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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乱石兰竹     带着警花闯三国txt下载     带着警花闯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1章 你配得上我?(补更)

    少女张开双臂,拦在马超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能杀我弟弟,我弟弟还只是个小孩子!”

    一个衣着华丽的小男孩畏畏缩缩地躲在少女的身后,就像一只躲避雄鹰的雏鸡,正倦缩老母鸡的翅膀下。

    最近几年,鲜卑人的势力在草原上迅速扩张,已经渐渐取代当年匈奴在草原上的地位。但是,绝大多数的鲜卑人仍然相当贫穷。在普通的鲜卑牧民家庭,像眼前这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要说穿上精美的丝绸衣服,能找块破布遮住身子,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衣着打扮,马超已经确定他就是蹇曼,当即不理那个少女,伸手便抓了过去。那少女竟然没有丝毫避让,反而上前一步,死死地拦在马超面前。马超的身材高大,手刚抬了一半,便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挡住。他低头看时,自己的手正按在人家姑娘的胸脯上,慌忙缩了回来。

    马超是西凉人。西凉一地多民族杂居,风气开放,而马超又有一半的羌族血统。他虽然还是个童子之身,但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并不陌生。不过,马超可以让罗祥和那对母女去帐篷里“打架”,他自己却不敢对眼前这些鲜卑女子有什么过火的举动。因为大汉军纪是由马芸制定,第一条就是严禁士兵们yin辱妇女,其罪行比杀俘、杀降还要严重得多。所以马超才缩手不叠,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他那只手按得实在不是地方,就算鲜卑人性情开放,那少女也禁不住一阵脸红。在她想来,马超肯定是对她动了邪念。不过,那名鲜卑少女也只是略一害羞,但又挺起胸脯说道:“只要你肯放过我弟弟,我,我随你怎么样!”

    马超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知道自己被人误会了,却也不解释,只是诧异地看着那名鲜卑少女道:“汉话讲得不错嘛!”

    那少女没有丝毫畏惧,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是汉人,不说汉话,你听得懂吗?”

    马超不觉一愣,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鲜卑少女。和其他鲜卑人一样,这少女也是黄头发蓝眼睛,高高的鼻梁,洁白的肌肤。但她身上却没有一般草原人特有的那种羊膻味,反而散发出阵阵淡淡的幽香。

    鲜卑人以牛羊为主食,又常年不洗澡,身上难免会有各种异味。其实,何止是鲜卑人,匈奴人、羌人,甚至是居住在西凉一带的汉人,也是常年不洗澡,身上的气味同样难闻。

    马超自幼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于鲜卑人身上的这股味道并不排斥,但是突然闻到那少女身上的香气,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微微一滞。

    那鲜卑少女见马超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着恼,生气地说道:“喂,你到底答不答应?”

    马超忽然笑了,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少女不假思索地答道:“你不就是一汉人将军吗。”

    马超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是个汉人将军,而且官职还不低。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你全族人的性命!”

    少女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怕死,只要你放了他!”

    这小半天的功夫,马超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被他杀死的人里面,既有健壮的鲜卑武士,也有老弱妇孺。在到达这片营地之前的一顶帐篷里,有一个年轻的鲜卑妇人,当着十多名士兵的面直接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两团颤巍巍的白肉,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士兵们饶过她的性命,结果还是被马超一枪刺死了。

    马超动手的时候,并没有丝毫瞧不起那个妇人的意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面对死亡,真正能够做到无动于衷的又有几个?不过,眼前这个少女却好像就是这样的人。马超不由赞叹道:“和连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那少女却反驳道:“我不是和连的女儿!”

    马超神色一变,指着少女身后的男孩问道:“那么说,他不是蹇曼了?”

    少女摇了摇头道:“不,他就是蹇曼!”

    马超厉声喝问道:“那你怎么说他是你弟弟?”

    少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他娘是我姑姑。”

    原来,这个少女叫拓跋燕,是鲜卑拓跋部首领拓跋俊的女儿,而拓跋俊的妹妹拓跋樱就嫁给了和连,并为和连生下一子,也就是躲在拓跋燕身后的那个小男孩蹇曼。

    马超知道拓跋燕并非蹇曼的亲姐姐,却能挺身相护,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不由笑了笑,说道:“拓跋姑娘,我来问你,蹇曼可曾高过车轮?”

    拓跋燕扭头看了一眼,反问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马超并没有因为拓跋燕的无礼而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他没有高过车轮,那我杀他做什么?”

    拓跋燕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如果他们是被其他草原部落俘虏,根本就不需要多问也能够知道结局,年轻的女人会被部落里的战士瓜分一空,年长些的女人和年幼的孩童则被充作奴隶。但现在俘虏他们的是汉人,拓跋燕不知道汉人的规矩,她的心里还有些忐忑。

    马超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小脸吓得煞白的蹇曼一指,说道:“不过,我虽然不会杀他,但是我大汉皇帝陛下杀不杀他,我还不敢肯定!”

    “你不是说你的官职很高,你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吗?”拓跋燕又紧张起来,忽然咬牙说道,“你放了他!”

    马超摆了摆手,说道:“他是前鲜卑可汗的儿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轻易放了他。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大汉皇帝陛下生性仁慈,或许可以饶他一命也说不定。”

    拓跋燕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说道:“那你一定要帮我在你们的皇帝面前美言几句,无论如何要保住我弟弟的性命,你让我怎么谢你都行!”

    马超奇怪道:“你为什么对这个表弟如此用心?”

    拓跋燕嗫嚅道:“其实,他还不只是我的表弟,他还是我未来的丈夫!这是很早就定下来的事情。”

    马超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蹇曼的性命了。要说拓跋燕对蹇曼有多少感情,那倒不至于。拓跋燕已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蹇曼还只是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屁孩儿,即使有感情,那也只能是姐弟之情。

    但是,这桩婚姻却极可能牵扯到拓跋部的部族利益,甚至事关整个拓跋部的生死存亡。因为在出发之前,马超仔细地看过幻影收集来的鲜卑各部的资料。鲜卑的部落很多,其中还有一些来源于其他民族,只是逐渐鲜卑化了。马超不可能记住所有部落的情况,但比较大的部落名字都他是清楚的。而对于拓跋部,马超却没有什么印象,那就说明拓跋部只是一个小部落。

    草原上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不同民族之间是这样,同一民族的不同部落之间也是这样。这些小部落要想生存下去,要么只是依附于那些大部落,要么就会被较大的部落吞并掉,再不行就只有躲到一些无人争夺的贫瘠草场去。

    作为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拓跋俊显然选择了第一条路。他先是将自己的妹妹拓跋樱嫁给了和连,在和连死了以后,又打算把自己的女儿拓跋燕嫁给蹇曼。蹇曼虽然年幼,但他毕竟是一个大部落的首领,整个鲜卑内部也有不少人支持他重登汗位。有了蹇曼部落的支持,拓跋部就能生存下去,而且还能生存得不错。

    当然了,拓跋俊最好的选择是将拓跋燕嫁给蹇曼的堂兄、现在的鲜卑可汗魁头。但鲜卑人都知道魁头与蹇曼之间的所谓矛盾,实际上就是蹇曼的生母拓跋樱以及其他支持和连的部落首领与魁头之间的矛盾。所以,拓跋部想脚踩两只船,两边都联姻的做法是行不通的,拓跋俊只有让拓跋部与蹇曼部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一些。

    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拓跋部与蹇曼部落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马超还是不屑地指着蹇曼,说道:“他还不到五岁吧?等他长大,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配不上你。”

    马超的这番话正戳到了拓跋燕的痛处,她的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其实马超说得已经很含蓄了,他本意想说的是,等蹇曼长大,你拓跋燕已经老了。不过,实情确是如此。就算草原人结婚早,等蹇曼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至少也在十二、三年以后,那时候拓跋燕都已经年近三旬了,美好的青春就这样蹉跎掉了。拓跋燕当然明白马超的意思,她自己又何尝没有怨尤,只是为了部落的利益,她只有作出牺牲。

    拓跋燕狠狠地跺了跺脚,说道:“他配不上我,难道你配得上我?”

    “哈哈,哈哈……”马超放声大笑,伸出一只手在拓跋燕面前晃了晃,满脸自傲地说道,“放眼天下英雄,能够胜过我马超的不会多于这个数!如果连我都配不上你,那还有谁配得上你!”

第742章 苦战不脱

    草原人崇敬英雄,不管他是仇人还是亲人,只要是真正的英雄就会受人尊敬。经过刚才营地里的那场厮杀,马超显然称得上是个大英雄。而且,他不仅仅只是个英雄,还是个年轻帅气的英雄,自然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偶像。

    听到马超说得这样直白,拓跋燕一颗心也是呯呯乱跳,但是想到部落的生存,她的脸色忽然一黯,低下头,说道:“可是,可是我已经有了未婚夫。”

    马超冷笑道:“那我杀了他,你就没有未婚夫了。”

    这次进军漠北草原,刘欣是下过特赦令的,允许他们临机行事,除了不许**妇女以外,杀俘、杀降都可以免予处罚。所以,不要说杀死蹇曼,只要马超愿意,他有权将这里的两千多人全部杀死。

    拓跋燕慌忙说道:“不!你不能杀死他!”

    马超手中的铁枪已经举了起来,歪着头问道:“为何?”

    拓跋燕支吾道:“因,因为当初我爹有过承诺,如果他死了,要,要拿我给他殉葬。”

    马超笑了,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原来你一直在救他,还是为了保住你自己。”

    拓跋燕涨红了脸,说道:“不!我真的不怕死,我只,只是不想那样去死。”

    马超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我有办法了,你们现在就成亲!”

    “成亲?”拓跋燕看了看身后刚刚比她膝盖高一丁点的蹇曼,张大嘴,有些不知道所措。

    “对!成亲!”马超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我抢亲!”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抢亲是怎么回事,这样彪悍的办法也只有马超这样彪悍的人才想得出来。蹇曼刚才听说马超要杀他,就已经吓傻了,但还抱有一线希望,现在听到马超想出这样的办法,顿时两腿一软,一股尿臊味就传了出来。

    忽然,一个年轻的鲜卑妇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扑到蹇曼身上,朝着拓跋燕破口大骂。她骂得都是鲜卑话,马超一句也听不懂。但是看这妇人的容貌,倒与拓跋燕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蹇曼的母亲拓跋樱了。

    拓跋燕也是左右为难,其实她内心倒是希望马超能够收了她,但作为部落首领的女儿,她又不能顾部落的利益。

    却见马超对着拓跋樱大喝一声,说道:“住口!你们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形势,蹇曼自己部落的人都做了俘虏,你们还指望他来保住拓跋部吗?现在,能够保住拓跋部的人,只有我!”

    拓跋樱果然止住了哭骂,问道:“你真能保住拓跋部?”

    马超没有理她,而是转向拓跋燕问道:“能联系上你爹吗?”

    拓跋燕摇了摇头,说道:“我爹他应魁头之召去了中原。”

    马超顿足道:“坏了,你爹回不来了!”

