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义无反顾,千万人吾往矣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在东边石壁冷泉边略略梳洗醒言便和琼肜灵漪赶去飞云顶上清观见掌门灵虚子。
等醒言赶到上清观中见到灵虚真人才现这位上清掌门此刻已是一身隆重装束:
身穿玄黑朱明氅上绣织金云鹤纹脚踏登云履头顶紫金混元五岳冠气象森严。
灵虚这一身打扮自醒言加入上清以来只有那次天下道教盛会“嘉元会”才见灵虚子如此装束。而此时高大的上清殿堂中已是济济一堂几乎醒言知道的所有上清长老殿长座都已经到齐。而其中又有不少生面孔看服饰态度应该是上清在各地名山的分观观主。在他们之中醒言现那位马蹄别院院长老道清河现在也衣冠楚楚混在人群之中一起排列在灵虚下手两旁。
而所有这些赶来罗浮飞云顶议事的上清宿耆都是鹤袍云氅穿得极为正式威严。
等看到醒言到来那位居于正中的灵虚掌门便开言说道:
“好现在人已到齐我们便来商量一下十数天前本门罹遭的那场大劫。”
在灵虚示意下接下来这殿堂之中的上清长老前辈便依次说出自己的看法观点。
醒言在一旁静听现越是辈分高的师伯师祖出言便越是老持稳重;虽然他们大都对南海龙神十分愤恨但提到应对之法都显得极为慎重认为此事需从长计议。在这当中。有不少立论也和昨日灵虚那番话差不多言语间牢牢秉持“清静无为”之道认为“一切有果必有因”事情已经生便不妨放长眼量从长计议。
在这番议论之中倒是相对较年轻的上清长老。如清溟等人出言激愤认为无论如何都得以牙还牙。显示罗浮上清并不会任人鱼肉。
只是即使这少数主张报仇的几个人之中一提到具体报仇事宜也个个哑然无言。因为在他们之中无论是否亲见十几天前那场大战也都知道南海龙神一族的厉害;自己所在地上清门。虽然在人间屹立千年根深蒂固但跟南海那些神灵相比又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因为如果不是这样那十四天前。又怎么会被一支人数不多的龙族军马打得几乎没还手之力?
这场纷纷芸芸的争论一直没轮到醒言说话;与他相似那位自马蹄山而来的清河院长也是一直闭口不言只在一旁呵呵傻笑静听诸位长老的言。
过不多久等大多数长老宿耆说过看法殿里众人中边渐渐起了争论。正在这时那位稳立大殿正中的灵虚掌门。将双手在虚空中朝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转过目光朝那位正在人群中呆的马蹄山院长颔示意:
“清河道长为何大家都说出自己看法你却不言?”
听见掌门师尊点名清河忙敛去那一脸无可无不可的笑容应声出队来到殿中朝灵虚一揖然后又拱手朝四周团团一拜礼敬完毕便也提高嗓门大声说道:
“掌门师尊各位长老请听清河一言!”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寂静无声;那些知道清河这些年底细的长老前辈见这个惹事的弟子一扫往日落魄不羁的模样顿时个个惊奇。现在他们个个都抬扬眉想听听这重新起复地掌门徒到底有什么独特看法。只听清河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响亮说道:
“各位若依清河之言我们都还得听灵虚掌门!掌门掌门执掌一门大难来时自然要请他出马!”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们一起听掌门真人说啥!”
这话说到最后常年走街串巷净宅贩符的老道清河已经有点像在吆喝。
“……”
听他这样说话大殿中一片哗然有不少长老宿耆已在暗暗摇头。只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听得清河此言那位向来习惯喝叱这位不成器徒的掌门真人并没开口喝骂而是点了点头竟微笑赞同:
“好为师就依你之言。只不过这番话却不能只说给你们听。”
话音落定就听得殿外三声钟响洪亮悠长在四外山谷间不住回荡。
听得这钟声众人都知掌门正在召集所有弟子门人前来上清飞云顶议事。此后在钟声袅袅余音中在石观中的诸位长老便跟在灵虚身后鱼贯而出来到观外广场上。
过不了多久那分散在抱霞、朱明、郁秀三峰的上清门人或御剑或疾行很快都来飞云顶在广场上按各殿分列整齐。此时气氛紧急便连飞云顶后山地观天阁中也有几位闭关的前辈宿耆听了钟声从石阁窗中飘飞而出一起到广场上聆听掌门训示。
这日天气并不晴和头顶上正是天暗云沉日光惨淡飞云顶四周的山壑中浮动着白纱一样的厚厚云气涌动蒸腾不多久便将绝顶四周团团笼住;若从外面看去只见得满目云雾奔涌浑看不见其中情景。
略过这阵奇怪的云雾不提;见罗浮山所有上清弟子到来灵虚便飘然离地升到广场南端那座高高的讲经台上俯看着所有上清门人洪声说道:
“各位上清弟子三清门徒今日召集来正是商议十四日前之事。那日里南海龙神孟章不问青红皂白毁我观堂杀我门人犯下滔天罪行。这些高高在上地神灵视我上清道徒为鱼肉刍狗。随意屠戮。且不说万物平等天地一同我等中土生人虽无神灵通天彻地之能但居八绂之内四荒之中乃阴阳之合。神鬼之会极灵妙之精幽玄之粹乃上天祝福的生灵。而那南海恶龙。倒行逆施任意杀戮大违上天好生之德!”
说到这里台下那些林立的弟子无论辈份尊卑想起前些日那奇耻大辱。各个都是心情激荡。此后便听掌门放缓了语气平和说道:
“今日我灵虚乃上清掌门且不论人间公德正义只说我上清门中私义。想那六七十位殉难地弟子都是年轻之人青春年少。前途无量生前我等同门学道都视对方为弟妹子侄情同手足……”
说到这里台下先前那些秉持稳重之道的长老尽皆警醒;他们也都是才智之士只须掌门真人一点醒便立即想通其中厉害。只听得掌门还在台上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此次漠然无为。又怎么对得住这些弟子的父母家人?怎么对得住他们上天之灵?而我上清千年的威名也会在我们这代手上毁于一旦!”
此刻灵虚地声音已变得极为沉痛:
“大家要知道无论我们如何求仙问道我们还都是人间地教门;中土大地是我们立教之基。这些天来也许大家都知道现在山外那些百姓黎民都以为我上清罗浮乃藏污纳垢之地不知做下什么滔天罪恶之事引得八月飞雪‘龙王爷’亲来降下冰雹雷霆——想我们罗浮上清上千年的基业到今天竟落得为天下人不容!若不奋起反击如何对得住上清列祖列宗!”
说到此处灵虚子朝台下环视一周一扫悲容慨然说道:
“今日上清所遭劫难皆因孽龙作乱。这些日我已得知那南海水侯孟章为所谓虚业妄名毁我上清希图杀鸡骇猴——只是我罗浮上清却非无力鸡雏!”
愤然说到此处灵虚语音忽转高昂:
“我灵虚罗浮上清第三十五代掌门愿赴南海与恶龙一搏。本掌门希望能有门中法力高强者**人与我同往南海一行。有愿与我同去者请出列站至石台前。”
此言一出台下人群静默片刻便有十几人飘然离地从人群中飞出立到灵虚站立的讲经高台前。而这十几人中自然包括醒言、灵漪和琼肜。等他们站出身后人群仍然纷纷攘攘似乎还有门人想与掌门同行。见这情形灵虚便道了一声:
“人数已足其他弟子便不必出列了。”
说罢他朝台前诸人缓缓环视一眼无语片刻便忽朝北面广场高喝一声:
“清河何在?”
话音落地一位灰黄道氅的老道便从人群中飞出飘飘摇摇来到高台上。这时醒言看得分明那位一贯嬉笑怒骂的老道清河此刻却是满面肃容。
等自己徒来到台上立到近前灵虚真人便环目四顾沉声说道:
“此次上清遭难固是恶龙作乱我这上清掌门也定有失德之处。今日我将远行便愿将掌门之位让出传于我清河徒!”
此言一出台下上清门人尽皆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刚刚听错——无论是罗浮山??位杰出弟子也好这上清掌门之位无论如何也传不到那个道人手中去!
见台下门人如此反应灵虚只是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本座也知道由清河出任下届掌门恐是出乎诸位意料;只是此次虽然事出非常但这掌门传承之事我已是深思熟虑数年。个中缘故此地不及细加交待我只能简短说明——”
说到此处灵虚真人铿锵的话语仿佛传遍飞云顶每个角落:
“我灵虚座下徒清河。为本门忍辱负重数十年立下奇功一件。其为人性情道术法力乃为上清双绝;若为掌门当胜我十倍!”
此言一出台下人群中更是一阵波动绝大多数弟子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其中只有极少数谙知内情之人。如醒言灵漪等人才神色如常。
只不过等稍过片刻那些满腹惊奇的上清弟子咀嚼了一下掌门话语。再想起台上那位清河老道当年种种传闻心中便大抵对整个事情有了个初步轮廓;虽然并不能完全猜破内情也知道当年清河被掌门真人一怒贬去饶州一定不是他真正犯错。
暂不说台下这番惊奇思索再说云天下高台之上那两人。等灵虚子宣布过掌门传承之后便命清河站到自己身前。自己探手摘下徒儿头上还有些歪斜的莲花冠又把自己头上象征掌门身份地紫金混元五岳冠摘下此后先是将徒儿的莲花冠戴在自己头上然后便双手捧冠将上清掌门地五岳冠郑重戴到清河头上。等扶正清河头上的道冠之后灵虚真人便朝自己徒儿躬身一揖。合掌礼敬道:
“灵虚参见掌门。”
随着他这一声参见所有台下的上清弟子无论辈分高低全都朝南面台上的新掌门躬身行礼一同参拜新掌门。这时候那立在高台边的新任掌门清河对台下这些礼敬也是慨然相受神色肃穆郑重。
等参拜过后台上台下所有上清门人。便都屏气凝神准备聆听这位新掌门地上任宣示。只是在万众瞩目之中这位刚刚上任地天下第一大道教的掌门却是一言不只是飘身来到石台下。行到那群要与灵虚同赴南海复仇的门人面前稍稍看了一眼便合手礼敬道:
“灵成、灵真师叔在上本座以为那抱霞、郁秀二峰之上还要两位师叔主掌大局;请师叔稍息儆恶惩奸之心还是留在上清罗浮。”
“是谨尊掌教真人吩咐。”
听得清河之言人群中德高望重地灵成子、灵真子全都依言出列恭敬答言然后便重新回到原来站立之处。
目送他们走回原处清河又返身审视一周忽然袍袖一拂从队中卷出一人;在一阵平地卷起的清风之中这人已被送回他的来处。左近众人只见清河道人朝那位弟子去处说道:
“嗯你是天一藏经阁中清旸师弟的弟子净行吧?此次南海之行风波莫测你这样的年轻门人应当留在罗浮勤修才是——有你这样果敢决绝的后辈门人我上清一门便永无断绝!”
听得此言左近众人尽皆点头对这位新任掌门颇有些刮目相看。
再说清河处理完毕便转向朝台上拱手禀告:
“禀师尊诸事已毕可以成行。”
“好!”
对清河刚才这番处置灵虚真人也十分满意朝他颔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那余下之事便拜托你和罗浮山神。”
说完这名有些难明的话语灵虚便朝高台下一拱手深深一鞠然后便腾身而起导前而行;其他赴义之人在其后依次追随。
到得这时飞云顶上所有的上清门人都知道这十位腾空而去之人已不准备再回来。地上所有人望着他们离远的身影尽皆面露悲容一齐稽道:
“无量天尊!”
众音汇聚声震四壑惊起山间一阵阵飞鸟。
而听到身后这声送别的宣号正逆风飞行的灵虚老道人略停了停在半空中曼声吟道:
“我今远去无牵无挂。”
然后便头也不回径往远方去了。
当他们离去之时下正是天阴云沉郁气四浮;人群中那个刚被清河卷回地净行小道士便再也忍不住忽然在人群中失声痛哭。
第八章 岂曰无衣?此去与子同
就在罗浮山飞云顶悲风肃杀之时数天前那声灾难的源头浩淼莫测的南海深处孟章等人正在南海祖龙所居的澄渊宫中议事。不怒自威的老龙王蚩刚正坐在黑玉蟠云椅上听爱子孟章禀报这几日的事宜。等他禀告完毕老龙王一扫刚严肃穆的神情露出一丝笑容:
“做得好!不愧我一贯看重。你这招敲山震虎定然能对四渎起不少作用。”
“是的父王。”
孟章一脸沉稳微笑说道:
“四渎龙族久居中土富庶之地早磨灭了我族天生的勇猛爪牙。那四渎老龙阳父当年或有威名但这两三千年来寂寂无闻一事无成。近百年里当我南海龙族在万里风涛上劈波斩浪与鬼族辛苦作战之时那老儿却偷得空闲整日买醉游玩游戏山水。为样做派真是堕了我龙族威名!”
虽然孟章所言激愤但脸上却神色不动继续说道:
“云中君如此老朽沉迷不仅儿臣气愤他手下河神也多有不满。据儿臣探知四渎帐下法力最强力的黄河水神冰夷便对四渎龙君这样不思进取颇为不快常牢骚。听细作来报有几次四渎老龙找冰夷出去游玩喝酒也被他严词拒绝。”
说到这里孟章看了看站在他旁边下手的那位寒冰城主无支祁微笑着接着说道:
“嗬如此下去恐怕这水伯冰夷又是位无支祁将军了。”
“少侯所言是极!”
听主公提及自己白脸阔嘴的龙神部将无支祁赶忙闪身上前。躬身说道:
“这可是我亲身经历那四渎老儿不能用人当年只凭着自己是东海太子就来当四渎总神实在令人不服。想来那位冰夷兄现在也该是这样想法吧。
原来这无支祁当年是淮河水神。乃上古巨猿化作的神灵法力强大。仗着自己法力后来他便在那次洪荒大水中与前来疏导洪水的东海龙太子生冲突争夺总领天下内6水系的四渎神位。本来这也只是地位之争胜者为王便罢了。但这无支祁当年智勇皆不及云中小龙争斗中便不免用了些手段竟企图利用那毁灭生灵地滔天洪水。来偷袭云中君所辖部属——因为至今无支祁还躲在南海一有机会就说云中君“狡猾”当年那场大战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在云中君雷霆一样的反击中人神共愤的无支祁一败涂地。
而当时在那场四渎神位争夺大战中各路水神河伯已纷纷倒向云中小龙君;最后一战见无支祁为求四渎之位不异催动灾孽毁灭生灵惹得各方怨怼因此各路水神全都郁气难消。力请云中君除恶务尽。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新四渎龙神也准备一鼓作气将无支祁这路淮渎叛将一网打尽。只是谁也料不到这无支祁也算知机见势不妙之下便一路南逃最后依附到四处招揽人才的南海祖龙门下。而这位南海祖龙蚩刚。虽然出世比云中君早了千年但因为东海龙族为众龙之祖不知怎么他辈分上就比云中君低了一辈因此早就对云中君有些不好说明的成见。因而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蚩刚老龙便对无支祁一力维护这种情况下地位并不稳固的四渎新龙神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只不过虽然那云中君后来似乎已忘了这段恩怨但无支祁心中可从来没把这段深仇大恨放下。自从依附了南海龙族后来又成为少侯手下战功卓著的龙神八部将。眼见着自己一天天得宠南海军力也一天天强大渐有虎视北方之心他这久埋在心底的报仇心思就像深潭底的渣滓一样重新活泛起来。在他眼里深谋远虑的南海老祖龙还有他年少有为的小主公就是他报仇的全部希望。
因此上一回小主公下令攻击罗浮他一听便马上主动请缨鞍前马后协助孟章狠力攻杀。
正因为有了这段恩怨这无支祁此刻才满嘴鼓动之词:
“末将有一肺腑之言要告与龙君听——正如少侯一贯之言那四渎一族久居安乐之地消磨腐糜乃早晚间事。据微臣所知那四渎辖下的湖令水伯中像冰夷那样不满的水神还大有人在。这一回少侯冰冻罗浮正是投石问路若是四渎老龙忍气吞声则他帐下诸神早已积攒的怨气就会应势爆出来很可能像老臣当年那样弃暗投明。而若是四渎老龙恼羞成怒对我南海仓猝用兵则他们那些松懈之军想对我南海久战之师无疑是以兔搏虎自寻死路加败亡而已!”
说到这儿无支祁脸露得色:
“总之依微臣愚见有龙君运筹帷幄少君侯算无遗策这次无论如何四渎一定会分崩离析!”
“哈说得好!”
无支祁这番话正说到孟章心坎儿里顿时让他鼓掌大笑。等他笑声略略停歇无支祁看了看老龙君蚩刚见他正对面前地英武孩儿脸露嘉赞之色便又信誓旦旦慨然说道:
“当今四海之内也只有龙君与少侯英明神武志向远大;既然如此咱们做臣子的又怎么能不奋死协力?!”
此言一出老龙与水侯脸色俱佳旁边那些机灵一些的神将也一个个出言附和各表忠心。
等这片称赞之声略停挺立在众将面前的孟章水侯便徐徐说道:
“诸位恰如无将军所言此番南海入主四渎之事还需各位踊跃协助。至于四渎会不会仓猝动手据本侯所料。他们应该没这个胆量。这些天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他自败!”
“是!”
听得水侯吩咐诸部将齐齐应声听命。又随口说得几句这澄渊宫中议事诸人便各自散去。这这后偌大的澄渊宫里。只剩下孟章及几个亲信之人留在老龙神面前。
等众将都退出门去那个一直沉默的水侯谋臣龙灵忽然开口说道:
“孟君侯微臣有一事禀告。”
“说。”
“据微臣所知前些天派往罗浮监察的神影探马已三天没有回报。”
“哦原来是这事。”
听得龙灵禀报孟章说道:
“三天不报也不足为奇。先前我已经吩咐过这些天不要逼得太急省得他们起疑。”
显然这时候水侯的心思并不在这些小事上。淡然说完。他便有些出神;停了一阵才重新开口悠悠说道:
“父王儿臣此次冰冻罗浮其实只为一人。”
“哦?是那位灵漪公主?”
“不是。”
水侯肃然回答:
“虽然四渎龙族上下糊涂但漪儿是我族名驰四海的奇葩娇女我自然是极爱地。只不过眼前之事涉及南海万古功业请父王放心儿臣绝不会纠缠在这样的儿女私情之上。我所虑者。唯一人便是那个四渎老龙君。”
说到四渎龙君孟章的语气变得有几分幽沉:
“四渎老龙他膝下那个洞庭君其人我一眼便能看穿。洞庭君之流遇小事刚正严明。遇大事短视无为不知轻重实不足虑。和他不同他父亲四渎老龙阳父虽然刚才我在众将面前将他说得不堪但此刻跟父王明言我至今仍看不太透这人……”
“嗯当然。老父跟他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也对他一知半解。”
祖龙点头说道:
“不管如何。你能在千头万绪之中想到这层那此事便基本无忧了。章儿你可传令下去着紧分派能言善辩之士去那几个四渎水系的河神水侯洞府拜访。务必说动他们与我共谋大事。另外烛幽鬼方仍是我族死仇这期间那东南一线仍不可松懈。”
“是谨遵父王之命!”
响亮回答一声孟章便带着自己那几个亲信属臣出门安排去了。
略过南海这番筹划不提。再说罗浮山飞云顶上跟门人告别一声灵虚便带着九位死士乘着飘渺的云气往南方慷慨而行。只是刚行得两三百里他们便忽见眼前一阵白云漫来挡住一行去路。
“这是……”
云横前路醒言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想极目朝那云中仔细打探却忽见云中突然闪烁起七色地光华。原本厚实浓密的白云顿成五彩斑斓的夕霞。只不过与夜晚的霞光相比这些明丽的云霞未免太刺人眼。正当这时醒言又听到眼前彩云中好像传来一阵雷鸣:
“轰隆”
正自闻声诧异忽见云中应声蹿出七道明丽光华开始绕着云路中人急飞行。
“嗯这个倒很象琼肜那两只神鸟刃……”
眼前这七道迅疾飞翔的虹丽光带和平时琼肜玩的那两支满天乱蹿的朱雀刃也差不多醒言便忍不住开始联想。正在这时就听得一声清脆地惊喜叫声:
“呀!好看我捉!”
话音未落琼肜已飞身如电化作赤光一道在那七道乱蹿地流光中胡乱穿梭起来。
“危险!”
流光飞蹿犀利如箭醒言已看出其中凶险赶紧纵身跳跃想将小琼肜抓回。正在此时却忽见那七道虹霓一样的匹练光华突然收拢飞翔轨迹转瞬间重又倒飞回白云中去。这一瞬有如电光石火琼肜只不过一愣神便被她哥哥熟练的捉回队伍中去。
将一脸不甘心的小女娃抓回醒言正要像往常那样教育几句时却忽听灵虚真人激动地说道:
“难道终于炼成了么?”
“嗯?炼成?”
正当醒言闻言一脸迷惑便见灵虚真人一脸激动朝寻团霞光隐现地云霾叫道:
“是山神驾到么?那七神剑。终于炼成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去团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须臾间一位鹤童颜的老汉奔出云来来到众人面前。先前那七朵璀丽的光华此刻正在他身边缭绕挟带着风雷之音疾飞不停。
一见这老汉模样。琼肜立即大叫:
“飞阳老爷爷好!原来它们都被你捉到了!”
原来眼前来人正是罗浮山积云谷中那位飞阳老汉。此刻他仍旧一身葛衣芒鞋面带着落拓不羁地嘻笑;雪白的须被绕身而飞地璀璨光丸映得流光焕彩显出些不凡神采来。
见到飞阳与琼肜不一样醒言留意的显然是刚才灵虚真人的称呼:
“山、神?难道这飞阳老汉是……”
正在心中骇然想时只听得那飞阳仿佛接口说道:
“不错我飞阳老汉正是这五百里罗浮的巡山大神!”
说完朝醒言嘻嘻一笑便转脸对灵虚说道:
“灵虚道长。飞阳不负上清之托今日终于炼成这诛神七剑!”
话音刚落疾飞不停的七道流光便嘎然止住悬停在飞阳身周静静地缭绕着纯净地光气。等这七道流光静止下来醒言等人这才看清原来先前那颜色各异的跳跃光丸都是一柄柄三寸长短的明丽小剑。
“诛神?”
正当醒言心里琢磨这个名字时便听灵虚说道:
“有劳飞阳大神。灵虚代上清历代祖师谢过!”
说罢躬身一揖。见他如此身后诸人除了灵漪之外也一起向飞阳行礼。见他们礼拜飞阳老山神丝毫不避大大咧咧也就受了。这其中他倒向那位伫立不动的四渎公主。微微作了一揖。
等这番见礼之后一向笑容盈面的飞阳老汉此刻却敛去笑容叹了一声:
“唉神剑炼成也不知是忧是喜!”
此中详情日后醒言方才知道原来这上清七剑乃上清教某辈祖师。隐约算到数百年后罗浮将有一场神劫便拜托与他交好的罗浮山神在积云谷中汇聚洞天精华粹炼这七把威力强大的神兵仙刃。当初那位前辈祖师取“诛神”之名便意为自己门中之人。“清净自律顺天而行”但若“神欲灭吾只得诛神”。因为事关罗浮飞阳也一直勤力而为。只是虽然如此四五百年来无论飞阳采撷多少仙灵云气这七把诛神剑始终未成。几百年苦思之后飞阳终于明白虽然炼剑为了御敌但剑乃凶兵尤其这样用来抵御神灵的仙剑最终铸成需要自然生灵死来时冲天的怨气。而剑鼎积云谷所在地罗浮山乃人间洞天福地数百年来波澜不惊即使山中生灵生死交替也大都对应天人之衰并不能集聚真正的死怨之气。这样一直拖延直到十四天前大劫终于降临枉死了许多道人兽禽才聚集了剑成所需的怨灵这打造数百年的上清诛神剑才终于在第二周天上炼成。原本为抵灾抗劫粹炼的仙剑最后却只能因劫炼成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
因此醒言和大多数上清门人并不知道在这几天里灵虚真人一直都在苦苦等待仙剑的炼成但可惜的是就在他昨天去积云谷打探时那几支顽物还是光华黯淡未能成形。见得那样本就下定必死决心的上清老掌门便不待神剑慢慢炼成决意成行。他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出中途老山神便给他送来这七把威力强大的仙剑神兵。
话说飞阳身旁绕身飞舞地这七把仙剑神兵对应着五行二炁按“金木水火土风雷”分别名为:
天钧天枢天渺天燎天墟天飙天吼
因为醒言灵漪琼肜三人各有神兵这七神剑就分派给灵虚在内的七位上清宿耆:灵虚丹元洞玄栖梧歧黄石长生还有那位清溟道人。现在这七位指点操控七把仙剑的上清真人全都是派中道法高深之辈。除灵虚、清溟之外其余几人都是在观天阁中清修上百年的前辈。此前灵虚召令一出飞云顶上诸门人都深知其中厉害知道若是自己道法低微。勉力去了只会拖累后腿。因此到最后应召之人几乎全部是道行高深的耆英高人。现在他们这些上清长老神剑在手感受到那一份前所未见的强大灵力全都欢欣鼓舞心想此次南海之行无论如何又多了许多助力。
而这七把神剑如意通灵。须臾间便各个认主。此后等众人将神剑收入剑囊灵虚便又跟飞阳拜托道:
“贫道此去南海身后之事还请飞阳大神多多看顾了。”
“那是自然!”
飞阳一口应承:
“真人请放心稍后我就将上清弟子全数聚于积云谷中;那儿历年积攒地玄天积云大阵虽然攻敌不成自保已是绰绰有余。灵虚真人到时只需全力对敌替我多砍几剑也算为我罗浮山殒命的子民多出几口气!”
