这一个脸色苍白的粗壮汉子,向小村汹涌而来。
秦穆看见他们好像是想直冲向村庄,站在这道路中间,看着来人,哪知那些骑士哪里会在意这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连马都不停一下,缰绳一拉,就像绕过秦穆。
秦穆却是双唇一张,胸膛一鼓,口中猛地一阵虎啸,如惊雷一般响起,这平地就像卷起了一阵狂风一般,周围的树木都簌簌作响。
虎从风。
那些骑士措不及防,都只觉心头一震,眼前发黑,座下的坐骑都仿佛碰到了天敌一般,惴惴不安。
那被人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大汉更是面色越发的苍白,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那些骑士哪里忍得这般行为,就见最前两人长枪一端,向秦穆刺来,秦穆手掌一卷,如同一条长鞭一般,绕住了那先头一人的枪杆,手中筋肉一抖一抖,那骑士便觉得自身手上的枪杆仿佛成了一条会跳起来咬人的毒蛇一般,将他手掌一戳,便脱了手去。
秦穆自身不停,只是肩膀一矮,避过了另一杆长枪,一脚一蹲,右手便是握住了那另一位骑士身下马匹的马蹄。
只见他哈的一声,手臂变粗了三圈,向上一举,那骑士便连人带马的被他举起,他一掷,那骑士便觉得周围景色突然变换,被他掷出了三丈之远。
神雕之中,尼摩星有一门功法叫做释迦掷象功,相传释迦牟尼为太子时,一日出城,大象碍路,太子手提象足,掷向高空,过三日后,象还堕地,撞地而成深沟,今名掷象沟。
这传说自然是夸张,秦穆更是不会这门神功,但他深悟安忍不动如大地的佛理,此时用来,也震慑了那一行众人。
只听得那粗壮汉子高声叫了一声:“住手!”,不顾周围之人的阻拦,策马向前而来,来到秦穆身前,强忍着伤势下了马,抱拳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拦住我等,有何用意。”
他自知被人追杀,但那势力正是诸事繁忙之际,像秦穆这等高手,绝对是不可能拿来专门堵着他一个小小游击将军的。
秦穆却也不答话,反而问道:“你等可是有敌在身后?”
那将军也不隐瞒,当下点了点头,张口想解释什么,只见秦穆右手一挥,说道:“我不管你们谁事谁非,这前面是个村庄,你带着这追兵冲进去,是打算一村之人为你陪葬?”
那将军一呆,不知说什么是好,那一旁的亲兵忍不住插了一句话:“我家将军身受重伤,不进村哪里有大夫。”
秦穆打眼看了看这将军的面色,说道:“他这伤药石难医,哪里还需要什么大夫?”
他那一声虎啸,虽是震慑人心,但若是五脏六腑没有刺破,绝不可能吐出血来,这人带着这么重的伤还能骑马而行,倒也是个人物。
这话一说,这周围的亲兵立马是怒不可遏,纷纷又要出手,却见那粗豪汉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那亲兵们看到,忍不住面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先一个人突然转头看向秦穆,刷的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说道:“你是大夫,为我家将军治治吧。”
他身后的十来个人便推金山倒玉柱般的都跪下了,口中哀求不已。
秦穆见他们情真意切,也暗暗为这将军如此得人心叹服,开口说道:“并非是我不想医治,不说我学艺不算精,以你家将军这伤势,怕是国手也难医。”
第三章 帝崩
那将军见状,也不为难秦穆,只是挥了挥手,招呼他的亲兵起身,转身便准备绕行,秦穆在他身后开口道:“且慢,我还有一事相问。”
却听的那洛邑突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钟声,声浪滚滚,那天边的晚云仿佛都被震慑一般,颤动不已。
秦穆立马闭口不言,就是那将军也是面露悲色,不再回返。
镇世钟,周武王灭了前朝之后,仿照夏禹铸造九鼎的故事,铸造了九座大钟,一主八副,分置九州,以定礼仪。
京师洛邑所置放的,就是那九钟之中的主钟,帝王之器,平日里不能轻启。
此时这钟声却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朝着那四面八方而去。
镇世钟体态庞大,每一次击响都要有极大的力道,像这般不及损耗的敲响此钟,只有一种情况:以八十一位天阶中人轮流敲响,声传万里,引起其他八座子钟的共鸣,以示九州同悲。
这是,周武王驾崩的礼仪之一——自大丧之日起,敲响镇世钟三万下,以致天下人的哀思。
即使是八十一位高手轮流出力,这三万下敲击也要花费至少5个时辰,却听那将军并没有等待钟声过去,只是涩声开口道:“你要问的,都在这钟声里了。”
“我奉先帝遗命,前往鲁国传召鲁国公进京,可管叔那个畜生,竟密不发丧,封闭城门,污我等为逆贼!”
这话一说,就见那亲兵脸上纷纷露出怒色来,秦穆心头却是了然。
鲁国公,管叔,都是武王之弟,其中周公深得武王爱重,征伐之时,作为辅相跟随在武王身边,出谋划策,是开国功臣中最有威信的皇室中人,封地在鲁地,帮着帝国震慑东夷。
管叔却是武王幼弟,前几年年纪尚小,不曾分封,被武王养在皇宫中,这几年由于武王的身体虚弱,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就放在了一旁。
哪里知武王死后,管叔竟然抓住机会跳了出来。
武王此人,平定天下不过十载,登基也才八年有余,并不是那种高居九天之上的帝王,天下人对他并不陌生,若以秦穆所见,他在百姓中的名望很高。
原因只有一个:武王,能爱人。
他是封建帝王中少有的真真正正把百姓放在心中之人,得天下之后,虽然是功业未竟,但因为民间生活已然是极苦,故而与民生息,对内柔善,对外却并不软弱,立国不过十年,就有了中央王朝的气度。
秦穆看着那面目粗豪的将军,开口道:“我不知这天下如何,我只知你肯定到不了鲁国。”
那将军丝毫不介意,开口说道:“我早年参军之时,便是先帝麾下,那日我们一战败北,几乎是深陷绝境,不得逃脱。当日先帝和我们都是一般落魄,聚在火堆旁取暖,他跟我们说过一番话。”
将军说道这里,面露悲色,接着说道:“他说:‘自起兵以来,百战百败,今日落入如此境地,可见天意不在我,我等也不知之后是生是死,若我不得脱身,请诸君勿怀仇恨之心,更要珍惜己身,只是我周人苦东夷久矣,必不能与之共存,哪****周人若得解脱,请在座诸君,抽得空来,到这青山之前,给我带个信。”
周朝与前朝的战争,说到底,是民族之间的斗争,前朝出自如今周人所言东夷,得天下后,将周人流放至西方犬戎之地,幸得周朝先祖善治农事,才得以存活,即使如此,前朝对周人的打压也持续了近二百年,周武王的父亲,也死在了前朝末帝的手中。
但周人日多,终不能忍受着欺侮,故而自三十年前,武王就开始造反,第一次,带出了五万军队,归来不足百人。
又经十年生息,才再次征伐,一举功成,这位将军所言,便是第一次征伐之时。
只听那将军继续说道:“我蒙先帝信重,方才有今日,不幸身亡,也算死得其所,但我周人所打下来的江山不能乱,也不能毁在无耻之辈的手里。”
武王得天下之后,前朝皇子逃往东夷避难,四周更是有西戎,北狄,南蛮虎视眈眈,他百般思量之后,为了与民生息,方才放弃了追杀。
但若周朝再起内乱,那外患必起。
问题在于,周武王唯一的儿子,此时不过五岁,哪里有能力掌控朝政,招鲁国公回京,也是为了稳定局势,不想却给了不轨之辈机会。
只见他继续说道:“这位英雄身手不凡,何不与我一同往东前往鲁国公处,大丈夫在世,不建立一番功业,哪里算得活过。”
可见他自知自己没多少时日,今日碰到秦穆,方才开口招揽。
秦穆看向那慷慨激昂的将军,面色淡淡,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你便上路吧。”
那将军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对这事好像毫不动容的模样。
秦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哪里还会理会他,转身便走。
此时,这将军方才明白,这世间,有他这样把功名天下视如生命的人,也有秦穆这样将其付之一笑的人。
秦穆回到那酒馆,却见小二和村中一些酒客都战战兢兢站在一旁,有一群蒙面黑衣人,将村中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者抓来,正在酒馆里问讯。
秦穆看着那群黑衣人,心中却是一个激灵,他生在天风楼多年,这天风楼中人给人的阴森感,他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这一群人,并非是金陵天风楼甚至荆州总舵中的人。
他们身上的暗记表明:他们来自这个城门紧锁,无人能进出的京城。
秦穆心头思绪百转,口中却是不慢,只见他开口说道:“诸位若是要打架,请出去再打,这馆中桌椅,都是我特意请来高僧开过光的,随随便便都是价值不菲。”
此言一出,就是那吓得双股战战的小二都是面容扭曲,眼神怪异的看着秦穆。
这村中谁不知道,这酒馆内的桌椅,都是秦穆买下酒馆时顺手一起买下的。
价钱是,一两碎银。
正文已经完结,字数也达到了,我主要是怕有些人可能看不到作者的话,所以在这里加一段。
第一是我这一部分可能不会太长,因为我主世界的设定还是觉得不全面,估计两章之后便会进下一个副本。
第二是本书经有人提醒我建了个qq群,如果大家有意见什么的也可以加一下,好交流一点,群号是546033807。
第三是本书基本上应该是无女主了,见谅。
第四章 群歼
这厢秦穆好像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个冷笑话一般,边说便往那黑衣人处行去,手掌前摊,一副死命要钱的模样。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他这般不知死活,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手中长剑一挑,自下而上的向秦穆手腕刺来,那围观诸人都是一阵心惊肉跳,胆小者已然双目紧闭,不敢看这秦穆断手之祸。
哪知秦穆伸出的右手突然一卷,向那剑刃一拍一绕,那蒙面手中长剑就被绞成麻花状,发出刺耳的声响来。
八卦之牛舌掌法,本来秦穆早已练到这一手一出,那长剑哪里还有什么麻花状的剑身,早成片片碎片了,但此时毕竟不同往日,秦穆身上有伤,**甚至连明劲都不能通达全身,虽然境界已经是到了,还有一身内力辅助,但细微的发力总是隔了一层,更何况那长剑身上有着那蒙面人的内力,故而当秦穆手掌将那长剑卷到极处之时,那剑身上反弹的力道已经让他的手心隐隐作痛。