    拓跋燕大惊失色,连声问道:“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马超丝毫没有觉察出人家姑娘对他的称呼已经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依然紧锁着眉头,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一百名骑兵两个来回就杀光了这个营地的守卫。”

    拓跋燕暗自腹诽,心道,这些守卫有将近一半是被你杀掉的,如果没有你,恐怕胜负不会分得这么容易吧。她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说道:“魁头大汗召集了三十万大军,而你们汉人才能多少骑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马超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不一定,只有一定。你不知道,在我大汉军中有一支重甲骑兵,你们鲜卑人的弓箭根本就伤不了他们,碰上他们只有挨宰的份。”

    此时,马超口中所说的重甲骑兵并没有出现在太原战场上,而是出现在了颜良骑兵的身后。

    颜良指挥着他的骑兵反复冲击着史涣、王威固守的那片阵地,壕沟前沿的争夺十分激烈,双方都是伤亡惨重。就在颜良发动又一次进攻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汉军的投石机开始攻击了。

    因为前天夜里全靠投石机镇住了武城的守军,昨天夜里又动用投石机进行了三波攻击,他们所携带的石弹已经不多了。史涣一直把投石机当作最后的预备力量,打算在壕沟快要失守的时候再加上它们。

    但是袁军的攻势太猛烈了,一波接着一波。史涣手下的长枪手、盾牌手已经损失大半,弩手们也没时间装填铁矢,纷纷举起“工程铲”加入了肉搏的行列。这时候,史涣迫切需要通过投石机的攻击来延缓一下袁军的进攻,为他调整兵力部署,充分发挥弓弩的优势争取时间。

    在黎阳与曹操的战争中,袁军已经领教过投石机的威力,只是曹军的投石机是山寨来的,射程和准确性都要差了许多。听到“轰隆隆”的巨响,袁军士兵们习惯性在分散开来,但汉军的投石机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落下的石雨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铺天盖地泼了下来,第一波攻击就好像将壕沟前的阵地犁过一遍似的。袁军突然遭遇到这场“天降石祸”,纷纷抱头鼠窜,史涣的压力也为之一松。

    然而,就在史涣等待投石机进行第二波攻击的时候,身后忽然腾起了滚滚浓烟,起火的正是投石机阵地的方向。

    史涣顿时大惊,对王威说道:“王将军,那里一定遭遇了敌袭,投石机绝不能有失,还请将军前去救援!”

    王威拱了拱手,说道:“史将军保重,王某去也!”

    没有了投石机的掩护,袁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壕沟前的争夺将更加惨烈,王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史涣,但现在形势紧急,不是说这些伤感话的时候。王威挥了挥手,带着五百人匆匆向后面赶去。他现在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么多人了,投石机阵地上还有五六千人,如果来袭的敌人不是太多,他们尚可以抵挡一阵。

    但是,这次袭击投石机的敌人不是不多,而是很多,整整五万之众,正是高览率领的那队步兵。高览领了五万步兵增援内黄,结果反而遭到了蒋奇的奚落,一气之下,高览便强迫部下连夜行军,赴援邺城。

    按照高览原来的估计,当夜他们便可以赶到邺城。可是袁军比不了汉军,他们吃不了这个苦,任凭高览如何催促打骂,士兵们只是慢慢腾腾,而且一路上怨声载道,走走停停,直到现在还没有抵达邺城。

    但是高览他们虽然没能按预想的那样赶到邺城,却误打误撞地碰上了汉军的投石机阵地。高览是见识过投石机威力的,当即下令发起攻击。

    阵地内的操作手和装填手们刚刚进行完一波攻击,还没来得及将投石机复位,重新装填石弹,就发现了大批袁军冲杀过来。汉军士兵们被迫仓促应战,一面抓起刀枪奋起抵抗,一面放火烧毁投石机。

    虽然经过研究院多年的改进,投石机的运输已经方便了许多,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它的机动性比起步兵仍然要差上许多。所以,只要阵地失守,投石机就会落入敌人手中。这些投石机凝聚了研究院多年的心血,集成了大量在这个时代堪称尖端的技术,但只要别人得到一台,就可以轻松进行仿制。所以,这些投石机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敌人手中,必要的时候进行自毁是早就设定好的方案。

    王威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把火很可能是自己人放的,那就说明投石机阵地上的情形已经十分危急了。想到这里,王威不由狠狠地抽了战马两鞭,抛开那五百名士兵,单人独骑朝着浓烟升起的地方奔了过去。

    负责这些投石机操作和装填石弹的士兵有五千多人,他们平时不仅仅进行与投石机有关的各项训练,体能、格斗、战场救护都有涉及,包括弓弩在内的各种兵器训练当然也不可能落下,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所以,当高览的五万大军袭来的时候,这些士兵虽然是仓促应战,但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居然死死抵住了袁军的攻击。高览见状不由大怒,挺枪策马冲了过来,见人便刺,硬是凭一己之力撕开了汉军的防线。跟随在高览身后的袁军士兵蜂拥而上,阵地上陷入一场混战。

    王威赶到的时候,遍地都是尸体,仍有许多汉军士兵在进行着殊死的搏斗,但因寡不敌众,已经明显处于劣势。王威大喝一声,挥刀冲了过去,左劈右砍,接连杀了六名袁军士兵。但是,又有更多的袁军士兵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袁军士兵最喜欢打顺风仗了,现在己方优势明显,胜利已然在望,面对一个人冲过来的这名汉军将领,谁不想立个头功。王威虽然奋力挥刀,杀了一个又一个,双臂已经砍得发麻,敌人却如潮水般一Lang接着一Lang。

    正在王威苦战不脱的时候,包围圈的最外边忽然乱了起来,一队黑衣黑甲的士兵杀了过来,正是他带来的那五百名步兵。

    王威情知再杀下去既救不了这里的同袍,自己也会陷进去。而且他已经看到了投石机被烧毁的情形,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当即不再恋战,大喝一声,朝着援兵过来的方向杀过去。

第743章 铁甲骑兵

    王威知道,只要能够与自己带来的那五百士兵会合,这些勇敢的士兵一定会替自己阻挡住袁军的追击。他并不怕死,但他必须赶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史涣。这支袁军人数众多,他们已经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情况万分紧急,必须赶紧放出红色信号弹。

    眼看着他离自己的士兵已经越来越近,忽听得身后马蹄阵阵,一阵疾风刺向他的背后。慌乱间,王威不及回身,反手一刀砍了过去,却砍了个空。紧接着,王威便觉得后心处一阵钻心的痛疼。他低头看时,一根锐利的枪尖从他的前胸伸了出来。忽然,枪尖又消失了,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王威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大刀落在地上,发出“呛啷”一声,但很快便淹没在周围的喊杀声中。王威的身子在马上晃了晃,缓缓倒了下去,正看到一员大将策马从他旁边经过,身后的大旗上有个斗大的高字,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览下达攻击的命令以后,始终没有出手,直到看见王威差点就要杀出重围,这才策马上前,一枪刺死了他。看到高览的神勇,袁军士气大振,但是汉军士兵却没有因为王威的死而丧失斗志,依然拼力死战。高览的眉头皱了皱,终于忍不住杀了进去。

    有了高览的加入,战事的进程明显加快,但是五千五百名汉军士兵兀自死战不降,直至最后一人。高览盘点战果,自己的兵力十倍于敌,战损比居然达到了四比一,也就是说在这场战斗中,袁军一共损失了两万多人。

    高览看着遍地的尸体和烧得只剩下灰烬的投石机,忽然明白了,这些汉军士兵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但他们放弃了这个机会,就是为了不让投石机落入自己的手中。汉军强悍的战力固然可怕,但更令高览觉得可怕的是他们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奉献出自己生命的牺牲精神。

    高览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抬头朝着南方看去,那里隐隐传来阵阵喊杀声。高览收起思绪,将手中长枪朝着那边一指,沉声喝道:“杀!”

    那边正是史涣阻击颜良的战场。颜良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看到汉军后阵浓烟滚滚,将他的部下打得抱头鼠窜的石雨也停了下来,便知道汉军后队遭到了攻击。

    颜良确定那是邺城方向派出的援军。他的人马在这里打了这么久,依然没有能够突破汉军的防线,如果等邺城的援军到来,这头功却要让人抢了去,自己大半天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想到这里,颜良不再犹豫,提刀上马,大喝一声,朝着对面冲杀过去。

    因为投石机的攻击,刚才袁军的攻击稍稍暂停了一下,史涣利用这个机会重新调整了一下兵力,发现自己身边能够继续战斗的士兵已经剩下不足万人。这时,史涣便看到袁军队中,一个如铁塔般的汉子挥舞着大刀冲杀过来。

    史涣猜出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颜良,不由得热血上涌。现在的形势摆在这里,他们已经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如果预备打援的汉军不能及时赶到的话,这片阵地已经很难守住了。史涣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能够斩杀颜良的话,说不定可以吓退袁军。

    这些年经过徐晃等人的指点,史涣的武艺突飞猛进,早已不是当年的京军小兵可比。在第一军团中,除了徐晃、庞德,他的武艺可以稳坐第三。

    史涣想到做到,提刀上马,冲出了壕沟。

    他是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官,按照大汉军规是不应该冲杀在前的。虽说是迫不得已之举,但史涣敢这样做,是由于汉军有严格的制度,即使他这位指挥官不在了,其他校尉仍然可以顺利地接过指挥权,并不会出现崩溃。

    颜良勇冠三军,乃是袁绍手下的第一员战将,看到对面汉军阵中居然冲出一个人来,不由轻蔑地一笑,拖着大刀迎了上去。“当”的一声巨响,二马相交,两人手中的大刀一触即分。颜良勒转马头,将大刀高高举过头顶。

    “好快的……”另一匹马上,史涣的身子微微一晃,艰难地转回身来,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还有一个“刀”字没有说出来,便栽了下去。

    颜良一刀斩杀了史涣,袁军齐声呐喊,一齐冲了上去。

    忽然,本在袁军后阵的乌恒骑兵却像炸了窝一样乱了起来。颜良此时正朝着自己的后方,清楚地看见后面烟尘滚滚,大地开始颤动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杀到。

    颜良一咬牙,转过身来,大刀朝着北方一指,厉声喝道:“全军出击,冲过这里,和邺城来援的兵马会合!”

    不得不说,颜良的这个决策还是非常正确的。他的骑兵与汉军激战了半日,伤亡也是十分惨重,但是他知道,汉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还刚刚斩了汉军的大将,汉军肯定会士气低落,甚至不战而乱。他这时候挥军冲杀过去,正好可以突破汉军的防线,与邺城方向来的援军会合以后,再依托汉军构筑的这道防线抵挡后面来的那支军队。

    但是,颜良算错了一点,眼前这支汉军残兵虽然没有了主将,但是斗志却依然旺盛,面对疯狂冲杀过来的袁军骑兵,弓弩的射击反而更加猛烈了。

    其实,汉军在史涣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他们的身边摆着从死去的同袍手中捡来的霸刀、长枪和盾牌,还有锐利的“工程铲”,所有的箭矢都已经抽了出来,只等射完以后便抛弃弓弩,与敌人展开最后的肉搏。

    在汉军之中,官兵的关系最为融洽。尽管在平时的训练中,各级官长对士兵的要求十分严格,但在平时却亲如兄弟,大家在一起同吃同住,好得就像是一家人。所以,史涣的死非但没有令他们退缩,反而更激起他们心中熊熊的怒火。

    颜良将一口大刀舞得如风车一般,射过来的箭矢全部被他拨落尘埃。但他身后的其他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停的有人掉落马下,惨嚎声此起彼伏。

    还没等颜良杀到壕沟近前,便有数百名汉军士兵从壕沟里冲了出来,嗷嗷叫着扑向颜良。颜良根本没将这些士兵放在眼里,依旧漫不经心地拖着大刀冲了过去,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又判断失误了。

    这些汉军士兵如果论个人武勇,或许在颜良眼里都不值一提,但是他们平时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训练,彼此之间熟悉得仿佛是一个人。同伴之间的一个眼色,一声呼喊,都透露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意思。

    颜良的武艺无话可说,一口刀舞得风雨不透,上护人,下护马,还不忘趁隙反击,转眼间便有十多名汉军士兵死于他的刀下。但是汉军士兵的长枪、霸刀甚至箭矢,总会见缝插针地从不同方向攻了过来,让他也感到微微有些吃力。

    一不留神,颜良的刀慢了一慢,战马便被汉军递过来的霸刀划了一下。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道口子,但战马吃痛,顿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颜良武艺精熟、骑术高超,他临危丝毫不乱,轻轻一勒缰绳,双腿用力一夹,战马腾空而起,从汉军士兵们的头上跃了过去,落在数十步开外,马头正向着南方,已经跳出了汉军的包围圈。

    汉军队中的一名校尉见状心生一计,大声喊道:“颜良败啦!颜良受伤逃跑啦!”