说罢转向醒言。飞阳露出和善微笑说道:
“也请张堂主放心清河老道此来罗浮已将你爹娘一起带来再不怕南海加害。”
“……”
初闻此言醒言一时愣住;等回过神来。想起那个老道无可无不可的落落笑容他胸膛心窝中便有些热。
闲言少叙;等告别飞阳他们这一行十人便半云半雾朝南方迎风飞去。这一路上灵虚略略跟醒言叙说了此行的方略:等到了南海在暗处先行侦探;然后觑得空处由灵虚和其他六位长老全力攻击一处醒言提过的南海浮城吸引水族的注意;趁这期间醒言便和灵漪琼肜三人按预先侦知地消息尽力去将寇雪宜的遗体抢回——在那时世间对逝去之人的身躯十分尊重;这回他们被南海神侯抢去女弟子的遗体也是深仇大恨之一。至于醒言更是日夜都想着将雪宜遗体夺回。
就这样在低空中一路飞行等差不多飞出罗浮山界越过一片山林灵虚便招呼众人准备施法潜踪隐行。这一带灵虚等人十分熟悉不用看也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进入的是一片广袤的原野丘陵;在靠近罗浮山脚的地方生长着一片浓密的丛林。现在他们便脱离了罗浮山界立在这片丛林前。
虽然此刻从那密林中隐约传来些猛兽的气息但对于他们这些上清高人来说这样地林间兽禽实在不值一提。因此等灵虚一声吩咐众人便一个个按下两三人高的低矮云头落到草丛中准备遁过这片密林向南海潜行。
只是就在此时等他们刚刚落地便突然见一阵狂风大作转眼间便到处飞砂走石烟尘飞扬遮蔽天日;狂尘飞石之中还夹杂着一阵阵奇异地嚎啸。乍睹这样异状醒言等人面面相觑为的灵虚真人更是心中大惊道:
“难道是南海恶龙早得了风声便早早埋伏此处准备擒杀吾等?”
如果真是这样显然罗浮老山神飞阳那些提防南海斥侯的布防并没起到丝毫作用。这样的话身后那些山中留守的门人岂不是……念及此处即使沉稳如灵虚真人也禁不住猛然四肢冷神色惨白!
“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和神灵相抗?”
“呜——”
正当灵虚子万念俱灰之时忽听得前面那片荒野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心动魄的号角惊天震林响遏浮云。而在这声凄厉高昂的号角声中卷地的狂风里又传来一阵滚雷般地凶猛吼叫:
“玄灵教诸部战卒恭迎教主亲临!”
随着这一声咆哮只听“喀喇”一声霹雳雷鸣众人眼前那片根深蒂固的茂密丛林突然间拔地而起枝叶四散躯干横飞只不过转瞬之间原本遮住去路的丛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
瞠目结舌之中灵虚等人看到就在那连绵起伏的原野丘陵中不知何时竟排列着无数高大强壮的战士羽盔皮甲巨梃重锤各个面容凶狠正对他们严阵以待!
“……”
当灵虚看到那些凶猛无比的战士竟大多兽人身之时便惊得合不拢嘴。而就在这时就在这眼前地千军万马之后突然又“轰”一声巨鸣平地飞腾起一片浓重的乌云遮天蔽日翻腾不定——这一回灵虚等人心里已相对有了些准备便很快看清那黑色云团的真正面目:
原来那扇扇腾腾的黑色云霾正是由无数只玄翎黑羽的猛禽组成;、暗黑的云天下那些鹰鹄雕鹏的锋利爪牙正在高天上闪耀着冰冷的寒芒!
一时间走兽咆哮猛禽轰鸣原本平静的原野丘陵竟仿如整个沸腾起来!
第九章 鲲鹏附骥,抟扶摇而万里
所有一切皆如幻象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的异象就连灵虚这样见多识广的上清老掌门一时也有些猝不及防。这时如果不是天上猛禽的羽翼扇下的狂风吹得众人衣裳猎猎作响还有地上那些浓重的野兽鼻息弥漫四周醒言几人还真要以为眼前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幻象。
而这幻象还没完结。
正当上清一行人相互靠拢警戒后退时对面那片森立如林的兽灵军团中又奔出成百名兽人身的高大精怪大约虎豹熊罴之类如同一阵旋风般往来奔跑劈枝运木眨眼间就在那片刚被连根拔起的密林上建起一座七八丈高的坚固木台——建造度如此之快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些精怪怎么有空大兴土木?”
敌友未明之时总觉着眼前这些兽灵的举动处处透着古怪。正当醒言众人心中疑虑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知道了!”
“一定是它们又来听哥哥讲经了!”
这悦耳的声音如同清脆百灵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那位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小女童。
琼肜这么一叫那几个上清长老还有些莫名其妙但醒言和灵漪心中却是蓦然一动急忙朝对面仔细观瞧。此时醒言心中对眼前整个事情似乎已经有了些隐隐约约的计较。
再说正在醒言打量之时对面阵中忽又响起一阵洪钟巨雷般的声音:
“玄灵教诸部恭请张教主、大师姐上台阅示!”
伴随着这声话语天上地下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张教主……”
有了先前之言再听得“张教主”三字醒言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荒诞的想法。心中动念便转身看看那个女娃恰现她那小脸蛋上正有些得意洋洋。
见琼肜这模样她那心机敏睿的堂主哥哥已知道。看来这次又是这位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小妹妹不知何时暗地给自己做下这件好事。而琼肜这时候见他看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闪躲堂主哥哥的注视神色忸怩地说道:
“哥哥别骂我……这事情琼肜今天才记起……其实有次真的想告诉哥哥但又忘了以前到底有没有忘记……嘻!”
小妹妹说话依旧夹缠不清害羞时甚至还有些大舌头但这时候醒言已没空计较。
得了琼肜确认他便赶紧考虑起对策来。正有些额冒冷汗。忽听身前灵虚真人开口说道:
“醒言这么说这些野兽精怪是友非敌了?”
“是啊。应该是!”
“哦!既然这样那你还等什么?”
“呃?”
醒言闻言朝灵虚愕然看去却见这位道教老掌门正满面笑意。
“多谢真人点拨。”
有了灵虚肯醒言再无迟疑当即拉起琼肜小手脚下一阵云雾蒸腾朝那座高耸地木台飞去。离地之时还不忘回头跟灵漪说道:
“灵漪。你们都来。”
于是转眼之后姿容高贵的龙族娇女还有那几位仙风道骨的上清真人全都升到高台上立在醒言身后。等醒言等人登上高台那脚下原野中茫茫兽精军阵中又响起一阵鼍鼓号角。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野兽嚎叫直冲云霄嗷呜不绝。
等醒言等人在高台上立定高台前一阵卷地狂风兽群中有两个容貌怪异之人平地飞起奔到高台上少年面前。只见这两位青甲黑袍的怪客抱拳躬身恭恭敬敬深施一礼:
“麒灵堂堂主白虎坤象羽灵堂堂主天鹰殷铁崖拜见教主!”
“……原来是殷兄!”
看清其中一人面目醒言突然现正是旧相识——
“你不就是去年那位助我剿灭阳山县净世邪教地殷堂主?”
“正是!”
隼目鹰鼻的羽灵堂堂主恭声回答:
“禀教主神师自那南海恶神屠我罗浮生灵夺去大师姊遗体这些天里我们已召集本教各处山泽谙知水性的战士在此集结等待教主指示!”
话音刚落旁边那位面如满月身高体胖的红脸老者满脸悲愤地接言道:
“禀教主大师姊遇难那日玄灵教各地选派的新生妖灵也都在山中听都中长老宣讲教主的圣言大道没想却被恶龙屠戮。可怜它们都没什么法力天地剧变时竟大多遇难。而那场劫难中罗浮山我教蒙昧未化的子民更是死伤不计其数……”
气猛声烈的麒灵堂主说到此处却已是言语哽咽一时竟说不下去。
听得他这话醒言正是感同身受;当日那罗浮山天寒地冻、尸横遍野地景象还有那个清冷如雪的温柔面容重又浮现在自己面前……不知不觉中他地拳头已紧紧攥起!
正当他悲愤交加时身前这两位玄灵教的领一齐躬身恳道:
“如此深仇大恨还请教主主持大局!”
他二人说这话时原本喧闹的荒野已变得鸦雀无声。四下里只听得见天空中翱翔的鹰阵扇出阵阵“呼呼”的风声。
当这四野静寂之时当年那讲经少年突然被告知自己已成妖灵教主心底顿时像开了锅一样沸腾不止。表面上他也和大家一样静默不言。
一时间风声飒飒四野沉沉眼前这天地仿佛一下子静止下来。
“好!”
这样的沉寂并没持续多久便被一声震石裂云的喝声打破年轻的少年那双睛眸中射出的真诚目光心中便有了答案。于是这寂静荒野中便回荡起一阵慷慨地话语。徘徊震荡有如清越的龙吟:
“诸位玄灵教友。我张醒言今日在此地立誓从今往后。我将和诸位同生共死!”
浩荡的宣誓如同波涛一样瞬间淹没了整个苍莽的荒原。听得这样铿锵如铁地话语即使是那些蒙昧未知人言的精怪也立即从掷地有声地语气中领会了它们教主的谕义于是整个寥廓的荒莽的岭南丘陵平原上各样地粗重兵器全都被向天举起此起彼伏就好像飓风卷过的海洋。
面对着这样波澜壮阔的情景。醒言也被感染一时间热血沸腾。心中似有一股压抑不住的豪情从心底喷薄而出化作一阵磅礴呼啸的话语:
“诸位教友我等人类妖族尽皆天地育化的精灵皆是平等的生灵。只是有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却视我们有如蝼蚁。为着一已之私他们便可以任意屠戮生灵。这样情形溯其根源还是因为我们有如散沙一盘不敢反抗;那些恶神便愈加骄蛮。长此以往恐怕离灭族之祸也不远了!”
——就如同昨日清晨傲立群山、呼啸万里一样此时少年地话语奔腾蓬勃所有原野云天中的鸟兽禽灵都听得一清二楚。见到这样情形。便连早已关注他的灵虚真人也不禁暗暗称奇。
再说等醒言话音落定还没说出下面振奋人心的话语分列他身旁的那两位堂主几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忽然一起站前又在醒言面前一齐躬腰行礼。
正当醒言觉着他们如此多礼之时只能天鹰殷铁崖说道:
“禀教主罗浮山玄灵一族修炼千年已有莫大根基;这数百年来已是天下妖族圣地。这两年来我等又听得教主天人同一、聚散分合之理便笼络天下妖族共建玄灵圣教到得今日无论岭南中土还是漠北荒原天下妖族已大都归化我教。只是暗地里有了这样声势我等妖族仍是一盘散沙无一共主至今还倍受他族欺凌。”
“正是!”
白虎坤象接言说道:
“正如殷堂主所言我们教中几位长老商议已久又问清大多数教友心意都认为我们妖族也该像别族一样选出一位统领万妖的妖王!正如魔族有魔皇水族有龙王一样。”
“对!说得不错!”
身为人类的少年一时没听出二人一唱一和想说明的意思还在那儿懵懵懂懂的帮他们出主意:
“我觉得你们妖族也确实需要一位统领了。否则遇事决断缓慢容易丧失先机——不知各位可有合适选择?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忙参考一下!”
醒言本来就热心此刻当了他们教主对妖族的大事自然更加上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两位下属堂主接下来说出的话正是石破天惊:
“禀教主!”
只听两位妖族长老连声说道:
“这妖王人选就是您啊!我们王号都所好了就叫‘万灵妖王’!”
“你们……说啥?!”
张教主闻言正是张口结舌脸色苍白状如呆傻。出身乡野的少年这几年也算经过好几次大风大浪只是从来没一次像这回一样让他如此呆愣张惶!
而这时无论是震惊还是期盼台上台下重又归于静寂。这时候所有饱含各样感情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一人身上。而在这样紧张凝重的时刻也只有一位小丫头还可能说得出话——只听琼肜拍手欢叫:
“好啊好啊!哥哥当妖王我和灵漪姐姐就当王后!”
“……”
天真的话语在高台上下盘旋回荡久久不绝;此时醒言与身后几人更加无语。在此尴尬时刻台上只有那两位妖族堂主一脸的喜意盎然:
“这提议妙极琼肜师姐要当王后我们自然不敢有何异议。只是选妃事大还要请王上亲自定夺我们……”
“咳咳!”
直到听到这番话震骇无语的少年才立马清醒过来。见两位新属下已开始交头接耳商量选妃事宜醒言产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摆手说道:
“且慢!殷兄、坤象前辈其他事情均可商量。只有这‘妖王’一事万万不能!”
“为啥?我们玄灵教上下一心都觉得让您当妖王正是万万之选!”
“呃……两位难道没想到妖王妖王至少得是妖族才行啊!我张醒言可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十九年前出生在鄱阳湖附近的山村乡野——不信?你们可以去鄂州府饶州户籍司去查!”
“当然信!”
看来这选立妖王之事筹划已不是一天两天。听了醒言推辞之言殷铁崖毫不惊奇立即接口说道:
“其实听得教主往日教化。说那中土生人和众妖一样也是天地生灵。常言道人乃万物之灵;若细究起来人也是妖灵一员只不过最厉害罢了。再说了——”
说到此处这位神鹰之王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
“我们也知道教主和魔族小宫主交好;而我们妖族和魔族向来并称于世合称‘妖魔’。妖魔两家势均力敌但这几百年来魔族势力日隆渐有吞并我族之心。其实我等都希望教主当了妖王之后。顺势再把那小魔主娶了这妖魔之争恐怕就不知道谁胜谁负了……”
看起来这妖族之人甚是坦率这等只会私底下筹谋的计策这时也坦然说出来。只不过虽然他们坦然但醒言却只觉得不知是不是错觉突然感觉身侧传来一阵莫名的寒意——寒意暗袭之下饶是他往日遇敌智勇双全这时也禁不住脸色数变神情尴尬。
这时候那殷铁崖身旁的千年虎灵坤象见教主神色古怪看样子还想推辞便悲愤说道:
“张教主我教此去南海实在是九死一生;虽然已调集天下妖族水属猛士调来漠北辟水苍狼西荒碧眼昆鸡还有各地望月犀精合成骑军一齐冲击南海龙域——只是即便如此恐怕这回誓师讨伐最后大多数教众也是葬身异域。难道教主真忍心看着他们在魂抛异乡之前还不能亲眼见到自己族中推选出一位众人服膺的王上?”
“……”
被他们这么一说醒言也一时默然。稍停一阵又想了想他便似想起什么赶紧说道:
“既然如此也可以在你们中间选出一位啊!”
听得这话殷铁崖立即应声回答:
“恕属下冒犯教主此言差矣。所谓‘天无二日’我等妖灵一族本来就奉您为主以怎能另外选出一位妖王?再说了要是我妖族能有位大家都服气的王者也不至于直到今天妖王之位都空悬如故听任外族欺凌了!”
白虎兽王这时也赶紧附和:
“教主不必迟疑了!虽然您才高寿十九但我族中妖巫已经卜算过教主您前途无量定能给我族带来天大的福运!”
“这……”
瞅瞅眼前架势正是势成骑虎似乎已经由不得他不答应。这样情形下毫无思想准备的少年回头望了望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一眼想向他们求助——谁知回头一看却见身后这几位上清道长不知出于何故除了那位清溟道长脸色颇有不愉其他几位几乎全都在朝他颔微笑;那言下之意正是不言而喻!
“好!”
见自己门中长辈大多都不反对少年骨子里那股狠劲儿作心说:
“反正这回已不明不白当了一个教主那就再当一个妖王又如何?这些异类妖怪倒比传罗县中那些同类更讲情意!此去南海本就赴死我又何必这样瞻前顾后?这妖王我当了就当了!”
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着眼前这两位虎灵鹰怪醒言一股子少年心性上来当即不管不顾决然说道:
“好!自今日起。我张醒言就当这个妖灵之王!”
“轰”
话音刚落这罗浮山以南的整个旷野平原上。忽然如同海啸山崩一样飞禽欢鸣走兽嚎啸。一股独特的欢呼声如狂飙般蜂涌而起;这一刻天上的猛禽张开钢钩一样的锐喙地上的野兽露出山洞般的血盆大口旷野中所有的生灵都在狂野的呼叫着同一个声音:
“王!王!王!”
这个奇妙地字眼兽灵军团中那些未晓人言的精怪开始时跟着身边修炼更久地前辈小声的学舌不多久便越叫越响。和伙伴们的呼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
而这时。兽群中那些兴奋无比的昆鸡狼骑水兕青牛已从大群中分出奋爪扬蹄围绕着庞大的妖群环转奔跑起来;疾奔之时蹄声隆隆有如庆贺的爆竹锣鼓。
这一刻这样壮阔恢弘的欢呼嚎叫已顺风传出百里。清晰的传到那些早已避得远远的猎户村民耳里直让人心神战栗摇摇欲倒。
当然这样冲天盖地、弥漫州县的妖氛怪气并没人敢来探视究竟。最近这附近州县的民众听得罗浮山中七月飞雪。虽然听说是南海龙王降下天谴但其中有没有其他内情他们也并不知晓。现在又见到这样神神鬼鬼之事他们这些小民自然不敢胡说妄言。
而这一日八荒震动、天下妖王诞生之事南海郡那些州史县志中却连一句“野有妖氛”都不敢提。看来官修正史大抵如此。
再说这罗浮荒野不知是否感应到妖王出世原本便有些阴沉的天空忽然间风云突变雷电大作顷刻便已是暴雨倾盆。只不过虽然大雨瓢泼却丝毫不影响那些妖怪精灵庆祝的心情。各执简陋兵械地兽灵全都在大雨中昂向天斧矛挥举口中“荷荷”作声。雨云中那些翱翔的禽怪则不顾大雨冲袭全都翔集在醒言的头顶上空为他遮风蔽雨。
见到这样情景刚刚锐身担任妖王的少年心中十分感动当即感慨谢道:
“多谢诸位盛情今日我虽顶此名号也只为族中做事而已和大家并无什么尊卑之别。现在只有一事可惜这样吉时我没有美酒犒劳大家……”
正遗憾说时却突然听到从远处云中传来一个宏大的声音:
“谁说没有美酒犒劳?”
忽听天上传来这样震天动地的巨语妖兽欢呼之声渐渐平息;环绕四周的狂奔妖骑也渐渐缓下来直至慢慢驻足。所有的妖兽禽精都仿佛感觉出一比压迫的气息渐渐临近便全都目露警惕神色攥紧手中兵戈望向西南的天空。
而这时候一阵急雨洒过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便渐渐停止。
正当旷野中气氛凝重之时高台上那个娇娜女孩儿突然欢呼一声:
“是爷爷来了!”
话音刚落姣丽华贵的龙女已然飘身而起雪青色的裙带绕身螺旋飞舞朝天空冉冉升去;飘举之时灵漪儿浑身瑞气纷华在黯淡的云天背景下犹如一朵白亮的云彩向西南从容飞去。
直到这时感应到那股神圣而威严的气息所有在场的兽精禽灵才知道原来教主属意的那位灵漪姑娘竟也是位灵力充沛的仙灵神女。当她飘飞到高天禽阵的附近那些冷峻不驯的雕隼也一个个不自觉的朝旁边让出云路。
闲言略去过不多久在众人翘仰望中那神丽女子便和一位云袍金甲的神人从云端降下重新回到教主妖王的身边。
“云中君!”
见到灵漪同来之人醒言脱口叫出他的名号。原来这位一身戎装正乐呵呵看他的神灵正是往日那位和蔼可亲的四渎龙王云中君。
此时此地意外重逢灵漪口中失踪已久的四渎老龙神。对着这位忘年交大笑道:
“哈哈!贤孙婿今日荣膺妖王我这丈人老朋友自然也要来助酒道贺了。来奉上美酒千坛!”
话音未落。一声雷响。那些正注目台上的兽人禽怪每个眼前都凭空出现一只褐色陶坛;等他们慌忙抱入怀中拍开封皮顿时便闻得酒香四溢弥漫四周。见有美酒在前这些大多来自苦寒之地的异类精灵顿时欢呼雷动赶忙将香醇的美酒倒入口中。
见美酒颁下。一众俱欢醒言也甚是感激便抱拳跟老龙君谢道:
“多谢龙君赠酒醒言感激——”
“不尽”二字还未说出。他忽然回想起龙君刚才的话顿时吓了一跳惊疑不定:
“龙君您刚才说……贤、贤孙婿?!”
“当然!”
看到少年满脸通红老龙君哈哈大笑说道:
“醒言啊前些天你拐跑我孙女又偷着和她私定终身。胆子倒不小。怎么这时候却跟我老龙装糊涂?”
“……”
醒言闻言只觉脸上烧无语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按着往常地习惯跟老龙君答道:
“呵~龙君说笑了。其实不是我拐跑你孙女而是你孙女自己来找……”
半带玩笑的话语刚说到这儿。张教主敏锐的灵觉就捕捉到一丝羞恼的怒意顾虑之下只好乖乖闭口不言。此时再看那龙女早已是红霞扑面娇羞不堪;要不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依着往日性子她早就要暂时放过少年而去揪爷爷胡子!
闹得这一时醒言那些新属众酒水也大都喝完。环顾四方一圈醒言忽问四渎龙王:
“老……老龙君不知还有酒否?”
“有!”
见少年环顾一周云中君已知他心意便伸手一探望空抓出一物状若葫芦递与醒言说道:
“此乃异域神瓠名‘昆仑之觞’可接河源之水自酿美酒倾千杯而不空。”
“多谢神君!”
接过神物昆仑觞醒言足下生云飞空而起手执神瓠运起法力将瓠中美酒化作千万道水线朝地上精怪手中的空坛中倒去;在他们上空盘桓一周又纵起神剑闪电般飞腾到高天禽阵之上手中神觞倾洒如同缓缓下起一场酒雨。那些鹰隼禽灵见了急忙翻身宛转飞翔将飞洒的酒水吮入喙中一时间整个旷野中酒香流溢。这些妖灵得到新王亲斟的美酒顿时又是群起欢腾啸声如潮。
等众兽欢呼声略微平息那一身云气缭绕的四渎龙君朝四下妖灵穆然说道:
“诸位玄灵教友妖族精灵老夫四渎龙君今日特来恭贺贵族新任领。”
龙君此言一出四野肃然。对于这些妖灵来说四渎龙君乃是强大的神灵存在;无论它们如何桀骜不驯对于这位掌管内6水系的神龙来说还是充满了敬畏之心。现在听他开口顿时个个噤声敛蹄竖耳倾听。只听云中君带着龙吟说道:
“贵族新王老夫深交已久;其为人不必多说本座在此只说一句:我四渎老龙也算历经沧海桑田;你等妖灵奉此子为王恐怕是你们中土妖族自上古那场神魔大战以来作出的一次最正确的选择!”
“……”
虽然老龙王这话说得玄之又玄但包括坤象、殷铁崖在内地一众妖族听得此言尽皆惊喜交集。
只听四渎龙君继续说道:
“正因如此今日我四渎龙族便顺道前来拜贺奉上我族龙王宝库中的四灵神装为妖王新任之礼!”
说罢龙君一挥手顿时有四位金甲神人从云开日出之处飞来手中各捧一件瑞华纷绕之物奔到醒言跟前双手恭敬呈上。当他们到来之时这妖族急就而成的简陋木台上就好象突然落下一朵绚烂璀丽的云霞满地里霓光灿烂瑞气纷华!
且不提醒言如何当场穿上这件如意宝物再说灵漪;见爷爷给爱郎送上这件神装欣喜之余她也有些小小嗔意便偷偷跟老龙君埋怨:
“爷爷偏心!小时候漪儿去宝库中玩这套神装连碰都不肯让我碰!今日却拿来大方送人!”
原来四渎龙王送上的这宝物龙女灵漪儿印象非常深刻知道这套爷爷不知从哪儿开来的四灵神装分为四件:
“朱雀彤灵冠”“青龙皓灵甲”“玄武霄灵帔”“白虎镇灵靴”。
这四件护身甲胄乃是自家宝库中珍藏的宝物;往日地去宝库中玩耍时其他宝库宝物神器可以随便拿来玩就这几件四灵神装爷爷偏偏用可恶的法阵护住害得她连碰都不能碰!
不过虽然往日未免头疼这次见宝贝孙女难老龙君却不慌不忙一脸慈祥笑容从容回答:
“乖孙女哇你可曾见哪家长辈肯把自己女儿孙女将来地嫁妆早早让她们随便乱动乱玩?”
第十章 欲击三千水,拔剑舞天南
不知为何在这样风起云涌之时面对着茫茫旷野上那千百双狂热的眼睛醒言却出奇的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四渎老龙跟孙女儿打趣时他已穿戴上那套四灵神装当最后戴上那顶“朱雀彤灵冠”之时他这位新任妖王身上浑身上下好像霎时划过一道电光整个神装宝甲一瞬间全都活了过来一齐散出耀眼的光华在万妖瞩目之中就仿佛有一朵祥云从仙洲神界飘来落在它们新王身上霞光艳艳瑞气千幻。
这时再看醒言头上朱雀彤灵盔红影缭绕一对修长的火羽盔翼并作凤凰展翅之形朝后拖曳略一摇头便在脑后流动飘逸犹如两道流溢的金霞;身上那件青龙皓灵甲鳞纹古朴毫光四射银华流动的甲胄密鳞中不时有云雾溢出有如雨云出岫环身缭绕望去似有蟠龙护体背后一袭玄武霄灵帔漆黑如墨随网段飘摇将飘扬在上的神盔尾翼映衬得更加金丽辉煌;脚上那双白虎镇灵靴靴头以虎头作饰如一对凶猛白虎匍匐在地时时准备择人而噬略跺一跺脚足下便是一阵白云蒸腾飘飘渺渺望去有如神仙降地。
这套龙王宝库中珍藏的神甲果然是精心挑就;此刻醒言穿了哪怕脸上神情谈然毫无表情在旁人眼里也是无比的光明神幻、威仪绝伦。望着自己的新王有如天神降临一时间无论天上地下远近丘陵那些激动的妖灵又爆出一阵狂呼乱叫久久不能平息。
在这万妖雀跃之时那位多情的龙女。本应多瞧少年两眼但刚被爷爷那番话说得满面妖羞芳心中正有如鹿撞一时反而不敢拿眼大胆看醒言。在她身旁的琼肜小妹却顾不得这许多;见哥哥穿了新衣服便盯着那袭随风飘卷的玄黑披风等到偶有纠缠时便跑上前抓住帔摆小心理顺。
在这时云中君也在细细打量这位妖族新王见他和这身神装浑然一体。衬得整个人英容俊伟。神采飞扬也禁不住在心中赞叹:
“妙哉!这套四灵神装证倒好像为这少年量身定做一样!有了这四灵宝甲再加上他那口镇压马蹄山下千年的神兵。此去南海应该无虞。”
等万妖欢呼渐渐平息云中君便正色问醒言:
“此后你们如何打算?”
听龙王问话醒言想也没想便回答:
“晚辈此行欲与上清长辈、妖族众灵往南海一行跟那作恶水侯讨还公道!”