一招有差,秦穆面色丝毫不变,将手中剑身一扯,自身一窜就到了那蒙面人的胸腹之前,他身法何等快捷,周围人只看到一个残影,秦穆已然手肘一顶,从那蒙面人的喉咙刺进,八极拳法中的肘击,锋利如枪,那蒙面人未曾反应过来,便感觉喉咙一痛,那颈椎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就魂飞天外,命归幽冥了。
自那黑衣人出剑起,到他死于秦穆手中,不过一息时间,那周围蒙面人眼中的笑意还未散去,就发现同伴轰然倒地倒在地上,纷纷愣住,待得反应过来,纷纷厉喝一声,抽出兵刃,围上前来。
秦穆将那死去黑衣人的长剑一抖,那剑身便顷刻之间恢复笔直,就见他边打边退,右手剑法画圆,左手却是或拳或掌或是成爪而出。
他从未学过剑,但平生所观秘籍,已然是少有的顶尖剑法,如独孤九剑,和那太极拳经。太极剑法和太极拳法一脉相承,重意不重形,故而此时秦穆使来,也算自如。
却说那独孤九剑之法,秦穆便只能练到一般,何谓一半?独孤九剑的精髓不过两处,一是看破那千招万式的眼力,二是那本能一般的反应。前者秦穆可谓更进一层,他精神上已然是可以前知的境界了,往往敌人还未出手,他便有了反应,但后者,却要数十年的在剑法上的造诣方能形成,秦穆虽然并非学不好剑法,但他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武道理念,也不会去强求什么。
独孤九剑的来历,众说纷纭,但秦穆看来,其传自独孤求败不假,但说是独孤求败所创却是未必。独孤求败一看便知是鲜卑名,俗话说穷文富武,能够练到那等境界,必然是出自显赫的贵族世家,秦穆猜测,这独孤九剑怕是那独孤家族前辈高人的历代积累,对世间的所有招式一一总结而成,独孤求败练了这门武学之后,方才将其剑法融会贯通,奠定了他武学的根基,最终直达那无剑胜有剑甚至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地。
不然的话,以秦穆看来,这等武者,是不屑于再创造一门明显只是捷径的武学。如秦穆自身,便是只传下道理,法门这个东西,终究不是他本身的根基所在。
却说秦穆这右手拿剑,使出太极剑法,左支右挡,借力打力,但左手却是刚猛之极,手中或是那太极炮捶,或是那八卦大摔碑,种种国术中刚猛的打法,在他手中,信手拈来,一拳过处,往往是那敌人的脑袋如烟花一般绽放,要不就是留下一声痛呼,一具软塌塌的尸体。
旁人看来,秦穆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在那人群中倏忽来去,一展手,一投足,便留下一具尸体。此时天下刚刚平定,好武之风不减,就是身旁的一些七旬老者,也看得双目泛光。
秦穆的生死轮法,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绽放了他的魅力。
右手的太极剑法至柔,左手的拳法至刚,秦穆自身仿佛那不动如山的圣王一般,掌控着阴阳刚柔的分野,越打越是尽兴,到了最后,口中却是长啸连连,自觉平生的郁气尽出,双目猛地放光。旁人见到,都不能直视。
那一众黑衣人却是越大越心寒,待被秦穆击杀的只剩三三两两之后,更是溃不成军,残存的两人连忙向店外奔出。
秦穆右手一挥,手中长剑便是一道流光击中那落后一人的背部,那人被这剑上的力道一带,滚了几滚,方才趴在地上,有进气无出气。
那当先一人心中更是惊骇,脚下拿出十二分力气逃跑,却见秦穆单手一抓那身边的墙壁,噔噔蹬便上了房顶,自身一跃而出,那自创的《扶摇乘风诀》便使了出来,此时他的身法更是融入了那形意的鹰形等飞禽的手段,不只迅捷,更是灵活,身在空中也能一击毙敌,只见那逃出三丈之远的黑衣人,突然身体一顿,向前踉跄几步,项上人头已然不见,只留一具残尸,秦穆在空中又是一阵呼啸,手中扔出一物,不是那人头又是什么。
原来秦穆下手太快,运掌成刀,一掠而过,那人竟是毫无所觉,依旧在向前狂奔,哪知落得个死无全尸。
秦穆这番赶尽杀绝,却是已然知道自家和那天风楼的恩怨太深,哪里有缓和的余地,更何况这一村老小,虽是相识不久,但此地民风纯善,今日他们性命受到威胁,秦穆不出手,如何敢称大丈夫。
真正令秦穆忧心的是:这天风楼在这戒严之时,竟然能大摇大摆的进出京城,显然这朝廷****,也有它的一份。
话说前朝灭亡之战中,七大派有六派都拍下弟子参与其间,唯有天风楼在南方巍然不动,保存了最多实力,此时出手,怕是已经忍耐不住。
先前他们只是派了几个地阶好手,虽然在常人的江湖中已然是令人仰望的存在,但对它来说,怕是不过尔尔,此时看来,天风楼恐怕忙于这天下大事,没有心思管秦穆这不起眼的人物。
此时它大事即成,转过头来,秦穆怕是要迎接真正的挑战了。
第五章 收徒
待得秦穆回转之时,那酒馆中众人早已轻车驾熟的开始收拾凌乱的桌椅,准备将那些尸体就地掩埋。看见秦穆走来,只见那村中宿老只见互相打了个眼色,平日里最为登高望重的一位陈姓老人走出来,伸手一引,两人便找了个僻静处攀谈。
那陈老也不问秦穆到底是何来历,只是手中端起烟袋狠狠地吸了一口,开口说道:“秦穆啊,我仗着多活了几个年头,托大叫你一声后生,今日这事,你看可是没有后患?”
秦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那陈老看着他,像是看出什么一般,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本就不关你事,你不杀他们他们还会放过我们么?只是这贼人必然不会死心,我估摸着,他们还会再来。”
秦穆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道:“陈老您请放心,我既然在此,自然是不叫那贼人逞凶。”
那陈老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又拿着那烟袋在地上磕了磕,说道:“后生,不是我老头子想的多,这一村老小的性命,也许过得两天,就全没了,这天啊,说变就变。”
秦穆心中明白,这老人久经世事,哪里感觉不出这京城的诡异,怕是早就开始忧心起来,只听那陈老继续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让你教教这村中后生拳脚,也不要多好,就能打两手,能跑的快一点就好了,日后有个万一,也为我们村留下一点骨血。”
陈老口中虽然是淡然,但他双目却紧紧的盯着秦穆,满面的希冀。
秦穆沉吟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教武功我倒是不介意,但自古以来,未有不舍身便可求法者,他们要入我门下,须得有那决心和毅力方可。”
陈老一听,却是二话不说,颤巍巍的弯下身子,竟然是想给秦穆行大礼的模样,秦穆哪里敢受,双手一托,那陈老就站了起来,只听他说道:“村中哪个兔崽子敢不听话,你告诉我,我不敲死他!”
他在村中威信甚足,说这话,底气自然是有的。
那陈老却犹自不肯放弃,双手一抱拳,定定的向秦穆鞠了一躬,也不再说话,转身向酒馆内走去,秦穆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叹息了一声。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想做奴才而不可得,他人说的嘲笑不已,哪里知这想做奴才之人的苦痛。
第二日一早,就见那村中老人如赶小鸡仔一般,将那村中大大小小的后生全部带到了秦穆店门外,见到秦穆出来,那陈姓老者边开口训斥:“昨天说什么了?见到先生要行礼,叫先生好!小兔崽子。”
就见那群小萝卜头稀稀拉拉的行了个礼,七零八散的叫了一声先生好,就纷纷抬起头,看着这位比自己打不了多少的“先生”。
秦穆也不多说,只是开口说道:“且慢叫先生,你等既然是要拜师学艺,我也不能轻易就答应所请,扎马可会?”
扎马步是所有武学的起始,这群人虽然没有学过,但也是一知半解,当下点头,摆起马步来。
秦穆确实看也不看,回身走进店内自顾自喝茶,但他精神力强大,这房外一众小孩心跳气血都在他感应之内。
见秦穆不出门,那群小孩有的惊愕有的气愤,过了一炷香左右,就有七八位耐不住疼痛的孩子纷纷起身偷懒,有些小孩比较聪慧,知道这大概是考验,板着脸继续,还有些小孩耐性就比较差,不仅不继续,反而转过身扑在父母的怀中,撒娇告状。
秦穆一一在耳,反倒是一言不发,招来那店里的小二,仔细地开始嘱咐他去镇中买药材,待那小二出门之后,居然是一关店门,躺在床上高卧。
那店门外的众人一看,更是沸沸扬扬,就是那一力要求秦穆收徒的陈老也是惊愕不已,欲要上前叫门,有踟蹰不已。
待那小二归来,已然是两个时辰之久,门外早就不剩几个小孩,多的是站在门口对着这店门骂骂咧咧的,真正在扎马的,只剩下一个憨厚少年和一个俏丽女童。
秦穆接过药材,吩咐那小二说道:“将那两个小孩带进来吧。”
不一会,只见那小二搀着那两人走了进来,令人惊异的是,那小女孩居然面色比男孩要好,脚下也并非像他那样全然无力。
秦穆扫了一眼这两人,开口说道:“你等可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交代,就让你们在门外受苦受累,太不近人情。”
那少年脸上一怔,倒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想过一般,那少女却是面色一动,看起来已经有了想法。
秦穆继续说道:“若要学武,你等就要明白,不是他人去将那武道塞在你身上,而是你抓住一线希望就要去求,去追。”
那少年依旧是一脸迷糊,但少女却是恍然大悟的模样。
孙悟空若不是时时想着求道,哪里会明白那菩提祖师三更之暗语,秦穆看这着眼前的两个小孩,一机灵一憨厚,心中也是满意。
只听他继续说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挠挠脑袋,开口说道:“爹娘叫俺桂生。”那少女却是娇俏回答道:“我不喜欢原来的名字,自己看书改了一个,叫玲珑。”
秦穆点点头,开口道:“桂生我听你家人三番五次的劝你离去,你为何不走?”
“俺,俺想学武。”
秦穆转头向那玲珑说道:“你在这群孩子中是最聪明的,不过一时半刻,便抓住了马步的要领,悟性比我想得要好多了。”
玲珑一听,小脑袋一扬,扫了身旁的桂生一眼。
秦穆却是话风一转,说道:“可我更愿意收桂生而不愿收你。”
那玲珑面色一垮,愤愤的看像秦穆,只听他继续说道:“最上等的武者,不在于聪慧,而在于向道之心,你且问自己,若是不会这马步之法,可能站上这么长时间?”
“聪明之人太容易找到捷径,可这求道之路,没有什么捷径可言,你可明白?”