    其他汉军士兵也跟着齐声大喊,声振云霄。汉军弓弩手们也及时配合,乱箭直冲颜良射了过去。这通乱箭射的正是颜良的身后。颜良不及转身,只得一边催马向前,一边狂舞大刀,手忙脚乱,甚是狼狈。

    袁军骑兵本来就被汉军的弓箭压制着,现在又听到颜良战败的消息,不由军心大乱。颜良在他们心目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如今连颜良都败逃了,他们哪是还有心恋战,纷纷掉转马头,向南逃去。

    此时,南边已经不安全了,甚至更加危险,被颜良留在后面的五万多乌桓骑兵,这时候正遭遇着残酷的屠杀。

    乌桓骑兵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中原作战了,他们过去多次奉朝廷召唤,进入中原参加平叛的战争。在他们的印象中,汉人多懦弱,喜欢使用各种阴谋诡计外,如果真刀真枪地干,绝对不是他们乌桓骑兵的对手。

    昨天夜里的那场战斗更加印证了蹋顿的想法,汉军阵地上几乎处处都是陷阱,除了那些使用长刀阔斧的敢死队值得尊敬以外,其他人都是打了就跑的角色。

    但是,他们现在遇到了真刀真枪的角色,这是一支两万人的骑兵,连人带马全部披着坚固的铠甲。这些铠甲是由研究院用最好的镔铁打造而成,细细的鳞片磨得光可照人,鳞片的里面衬着五层丝绸。即使最熟练的工匠,要打造这样一套可以护住人马的铠甲,也需要整整一个月的功夫。两万套铠甲耗费了刘欣多少人力、财力可想而知。这就是大汉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配备的最精锐的骑兵——铁甲骑兵!

第744章 近战

    一直以来,刘欣都非常重视骑兵的建设,他很早就想组建一支重装骑兵,用于冲锋陷阵。为了组建这样一支重骑兵部队,研究院进行了大量的工作,但是却碰到了许多困难。

    首先,由于炼钢技术落后,生产出来的镔铁质量不过关,要打造这样一套防护力超强的铠甲,就需要让鳞片达到一定的厚度,否则将起不到预想的作用。这样一来,铠甲就会变得很重,人和马如果倒在地上,甚至爬都爬不起来。装备上这样的铠甲,骑兵也就失去了重要的机动性。

    其次便是战马的选择。重骑兵是一支突击力量,不需要长途行军,对战马的耐力不是十分强调,但是要求战马有极强的负重能力和爆发力。过去,汉军中的战瞒要是草原马。草原马有很好的耐力,但是负重和爆发力都不够。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限制了重骑兵的发展,那就是资金。无论战马还是铠甲,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持。装备一名重骑兵的费用可以装备三至五名轻骑兵。

    直到去年,这三个制约重骑兵发展的因素才得到了彻底的解决。煤炭的使用让镔铁的质量大大提高,丝绸之路的重启为刘欣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西域诸国的臣服又提供了高大的战马。解决了这些问题以后,研究院调动了所有的力量,这才在年底前赶制出了两万套铠甲,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次赶制铠甲的过程,对于研究院本身的技术水平和管理能力也是一个巨大的提高。技术上,他们现在可以生产出更好的镔铁,可以设计出更好的铠甲。管理上,他们发明了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使生产效率大大提高。同一位置每一个部件之间的误差都被控制到最小,可以随时进行更换。流水线上锻造、打磨、衬里、装配各个工序,工匠们都是各负其责,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效率也越来越高。

    没有这些技术、资金的支撑和管理的改进,现在,这些从头武装到脚的铁甲骑兵就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铁甲骑兵的防护已经达到了极致,他们的武器同样锋利。除了人手必备的骑兵专用弓箭以外,每人还配备了两张短弩,用于近战,而他们的主要武器却是一杆长矛。

    铠甲的重量虽然减轻了许多,但是让士兵们挥动马刀做出各种劈砍动作,短时间内可能还行,但是时间一长,大家肯定要吃不消。而铁甲骑兵的作用就是利用强大的冲击力,将敌人的军阵撕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有了战马的冲击力,长矛同样可以轻松洞穿敌人的盔甲,没有必要再进行砍劈。

    如今,两万汉军铁甲骑兵分成四队,就像四支重型坦克部队一样突入了乌桓骑兵的队伍。精于骑射的乌桓骑兵仓促应战,乱箭像雨点般地射向汉军。但是,这些羽箭沾到汉军骑兵的铠甲上,立刻滑落了下来,根本伤不了汉军的一根毫毛。这些铠甲的式样参照了大秦帝国的盔甲,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其他部位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然后,汉军铁甲骑兵便像四根楔子,插进了乌桓队中,将乌桓骑兵切成五块。汉军骑兵的长矛乱刺,不时有乌桓掉东马下。掉落马下的乌恒骑兵大多并没有立刻死去,但是随后的大队铁甲骑兵很快就从他们身上碾了过去,碗口粗的马蹄上面钉了铁掌,将他们踏成一堆肉泥。

    乌桓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骑兵。事实上,他们和其他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一样,盐铁布匹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紧俏的物资。他们不要说穿一身铁甲了,大多数人连布衣都没有,一些人甚至还穿着冬天的皮袄。面对这些“刀箭不入”的敌人,他们顿时感到手足无措。

    其实,铁甲骑兵装备的铠甲确实可以有效地防止弓箭的杀伤,但要想完全防住弯刀的砍劈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汉军铁甲骑兵使用的都是一丈八尺的长矛,乌桓人的弯刀根本就够不着汉军便被刺于马下。

    强悍无比的铁甲骑兵一直冲了过去,在乌桓阵中趟开四条笔直的大道,没有作丝毫停留,而是继续冲向前面的袁军骑兵。尽管这套铠甲的重量已经减轻了许多,但是机动性、灵活性仍然不能与轻骑兵相比。所以他们不能立即掉头,而需要冲到所有敌人的身后,然后再杀回来。

    此时,颜良刚刚约束住混乱的队伍,正想继续杀向那片壕沟,汉军的铁甲骑兵就从后面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两万匹战马,八万只铁蹄踏在大地上,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同于他们平时所听到的“的的”声,就仿佛有人拿着鼓槌,一下一下在他们耳边敲击。

    颜良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强悍的骑兵,他不敢继续冲向那处汉军阵地,否则就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只得硬着头皮带领士兵们迎了上来。

    两支骑兵狠狠地撞在一起,袁军顿时人仰马翻,本就处于混乱当中,境况还不如刚刚遭到重创的乌桓骑兵,顷刻间便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颜良一面喝止逃散的军士,一面挥刀杀入铁甲骑兵阵中。冲在最前面的四名铁甲骑兵一齐将手中的长矛刺了过来。颜良大喝一声,大刀横扫过去,四杆长矛凌空飞起。

    能够被选为铁甲骑兵的个个身高力大,人人都有几百斤的臂力,他们都是单手持矛,就可以轻松将敌人挑落马下,但是现在居然被颜良一刀将四杆长矛磕飞,可见颜良的力气大得惊人。不过,四名失去长矛的铁甲骑兵并没有惊慌,而是同时抬起左手瞄向颜良,彼此配合默契,三点寒光分攻颜良的上中下三路,还有一点寒光直奔颜良的战马。

    刚才在壕沟前的那场战斗,颜良就差点因为战马受伤还被摔落下来,他现在早就警惕了许多。但是这四名铁甲骑兵动作太快,颜良根本看不清楚这几点寒光是什么东西,只是下意识地挥刀挡在战马前面。

    “当”的一声响,那点寒光正打在颜良的刀背上,迸出几丝火花,另外三点寒光却已经到了颜良的近前。颜良赶紧低头,只觉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原来,这四名铁甲骑兵都是右手持矛,左手持弩。这种短弩非常精巧,可以单手射击,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太近,只有在近战的时候才能使用,但是威力却不容小觑。刚才他们共发出了四支铁矢,一支被颜良的大刀格挡,两支被颜良让开,还有一支却擦着颜良的脸颊飞了过去,在他的脸上划了个三寸长的大口子,让他那张本就十分凶恶的脸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四名铁甲骑兵发完弩箭,立刻拨转马头,分向两边。排在他们后面的另外四名铁甲骑兵迅速冲了上来,四支长矛又从四个方向刺向颜良。

    颜良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自己的部下早已经没了队列,正在四处乱窜,而汉军这种强大的骑兵是分四路杀来的,就算他以一己之力能够挡住其中一路,让另外三路一冲,败局也已经定下来了。何况这些骑兵并不那么好对付,只一个照面,他就受了伤。别看他刚才一刀磕飞四杆长矛,其实他也用了全力,双臂现在还微微有些发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磕飞几支长矛,如果继续拼下去,只怕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里,颜良不敢恋战,勒马往旁边便走。

    汉军的铁甲骑兵并不追赶,而是按照他们原先的前进方向一路碾了过去,留下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直冲到袁军的背后才调转马头,朝着南方又来了一轮冲锋。

    此时,袁军和乌桓两支骑兵已经混在了一起,都不敢再与汉军铁甲骑兵面对面地对决,纷纷四散逃去。这里是平原,他们又都是轻装骑兵,机动性肯定要强于汉军的装甲骑兵,如果汉军紧追不舍的话,就算铁甲骑兵吃得消,他们胯下的战马恐怕也要吃不消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逃出去多远,就听到四周传来凄厉的号角声,数万汉军轻骑兵从三面杀了过来,乱箭如雨点般射了过来。骑射本是草原民族的看家本领,袁军平时练习的主要也是这些。看到对方的箭射了过来,他们没有多想,立刻拿起弓回射过去。

    但是,汉军骑兵弓箭的射程远高于他们,他们射出的箭毫无悬念地落到了尘埃里,连汉军骑兵的影子都没有碰到。

    骑兵的速度非常快,等他们准备射出第二支箭的时候,汉军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雪亮的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将一个又一个袁军和乌桓骑兵劈落马下。

    袁军和乌桓的骑兵也携带有近战的兵器。袁军装备的还是老式的环首刀,十分笨重,并不适合骑兵砍杀。乌桓人的弯刀稍微好一点,但比起汉军专用的马刀来,还是差了好大一截。最主要的是,袁军和乌桓骑兵现在是乱成一团,失去了阵势和队列,骑兵近战的威力至少削弱一半。

第745章 偷袭

    汉军骑兵以每五百人为一小队,组成数十个锥形阵,分三个方向杀入袁军和乌桓队中。这些锥形阵虽小,但冲击力同样不可小视,而且更加灵活。

    袁军虽然在装备、训练、士气等方面都与汉军骑兵不在一个档次,但骑兵却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远非普通军队可比,乌桓人又历史凶悍。面对骁勇的汉军骑兵,他们还没有到一触即溃的地步。一场混战旋即展开。

    此时,铁甲骑兵已经又冲杀了一个来回,在战场中间开辟出一条血路。这是一条真正的血路,路上到处都是被踏成烂泥一样的死尸,有人的,有马的,已经不分彼此。铁甲骑兵只是来回两次冲杀,袁军和乌桓骑兵就损失了三万人。不过,铁甲骑兵并没有继续冲杀下去,而是向北直奔壕沟。

    说来可能让人难以置信,两个来回的冲杀,铁甲骑兵的损失只是区区四支长矛而已,这四支长矛还是被颜良一个人磕飞的,铁甲骑兵的威力可见一斑。事实上,就连颜良这样的猛人也差点栽在铁甲骑兵的手上。但是,任何兵种都有它的弱点,铁甲骑兵的弱点就在于持久性不足,而且在冲击的过程中很难随意停下来。

    现在,他们已经冲杀了两个来回,无论是人还是战马,体力的消耗都非常巨大。更重要的是,战场上敌我双方正陷入混战,如果他们这时候再冲杀进去,很多同袍将会遭到误伤,而被铁甲骑兵误伤的结果就意味着死亡。

    壕沟里的汉军步兵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援军,立刻认开几条通道,放自己的战友进入壕沟。壕沟非常宽,足够让他们在里面卸下铠甲,好好休息一番,而那些步兵可以为他们阻挡住敌人的袭击。但是,铁甲骑兵并没有获得休息的时间,因为高览带着三万袁军步卒从北边杀了过来。

    壕沟前面那些土堆已经在与袁军的争夺中逐渐移平了,而这道壕沟又挖得很急,南、北两面都是缓坡。当初将壕沟挖成这样,既是为了节省时间,也是为了方便撤退,现在却为铁甲骑兵提供了便利。