“唔……”
云中君闻言看了看灵虚等人又向四下环顾一周见所有人脸色都十分决绝便点点头说出一句惊人之语:
“醒言妖族、上清此举正与老夫不谋而合!”
此时云中君说话声音并不大但传入群妖众人耳中却字字清晰:
“此次南海水侯涂炭生灵我四渎也是苦主。诸位也许不知我四渎水府其实早就有意将我族娇女灵漪许配给饶州英杰张醒言。三年前我便亲送龙宫宝物神雪玉笛作为订礼。虽然当时并未明言但众所周知我四渎水族‘神月’银弓、‘神雪’玉笛向来并称双璧;神月由我孙女执掌神雪赠给年龄匹配的少年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说这话时云中君正是一脸庄严:“这些家事本不必细提但那南海小儿孟章明知老夫孙女已有意中人却还要强行送来聘礼。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谁料这孟章不仅强送聘礼威吓龙婿最后还变本加厉上门挑衅冰冻四渎之内的名山罗浮屠戮生灵无数最后还掳走龙婿爱婢遇难遗体——这样暴行天理不容!”
说到此处老龙君面上如罩寒霜:
“说来这南海孟章一向残忍横暴恃强凌弱。据老夫所知孟章早有侵掠中土山泽之心;这番侵袭罗浮只不过是他投石问路罢了。”
说至此处云中君略停了停沉声说道:
“既如此我四渎龙军决意和妖族上清同仇敌忾趁那兵火祸及中土繁华之地前一齐出兵征讨南海孽神!”
此言一出静默但只不过转瞬之间便欢呼雷动吼啸连云!云中君最后那句话所有人都知道意义有多么重大:
原本近似于蹈海赴难、同归于尽的不归之路有了强大的四渎龙族介入便已经绝处逢生看到一丝成功的希望!
等呼吼声渐渐平息云中君又添了一句以安众心:“诸位友族不必担心我等征讨南海期间吾儿洞庭君将居后策应联络各处山泽神祇在要隘处设下神关尽力保证家园之地不被侵袭!”
此后闲言略去;在云中君宣誓与妖族、上清同讨南海逆龙之后妖族庞大的军团便沿荒野向南开拔在四渎龙王的引领下在临近南海地郁水之滨和四渎龙军汇合。到这时郁水河岸上万兽踊跃郁水河中巨浪翻腾一派杀气腾腾的景象。
这时正到下午未时日影渐渐西斜。到了郁水河畔醒言与妖族脑、上清诸位道长被云中君一起请入设在郁水河深处的大帐中。
到了龙王金帐中醒言与灵虚等人现这幽暗的大帐里已有数十位神祇分列左右。这些四渎龙王麾下的神灵相貌出乎想象;有的足踏双龙有的马头龙身还有位耳后盘蛇。他们的装束也各有不同有人金盔银甲浑身云气缭绕有的只是简单束着丝绦的豹裙。虽然装束各异但所有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照亮身周一尺见方。在醒言眼中。这些排布在黑暗空间中的光神将就好像幽暗殿堂中一座座被微弱烛光照亮的雕像。
当四渎龙君进入大帐这些神将便一齐跟他合掌见礼。等云中君坐到大帐当中那张白玉温凉椅上他便跟这些部属介绍醒言等人。自然等听说这位一身神甲的少年正是云中君先前提到的四渎龙婿众水族神祇纷纷跟他开口称贺倒让醒言有些应接不暇。
到了这时。四渎龙族已算与上清道门、玄灵妖族结盟因此等云中君重回大帐便击掌召出十数个白玉雕花椅请醒言等人坐在自己左边下手。自成一处。以示尊重。而这时在水族众神面前灵漪不免也要略略矜持便只得暂和醒言分开在她爷爷身边的一只绣墩上坐下。
等安顿好友盟又跟醒言大致介绍了一下属下众神云中君便开始跟众人商议此去南海的讨伐方略。这位威严说话的四渎老龙君已一扫以前醒言惯见的和蔼笑容而是自始至终神情肃穆仪态无比威严。
因为之前已有许多筹划现在云中君主要跟醒言等人交待攻伐方略用不了三言两语便把整个事情大概交待完毕。之后云中君便说道此番议事正题:
“诸位或许不知此刻我四渎龙军。已有一伍先锋驻扎到南海之中。”
听得此言,帐中神将脸上大都露出些意外神色。察觉到属下惊讶之情云中君便说道:
“诸位都知道南海疆域阔大沙洲岛礁星罗棋布;其中有四岛十三洲和南海八大浮城一道为南海水侯嫡系。只不过。这四岛十三洲之中却有一处伏波岛岛主孔涂不武其实是我老友早已与我族约好愿作我方内应。”
云中君说完这话帐中诸位神将各自思索一番便有一位神祇瓮声说道:
“主公果然高瞻远瞩那伏波岛我也听说过地处险要;若能占据四处出击便能切断南海岛链使其尾不能相应!”
听到这瓮声瓮气的说道声音醒言看去。见这说话的神祇马头龙身正是刚才云中君介绍过的汶川水神奇相。听了奇相之言一众湖神水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阵纷纭之后又有位貌如赤熊的水神出列说道:
“禀龙君据小神所知。那孟章近年派下不少能言善辩之士暗中在四渎各处活动其祸可大可小龙君不可不察!”
听得这话帐中神将不少脸上都露出些尴尬之色更多的则是面现忧容。醒言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闻言心中也是一紧忖道:
“对啊!既然四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策反南海岛主那他们为何不能暗中在四渎安排下奸细?”
就在众人犹疑不定之时那进入大帐后一直不苟言笑的云中君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云中君抚须说道:
“浮游将军所言有理;只不过我阳父岂比那黄口小儿?如有不忠部众今日也站不在这里。”
“这……”
见龙君如此托大那赤熊模样地浮游将军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云中君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忧虑。见得这样众神中却有一位圆脸细脖地水神暗露喜色附和说道:
“是啊浮游将军过虑了。龙君英明神武怎会像孟章那样糊涂?若真有叛臣龙君早就除掉了怎么还能让他今天站在这里!”
“嗯……”
听得这话那笑得意犹未尽的老龙王却有些沉吟停了一下便悠悠说道:
“是肄水翁成老弟吧?我刚才确实说过如有叛臣今日站不在这里。只不过似乎今日还未过完现在才到申时吧?”
“……”
肄水河神翁成闻言脸色一变正紧张揣摩龙君这话意思时却忽听云中君一声大喝:
“冰夷!”
话音未落便见帐中一阵白雾弥漫所到之处冷气彻骨。
忽见这样变故醒言立时从座中站起凝神警戒。只不过这阵冰寒刺骨的白雾很快散去转眼间众人便看清帐中情形——刚才还和龙君对答地肄水河神翁成已跌落地上;原本足踏两龙的黄河水神冰夷现在却一脚踏龙另一脚踩住翁成。让他动弹不得。
“难道他正是奸细?”
饶是变起突然帐中大多数神祇妖灵还是立即反应过来。这时便听那翁成正大呼冤枉:
“冤枉!冰夷你为何拿我?”
“哼!”
不用云中君解释踩住他的暴躁河神鄙夷说道:
“好个肄水叛贼竟敢暗中与南海勾结。看你这厮平时还一团和气想不到暗地竟是个卖主求奸细!”
听得此言肄水河神还要辩解却被云中君沉声打断:“翁成你就不用狡辩了此事本王已查得一清二楚。那孟章小贼轻易从肄水遁往罗浮。不就是你托故远游故意给他们有机可乘?还有那送给四渎水府的彩礼聘物其中那条明月细贝做成的冰簟难道不是你们肄水河特有的珍产?这明月贝肄水河中本就极其稀有如果不是你暗中授集献给孟章小贼南海如何能编成一整条床簟?还有那锋利无比地鳄鳞霜牙、可抗水毒的金甲鱼鳞难道不是你费心从内6水系搜刮源源不断输送给南海龙族?”
“……”
听得龙君言语确凿翁成哑然片刻。便又极言辩解显是并不甘心。见他如此云中君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翁成老弟你似乎是在龙魔大战后便归附我地吧?说起来你与我相交时日不短我阳父一向敬你颇有血性怎么今日却如此不堪?”
听得此言一直极力挣扎极言辩解的肄水河神忽然脸色苍白。闭口无语夫神片刻后才神色萎靡的低低道了一句:
“老主公神目如电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最后竟是冰夷擒住我。你们不是一向不和的么?”
说这话时。他已被冰夷提起关节处缚上水族特有地缚神筋交给从旁奔出的龙兵押住。腾出手来地黄河水神听得他这话哈哈一笑略带嘲弄地说道:
“翁老弟你这几百年都活回去了?连主公对头的话你都相信。”
听得此言翁成立时如丧考妣嘴角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见得如此云中君面沉似水喝道:
“翁成既然你没得话说那就请斩神台上走一遭!”
一声令下翁成便被两个龙兵推搡着朝帐门外走去。就在快到帐门处静默片刻的老龙君又开口低低说了一句:
“翁老弟放心去吧。你殁后肄水河仍由你子孙掌管。”
听得此言那个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的肄水河神努力从龙兵掌中扭转身对着帐上龙君点头拜了三拜;众神光影里翁成看得分明此刻端坐在大帐上的老龙君神色凝重威风凛凛哪还有半点老朽昏庸之相。
见得如此已知不免一死的肄水河神便放声大笑自嘲道:
“翁成啊翁成你英雄一世到最后却死在郁水河里。”
临近死路的肄水河神喟然长叹:
“我也不知有没有看错那南海水侯但我一定看错了老主公!”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在龙兵之前自行朝帐门外走去。此时帐中众人无论妖神道人目送他颓然而去的背影时心中尽皆叹服老龙神的雷厉风行。
只不过就在这时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翁成今日必将丧命时却忽听得有人叫道:
“龙君且慢!”
“嗯?!”
众人闻言特循声望去现这喝阻之人正是那位主公口中的龙婿妖王张醒言。只见那神盔龙甲地少年猛然从椅中站起立到大帐正中开口向云中君求情:“禀龙君不知可否听晚辈一言?虽然那翁成助贼为虐犯下恶行但毕竟不是恶;且这临战之前斩杀已方大将是为不吉。我看肄水河神也是误信妄言才铸成今日大错刚才晚辈留意他一番言行似乎已有悔意。不如便给他一个机会也好立功赎罪。”
原来正是醒言刚才在一旁静静看了觉得这肄水河神也只是错判形势并非恶便觉得就此将他斩杀实在有些可惜。不过虽然鼓起勇气说出但第一回站在这样气氛肃杀的龙王大帐中说出这番话醒言此刻也有些底气不足。因而稍等片刻见云中君沉吟不语。便又添了一句:
“当然刚才所言也只是晚辈斗胆之言。毕竟这是四渎内部事宜小子不便多言……”
“醒言不必过谦。”
听醒言这么说一直沉吟的云中君开口说道:
“你须知道等此战过后你便是我四渎乘龙快婿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话?好就依你之言将那翁成押回!”
至此只不过少年一句话。便把那个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的河神又拉了回来。
此后略过肄水河神如何对醒言感恩戴德不提过不多久四渎龙军便和玄灵妖兵合兵一处顺郁水河而下云旗招展绣帜飘飞浩浩荡荡开赴南海大洋中的伏波岛。当大军开拔之时天色已近黄昏满天正是霞光如血。醒言这头一回置身于如此雄壮神异大军之中的少年。心中正是激动不已!
等妖神合流地大军到达风涛之中的伏波岛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起岛外水波弥漫。上下千里。
踏上银色细软的沙滩扶了扶一脚踩在水窝里差点摔倒的琼肜醒言抬头看看天上现原本彤红的云霞已转成蓝靛墨色粗粗的抹在头顶天空上。举目四望浩阔的天宇中只剩下西边半轮落日旁还有些红亮地云霞如同一片片光的羽毛细碎地漂浮在海面半士以上的天空中。看了那半落的夕阳一眼醒言吸了一口气便又追随军伍而去。
大军到达海岛自然有种种驻扎屯兵的繁文缛节略去所有这些不提等到了晚上。安排好各项事宜云中君便特地着人请来醒言在伏波岛边一处礁岩上商谈此次南海战事。
在这番类似家常闲谈的商讨中醒言这才知道原来下午擒杀叛臣地那一出云中君本就没有诛杀翁成之心。因为云中君告诉他那南海水侯能力并不可小觑四渎各处的湖令水伯中摇摆之人不在少数。现在若来一出先擒后纵恩威并施便可坚定那些还在观望之中的水神心思不至于逼得他们把心一横完全倒向南海那一方去。而本来云中君早已安排下一名求情部众正是那位马头龙身地汶川神奇相只不过却比醒言稍稍晚了一步被他抢了先。
“这样也好。”
只听老龙神说道:
“你迟早都是四渎水府之人这人情给别人还不如送给你。明天大军正式誓师伐逆的祭旗之人我也早已准备好。唉只是千算万算——”
说到这儿老谋深算的老龙君却有些唉声叹气:
“真没办法为了阻止那南海野心放出风声说漪儿早已许配给你。现在这消息放出去了真有些后悔将来就是不把漪儿嫁给你也不行了……”
英明神武的云中君这时却变成一个舍不得孙女嫁人的寻常老头儿!
这爷孙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亥时。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子夜时分这时候正是***夜色*(**请删除)*(**请删除)*(**请删除)浓重四处里漆黑如墨。盘腿坐在耸立礁岩上闻着满含腥味的海风醒言朝四周望望现***夜色*(**请删除)*(**请删除)*(**请删除)幽深四处无光就连近在咫尺地风波海潮也只听得见它们冲刷礁岩的哗哗浪声看不到丝毫的波光。抬头望望天上现天空中这时也没有半点星光。万里黑天上只有一钩细细的新月虽然月如银钩却只能照亮它附近方寸的天空。
四周如此黑得出奇倒好像此时的天地被谁故意施放了一种奇特的法咒。
在这样凄迷的***夜色*(**请删除)*(**请删除)*(**请删除)中已有些困意的少年便跟老人说道:
“云中前辈刚才听你说似乎这次兵伏波岛动作极为隐秘迅那南海水侯应该没这么快知道。只是我还是觉得那南海诸部久经征战恐怕不出一两天便会有大军来伐。”
“唔……”
听了醒言这话老龙君一时并没回答。一身戎装地老龙王若有所思的望望大海的东南出神片刻才悠悠说道:
“不。不用一两日。他们现在已经来了。”
“呀!”
少年闻言吃了一惊急忙朝老龙君刚才看去的方向凝神望去——却只见万里海疆上风涛如故除了入耳地呼啸海风有如鬼哭其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这时候头顶又有一朵夜云飞来遮住天空中那丝仅有的光亮于是整个浩大无际的幽暗天宇就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铁锅当头罩下将恣肆汪洋的风波笼罩其中。
这时候传入少年口鼻的咸腥海风也仿佛带上某种浓重的血腥直让他毛骨悚然!
正是:
叱咤顷刻变风云
孤洲横剑夜正暝。
不知海国千丈水
何处风波可练兵?
仙路烟尘第十六卷『千山雪舞化梅魂』完。
敬请关注本书下一卷:
“大海扬波神之战”
卷首词 战神皋
战神皋
忆昔仙子宴仙皋
五湖同唱大江潮。
几番酒倾污仙袂
一醉拔剑问神豪。
才观凤仪翔嘉树
又闻龙阙满琼瑶
撷取一只去
别向美人腰
管平潮.圝
第一章 海天如墨,神骑奋入鲸波
老龙王一声警示醒言吃了一惊忙朝眼前茫茫大海中望去只见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虽然看不到任何敌踪但他对云中君的话确信无疑。回头再望望身后见沙滩上空空如也他便有些着急紧张说道:“龙君我们赶紧去叫人来布防!”
“不必了。”
云中君丝毫不紧张呵呵一笑说道:“醒言我们只需退到海滩后看此地伏波岛主只身御敌!”
说罢云中君袍袖一拂从礁岩上飘然而起掠过平坦的沙滩飞到后面那片红树林前。等醒言追随其后一起回到岛内便见沙滩前那片红树林旁有一人长身而立面皮白净颔下三长髯身上一袭布袍看上去颇像位人到中年的教书先生。这位书生摸样的中年人物醒言傍晚时已建国正是此地伏波岛岛主孔涂不武。
孔涂岛主见云中君两人从礁岩上回来忙施了一礼抚着长髯说道:“想必龙君已经察觉敌踪了吧?请龙君少主不用担心此等趁夜小贼过不了我伏波岛玄阵神关!”
说罢他双掌一击醒言便见他周身忽然泛起一阵柔和的白光身上布袍的长袖好象突然长出一大截随着孔涂岛主挥舞的双手飘飘拂拂在夜空中扭曲起各样奇怪的符文。不到片刻功夫当他的布袖忽然在空中凝结醒言便觉得脚下沙地一阵震动就好像开启一道神秘的锁煌煌腾腾耀耀瞬即照亮整个漆黑的夜空。这些五彩光气大约六丈多高如天边地夜云相互连接缠绕转眼就氤氲成五道弥漫的光幕将眼前的沙滩牢牢护住。
乍见到这样的异像醒言忍不住一跺脚飘起三四丈高越过身后这片红树林朝远方望去。现这五道光幕如同五条迅疾飞驰的火蛇转眼就蔓延到整个海岛的沙滩礁岩将整个伏波岛牢牢的保护在内就像一条五色花灯护城河。出奇的是这五道巍然耸立的光墙。虽然蔓延时氤氲缤纷。但如果仔细凝神去看便会现五道光气色彩分明。从内到外分别呈“赤橙金绿蓝”五色有如五道光幕树立在海岛周围。
这时候已经不怕打扰老龙君和那位新少主的清净。因而这时云中君和孔涂岛主的亲卫将领一齐奔出在他们左右听令。虽然现在已经动护岛神阵但云中君和孔涂岛主还是一阵流水般地吩咐伤令全岛将士枕戈以待以防不测。在这两位水族领吩咐之时醒言名下那两位妖族堂主。也带着几个妖族头领急急奔来躬身跟他们的教主妖王请教玄灵教众部如何处置。
直到这时候再次见到坤项殷铁崖这位被白天那场宏大的场面感染得热血沸腾的新任“妖王”才觉得有些不适应起来。不过此时大敌当前推托客气之言不及细说醒言也只好硬着头皮学着身边那两位前辈的做派跟坤象、殷铁崖吩咐一声让他们束勒部曲在原地警戒待命随时准备配合水族战士合力御敌。
这一番纷纭之后一阵脚步乱响中众人领命飞奔而去。擦擦额角冷汗醒言正要回头观看情势如何却又见灵漪儿裙袖飘飘领着琼肜小妹妹一起到来。
“哥——”
等琼肜睁圆惺忪地睡眼跟醒言招呼到一半在场众人忽听到远处海面上蓦然响起一阵奇异的呼啸初时淋漓细索瞬间后便变得奔腾澎湃好似夜晚的海洋上突然刮起飓风掀起一场可怕地海啸。
在这样动人心魄的海啸声中众人忽见那原本腾耀祥和地五彩光幕突然一阵震动原本直立圆柔的光墙忽然变形似有成千成百处突然朝内凸出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声“咚咚”的巨响就好象正被重木撞击一样。
随着这一声声似乎敲在心底的重击声那几道里外环绕、几乎一样明亮的绚色光墙忽然间一阵明灭交替明的更亮光华大盛刺人眼目色彩明灭流动交替生灭之时犹如透过动荡水波中看过去的霓虹直让人目眩神迷。
“就只凭这几道光幕能抵挡住海族地攻击?”
见到眼前这番明灭不定的景象醒言忍不住心里直打鼓手中将封神剑握的更紧。这时那些闪烁不定的彩光映照在众人凝重的面孔上伴随着那一阵阵鬼哭神嚎般的怪啸显得气氛无比沉重。在这片沉重之中只有云中君和孔涂岛主两人脸上仍带着从容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就在这时在那一鼓作气的呼啸声中却突然响起一连声凄厉的惨号声音惊天动地丝毫不比开始那阵狂啸声小多少。自从这一番惨号声之后岛外海面上那一阵未知的狂啸怒吼声便此消彼长渐渐小下声去;但那些惨号之声却自始自终从无断绝。到了最后当那光幕逐渐黯淡四渎水族神兵突前守备之时那来自光墙外海面上的呼号声便完全平息最终如潮水般消退无踪。
在此之后沙滩上光幕消散伏波岛岛兵燃起一堆堆照明的篝火。跳跃的火光中醒言便看到那原本洁净无物的平整沙滩上已是尸横遍野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形状古怪的尸看样子都是海族的怪物。四下零落的断肢中还有一些软搭搭的触手一样的肢体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生命已经消逝还在尸堆中一跳一跳似乎想蹦回到大海中去。
口鼻中闻着一阵阵涌来的浓重血腥气再看着这些散落四处的断肢残臂醒言忽觉得刚才那五道颜色迥异的光流。就好象五道锋利的铰链铡刀将这些想趁他们立足未稳前来攻击地海怪一起绞杀。
见战事已毕海外再无强敌来攻云中君便双手一拍大海中顿时涌起数丈波涛一齐涌上沙滩奔涌汇流将这些腥味熏鼻的尸卷入海中去。等风浪退去原本凌乱不堪的沙滩已经干干净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生过。
见敌踪已杳。云中君满面微笑回头对孔涂不武说道:“孔涂岛主多谢你这‘五狱御神关’了!”
“哪里哪里龙君太客气了。”
孔涂不武连声逊谢。顿了顿他又叹息一声:“哎若不是孟章小儿常年征讨鬼方之名。横行南海水族。欺压胁持我伏波岛岛民老夫也不会花数年时间。设下这有干天和的狱神之阵。”
听他们这一番对答醒言才知道刚才这五道抵挡住海上迅猛攻击的光幕。原来叫“五狱御神关”乃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阵。听云中君口气这孔涂岛主精研法阵在全岛边缘布下阵法。在阵法中他又有独创之处按着五行生客之理五道光阵之间相互支援维护。将五行法阵的攻击防护挥到最大的效力。
从云中君的口中醒言得知这一晚伏波岛法阵抵挡住的攻击只是附近洲岛小规模的骚扰。老龙君告诉醒言这一次他们兵伏波岛行踪极为隐秘一路上南海布下的斥候全部清除。刚才趁夜来袭地只不过是附近孟章辖下的几个洲岛现情势不对想趁这些外来之敌立足不稳前来一鼓作气的攻击。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位付波岛岛主的本事并不像他以往的脾气那么低微这些洲岛地海怪水族不仅没能将“叛党”趁势剿灭反倒差点全军覆没。
只不过即便如此靠着经营数年地法阵抵挡过这第一波攻击一场残酷的近身血战仍无法避免。
真正地大战在第二天早上旭日初升时到来。
南海祖龙治下的南海龙域并没给对手太多时间。当海上日出后第一缕金色地阳光照亮万里波涛之时南海各族的武士便成群结队从海平线上汹涌而至黑压压如同乌云压水朝伏波岛压迫而来。原本方圆不小的伏波岛在这样铺天盖地有如黑云罩顶的大军面前就像汪洋中一叶单薄小船很可能下一刻便舟覆人翻。
在这样庞大的敌军面前昨晚谈笑风生的四渎老龙君也不敢有丝毫懈怠。随着他一阵号施令一支支矫健的水族战士次第奔出或从水中潜入或从海上奔赴赶在南海大军逼近之前在风波诡异地海面上跟他们展开生死搏斗。
当双方的神怪两相接触之时本就风高浪急的南海大洋立时像煮沸的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各样形状的水灵海怪挥舞着寒光闪烁的兵刃狂呼怒啸着奔向对方转眼间便纠缠撕杀在一处。震天动地的厮杀声中各样光华闪烁的法术遍处开花到处都是临死的惨叫、惨痛的呼号。
这样纠缠百里的大厮杀大约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这时又从南海战阵的后方飞起千百条黑色的蛟龙张牙舞爪朝伏波岛凶猛扑来。当这些气势汹汹的海族强者出现在云天上伏波岛这边也应声升起数百条青色蛎龙鳞爪飞扬朝那些旗鼓相当的敌手奋勇扑去。当万里云空上千百条蛟龙怒吼互斗时真个是“千乘雷动万骑龙驱光炎烛天庭嚣声震海浦”四海内实力相近的两大水族一时间战的难解难分。
在这样大战之中醒言和那些玄灵妖族却被龙君安排在岛内重重保护之中。因为云中君认为即使这次前来助阵的6地妖族大都习些水性但在那些水生水长的海族战士面前暂时还是不要出战以免无谓的牺牲。因而现在醒言正和那一群烦躁不安的禽灵兽怪待在四渎阵后焦急万分的看着眼前海天中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对于醒言来说眼前这场杀得天昏地暗、混乱一团的大战。十分地陌生。虽然经历过当年南海郡火云山那一场剿匪但对他来说所有对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往日无聊时翻过的几卷兵书战册上;对于具体的两军拼杀醒言脑海中的印象大抵还是以前在茶馆酒楼中听过的那些演义评书说那两军对垒之时先由主将一马当先互相对骂介绍生平然后冲到一处交战。之后打输的一方朝后掩败打赢的那方士气大振一阵擂鼓后鼓噪而进双方军卒厮杀在一起——但眼前战场中的景象却和那些说书的描述的完全两样。双方没什么言语。只有狂暴地呼喊与嘶嚎。不用什么过场话。投入战场的将士们一起奋勇向前为着各自的信念打作一团。而所有这生的一切。也没有什么诡异玄妙的权谋所有一切都简简单单。南海一方就是要趁你立足未稳集结附近所有地人马力图将你一举歼灭!