玲珑一愣,看向那桂生,方才有了一丝敬佩之色,那桂生却好像听不懂一般,在一旁呲牙咧嘴的揉着大腿。
他看了一眼两人,也不再多说,只是吩咐那小二,将药材在浴桶中煮热,让那两个孩子上楼药浴去了。
他自身却是回到房内,明白这收徒之事,一来是心血来潮,二来却是自己求道至坚,纵百死而不悔,但他在那轮回之中学的一身武学,若然不能得传,才是可惜,故而今日,方才有心,不想一连发现两个好苗子。
但他最为迫切的危机,并非是收徒就能解决的,只见他心中一动,那手腕上的系统就是一亮:
体系:武道轮回
世界名:大唐双龙
模式:真身模式
第一章 江上
扬州,被隋室设为江都郡,城外的江边码头,泊满大小船舶,点点灯火,照亮那往来船工匆匆的身影,此时天色未明,但此地已经是一派热闹氛围。
今上杨广在扬州做了十年的总管,对此地感情极深,将其当作了自己的大本营,在扬州大肆营建宫室,故而这江边码头,成为了这隋朝南方第一大港口。
此时的码头外,却来了五艘巨舰,那船上灯火通明灯,衬得天上星月黯然失色,船上各处伫立着一位位挺拔的军士,勇悍之气扑面而来,要知自那杨广登基以来,大肆征伐外族,其中在高丽的战事更是让那隋朝的精锐部队几乎是一扫而尽,此时还能有如此气度的军队,来头当是非同一般。
这五艘战船乃已作古的隋朝开国的大臣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
那战舰指挥台之上,卓立一人,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此人乃是那四大阀门中宇文阀最杰出的子弟宇文化及,他身边的这些将士,更是担负着那护卫皇室重任的骁果军,此军一应配备都是隋室特意为其搜罗而来。若是陆上行军,必然是身下乘骑汗血马,装备骑枪和马刀,身穿血色的明光铠甲,头戴赤金豹头盔,左臂上刺有血鹰。
宇文化及看看他船上的精兵悍将,又想起那东都之中依旧在寻欢作乐的杨广,心头热血不住的沸腾,这大好江山,居然是那等昏君掌控,可见他宇文家的江山,还是要回到他宇文家的手里。
宇文化及所在的宇文阀和那前朝的宇文泰所立的北周皇室其实并非一家,宇文阀的家主宇文伤本是宇文家假子,在隋朝建立时趁机窃取了宇文家的大权,成为宇文家的新任领导人。宇文述靠投机杨广成功,居然让宇文家咸鱼大翻身,成为了新的阀门,可这宇文家不思报效,反而日日以那亡国之君自许,心怀鬼胎,哪里知这天下哪里有亡国的皇族重得天下的,所谓雄心万丈,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此时,却见那扬州码头处突然飘出一叶扁舟,舟上无帆,舟下无浆,舟身轻小,却是一眨眼间就向着那黑压压的五艘巨舰撞去。
这船上一点灯火也无,待得那舰上军士看到这暗影之时,就见一个黑色人影自那舟上电射而起,双袖一张,如飞鸟一般,越过那近五米的水面,向着舰上而来。
骁果军虽然身为近卫部队,平日战事不多,但这船上都是宇文化及精心培养的班底,自然是虽然事出突然,但手中的弩箭却本能一般,射向来人。
那人却是不闪不避,手中大袖在身前连挥两下,那身前的箭支边被那袖身一卷,倒飞而回,居然是直直的打在那射箭之人的身上,一个不拉,一时之间,穿上到处是惨叫之声。
宇文化及此时已经注意到这厢的****,心中暴怒不已,双手一撑身下栏杆,长身向这黑衣人袭来,拳劲横空,所过之处,一片凉意。
宇文家自以阀主宇文伤声名最著,之下就是四大高手,其中又以这当上隋炀帝禁卫总管的宇文化及最为江湖人士所熟知,据说他是继宇文伤后,第一位将家传秘功冰玄劲练成的人,此时他一拳击出,冰玄劲自然而然的催发,自上而下,威力不容小觑。
却见那黑衣人依旧是双手掩在袖中,面对那宇文化及直击他胸口那一拳,却是袖口一抖,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便伸了出来,只见那手一手捏了个符印,仿如那佛寺中那些佛像手上的动作,另一手却是突然伸直,拇指内叩,单掌成刀装,对着那面前的双拳,竖掌。
向下一劈!
那手掌还没到宇文化及的双手之处,宇文化及便感觉到了自身的手腕仿佛被利刃划过一般,毫无知觉。
他心中大惊,双手猛地抽回,丹田之气一沉,身体下落,便站在了那甲板之上,只见他寒声开口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来访,竟敢闯我宇文家的船只。”
那人也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收回双手,开口说道:“宇文家很了不起么?我原听闻你宇文化及堪称那宇文伤座下第一高手,今日一见,却发现不过如此,令人好生失望。”
宇文化及却来不及去咀嚼这辱人之语,听到他的嗓音,心下大惊,这人武功如此之高,声音却是一个少年郎,待借的那船上的灯火看清楚他的面容,更是震骇不已,这人身形虽高,但脸上的稚气未脱,旁人哪里想到有如此高的身手。
宇文化及却是双手抱拳说道:“却不知阁下是哪一派的青年才俊,我今日乃是奉了圣上之命来江都有要事,阁下如此,怕是要为师门惹祸。”
却不须他如此的前倨后恭,像面前这人这样的少年高手,哪一个是能轻易得罪的,更何况这隋朝虽然是科举制的发端,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格局丝毫未变,哪里知道这少年郎身后,站了个怎样恐怖的势力呢?
却听那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笑了起来,开口说道:“我道宇文家是怎样的霸气逼人,也不过如此,我今日上船寻你,言语辱之,不过是为了和你尽兴一战,哪里知你这人居然瞻前顾后,一点豪气也无,妄作英雄而已。”
说完,他脚下一顿,这巨舰居然是一个倾斜,那周围拿着弩弓对着他的将士都是东倒西歪,哪里还能瞄准,只见他接着这大舰倾斜之机,抽身急退,霎时间便跃出了那甲板,直直的向运河里落去,只听他突然扬声说道:“我既然在此,那长生诀你自然是带不走的,你自回返吧。”
“我乃,无门无派一散人,秦穆。”
ps:我从来不知道大唐双龙居然有370万字,看死哥了,黄易大大是劳模啊。
第二章 石龙
秦穆自来这大唐世界,并没有急于出头,反而觅地静修,静养身上的伤势,他如此谨慎,却是由于此次穿越,与以前有着本质的区别。
却说秦穆此次,乃是本体穿越,对他来说,好处自不需要多言,可系统自有其极限,秦穆在龙蛇世界中碾压日本,在武道大会上舍身传道,影响了何止亿万人,但系统此物,本就是为了精神力锻炼而生,本体穿越不过是一种理想的情况,自系统发明以来,还没听说有人能够这般。
故而秦穆来到这方世界之后,才接到系统传讯,言这穿越所耗能量极多,远超预估,再想接引他回去,也是无能为力,秦穆想要回返,只有一条途径可以走:
破碎虚空。
黄易武侠世界中,破碎虚空者,不过五六人之数,这大唐更是一人也无,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秦穆用了半年的时间,养好了身上的伤势,肉身反而破后而立,进入了暗劲层次,但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却是更加的强烈,他也不再多呆,打听了一下时间,估摸着剧情的发展,便向这扬州而来。
秦穆挑战宇文化及,一来是用这人作为标杆,来衡量一下自己的武学水准,二来也确实有夺取长生诀之心。
却说那扬州城内,第一高手,便是那“推山手”石龙,此人天性好道,独身不娶,自数月前寻到道家无上宝典《长生诀》后,就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院里,足不出户,终日埋首研玩这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就连生活必须品也是由徒弟定期遣人送来。
据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慧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模不着头脑。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他每日拿着那秘籍反复揣摩,心头却是越发烦躁不堪,只觉得一颗心如被火烧,就连那往日被他最信任的弟子,来送饭之时,也一日比一日面目可憎,令他心中无名火起。
石龙这日正拿着长生诀苦思冥想,心头血气翻涌不已,门外突然想起三下轻叩门扉之声,石龙心下猛地一惊,要知以他这般修为,即使身心都放在眼前这秘籍之上,但其灵觉之强,等闲人哪里能靠他这么近不被察觉,只见他慌忙将宝典拢入袖中,理理衣袖,方开口道:“请进。”
只听吱呀一声,那木门被推开,慢步走进一个黑衣男子,石龙大量来人,只觉他身形健硕,筋骨肌肉有着熊虎之姿,显是外功极强之人,但脸上稚气未脱,面容普通,石龙正震骇于其年龄之际,目光接上了来人的双眼,只觉一时如刀刃般锋利,一时如清泉般皎洁,炽烈和温柔,在这一双明眸中交织,石龙看到,不觉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几乎要潸然泪下。
他心中警兆大作,心知此人精神修为之高,简直是骇人听闻,自己一见,居然从此人进门到他步入这房内所积蓄的战意全然冰消雪融,哪里还有出手的**。
他修养甚深,面色不变,反而依旧端坐在那太师椅上,开口说道:“不知英雄是哪位,找我石某又有何事?”
来人自然便是秦穆,他双目含笑,扫了一眼那石龙的袖口,悠悠开口道:“后学末进秦穆,来寻前辈,自然是欲要那长生诀一观。”
他为人不欲矫饰,此话说的坦荡之极,石龙听到,居然生出了一种那宝典本来就应该给他一观的感觉。
待反应过来,怒火却急冲天灵,心中本就因长生诀而积蓄的不堪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只见他招呼也不打,身下木椅却轰然一声,四分五裂,他自身在这爆裂声中,猛然跃起,身上衣襟充气一般,猛地鼓胀,他双掌前推,毫无花哨可言,但掌上劲气之强,直像一艘巨舰一般,轰然撞向秦穆。
推山手石龙,虽是十年不见他出手,今日一见他这刚猛无匹的掌力,方知那推山之名,和他极为相衬。
秦穆看着这身前两掌,目光微亮,双手一抬,轻飘飘握着双拳,后发先至,自下而上的打在了石龙双掌之上。
“蓬!”
两者相交,恍如空中有火花爆裂一般,气劲四射,却见秦穆一步未退,但那石龙却是面色猛地潮红,双袖更是炸裂开来,只见一卷非纸非帛的暗金色书卷自那袖中落下,飘然落地。
秦穆单手一抄,就将那物握住,也不翻看,只是拿在手中,含笑看着那石龙。
石龙脸色却是青白交织,原来那秦穆手上的劲力却是螺旋而出,石龙一接拳,只觉手掌一阵刺痛,更为可怕的是,他自身的内劲都被这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搅得一塌糊涂。浑身真气四处乱撞,一时之间,居然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目之中,神光已无,一瞬间便变成了一双八旬老者的眼睛,浑浊不堪,显是心中希望已无。
秦穆却是一步走上前来,轻飘飘单掌一按,拍在那石龙胸口,石龙正闭目待死,却感觉他手中劲力若有若无,顺着他体内的真气进退有度,竟是一一将他内力压服。
石龙睁眼满目复杂的看着秦穆,张口说道:“阁下施恩与我,以为就能抵消那夺宝之恨吗?”
秦穆却已然束手转身,丝毫不再看他一眼,只是边走边说道:“我欲要长生诀我便来取,我不欲你身死此地我便助你。无关恩怨,只有心意,你如何想,与我何干?”