    铁甲骑兵刚刚进入壕沟,还没来得及卸甲休息,就看到了北边来的袁军。于是,领军校尉长矛一挺,大军直接越过了壕沟,向着高览冲杀过去。与轻装骑兵相比,铁甲骑兵的机动性要差一些,但比起步兵来,那就要强得多了。

    高览以损失两万人的代价摧毁了汉军的投石机阵地,本打算稍作休整,但是听到南方杀声震天,便猜到是颜良回援邺城的军队到了。高览当机立断,打算给汉军来个两面夹击,于是催促士兵们一路赶来,刚刚看到汉军挖的那道壕沟,还没来得及下令冲锋,就见壕沟里杀出四队骑兵。

    铁甲骑兵铠甲上锃亮的鳞片已经沾满了鲜血,在阳光下发出刺眼而诡异的光芒,就像是一群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死神,让正在催促士兵们加快速度的高览大吃一惊。

    高览自然深知骑兵对步兵的优势,他原以为阻挡颜良的只是一小部分汉军步兵,没想到居然出现一大队全副武装的骑兵,顿时不敢继续前进,大喝一声“撤!”,拨马便走。

    但是,他骑着马,可以从容撤走,而他的手下全是步兵,两条腿却跑不过四条腿,很快便被铁甲骑兵追了上来,又是一场血腥的屠杀。这些袁军步兵连逃跑的希望都十分渺茫,在铁甲骑兵一个来回的冲击下,站着的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汉军铁甲骑兵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返回了壕沟,任由残存的袁军步兵惊惶失措地朝着邺城方向逃去。经过几轮冲杀,铁甲骑兵们已经极度疲劳,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这时候,同样需要休息的还有太原郡的鲜卑骑兵。

    天亮的时候,魁头挥师南下,很快便在大陵城东北二十里处遭遇了一队三千人的汉军骑兵。魁头非常兴奋,手中的马鞭朝着南方一指,大声喝道:“杀!”

    步度根应声而出,率领本部两万骑兵冲了出去。汉军见到鲜卑骑兵冲杀过来,勒马便走。步度根哪里肯舍,策马紧追。眼看相距还有三百步的时候,汉军骑兵忽然摘下弓来,一边向前奔驰,一边回头射箭。

    这种且骑且射的本领原是草原民族所长,但是装备了马镫以后,一个普通的汉军士兵稍加训练就可以达到他们自幼生长于马背上才掌握的技艺。

    汉军骑兵的反身骑射既快又准,一轮之后,数百名鲜卑勇士栽落马下。步度根见汉军骑兵竟然抢先攻击,不觉大怒,他也摘下自己的弓箭,却懊恼地发现,根本不可能射到汉军,只得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着战马,指望能够追上汉军。

    但是,汉军骑兵的战马与他们的坐骑一样,都是来自大漠,速度快,耐力好,双方始终保持着三百步的距离。汉军奔跑一段就回身射上几箭。步度根追之不上,反倒折损了许多人马,而他们的弓箭射程达不到,连反击都无法作出,只有徒劳地追在汉军骑兵的屁股后面。

    眼看着前面就到了大陵城,步度根已经损失了两千多人,却连汉军的马尾巴都没触到。这两千多人都是步度根部落的人,是他的嫡系,令步度根心疼不已。草原上就是这样,你手上有兵,你才成为首领,如果没有兵,你就什么都算不上了。这些兵实际上就是牧民,一下子损失两千多个牧民,是步度根难以承受的。

    步度根顿时怒火万丈,朝着大陵城一指,对自己身后的士兵喝道:“冲进城去!纵兵三日!”

    这些鲜卑骑兵来到中原作战,一是服从大汗的命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抢夺财帛子女,纵兵三日的许诺比什么奖励都更吸引人。于是,一万多名鲜卑骑兵发出阵阵怪叫,挥舞着弯刀和弓箭,扑向大陵城。

    大陵城的北城门忽然打开了,三千名汉军骑兵从容不迫地冲进城去。这时,步度根带着他的部下也杀了过来,与汉军骑兵仍然保持着三百步的距离。不等他们继续向前,城头上已是箭如雨下,射得鲜卑骑兵人仰马翻,城门缓缓关上了。

    步度根望着并不算十分高大的城墙,却束手无策,没有必要的攻城器械,甚至连一架长梯都没有,让骑兵去攻城,那就是一个笑话。步度根只有在城下示威,还不敢离着城墙太近,因为城头上汉军的弓弩可以轻松地射出四百步远。

    终于,魁头的大军席卷而来,二十三万人列阵在大陵城下,黑压压一片,甚是壮观。听了步度根的汇报,魁头冷笑一声,转身下令:“攻城!”

    在鲜卑的后队携带着大批由袁绍支持的攻城器械,有云梯,有冲车,还有指导他们使用这些器械的士兵。面对这座小小的大陵城,魁头有信心在一个时辰之内拿下它,然后便是三军狂欢的时刻,城里的财帛、女人听凭他们拿取。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又一支汉军骑兵冲了过来,一支支沾了松油的火箭准确地射向行动迟缓的攻城器械。负责押运攻城器械的都是袁绍强征的民夫,这些民夫本来就对鲜卑人的行径没有好感,遇到了汉军的袭击,顿时一哄而散。

    负责后队的正是前一阵大败的阙机,因为初战失利,挫了鲜卑军的锐气,被魁头赶到后队干些粗活。既然是后队,那肯定处于队伍的最后面,等到别人攻下城池,自然也就捞不到多少好处。所以,无论是部落之间的争战还是袭扰汉境,鲜卑部落首领们最不愿意的就是自己被分在后队。

    但阙机是领教过汉军厉害的,他对魁头将自己发配到后队非但没有怨言,还有那么一点感激。后队虽然捞不到多少好处,但相对来说要安全了许多。

    令阙机始料不及的是,面对二十三万鲜卑大军,汉人居然还敢派出轻骑偷袭他们的后队。

    其实,早在袁绍将一批攻城器械运出太原,送给鲜卑人的时候,张辽、高顺就已经知道了。对于汉军占领的这几座城池来说,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些攻城器械。一旦城破,首先遭殃的将是城里的那些平民百姓,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

    所以,在兵力十分紧张的情况下,高顺还是亲自率领一队骑兵悄悄从祁县出发,准备在半路上烧毁这批攻城器械。只是一路上阙机防范甚严,高顺他们并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下手。直到鲜卑人在大陵城下列好阵势,阙机也放松了警惕,高顺才趁机冲了过来。

    这批攻城器械一直被魁头当作宝贝,他不仅要学习这些器械的使用方法,还要研究如何制造这些器械。

    阙机非常清楚,如果这些攻城器械有失,他将难逃魁头的处罚,不由心急如焚,一面下令救火,一面率部迎向这队汉军骑兵。

第746章 床弩

    高顺并不恋战,回身便走。阙机看到自己负责押运的攻城器械已经损毁过半,不由火头火起,策马紧追不舍,早把汉军的厉害抛在了脑后。

    阙机的部下本来还有不足万人,因为要分出一大半去救火,跟随阙机追上来的只有三千多人。前一天的战斗中,阙机是输在了汉军投石机、弓弩和步兵战阵的手中,刚才他又一直在后队,对于汉军骑兵的认识几乎为零。在阙机想来,汉军骑兵不可能超过他们这些从小在马背上生活的民族,再加上被怒火冲昏了头,全然忘了刚才汉军骑兵可是在三百步的距离上射出火箭,点燃那些攻城器械的。

    高顺看到阙机率部追来,不由暗暗冷笑,两腿轻轻一夹,战马便放慢了脚步,奔出去半里多地,看到阙机那队鲜卑骑兵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才将手中的长枪向上一举。

    看到高顺发出的信号,汉军骑兵纷纷掉转身来,战马继续前奔,他们的弓箭却向后射去。阙机追得甚急,许多鲜卑骑兵连弓箭都没拿出来,更没想到汉军会在这个距离上就发动攻击,冲在最前面的鲜卑骑兵顿时就倒下去一大片。

    汉军骑兵一**击结束,速度突然加快,继续向着祁县方向狂奔而去。阙机不假思索地摘下弓,朝着汉军离去的方向射了一箭。他是具有弯弓射雕能力的勇士,没想到这一箭竟然落在尘埃之中,离着汉军骑兵还有老远的距离。

    这时阙机才意识到,汉军弓箭的射程远在他们之上。发现了这个问题,阙机本应该领兵退却。因为在草原上也经常发生部落之间的战争,既然是战争,就总有胜的一方,也有败的一方。而同样精于骑射的双方,无论是追击还是逃跑,都会采取且骑且射的战术,往往打了半天,双方的伤亡却寥寥无几。现在汉军的弓箭射程远在他们之上,而且也是采用的且骑且射战术,如果他们执意追上去,与送死无异。

    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太愤怒了,还是害怕回去以后会受到魁头的惩罚,阙机居然选择了继续追击。

    又追出去半里地,汉军反身又是一波箭雨。这回鲜卑人有了防备,纷纷施展他们高超的骑术,左躲右闪,伤亡明显小了许多,但还是有两百多人掉落战马。

    高顺回头一看,追上来的鲜卑骑兵只剩下千人左右了,不由冷笑一声,一勒缰绳,大喝道:“弟兄们,随我杀!”

    阙机原以为汉军骑兵只会借着弓箭之利一直逃下去,却没料到他们会翻身杀回来。因为弓箭根本够不着对方,大多数鲜卑人已经将弓箭收了起来,抽出了弯刀,这时候再想使用弓箭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挥刀迎了上去。而汉军也收起了弓箭,抽出马刀。两支骑兵狠狠在撞在一起。

    高顺刚才就已经注意到阙机是追击过来的这支鲜卑骑兵的首脑人物,一转身便挺枪直取阙机。阙机倒也不含糊,挥着弯刀便迎了上来,而且抢先劈出一刀。

    一寸长,一寸强,在两军阵中更是如此。看着阙机的弯刀砍过来,高顺长枪一点,将弯刀轻轻架开,顺势一枪钻,正打在阙机的马头上。那马吃痛,悲鸣一声,人立而起。

    阙机的战马没有马镫的,这一下人立,阙机便坐不稳,拚命勒住缰绳,才没有摔落下来。

    若是平时,凭着他的骑术,很快就可以重新控制住战马。但这是两军交战的战场,高顺哪会让他从容控制战马,长枪在手中抡了一圈,正抽在阙机的后背上。

    阙机大吼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但他颇为勇悍,就在摔落的一刹那,仍然挥刀向高顺砍去。

    只是阙机的身体已经失去一平衡,这一刀却使不上多少力气。高顺长枪一抖,正刺在阙机握刀的右手腕上,那柄弯刀飞起半空,早被高顺接住,随手一挥,斩下阙机的头颅。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闪之间,等到阙机的首级飞起半空之中,他的无头尸体才重重地掉在地上。

    高顺将那柄弯刀举过头顶,大声喝道:“杀!一个不留!”