三天下这一场大战前来伐逆复仇的四渎龙族来说十分重要。如果他们扰不大的攻击则不仅所有宏伟正义的筹划化为泡影他们这些内6的水族精华也都要全军覆没葬身在异域海疆里。
因此当这场生死厮杀艰难拼搏到下午未时眼见着那些从乌云缝中泄露的阳光渐渐向东偏移自己这一方几乎大半地战力都已投入战场四渎龙族现在仍留在阵后压阵的那几位神力大的水族神君便跟云中君禀告一声个个显出神形挥舞着各样神兵携带着耀目的神光朝眼前的杀场中呼啸而去。
在他们冲出之后原本一直在中军坐镇的四渎龙王云中君看了看眼前局势便跟附近的亲卫交代几声然后便一声清越龙吟化作一条摇头摆尾的巨大金龙金霞缭绕吐物播云呼啸着飞奔云空然后从九天之上朝海面的战场中迅猛扑去。
见四渎龙君亲自上阵原本有些支撑不住的四渎龙军顿时士气大振将反复拉锯胶着的战线又向前推进了数十里。
这时候一直按照龙王之名呆在后方的四海堂主张醒言见老龙君也已经亲自上阵杀敌便再也按奈不住跟身后的玄灵领交待一声便一声呼喝飞上云天奋起瑶光封神剑朝对面那些水怪海神杀去。见他飞起琼肜便驾起一只火羽飞扬的朱雀神鸟冲天而起手中抓着另一支朱雀神刃焰气腾耀数尺跟在哥哥后面一股脑儿朝敌人冲去。自然那位四渎公主灵漪儿本就担心爷爷安危现在见醒言也冲上战场便赶紧跟在后面飘摇而起轻舒玉臂拉满神月银弓将一道道致命的光箭射向敌方。
自从灵漪儿飞天而起光华四射到这时四渎这一方强力的高手几乎已经全部出动。岛上军阵中只有玄玲妖族仍按着龙君和醒言的命令留在原地不动。而那几个一直和醒言在一起的上清真人现在也已经飘身而起驭起各自灿烂的天诛神剑按着上清宫特有的驭剑之技将华光粲然的飞剑一化为二二分为四转眼便幻化出许多杀气纷纷的剑影如一阵漫天飞翔的剑雨流行般在战场中纵横交错杀伤敌众。
略去上清真人那一番闲庭信步般的打斗再说醒言等他投入战场便将护体的旭耀喧哗决流布全身与身上四灵神甲交互激出一道坚不可摧的护体光盾。他那柄光封神剑早被他向空阔海天中祭出在敌阵中游走如龙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神剑游走时他又用清醇无比的太华道力遥催剑器在剑身杀敌时又向四处不停飞射出白光灿耀的“飞月流光斩”圆转如盘击杀海怪无数。
等亲身杀敌时醒言这才现虽然这次南海水军铺天盖地。汹汹而来但好像强大的神将并不多;不仅力量深不可测的南海水侯没有前来少数那几个出奇的也先后被四渎这边强大的神将如冰夷、浮游等水神击杀。只不过饶是这样南海一方地水族武士仍是有增无减虽然在四渎龙军奋死抵抗下声势渐渐不如之前但那些战力并不强大的虾兵蟹将实在太多大半天过去后仍然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让身撄其锋的少年不胜其烦。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攻杀下。四渎龙军渐渐便有些支持不住。这时候一直在云空中纵横奔突的那条四渎神龙身形也渐渐缓慢下来似是已有几分疲惫。
见得这样醒言心中不禁十分焦急。就在这时。一边唤回神剑。奋力格开一个高大海神刺来的钢叉醒言回头望望海岛方向。依稀可以看到那些妖族军马正在原地腾跃似是十分焦躁。见得如此。醒言心中叹道:“唉可惜他们并不熟水性;眼下离海岛这么远海水深不可测那些6地的妖灵纵使他们有天大的力量也恐怕无济于事……恩?!”
正惋惜想着醒言心中却忽然一动似乎脑海中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但等他想再抓住时却似乎一时又想不到。这样情况下醒言便极力靠近琼肜、灵漪身边合力抵挡住几个攻来的海怪让自己稍微轻松一些仔细琢磨刚才隐约想到的思绪。幸运地是过不多久便弄明白自己刚刚到底想起什么。主意一定又衡量片刻他便跟这身边两位女孩低语几声然后边打边退只身脱离战场朝海岛方向扬长而去。
且不提醒醒言回海岛布置再说灵漪琼肜这两姐妹一齐奋力格开眼前敌众便冲到那位浑身浴血的龙神身侧浮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了灵漪言语云中君几乎毫不迟疑便低喝一声:“好!”然后便扬长啸将一阵奇异的吟啸传便整个战场。随着他这一声龙吟所有四渎这边的神军大都会意开始渐渐朝海岛方向退去。
就当大部分精疲力竭的四渎龙军退到海岛朝岛内败退之时那成千上万地南海水怪也尾随着冲杀过来。过不多久这些余勇可嘉地南海军便终于冲到伏波岛这片宽广的沙滩上。他们踏上地这一片沙滩幅度宽光沙滩上全是银色的细沙。正因这片海滩平整广阔很少有突兀嶙峋地礁岩那些熟知伏波岛地势的南海龙军才冲着这个方向奋力进攻。现在对他们来说经过大半天的浴血奋战他们终于将对手大败逼得他们退回老巢中来。
到这时以为得胜的南海水族大部分已经狂呼乱喊着冲上平整的沙滩大地朝那些到处奔逃的溃军杀去。
只不过正当这些水怪海神冲上沙滩没多久便忽然现前面那些身影交错四处奔跑的乱军不约而同地朝两边让去。见这情形古怪冲在前面的那些海怪微微一楞只不过还没等他们缓冲过来便忽听得一阵滚雷般的嚎叫从对面传来——这嚎叫声音如此陌生似乎并不是水族才有的喊杀声!
只是此时已由不得他们仔细判断眨眼间对面那道豁然中开的四渎军阵中已如一阵旋风般冲来一队凶猛的骑士毛茸茸的大手中挥舞着雪亮的大砍刀转眼间便到了他们眼前;还没等这些海怪来得及举手格挡便身异处!
这时候后面那些南海水怪海妖毫不知情还在蜂拥涌上沙滩;于是他们在最前冲杀的阵头进退不得稍一迟疑便被那一群奔涌如电的兽族武士割草般的绞杀干净!
海岛上这一支突然出现的凶猛骑军正是此次玄灵教带来的苍狼精骑。这些从漠北黑水草原而来的狼族武士座下跨者同为一族的辟水苍狼骑低伏在强壮的狼骑上进退趋避有如一体口中怪叫连连来去如同一阵龙卷风除杂草般砍杀着这些贸然上岸的海怪水精。毕竟沙滩上这些虾兵蟹将也许可以在海水中耀武扬威但一旦到了6地上战力远远不如这些强健凶悍的兽族精骑。
这一支狼族精骑大约四百来人。相对那些蜂拥而来的海怪显得并不很多;但他们按照那位新任妖王的嘱咐依着这片沙滩地形一支队伍从中破开碰到敌方迅疾斩杀后便如一道水流分成两半朝两边疾驰而去绕过一个圆环然后又重新汇聚在一起继续朝那些蜂拥上岸地海妖杀去。这样一来这一支只不过是三四百人的海妖铁骑竟如同有千军万马一样。源源不绝不停斩杀着这些冒失的海妖水怪。而当沙滩上尸体渐渐堆积之时这些一贯在丘陵草原中捕猎觅食的苍狼精怪竟如履平地在凹凸不平的尸堆中跳妖纵横。竟似乎毫无阻碍。现在。似乎这“如鱼得水”的情形已经颠倒过来。应验在这些大6妖灵身上。
而在这样几乎一边倒的屠杀开始之后一直在内岛养精蓄锐等得不耐烦的兽族武士。又倾巢出动绕过苍狼铁骑冲杀的路线各自挥舞着重斧巨棒从两边向这些冲上沙滩不知死活地水怪海妖杀去。这时候还有成千数百的海怪正困在浅滩海水中于是玄灵妖族那千百只猛禽精怪又腾空而起各自抓举着岛上的巨石。从空中朝这些浅滩中的海妖投去。不用说等飞石如雨砸下后困在浅滩中的海妖战卒已经砸死一大半;剩下的那些又被俯冲而下地雕鹏从水中起一起带上高高地云天然后松爪放下……
就这样不管是正面的冲杀还是惊恐时自相践踏当玄灵妖族这支奇兵出现之后汹汹而来地海上王者几乎在顷刻之后便告崩溃。原本奋勇追敌的南海水妖早已是抱头鼠串掉转方向朝来路拼命逃串。一时间伏波岛边早已被各色血水搅得浑浊不堪地海水又像煮开了锅一样到处都是海怪妖兵们逃窜时带起的水浪。
见敌军崩溃奔逃说不得那些憋着一口气的四渎将士又一鼓作气尾随在溃军之后奋力追杀数百里才在龙君命人敲起的收兵鼓中得胜而回。
到了这时南海龙域与四渎水军间第一波浩大的攻击终以四渎一方得胜结束。这时候那个手心捏着一把汗的少年望望西天现正是残阳如血。
当落日坠在云阵之下在海水中载浮载沉之时海滩上得胜的人们又开始清理起血腥地战场。这一回死伤在浅滩的敌军尸体如此之多神力疲乏的老龙君掀起的数尺波澜竟没能将它们一下子卷下海中去。只等几位水神合力做法之后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才全部冲进冰冷的海水中。当这些泛着腥味的尸冲进海里大海中那些先前避的远远的凶猛海鱼又一个个急急游来开始享用对他们来说美味的食物。对于这些还未开化的蒙昧鲸鲨来说这一场惊天大战的后果只不过是它们的一顿丰盛晚餐而已。
只是蒙昧的鲸鲨可以麻木不仁但开启了灵性的生灵却不能平静以队。当夕阳的余辉渐渐消散飘着血腥气的喧嚣海岛又沉浸在一片迷朦的暮色中时已经重归寂寞的海滩上响起一阵阵奇异的悲鸣。这些音调奇特的鸣唱是那些幸存的水族战士唱给死去同伴的招魂挽歌。在这一声声悲壮的歌声中所有人的心底全都归于沉寂只有头颅朝着那片汹涌如故的大海方向久久凝望默默祈祷那些逝去的灵魂早日安息。
正当这悲伤的气氛悄悄蔓延整个海岛都沉浸在一片悲壮的宁静中时立在海边默然无语的少年却听得身边小女娃一声叫唤:“哥你看!好多人!”
听得这一声呼叫心中正默默体会刚才那场生死大战、感到有几分后怕的少年猛然回过神来侧过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这一看直把精疲力尽的醒言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在海面上仅余的一缕夕阳光辉中他忽然看到海面上有一队银白色的巨兽正从初升的海雾中不断浮现络绎不绝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在这些小山一样的细嘴巨兽旁汹涌不定的海波中正徐徐行进着一大队银盔银甲的神幻骑士披坚执锐目光冰冷朝自己这一方坚定而来!
第二章 月魄云牵,如照当时明月
看到海雾中浮现的那队神幻军马醒言的心立即就揪起来。虽然刚才那场混战最后勉强获胜但两边从早上打到傍晚基本也是两败俱伤。现在见打赢了仗所有人无论全都松懈下来这时候如果对方再投入一队精锐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醒言焦急却忽听身后响起一声大笑随后有人说道:
“好!彭泽少主果然不负所托终于赶来!”
听见这豪迈声音便知是云中君出。听得此言醒言立即就放下心来。显然现在来的这支神兽神兵正是四渎麾下军马。
等这支队伍来到近前从淘淘海水中靠近6地这些银盔银甲浑身白辉缭绕的彭泽骑士仍按着原来的度不紧不慢的登上沙滩分开队伍朝两边排列让他们护送的银色巨兽登6。
等巨兽登岸醒言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些远看背脊像小山一样高高隆起的细嘴神兽其实身躯只有一半大背上隆的像小山一样的是各种前所未见的器械包裹。没等他来不及细细大量那队银辉缭绕的骑伍中已奔出一骑如一朵白云般飞飘到四渎龙君面前转眼之后雪色良驹上那人便翻身下马拱手说道:
“彭泽楚怀玉幸不辱命已按龙君吩咐将巨蝜蝂护送到伏波岛!”
“很好!这批神具对我四渎此次南海攻防极其重要。记你一功!”
“多谢龙君!”
就在云中君和这位彭泽少主楚怀玉对答时醒言借着那团白色神光看得清楚只见这白光影中之人看上去约二十多岁年纪面容生得极为英俊五官看上去就如白玉雕就衬着银采流动的盔胄在黯淡的暮色中正显得神光照人。说起来俊美男子醒言也已经见过不少比如罗浮山上的华飘尘。妙华宫来的南宫秋雨还有那郁林郡中的无良小侯爷白世俊;只是现在等这楚怀玉一站在自己面前他却突然觉得原来那些俊秀非常的美男子和这位彭泽水神一比恐怕也只算上面貌端正而已。
当醒言打量楚怀玉时这位新来的水泽神将也正在打量着他。
“这就是雪笛灵漪倾心的凡人少年?”
和刚才坚定而来的冰冷神情一样这彭泽少主也心气极高。等他跟四渎主公见礼之后又回身跟站在醒言一旁地灵漪儿行过礼便开始毫不客气的盯着张醒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道家少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混杂着复杂神情的目光扫过一阵楚怀玉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好个神采非凡的俊逸小子!虽然算不得美男子也算别有一番风采在内!”
原来按当时世上的标准美男子皆如“好女”都可用俊俏来形容。楚怀玉眼前这少年虽然清神如玉。但脸廓秀中带峭英风内蕴。和世间崇尚的美男子相比还是颇有些不如。只不过这位楚少主近来知道自己一直爱慕的冷淡龙女竟突然离家出走据说是义无反顾奔去和她心仪男子在一起心中悲痛震撼之余也早就在心中反复想像着。那位能引得冰霜龙女动情之人容貌应该是何等的神丽仙幻。不知不觉中彭泽少主已经先入为主调整了自己的审美观即使醒言看起来并不算什么美少年却也一时觉得他无比俊秀。
只不过虽然心下叹服但楚怀玉爱慕四渎公主多年到此时仍是不甘心。他现在极力安慰着自己认为这少年看起来神采非常但恐怕只是虚有其表。灵漪妹妹说不定只是一时被他外貌迷住而误了终身大事;如果那样为了灵漪妹妹地终身幸福他一定要竭力阻止。
正当他心中计较胡思乱想有些出神便听得有人过来说话:
“楚孙侄这次护送物资来岛着实有功。等这些蝜蝂运来的军资卸完我在军中置酒给你接风洗尘。哦对了——”
见楚怀玉留心打量醒言个中情由云中君心知肚明便笑道:
“忘了跟你说了这位醒言老弟刚刚接掌妖灵一族正是人中翘楚你们俩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是!”
虽然老龙君话语中辈分称呼有些乱但楚怀玉仍是一丝不苟的回身抱拳恭敬回答。
略过闲话。等将诸多冗务安排完毕此后这些征尘满身的神兵将士便在伏波岛中的军营大帐中修整;有不少还未修cr形的水族战士便在伏波岛近岛海水中休憩觅食。等到了夜色完全降临灯火初起之时水族妖族那些脑还有上清宫那几位修道之人便在龙王神帐中设席饮酒。
经过这一天的大战大家已都是身心疲惫。只不过即便如此几乎所有人地心也都还是悬着。因此等云中君排开宴席请大家尽情饮酒之时还是有神将提请老龙君是不是暂时息了宴乐而去时刻提防孟章亲提大军前来夜袭。
听得这提醒坐在席的云中君只是哈哈一笑说道:
“湕邪老弟不用担心。那南海小儿的脾性老夫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不到明天早上他不会亲率大军前来。”
“龙君所言极是。”
见众人脸上仍有犹疑云中君身边那位面容清和的谋臣水神便接言细加解释:
“各位今日大战南海来的都是虾兵蟹将真正的大神并没有来。这固然是因为这回我四渎龙军能出其不意突然占据伏波岛让他们一时来不及从鬼方一线调来精兵猛将。但除了这原因之外我们这些远途而来的军士能力抗站稳脚跟也和那孟章小儿向来看轻我四渎水族战力有关。据我所知那南海上下都以为我们这些内6湖泽地战卒不能和他们汪洋大海中的久战之兵相比才做出这样轻敌之举。而孟章其人并不像他往日那些恶行一样莽撞愚勇;今日他战受挫恐怕就要狐疑不定。十有**会秉烛夜谈仔细筹划不到天明恐怕是理不出头绪!”
“哈~庚辰老弟说得有理。”
云中君一笑说道:
“依老夫看那孟章性情虽猛却又自诩智谋恐怕并非南海之福。所以不用担心大伙儿先喝酒吧!”
说完他便带头举杯。跟诸位属臣盟友斗起酒来。席中其他人见他胸有成竹自然也不再多言也跟着开怀畅饮起来。
再说醒言在这样的众神酒宴中又认识了不少山泽中的神怪。比如知道了席前跟云中君进言的那个湕邪。正是接替四渎叛臣无支祁的淮河水神。在席中几番交接对答醒言看得出。这位淮河水神为人既谨慎又豁达颇有大家风度。
等喝得酒酣耳热之时他们这些原本陌生的人神妖灵相互间也渐渐熟络起来。于是这些山泽神怪免不得称赞起醒言下午那场出奇制胜的谋略来。说起那个诱敌深入、置敌军于不利之地地谋略也之是醒言急智。就和以往几次差不多每逢有事时。越是到生死关头他便越能敏睿冷静。只不过那只是在危难之时;现在肴温酒暖醒言再听起诸位前辈地称赞却颇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见他这样那些泽神水灵便愈加敬他谦逊有礼。
当然在这满座众人中却有一人不服气。这人便是同样年少得志、但却更加心高气傲的彭泽少主楚怀玉。
心不在焉的品着杯中酒水楚少君心道:
“吓。有这么英明神武么?这点小小智谋我也能想得到。”
“唉还是来晚了要是我下午在用我那些精锐龙骑对那些死鱼烂蟹总比那些妖兵好……”
看起来。就在刚刚这短短一两个时辰内一直春风得意的神君少主却觉得自己事事倒霉。正当他喝着闷酒忽听大帐门帘一响一阵香风袭来便听有人燕语莺歌般说道:
“醒言~我把琼肜给你送来了——她总是闹着要见你!”
珠落玉盘一样的声音传来楚怀玉正送近嘴边地酒杯顿时一滞停在半空中——尽量保持着缓缓转脸朝门边看去只见那云霓一样飘来的神女不是灵漪是谁?
原来这军中饮宴基本女眷都要回避即使连龙王公主也不例外。只是等他们酒过三巡那呆在表现出绣帐用餐的灵漪儿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哪处有些不对劲。耐心等得一时等那个专心享用果馔地小妹妹终于说自己想哥哥她便立即长身而起牵着琼肜来找醒言。等到了龙王大帐中让小丫头如愿腻在哥哥身边她自己却也不走了唤人在少年身边加了个绣墩便落落大方的帮他斟起酒来。
灵漪儿这一番做为正是一副情浓之时的小儿女情态看在那些饱经沧桑的神灵眼中自然觉得十分有趣;只不过碍于灵漪身份心领神会之余大家最多也只在心中偷笑面上一个个都装得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所有人之中也只有两个人有些抱怨。
“这丫头这会儿也不来给我倒酒!”
一位抱怨之人便是四渎龙君。除了刚开始进来时小丫头给他倒了一杯酒以后就芳踪杳渺对他这个老头子不闻不问了。咕哝一声自己帮自己倒了杯酒老龙君便和所有长辈老人一样开始在心中喜气洋洋地起感慨来。
除他之外另一位不甘之人正是彭泽小神君楚怀玉。此刻大帐中高悬数十颗夜明珠到处洒满柔和明媚的光辉。斜眼偷觑只见那柔淡光影中娇靥秀曼绝伦的龙公主香腮玉软俏脸娇红螓上宫髻高盘如铺绿云;一双玉臂如藕轻挥时仙袂飘飘袭来满席地麝兰香气——
满眼的色授魂与满鼻地桂馥兰薰几乎让酒量上佳的彭泽少主要提前醉了。
欣赏神女美人。心荡神驰时唯一让这位少主神君有些不快的是艳压四海的四渎公主绝美一如往昔但现在与先前有些不同的是她似乎全副心思都只在一个人身上。轻言笑语只为一人而;流连盼顾只为一人所观。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尤其让少神君生气地是在美人如此青睐之下那个天底下最幸运的家伙。竟还是一副坦然模样分毫没有感恩戴德之心!
“可恶!”
看到这里嫉恶如仇地少年神君终于看不下去了。酒酣耳热的彭泽少主霍然起身来到那可恶小子的近前举杯道:
“我敬阁下一杯!”
“啊多谢楚少主!”
见楚怀玉前来敬酒。醒言赶紧起身谢了一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楚怀玉便尽力和蔼说道:
“张兄弟名讳醒言吧?醒言兄怀玉最近听过一句谚语不知如何解释还望醒言兄赐教。”
“哦?楚兄请讲!”
酒宴过半醒言已和席中众神混得挺熟因此现在这番称兄道弟也说得挺自然。只听楚怀玉说道:
“醒言兄听好。我近日听到的这句话是:‘琼艘瑶楫无涉川之用;金弧玉弦无激矢之能。’我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解释还望兄台赐教!”
“这句话嘛……”
饱读诗书的四海堂主想了想觉得也不难便跟他认真解释:
“楚兄依我看这话意思可能是说人物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光鲜。虚有其表的东西往往不能真正长久不能真有大用。这句话也就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差不多吧……”
说到这儿认真解释的四海堂主忽然停住。因为他忽然现眼前前来请教之人似乎听得并不专心;仔细看他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有些嘲讽神色。察觉出这点再认真留意一下现这彭泽少主听自己说话之时常常忍不住要朝自己旁边那女孩儿偷偷瞥上一眼——一见此情醒言立即便知道他什么心意。
“哈!~”
看出楚怀玉地心意醒言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天见惯了风云间突变斗智争雄经历过几番生死搏杀生离死别他再看看眼前酒席间这样地口角争较突然间他竟觉得自己非常想笑。
忍住笑意他那压抑许久的少年心性忍不住又冒了上来便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其实楚兄虽然这谚语说的是这道理但在下却真的非常希望自能能金玉其外!唉——”
醒言看看自己又看看楚怀玉便看上去有些难过:
“唉就拿我们两人来说看楚兄丰神俊美身上那‘金玉琼瑶’远胜在下多矣!”
“嘻~”
见醒言一本正经说出这番自嘲的话在一旁相陪地灵漪儿正是忍俊不禁“嗤”一声笑出声来。虽然心中大乐但碍于人多龙公主之后也只好拿捏着礼仪娇靥上只是嫣然含笑——只是即便如此那也是明眸善睐娇艳欲滴早已把那苦恋她多年的彭泽少主给看得呆了浑忘了反唇相讥……
不说席间这番言笑无忌其乐融融。等酒宴将近时那一直和大家痛快喝酒地老龙君却忽然睁开朦胧醉眼跟众人说道:
“诸位现在酒醉饭饱疲乏已消还望各个警醒束勒麾下各部严防南海来袭。对了——”
云中君凝重说道:
“其实南海水侯有一个想法没错那就是我四渎水卒战力确实不如南海龙族。现在我们还是立足未稳需要作些事情。现在各位请先回去休息等过了今夜子时还请各位来此地相聚我等有要事相商!”
这番吩咐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等席终人散醒言却有些睡不着。劝回要跟来保护的妖族领他便和灵漪琼肜二女去夜晚的海边闲走。伏波岛畔僻静的海滩宁静而安详。深沉的夜色里只听得见海浪轻轻拍打礁岩的声音。脱掉鞋袜在柔软的沙滩上赤足而行疲倦一天地少年便找到一处平整的沙滩躺下将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看头顶的月色星华。在他身畔两个女孩儿静静相伴曲足蜷坐在少年身边微潮的沙滩上。
现在醒言头顶的天上挂着一轮玉盘一样的月亮。当他刚躺下时月轮旁飞过一阵阵淡墨一样的夜云就像一队队穿着黑甲的士兵从明月旁边走过。悠悠看了一时那所有地乌云便全都飞走月亮重又光华四射将灿烂的光辉撒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浪也洒在星空下大海边的少年身上。
“看样子这南海的战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束了……”
枕在柔软微湿地沙滩上醒言悠悠想着心事:
“这一回灵漪的爷爷是想把孟章连根拔起吧?”
在这一两天中他已在云中君那儿听说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情比如水侯孟章与鬼方的恩仇南海龙域与诸岛的恩怨。只有听云中君说过醒言才知道原来那南海水侯犯下的罪行远比他以前见识到的要多得多。
“嗯这一次无论是为人为己我都得尽力吧……”
悠悠想到这里不知不觉中那个久别的温婉容颜悄悄又浮起在心头。星光云影之下那个往日如影随形几乎从不会让自己留意的清冷身影此刻却清晰无比地映在自己眼前。
思绪浮起仰着脸对着天穹天穹中那些映着月光的夜云看上去仿佛都是她温柔的眼眉脉脉含情半含羞涩地看着自己。温婉低垂的容颜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还和每次一样最后又欲言又止……
“我懂了……”
直到这时模糊的双眼仰望着星空中月光染成的颜容少年才突然在一瞬间明白那位已经逝去的容颜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想通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一种深重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就将他淹没……
这一刻清冷的明月旁正有一朵夜云飞起就像一道溅起的水浪下一刻就要将月轮卷没。
第三章 水国问情,谁解绕梦罗襦
天上云浪迫月海边却仍是寂静如常。清冷月光中只听得见风声水声偶尔还有琼肜扭动身子四处张望时衣裳摩挲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正当灵漪儿眉眼盈盈望着夜幕中无尽的大海有些出神时忽然见到身前仰卧的少年坐起身来转过来对自己说道:
“灵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少年少有的郑重语气忽然让少女有些心慌起来。越过他的肩头她看到远处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动荡的波涛倒映着清白的月华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就好像有无数个银色的精灵正在波心舞蹈。
“什么事?”
平息了一下心神灵漪儿温柔的问眼前的爱郎。
“是这样”望着少女清亮的星眸醒言平静地说道:
“灵漪你也知道我张醒言自小贫寒从没想到能有今天。”
“嗯。”
龙女静静地倾听。
“现在说给你听不怕你笑我小时候我看到村子里哪家娶媳妇嫁女儿看他们披红挂彩花轿锁呐我常在旁边想也许我将来只能看看别人娶媳妇。以家里的景况恐怕和村子里其他穷苦的哥哥叔叔一样一辈子都没女孩儿愿意进门吧。我——”
“我愿意呀哥哥!”
少年悠悠说到这儿。冷不防那个旁听地小丫头跳了进来忙着在那儿应承哥哥。
“呵~谢谢琼肜妹妹!”
醒言伸手抚了抚琼肜的柔软的丝继续跟灵漪说道:
“嗯你看我那时的想法是有些可笑。现在我认为我张醒言要个老婆还是可以的吧?”