“只是我倒是想问你一句,这长生诀,对你而言,是宝?是祸?”
石龙浑身一震,再不知如何开口。
第三章 双龙
扬州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从东晋起,中原汉人大量南渡,带动南方经济发展,到了隋朝,这扬州已然有了日后的风流景色,宋人小说中有言: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可见扬州本就是一个名满天下脂粉地,销金窟。淮扬路上,瓜州渡口,南来北往之人,大都是寻花问柳客。
隋朝上接魏晋之风气,下启大唐之豪迈,此时礼教大防尚未有后世那么严格,秦穆走在街上,往来女子中多有衣着暴露者,见着秦穆那挺拔的身躯,居然还有些少女给他抛媚眼。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色。
却见那街角几人,匆匆抬着几个蒙了白布的担架而来,神色惊慌,旁人见他们挟刀带剑,神色凶戾,纷纷往一旁散开,只秦穆一人,卓立街中,那来人也不出声驱赶,跑到秦穆身前时,却是当头一人,拔出腰间大斧,斜劈而来。
周围人等纷纷惊叫,那刚刚给秦穆抛着媚眼的女子更是花容失色,秦穆抬头看着那临身的斧头,手掌在那斧身一拍,那壮汉便滴溜溜地在地上转了个圈,待跌坐在地之时,已经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一手扶腰,显然是自身被秦穆拍了一下,将腰给闪了。
秦穆却不管他,只是看向他身后那跌落在地的担架,只见那担架上落下来一具尸体,胸口开了一个大洞,再看那身后几个担架上死人之形状之时,双目亮起,赞了一声:“好剑法,好胸襟,可惜用剑之人差了三分。”
言语之间,惋惜之情表露无遗。
当剩下的大汉们听到这话,心头那自家兄弟被杀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一个对眼,抽出兵器就往秦穆周身袭来,秦穆看着这群虾兵蟹将,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也不闪躲,右脚往前一踏,脚踩中宫,一拳就将那最前一人击打在地,其余人等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冲进人群,手,肩,背,肘,膝,脚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武器,不过一时半刻,那地上就倒下了一批只会哼哼的大汉。
秦穆也无心赶尽杀绝,只是俯下身问那当头那人:“杀这几人的高手如今在哪?”
那大汉心中惊恐,哪里敢隐瞒,口不择言的乱说起来,秦穆听了半天,方才搞清楚那伤人的是个极美的白衣女子,原在一处破庙安身,如今在哪,他们也不知道。
秦穆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也难怪她有这等高妙剑法,也不再多呆,身形一闪,便离开了这闹市,只余下那议论纷纷的行人,和怅然若失的少女们。
秦穆自来到这个世界,一改往日习惯,四处挑战,并非全然为了抢夺所谓机缘宝物,更多的却是,破碎虚空这件事,在黄易系的武侠世界中,最为靠谱的方法,便是在一场旷世之战中,取得突破。
能够确定成功破碎的几人中,燕飞和孙恩,庞斑和浪翻云,都是如此,其余两人,传鹰靠着那虚无缥缈的战神图录,令东来那等人物更是万年一出,都是无法效仿,故而秦穆在这个世界,故意高调起来,其原因,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适合的对手而已。
他自和宇文化及与石龙交手以来,差不多摸清了自身在这个世界的定位,真的说起来,其实宇文化及和石龙都是内力修为比秦穆高上不只一筹,都是要打通督脉快要成就先天的人物,只不过黄易世界,精神修为的影响极大,以秦穆这等精神力,便是只有一分力道,也是可以打出十分威力,宇文化及心有顾忌,石龙更是魔障缠身,故而自身的真实实力,怕也就是与他们伯仲之间。
长生诀勘称道家练气至高法门,真的来说,可能也就是孙恩的天师**可以与之媲美,但无奈此书无人能懂,便是秦穆拿在手上,也只能慢慢体悟。
秦穆来到了那破庙处,果然已经是人去楼空,却见两个少年正你追我跑的在破庙旁打闹,看他们一人手提山鸡,一人手拿着一捆柴禾,估摸着是哪家的穷苦小孩出来打牙祭。
待秦穆仔细看到那两人身量面相之时,心下惊疑不定,他自有系统以来,穿越了两个位面,从来没有遇见过所谓的世界意志这一类事物,但此时看到这两人,不免有些怀疑起来。
这扬州地界,有如此根骨,互相又有如此和谐气质的两人,自然便是那大唐的主角寇仲,徐子陵这一对,可秦穆从未想过要寻他俩,今日却在此偶遇,也不怪秦穆疑神疑鬼。
要知道,他身上还有一卷原本属于这二人的宝物:
长生诀。
秦穆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两人,只见他两人一静一动,一活泼一安静,明明性格差异巨大,可在一起却又无比的和谐,不觉的入了迷。
寇仲徐子陵都是机灵之人,灵觉异于常人,不多时便看到了这厢注视他们的秦穆,都好奇地打量过来,秦穆恍惚之间回神,心头却是大喜过望,看着两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寇仲俩人,被他看得一阵迷糊,恍惚之间记起来那烟花之地,给那些有些有着特俗癖好的达官贵人挑俊美小厮的管事们,也是这幅模样,不觉得背后一紧,差点转身就跑。
却见秦穆看着他们,突然开口说道:“这山鸡送我果腹可好?”这是两人辛苦一天得来的晚饭,哪里愿意这么简单就送出去,却见徐子陵突然福至心灵一般,一拉寇仲衣袖,开口说道:“有何不可?”
他天生有股道性,此时说出此话,让秦穆不得不惊异了,却见他笑着说道:“一饭之恩,不可不偿,我之回礼,不过一句话而已。”
只听秦穆突然肃穆起来,开口言道:“他日你二人见道之时,最要紧的一点你等须知,道好求,不易守,不可枉费了这番机缘。”
那两人听的懵懂,只见秦穆双目与他们一接,灌顶之法既出,那两人就觉得脑中多了什么一般,沉沉睡去。
只听秦穆站在两人身旁,感叹两声:“可惜。”之后,拿起山鸡,飘然而去。
秦穆如此,一来修道之人,最讲究心无挂碍,他拿了这长生诀,就再无回还之理,今日灌顶给他们那长生诀中的修炼图形,也算不碍其机缘。
更重要的是,在这两人身上,秦穆获得了自己都想不到的机缘。
这才是他愿意多说一句的原因。
ps:没什么状态,写的不好,抱歉。
第四章 北行
秦穆自忖,三个世界以来,他见过令狐冲,王超和大唐世界的双龙。其中令狐冲没什么好说的,不外天赋高,运气好这一模板,而王超此人,虽然依旧是靠着唐紫尘传道之恩,但一颗不染尘埃的赤子之心,实在是令人倾佩,但双龙这二人,就真正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
得天独厚。
长生诀此书,传闻为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观看战神图录之后,其毕生修为的总结,自广成子之后,没有一个人能够修成,其中原因,秦穆初看长生诀时,也是不解。
只有看到双龙二人,他才恍然明白其中原因,由于广成子创下长生诀之时,其实已经领悟到了破碎金刚的境界,故而长生诀,并不是一本循序渐进的秘籍,要修炼这本秘籍,只能是自身的境界和肉身都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能真正入门。
如果秦穆猜测不错的话,长生诀后面七幅图卷,甚至不能算正统的内气之法,而是广成子根据自身修得的神通之能反演而出的七种修行法门。
故而上古以来,有机会阅览长生诀的人数不胜数,但真正有所得的人万中无一,修成的,一人也无。
但就是这寥寥有所得的几个人,凭借着自己的一丝颖悟,便将这长生诀推到了四大奇书的地位。
寇仲徐子陵二人,却仿佛天眷一般,误打误撞的修成了那第六七幅图卷,除了这运气实在是太好之外,更多的却是他俩体质之佳,古今难有,寇仲乃所谓的负阳抱阴之体,徐子陵则是那负阴抱阳之形,这两者如果单独存在,不说是否会得天妒而引来灾祸,便是自身,都有阴阳不调,不能成年的隐忧。
但寇徐二人,自小一并长大。阴阳互济,不仅没有了性命之忧,反而两者互相刺激,互相调和,体质更加的纯粹起来,故而他俩资质之佳,早期无论是傅君绰还是宋鲁等人,都为他们没有习武而惋惜。也正因为这样,他俩才有这般运气,修成那长生诀中最后两幅图卷。
这两人虽然是有如此天赋,但对秦穆来说,却也有着极大的不足之处,一者他两人毕竟体质太过优异,这修行之人,身体是渡河的宝船,上了岸,这船再好,也是要丢弃的,到了那时,这得天独厚的体质,便是这两人前行的阻碍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两人心思活泼,头脑聪颖,这本来是优点,可惜他俩自小没有名师指引,故而到了成年,性格将近定型之后,还是只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这聪明劲反而阻碍了他们对自身道路的坚定,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不能舍弃,这样的武者,起点再高,最终也是冢中枯骨。
寇仲放弃对天下的**,徐子陵放弃对道的追求,不能说其选择有误,但对他们自身来说,这样的放弃,基本上就是放弃了自身一辈子的道途。
这才是秦穆所言可惜的地方。
秦穆仔细观察了两人之后,才恍然大悟自身的问题所在,他练气之法本就是东拼西凑而来,幽明诀是那天风楼所传,有一些这世界魔门功法的意味,那紫霞神功又是儒家道家思想综合而成的练气法门,他用那太极阴阳理论将其统合在一起,但并没有融为一体,故而他内力本身就隐隐有着冲突,到了如今,都不能打破大周天。
更何况他的练体之法来自国术,精神修为又由系统和那国术境界共同而成,所以说秦穆此时的武学是个大杂烩,半点不假。
今日看得双龙两人,秦穆心中却是喜不自胜,那长生诀七幅图卷已经印在他脑海中,毫无秘密可言。秦穆却并不愿遵循着他人脚步而走,而是结合着七幅图卷上对阴阳五行的运用之理,反观自身的修行,一时之间,灵感丛生。
他再也无心去寻那消失不见得白衣女子,傅君绰此人,不过是一个以为以一人之力能够对抗大势的妄人而已,若不是她背后有着傅采林此人,秦穆对她一点兴趣也无,此时他心思全在这修行之上,哪里管得了她?