    虽然同样是弯刀,阙机的弯刀上却镶嵌了许多宝石,一看就是首领所用。虽然刚才那一战,许多鲜卑骑兵并没有看清楚,但现在看到高顺手里的那柄弯刀,都知道阙机已经丧生,顿时军心大乱。而汉军骑兵的装备本来就适合近战,并且平时就经常进行近身劈杀的训练,现在又是以众击寡,片刻功夫,便将这些鲜卑骑兵斩杀殆尽。不过,鲜卑人十分强悍,汉军骑兵也付出了数十人的代价。

    汉军骑兵如果一直采取且骑且射的战术,这样的伤亡本是可以避免的,但高顺一直记挂着那些攻城器械,他知道刚才那次偷袭顶多毁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依然可以对大陵城构成威胁,他想杀个回马枪,将敌人的攻城器械全部毁掉。

    就在他重整队伍,准备出发的时候,南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高顺抬眼看时,只见一大片烟尘扬起,上万匹战马奔驰而来,却是魁头派来的另一支追击队伍。

    率领这支队伍的正是依附于蹇曼的拓跋俊。这次出兵中原,魁头发出命令征召所有的青壮男丁。蹇曼部落的人虽然对于魁头窃据汗位颇为不满,但也不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只得派兵随征。蹇曼年幼,部落的大权实际上掌握在他母亲拓跋樱手里。蹇曼不能领兵,拓跋樱作为一个女人,也不能领兵,但拓跋樱又不放心把兵权交到其他人手里,于是便委托她的哥哥拓跋俊代为领兵。

    魁头征召蹇曼部落的人前来,就是想让他们看看自己“武功”,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分享利益。于是,就和处罚阙机一样,拓跋俊也被分到了后军。当汉军偷袭,烧毁攻城器械的消息传到魁头耳中的时候,他是勃然大怒,立刻下令一定要消灭这支汉军骑兵小队,而位于后军的拓跋俊所部便被派了出来。

    在魁头想来,一支骑兵小队应该能有多少人?所以他只让拓跋俊带了一半兵马出来,但是蹇曼部落是个大部落,一半兵马也有两万之众。

    高顺见到敌兵甚众,知道再回去烧毁攻城器械已经不可为,当即掉转马头,向祁县奔去,一路上始终与鲜卑骑兵保持三百步左右的距离,且骑且射,有效地杀伤敌人。

    大陵城外,魁头一边下令将大陵城四面围住,一边下令将剩下的攻城器械推向前来。

    看到鲜卑骑兵向着东、西两边运动,站在大陵城北门城楼上的张辽轻轻摆了摆手,一道命令传了下去。大陵城的南门忽然打开,刚才撤进城来的那骑兵重新跨上战马,冲出南门,绝尘而去。尽管守城需要大量的人手,但是骑兵最好的战场还是在旷野上,他们应该到最适合他们的地方去。

    袁绍送给魁头的攻城器械本就不多,又被高顺一把火烧掉一半,想要同时攻击四门已经不可能了,所以,魁头分兵其他三门只是为了将汉军围在城内,他真正的攻击只集中在南门这一个地方。

    城下的鲜卑军阵缓缓分开,一辆辆攻城器械被强征来的民夫推向前来,袁绍派过来的人正在指导着鲜卑人如何使用这些器械。忽然,城头上发出“嘭”的一声响,经验丰富的战士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弓弦拉动的声音。但是,这一声响十分巨大,比普通弓弦的声音要大上百倍,却又不同于数百张弓一齐拉动的声音。

    就在众人诧异地看向城头的时候,便见一支“长矛”破空而来,正中对着城门的一辆冲车。其实,那并不是长矛,而是一支像长矛一样粗壮的弩箭。弩箭速度飞快,威力惊人,射在冲车的车辕上,“轰隆”一声,冲车顿时散了架。

    冲车是一种重要的攻城器械,它上面安装了一根巨大的圆木,作用就是撞击城门。圆木又粗又硬,单纯靠人力是抬不起来的,更不要说用来撞击城门,所以要将这根圆木安装在车上,利用车轮来前后移动。现在,车子散了架,圆木也就没有了用处。

    这种弩箭是由床弩发射的。床弩其实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远程武器,既能够用于守城,也能够用于攻城。过去,床弩在汉军中使用得并不多,因为在攻城方面,它的威力不如投石机,而刘欣控制下的汉军城池又很少受到攻击。这一次刘欣调遣张辽所部进军大陵诸县,以阻挡鲜卑军队南下,特地将研究院库存的床弩全部拨给了他们。

    魁头没有见过床弩,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武器,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种特殊的长矛,有人将长矛从城头上投掷下来,砸毁了冲车。这个判断令魁头第一次有了心惊的感觉。要知道他们还没有开始攻城,冲车仍然停放在距离城墙六百步远的地方。如果真有人能够从城头上将长矛掷出这么远,而且威力不减,这个人的力气得有多大?有这样一个天神般的人物守在城头上,他们还有攻城的希望吗?

第747章 粮草

    就在魁头第一次打算正视一下眼前这支汉军的实力时,又一支“长矛”从天而降,将一架云梯击得粉碎。紧接着,又有一支支“长矛”被“掷”了出来,准确地击中魁头排在大陵城下的一台台攻城器械。

    这些攻城器械都是木头制成的,哪里经受得了床弩发射的巨大弩箭冲击,顷刻间便成了一堆废木头。魁头不由连声惊呼道:“快!退后!退后!”

    没有了冲车和云梯,魁头还不至于束手无策,他还有许多长梯。利用长梯爬上城头虽然不可以,但显然要困难得多,不过他手底下有的是人,就是用人命填也可以填上城头。但是,大陵城头上能够将长矛“掷”得又远又狠的那个人才是最担心的。此人不除,大陵难破。

    魁头直把队伍后退下去五里,这才将指导他们使用攻城器械的那几个袁军找来,问道:“你们多长时间能够重新制造出冲车和云梯?”

    几个袁军士兵一齐摇头,说道:“回可汗,我们不会。”

    魁头恼怒道:“那你们会什么?”

    为首的那个袁军校尉嘿嘿笑道:“咱们只会用,不会造。”

    他们是袁绍派来帮助鲜卑人的,这些鲜卑人虽然凶残,但想要学会攻打城池,就必须领先他们,一时还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所以面对魁头的问话,这些袁军士兵仍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魁头现在有求于他们,也确实不敢和他们翻脸,忍了又忍,终于换了副笑脸,和言悦色地说道:“可是,没有了云梯和冲车,这城就没法攻了。”

    那名袁军校尉朝着后面一指,不屑地说道:“大陵城才有多高,没有云梯那就用长梯,照样可以爬上去。”

    魁头这回学了乖,没有生气,依旧陪着笑脸,说道:“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城里有高人啊,一根长矛可以掷出那么远。如果那家伙拿着长矛往城墙边上一站,多少长梯架上去也得被他推下来,不得把咱们的勇士活活摔死啊。”

    袁军校尉哈哈大笑道:“这哪是什么长矛,是一支弩箭!”

    原来,这名校尉却有些见识,知道世上有车弩这种武器,他指了指前面被车弩击坏的云梯和冲车,说道:“可汗,你别看这东西攻击起云梯来威力巨大,其实对人群的杀伤力有限得很。只要可汗多派些人,让大家冲得近一些,把长梯架上城墙,它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云梯我们不会造,扎几架长梯却没什么难度,就看可汗舍不舍得多费此人命了。”

    魁头本来就是心狠之人,这些鲜卑骑兵又不全是他自己部落的,就算死上几千上万又如何?听了这名袁军校尉的话,魁头顿时信心大增,正要下令组织攻城,忽然便听得后军鼓躁起来,一名骑兵飞马来报,后军遭到汉军偷袭。

    偷袭魁头后军的正是刚开始和步度根大战一场的那队汉军骑兵。大陵城里有足够的战马,当那队骑兵撤进城以后,很快就更换了马匹,赶在魁头围城之前从南门冲了出去,兜了一个大圈子,绕到了鲜卑大军的后面。

    汉军骑兵仗着弓箭之利,依旧且骑且射,鲜卑始终追之不及,自己还丢下一地的死尸。

    这边,魁头已经按捺不住,一边让袁军校尉带人去砍伐树木,扎制长梯,一面下令士兵们扛着现有的长梯开始攻城。敌人的攻击就是命令,城头上箭如雨下,许多鲜卑人还没有冲到城下就仆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终于,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以后,数十具长梯被架上了城墙,鲜卑人一手握着弯刀,一手扶着长梯向上爬去。相对于骑马来说,鲜卑人显然对于攀爬长梯极不适应,迟缓得仿佛在做慢动作,他们又没有盾牌的掩护,立刻成了汉军弓弩手的活靶子。

    这时候,城里的青壮百姓也赶来助战,谁都明白,一旦城池被鲜卑人攻破,不仅他们自己,就连他们的家人都无法幸免,现在不是惜命的时候,帮汉军就是帮自己。这些民夫虽然没有受过什么专门训练,但是完成抛石块、推擂木、倒金汁这些工作却毫不费力,也不需要什么技巧。

    城头上的乱箭仍然不停地射下,悍不畏死的鲜卑人笨拙地爬在长梯上,一盘冒着热气臭哄哄的金汁当头浇下来。金汁有毒,被淋上以后很难救治。这些鲜卑士兵的皮肤被烫出一个个水泡,一时还没有死去,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嚎叫着,那股惨状令后面的人一阵心悸。

    魁头却不管这么多,一个劲地喝令士兵们往上冲。一个时辰过去了,城下已经满是尸体和毁损的长梯,鲜卑勇士们竟然连城头都没有摸到。

    而汉军骑兵不住的骚扰,也令鲜卑人防不胜防。这一带城池密布,鲜卑人追得急了,汉军轻骑便躲进城内。每座城池里都预先备了一批战马,骑兵进城以后立刻更换马匹,又从另一个城门冲了出去,鲜卑人被他们拖得疲惫不堪,却始终追之不及。

    这一仗一直打到下午,鲜卑人在大陵城下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还有六万多人被分出去追击小股汉军骑兵,至今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而城下这些鲜卑骑兵,从早晨出发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到。

    人少吃一两顿或许还能坚持一下,战马却跑不动了。大陵城周围早就被汉军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不要说粮食,就连青草都很难找到。这次出兵,袁绍事先承诺过,鲜卑大军所需粮草给养全部由他们负责,可是到现在竟然看不到一个运粮的人过来,魁头不禁又恼怒起来,责问那名袁军校尉道:“粮食呢!大家都吃不饱,拿什么去攻城!”

    那名校尉心中暗自冷笑,嘴上却说道:“可汗问小人,小人也回答不上,你也看到了,小人也一样没吃饭呢。”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像鲜卑人这样去攻城,就跟自杀没有什么两样。鲜卑人确实勇猛,几乎是冒着汉军的矢石一味地往上冲,却不对城头进行反击和压制,守城的军民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城下进行攻击,这样能攻上去才怪。

    但是,这名校尉并没有将这些技巧告诉魁头,因为他恨鲜卑人。他自己虽然在太原城内,家却在郊区,鲜卑人来的快,家人根本没来得及撤进城内,结果他的妻子就被鲜卑人抓进了军营,等到几经交涉才被放回来,却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蹋过了。反正在他被派出来指导鲜卑人攻城的时候,他妻子还躺在榻上爬不起来。

    魁头正在烦躁的时候,几名骑兵飞马过来,大声说道:“可汗,大事不好!汉人袭击了运粮队,粮草全被烧光了!”

    二十多万大军,人要吃粮,马要吃草,每天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袁绍专门组织了一队民夫负责运送。但是汉军早就掌握了他们的动静,张辽除了在大陵和祁县各留下三千人的骑兵以外,另外四千名轻骑兵则一直潜伏在附近的山谷里,就等着袭击鲜卑人的粮队呢。

    鲜卑人在草原上作战,向来是不携带给养的,但是到了中原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就连战马吃的草料都从其他地方运来。但是魁头作为鲜卑统帅,还没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意识,他以为将运送粮草任务交给袁绍,就没自己事了,连护送的兵力都没有安排。

    而袁绍的大部分兵力都抽到了黎阳、邺城一带的战场,太原城里的兵力他也不敢随意调动,以防鲜卑人忽然翻脸,攻进了太原城。再加上从太原到大陵路途并不算遥远,又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所以只派了一千人象征性地护卫一下。

    当四千汉军轻骑兵突然出现的时候,那一千袁军护卫立即做了鸟兽散。护卫的士兵都走了,运送粮草的民夫哪里会与汉军拚命,也是一哄而散,丢下数不清的粮草辎重。这么多粮草辎重,四千汉军骑兵是运不走的,索性一把大火烧个精光。等鲜卑骑兵闻讯赶来时,已经救之不及了。

    得知袁绍运来的粮草都已经付之一炬,再看看饿得晕头转向的手下,魁头只得下令暂且退兵。十几万骑兵一齐退去,倒也浩浩荡荡,汉军骑兵弓箭虽利,也不敢贸然追击,只得在后面稍作骚扰,虽然也给鲜卑大军造成了一些杀伤,但是影响终究有限。

    长安城中,各地的战报雪片似的飞到刘欣的龙案上。除了担任阻击任务的第一军团五万步兵伤亡惨重以外,其他各部进展都十分顺利,尤其是负责阻击鲜卑大军的第四军团,在大陵诸县的战斗中,一共歼灭了七万鲜卑骑兵,而自己的损伤却极其有限。

    刘欣没想到战事如此顺利,呵呵一笑,问道:“曹操那边还没有动作吗?”