“嗯!”
听到这儿龙女粉脸上有些烧心里半嗔半喜想到:
“哎!这木头。终于记得要跟我说嫁娶事儿了!”
只听醒言继续说道:
“灵漪你看很长日子里我觉得自己讨不到老婆自然更没想过还要像那些富户少爷那样一个人三妻四妾。”
“嗯?”
“这样按道理我能得龙女青睐本应该一心相报即便粉骨碎身也不敢有其他妄想。只是……”说到此处醒言欲言又止。
“嗯……”
“你说。”
芳心乱跳的少女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神才让少年继续说下去。只听他道:
“灵漪今后其他事我可以都依你。只是有一事我却要自己做主。我……除你之外。恐怕还要多娶;你和她之间也不愿你们有妻妾之分……”
“她是谁?!”
少女的话音着颤。
“她是雪宜。”
说到这儿他地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以前自己帮人写过的牌位:“亡妻苏氏水若之位”。亡妻……那个亡妻并未真死;而自己……想到这里醒言心如刀绞。
“醒言!”
正当心内锥痛忽听龙女一声娇喝。意料中的暴风雨如期到来。又有几个女孩儿愿意与别人共侍一夫?何况还是尊贵无比的龙公主!只见灵漪儿蛾眉倒坚星眼圆睁嗔怪道:
“醒言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敌当前怎么还有空计较这些风月小事!”
“……”
听灵漪并没有责怪他想要多娶醒言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对答。这事上他一直懵懵懂懂从没多想怎知道女孩儿家这些婉转心思!原来这四渎公主灵漪儿内心早就把爱郎多娶之事想作理所当然。此事在她心里前后横亘几年几月好生盘缠宛转现在早就想得通透。
这娇蛮龙神公主一开始时初遇醒言见他欺负自己便只想捉弄这无赖小子当作报复;稍后来见他居然人物风趣行事可爱便不觉生了些亲近之心心想着反正本公主闲着无事不如纾尊降贵随便陪他玩玩;再后来不知不觉音竟是情苗暗滋情根暗种等现时自己已是整日神思恍惚只想每日他都能在自己眼前才好。到后来几番愁肠婉转情思缭绕之后她便了狠跟自己道:罢了不如就便宜这小子自己下嫁给他算了!
到这时灵漪还想着那个张姓小子不知修了几世福缘才能讨到自己这么一个好老婆。这么好的老婆一个他都有些受不起还敢有其他想法?只是随着日月推移见这无赖小子身边绝色姑娘居然渐渐增多个个如花似玉资质绝伦雪宜琼肜居盈似乎个个都对他倾心——
见了这情形得意自己眼光之余灵漪儿开始还暗处警惕瞻前想后准备力阻这无良少年到处留情只是想法坚定人力却有时而穷随着时间推移经历一些事情特别是上回去魔洲夺马共过患难这位堕入情劫的龙女才猛然醒悟原来这位叫作“张醒言”地饶州小子心志心性全都是上上之选自己嘴上虽然还有些不服输心里却早已暗暗软了满腔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而自己近一两年又和雪宜她们情如姐妹到最后竟似乎如果醒言都把她们娶了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就这样前后绵延几年几月不知多少夜晚失眠之后尊贵的四渎龙公主心里只剩下一个要求:
“罢了不管自己和谁一起嫁给醒言。就是那个可恶的小魔女不行!绝不准她打醒言的主意!”
因而刚才听了醒言这番话灵漪倒不怪他不专一只是生气他身在金戈铁马的战时还有空想这些儿女私事。
现说醒言见灵漪如此反应。倒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此刻眼前秀曼都丽的少女腮边低垂丝正挂着几分月色醒言凝目看了一会儿忽然叹息一声悠悠说道:
“此事正是大敌当前我才要说的。”
“经了白天这番苦战我也知道这回和南海开战。我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早点说出来雪宜没来得及了却的心愿我要趁我还在时替她了了……我知道你会很生气对不起!”
说完这话醒言便好像了却了所有地心事放松下所有地心神从女孩儿眼前转过去。望了望远处海面上跳动的月光便双手抱到脑后放倒身躯重新朝背后湿软的沙滩上躺去。
……
“嗯?”
当醒言再次躺下休憩时却觉手背碰到的地方一片温软整个脑后忽然陷入一片温柔的包围之中。口鼻中萦满了一缕奇异的女儿香气。他知道这应是蜷坐的女孩儿悄悄挪前了几寸让他枕在一片软玉温香之中——于是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在这片温暖醉人的馨香里安心睡去……
而在他半醉半梦这时旁边那个懵懵懂懂地小女娃还在反复思忖哥哥刚才说的话。琼肜觉得虽然自己听不懂哥哥的话但不知怎么鼻头里却觉得有些酸酸地只是想哭。
就当这几个小儿女在这方宁静的小天地里休息时在伏波岛中另外一处那几个和醒言他们几天同来的上清宫道人也各自觅得山岩僻静处抓紧时间炼气打坐。
在这几个道德高深的上清高人中此时有一人却满腹心事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人正是上清宫弘法殿的副殿长清溟。在海岛特有的阔叶绿林边走了好几个来回始终不能静气凝神清溟道人便终于忍不住走到这群师伯师祖里自己最熟的灵虚师尊面前打了个稽问道:
“师傅搅扰了。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尊指教。”
“哦?请讲。”
刚炼气存神一周天正立在林边仰望南天星斗的前掌门师尊灵虚子听弟子问话便回过头来听他问什么。只听清溟说道:
“师尊在上清恕弟子直言。本教与妖族结盟之事弟子好生不解。张堂主被推举为妖族教主妖王倒罢了;我们为何要与他们一起结盟攻伐南海?此次我等南来是为门中那些无辜死去的弟子跟那条恶龙讨还公道。这本是正义之举。即使我们是以卵击石也死而无憾!只是现在我们却要和一群妖怪合流!这样的话即使我们能多杀几条南海孽蛟传出去也大损我上清令名!”
性情耿直的上清道人说这话时语气激动一气说完显然对此事十分不满听他说完一直乐呵呵听灵虚真人并没有立即回答。盯着面红耳赤满面激动地弟子看了半晌他才忽然说话:
“清溟你可知道本来我也曾考虑让你继承掌门之位但最后我还是传给清河——你可知为什么?”
“……”
忽听师尊说起这个清溟有些摸不着头脑。听说掌门传位之事他也立即大生惶恐连称自己资质愚鲁比清河师兄还差得远——虽然清溟疾恶如仇偶尔也看不惯那位大师兄的有些做派但他一向奉灵虚师尊有如神明既然他将掌门之位郑重托付给清河师兄那师兄自然就是担当本教掌门的最佳人选。
见清溟惶恐逊谢灵虚微微一笑止住他的话头说道:
“我提这个只为回答你的疑问。如果是你清河师兄在这儿他就绝对不会跟我问这话。且听我来解你的疑惑。”
“且不说众生平等那些妖灵是否真像世间传说那样作恶多端为害人间;就说眼前本来我们几个来南海真个是准备舍生取义蹈海而亡激励此事另一个苦主四渎龙族出手。但现在事情大有转机原来那实力强大的四渎龙族蓄谋已久这次抢先兴师难;而那来历久远、潜力无穷无尽地妖族竟然要归附我上清教徒!这真是老天有眼赏善罚恶;本来必死之事现在竟现出生机!再者——”
见刚才一番话似乎不太能说服自己这位认死理的正直弟子灵虚真人便一转话头道:
“此事我说了恐怕你一时也不会明白。只是清溟你须知道这世上强者为尊胜者为王也是自然天道。别的且不多言就说眼前虽然我们此来是为正义但如果这次我们败了我们便是妖孽。如果我们胜了南海水侯就是罪神。上古几次惊天动地的诸神之战那失败的没别的名字就叫邪灵就叫妖魔。如果徒儿相信为师那此刻便不用多想了节省精神修养去吧。恐怕后半夜我等便要助醒言去出海攻伐了!”
“是!”
虽然还有点糊里糊涂但毕竟听得师尊明确表态清溟便不再犹疑应了一声便到旁边一心一意驭炼自己那把新得的“天吼”仙剑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大约刚过子时一直在海树林前近水之旁瞑目深思的灵虚真人忽然感应到什么双目一张脱口说道:
“唔再兴上清宫只怕自今夜始!”
第四章 剑烛沧海,光耀虎狼之师
就在中夜之时正在伏波岛内外各处厉兵秣马的妖兵神将忽见岛中龙王大帐上升起七八条黄艳艳的光带随风飘摇就像几条随波逐流的光水草。众人一见便知是四渎龙君主在召众神进帐议事。
这时候醒言还靠在灵漪身上闭眼休憩心思无比沉静;还是琼肜偶尔一回头看见岛内冒光听出声来醒言才感觉到那份灵力回头一望大帐灵光赶紧弹身而起和她们一起急急赶往内岛。
等到了龙王大帐前醒言见坤象、铁崖几人正在门外徘徊;一见他到来这几个妖族领立即上前殷勤相陪将他前呼后拥着送进中军大帐内。进了中军大帐正当醒言还在四处张望自己该站在哪儿时那位大帐正中夜明珠光辉照耀下的四渎老龙君却已经主动叫他:
“贤孙婿且上前说话!”
云中君叫得亲热醒言微微有些脸红不过还是赶忙应了一声放开琼肜拽着他的小手上前听令。等听了老龙君一席话他这才知道原来傍晚时龙君所说的有要事相商原来主要还是跟他商量。只听老龙君此时洪声说道:
“各位且莫怪我偏心;我这贤孙婿其实还从未真正独当一面。今晚这场先锋战阵我便交与他也算历练。那隐波暗洲和息波洲一道对伏波岛正成犄角之势扼住伏波岛攻往南海龙域的水道。如果这两洲不攻下恐于局势不利。”
原来云中君正要请醒言和玄灵妖族一道攻下伏波岛西南三百里外的隐波暗洲为伏波岛上的讨逆大军除去隐患。那隐波暗洲上盘踞着南海特有的凶猛妖族名为南海狼蛛;这些修cr身的南海狼珠。一向誓死效忠南海水候跟着这们骄横跋扈的龙族三太子在南海中干过不少荼毒生灵地坏事。而昨天深夜趁四渎龙军立足未稳时攻来的南海妖兵其中有不少就是隐波洲蛛人驱使的水族鱼灵。
在众人面前跟醒言交代完云中君便转过头跟自已那位正在侧耳紧张倾听的宝贝女儿说道:
灵漪儿你这夫君可是你自已选定的。若是这等疥藓小敌也不能……
话刚说到一半那位在众水神面前一样威风八面的四渎龙女便满脸通红。愣了一下后才猛一跺脚嗔叫一声“爷爷”不让云中君再说下去。他们爷孙俩这两句调侃醒言却没心思插话。生平头一回被分派了这样重要的仗阵。他心里也非常紧张等云中君的话头被灵漪截断。他便赶紧询问隐波洲的具体形势。见他如此着紧。云中君暗暗点了点头便跟他说道:
“好知已知彼百战不殆;隐波洲具体情势你可以问问孔涂岛主。此处没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
说罢他便朝孔涂不武微一颔。那孔涂岛主便赶忙躬身一礼说道:
“少主相询小神自然知无不言!”
接下来他便请醒言走到大帐一角开始跟他仔细解说起隐波洲的地理形势来。在这之后大帐之上的四渎龙君又跟帐下分列的水神交待了几句似乎这帐中的议事便快要结束了。见得这样。却把帐中一人急坏。那位高傲矜持的彭泽少主在一旁几次暗地着急但龙君却偏偏浑若无事眼见着商议已定不得已楚怀玉只好主动出列跟主公抱拳说道:
“禀龙君听龙君刚才一席话我却有一事不明!”
“喔?何事不明?”
开了口楚怀玉现在也是气势昂然跟云中君禀道:
“禀龙君那息波岛与隐波暗洲一道成犄角之势为何只派张少主前去攻打隐波岛?既然打草惊蛇就该双管齐下才是!”
“喔。哈哈!”
只听楚怀玉一开口云中君便只这位心高气傲地彭泽湖少主正要请缨出战无非想要跟醒言一较高下。这样情形云中君早已料到便哈哈一笑道:
“楚孙侄双齐下固然最好只是你可要想清楚那息波洲海牛妖力大无穷虽然你麾下龙骑一贯神勇但刚刚水路迢迢押送蝜蝂物资到此只恐疲惫不能破敌。刚才我派醒言前去攻敌正因为放眼全岛经了白天那场大战除了玄灵妖族其他已经大都疲乏了――不如怀玉你就歇息一日明晚再着你去攻敌?”
听龙君这么说那彭泽少主当即大叫道:
“些些水路何足挂齿?!战局如火怎么能等到明天!
“好!”
见激起楚怀玉争胜之心云中君也不再多言只肃容说道:
“楚孙侄虽然这两洲战力在南海四岛十三洲中只算中等但这两洲离伏波岛实在太近因此今夜这两战都只许胜不许败!
“那是当然!
“好!那今夜我就稳坐中军帐看看你们这两路军马到底谁能得胜先回!
一言说罢老龙君又转脸看看旁边的龙女说道:
“灵漪这次战阵你便不用云襄助醒言。我倒要看看我这宝贝孙女眼光如何。”
“是。”
虽然很不情愿但每当爸爷爷跟自己正色说话时灵漪儿还是不敢违背只好乖乖地点头称是。见龙君这样安排。那位一直暗恋龙女灵漪地彭泽少主心中正是感激无比心中暗道:
“唉虽然此生应与灵儿无缘但主公如此体已我也当誓死效忠了!”
且不说楚怀玉暗暗誓再说帐中众人此时醒言已跟孔涂岛主问清楚隐波洲上情势心中已有计较。当即便转身上前跟云中君抱拳禀道:
“如何攻打隐波洲小子心中已有些计较。只是此事我还需一人相助。”
“喔?是谁?”
醒言回头看了看帐中众神说道:
“我想请水神冰夷相助。”
“喔是他。那冰夷老弟你可愿意?”
“当然。”
冰夷闻言当即驱动足下两龙一阵云雾蒸腾来到醒言面前。朝这少年打量了两眼冰夷便将凶神恶煞地面容略略收起。笑道:
“张老弟你可知道若是请我相助那你便已经输了。”
说话时这黄河水神朝楚怀玉那边努了努嘴。
见他这般举动醒言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便躬身一揖。说道:“告冰夷前辈其实只要能破敌即便我现在认输又如何?”
现在对醒言而言经过刚才沙滩上那一番睡卧沉思现在他已经平息了这再三天来的烦躁神思。重又回复到往日的沉静平和中去。倒是那位黄河水神听凡人少年这么一说反倒颇有几分惊奇。熟视醒言半晌这位神力强大的河神便在心中暗暗忖道:
“果不其然。我早该想到既然是阳父大哥看重之人自然有他出奇之处。”
想到此处见多识广的黄河水神倒有些好奇。不知这少年待会儿要他如何相助。略过他心中好奇不提再说醒言现在一想到自己即将引领群妖云真正攻城掠地不免也是满心紧张。正有些手忙脚乱之时回头一瞧自己原来站立处却不见了琼肜身影当即他便脱口叫道:
“琼肜?”
“…….”
“哥我在这儿呢。”
听到哥哥召唤那个已蹭到大帐门边正悄悄藏在众人之后地小女娃只好出言回答不情不愿地重新回到众目睽睽之下。等回到醒言身边琼肜便转动着乌溜溜地眼珠冲着那位老龙君脆生生叫着:
“老爷爷琼肜一定要帮哥哥去打仗!”
有这说法原来是琼肜见老龙王不让灵漪姐姐云帮哥哥生怕他也拦着自己。
听她这么一说再瞧瞧她充满警惕的眼神云中君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
“原来是小将琼肜!嗯我也听说了你一些事迹这回自然也是挡不住你了。来来来过会儿就要打仗老爷爷我现在就送你一件战袍!”
话音刚落云中君双手一击顿时便有一团红光灿耀之物从袍袖中飞出如一朵绚烂的火烧云霞悠然飘落在琼肜身上。一阵光影纷乱之后等醒言定了定神再去看时只见琼肜身上已多了一件火焰纷纷的袄甲上面如熔浆一般流动着金色的地理山河之纹当琼肜转身之时浑身华光烂然迷人眼目。
乍得龙王赠物琼肜也是欣喜非常在原地飞快的转了个圈便在大帐中纷扬起一阵光影迷离地火雨;在流离火雨中小琼肜玉腮如敷朱粉如染烟霞如一枚琼琚美玉在大帐中宝光初放。金辉红焰相间得火影中小妹妹喜孜孜说道:
“哥哥看新衣服!”
“嗯。合身么?”
听醒言问琼肜便身子一旋又在哥哥面前旋了个圈儿。醒言看去见龙王相赠的这身女战袍绫甲紧凑手足处又裙袖飘飘不失飘逸穿在琼肜身上正是天衣无缝怎么看都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见得如此醒言当即便道:
“很好很合身!快谢谢龙君爷爷!”
“谢谢龙君爷爷!”
听醒言提醒明颊如玉的小妹妹当即一旋身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朝帐上老龙君清脆地道了声谢。
“好好!”
见小琼肜皓齿朱颜举止天真无比四渎龙君也笑得合不拢嘴赞道:
“好个懂事的丫头!不枉我送你这件宝物。醒言――”
云中君转向醒言说道:
“恐怕你这小妹妹自己也不知道她那两只刀灵正是火方之尊朱雀。不要说是你这半路认来的小妹妹即使是一般的神仙灵怪得了这一对神兵仙器。跟这两团先天火灵朝夕相对几年下来恐怕也早就暗损了灵根。”
“啊!那该怎么办?”
听龙君说得这么厉害醒言不禁大惊失色。见他惊惶云中君拈须笑道:
“现在不要紧了你妹妹有了这件我早年得来的赤明离火衣便可放心地召唤朱雀火灵再也不用怕它们炎气伤损到灵根。”
“谢谢老爷爷!”
这时连琼肜也听出云中君一片好心便不待醒言吩咐赶忙又再谢一次。见她如此懂礼貌云中君忽想起一事。便转脸跟自己孙女说道:
“对了灵漪说起来你虽然法术学了不少那驾驭神月银弓的‘九天玄女箭法’。有那凝结光箭地‘月华回真术’都是非同一般地仙家正宗神术;只是白天那场大战我留意看了看。你的实战经验却似乎还不如这位小妹妹多!”
云中君转脸跟琼肜赞道:
“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跟人对敌时好像从不知害怕不管对方如何高大强蛮总能因地制宜。或远遁飞击或缠近拳打脚踢不管如何总能制敌!”
“嘻……”
听得龙君赞赏小琼肜却有些不好意思靠到醒言身后露出脸来冲龙君嘻嘻一笑两道眼眉又弯成一对细弯的新月牙。见琼肜害羞。云中君便不再逗她回头跟自己孙女吩咐道:
“灵漪今后战事频仍过会儿若无事我还是教你一些实战之法。”
“是!”
且不提大帐中这些絮语;等琼肜得了龙王相赠的赤明离火衣醒言便请坤象殷铁崖等玄灵妖族离帐一起去集合妖族兵众准备出攻打隐波洲。只不过在临出帐时醒言又忍不住回头跟稳坐大帐之上的四渎龙王问了问句:
“龙君我却还有一事不明:这南海大洋海阔天空为什么我们不游击千里直捣龙巢?”
听得此言老龙君仰天哈哈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捻着胡须说道:
“问得好!只不过此中另有机巧此时不便闲谈。等你和楚少主得胜归来不用我说你们自然就会知道!”
闲言少叙;过不多久醒言便和坤象殷铁崖等人率着一众妖兵灵怪在伏波岛水卒引导下一路烟涛滚滚直往西南凌波而云。一路疾行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醒言与一众妖灵便接近即将攻打地南海隐波岛。只是还没等靠到近前那位在众妖之前横剑而行的四海堂主凝目朝前方一望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前面那个妖族大军兵锋直指的南海大洲并不像预想中那样怪石林立岭林幽深;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幅从未想到的奇景。
那橫贯东西地南海大岛隐波洲现在已完全被一层白亮之物覆盖;虽然天上星月微明但这些白茫茫之物却被微光映得雪亮在黝暗的海波中闪耀着亮银一样地光亮。从他们这边看去这议会狼蛛盘踞的海岛现在就如同藏进一个硕大无朋地雪亮蚕茧闪耀着丝质晶泽的茧壳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将整个占地广大地隐波洲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见到这样奇景倒大出醒言意外。南海蛛人龟缩到丝茧之后那原来设想好地能挥妖族骑军最大战力的战阵方略一时却用不上。等成百上千的羽族妖灵撞向那只巨硕无朋的坚韧白茧全都无功而返后他们的那位新任领略想了想便将手中神剑朝向一举身后成百上千地妖族精锐立时就在波涛中停下无论人神妖灵全都鸦雀无声一时间身边只听得见“呼呼”的风浪涛声。
风涛浪声里众人瞩目中那位伫立潮头、动荡起伏的少年突然间仰天一声长啸在一声惊心动魄的龙啸声中腾空而起飞上九天云霄;在云空中略一停留他周身便灿耀起无比夺目的电芒光华然后在所有翘以待的妖灵眼中孤身独剑朝那座密不透风的硕大白茧闪电般扑去!
第五章 寻幽辟路,想神人之窟宅
当醒言汇合妖族大军杀至隐波洲时这座海州上的狼蛛战士已经用特有的狼蛛丝将整座海州遮掩得密不透风。
经过昨天黑夜白天两场大战这些狼蛛妖人已经很清楚他们这岛实在离四渎攻占的伏波岛太近。在水侯率领真正的精锐攻来之前那些四渎军马一定会抢先攻打隐波岛。对于他们这些世代盘踞隐波岛的狼蛛而言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死守住本岛为南海龙域在天明即将到来的真正大战中保留一座可供停留之地。要是他们能守住这岛那隐波洲就和息波洲一道像海蟹的两支巨鳌牢牢扼住伏波岛攻往南海龙域的海路水道。对于这些龟缩在蛛丝巨茧之后的狼蛛战士。现在也不知道茧外攻来的到底是那支敌军。他们只能从身边空气中细微的波动里了解到有一支敌对大军正从海岛东北方攻来。
“大夥醒目点!”
感觉到敌军攻来狼蛛中的领开始迈开八足在族中战士中往来狂奔大声吆喝着让族人打起全副精神提防敌军。在大声呼喝着人语之时领们闪耀着锋利顎牙的巨口中不停夹杂着阵阵嘶鸣;这是他们在用狼蛛天生的语言向那些还未修*身的战士传达着同样的讯息。
就在蛛茧内狼蛛战士们严阵以待之时醒言也止住身后的妖族大军让他们半潜在海面之下随时等待自己的指令。他自己则身形一振忽然如白鹤冲天。直飞上九天云霄。夜色里这位初次引军作战的四海堂主身上的四灵神甲在乌黑的夜云中瑞华闪耀就像一朵光色奇异的仙云浮在隐波岛的天上。
当醒言冲上九天云空之时所有潜伏在海水中的妖灵全都屏气凝神仰望着天上这朵神幻的身影。看自己的王者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此刻虽然这些妖灵都对他们这位新任的王者信心满怀但夜云中的少年却在手心中捏着一把汗心里万分紧张。孤身独剑纵上云霄醒言是想着说到底这些妖灵前来南海复仇还都是因自己而起。因此等他们在这神秘莫测的蛛茧前受阻。他便不假思索觉得自己该亲自上阵为他们扫除障碍。在流云底下的夜空中停留一阵定了定心神他便使劲浑身解数将身体中那股太华流水运转起来在四肢八骸中流转空明生生不灭。与此同时护体的旭耀煊华诀也提升至极致与身上那幅四灵战甲内蕴的仙华神机相激在身体周围缭绕起无数缕纯白的光华。
当诸事俱备醒言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那浑身激荡不定的瑞气仙光便不停的碰撞汇聚奔流到他右手中高举的那把瑶光封神剑上。在玄色剑身上凝聚成一朵耀眼地白色光芒——
“去!”
一待神光凝成醒言一声大喝。将掌中高举的神剑“呼”一声往下一劈早起滑至剑尖的飞月流光便此轰然离剑化作一团圆月光华朝底下的海岛巨茧中如电飞去。
“轰”
当这上清绝技“飞月流光斩”冲临那只巨大的蛛茧激荡的光月一碰上坚韧的茧丝就好像利刃切进豆腐。“嗤”一声将茧壳燃出一个大洞然后这锋芒毕露的飞月流光斩便破洞而入悠然击进黑黝黝的茧内海岛中。当坚韧无比的蛛茧被剑光击破那些先前在茧前铩羽而回的妖灵们便待欢呼;只是还没等他们出声那蛛茧破洞中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呼顺着海风传来久久不断。
“……”
听惨呼声音如此之大持续时间如此之久原本还准备欢呼的妖灵们顿时面面相觑——
这些桀骜不驯的妖灵直到这时才第一次看到族中长老中众口相传的“神师教主”真正的实力。原本靠着血缘与忠诚才对那个少年教主臣服的妖灵本能的沉默一阵便突然爆出了一阵欢呼有如山崩地裂!
“哈!”
见着自己法技效果显著醒言这时候也信心大增赶紧又运足太华道力将一道道飞月流光斩奋力激出去于是原本连那些上清宿耆也只能二三五朵击的飞月流光斩现在在醒言奇异的太华法力支持下却像流星雨一样漫天飞舞成群结队地朝底下横亘东西的巨型蛛茧飞去。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原本似乎坚不可摧的南海巨蛛的蛛茧便已是千疮百孔漏洞百出!
“哥哥我也来帮你!”
这时候那位正跟着妖族叔叔们大声叫好的小女娃也突然想起来自己可不能闲着立即蹦了出来如一朵鲜红彤云蹿上夜空身边两朵火霞飞舞朝那团风雨飘摇中的蛛茧杀去。而在琼彤这两把朱雀神刃击出的坎离真火面前原本水火不侵的狼蛛蛛丝却熊熊燃烧起来照红了半片天空。蛛茧碎片烧出的明亮火光被呼啸的飞月流光挟持漫天飞落就好像海岛上空下起一阵火雨直烧得那些密密麻麻排列的狼蛛战士狼嚎鬼哭。
“是6地妖族!”