秦穆脚下不停,在那山中行走,他不仅由那长生诀和双龙的体形推断出最为适合自身阴阳真气的身体,更是用那国术中的练体之法和长生诀中前五幅图像之中的五行要义,反过来淬炼五脏,提升身体机能,只见他周身莹莹发光,全身的筋骨肌肉都在攒动组合,朝着秦穆心目中最为适合自己武学的构造而去。
此时天下已然是烽烟四起,中原有瓦岗军这等大势力盘踞,北方更是军阀林立,南方有宋阀蠢蠢欲动,这隋朝江山,眼看是气数已尽。
秦穆一路走来,眼见民生凋敝,路过的村庄中常常是空无一人,便是有着人烟的地方,也只剩下了不便于行的老者,其余的便是八岁的小孩,也被抓去应征。
史书记载,隋炀帝大业五年,全国户口之数大约是890万户,4600万人;到了唐高祖李渊得天下,武德年间,全国户口已经只有200万户,唐太宗贞观年间,全国户口也不过是300万户。
史书上唐代人口最为鼎盛的时期大概在唐玄宗之时,有记载的户口大概是891万户,恰与隋炀帝时期相合。
但这并非是说隋炀帝时期人口数超越了唐代的大部分时期,而是隋文帝此人在任上之时,大力清查关东大族隐户,人口有了一个爆发型的增长,反而唐代之时,大族势力开始回升,隐户问题又重新出现,关于唐玄宗时期到底有多少人口,普遍认为,在8000万人以上,更有甚者估计到了1.4亿人之多。
但无论怎么说,隋末唐初的战乱,让刚刚过了几年太平年景的汉人,又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中原大地人口锐减四分之三是大致可信的。
越往北行,秦穆心中越是愤怒,如果说那南方的居民是离乱之人,那这北方的汉人便是连人也做不上的惨烈景象。
隋朝北方,有个横跨中亚东亚的大势力——突厥。
第五章 追亡
秦穆脚下快若奔马,卷起一阵烟尘,他前方正有一群骑兵在亡命奔逃,他们脸颊火红、皮肤白皙,有着眯缝眼睛、扁平鼻子、八字胡须。
这已然是秦穆遇见的第五波闯入那隋长城的突厥骑兵,破村寨,掳汉民,来去自如,哪里有官府敢管。
突厥对待中原政权的方式,说起来不过一个原则——比我弱,把你当孙子打;比我强,爸爸你好。
当年佗钵可汗之时,中原北方正是北周和北齐交战之时,而突厥此时正强盛,兵马数十万,故而北周北齐两国争相同突厥交好,北周每年送给他们丝织的采缎十万段。突厥人居住在长安的,都用优厚的礼遇对待他们,穿的是有彩色刺绣的丝织品,吃的是肉,受到这种优待的突厥人经常有一千人之多。北齐惧怕突厥入境骚扰,也是倾尽库府中的财物贿赂他们。
佗钵可汗当时对左右的大臣说:“但使我在南两个儿孝顺,何忧无物邪。”
便是这样,突厥也是年年进犯中原,烧杀抢掠。
到了隋朝开国之时,文帝杨坚北征突厥,突厥内忧外患,分裂成了东西两部,世为仇敌,杨坚又扶持失势的突利可汗,收服那东/突厥的势力,将隋朝的影响力扩展到蒙古草原,东/突厥人由是尊称杨坚为圣人可汗,如果论法统来说,此时的东/突厥势力,是属于隋朝的邦国。
然而到了杨广即位之时,隋朝的国力到达顶峰,他野心勃勃,南征北战,却在高丽栽了一个大跟头,偏偏此时的东/突厥首领始毕可汗是个不甘人下之人,在大业十一年在雁门关以数十万控弦之士围住了北巡的隋炀帝,要不是他的妻子义成公主心怀故国,奋力解围,大概隋炀帝的性命,要就此结束。
此时正是中原内乱之时,突厥势力强盛,拥兵百万,契丹、室韦、吐谷浑、高昌等国都臣服于突厥,中原割据势力薛举、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等人亦皆向始毕可汗称臣。
突厥人要进关,这巴不得做臣子的北方军阀如何敢栏。
秦穆自南方而来,速度不快,来到这北地之时已是秋季,这正是突厥南侵时节,北方民众在突厥贵族眼里,不过是牲畜一般的奴隶,若是有些本事会读书和习武的还好,没有本事的,往往是绳子一捆,一个串一个,当作战利品向那边关赶去。
那些汉民稍有不从,便是用马刀或者长矛将其杀死,若是兴致来了,还有将那捉来俘虏用套马索一捆,奋力打马向前,看那汉民在马后奔跑不及,倒在地上,生生被拖死的场景,以之为乐。
秦穆一路行来,见过倒毙在那石道上血肉模糊的尸体,见过双目圆睁,赤身**死去的女子,见过逃得一命却又神智不清的疯子,其中种种,无不让他深刻意识道:
所谓乱世,究竟是个怎样的地狱。
只见他两条长腿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数十息内,便追上了那群骑士中最后靠后的一个,那骑士也是临危不乱,身在马上,却是一个转身,弯弓向秦穆胸口射来,此时秦穆距他不过半米左右,这一箭快若流星,当真是好骑术,好箭法,更是好歹毒。
前面十来骑见到这人射出这箭,纷纷一拉马缰,不在逃窜,反而眉飞色舞,残忍地笑了起来,这拖后一人正是这群人中的首领,一手回身箭练的是炉火纯青,看到秦穆这般冲过来,哪里会绕过他。
秦穆看着当胸一箭,身形一矮,脑袋一侧,正正咬在了那箭杆之上,那箭支本来是铁质,发出之时带着风声,又快又毒,但秦穆一咬,它却乖乖的躺在秦穆牙间,丝毫不能动弹,秦穆右手将那箭支拿起,向前一挥,这箭便向那队伍最前方以为还来不及收敛笑意的突厥兵空中射去,一道黑光闪过,那突厥兵已经是倒毙下马。
这最后的首领更是又惊又怒,他自练成这手箭法,杀敌无算,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上,更是没人可以逃过他突然的一箭,哪里知面前这人不但逃过,而且还反手杀了己方一人。
突厥之人,最是凶悍,他见秦穆已经是欺身上前,丝毫不退,反而拿起手中长矛,在马上刺来,口中更是大呼一句什么,只见那身后十来人,纷纷张弓搭箭,催动身下马匹,围着他两人开始打转。
秦穆知此时万不能和眼前这人纠缠,更不能陷入这突厥之人的包围圈,只见他伸手拉住马尾,用脚在马屁股上一踢,战马吃痛,立马狂奔起来,马上那名首领更是措不及防,身形一歪,手中长矛差点脱手,秦穆却是乘此机会,一跃上马,在他侧身一踹,那首领便被他踹至马下,但他一只脚还在那马镫中,他脱不得身,只能是被战马拖在地上,痛呼不已。
秦穆既上得马,更是肆无忌惮,只见他拿起那马上的箭筒,手中动作连连,筒内箭支向那周围十余骑射去,那几人早就见过他神乎其神的暗器手法,哪里敢接,纷纷是缩头俯身,哪里知这箭却不是向他们射来,只听得身下马匹纷纷悲鸣,更有甚者,还把那身上的骑士甩了下来,秦穆抓住机会,飞身向前,将那混乱之中的小队,一一击杀。
他看了看着满地的狼藉,抽出一名突厥兵的马刀,割下这几人的头颅,装在一匹马的布袋中,飞身上马,向那更北方赶去。
到了那雁门关之地,此时这关口已经没有随军驻扎,就是那附近的军阀,也是不愿意耗费实力在此地布防,只见雁门关内一处小山之上,有着一件小木屋,附近有一个巨大的石块。
秦穆飞身上了那巨石,将今次斩下的头颅绑在那巨石的一个棱角之处,那石上早已经有了近三十多个风干的头颅,看起形状,皆不像中原人士,这却是秦穆早前遇见的三队突厥兵。
只见秦穆略一犹疑,伸出右手,运起全身劲力向那巨石一面点去,只见他此时用劲已不是往日那般皮肤青黑,反而手指晶莹如玉,泛着一层白光。
他刷刷几下,那巨石上便现出几行大字:
敢有诸胡犯我疆域,辱百姓者,我当击之。
敢有诸侯北面称臣,乱华夷者,我当击之。
敢有以己心代天心,欺天下者,我当击之。
写完,那巨石上的头颅流下的血水慢慢泄了下来,染红这几行大字,平添几分凶戾。
第六章 鹰扬
当秦穆截下第十支匈奴骑兵之时,已经是一个月有余,他在那巨石上刻下的三句话已经随着这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传遍九州,赞者有之,骂者亦有,但最多的,却是那报以冷眼,讥嘲他螳臂当车的。
有一人却是惊怒交加,便是那势力囊括雁门关一地的军阀——刘武周,他依附于突厥,曾经向毕始可汗献过美女财帛,突厥由此册封刘武周为“定杨可汗”,送他“狼头纛”,他背靠突厥大军,又有北面来的良驹,声威大振,隐隐有着霸主之资,西面更有那梁师都为他师兄弟,也是举旗造反,两者虽有龌龊,但旁人常常将两股势力算作一股,更是不敢招惹其人。
如今这秦穆在此截杀突厥人,坏他大事,还在他的地盘上肆无忌惮,他怎能忍得,他与梁师都号称鹰扬双将,却被江湖人士笑称突厥双犬,突厥人若是觉得他不堪大用,这天下那里还有他的份?
但秦穆不过一人在此,天下豪雄都将他当作笑话来看,就是最为坚持汉统的宋阀,也把秦穆其人当作不识大势的妄人而已。
天下三大宗师都不敢言一人之力可以敌国,凭秦穆一人,就得罪了这突厥,中原北部大多数军阀和那若隐若现的正道势力,此等无知无识之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这日,雁门关外一阵肃穆,就听马蹄声隆隆,一部骑兵从那山脚处奔出,人人身着黑甲,前方举着两杆大旗,一个上书刘,一个上书宋,这正是那投奔刘武周麾下的宋金刚所辖的先锋队。
只见那队伍不过二百人之多,但气势沉凝,便知这宋金刚领兵之能,当年宋金刚投奔刘武周之时,刘武周听他能征善战之名,不仅封他宋王,更是分了一半家财与他,可谓器重之至。今日见他能带出如此强军,也算是刘武周知人善任。
只见当先一人一声轻喝,那身后的骑兵便一勒马缰,停下步来,发令这人身形魁梧,皮肤黝黑,但面上无须,看不出具体年纪,只见他率领马队来到秦穆所居小山之下,开口叫道:“定杨可汗刘武周座下,先锋将宋金刚,前来拜会!”
秦穆端坐于那巨石之上,向下望去,冷冷开口说道:“刘武周身为汉人,甘做外族之犬,还有何面目姓刘?不知其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他刘氏先祖?”