    沮授拱手说道:“启奏陛下,据报,袁绍已经接受了曹操的条件,由他负责曹军的粮草消耗,微臣估计,不日之内,曹操必将出兵。”

    刘欣冷笑一声,正要下令,却见李明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启奏陛下,蔡和蔡大人在宫门外有要事求见。”

第748章 御驾亲征

    刘欣其实是反对使用宦官的,这些人残缺不全的身体,往往会带来心理上的变态。但是等他真正到了长安,见到这座雄伟壮观的宫城时,方知道宫女内侍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才将李明、张狗儿这两个旧时宫中的宦官召了回来。

    李明本是宫中饲养禽鸟的宦官,信鸽就是他训练出来的,过去在宫中的地位并不高,但是他在宫中呆得时间久了,较为熟悉宫里的规矩,所以被刘欣调到了身边。

    “让他进来吧。”听说蔡和回来了,刘欣摆了摆手,继续对沮授说道:“公与,你派人盯紧了曹操,另外通知公明,务必不能让袁绍的粮食落入曹操手中。”

    沮授拱手说道:“微臣以为,袁绍前线的粮草都蓄在内黄,如果他想送粮草给曹操,必从内黄调运。前几天关将军攻内黄未果,转而袭击袁军的粮道,但是袁军并未运粮,所以关将军一直没有建树。微臣请陛下降旨,再给关将军增调些兵马,务必让他堵住袁军粮草南下的通道。”

    刘欣摇了摇头,说道:“曹操并不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他完全可以派军队北上,直到内黄再取粮草。所以,朕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传旨,再给关羽增派三万人马,投石机二百具,两天之内给朕拿下内黄!”

    这时,蔡和走了进来,施礼已毕,奉上大宛等国国书,说道:“臣奉陛下旨意,出使大宛五国,现在大宛、乌孙、身毒、贵霜四国国王均已签署协议,同意我大汉商队在其境内自由通行,待遇等同其国民。唯有在康居国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向陛下当面禀报,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刘欣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公与不是外人,无须瞒他。”

    此话一说,就是表明对沮授最大的信任,刚想主动告辞的沮授自是感动莫名。李明却悄悄退了出去,他是经历过十常侍之乱的人,如今岁数也不小了,只希望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倒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

    蔡和这才拱手说道:“臣到达康居的时候,康居刚刚发生了一场内乱。康居王叔起兵反叛,杀死了康居王,后来被康居王后联合国中大臣镇压了下去,那位王叔也逃出了京城。但是这位王叔在康居国内颇有势力,自己在康居南部拥有大片领地,手上还握有数万残军,不久定将卷土重来。而且……”

    说到这里,蔡和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刘欣,却见刘欣脸上波澜不惊。其实,对于这些异域番邦发生的叛乱,刘欣并不会放在心上,而且他还有一个阴暗的想法,这些国家越乱越好,乱起来他才能够从中浑水摸鱼。

    蔡和赶紧低下头,继续说道:“而且臣在贵霜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那位康居王叔的手下,如果臣所料不错,那位康居王叔一定是前往贵霜借兵去了。”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康居内乱,无非是因为争夺王位而起,但是不管他们如何乱,也不管贵霜插不插手,都不允许损害我大汉商队的利益。这一点你可曾向他们申明?”

    蔡和当然想不到这么深远,不由脸上一红,小声说道:“臣虑事不周,请陛下责罚!”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继续说。”

    都说伴君如伴虎,虽说宝座上的是他姐夫,但是蔡和还是有些紧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说道:“据臣在贵霜观察,贵霜王似乎答应了康居王叔开出的条件。臣归国时路过康居,再次面见康居王后,将臣在贵霜所见以实相告。那位康居王后恳请陛下出兵相助!”

    刘欣面现怒色,说道:“康居内乱乃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岂可凭一己之见而胡乱猜疑,若是引起康居、贵霜两国之间的战争,势必影响到西域的商路。你莫不是看中了康居王后的美貌,见色起意?老实说,你可曾私下答应她?”

    蔡中慌忙匍伏于地,叩首道:“康居王后一直脸蒙着黑纱,臣并未看清她的面貌,亦不知她是美是丑,又怎会见色起意,还请陛下明察。”

    自从刘欣带着貂婵去西域走了一圈,而貂婵的脸上又始终蒙着面纱,给出的理由就是这样可以做防止西域的风沙侵袭,后来又加上楼兰公主丽雅的宣传,从此在西域女人当中掀起了一股戴面纱出行的风潮。蔡和说康居王后始终戴着面纱,倒也颇为可信,只是大多数西域女人都戴着浅色的面纱,却不知道这位王后为何要戴黑色的面纱。

    刘欣抬了抬手,说道:“朕姑且信你一次,你起来回话。”

    蔡和从地上爬起来,低头说道:“杀伐决断乃是陛下之权,臣怎敢妄自作主。只是臣觉得,如果陛下能够帮助康居王后平息叛乱,康居必然感激不禁,对于巩固我大汉在西域的地位甚有好处,所以臣答应回来请示陛下。”

    沮授忽然说道:“西域周边诸国皆惧我大汉,如果再妄动刀兵,难免会引起诸国猜疑。臣以为,还是顺其自然为上。”

    所谓顺其自然,实际上就是置之不理。

    蔡和却又说道:“那位康居王后还让臣给陛下带回来一封信,说是如果陛下看了这封信,自然会答应出兵。”

    “哦。”刘欣微觉诧异,说道,“什么信,拿来与朕。”

    蔡和从身后取出一个羊皮囊,双手呈上。刘欣接过一看,这个羊皮囊是手工缝制而成,做工十分精细,封口处涂了蜡,皮囊上用毛笔写着几个隶字,“刘大人亲启”。蔡和出使诸国的时候,刘欣还没有称帝,这样写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其实,刘欣也只是自行称帝,并没有举行过什么仪式,也没有诏告天下,就连马芸她们都没有册封。不过,那枚传国玉玺已经由何莲亲手交到了刘欣手里,刘欣也尊称何莲为皇嫂,并让她居于宫城之内。

    刘欣仔细检查了一下封口,确认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这才将那只羊皮囊拆开,里面却是两块黄帛,第一块黄帛上只写了三个字——我姓班,第二块黄帛上却写着两个日子。

    这些内容都是用隶书所写,字迹娟秀端正,显然出于女人之手,而且是用毛笔书写的,尤其我姓班那三个字,让刘欣不由得想起了黑旋风。

    如果是黑旋风的话,就好解释了。黑旋风是个女人,她又有一半的汉人血统,虽然刘欣没有见过她写字,但她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会写汉字也极有可能。

    至于第二张黄帛上写的那两个日子,刘欣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才记起其中一个日子正是在扜泥山洞洞底的那一天。

    想在山洞底那次疯狂的经历以及与黑旋风的那段孽缘,刘欣就忍不住摇了摇头,再仔细对比这两个日子,突然就有了惊人的发现,这两个日子相差了二百九十天,正是古人常说的十月怀胎所要经过的时间。刘欣不禁目瞪口呆,难不成那一夜的颠狂,就令黑旋风珠胎暗结?

    本来,刘欣是不打算理会康居内乱的。

    正如沮授所说,西域对于大汉的价值就在于那条商路可以带给大汉源源不断的财富,但是西域周边诸国对大汉都是心存警惕的,尤其是大宛、乌孙这两个国家。在刘欣打算重建西域都护府的时候,大宛就意图出兵加以破坏,虽然败给汉军以后,不得不暂时服软,但是它与乌孙一样,在很久以前都是西域都护府辖下的西域诸国之一,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刘欣会不会将他们重新置于西域都护府管辖之下。

    没有一个国家不想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不仅大宛和乌孙,其实康居、贵霜和身毒也一定对大汉充满警惕,前段时间他们表现得那样主动,正是慑于大汉强大的军力,才不得不将姿态放得高一点。如果大汉强势介入康居内乱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周边诸国的不满。

    但是看到这两张黄帛上写的东西,刘欣改变了主意,说道:“西域的稳定对于大汉至关重要,那是大汉的利益所在,绝对不允许他们乱起来,更不允许任何一国以任何借口插手别国的内政!朕决定,答应那位王后的请求,出兵康居!”

    沮授大吃一惊,连忙劝阻道:“启奏陛下,我大汉刚刚恢复西域都护府,周边诸国仍然没有明白陛下的用意,微臣以为,此时出兵甚为不妥,请陛下三思!”

    真正的理由,刘欣可不能说出来,他呵呵一笑,说道:“公与所言,朕清楚。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单是康居自己的内乱,朕自然不予理会,如今又有了贵霜的介入,朕就不可小视了。朕绝对不允许贵霜插手康居的内政!”

    沮授想了想,说道:“关东的战事已经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现在恐怕已经无兵可派了。”

    刘欣不假思索地说道:“西域军团不是还有两万人作为后备力量留在郿邬吗?这支军队本来就要驻守西域的,现在派他们去,也算是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那里的环境。”

    沮授又劝道:“朝中大将皆不可轻离,却使何人领军?”

    刘欣哈哈笑道:“朕御驾亲征!”

第749章 前线战报

    在荆州的时候,刘欣就不喜欢呆在襄阳,经常找出各种借口到处乱跑,甚至亲临前线,现在他做了皇帝,居然还要御驾亲征,将沮授吓了一跳,连声摆手,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河北的战事未息,这时候陛下岂可轻离!”

    刘欣冷笑道:“哼!难道尔等想要朕整天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城之中,足不出户吗?”

    沮授慌忙说道:“臣惶恐,臣不敢!”

    刘欣面色一缓,说道:“内事有你与元皓,外事有公明他们,朕便是远行万里,又何忧之有?西域对于大汉太重要了。如果没有西域,拿什么武装我们的士兵?拿什么安置我们的难民?朕不能闲着,朕要再赴西域,一战定乾坤!”

    其实这些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刘欣一定要御驾亲征的目的是想解开心中许多谜团。黑旋风是不是在康居?她又是怎样与康居王后搭上关系?黑旋风是不是为他生了个孩子?所有这些他都迫切想要知道,却又不能交给其他人来,因此他才一定要亲自前往西域。

    沮授见刘欣心意已决,不敢再劝,转而去帮刘欣准备出行的各项事宜去了。刘欣这才向蔡和招了招手,让他走到前面来,问道:“蔡和,那位康居王后到底生得如何?”

    蔡和摇了摇头,说道:“回陛下,臣确实未曾看清。”

    刘欣又问道:“那她是黑发还是金发,你总看见了吧?”