但蛛茧被烧开那些狼蛛领便看清楚岛外海水中潜伏的敌军模样。一见这样那些领顿时一阵嚎叫催逼这那些不停闪躲火雨的武士极力涌向海岛的东北边。经历过昨日大战的狼蛛领很清楚那些中土八荒而来的妖兽极擅骑兵突击昨天那场大战中南海水族大军便是在它们这些妖族骑军的冲击下功亏一篑全线大败。因此现在一见海水中密密匝匝的狼头豹狼蛛领们胆战心惊之余立即喝令族中儿郎全部聚集在敌方正面的沙滩上以防他们攀上海滩后奔跑冲杀。
要说这些狼蛛领也是身经百战。头脑十分清醒。看过昨日那场大战他们现那些凶猛的妖兽也只是略知水性虽然也能渡海浮波但是真正的厮杀却还得脚踏实地才能挥最大的战力。因此如果现在自己死守住正面的海滩。那些可恶的6地妖族便没了奔跑冲杀的余地这样一来如果只是在海边水里攀上海岛没了度要他们和自己这些南海土族中战力强大的狼蛛肉搏恐怕很快会被挤下海喂鱼去!
因此当看到族中战士已经密密麻麻挤满在本来便不大的东北方沙滩上狼族领顿时松了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头顶天空中那两个飞窜的身影上。
“可恶!原来只是俩乳臭未干的后生小娃!”
这时候他们也看清醒言和琼彤的容貌。顿时更加生气。趁着那些海水中的妖灵按兵不动。狼蛛领们一声令下几乎阖岛的狼蛛战士全都来合力对付海岛上空那两个四处破坏、不停击伤部族武士的小贼。
“隐波洲的勇士们——”
正当狼蛛领们就要下令攻击却忽见上空中那两个少年男女停了下来为的少年低下头竟开口对他们说话:
“我们是协同四渎龙族的玄灵妖族。你们的水侯倒行逆施希望你们不要助纣为虐不如便放下武器投降了吧!”
“……”
向来对敌都是不死不休的狼蛛武士。听到醒言这番话恶狼一般的面容顿时一阵肌肉抽*动也不知自己是该怒还是该笑。哭笑不得之时还听空中那少年继续说道:
“这样我们也好免去一场杀劫……”
“放箭!”
回答醒言善意提醒的是一阵飞蝗般的箭雨;飞箭密集的程度恐怕连6上最精锐的弓箭军阵也难相比。凶猛的南海狼蛛即使修cr身。原本的八只手足也同样手脚不分;负责放箭的狼蛛武士所有手足中都两两持着一把强弓轮番朝天空射去。还有不少岸边的狼蛛武士则把箭射向远处海水中那些妖兽战士身上。
“走!”
这样的箭雨自然伤不到醒言分毫。一见底下飞箭如雨醒言立即拖起小琼彤如钻云鹞子般直飞云空。微弱的月光星光下那些带着幽明光芒的狼蛛利箭。只能像一道滔天的巨浪跟在他后面婉转飞翔努力朝前探却始终及不上。
见得这样醒言也不再迟疑当即身形一转急冲回到数十里外玄灵妖族大军中。
“难道他们知难而退?”
现在一心只想守住海岛的狼蛛武士只管往好处想。只是等那少年回到东北方的海水中却只听得他一声清啸然后那妖族中就有一人越众而出足跨双龙面寒似雪在隐波岛东北的海面上往来奔驰。
“他要做什么?”
不用说密集的箭雨顿时改变方向不约而同的飞向那个容貌奇特的踏龙神灵。只是本来就隔得远狼蛛的利箭再强飞出三四十里外也已力竭到了近前早已是强弩之末。即使有少数例外那些拥有法力的狼蛛长老出的利箭呼啸着飞近冰夷还没到身边却已被冻得透明跌落在汹涌的波涛中化为一段流水。
就在这当儿随着那高大神灵身周白雾缭绕原本风波不定的海面已起了奇异的变化。原本无风三尺浪的大洋海面上现在竞真变得水波不兴;半响后风高浪急的海面竟然波平如镜映着天上的月亮闪动着一层南海中少见的寒光。不知是否错觉一边看着那白茫茫的寒光这些岛边的狼蛛武士身上也仿佛起了层疙瘩不由自主的打起寒蝉来!
“不好!”
等狼蛛领中见机最快的反应过来隐约意识到敌军的意图不禁一下子便被惊得魂飞魄散!
只是这时想到已经太迟了。就在这少数几个有识之士惊惧交加时隐波洲东北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已经被冻出方圆二三十里的阔大冰面。这时候又隐约见那少年不知回头说了些什么顿时便有一个虎面老者越众出列奔上坚冰一阵咆哮。立时便是一阵狂风大作冰面上喷沙播雾砂石乱飞须臾之后这些远道攻来的6地妖族便在水波动荡的海面上凭空辟出一大片6地!
这样匪夷所思的景象南海蛛人们一阵慌乱后也醒悟过来。赶紧狂呼乱喊着拥拥挤技朝那海上新6冲去只是这时已经晚了。对方悍勇无比的辟水苍狼骑已攀上冰夷与坤象合力开辟的6地由慢到快不停的加转眼就形成了一股洪流伴随着狂野的喊杀声朝对面杀去。等他们鱼贯冲出各族的妖兵也6续从海水中攀上6地或骑在据说是西昆仑遗种的碧眼昆鸡身上或跨在6地水族霸者望月犀精的背上。各自挥舞着巨大的战斧巨刃。汇集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跟在苍狼铁骑的后面朝海岛巨蛛们冲去。
在这些妖骑冲杀之时碧眼金翅的巨硕昆鸡羽翼带起呼呼的风声铁一样的巨爪飞快的扒在地上扬起一阵阵冲天的尘土。那些同样身形巨大的犀牛战骑铁蹄敲打在土面冰层上出的轰隆隆的巨响像天空的怒雷又像是永不停歇的战鼓一样——
这样的仗势不用说他们背上还有那些武力勇猛的血性战士就光这些战骑本身就是一股势不可挡的战力!
“一定要赢啊!”
醒言现在正和琼彤一起会同妖军不停冲杀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时他也不可能想的太多。因为身后那些妖军铁骑全都为他马是瞻;他冲杀到哪里那些狂野的妖骑也一涌而至如割草收麦一样将还在死力抵抗的狼蛛冲翻在地。
到了后来占地广阔的隐波岛上本来面目狰狞的狼蛛战士已被更加凶恶的妖骑分割的七零八落。到后来再也没有完整的军阵值得这些虎狼之骑合力冲击;见着这情形作为他们头领的少年便会同一干妖族头领抛下大军往海岛的深处杀去。那些剩下的妖族战士便自的在一个狼面武者的指挥下分进合击分割包围如同久经操练的中土军马一样无比娴熟的将一股股负隅顽抗的狼蛛彻底歼灭。
到了这时候那些巨身八尺、恶形恶相的狼蛛妖物在更加强大的妖族战骑面前竞不堪一击再无当初横行南海、欺压弱小的风光。看来少年在南海引领的第一战很快便要获胜。
再说醒言当他朝岛内密林中挺进时回头看到妖灵们变幻莫定的阵形不禁大为诧异赶忙停下来问旁边的麒麟堂堂主坤象:
“坤象前辈那位是?”
听醒言问话刚在冰上大施土属法术的麒麟堂主慌忙答道:
“禀妖王那人名叫秬吉乃荒外黑水草原的狼蛛统领。小吉当年曾跟随留侯大人东征西讨官至游击将军;后来留侯仙去他便扔回荒外统领狼族了。”
“呃~请问这留侯是不是汉代名将……”
“正是!小吉当年跟随效命的正是汉初名将张良张子房小吉当年跟着张大人也是学得不少兵书战册的。呵现在他又追随您恰好您也姓张真是天意啊!依我看教主刚才这手海面结冰辟路的智谋比张留侯也不差啊!”
“呃……”
听得坤象这番过誉之词醒言倒有些不好意思;又想着他总是“妖王”“教主”的叫唤便诚声说道:
“坤象前辈其实你叫我醒言即可;要是客气一点最多叫我一声张堂主就足够我受用了。这回我来南海实在不是为了称王称霸;上回感念众妖灵前辈盛情一时口快应承担当贵族王上事后每想起来总是惶恐不安——我一介小子后生又有多少资历才能敢出任一族的王者?此事大大不妥还请族中长老再好好商议一下!”
将两天来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见坤象眼中露出不甘之色还想再劝醒言便道:
“这事还是以后再议现在还是对敌要紧!”
“是遵命!”
当杀敌途中这段小小插曲结束之后不久醒言一行就来到这隐波岛的密林深处。这一路上醒言现。森林木间隐约看到的那座石山越接近他们遇到的抵抗就愈加激烈。开始遇到的狼蛛武士大都是浅灰颜色现在遇到的不少已是漆黑如墨。这些狼族黑武士不仅身形更巨硕武力更强大攻杀之时还会不停飞喷出蓝光闪闪的毒丝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幸好虽然这些狼蛛武士难缠他们这一行人大都法力强大对他们而言也无大患。只不过饶是如此这一路行来还是有几个充当亲卫的妖族战士被奋力攻来的毒丝狼蛛给杀害。
“难不成那石山附近有什么古怪?”
快到密林深处的石山近前这时候醒言忽然觉他指间久已沉寂的“司幽”鬼戒突然变得蠢蠢欲动起来。感应到这一点他便更加犹疑;一剑飞穿一只狰狞杀来的狼蛛他终于小心翼翼着分开遮挡在自己身前的最后一蓬林草。
“这是?!”
分开林木见着眼前情景则连胆大包天的少年也禁不住目瞪口呆!
第六章 餐霞饮火,看破梦里当年
原本固守孤岛的南海狼蛛族以为能支撑到水侯大军到来谁知却被对方用了诡计竟想出在常年高温的南海波涛中冻出一大片冰原再用妖法撒上三尺黄土于是原本6地骑兵无所凭借的茫茫大海竟被平空辟出一大片平整6地来!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久居海岛的狼蛛精即使平日再熊猫狠历也立即在滚滚而来的妖骑洪流前溃不成军。几乎就在醒言、琼彤合力攻破狼蛛茧之后不久一队队猛兽妖神组成的强大骑军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大半个隐波岛。妖灵精怪间生死攻杀之时整个海岛上吼啸震天搏击声四起凄迷夜色里四处都是野兽绿莹莹的眼睛;奔击流窜之时犹如飞舞的鬼火。
黑暗夜涩里血肉模糊的断肢残臂满天飞起于是惯于夜视的妖灵战士们不得不在奋力搏杀的同时还要小心那些从天而降的断肢残臂。这时候玄灵教羽灵堂延后出的主力妖禽也从伏波岛成群结队飞来以泰山压顶之势朝负隅顽抗的狼蛛武士扑去。
鏖战移时由于狼蛛武士死伤惨重整个战场上便犹如下起一场绿雨;混杂着少数法术绚丽的光华狼蛛们天生的绿色血液带着点点奇异的荧光竟将黑暗中的杀场装点出几分妖异的美丽。
略过这些惨烈的生死拼杀不提等战局过半醒言还有那些玄灵妖族的脑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起来。
原来这隐波岛和四渎龙军驻扎的浮波岛相似面积广大在海岛中央都生长着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黑黝黝的丛林中央远远望去可见一座高耸的石山在海洋包围下显得颇为高峻。在刚才的攻击中玄灵妖族领们都感应到。似乎这些拼命拒敌的狼蛛武士都以岛中央地密林为据点向外死命防守;冷眼旁观一下战局即使玄灵族的妖骑狼军在外围战场中纵横捭阖往来如风但那些狼蛛精怪们仿佛无穷无尽杀了一批又来一批虽然战力比先前略逊但这样有增无减。饶是玄灵战车们骁勇非凡长此以往也有点吃不消。
见得此情白虎坤象跟妖族战士们交代几句。便和醒言等人一道朝中央密林中进想一探林中到底有什么古怪。像这样的丛林搜索那些战力强大的犀精狼骑派不上用场他们便在黑水狼王秬吉的率领下。在林外围剿那些死命抵抗的狼蛛武士。
再说醒言坤象几人在密林中披荆斩棘。抗住越来越强的抵抗伏击艰难来到密林中央的石山前拨开眼前茂密的枝叶便忽见一幅前所未见的奇景:
远望高大嶙峋地石山下竟是个方圆不小的深潭;深潭中并不是高山流水里面却是一片红光耀耀!这深潭就像只低大口小的闷葫芦。在边上朝里面望去只见潭底一片火红火光明亮定睛细看才看出是一片翻滚地岩浆正不停朝上蒸腾着炎热的气。
虽然居高临下观瞧隔得很远但醒言还是感觉到脸上正被熔岩火光映得滚烫。而那些岩浆流动翻滚时冒出的气泡。破碎时出的“扑扑”声响在烤炉一样地深潭石壁上往来折返传到耳中时已变得如轰轰滚动的闷雷一样。
如果只是看到听到这些还不算什么尤其让醒言他们感到有些渗人地是本应一片死寂的火潭熔岩里那些不停翻滚的火红岩浆中竟不断爬出无数腿脚齐全的活狼蛛!手忙脚乱地劈翻附近十几个刚从潭底爬出的狼蛛妖醒言心中骇然想道:
“呀!真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活灵活现的狼蛛怪竟像烤烧饼一样新鲜出炉!”
心中忖念时不由朝底下潭底仔细看去醒言现这些新生的狼蛛从那火热地岩浆中刚冒出时浑身还是火红通透犹如一只只鲜红的小蟹;但等它们从岩浆中爬出顺着四边的石壁朝上爬时就好象打铁铺中刚从炭炉中取出的铁器火红的表面逐渐变暗渐渐蒙上一层铁灰的颜色。等它们爬到醒言附近的潭口浑身已变得完全漆黑如墨。
只不过马上醒言就没空再仔细观看;不知是否感应到他们地到来原本6续爬出的狼蛛突然间数目大增潮水般跃上平地朝醒言他们围来。见得如此他们立即朝后急退准备先抵挡住眼前的进攻再说。
只是就在这时忽听得红光直冒的深潭口传来一声清脆惊呼声:
“哇好多妖怪!等琼彤来跟你们打过!”
清脆声音一起醒言一个没捞着身形格外灵活的小琼彤已并起脚儿朝前一跳“嗯”一声蹦进那深不可测的火潭!
一见此情醒言和坤象几人立即反身急攻飞剑急舞法术乱攻奋力将附近的狼蛛扫除重新奔到深潭边。到了潭口探头朝下一看他们却见那个小妹妹也没将朱雀神刃化作神鸟骑乘却只是凭虚御空在火风浮荡的深潭岩壁上跳跃飞踉;从高处看下去小女娃身形疾奔时有如一只跳掷的弹丸身形稍缓时又像一只翩然滑翔的飞鸟。而在她所到之处神刃急挥焰锋暴涨那些正沿着石壁奋力朝上爬的刚出炉狼蛛只好又狼狈跌下不情愿地重新回炉去。
“哈!”
见得如此醒言心中略安心想道:
“这小妹妹虽然冒失却不糊涂手底下倒还真有些本事!”
只不过虽然如此醒言还是担心琼彤安危便立即涌身跳下想赶紧将那小女娃拉上平地来。
就在他跃下之时醒言看到琼彤已经盘旋而下接近那团火热的岩浆。明亮的熔岩火焰已将她小脸照得通红;高热岩浆前琼彤却似不知道烫竟在火热熔岩的上方不远处停下。收起兵刃对着翻腾冒泡的熔岩摇头晃脑竟好象在跟什么人说话。
见此情景醒言自然大讶。就在这时却看到异变陡生!那琼彤正对着喃喃自语的熔岩忽然涌起一股巨浪;滚热的岩浆就象头蛰伏已久的猛兽突然暴涨身形朝上方不远处的小女娃凶猛扑去!须臾之后这夹带着致命热风地石火岩浆就已经奔到了琼彤脚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柔软而凶暴的熔浆及身之前醒言疾飞而下一阵风般从琼彤身边刮过。转眼之后便将那迷迷糊糊的小女娃提着衣领放在潭外平地上。
“谢谢哥哥又救了我!”
等到了潭外琼彤也知道醒言刚才救了她便跟他诚心道谢。只不过此时她那位胆大包天的哥哥却已被她吓得个半死。七魂中倒去了六魄根本没留意她嘴里说什么。
等醒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正要好好叮嘱琼彤以后不可孤身犯险却被她抢在前面说道:
“哥哥那只大蜘蛛好凶!才跟她说了一句却来打琼彤!”
琼彤口中说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时坤象、殷铁崖等人也围了上来。听得此言大家心中俱是一动几乎不约而同涌到潭口朝下望去——
有了琼彤提醒。这回他们才看清原来那深潭底部那团翻滚不定的火热熔浆细看之下竟似乎有鼻有眼好似一只巨型的火焰蜘蛛!而那岩浆中有两点格外明亮的火光闪动飘忽就好象蜘蛛的两眼;占据潭底的火热熔岩圆团有形。就似是蜘蛛浑圆地身躯;而那些纷飞飘动的火苗焰丝就好像千百缕喷吐而出的蛛丝。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略有形似接下来地变故便立马证实了大家的猜想:
就在众人观看之时那团浑似蜘蛛的熔浆忽然从混沌难分的火浆中伸展出八条火焰缤纷地巨足顺着醒言琼彤刚才逃离的路线辗转向上攀延仿佛想追上刚才那两个侵犯她领地地不之客。现在火炉一样的深潭里正回荡着一声声愤怒的“嘶嘶”鸣响。
看来这团火热岩浆确是一只巨蛛无疑!这时见她舒展手脚攻击醒言等人尽皆小心戒备准备以静制动等她攻上近前时再将她肢足斩断。此时这火潭中火风霍霍诡秘莫测所有人都不敢再轻易坠下攻杀。那个急着报仇的小妹妹刚被她哥哥坚决安排在身后不让她再跳进火坑里。
就在这样守株待兔之中那八条淋着火光的巨足终于接近潭口。只是等它们快接近潭口之时度却忽然慢了下来在闷葫芦嘴一样的潭口附近摇摆不定。似乎潭底那只火焰巨蛛也在迟疑不敢将手足伸出潭外。
是了!
见得这情景尤其看见那几对火焰巨足碰到潭外空气立即就像被毒虫蛰了一下猛然缩回去经验丰富的白虎灵坤象便知道不知何故这只孕育隐波岛狼蛛精怪地火焰蛛母并不能攻出潭外;否则刚才外面杀得惊天动地这只灵力强大的蛛母不可能只躲在深潭里不出来相助。
正在心中判断转眼间那蛛母炙热的身躯已经迅膨胀涨到石潭大半处停下。这时候从蛛母身下爬出的狼蛛更加稠密犹如千万个虱子般朝上拥挤爬来。可能是因为距离变近来不及冷却那些被催生的狼蛛身上竟闪动着血一样的淋漓水光。
见得这情景不用说醒言琼彤就连见多识广的坤象殷铁崖看了之后也不禁一阵头皮麻。也不用相互招呼众人立即各施绝技想将火焰蛛母还有那些密集的狼蛛消灭。
只是尽管众人使劲浑身解数却仍是进展缓慢。白虎山灵招来的山岩巨木暴雨一般砸进坑中却在须臾间被蛛母炽热的火焰化为烟雾;天空的王者鹰灵殷铁崖袍袖急舞唤来刀锋一样的罡风朝深潭中铺天盖地地轰去谁知却只是将奇异蛛母的火焰熔浆吹得更加明亮火风更热火焰更长倒好像在给它煽风点火一样!
在这当中反倒是醒言借助瑶光神剑激射而出的飞月流光斩更让那只天生地养的蛛母忌惮;每当那些白月一样的光轮飞旋而下那火焰蛛母才笨拙地挪动着身躯。意图将它们躲过。只是现在醒言已能随心所欲操控那些夺命月轮即使蛛母常常虚化巨大身躯的某一部位但十有**还是被月轮击中要害。勾魂夺魄地光华每每在火焰蛛母的身上穿透一个大洞让它出一阵阵刺耳的鸣叫。
只是即便醒言攻击颇见成效但这只不知在天南海岛密林中盘踞了多少年的火焰蛛母却极为顽强;身上被击破那么多下却仍然不管不顾朝上爬。而在这当儿那些孕化催生的凶狠狼蛛数目不减反增。从火热的熔岩身躯冲锋拥而出成群结队朝潭口爬来。这些蛛母的子孙现在也学了乖并不攻击这些灵力强大的入侵者。而是越过他们飞快朝密林中散去赶去救援己方就快崩溃的战场。
见此情形被醒言极力留在身后的小女娃自然冲上去一阵乒乓乱打只是那狼蛛实在太多。一时间也扑打不尽、烧灭不光。这种情形没持续多久众人耳中便听到身后密林外传来地那些狼蛛的惨鸣声中。渐渐夹杂起妖兽禽怪的哀鸣。看来在这样有增无减地狼蛛增援下远来攻击的6地妖族伤亡也渐渐多了起来。
见得这情形醒言更着急情急之下不由得急开动脑筋极力想办法剿灭眼前这蛛妖之源:
“要不暂时退后。先将密林砍光?也好让让狼骑突袭。或者想办法把海水引过来灌进这烈火深潭?还是……”
手不停挥之时脑袋里胡思乱想各种匪夷所思的念头纷至沓来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特别快捷有效的办法。而他面对地那只身躯臃肿的火焰蛛母似乎头脑也不简单;她现在已缩到深潭中去不再试图攻击潭口之敌。而是加紧催生育化那些蛛子蛛孙。眼前地形势一时僵持下来;岛上的战局似乎正在朝醒言他们不利的方面展。
“难道今日我和玄灵妖族道友们的次征战就要以失败告终?”
面对眼前这样意外的强敌初次独当一面的少年也不禁急躁起来。只不过就在这时正极力激飞月流光的少年突然只觉指间一阵振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只觉眼前一阵光华闪动然后面前就突然平地漫起一团黑雾!
“是鬼王!”
等幽冥一样地黑雾弥漫开来几乎将高耸的石山也笼罩在内时醒言和其他人便见到黑雾中突然现出一位面貌狰狞的恶鬼巨灵!
“各位别怕!”
一见那山丘一样的身形、血盆一样的巨口、还有那满眼直冒的凶光醒言赶紧跟身边那些妖族脑解释:
“呵~这是我四海堂中的记名弟子恶灵鬼王宵朚!便看他名号吓人其实……”
话音未落却已听到那浑身鬼甲、霸猛非常地鬼王挥舞着“斩魂”巨斧低头朝下问好:
“鬼仆宵朚请主人安!”
此言一出本就骇然的妖族领心中更是震骇非常。
“鬼、仆?”
醒言此时倒不及观察众人反应神色;正当他想回话让宵朚不比客气时却见心急的鬼王已转过身去突然“轰隆”一声如一座山丘倒下俯身覆盖在整个火潭潭口上。
“呃?宵朚你这是?”
忽见宵朚做出这样古怪举动醒言心中大讶急忙问他。只听从宵朚巨硕身躯下传来一句瓮声瓮气的回话:
“主人莫急且稍等一下——等老宵把这蜘蛛吃掉!”
“……”
听得宵朚这句话醒言愕然一时竟想不到如何回答等过了片刻反应过来他却一时大惊失色!原来这鬼王虽然法力无穷鬼力强大但他毕竟还是鬼灵属阴物一类。阴鬼一流如非至强则遇到强盛的阳气灵机时难免会烟消云散。而宵朚现在身下盖住的火焰蛛母火气蒸腾正是至阳之物乃是鬼灵克星;鬼王这般冒失恐怕……
正担心着醒言忽见眼前横地而倒的鬼王身躯上突然一阵抽搐浑身剧震不止似是十分痛苦。见得此情醒言更加着急赶紧大声呼叫让宵朚赶快起身退下修养不要硬撑对敌。
只不过虽然听得醒言大声呼喝但倔强的鬼王仍然坚持掩住潭口;虽然他浑身剧颤却仍是死命不退。
见得这样醒言也无法只好停住呼喝和坤象几人一起等待此战结果。而这时候因为潭口被宵朚堵住已经再无狼蛛从潭口涌出。
就在众人瞩目中渐渐的横覆在潭口的鬼王身躯逐渐起了些变化。他那阴风森森的黑袍袍甲下掩盖的身躯渐渐变得通红透亮犹如一块烙铁放在热炭上正被逐渐烤红。等鬼王身躯变得红光耀目几乎不能直视之时便忽听他传来一声闷雷一样的话语:
“好了!”
话音未落就见鬼王突然拔地而起踉跄两步重新矗立在众人面前。
“呀……”
见宵朚无恙醒言便急冲冲跑到火潭边探头朝下一望却见原本火气蒸腾的深潭里是一片死寂不仅先前的火焰蛛母不见踪影连那些狼蛛也荡然无存。再朝前探探头却仿佛还觉得有一股冷气迎面吹来!
现在只有身旁那个高耸矗立的鬼王才朝四下散出一阵阵刺入肌骨的火炎之气。
忍着一阵阵吹来的炎热火风醒言正要细问宵朚有没有事一
仰头却见恶灵鬼王此刻正紧咬牙关面上黑一阵红一阵似乎正极力作法化解那些极炽的火炎之气。见得如此醒言便把涌到嘴边的关切话儿咽下想等他作完法再问话。
只是这时候从后边奔来的那个小女娃却一时没看清鬼王状况跑到哥哥身边仰起小脸儿好奇问道:
“宵朚叔叔那只冒火的蜘蛛好吃吗?不会烫嘴吗?”
听得这话鬼王却没回答只是侧过鬼脸极力朝一脸期待的小女娃挤出一丝微笑然后便略转头正对着自己一脸关切的主人努力开口说出一句话:
“我……好象记起以前一些事了……”
正是:
五百年谪在红尘略成游戏;
三千里击开沧海便是逍遥!
第七章海日摇波,催来艳阵娇云
刚刚吞噬那火焰蛛精的鬼王浑身火光直冒通体透红剑一般的身躯矗立在深潭前犹如在黑夜中竖起一根熊熊火柱。等他透体的红光略微转淡曾告诉醒言已迷失本性数百年的狰狞鬼王忽然若有所思垂着笆斗大的头颅静立一阵然后从血盆大口中吐出一团烟云火气说道:“我……好像记起来几件重要往事。”
“噢?”
听得此言醒言也很替他高兴忙问:
“记起来什么?”