他这话虽然是在骂刘武周,那山下众人,哪一个不是这般货色,当下面皮发烧者有之,恼羞成怒者众多。
只听一声娇喝,一个人影从马上跃起,双足在这山势上连点几下,便跃上巨石之旁,她面目娇艳,身形凹凸有致,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只见她腰身一转,右手解下腰间长索,便向秦穆打来。
此时听得身后几声惊叫,一个矮胖老者身法最是迅捷,手中拿着一柄大刀,看见这少女已经出手,当下也不再犹疑,刀身一展,便侧削向秦穆腰身。
他已经达到江湖上一流好手的境界,这一出手可比少女更是毒辣,只见他刀身微颤,在空中嗡嗡作响,刀锋刮向秦穆腰腹之间**个大穴。
秦穆好像此时方才有所反映,只听他悠悠吟道:“敢有诸侯北面称臣,乱华夷者,吾当——击之。”
这击之二字一出,仿佛石破天惊一般,秦穆自那巨石上立起,这老者感觉秦穆这一站起,仿佛是个巨人一般,俯视着他,只见他脚下微一坐跨,手中成印,自上而下向他压来,全然不管那临身的刀风。
这一印看气势重逾千斤,似慢实快,只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这矮胖老者胸前,这老者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凝结住了一般,呼吸困难,兼之周围并没有落脚之处,想要转身已是不可能。
他毕竟是老于江湖之人,略一惊慌,便是气沉丹田,一个千斤坠使出,在空中凭空矮了三尺,堪堪避过这一式杀招,心中正待庆幸之时,余光瞟见身后跟来的两个晚辈,正待叫不好之时,便见那秦穆双手一变,手中印法化为锤法,呼啸之下就往那来人身上砸去,那两人不过是二十出头,哪里有他这么敏捷的身手,只听咔嚓两声,这后来的两位青年便是胸前凹陷,倒飞了出去。
此时那少女的长索方才及身,秦穆不闪不避,任那长索捆在身上,全身筋骨攒动,那少女就感觉手上长索如若有了生命,转头向她打来,只听砰的一声,那长索便寸寸断裂,炸开的索身全然打在那少女身上,将她击下这巨石。
那老者知晓今日遇见了平生最为可怕的敌人,一时之间也是不敢再上前,抱拳说道:“鹰扬派沈乃堂见过阁下,朋友如此身手,必不是无名之辈,何不报上名来。”
秦穆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还真就是无名之辈,不过你既然是沈乃堂,那必然就是梁师都拜把子兄弟沈天群的堂兄了,这梁师都和刘武周关系如此之好,出征居然都带着你们?真不愧一丘之貉。”
这老者一听,须发皆张,显然是怒极,但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要不是他女儿和梁师都之子梁舜明有着婚约,两人又要出来游历,哪里会碰上这等凶人,如今这一对小儿女是生是死都不知,真可谓无妄之灾,他想到这里,倒也无心恋战,抽身便退。
可秦穆哪里是只挨打不还手之人,他略一动作,秦穆便是脚趾一动,抓在那巨石边缘之处,全身像长在这巨石之上一般,脚做根茎,身化游龙,手臂更是笔直伸出,全身成为一线,化作一条长枪一般,向老者刺去。
他手做枪尖,泛着寒光,全身上下微微颤动,带着那手掌上下跳动,那老者哪里知他会有这般奇怪的招式,一时不及,已经被他的招式笼罩,不得抽身,他只得右臂一扬,长刀便要斩下,秦穆却好像手中有眼一般,突然张开,全身骨节作响,整个人又是长了一尺有余,正好打在那老者的胸前,真气一吐,那老者眼中的神光便已经不见了。
第七章 急雨
山下二百余人看着他摧枯拉朽般的攻势,心中无不大骇,这老者乃是和他们可汗一般的江湖一流高手,平日里眼高于顶,今日如此轻易身死,给他们一种不真实之感。
那宋金刚却是个真真的英雄人物,见此情状,不仅不害怕,反而眼中大亮,说道:“朋友如此身手,当真不该籍籍无名,何不投身我军,可汗正是求贤若渴之时,便是我这等无能之人都能许以王爵,分我家财,若君来,我自让王位于君,甘做朋友门下走狗!”
他用词半文半白,显是不太有文化之人,但这话却是真的情深意切。他的身型虽是彪悍魁悟,但却有张修长秀气的脸庞,配在他的宽肩上似是比例上小了点,但适足强调了他过人的体格。
长脸庞上有一双聪明机灵、却略带忧郁的眼睛和一张多情善感的嘴巴。
秦穆却是哈的一声大笑:“无耻之人,也敢称王?”
宋金刚却是丝毫不怒,神色从容冷静,眼中却是露出了真切的悲哀之色,只见他扬起手中弓箭,弓用木头制成,把手和两端多用兽骨做衬子。弓臂长约一米,箭镞是三角形的铁制三叶镞,镞叶上穿有小孔,箭镞的下方带有钻孔的骨球,射出后遇风发响。
这是北方民族的一种的弓箭样式,叫做鸣镝,相传为汉冒顿所创,游牧民族缺乏正规的军事训练,虽是勇悍但却出手杂乱,大大影响其攻击力,冒顿创出鸣镝之后,命令手下鸣镝所指,便是万箭齐发之处。
他先射爱马,再射娇妻,到了最后,终于在一场行猎之中,射死了他的父亲,登上单于的大位。
后世的突厥也学会了这一招,宋金刚手中弓身一抬,他身后的亲兵便是条件发射一般的都抬起了手中长弓,指向秦穆。
秦穆感到那刺骨的杀意,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寒毛直立,心神也是极度紧张,就在这时,天上却是猛地一声惊雷,天地立马就昏暗了起来,此时若说时辰不过午时上下,但天色已经是漆黑。
这雷太过突然,便是宋金刚这等心智如铁之人,也忍不住手上一颤,秦穆却是趁此机会,双袖一展,如一只大鸟一般,直冲向这山下。
宋金刚心知不好,立马拿起手中长弓,可秦穆此人忽左忽又,脚尖在地上一点,又是换个方向,宋金刚知道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他大喝一声:“射!”他身后的众人就将手中箭支分分射出,只不过抓不住秦穆的身形,两百支长箭,覆盖了秦穆腾挪的方圆三丈之地。
秦穆见状,长笑一声,身上长袖突然鼓起,双袖成为两堵大墙一般,向面前扇去,他站立之处,恰好是这箭支最为稀疏的地方,袖袍一挥,就卷下了身前的五支长箭,秦穆哪里会给这宋金刚第二次齐射的机会,足尖一点,直冲向那面前骑兵。
那二百人刚刚射出长箭,还来不及换上长刀,就见秦穆势如猛虎,飞身跃来,宋金刚目眦尽裂,大声吼道:“散开!”。
秦穆哪里是那等容易躲开之人,他打法全然来源于国术,最为擅长便是贴身近打,讲究一个打人如火烧一般急迫和毫不留情。
此时他身入者骑兵群中,也不抢夺马匹,而是在那马腹下穿梭来去,往往抓住一个敌人的脚踝,便是一扯,那人便从马上摔下,被他一击夺命。
这二百来骑怎么会想到这人下山之时,势若猛虎,出手之时,却是如毒蛇一般,防不胜防,只见他在马下倏忽来去,那些骑兵心知绝不能聚在一起,被他浑水摸鱼,纷纷策马,分散开来。
宋金刚此时方才有空查看损失,他抬眼一看,就见那场中已经倒下二十余人,都是他如兄弟般带大的亲近之人,他目光中再无惋惜,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只见他长枪一抬,朝秦穆一指,那周围的骑兵们便纷纷换了长武器,指向秦穆,马鞭一打,便向秦穆围来。
秦穆却是站在地上,环目顾视左右,神色毫无变化,只听他猛地张口一吼!
正当此时,这天上又是一声惊雷,这地上之人的吼声,天上的雷声,竟然是声音一模一样,同时而起,同样震慑人心,就见那骑兵当前几人,手中长枪已经被吓落,看向秦穆的眼神也带有恐惧的神色。
雨,终于落了下来。
就在这倾盆大雨之下,天地间已经是身手不见五指的阴暗,能见度不过三米,只听得那雨声,马蹄声,兵器撞击声,惨呼声,急喝声声声入耳,搅得宋金刚心头不宁,他长枪一挺,朝着那声音来处策马奔去,就见那地已然倒下了数十个骑兵的身体,他心中更是愤怒,口中大吼一声:“贼子死来!”便向那一个在人群中腾挪的身影刺去。
却见秦穆本是背对着他,见他刺来,像是背后有眼一般,反手一捞,就握住了他刺出的长枪,一带,宋金刚便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将他带下了马匹。
宋金刚心知不好,手中松开那枪杆,欲在那地上翻身再战,就见秦穆手掌一压,那枪杆居然是有雷霆万钧之力,直向他胸前打来,宋金刚反应不及,待看清楚秦穆手法之后,已经是胸口凹陷。
周围的骑兵见状,纷纷停步,不知如何是好,就听秦穆说道:“如何?你之可汗,此时在哪?”
宋金刚此时却是目光中带有一丝不屑,开口断断续续答道:“像你这等自持勇力之人,哪里会体会得到我等贫苦之人渴望太平的心愿,可汗屈身事突厥,不过是不想为人欺侮,不想我等兄弟身死国灭而已,若国家不能一统,有何力量谈尊严,谈胡汉?”
“像你这等人,自以为能够以一人之力改天换地,你又知道什么叫真英雄,什么叫大势!”
秦穆却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看向他充满不屑的眼睛,开口说道:“不想你还有如此见地,可惜只见枝叶不通根本,天下思汉心切,苦胡已久,你之可汗,屈身于突厥,纵然能够取得一时的优势,但天下人哪个愿意一个外族的走狗得天下的?你等能有几年威风?”
“像你这等人,只知靠着他人得天下,不知己身奋发,治国安邦,又知道什么是大义,什么又是我之武道!”
第八章 来客
刘武周麾下,第一勇将宋金刚死于雁门关下!