    蔡和不明白头发的颜色有什么关系,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她戴了满头饰物,臣也没看清。”

    刘欣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你去宫里看看你姐姐去吧。她在朕面前念叨了好几回,不该又让你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可以告诉她,让她放心,以后不会再派你出使诸国了。现在,朕就任命你为礼部外务司郎中,专门负责接待各国来使。”

    对于刚刚弱冠的蔡和来说,郎中已经是非常高的官职了,蔡和慌忙谢恩,退出大殿,在李明的引导下往后面去了。

    得知刘欣要御驾亲征,整个后宫顿时炸了窝。这一回,就连马芸也不支持他了。确实,现在从黎阳到邺城,再到太原,还有漠北草原,都打成了一团,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战死疆场,而作为这场战役发动者的刘欣,却要远赴西域。如果在他没有称帝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情有可原。现在他已经称帝,就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大汉王朝,万一此行有个什么闪失,将对整个朝野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但是刘欣却一意孤行,并且第二天一早就动身了。临行时只宣布了一件事,确立马芸的皇后身份,在刘欣离京的这段日子里,由她暂摄朝政。这本来不合规矩,但是马芸在群臣中威望颇高,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不过,刘欣也答应了一件事,这是最后一次亲自出征。

    刘欣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带女人同行,连典韦都没有带,只带了孙策和五百飞虎亲卫。毕竟现在,都城长安实际上处于兵力空虚的地步,就连函谷关这样的重地现在也交给飞虎亲卫镇守了,如果他再带走典韦和更多将士,很有可能会危及长安的安全。

    这一次前往西域和上一次不同,刘欣随行都是骑兵,而且没有车辆,速度又快了许多,小半天的功夫就抵达了郿邬城。两万西域军团的将士昨天夜里就接到了命令,现在已经集合完毕。西域地域辽阔,作战离不开战马,所以西域军团都是清一色的骑兵,配备的都是原产西域的高头大马。

    刘欣没有像往常一样视察研究院和训练基地,不作丝毫停留便率军一路西进,中午便进入凉州汉阳郡的郡城冀县。汉阳太守庞义已经事先得到了通知,派人准备好了午餐和草料。刘欣一行稍事休息以后继续上路,当晚便宿在了武威郡,一日之内行了七百多里。就这样马不停蹄,一路飞奔,两天以后,大军已经出现在西域鄯善国。

    鄯善王哈尼当初便是重建西域都护府的坚定支持者,如今知道了刘欣已经称帝的消息以后,更加要表明自己的忠心,当即率领文武群臣至扜泥城东三十里相迎。

    刘欣本不想在扜泥城停留,但是却不过哈尼的盛情相邀,而且要保持商路的稳定,也离不开这些西域当地豪强的支持。刘欣只得让随行的西域军团骑兵到扜泥城西十里处扎营休息,自己则带着孙策和五百亲卫进入扜泥城。

    相隔不过一年时间,扜泥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繁荣景象。过去在这里难得一见的汉人,一路走来,已经碰到了不少。原来,一些规模较小的商队,他们的商品不多,价值也不高,没有能力也没能必要跑到乌即城那么远的地方去,便在扜泥城停留了下来。这里也汇聚了许多南来北往的客商,生意照样不错。

    刘欣并没有在大街上逗留,他已经和哈尼说好了,参加完午宴就要继续赶路,而且绝不喝酒。为了这场午宴,哈尼做了精心准备,虽然刘欣的要求让他有些遗憾,但刘欣的身份比过去更加不同,他也只有遵照刘欣的命令执行。

    众人都骑着马,扜泥城内又没有不许纵马的规定,很快便来到了鄯善王宫前面。大概是因为去年被黑旋风轻松闯了进来,哈尼对王宫的安全有些担心,已经重新进行了一番修缮,宫墙比过去高了一倍,王宫内部装饰也是焕然一新。

    午宴还在去年的那个大厅举行,大厅重新装修过,看上去金碧辉煌,直幌人眼。不过在刘欣看来,大厅经这样一弄,显得有些俗气了,还不如原来的样子。但是可以看出来,这一年哈尼的日子过得不错,想必商路的重新开通也给他带来了丰厚的税收。

    遵照刘欣的意思,葡萄酒已经被撤了下去,而代之以各种新鲜的瓜果,当然也少不了美味的烤羊肉。令刘欣意外的是,每位宾客的面前还摆了一盏奶茶。

    今年是江南茶叶生产的第二年,产量还不算很高,但是刘欣还是让蔡和在出使大宛等国时,给西域诸国的国王各送去了一些茶叶,并且教给他们泡茶和煮奶茶的方法。哈尼对于泡茶喝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奶茶的味道令他着迷。不过,他今天能拿奶茶出来招待客人,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些茶叶可是他的宝贝,就连他的弟弟,过去的鄯善大将军,如今的鄯善都尉真达耶都没机会品尝。

    刘欣没想到茶叶在哈尼这里竟然如此受欢迎,不由笑道:“只要你们对朕忠心耿耿,以后每年朕都会赐你们二十斤茶叶。”

    哈尼连忙山呼万岁,又轻轻拍了两下巴掌,一队盛装少女鱼贯而入。哈尼拱手说道:“小臣备了些歌舞,以娱陛下一乐,还请陛下万勿推辞。”

    刘欣点了点头,酒已经不喝了,如果再不欣赏歌舞就有些不近人情了。那队少女个个体态窈窕,身姿曼妙,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别有一番风味。刘欣看着那个领舞的少女,似乎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瞧,已经认出那人正是哈尼的妹妹,楼兰公主丽雅。

    一曲舞罢,刘欣带着鼓起掌来,笑着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半年多不见,公主殿下的舞技已经精进如斯,这天底下恐怕无人能及其右矣。”

    哈尼听到刘欣称赞丽雅的舞技,不由大喜,说道:“丽雅,还不快来敬陛下一杯。”

    丽雅似乎颇不情愿,扭了扭纤细的腰肢,半晌方才来到刘欣面前,学着汉人的样子福了一礼,说道:“陛下言不由衷,小女子的舞艺哪里比得过夫人。还有王兄也真是的,这里又没有酒,让妹妹敬什么?”

    哈尼有些不悦,但当着刘欣的面又不好训斥她,只得向刘欣抱歉道:“陛下你知道小妹她心直口快,其实……”

    刘欣哈哈一笑,说道:“公主殿下是朕爱妃的好朋友,在朕面前无须拘礼,朕又岂会怪罪?”

    哈尼这才放下心来,对丽雅呵斥道:“还不快点谢恩!”

    去年丽雅跟着刘欣和貂婵一起转遍了整个西域,还去凉州走了一遭,对刘欣的印象已经有所转变,今天这番不情不愿却是因为哈尼的缘故。

    哈尼对于刘欣此次西域之行极为重视,在接到信使的通知以后,特地询问了刘欣有没有携夫人同行。当得知刘欣这次身边并没有带着女人时,哈尼动开了心思。他想留下刘欣在扜泥小住一晚,然后让丽雅给刘欣侍寝。但是丽雅心里还惦记着黑旋风,自然不肯,只是兄命难违,所以正闹着别扭。

    当听说刘欣不在扜泥过夜以后,这兄妹二人是一喜一忧。不过,哈尼很快又想出一个主意,让丽雅出来献舞,看看能不能打动刘欣,争取让他留下来。

    眼看刘欣对丽雅的舞技绝口夸赞,又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哈尼更加高兴了,正准备开口邀请,忽见门外一个青年将军大步走到刘欣面前,拱手说道:“启奏父皇,前线战报!”

第750章 有言在先

    刘欣离开长安的时候,嘴上说的轻松,好像他已经将任务布置下去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其实心里始终放之不下,所以特别下令沿途的驿站,凡是前线来的军情,无论是否紧急,都必须以八百里快马日夜兼程一路送来。

    哈尼看到那个青年将军吃了一惊,慌忙施礼道:“小王不知道皇子殿下也随陛下同来,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刘欣呵呵笑道:“他是朕的女婿,大汉的驸马爷。”

    这青年将军正是孙策。本来刘欣放过他一马,他对刘欣就已经颇为感激,后来刘欣又将刘蕊嫁给了他,他对刘欣就更加忠心了。刘欣在他成亲以后,很久都没有让他带兵,除了使他们小夫妻能够多点时间在一起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他有没有怨言,以验证他的忠心。这次刘欣决定带他前往西域,一方面是长安城的守卫需要典韦,另一方面也表明刘欣对孙策已经完全认可了。

    虽然这只是哈尼的误会,孙策却不敢托大,诚惶诚恐地朝刘欣拱了拱,想要解释一番。却见刘欣摆了摆手,说道:“策儿,你替朕看看,前线有何战报?”

    汉军中有明确规定,非经允许,各种军情战报只能由最高长官拆看。现在有刘欣在这里,他自然就是最高长官了,孙策的身份官职再高,也无权拆看。而刘欣让他替自己看一看,就是给予他足够的信任,所以他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了。

    发生在中原的那场大战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哈尼自然不会清楚,他联想到刘欣这次随行带了两万骑兵,不由紧张起来,连声问道:“陛下,莫非西边……”

    对哈尼来说,他也不希望发生什么战乱,毕竟鄯善能有今天的繁荣,全靠这条商路。如果因为战乱而导致商路中断,又将恢复以前艰难的日子。

    “西边没事。”刘欣当然要给哈尼吃一颗定心丸,他摆了摆手,说道,“中原正在进行一场大战,不过很快就会结束了。到时候天下太平,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

    孙策已经看完了那份战报,拱手说道:“恭喜陛下,颜良、蹋顿、难峭等人尽皆授首!”

    发生在邺城以南五十里处的那场骑兵混战,最终汉军大获全胜。本来,徐晃是将这五万骑兵全部交给庞德一个人指挥的,但当他得知袁军主将是颜良以后,便请张飞亲自赴援。

    当时战场上已经是一片混乱,只有三十多名亲兵仍然跟在颜良身边。不过,颜良仗着武艺高强,并不把汉军轻骑兵放在眼里,他手中一口大刀上下翻飞,颇有横扫千军之势。但他手下那些普通骑兵在汉军面前却有如一群待宰的羔羊,被杀得四散奔逃,反而将乌桓骑兵的队列都冲乱了。

    颜良见势不妙,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先回黎阳,与麹义率领的步军会合,然后再作打算。他接连斩杀了数十名汉军骑兵,眼看就要冲出了这片战场,然后便被一员大将拦住了去路。那员大将也生得虎背熊腰,手中同样握着一杆大刀。颜良并不惧怕,挥刀便砍,那将举刀相迎,“当”的一声巨响,两人都是震得双臂发麻,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

    这员使刀的将领正是庞德。刘欣一直不许手下的将领冲杀在前,所以像张飞、马超这些人都很少有一展武艺的机会,庞德也是一样。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一场混战,主将居后指挥已经不可能了,倒给了他们痛痛快快大杀一阵的机会。

    庞德一直在寻找颜良的下落,想要与他决一雌雄,只是十几万人在一起厮杀,场面太过混乱,想要从中找出一个人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恰巧颜良想要逃脱,反而露了行迹,这才被庞德赶过来截住去路。

    颜良在袁绍手下能够搏得第一战将的名声,也是靠自己多年征战,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与庞德接战的那一刀虽然令他心惊,却也不至于害怕,颜良抖擞精神,再次策马冲了过来,与庞德战在一处,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而跟在颜良身边的亲兵已经渐渐死伤殆尽,远处的袁军和乌桓军仍然是各自为战的境地。

    其实,在战场上寻找颜良下落的并非庞德一人,张飞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可以尽情厮杀的机会,若是不能斩了这个河北第一名将,他将会遗憾终身。

    当庞德与颜良战得正酣的时候,早被张飞瞧见,他一挺手中丈八蛇矛,直奔这边冲了过来,拦在他前面的袁军和乌桓士兵,真个是擦着就死,碰着就亡。转眼间便到了近前,大喝一声道:“令明休慌,某来助你!”

    其实庞德与颜良杀了个旗鼓相当,他根本没有慌张,也不希望张飞来和他抢功。但是张飞向来不是个讲规矩的人,对于以多胜少的事情,在他眼从来就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张飞觉得自己刚才那声大喝,已经算是提醒过颜良了,自然算不得偷袭,他再不打话,一矛便刺了过去。

    颜良斗不下庞德,心中已然焦急,现在见庞德又来了个帮手,更是无尽恋战,勒马便走。却不料有一名受伤坠马的汉军士兵这时恰巧醒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马尾巴。那马继续前奔,只是后面拖了一个人,速度却慢了下来。颜良大怒,回身一刀,将那名汉军士兵斩成两段。

    但就是这样阻了一阻,张飞和庞德已经双双追了过来。而颜良那一刀还没来得及收回,张飞的蛇矛已经刺出,正中颜良的右臂,庞德的大刀也当头砍下。

    颜良吃痛,大吼一声,单手挥刀去迎庞德。力量却已不足,“呛啷”一声,那刀飞出去老远。张飞趁势又是一矛,刺中了颜良的后心。庞德也不示弱,大刀抡起,正砍在颜良的脖颈上,硕大的头颅飞了起来,被张飞一把抓住,高声喝道:“颜良已死,降者不杀!”

    可怜狠天狠地的河北第一勇将,就此一命呜呼。

    颜良在河北威名甚著,他一死,剩下的袁军或逃或降,刹那间便土崩瓦解。

    但乌桓骑兵却兀自死战不降。不过,刘欣事先已经下个命令,对这些异族人不可手软,张飞、庞德二人乐得大开杀戒。这一战,五万多乌桓骑兵死伤大半,蹋顿、难峭皆死于乱军之中,唯有汗鲁不知去向,逃走的乌桓骑兵不足三千人。

    刘欣不介意借此机会向哈尼炫耀一下武力,将长安送来的战报交给他们传阅一番,笑着说道:“不管是袁绍还是曹操,朕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否则朕怎么会在这时候到西域来?他们对抗朝廷,只能是死路一条!”