“我记起来很多!我想起——”
听醒言问话正要滔滔回答的鬼王宵朚许多话刚到嘴边却突然一下子卡住一时竟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这样情景倒好象在做梦梦想后讲给别人听却现脑袋里一片空空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样一来顿时把这粗豪的鬼王给憋得直在原地猛转圈儿看在琼肜眼中倒像只狂转的大风车。
“别急一时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反正都忘了好几百年不妨再等等!——毕竟你是鬼灵刚吞了至阳火精现在还是先作法运功炼化才好。”
原是醒言见鬼王脸上红一阵黑一阵颜色诡异多变很是担心便关切提醒。谁知当他话音刚落那鬼王却已叫了起来:“是了我想起来了!多谢主人提醒!”
自命鬼仆的积年鬼王突然大叫:“我记起来了原来当年我出得鬼巢浪荡人间正是要习得克制阳气灵机之技!”
想不大随便吃了只火精蜘蛛就让自己想起这些年出外远游的最大目的宵朚鬼王顿时欢呼雀跃咧开嘴诚心感谢醒言:“多谢主人!没想到我老宵才在你仙气灵机下静修炼化没几天。就有了这么大作为!吞过这只火魄想来离我克火神技大成之日不远矣!”
也不知是何来历这外貌豪旷的鬼王竟也能说出这样文质彬彬的话语。
再说这宵朚鬼王现在正是兴奋非常。原本恶行恶相的鬼脸上竟现出几分孩子气嗬嗬傻笑几下便“呼”一声弯下腰来将小琼肜扛到肩上跟自家主人打了声招呼:“嗬!刚吃了东西得去活动活动!”
不待醒言回答宵朚便转头问脸旁端坐肩头的小女娃:“叔叔带你去打妖怪怕不怕?”
“当然不怕!”
唯恐天下不乱地小丫头自然一脸无畏表情:
“谁怕谁是小孩子!”
宵朚肩头十分宽广。手舞足蹈的娇俏小女娃丝毫不怕碰到鬼王脸颊。一番对答还没等醒言来得及说话。这鬼王竟呼哨一声已带着跃跃欲试的小琼肜化作红光一道倏然划空而去转眼间已如流星般坠落在密林之后。
“……”
一老一少倏然不见醒言只好把刚到嘴边的那句“琼肜你可要坐稳”地话儿吞回去。定了定神回头一看几位妖族长老。见他们正是一脸惊诧醒言便忙跟他们解释:
“唉别看鬼王年纪很大也差不多和琼肜一样喜欢胡闹玩耍。”
“嗬嗬…?”
听到醒言之言坤象殷铁崖几人诧异之余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一阵才听那千年白虎灵说道:“张堂主其实那鬼王说得没错。”
看来这白虎坤象颇为识趣。先前醒言表示了对教主妖王之类称号的不习惯他现在便换了称呼:“说起您那出神入化的仙气灵机确实夺天地之造化日月之菁华。往日在罗浮山每回您端坐山崖汇聚炼化天地元灵我们山中这些愚昧后进便跟过节一样!”
听坤象这话醒言好奇问道:“那是为什么?”
坤象答道:“因为跟着堂主炼化。往日我们要花费数十年功夫才能吸取的天地精华往往几个时辰便可以完全吸纳!若不是这样再加上聍听堂主宣讲灵微大道我们这些走兽禽灵也没这么快便能看透天地玄理劈破生死玄关!”
“哈~”
本来象坤象殷铁崖这样的任务对醒言来说都和前辈高人一样;听他这般说话依着醒言本性便表示惶恐逊谢。只是这两三日他引领群妖不自觉中倒培养了几分气度再加上白虎长老这番话说得极为谦恭醒言也只好凑趣哈哈大笑几声然后才谦逊几句——只有这样才显得自然。
就在他们一番对答时便忽听得身后密林外哀嚎声忽然变大;凄惨的呼号声中还不时听见有蛛妖大叫:
“有鬼!有鬼!”
听到那些蛛妖如此叫唤醒言几人面面相觑之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等火焰蛛母被除掉强大的鬼王又投入战斗过不多久这隐波洲全岛的狼蛛战士便一败涂地。秋风扫落叶般扫荡之余这些狼蛛妖兵现大势已去再听到那个浑身神光缭绕地少年劝降话语时便再没了当初暴虐之气一个个乖乖弃械投降。于是这醒言与玄灵妖族在南海主动出击的第一站终于以他们这方大获全胜而结束。
当得胜地妖骑在海岛上往来炫耀奔驰、琼肜骑在鬼王宵朚肩头满天乱飞时那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过去。月落西天波涛汹涌的南海大洋迎来东天里第一缕曙光。从海岛东边高耸的碣石上朝东方望去醒言见到那整个黝黑的海面仿佛一下子被照亮一条粼粼闪动地光路正从亿万里外飞驰而来将他和遥远的海日转瞬连接在一起。
而这时当旭日的光辉拂水射来之时刚刚吞噬了火精地鬼物宵朚示威般朝东边海日初起的地方盘旋飞翔一段然后才披着一身霞光。回到那伫立海边礁岩的少年面前将肩头意犹未尽的小女娃放下行了个礼便腾空团身缩小。又化作青烟一缕重归到那只幽幽闪光地司幽冥戒中去。这时候少年再看指间便见那白骨堆围的黑玉戒面中纠结绞缠的暗黑云里已带上几分火烧一样的的霞色云霾;烟霾流转游移之时竟如一条张牙舞爪的赤龙正盘恒在那个幽渺玄冥的空间。
“呜……”
望着司幽鬼戒中这奇妙的变化再想想鬼王之前说过地那句话醒言想着想着。忽然有些出神起来。
就在这时从那东方霞光粼粼地海涛洋面上。忽然飞驰来几十骑银盔银甲的武士迅疾如风般渡海而来转眼就到了呆少年地面前。
“醒言兄!”
神骑驰近为一将也不下马便勒马立杂一此起披伏的波涛中高呼一声将醒言从沉思中惊醒。问道:
“战事谐否?”
醒言闻声抬头一看现话之人正是彭泽上主楚怀玉便禀礼笑答:
“承楚兄牵挂隐波洲已经攻下不知楚兄息波战事如何?”
“哈!”
听醒言问起楚怀玉哈哈一笑昂然回答:
“战况如何你又何须再问;只看我浑身上下。便知息波战事如何!”
原来楚怀玉此时身上一尘不染银鳞甲银兜鏊依旧明光锃亮就好像不曾经过一场大战一样。而他身后那几十个亲骑侍卫也个个精神抖擞盔胄整洁浑不似刚刚大战归来。醒言抬眼观看之时见这些彭泽龙骑与先前出时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现在个个鞍桥上都新挂有十几支青黑的牛角。想来这些弯转的黑牛角都是从息波洲海牛妖头上切下。看来彭泽少主的息波战事正是大捷。
正当醒言打量时只听那彭泽少主又说道:
“张兄我此来只为看看隐波战局以免久攻不下误了龙军大事!”
“呀!”
正当醒言闻言要答话却听旁边琼肜忽然叫道:
“真笨!仗打完倒忘了给哥哥洗个澡!”
原来正是琼肜见那楚怀玉浑身上下纤尘不染再看看自家哥哥虽然盔甲依旧光彩好看但往脸上一瞧就显得不太好看;醒言哥哥原本白净地脸上现在被蛛血焰火熏染得横一道竖一道和那位白玉般的楚哥哥一比较自己哥哥倒像是以往不小心在尘土里玩耍过的琼肜一样!见得这样一心为自家哥哥争胜的琼肜就觉得这事情完全是她的失策;刚才她不该只顾陪鬼王叔叔玩耍竟忘了给醒言哥哥洗个澡再见客。
“哈哈!”
正当小丫头自怨自艾懊悔不已之际楚怀玉听了却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不容易忍住道了声“你们兄妹慢聊”便一振缨掉转马头和手下龙骑如飞而去。
“呀!”
见楚怀玉这番洒脱举动醒言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道:
“历大战而纤尘不染访别岛又飘然来区这彭泽少主真神人也!”
只是心中大赞的少年却不知道那位表面淡淡然的彭泽少主提马奔回息波洲途中心中也忍不住暗暗惊奇:
“怪哉!那些妖族地狼骑昆鸡在水战中自然比不过我麾下龙骑;只是却不知他们在这茫茫大海中怎么能立足冲击……”
原来冰夷在隐波洲外施法冻出的一大片冰原到这时早已被南海温暖的海水消融得无影无踪;等彭泽少主快马而来时只看到岛上四起的烽烟垂头丧气的蛛妖还有那些耀武扬威的妖骑自然想不明白其中到底是何道理。而在那妖兽禽灵“妖王”“妖王”的狂呼乱叫声中以他个性一时自然是开不了口询问醒言原因。
略去闲言;就在隐波洲全数攻下之后醒言便请玄灵教令使“花间客”应小蝶前去伏波岛给龙君报信。当裙袖飘飘地花间仙子沐浴着鲜红的晨光朝东北放翩然飞去时寒气凛然的黄河水神冰夷也跟醒言告辞说是按龙君吩咐攻下隐波洲后他要回听候龙君的差遣。
“那我们呢?”
听冰夷这么一说醒言急忙问他云中君预先对他们有没有什么指示。听他着急相问黄河水神只是笑笑回答:
“我来之前龙君已说过此战不出意外必胜。等得胜之后你们便原地驻扎固守海洲等待我们四渎大军到来援守。”
“原来如此!”
听冰夷这么一说醒言心下释然便送别冰夷目送他在波涛中足踏双龙呼啸而去。虽然此刻已知道龙君安排但派花间令使走一趟也非冗余;大战之后跟主帅禀告一声也算是全了礼节。
闲言少叙;就在醒言出谋划策同妖兽禽怪们一道攻下狼蛛盘踞的隐波岛半个多时辰后海岛东北的水路上就见大军滚滚而来转眼就密布隐没在隐波岛周围。
“呀……”
虽然这良田在郁水河、在伏波岛醒言已亲眼见过四渎水军的军容只是等今日这回亲眼见到冰夷口中前来援守的四渎军马他却还是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良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心道:
“罢了云中君老人家他果然是神机莫测!”
“醒言!~”
燕莺般娇软的话儿传来醒言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浩瀚水波光影分处有一支水军正破水而来;只不过转眼之间他眼前便已是香风成阵艳甲成群!
第八章 运筹帷幄,希冀龙战于野管平潮
当曙光初现海日初升之时醒言平生第一回亲自引领的独立征战终以已方大获全胜告终。当东天里的朝阳从动荡海波冉冉上升将满天里的流云映照成绚烂金霞之时那四渎龙妇灵漪儿也带着她本部女卫新兵随大队人马渡海而来。
“醒言!~”
正是人未到而声先至正当醒言被耀彩的鳞波和那些仙兵神将身上炫目的光华照得几乎睁不开眼时便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正从海面传来。听到这熟悉声音揉揉眼睛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便见得荡漾金波中正漂来一镇丽帜高扬的军伍;军前为一员女将不是灵漪是谁?等醒言今日在隐波洲畔再次看到这位龙族公主时现她已经换上一身从未见过的装束:
雪白的羽盔拢住青去般的秀霞光焕彩的银幻战甲包覆住娇娜的身躯织金云霞水莲纩的披风在身后飘卷如锦中下两朵粉莲花凌波渡水托住她温润如玉、白皙赛雪的赤足;春蚕蛾眉上粉白玉客前垂挂下十数绺璎珞金玲流光飘逸清响叮呤;眉心间则是一点丹红花钿形如映霞水滴画龙点睛般将本就娇婉韶秀的神女衬托得更加柔媚动人。
“……此是梦中否?”
正是云鬟流媚冰肌无汗往日惯熟的女孩儿忽然间神光四射艳采耀霞一时只让醒言觉得有些如真假幻恍如梦游。看来这俏龙女往日娇羞说出的“四海驰名”也不是什么逗人大言!
“醒言别只顾呆瞧呀~”
正当醒方愣愣观瞻时神幻嫣然的龙公证便从耀眼霞光中脱颖而出。立在面前的海波中载沉载浮:
“你看我这身新换的莲花裙甲合身吗?”
神光幻影的女孩儿在烟波中轻盈一转身身后披风席卷如云额前璎珞叮吟诵作响满溢无限的活泼生机。
“这……”
从一时的目眩神迷中清醒过来醒言赶紧跟眼波流媚的四渎公主赞道:
“合身很合身!”
如何不合身?眼前那紧凑的战甲。将活力四射的青春女子包裹得玲珑有致。以至于此时连他也有些目光闪烁不敢在她有些部位太过注目停留。当然虽然这神莲战甲再合身不过勤于思考的少年还是有些建议。只听醒言说道:
“灵漪合身是合身只是一会儿就有大战你额前璎珞上系着的金钤是不是太响?”
“呀!”
醒言只一提醒冰雪聪颖的灵漪儿便立即会意赶紧玉腕一挥将那叮吟诵作响的细小金钤抹去无踪。刀光剑影的战场中确实不能只顾好看。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到了醒言面前的四渎公主不自觉便已满是小儿女情态浑忘了自己身后带来的那些女卫亲兵。
“对了她们是?”当灵漪又开始跟琼肜问候说话咿呀谈论各自衣着时醒言便问她身后那些女兵的情况。
只不过醒言才一问。灵漪身后军阵中便忽然奔出二女掠过波峰迅疾来到他面前不待他有何反应。便倒身就拜:
“四渎龙女座下水碧、白华参见少主君!”
“……”
见这两位云盔丽甲的女将拜伏在自己面前醒言一时也禁不住手足无措。幸好这些天被玄灵妖族看重不知不觉也养出些气度短暂局促后醒言答应一声赶紧请她们起来。这时灵漪也反应过来有些嗔怪自己不该只顾拉家常。一时倒忘了跟醒言琼肜他们介绍自己这些亲卫女将。
等听过灵漪介绍醒言才知道她麾下原来还有四名女仙名为白华、水碧、银霜、红蓼。在四渎神族中这四位仙媛各有职司:
白华仙子为破冰之神主冬去春来湖溪破冰之务;水碧仙子为澄江之神负责大浪淘沙澄净江湖;银霜仙子为静浪之神主风平浪静、助水上商旅风帆;红蓼则号“明湖仙子”专掌江湖水植生机助水族藻类生长
而就在昨天夜里四渎龙君从6地水族各处调来的大军6续到达;这四位四渎龙女嫡系的女仙中红蓼、银霜两位仙媛留守白华和水碧便领着各部妖鬟女将来南海伏波岛听灵漪调遣。
听过灵漪说明醒言再瞅瞅眼前这两位水族仙子现那水碧仙媛身形娇小腰若柔纤头上并无盔帽绿云成堆的丝间只简单簪着一枚碧玉钗玉色宛如碧波流翠;身上那袭浅碧襦甲上用一根银白丝带束起一抹嫩黄腰裙围住纤柔的腰肢。与她同来的破冰之神白华则是头上一顶银兜鍪身上一袭淡色凤尾裙足下鍪一双白丝分云屐打扮甚是素雅。
就从第一眼看上去醒言觉得这水碧仙姝姿态轻婉眼眉灵动性情应该比较活泛活泼。而白华仙子则目光淡定神态颇为端庄静穆。
就在醒言打量水碧白华之时这俩仙姝也在打量他。瞻看之时水碧仙毫无避忌乌黑眼珠溜溜转动将醒言浑身上下细细打量一番;而立在她旁边的姐妹白华则是在醒言跟她问好时才瞬即看了一眼。观看方式虽然各不相同但看过之后这俩仙姝几乎在心里异口同声评价道:
“灵漪姐眼光真不错!这男子虽然比不上彭泽楚少主那样的粉面玉郎却也不失为一个英气勃勃的清信服好男儿!”
醒言却不知她们心底这番评价;初次见到两位女仙醒言跟她们禀礼问好之后便满心佩服地跟灵漪说道:“灵漪以前还不知你还有这些仙子部下!”
“那当然!”
灵漪儿还未回答那水碧仙媛却已经抢先嘻笑答他:
“少主君灵漪姐和您花前月下、蜜意浓情之时自然用不着我们这些粗蠢婢子在一旁助战观望;现在上阵杀短篇我们姐妹自然会同仇敌忾!”
原来灵漪性情随和平时和这几位部下水仙都以姐妹相称。平日说话时也不计较尊卑。听她这么说小龙女俏脸微红忙道:“几天不见小婢子全无长进只管满嘴乱叫;什么‘少主君’?你家公主还在考虑嫁不嫁给他呢!”
“真的吗?”
慧黠的仙婢闻言眸子一转便好似忽然记起什么事来一本正经地跟公主说道:
“对了公主姐姐。婢子有件事差点忘了。这次我们姐妹来。不光给你带来你那支苍云之戟还带了湘水娘娘的口信——娘娘说以前硬让姐姐嫁给南海水侯是她一厢情愿;反正女大不由娘姐姐想嫁给张主、喔是张公子!她也不会阻挡……”
“咦?”
灵漪闻言只觉有些奇怪:
“水碧妹妹这事你不是已经跟我说过了吗?……哼!”
只不过转瞬间灵漪便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骂道:“好个狡黠的婢子!行呀。看来姐姐现在也管事不了你了那就挑个黄道吉日帮你寻个人赶紧嫁了吧!”
娇叱之中灵漪儿心里想着母亲命水碧她们带来的话儿。却忍不住又一次芳心暗喜胸膛中怦怦乱跳如有小鹿乱撞。而醒言这时听清二人对答一时间也是满心喜悦。
正当这气氛有些旖旎微妙之时那水碧仙子便忽然玉手轻舒朝天伸了个懒腰抱怨道:“呀早知南海炎热。就不穿这腰裙来了!”
听得她这话灵漪儿又有了次反击机会便晏晏笑她:
“水碧小妹不着腰裙如何行?提防你那细腰不小心被海风吹杀!”
“……”
见公主提起她如纤细腰水碧便终于有些害羞红着脸哮着嘴不再说话。
就在灵漪她们几个笑闹说话时。琼肜这时倒有些认生叫过一声“水碧姐姐”“白华姐姐”便躲到醒言身后不肯再说话。
等这番初见笑闹结束醒言便终于有机会说起正事来。他刚才在灵漪到来的时候已经现那海浪烟涛中络绎而来的四渎大军这两天里几乎都没见过。原来他还以为云中君在郁水河、伏波岛聚焦的已经是此次攻击南海的全部人马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夜之间就有这么多前所未见的强大浩荡而来。
“为什么昨天白天那场大战不早些让这些神军上场?”
想起昨天那场艰苦卓绝的大战醒言仍然心有余悸;再看看眼前井井有条不断没入浩淼波涛的神幻战兽军来醒言便心有疑窦。疑惑之余他便跟灵漪问起此事。听他问起青春俏丽的龙女便正色答他:“醒言我正要跟你说这些事。我这回来一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另外便是要捎一些爷爷的口讯给你。”
“嗯!”
见灵漪说话神情郑重醒言口气也肃然起来。只听灵漪说道:
“昨夜你们开拔攻打这岛时曾问过爷爷一个问题说我们不流击千里直攻龙域。现在爷爷就要告诉你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醒言闻言精神大振。
“嗯你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我爷爷说那南海水侯野心勃勃称霸6地水族已久这次和他会战南海并非只为一洲一岛抑或一人一物的得失;此次攻伐对于他这6地水族共主来说是为了清除南海这些不以苍生为念的野心勃勃之徒。所以是否拿下龙域并不重要甚至是否羁拿住孟章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否清除南海那些追随孟章同样野心勃勃一心称霸的力量。”
在转述老龙君话语之时灵漪儿也不知不觉用了他的沉稳语气:
“醒言你也许并不十分清楚孟章那恶徒借着抵御鬼方之名麾下龙兵横行南海已久。欺压胁迫南海中良善水族岛民无恶不作早已和盖章同声同气成了一丘之貉。如果我们这回不把这些穷兵黩武这徒一并剿除则如同留下毒瘤即使一时挤去表面脓血等日后时机成熟时同样还会成心腹大患!”
“妙!”
听到这里醒言心中已隐约知道龙君大概是如何筹划。只是具体来龙去脉还不是十分清楚。只听灵漪儿继续娓娓道来:
“正因为这样的考虑。爷爷说了昨天那一战正是示敌以弱这样才能引得久胜的孟章恼羞成怒率精锐主力前来在伏波三岛处与我方会战——你知道那孟章一向轻视我们四渎内6水族的战力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而昨天我们撑得勉强。也让那水侯不至于倾巢出动把所有陈布在鬼方一线的重兵主力全部调动过来。如果那样对我们也十分不利。”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醒言也恍然大悟。原来那老龙君打的正是诱敌深入的主意!在心中琢磨了一下灵漪的话语。同样做事也不拘小节的少年不禁在心中大赞:
“此讦妙极!若是那孟章识机认清四渎龙君大志便早早收缩回防将所有重兵布防在龙域近旁各岛死命防守则哪怕四渎力量再强大要想最后攻下龙域也是千难万难!那样对四渎最好的结局也只可能是两败俱伤!”
“只是以那孟章脾性断然不可能这么做吧。”
对云中君这番筹划醒言正是大为赞叹。说起来这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计策也不少见;但在实战之中一方主帅想要仔细把握对方主将个性心理知己知彼对计策灵活运用。却也不是能轻易做到。这样看来这老龙君果然智计过人;说自己当年是龙魔大战中的军师智将想来也不是大话。
正在醒言心中赞叹时便听灵漪儿开始传达云中君给他们的任务:
“醒言爷爷说了今日之战可说是南海与四渎之间一场决战参战的都是水族精锐。因此那些助你同来南海报仇的6地妖族便可在隐波洲暂时就地歇下养精蓄锐这一回不必再出战。”
一听此言醒言便知龙君用意:即将到来的大战恐怕是惊天动地6地妖族即使再谙水性也完全不可和那些龙族的精锐匹敌再加上一夜攻岛苦战对他们而言最有利的就该是就地休憩。
想到这点。醒言又佩服起老龙君的量材施用之能来。到这时候灵漪要转达的龙王旨意也快转达完。只听她认真提醒道:
“对了醒言爷爷还说了过会儿战事一起你肯定会参战。他让我转告你‘兵者危也;战者凶也’;这一战生死攸关你决不可有妇人之仁——”
正认真传达爷爷旨意的少女说到这儿却忽然停下来忍不住哼了一声不满道:
“哼爷爷就是看不起我们女子~”
当然这抱怨声也并不太大因为在当时那世上男尊女卑习以为常即使尊贵如龙族公主平日也大抵习以为常。
且不提灵漪抱怨听过她刚才转达的龙君嘱咐醒言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一战生死攸关如果打败别提复仇除奸之事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要溃败回内6等待南海龙族的残酷报复。想到这里醒言却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这问题如此重大一时间他来不及细想便脱口说道:
“灵漪你爷爷可曾说过如果我们最终打败南海之后怎么办?难不成真正将南海龙族连根拔起由四渎入主?”
“嘻……爷爷真厉害!”
听了醒言急切问话灵漪儿却嫣然一笑不急回答却转去毛病她爷爷。见她这样醒言正是一头雾水。幸好灵漪赞完后便立即说道:
“我是说爷爷居然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他说了如果打败南海之后我们将会盟四海龙族扶助南海龙族大太子伯玉继任南海龙神之位!——南海龙子伯玉性格温和忠厚最有王者风范!”
“妙极!”
到此时醒言终于对老龙君整个筹划心悦诚服。这时候他也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
“有这样英明神君我定要好好出力希望能为雪宜、还有那些罹难同门早日报仇!”
暂略去少年心中这番立誓;再说这隐波洲外的海路上过不多久当最后一批由水伯冰夷率领的黄河精锐水卒在隐波洲外礁岩海水中驻扎之后所有浩荡而来的四渎大军便全都在隐波洲内外的石林海涛中排阵隐匿。这时披坚执锐的武士目耀神华的法师锐影腾云的神兽全都按捺下身形在醒言妖族攻打下的隐波洲畔屏息静气严阵等待即将到来的生死大战。一时间充盈着仙兵神将的陷波洲竟变得格外寂静只听得到水声风声。
如此压抑的寂静大约持续了半晌;然后所有人便忽然听到东边海面上似乎渐渐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响动如石碾滚动般从千里之外传来渐传渐近;而头顶晴朗的天空中也忽然阴云密布转眼竟下起雨来。
他们终于来了。
第九章 七星耀日,壮沧海之威神
大战前的等待总显得那么漫长万般的紧张中还似乎带着一丝兴奋混杂着这样奇异古怪的感觉曾经伏身市井的饶州少年终于等到了南海那批神异大军的到来。其时朝日隐没黑云如墨风雨如注。惊心动魄之际便连脚下这广袤的大海也仿佛突然通了灵性嗅出某种危险的味道开始不安地动荡起来。一时间风声如沸波涛如怒伫立浅滩海水中的少年似乎只要一个站不稳就会被诡谲无常的风波卷去。
听着风声诡异醒言努力稳住身形便从礁岩后面探头观看。不知是否巧合就在他刚刚探出头去极目观瞧时远方那腾踊澎湃、黑暗如墨的海天交接处便忽有浮光一线初时浅白细长渐转渐亮渐亮转阔转瞬间就好像冥冥中一声惊雷炸响“轰”的一声数以千万计的神威甲士凶猛蛟龙好像突然从海天交界处出现如潮水般朝隐波洲这边汹涌而来!
不用说狼蛛族海牛族的漏网之鱼早把隐波息波二洲沦陷的消息传回给南海龙族。
见南海水族攻来早就在隐波洲外严阵以待的四渎龙军也不怠慢从天空、海面、水下三路奋起迎击。这一下听在醒言耳中就好像天地间突然响起“怦”一声巨雷然后这天下两大水族的军卒战兽便绞杀在一起。
战事一起醒言自然立即投入战斗;奋起四筋八骸的太华道力。将那口来历不明的封神古剑漫天飞舞得有如飞龙神剑冲杀之时一团团飞月流光飞洒而下击向那些冒失前冲的南海水神。
遥控飞剑之时醒言也留意观察了一下这回攻来的南海神兵。只不过大略一瞧他便立即现今日攻来的南海水军与昨天大不相同。昨天那场大战。虽然打得十分艰苦但攻来的南海水军大都是虾兵蟹将除了数目众多战略其实不怎么样。要不是其中少数海神驱驰得当再加上那些虾兵蟹卒仿佛无穷无尽般铺天盖地而来已方这些刚立足的四渎水军也不必打得那般艰难。
而今日完全不同。现在醒言面对的南海神兵军伍头顶天空上力大无穷的赤蛟黑螭遮空蔽日在浩大的海空中自由翱翔飞凌扑杀;对面的海上海下鲜衣雪刃的神兵神将数以万计压迫攻来之时神刃闪华各种古怪的法术层出不穷绝非那些只知蛮力杀敌的虾蟹可比。
除此之外又有千万计还未修cr形的海族生灵如乌鳠乌贼海豨海豚。水兕水母獌狿琐蛣洪蚶紫蚖依附在那些法力强大的海神兵将周围替他们掩护厮杀。百忙中醒言看的分明这些半cr形的海妖中只龟鳖一族便自成一个军阵无论是蟕蠵鼋鼍、玳瑁巨鼇。还是贔屃龟鳖全都密密匝匝挤在一起用它们特有的坚硬甲壳为缺少依托的主力大军攒成一座牢不可破的海上浮城!