这个消息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天下百年来虽然是英雄辈出,但如秦穆这般,敢于硬挡军队的,绝对不超过双十之数,这么做了还不死的人,更是用一只手来数都嫌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样的人,最终都会成为宗师级高手。
现存的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中,也只有岭南宋缺和高丽傅采林有过相似的经历,其中岭南宋缺当年率一万人出岭南,身先士卒,面对隋炀帝十万大军,十战十胜,隋朝两代帝皇,只能以镇南公的爵位来安抚他,再无南犯之意。
傅采林在杨广征高丽之时,孤身入十万大营,虽是谋刺未成,却也安然身退,吓得杨广再不敢出账一步。
秦穆此次所面对的不过是两百来人,和十万大军自然完全无法相比,但他一不同于傅采林,是正面迎敌,二不同于宋缺,是孤身作战。
最重要的是,他年轻。
江湖上现在已经隐隐将其和那侯希白,杨彦虚等早年成名的青年高手并列,甚至有人将他称为青年第一高手。
秦穆却依旧是端坐于那雁门关,等待着更猛烈的暴风雨的来袭。
日前一战,秦穆看似轻而易举,实际上已经是他结合着那天时地利人和的一次出手,借着言语动摇敌人的信念,先辣手斩杀对方阵中最为强横的敌人震慑对方的士气,趁着那雷音和大雨扰乱敌方的阵型,种种布置,方才成就了这一场胜局。
赢得虽然是侥幸,但秦穆从中领悟的道理却是真实不虚,他自此一战后,方才真正确立了那有我无敌的信念,更是将国术打法和内功招法初步合为一体,其中颖悟,不可言,不能言。
这日,秦穆正在这小山之上静坐冥思,以求那不可知,不可得的一丝灵感,只见他周身沐浴在那耀眼的光芒下他整个人仿佛一潭清泉一般,似是波澜不起,内里却是暗流涌动,旁人若有站在他一丈之内,还能听到他体内有那血液如流水潺潺般的声音,宁静而有力量。
却见他双目忽地睁开,他那双眼皎洁灵动,一张朴素无华的脸庞忽而就生动起来,秦穆看向远方,只见三骑并肩而来,中间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灰衣汉,背插单拐,形相威武中却又不失文秀的气质,虎背熊腰,只是外型已教人心折。
其他两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另一则是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各具不凡形相,只看他们这般全力飞驰,在马上依旧是气定神闲,谈笑自若,就知道这几人的骑术武功,俱是上乘,便是他们座下的马匹之神骏,都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到的。
那三人直冲向秦穆所居小山,一拉马缰,停住马匹,翻身下马,就见那当先一人双手抱拳,开口道:“终于见到兄弟你了,做的好大事,实在是叫人痛快,实教我们欣慰,本人刘黑闼,乃夏王旗下骁骑将军。”
夏王便是窦建德,他是隋末农民起义军中少有的有大志又有大才之人,每破城之后,财物都分给部下,自身厉行节俭,他身死之后,河北百姓犹自怀念他,为他立了窦王庙,这样的人,虽然囿于见识,得不了天下,但一声豪雄,也是当得。
击杀他的李唐朝廷在后世评价他:”唯夏氏为国,只义而尚仁,贵忠而爱贤,无暴虐及民,无淫凶于己,故兵所加而胜,令所到而服,与夫世充,铣,密等甚不同矣。行军有律,而身兼勇武,听谏有道,而人无拒拂,斯盖豪杰所以勃兴而定霸,一朝拓疆千里者哉!“
可惜他也因为情势,称臣于突厥,可悲可叹。
刘黑闼接著介绍左边的儒生道:“这是江湖人场案铁扇子”的诸葛德威,乃刘某的拜把兄弟。”诸葛德威左手一扬,变魔法似的乍多出了一把扇子,“嚓”的一声打了开来,轻摇两下,神态潇洒之极。
刘黑闼又指著那矮壮汉子道:“冬叔人称门神。手中双与新近归降李密的秦叔宝齐名,悍勇无敌。”这“门神”却出奇地谦让道:“公子莫往我脸上贴金,本人崔冬,只是公子下面一个小跑腿吧!”
刘黑闼说完,也不等秦穆答话,噔噔蹬的上了山来,解下腰间的一个灰扑扑的羊皮大袋子,拿下木塞,一股子酒香便散了出来,原来这人竟随身带着一大袋好酒,只见他挤眉弄眼的对秦穆道:”这可是大兴城最好的酒,哥哥我专程为你打来,够意思吧。”
秦穆少见这等自来熟之人,心中豪情勃发,他双手一翻,手中就多了一粒石子,一弹,那石子便向酒囊底部打去,刘黑闼举着酒囊,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中羊皮袋有一股从下而上而来的旋劲,就见一大股酒水,凝成水箭从那袋口射出,秦穆双唇一张,那酒便被他咽了下去,他一抹嘴角,赞了声:“好酒!”含笑向那刘黑闼看去。
刘黑闼此时却是满脸心疼得看着那已经空了一小半的羊皮袋子,又转头看了看秦穆,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听他牙疼似的憋出几句话来:“兄弟你也太不客气了吧,哥哥我带着酒来与你痛饮,你却一个人喝上了?”
说完,就见他手上一用劲,酒囊又是一股水箭击出,向他嘴中飞去。
正当此时,一个身影一跃而出,只见他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
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此人一出,刘黑闼三人便是一惊,看向来人,这人面容显然不是中原之人,但他现身才被几人发现,显然功力深不可测。
秦穆却好像丝毫不惊讶一般,看向来人,开口问道:“跋锋寒?”
刘黑闼三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跋锋寒这三个字在中原无甚名气,但在刘黑闼这等关心突厥形势的人眼中可是大名鼎鼎,杀了三大宗师之一毕玄的弟子,还能够从他手中逃得性命,此等人物,当是塞外年轻一辈中第一人。
第九章 神通
来人面露讶色,眼中精光一闪,开口说道:“此乃我第一次入关,不知阁下如何识得我?”
秦穆却并不急着答话,眼神在他修长的手指和腰间的刀剑上逡巡,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关外难道还有第二个如此年纪又有如此杀气之人么?”他接着便说道:“听闻你曾与毕玄交手,今日不知你已经从中学到了几分本事?”
话音未落,只见秦穆坐着的身体生生地往前横移三尺,来到跋锋寒身前,手臂向斜上方刺出,直向跋锋寒胸前。他这一招突如其来,身旁的刘黑闼几人无不大吃一惊,只有跋锋寒其人,虽乱不惊,长笑一声,[锵]的一下,右手把刀拔出来了少许,立既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挡在胸腹之前,横切向秦穆手指。
秦穆这一招虽是只有一式,但万般变化都在其中,只见他手臂忽然缩短了一寸,刚刚避过那刀锋,又是手指一伸直,猛地便向前暴打数十拳,一时间,这狭小空间内都是他向前击拳的残影。
刘黑闼看着他在这方寸之间的变招,背后已经是一身冷汗,他也是武林中少有的好手,自然看得出,能够躲开跋锋寒那一招虽然是精妙无比,但在霎时间完成收拳又击出,整个人身和手臂都没有动作,全靠自身的筋骨肌肉发力去打出这招,刘黑闼自认为习武二十余年,还没有遇见过这般奇诡突然的招式。
跋锋寒也是一惊,感受着那临身的拳风,居然不闪不避,长刀向前一挥,化作一道长虹,斩向秦穆。
刘黑闼在一旁,情不自禁的喝了一声:“好!”原来这一招跋锋寒也是见所未见,避无可避,反而不避开,而是以攻代守,他手持长刀,远比秦穆的攻击范围大,后发先至,眼见自身就要伤在秦穆拳下,那刀风已经将秦穆头上发丝吹开。
秦穆抬头望向那临身的刀锋,另一只手抬起,只见他手臂如若无骨,翻掌向上,缠在了那跋锋寒的握刀之手,猛然收紧,跋锋寒只觉得手臂陷入了一团泥沼之中,不能进不能退,再无从发力。
跋锋寒见此,不仅不惧,眼中反而神光暴涨,更是兴奋了起来,他反手一捞,腰中长剑就落在了他的手里,他虽是一手被秦穆擒住,但身法却丝毫不受影响,脚下踏著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像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只是旁观已教人感到头痛,与他正面对敌者的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旁人如刘黑闼目眩神迷,方知此时跋锋寒方才真正发挥出他的实力来,就听跋锋寒张口一喝,手中宝剑循着那秦穆周身的破绽斩下,他的长剑是他采深海钢母,穷七天七夜亲手打制而成,刚中带柔,坚硬而强韧,远胜秦穆制住的那一把长刀。
只见那剑斩下,带出了一条从上而下的匹练剑芒,斩向秦穆肩颈,秦穆端坐于地,却是不闪不避,突然双手捏印,一手指地,做那王超翻天式样,一手指天,做严元仪覆地印之法,直直的打向跋锋寒的的剑光。
跋锋寒只觉秦穆往上一手,仿佛带着整个大地的力量翻滚而来,周身空气凝滞不动,那道剑芒也仿佛遇见了天敌一般,烟消云散,只剩秦穆一人,手掌似慢实快,印法打在他身上,却意外的没有劲力,但跋锋寒却心中蓦地一静,再无战意。
刘黑闼在一旁已经是目瞪口呆,看着跋锋寒刀剑落地,忙上前去扶着跋锋寒,跋锋寒却单手一挥,不需人扶,只是站起身来,看着秦穆,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秦穆看着他,笑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回答,公平一点,可好?”
跋锋寒略一思索,点头。
“你和毕玄大弟子交手几招?可见过毕玄?”
跋锋寒倒也洒脱,丝毫不隐瞒,说道:“五十来招,他方才被我斩于剑下。毕玄尚在十里外,我便觉得精神紧张,丝毫没有胜算,抽身而退了。”
秦穆点点头,也回答道:“我的武学,自名为神通。”
刘黑闼听闻,睁大了双眼,看着秦穆,不知道是想说他无知者无畏,还是要敬佩他志向远大。
跋锋寒却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模样,开口继续问道:“神通?好名字,不知道共有几招。”
秦穆看着他,答道:“神通只有一法,不过我此时创出,又有有七种招法而已。我取名叫做撼世锤,落英枪,惊云剑,斩念刀,无常鞭,独尊印,生死轮。你刚刚所见三招,便是落英枪,无常鞭和独尊印了。”
跋锋寒一听,心头一动,似有所悟。
只听秦穆继续解释道:“所谓神通者,皆是自我而生,所谓我自神通具足便是如此,故而神通只有一法,便是明己身,招法不过是神通的外现而已,本我既悟,招法不过是技巧而已,七种和一万种,没有太大的分别。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我既然有了道,那器之一物,自然尽在我掌中,所以以身做刀枪剑戟诸般武器,不过是以天下万物,反照自身而已。”
刘黑闼听到之后,目瞪口呆,不知世间还有如此的武学道理,他对秦穆开口道:“如此说来,这一招岂不是世间再没有敌手。”
秦穆苦笑摇头道:“无敌哪里这么简单,单我听闻那世间三大宗师,便比我高出不止一筹,神通一法,当是我毕生武道的精髓,也是我努力的方向,但它只不过是给我的武道开了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日后如何,自然待我去攀登了,。”
说道最后,秦穆声音却是铿锵有力,显然是满腔豪情。
跋锋寒沉默良久,方才叹道:“久闻中原人杰地灵,英雄辈出,今日见君,方知其言仍然是小看了这中原诸位。不知君之大名?”