而在这迅疾建起的龟甲浮城四周深不可测的海水正在剧烈的动荡惊涛暴骇涌沸凌空显示出海面之下也在进行着殊死地搏斗。
见到这样的情形醒言现在心中也已经恍然。看来。这两天中不仅仅云中君用了谋略那南海龙族排兵布阵时也用了计谋。昨天云中君示之以弱而南海同样也是用大量的低级军力消耗远道而来的敌军实力。在远来攻伐的四渎龙军缺乏补充的情况下再派主力精锐倾巢出动定可以巨山压顶之势将对方击得粉碎。从这点看来那南海水侯孟章果然身经百战并不完全轻敌;在南海水域中广泛流传6地水族战力低下的情形下。他还能这样有耐心地分段次的攻击也非是常人能为。只是有一点他却没能料到那便是四渎一方也同样筹划着分段进击拼力抵抗住前两波攻击之后只不过一夜之间就调来大量早就预备好的精锐龙军迎头痛击这次攻来的南海龙族主力。
双方军帅脑这些斗志斗勇的谋划对现在眼前这些杀场中苦苦拼杀的生灵来说交没有多少直接的作用;对他们来说只有打起全副精神使出浑身解数才可能生存下来。
两军交接才不过一小会儿战况却已是惨烈非常出醒言以前所有的想象真个是“鲸鲵潜而乍见蛟螭涌而竞游;灵鼍出没朱鳖争浮;螣龙掣水巨鳞吞舟。湍转惊日月浪动覆星河!”
只不过片刻功夫隐波洲外清蓝的海水便被各色鲜血搅得污秽混浊。血光迸溅鲜血横流之时出身山野的少年眼前便呈现出一幅奇特的景象:
湛蓝深碧的海水如同一声幕布一朵朵鲜艳的血花在其上静静地绽放。开绽舒展之时就好像春日的草原被施了“顷刻花开”的法咒五色的花苞在清风中向四外舒展着柔软细长的花瓣。而随着不同颜色的血花延展绽放更多的鲜血流淌搅拌这些开满诡异花朵的海水幕布也不停地变换着底色。
“嗷!”
正当醒言看得这副奇异诡丽的画面有些出神时忽听耳边“柔”一阵风响伴随着一声怪叫忽从自己左肩上飞过一只软体海妖在眼前那幅“画布”上啪嗒落下然后便看着它在海平面上砸得粉身碎骨又在深稠的海画上添上一只鲜蓝的花朵。
“呃……”
见得此景醒言回头一看恰见琼肜站在自己身后一丈开外正皱着鼻头跟他抱怨:
“哥哥!要专心呀!”
“呵……”
暗道一声惭愧醒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跟小妹妹真心道歉。听过哥哥保证不再呆、专心打仗神勇无比的小琼肜便又一脚跳起驾着她的火焰朱雀朝敌军杀去。
经历刚才这次意外醒言现在也打起十分精神留意观察那些越过四渎防线的少数敌军防止自己再被它们偷袭。虽然自己现在也穿着四灵神甲。一般的水族妖灵伤不了自己;但百密还有一疏何况今天面对的水军尽是南海精锐醒言暗责了自己一声不小心后便开始专心驭剑杀敌起来。
略去四渎水军与南海神兵轰轰烈烈的厮杀不提只说这战场中与醒言相关几人的战况。先便是刚才奋力杀了那只偷袭她哥哥海妖的琼肜。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平时对她堂主哥哥百依百顺、处处乖巧可爱的小丫头一等上了战场竟是出乎想象的勇猛凶暴疾恶如仇!
在刚才大战刚刚起早就憋足了劲儿的小琼肜就像离弦利箭般冲了出去。在自己朝敌阵冲锋时才来得及唤出那两只朱雀神鸟一只作为坐骑一只仍显作刃形一脸凶狠地朝敌阵杀去。跟得醒言多时不知是不是受了他那至清至纯的太华神力感化。现在她手中那把的朱雀小刀早已能随着自己心意催化成四五尺长的火焰长刀刀锋上火光耀耀炽焰腾腾执在她那只不成比例的玉白小手中挥舞时带着勾魂夺魄的啸鸣遇着那些同样强横的海神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如果那些海神兵将来不及招架她的朱雀焰刃。被她打到身上便顿时在炙热地火焰下化作青烟一道又或一堆泡沫从此在海面消散!
而这小女娃可能天性通灵虽然在战场上冲突之时有时细眼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偏偏十分知机等那些神力高强的海灵见部下纷纷毙命。暴跳如雷要来找她报仇小女娃却早已滑溜得像条鱼儿蹿得老远专找那些她打得过的下手——与醒言朝夕相处琼肜早就把打架时“安全第一”牢牢记在心底!
而那些愤怒的神灵即使有心专门来寻她厮杀却也从来捞不着。因为这模样可爱的小女娃和她那只羽焰缤纷的朱雀神鸟宛如一体。趋退之间往来倏忽如同鬼魅基本连她裙边都碰不着!
见得这样开始还有些担心小妹妹安危的少年堂主便完全放下心来。看来琼肜妹妹身形宛如游魂却使不能杀敌要回身逃窜那一定没问题。又想了想战着自己已跟她反复叮嘱过的“打不过就逃”醒言就对这一向听话的小女娃完全放下心来。
只是醒言这时还不知道这小女娃何止是不用自己担心;往后的日子里“火神奶奶”琼肜简直是南海神众中谈之色蛮的一尊杀神!看似迷迷糊糊的可爱小女娃焰羽纷华的朱雀鸟火神刀还有那鬼魅一样捉摸不定地进击身法已被冠名成一项强大无比所向披靡的神技:
“朱雀游魂斩“!
再说灵漪。此刻这四渎女正在醒言附近一处海面上被麾下女卫护在中心专心向天空中那些肆虐扑击的南海蛟龙射光箭。
听爷爷着紧传授的一些大战经验此时这四渎龙女已如同换了个人按着“以静制动“的驭箭攻敌要领不急不躁气柔息定静静运起“月华回真术”在华光烂然的神月银弓上凝出强大的光箭然后轻舒玉臂将坚韧的银弓拉成一轮满月射出充分蓄势的神箭。
这样激的光箭挟带着七彩的珑光摩擦着空气出有如龙吼的鸣嘨朝敌人飞驰如电;就在接近目标之前水魄冰光一样的神箭便会光华大盛有如出云明月射出白光一柱将敌人牢牢罩住;若是法力低微些的敌手当即便动弹不得。这之后那宛如新月尖般锐利的冰光箭头便会忽然化作虎龙狻猊之形朝白光罩定的敌人咆哮奔腾而去将之瞬间吞没化作白光一道灰飞烟灭!
说起来这样神通异常地弓箭来历并不寻常。珍宝无数的四渎龙宫单单挑这样的兵器给千般宠爱一身的公主使用。自然有其不凡来历追根溯源起来神月银弓据传是由那位交游广泛的四渎龙王两千年前请弓神曲张打造;凝成噬敌光箭的月华回真术平心静气销定目标的九天玄女箭法则是由箭神续长、弩神远望亲手创造。据说当年后羿能射下那多余的九个日头。就多亏了这几位神灵的帮助。
只不过这些说来话长的典故与龙女交好的少年却无从知晓。这些东西对尊贵的龙女来说只不过是细枝末节。自灵漪儿与醒言认识后按她少女的心思本能地就悉心掩藏自己这些舞刀弄箭之事而喜欢在醒言面前谈谈学习女红针织的心得。虽然她不知道醒言其实对这些神幻典故更感兴趣。就是她那把趁手长兵神器“苍云戟”也直到今日才让醒言看到。在这位爱意萌动的小龙女心里认为两相比较之下还是那神月银弓开放之时自己身段儿较美。可以给醒言看到;而挥舞那乌云一样的苍云大戟很可能会破坏她在少年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且不说热恋中的少女心中这些盘缠难明的小心思;再说就在灵漪放箭之时她身上那袭霞光焕然的神莲战甲也已蒸腾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粉色光莲舒舒展展耀耀腾腾。将她自己和附近的女将亲卫一起罩护在内;若是一般的法术袭来根本冲不破这样的护体神莲。而那些纯靠蛮力冲击的海妖神将则被拼命护主的龙女嫡系亲卫给击退。而在这些龙女亲卫的领澄江女神水碧、破冰女神白华的周围每随着两位仙姝手中银钩长铖的击打便以她们为中心在海面上辐射出数百条疾驰激奔的锋却冰梭将意图近身之敌尽数击退。
略去闲言无论如何眼前的战局哪怕再是激烈也都在醒言一方的统帅云中君意料之内。虽然战事暂时胶着但此刻在隐波洲设伏防守的四渎军众无数汇集了天下众多水系湖泽的精锐即使在数量上也对南海占优。虽然一般来说四渎这些6地水卒战力相比南海略有不如但正因长久以来听多了海灵神将歧视地水族的言语这些从湖泽江河而来的武士早就憋着一股劲儿这回一下子作出来。竟也能和他们打得旗鼓相当!
当四渎族众奋力抗敌之时和醒言一道从罗浮山而来的七位上清道子这时也都没置身事外。七位得道的上清高人在灵虚带领下于隐波洲东南一处海岩上按七星方位瞑目环列运气凝神将罗浮洞天中新近炼成的天诛七剑驱驰得飞转如龙耀目的光芒在密集的敌阵中往来奔飞。有如流星一样。
而在运剑之时灵虚、清溟等人头顶上各有一朵庆云形如灵芝满月按着各自神剑的五行七属绽放着各样异彩光华。偶有敌方神斧飞叉袭来这些七彩光云便霞光大涨将来袭地兵刃飞弹出去丝毫伤他们不得。有了这样集合洞天灵气粹炼千年的神剑相助上清七子飞剑之时丝毫不虞自身安危正是杀敌无数;除了纯粹的飞剑杀敌他们还将飞剑三三两两组合在一起;天飙天燎二剑幻成风火炼狱天钧天墟双剑击出刀山剑林诸如此类变幻无穷正是根深蒂固的罗浮山上清宫不传秘技:“森罗万象”。
原本这上清秘技“森罗万象”也是不知哪位祖师传来虽然门中长老都知道但偏偏没有对应的强大神器千百年下来基本也就和屠龙之技差不多。直到罗浮山神飞阳助他们炼成天诛七剑这“森罗万象”的绝技才不再是纸上谈兵。只是所谓“神剑有灵”越是强大的灵剑越不容易驾驭因此灵虚他们现在暂时也只能召出剑灵护体组成的也只是一些简单的森罗法象。最终七剑合一的“森罗万象”到底是啥模样现在也无从得知。
只不过饶是如此已足够醒言欣羡。自从瞥见师叔祖们头顶上那灿烂夺目的瑞气虹霞还有那神光映照下从容飘逸的出尘神态四海堂主心中赞美之余便不免大家羡慕:
“唉看来还是我修行尚浅脑袋上出不了那样仙神一样的光环。不知何时我才能和师叔师祖们一样呢?嗯我真得抓紧修行了!”
正想着——
“嘻~”
“?!”
正当醒言心中忖念他却忽然听见一声嘻笑满含轻蔑不屑。而这笑声如此之近置身战场中的少年大吃一惊之余慌忙朝四周望望却只见各种奇形怪状的战士纷涌如潮那小琼肜也在远处忙忙碌碌忙着杀敌丝毫看不出有人在找他说话。
“罢了恐是战场太过嘈杂我呆久了幻听了吧?”
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想道:
“嗯还是等和龙军一道攻破前面这座龟甲浮城我就找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歇一下……”
正打着自己如意算盘他却忽又听到那个近在咫尺的声音插话:
“哼!没见识的小娃一点雕虫小技就觉得不得了也不害臊!”
“看我的!”
妖滴滴的话音刚落醒言还没来得及再环顾四方找说话的姑娘却只觉得眼前强光一闪双目如盲转瞬之后他身边那昏天黑地之所便忽成光明世界!而这一刻不知为何还没从刺目光华中恢复视力的少年竟从那冥冥杳杳的天海苍穹中隐隐听到一阵有如万鬼齐哭的嘶嚎!
第十章 长鲸附骥,瞰百川之争流
挟愤来到南海的第三天醒言终于遇上一场真正的大决战。
置身于这样神魔乱蹿、仙兽横行的神幻战场还算是后生小辈的少年张醒言根本兴不起任何独当一面的出风头心思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最激烈的战线后方尽自己所能驭剑给那些正在前方激战的神兽妖神助战。
只不过不知是否上天注定被这些壮观神丽的仙神之战震撼得只能安守本分的少年没多久却成了这隐波洲一线的主角。正当他心中对灵虚清溟等前辈大加赞赏欣羡之时却不知从身边哪儿冒出个音线妖嫩柔媚、口气却老气横秋的女子声音耻笑他没见过世面。没等他找出是谁突然说话醒言便现身边已起了奇妙的变化。在那道强光过后等他努力再睁开眼却现自己身边已是一片白光灿烂。
等刚被刺盲的双眼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朝身边一瞅醒言便大吃一惊!
原本本来他空无一物的身边现在却多出数朵圆月般皎洁的光团犹如众星捧月将他团团围在中央。现在他自己就像站在一个月亮门洞的中央这些朵皓白光团就按着圆门边线的轮廓从脚边升起圆转次第向上分布整齐有序地将他环绕在中央。定定神细数数他现正好七枚光团。而这七朵皎月一样的光环颜色尽皞白灿然白辉腾腾只有在月心之中依稀可辨各有一个甲士人影色分七彩或刚猛或姣丽各执兵器。尽呈神武之形。
乍睹这样异像醒言开始也是惊惧非常;只不过片刻之后他便隐隐记起似乎有自己去年八月留宿蟠龙小镇一晚也在梦中见到这七朵莹明通彻的光华。虽然那次光团中并没有这些神丽的人像但他再次看到这些星月一样的光辉总感觉心中十分亲切。
“别呆啦。赶紧打啊!”
正在观摩身边这七朵漂亮的光云醒言忽又听见那个声音响起。
“莫不是灵漪?”
听那娇嗔地语调倒与龙宫公主无异。说不定也可能是她施展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法术。只不过刚一起这念头他便只听“哼”的一声此后身周便再无了身息。
“罢了等打完仗再问吧!”
此刻正置身战场之中。一时也没时间去细细追究这些婆婆妈妈之事;醒言再次看了看身外那七朵星云一眼便再也心无旁骛开始极力操控起那把瑶光神剑来。这之后果如那位不知名的仙女所言和自己身边这七朵光月星云相比。上清那七位前辈头顶的护身庆云果然便如同儿戏。每当有南海妖神的斧刃飞来不管是打向自己身体哪个部位也不管来势如何凶猛迅疾最后总像被一声磁石吸引一样导引吸向某一朵灿烂光云然后便如水入沙消失无形。
这些细节醒言一时也来不及追究有了神光护体再也不怕刀剑无眼。他便只管奋勇前冲将那把瑶光古剑驱使得绕身如龙;而自从那七星光月升起后原本还需自己费神控制的太华流水现在忽然成了决堤江河浩浩荡荡汩汩然连绵不绝!在这样充沛的道边支持下醒言所到之处正是当者披靡一时间竟让他在好几个胶着战线处冲出好大缺口!
见得这样那些原本只在自己湖令泽虞指挥下结阵冲杀的四渎水灵。见醒言冲奔之处所向披靡便也渐渐掉转方向跟在他身后结队冲锋起来。于是这隐波洲外原本坚牢无比、甚至还一直在向前稳步推进的南海军阵渐渐就有些松动起来见这情形那些头脑灵活的四渎水神赶紧指挥部众紧跟在醒言身后集结冲击。这样一来对于四渎这方而言便不需要太多指挥筹划于是那隐波一线战场负责指挥的黄河水神冰夷这时也腾出手来足踏双龙手握着巨大的冰槊冲着那些同样强大的敌方主神杀去。
“哈!憋气这么久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啦!”
敌军中一槊击碎一个肆虐已久地海神头颅生性好斗的黄河水神回头看了看那个光华闪耀不断推进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唉各位老兄弟都说他粗中有细有勇有谋乃大将之才谁又知道他冰夷其实还是打架冲锋来得拿手……
且不提冰夷感慨再说醒言此时他也感觉到身后聚集的兵众越来越多便更加不敢怠慢便出浑身解数卖力地朝前杀去。而这时候生性随和的少年早已没了仁慈因为就在刚才他放过了一个已被打伤的南海妖兵谁知这看似没了战斗力的水精临死竟还化作一条锐利箭鱼高高跃起一把刺穿一个四渎龙军的身体。这样一来他骨子里那股狠劲儿立时冒了上来所到之处身后再不留情身后尽留下血路一条。杀得兴起之时他那血迹斑斑的俏俊脸上已是双目赤红!
而这时琼肜也还在远处杀敌;百忙中看了这边一眼她便完全放下心来:
“嗯有这么多叔叔伯伯追着保护堂主哥哥琼肜就不用再操心啦!”
忖罢她便继续专心去追逐那几个满天逃窜的可恶鱼灵去了。
只是这时候她不知道她那位正拧着一股狠劲儿奋勇前冲的堂主哥哥却忽然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起来。
“怎么这些军兵……”
忽觉身边有异醒言便慢慢停了下来。
原本他察觉此刻在他身旁已从海水中冒出许多断肢残臂的水灵看盔甲服色不论敌方已方都有。而它们的眼神个个空洞无物行动也不如原本那些海兵灵活有不少。身上各处还露出累累白骨煞是吓人。
“咦?这些明显是死物怎么……”
本来就在杀场中虽然眼前的情景有些渗人但醒言倒还是不怕只是心中惊疑原因而已。正当他心中疑惑忽然又听一个声音响起:
“哈堂主主人。老宵没想到你还收服过那样灵物!这么说我宵朚果然有识主之明没找错人。”
洋洋得意地鬼王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我老宵也不能落后。虽然刚吞噬了火焰蜘蛛不能亲身杀敌可也能唤起这些小辈儿郎给主人帮把手!”
“……”
有了先前凭空出现凭空消失的话语若不是这回鬼王自称姓名。醒言还真要疑神疑鬼不知哪位过路的神仙捉弄他。听了宵朚之言他也立即醒悟过来:看来身边这些从海水中站起杀敌的死灵定是这位来历不明的鬼王施了控鬼操魂之术。将刚刚战死的海怪精灵暂时化作活物助他杀敌。
“呵呵……”
到得这时醒言已全无顾忌。操魂控尸又如何?此刻不比上回罗浮山。那时不敢呼鬼王相助只怕给热衷灭鬼的南海水侯找到借口让上清宫承受灭门之灾。而此刻完全不同。已结下死仇还有什么手段不敢使出?因而听了鬼王之言醒言立即谢了一声便分出许多至清至纯的太华道力滋养指间“司幽”冥戒。助其中鬼王大施役鬼操神之法。
于是得了主人鼓励肯又得了那最接近天地本源之力的恶灵鬼王当即精神大振浑忘了自己刚刚吐纳阳火之精的痛苦开始卖力操纵起主人所经之处的战场尸灵来。
“哗!”
鬼王大展拳脚的成果便是醒言漂浮之处的海水中。突然轰隆一声一具庞然大物破水而出!
“禀主人——”
恶灵鬼王跟突然被顶到半空吓了一跳的少年热切禀告道:
“是这样海战颇费脚力这匹巨鲸就先凑合着给您当坐骑!”
“……多谢!”
猛然吃了一惊的四海堂主也不好跟这位鬼仆多计较。现在这位偶然重操旧业的鬼王就像个节日里得了糖果的孩童正是兴奋无比态度极为殷勤。这位积年的鬼灵跟着醒言的日子里颇听了不少清静向善的劝谕;谁曾想这位冲和平淡的少年竟还能鼓励赞扬自己这样被骂了千年的邪术?感恩戴德之际觉着受了知遇之恩的鬼雄哪还敢不使出浑身解数?当即宵朚便极力召唤起一具战死多年的巨鲸海神躯体将主人一把托起这样便能让他高屋建筑具备更加广阔的杀敌视野!
于是有了这来历奇特的鬼灵相助此后这浩荡海疆杀场中便出现一幅古怪无比的奇景:
刚从人间道山上下来没几天的凡人少年周身环绕着皓白月华容仪被映衬得如仙如佛如圣如神;但如此神圣的形象却傲然立在一头小山般巨大的白骨海鲸头上摧波辟浪往来如风身后还追随着潮水一样的死灵战士个个面目恐怖一起在浩大的海疆中纵横往来呼啸绞杀如入无人之境!
这情景就好像瑶池蓬莱的仙圣神人突然篡位成冥国的君王带领着数量庞大的死亡大军肆虐在风波万里的天南巨洋!
而这时那傲立鲸头之人身周七朵神圣光云也如同一时通了灵性之前吸纳收藏的千百只鬼斧神兵一时间也全都扔了出来朝四边飞落如雨不仅数量很多准头还极佳让那些疲于奔命的水灵海神更是雪上加霜!
面对这样诡异的情状正在海域中交战的各方观感正是大不相同。
“瞧那是我哥哥!厉害吧?别想欺负我哦!”
这是琼肜回头瞧一眼然后无比自豪的正告眼前自己追打的敌人。把它吓得更加屁滚尿流。
“龙君选中之人果然不同寻常啊!”
这是四渎龙军。对于四渎这方来说醒言借助鬼王冥戒召唤出鬼气森森的死灵助战虽然开始时他们也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正是生死悬于一线的战场不是请客吃饭。只要取胜哪管用什么手段!何况他们身边这些不时突然冒出的死灵大军不管生前是敌是友此刻都和自己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所以虽然看起来样貌丑陋狰狞但毕竟还是在帮自己杀敌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对有些刚刚失去伙伴的四渎水灵来说。能看到自己战死的兄弟突然又从海水中站起来再次和自己一起并肩攻敌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兄弟又复活了一样。只盼着巨鲸上那少年的法术更持久一些哪还有什么怨言!
相对他们这样观感不用说那些南海水神海灵感觉完全相反。无论是谁正当奋力杀敌时突然看见自己战死的战友又冒了出来。并且不是跟自己叙旧而是刀枪相向那感觉实在古怪恐怖之极。虽然此刻他们个个在心中咒骂四渎竟和鬼族勾结可任谁也是无可奈何。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变故。醒言那个无意收下的仆从鬼王不经意间施出的鬼术竟整个扭转了战局!
“痛快!俺老宵自打记事以来就没使唤过这么多部下!”
此刻主人身外那七朵星月光华流转好像在不停炼化海面云空的元灵之气一时间鬼戒空间中太华道力流转不绝宵朚自然觉得好像自己一时法力无穷就是操控再多的亡灵也无不可。于是这隐波洲外就出现了南海与鬼方作战多年也没出现的情景:浮涌如山的白骨巨鲸身后死灵大军无穷无尽竟是宛如江河!
于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没到中午隐波洲一线的南海龙族水军就临近崩溃的边缘。要不是空中还有千百头凶悍的蛟龙在向那些潮水般崛起的亡灵奋力扑击得了鬼王相助的四渎龙军早就该得手。只不过虽然如此这一线战事的结束也只是时间问题。
“多谢你了鬼王!”
驾长鲸骋巨海果然意气风;在高奔游的白骨巨鲸上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醒言稳了稳身躯抬手眼前跟鬼戒中的王者真心感谢一句。
“呣以后有空我不光修习道法还得学些鬼术。鬼王您得多帮忙!”
“当然当然愿意效劳!”
恶灵鬼王闻言欢呼雀跃。被身具至清至醇天地元力的高人称赞以后谁还敢侮蔑他们鬼族灵法是邪术末流?
这时候在这对扬眉吐气的主仆面前原本挡在眼前似乎牢不可破的龟甲浮城早就在长鲸亡灵的冲击下四分五散瓦解冰消;那些原本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的龟鳖鼋鼍当战死一些之后现在已有不少开始自相残杀。
“唉还不如降了!”
看到这样惨烈情景跨长鲸笑傲沧海的少年头脑被海风一吹心中也有些惕然。只是正当稳操胜券之时醒言刚要开口呼喝劝降时却忽听得一声狂笑从前方轰然而来:
“哈哈哈!”
“嗯?”
在震耳欲聋的狂笑声中醒言翘东望只见东边那海天相交处忽然现出浮城一座城体巨大无朋遍体洁白晶莹就像座高耸的冰山雪陵在昏天黑地的海面云空间朝这边浮荡而来。而在这浑身雪峰冰刺犬牙交错的奇特浮城前动荡海波中又站着一位奇异的神怪状如巨猿额头高耸金目雪牙浑身雪白浑身胡乱遮着少许乌黑皮甲巨大手掌中握着一把门扇一般的耀眼冰刀正满面狂傲之色朝这边分波渡水而来!
昏沉乌黑的云天下这雪白的浮城神灵显得格外显眼鲜明。
“无知小辈竟敢勾结鬼方!今日就叫你葬身在本神冰锯刀下!”
喝骂之时身子占了浮城一半高的冰雪神灵挥一挥手中巨刀便在身外四周下起一阵纷纷洒洒的大雪。而那冰刃上刀锯一样锋锐的冰齿割拉着骤然降温的空气又出一阵“呲啦呲啦”难听之极的巨响。
“无支祁?!”
只有从旁边的水灵惊呼声中醒言才认出这位现出本相的神灵。一知道此人就是杀死自己心爱女伴的帮凶宿敌霎时间在巨硕长鲸上显得微不足道的凡人少年一股热血上涌怒起心头双目有如燃火!
于是不等无支祁攻来伴随着巨鲸一声尖锐的长鸣醒言已向那曾和四渎龙王争位的神灵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