“秦穆。”
第十章 曲傲
半年后,塞外。
刮过草原的风带来了新的传说,一个被人称为“夜骑”的组织如天外来客一般突然出现在东/突厥的领地里,漠南诸部的汗帐都被这群神出鬼没的骑士打上门过,甚至有些部族远遁三百里,就是为了躲避这群凶神恶煞的敌人。
正被草原上成千上万人害怕或者敬仰的秦穆此时却在那草原一处升起篝火,烤着一支羊腿,眯着眼望着南方。
他身边围坐着数十个突厥衣着的少年男女,更远处却站着几个亦是突厥一桌的青年男女,和这边不同的是,秦穆身边的少年或是一脸冷漠或是一脸敬仰的看着秦穆。远处那几人却是脸上带着战意,手都放在腰间的刀剑上,显然是准备一言不合便要出手。
秦穆在跋锋寒的带领之下,由南至北,一路贯穿着蒙古草原,到了如今,居然走过了突厥王帐,来到了后世蒙古国的首都乌兰巴托的所在,此时据乌兰巴托成为蒙古草原上宗教中心库伦还有一千年,更不用说成为后世蒙古的政治经济中心,虽然这里水草丰茂,但此时正是冬季,此处人烟稀少,方圆数里,居然只有秦穆这一行。
跋锋寒少年时部族被突厥王帐最为精锐的军队金狼军所灭,后来沦为马贼出身,凭着天赋和狠劲方才有了今日,他带着秦穆,自然是神出鬼没一般,循着那在关内最为恶名昭彰的部族就找上门去,两人两骑,或是放火或是暗袭,往往留下一个背影,突厥人捉不住这两人,甚至连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都说不清。
这他带在身边的少年才是他此行的目标,突厥依旧有将战俘当作奴隶的传统,秦穆攻击那些部族的时候,常常发现有些汉人后代,往往有人表示愿意跟着秦穆走,秦穆拒绝了那些拖家带口的,送他们回南,但流下了这些已经是孤儿的,故而这一路走来,两人的队伍是越来越大,再带着这群人去偷袭,不易隐蔽,秦穆已经准备回返。
他既然在那碑上刻了那三句话,就明了了自身武道,他所学虽是那内息之法,但一身武学的精义却是从国术中凝练,这辈子最是讲究个心正意诚,那三句话,不为扬名,不为弘威,只是他身见者乱世离乱之后,发出的自身宏愿而已。
但这件事并非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完成,故而北行一来是为了震慑这北面的邻居,二来是为了挑选符合他心意的伙伴,这群少年,往往长在突厥,弓马娴熟,又大多见过少年时突厥肆略家乡,屠杀亲人的情景,秦穆的理念,在这个社会,估计也只有这群人最能体会。
跋锋寒却是怀有对突厥王帐的深刻仇恨,秦穆一说他便一言不发地牵来马匹,放弃了他挑战中原高手的计划,与秦穆一同,走进了这片给他无数爱恨的土地。
两人虽是艺高胆大之人,但人力终有所限,虽然闯出了偌大的名头,但人人身上都带着伤口,跋锋寒一只手已经是吊在胸前,几乎失去了一半战斗力。
秦穆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只不过长生诀对肉身的恢复有着奇效,虽然秦穆不曾修习,但他的内功也变得有些奇效,故而精神倒是还好。
到了今日,他们却终于被这草原上的高手截住了。
只见秦穆看也不看追来众人,反而一直盯着南方,开口问道:“铁勒人就这么积极的当突厥的狗?”
这几个胡人衣着都华贵异常,听见秦穆这话,都是涨红了脸庞,那群胡人却是以三人为首,两男一女,当先一人白衣如雪,漂亮修长,年约叁十的男子,天神般落到骡车上,一副睥睨当世的气概。
他的眼睛微微发蓝,嘴角似乎永恒地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宽阔的肩膀,更使人感到他像一座崇山般不虞会被敌人轻易击倒。
听到秦穆这话,他眼中也是流出骇人的怒色来,只见他一扬手中武器,他手持的竟是两个长只两尺,上阔下尖,盾绿像刃锋般锐利、金光闪闪的怪盾牌。
这种前所未见的奇形兵器,不但可攻可守,且只看样子便知不惧攻坚的武器。
只听他扬声说道:“阁下真是伶牙俐齿,铁勒本就是突厥一支,更何况你坏我草原部族牧场,杀我牧民,本就是我草原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分什么突厥铁勒。”
原来这人便是曲傲大弟子长叔谋,一身功力已经得了那曲傲的八成,秦穆一路往北,已经靠近了铁勒九姓十二部的领地,身为铁勒第一高手的曲傲自然得到了消息,长叔谋此来,便是防止秦穆进入铁勒诸部,更是为了擒下秦穆向突厥卖好。”
秦穆轻蔑的向长叔谋一笑:“铁勒是突厥一部?我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数典忘祖之辈。”
原来铁勒和突厥的关系其实恰好相反,突厥原来为铁勒一部,不过后来崛起,反而凌驾于铁勒之上,在突厥内部,最为高贵称为蓝突厥,铁勒却是被称作黑突厥,虽然也算是近,不算低等公民,但依旧是低人一等,铁勒原本就是强族,哪里能服,故而历代突厥可汗对铁勒是又拉又打,特别是近十年前,突厥可汗为了自己的权位,将铁勒部族一百多位首领一气诛杀,铁勒之中,如何没有仇恨。
长叔谋哪里知他对铁勒这般了解,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言语。
秦穆却已经不理他了,转头对跋锋寒说道:“还请跋兄带着他们南归,强敌将至,我却是有些无力保护他们。”
长叔谋听闻,嗤笑一声道:“如今才安排后路,不嫌晚么?”
秦穆却依旧是含笑扫了他一眼,如不闻不见一般,看向南方,长叔谋看见他无视的眼神,面皮胀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退下吧。”
长叔谋脸色一变,恭敬的站在一边,只见一个个子又高又瘦的壮年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双拳一抱,开口说道:“劳小友久等,可惜这群人是我突厥的奴隶,怕是走不出这草原。”
秦穆却仿佛才看到他一般,对他开口道:“你以为,我是在等你么?”
曲傲一听,面色大变,随着秦穆一同看向南方。
第十一章 武尊
曲傲面色复杂,看向秦穆:“你此行,就是为了这一刻?”
秦穆脸上笑意愈发深沉,开口答道:“以往阅古书,古来英雄何其多,今日天下以三大宗师为尊,若不一见此界武道之巅,天生我一世,又有何用。”
曲傲神情深沉,眼中流露出恐惧悲哀的神色来,他开口说道:“你可知,今日之你,便是想逃也难?”
秦穆抬头,看了看草原天空的艳阳,淡淡说道:“我怕的从来不是活不成,而是怕此不知道怎样算作活过,有的人,活了百年,不过是日复一日,有的人,灿烂一瞬,也是此生无悔。”
听到这话,曲傲双手抱拳,向秦穆行了一礼,开口道:“你该是草原上的雄鹰,可惜我不能如你一般自由,今日如若你不死,我曲傲在此承诺,你在一日,铁勒不南犯!”
秦穆开口问道:“就是你那独子任少名也是一般?”
曲傲也不问秦穆是如何知道任少名和他的关系的,双肩一耸,只是无奈说道:“中原若有你这般人,小儿留在那里,等死么?”
他虽然是被毕玄击破了胆,但洒脱自如,不负铁勒第一人的威名,秦穆看着他,也是笑意温和,说道:“曲兄当是要留下来观战么?”
沉吟良久,曲傲方才摇摇头,说道:“鄙人败于毕玄之手,斗志已失,这辈子只求苟活,为我铁勒威名不坠出一点力而已,不看了,不看了。”
说吧,他一跃上马,呼啸一声,他的弟子别呼啦啦地跟着他一同飞奔而去,只听曲傲在马上大声说道:“曲某当在铁勒,遥为君贺!”
秦穆看着他们远远离去,只听他们唱着那鲜卑语的歌曲,曲调正是那熟悉的乐府民歌的形式,秦穆听来,却是一首《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便是铁勒的别称,敕勒川当是草原上难得的草场,但如今这铁勒诸部被突厥赶到那北部蒙古草原上,哪里还在阴山之下,此时唱来,曲调雄浑,声音悲呛,故园之思,惹人泪下。
送别了跋锋寒,秦穆就地静坐调息,日落月升,他脸色越发的晶莹,只见他眼睑低垂,面色如婴儿般的安详,在这辽阔草原之上,迷蒙的月色,结冰的河流,冬天的枯草和这样如在世外的一人,组成一幅奇异的画卷。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只见他眼皮一动,双目睁开,就见一人,在月色下卓立,一手负后,另一手温柔地身边马匹的鬃毛,神情悠闲自在,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统治大草原的神魔,忽然现身人间。
他看上去只是叁十许人,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更有撑往星空之势,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
此人不知道来了多久,就站在秦穆两丈远之处,等着他睁眼,只听他幽幽说道:“在这般好的月色,能击杀这般天才的人物,不亦快哉?”
他目光突然转向秦穆,只见他眼神中有着烈日一般的癫狂和热情,看着秦穆,仿佛看到了一件好玩的事物一般,感兴趣,却又渴望毁灭。
秦穆仿似没有看到这如火的眼神,反而站起身来,走到河流一旁,手掌一震,震裂那河面上的冰层,用那冰冷刺骨的河水细细的洗着双手,仿佛是一件极端重要的事情一般,毕玄在他身后,双目精光大盛,看着他破绽百出的背影,没有出手。
两人都是久经战阵的人物,毕玄一来,便用他神乎其神的身法和带着杀意的言语,意图压迫秦穆的斗志,秦穆面对他的精神上的压迫,仿佛面对一阵清风一般,自顾自的洗手,将后背留给这位武道大宗师,不可谓不是嚣张的反击。
但他站在那河流之上,冰层易碎,又是寒气逼人,毕玄的炎阳**在那里最是吃亏,若然贸然出手,被秦穆带进河中,便是陷入了那最不能发挥自己武功的场所,他虽是不惧,但心底也暗暗为秦穆的反应叫了一声好。
秦穆洗净了双手,也不停留,慢步走向毕玄,秦穆前进一步,就感觉身边空气越发炽热,这世间仿佛一瞬间从那寒冬转到了酷暑,只见毕玄依旧在原地站立不动,但浑身上下已经是衣衫荡起,气劲四溢,整个人如箭在弦上一般,蓄势良久。
炎阳**,我即大日!
待得秦穆走出第三步之时,只见毕玄如魔法变幻般移到秦穆面前半丈许处,右拳击出。
他的一举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可是秦穆却感到这八方**,再没有一丝可以逃脱和反击的空间。
只有硬当,只能接他这一式,这便是毕玄的势,这大日普照之下,谁人可以逃脱?
秦穆身前的空气仿佛沸腾一般,一时间,草原变成戈壁,空气中仿佛传来黄沙的味道,秦穆身体居然有了渴水的感觉。
他神智一震,明白毕玄这一招居然有一丝精神攻击的意味在里面,若是沉迷其中,怕是自己真的会变成沙漠中的一具干尸,只见秦穆双手捏锤,不挡不架,直向毕玄右拳出抡去,他周身炽热的空气和他的拳头居然发出摩擦声,仿佛要有火星生成一般。
神通七式,撼世锤,终于发挥出他应有的威力。
世间无道,以锤,撼之。
ps:拙作要上三江了,不过我自己都没搞明白三江是干什么用的,如果大家有时间,请到三江频道领张三江票投一投吧,我会尽力多写一点,以飨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