    哈尼等人都是连声附和。哈尼趁机说道:“既然西边无战事,袁绍、曹操又不值一提,陛下何不在此多盘桓几日?”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你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朕此番出行,时日颇紧,不可在此久留。”

    哈尼知道刘欣已经今非昔比,不敢过分挽留,却又说道:“陛下千金之躯,此番西域之行,身边怎可无人照料,不如让丽雅陪陛下同往,也可照顾陛下的饮食起居。”

    丽雅对于哈尼总把她往刘欣身边推,心中颇不情愿,嘟着嘴嗫嚅道:“王兄,我……”

    刘欣此次西行是想要调查清楚黑旋风的事情,而黑旋风的性格又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自然也不想带女人同行,不由笑了笑,说道:“哈尼,朕此次之所以没有携女子同行,就是为了日夜兼程,节约路途上的时间。马车的速度再快,总比不上骏马……”

    丽雅颇为好强,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和貂婵比较舞技,一直跟着貂婵来到凉州。听刘欣话里的口气瞧不起她的骑术,丽雅不由生气起来,说道:“谁说女子骑不得马?本姑娘的骑术绝对不会输于你们!”

    哈尼顿时高兴起来,说道:“对对对,陛下完全可以放心,舍妹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绝不会拖了大家的后腿,就让舍妹陪着陛下并辔而行,也好照顾一二。”

    去年一路上,丽雅不止一次向刘欣打听过黑旋风的事情。刘欣是过来人,又如何看不出这小姑娘已经对黑旋风暗生情愫,只是她却不知道黑旋风是个女人。其实何止是丽雅不知道黑旋风是个女人,刘欣一开始又何尝不是将黑旋风当作是个男人。

    现在,看到哈尼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丽雅向自己身边推,而丽雅却满脸的不情愿,刘欣便知道丽雅心里还始终记挂着黑旋风。其实这个小姑娘无论身段还是脸蛋都堪称绝色,刘欣倒不希望她因为黑旋风而耽搁了美好的青春,如果此次康居之行能够见到黑旋风,或许可以让她回归现实。

    刘欣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下来,说道:“不过,朕可有言在先,若是你吃不了这个苦却不许硬撑,朕会安排人护送你回来。”

    丽雅不屑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忽然,门外有亲卫来报,说是龟兹商人图布罗求见。

第751章 角斗士

    孙策信不过鄯善王宫的守卫,刘欣进宫赴宴的时候,他就让手下的飞虎亲卫接管了整个王宫,就连通报的事情也越俎代庖了。听说图布罗求见,刘欣笑道:“宣。”

    图布罗是刘欣接触到的第一个西域商人,当年他正处在破产的边缘,连父亲留下的铺面都转租了出去,如果不是刘欣买走了他所有的大秦兵器和盔甲,又提供给他优质的丝绸和瓷器,他绝对撑不到今天。

    一进大厅,图布罗就行了个大礼,然后才走到刘欣面前,躬身说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小民听说你再次来到鄯善,不胜欣喜,特来觐见。小民祝陛下江山永固,福寿绵长。”

    商人的消息渠道总比普通人多一些,刘欣在长安自行称帝的事情连图布罗也听说了,但是生意人总喜欢口绽莲花,把坏的说成好的,死的说成活的。因此,对于图布罗的祝福,刘欣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说道:“呵呵,是图布罗啊。许久不见,生意可好?”

    谈到自己的生意,图布罗的脸上顿时露出异样的神采,满面骄傲地说道:“托陛下洪福,小民现在是日进斗金!”

    汉人讲究财不露白,而胡人却恨不得别人都以为他是世界首富,这就是文化上的差异,刘欣倒也没有觉得有多么奇怪。不过,刘欣也不认为图布罗巴巴地赶来,就是为了对自己说上几句祝福的话,肯定是另有所图,不由笑道:“既然是托朕的福才让你发了财,那你打算如何谢我?”

    图布罗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小民此来,就是有几件礼物要送给陛下,陛下见了,一定喜欢。”

    刘欣看到图布罗两手空空,笑问道:“你的礼物呢?”

    图布罗双手一摊,说道:“小民听说陛下到了扜泥城,担心碰不到陛下,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礼物随后便至。”

    因为图布罗已经进了王宫,是不可能有机会传递消息出去的,如果他没有准备礼物的话,马上就会露馅,所以图布罗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确实,图布罗这番说的确是实情。这一年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在扜泥,而且还在乌即城和茂陵分别开设了自己的店铺。除了这些店铺以外,他还做行商的生意。几个月前,他专门跑了一趟大秦,昨天才回到扜泥的。刚刚他还在店铺中处理从大秦运回来的商品,就听说刘欣到了扜泥,这便匆匆赶来求见。

    刘欣原以为图布罗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真准备了礼物,不禁也有些意外。忽然,门外又有亲卫来报,说是刚才那个西域商人的家奴来了,还带来了礼物。刘欣也没有矫情,挥了挥手,让他们将礼物呈上来。

    几个强壮的胡人男子抬着四只大箱子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是图布罗新买的奴隶,也是他手底下的伙计。

    图布殷勤地打开第一口箱子,说道:“陛下请看,这些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珠宝,全部都是小民敬献给陛下的。”

    箱盖打开,满大厅都是珠光宝气。刘欣走近一看,里面没有金银饰物,全是各种宝石和珍珠,有蓝宝石、红宝石、绿松石、猫儿眼、玛瑙,还鸽蛋大的珍珠。最难得的是,里面居然有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和数十颗大小不一的钻石。钻石非常坚硬,以这个年代的工艺水平是无法进行切割加工的,这些钻石都保持着它们刚刚被开采出来的状况,但仍然遮掩不住它们瑰丽的光芒。

    当初在长安城的太师府中,刘欣见过太多的珠宝。图布罗送来的这些珠宝虽然价值连城,刘欣并不惊讶,而是淡淡地指着另外三口箱子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大汉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之一,作为大汉的皇帝,刘欣什么东西没有见过。所以,刘欣的表现并没有令图布罗意外,他故作神秘地说道:“小民敢打赌,这里面的东西陛下一定喜欢。不信,陛下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刘欣挥了挥手,两名亲卫上前打开了第二口箱子。箱子里面黑黝黝的,却是一副副盔甲。第三口、第四口箱子也被依次打开,里面放着重剑和阔斧,还有几副弓弩。

    图布罗笑着说道:“陛下,这是小民从带回来的大秦军队最新的兵器和盔甲,陛下可还满意。”

    刘欣点了点头,问道:“你去大秦了?”

    图布罗答道:“小民昨天刚刚从大秦回来。”

    这个图布罗非常有心,去年刘欣将他店铺中的大秦兵器和盔甲全部买走,又想去人市上买大秦奴隶,他便知道刘欣非常重视来自大秦的消息,所以在生意逐步稳定以后,他便亲自去了一趟大秦,带回来这些大秦最新的兵器和盔甲。

    刘欣知道,商人重利,图布罗也不能例外,他费尽心力讨好自己,绝对不会真是为了表示感谢,不由笑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图布罗却摆了摆手,说道:“陛下,小民还有其他礼物。”

    正说话间,又有一名家奴走了进来,手里牵着一条铁链,铁链的那一头拴了一串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

    图布罗解释道:“陛下,这十二人都是大秦的女奴。她们原本也是出身贵族,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发卖为奴。陛下不是想知道大秦的情况吗?问问她们便知道了。”

    刘欣对于这些贵族沦落为奴隶的事情并不感到诧异,在大汉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皇宫里就有不少宫女和内侍原本是士族中人,现在不同样成了奴婢吗?不过,对于大秦的女人究竟能够知道多少大秦帝国的内幕,刘欣并不确定,当然也不会拂了图布罗的好意。他挥了挥手,让亲卫上前接过铁链,将那十二名女子牵了下去。

    忽然,王宫外面传来了吵闹声。图布罗说道:“陛下,一定是小民的礼物被他们拦在了外面。”

    “什么礼物会被拦在外面?”刘欣不觉有些奇怪,说道,“来人,放他们进来。”

    只听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响起,外面推进两辆车子,车子上安放着两只铁笼。铁笼是用小孩胳膊那么粗的铁条编成的,里面各关着一个人形动物。

    刘欣走近一步,便闻到阵阵恶臭,不由皱了皱眉头。但他知道,图布罗不会无缘无故送他这么两个东西,便耐着性子仔细一瞧,这哪里是什么人形动物,分明就是两个女人。

    与刚才那队女奴只用几块可怜的碎布遮住羞处不同,这两个女人身上都裹了一件长及脚踝的布袍,只是布袍早已经肮脏不堪,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这两个女人都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脸上满上污垢,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却颇为有神。想必一路上,她们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只铁笼里,所以才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刘欣看出这两个女人一定受了不少虐待和折磨。他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人与人之间有尊卑等级之分,但也不喜欢欺负女人,顿时不悦起来,说道:“图布罗,你这是何意?”

    图布罗觉察出刘欣语气不善,慌忙说道:“陛下不是一直想了解大秦的情况吗?不知道陛下可曾听说过角斗士?”

    古罗马的角斗士,刘欣当然是听说过的。听到图布罗问起这个,他不禁又瞄了关在铁笼里的两个女人一眼,看她们蜷缩在一角,身体好像异常虚弱,怎么看怎么不像角斗士的样子。而且在刘欣印象中,角斗士应该都是强壮的男性奴隶,怎么会是女人呢?

    刘欣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朕听说过,大秦帝国的贵族在他们的都城修建了一座巨大的斗兽场,里面养了许多狮、虎、豹之类的猛兽,然后让一些奴隶或者战俘去和这些猛兽搏斗。那些贵族则坐在高高的看台上欣赏这些血腥的场面,以此为乐。可是角斗士和这两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过去图布罗虽然经营过一些来自大秦的商品,但要么是从其他大秦商人手上倒腾过来的,要么是他的父亲当年进的货积压下来的,他自己并没有去过大秦,这一次还是是他第一次前往大秦。

    别看图布罗只是个商人,但在大秦帝国,商人的地位并不算低贱,而且图布罗这一次还带去许多丝绸和瓷器。自从丝绸之路断了以后,大秦国内的丝绸价格飞涨,即使这样,有钱也很难买到。所以,当图布罗带着这些丝绸出现在罗马城的时候,立刻就被那些贵族引为座上宾。不仅丝绸,他带去的那些瓷器更被大秦贵族叹为观止,价超黄金数十倍。

    图布罗这次大秦之行不仅赚了个盆满钵溢,而且有幸受邀请进入了罗马城的斗兽场,观看了血腥的角斗士表演。

    斗兽场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就算是罗马城的平民也不每一场都可以进去观看,外地来的商人更没有这个资格了。图布罗正准备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在众人面前好好吹嘘一番,没想到刘欣居然知道这件事,不由大失所望。

第752章 欢呼

    图布罗忽然瞥见那两只铁笼子,失望的脸上又神采飞扬起来,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些角斗士不仅要和野兽决斗,还需要和其他角斗士决斗。”

    刘欣沉声说道:“朕确实听说过,角斗士之间也经常进行决斗表演,失败的结果就是死亡,也忒残忍了些。”

    图布罗仍然沉浸地自己见过的那些惊险刺激的场面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刘欣脸上表情的变化,继续唾沫横飞地说道:“小民保证,陛下绝对没有看到过女角斗士的表演。”

    刘欣吃了一惊,指着那两只铁笼问道:“难道她们真是角斗士?”

    图布罗得意地说道:“不错,她们是最优秀的两个角斗士。本来她们将会在最近的一场角斗表演中相遇,决出谁才是最强的女角斗士。是小民为了让陛下能够欣赏到精彩的角斗表演,用两只瓷瓶将她们换了过来。陛下虽然没有斗兽场,但是让她们在校场中表演,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胡说!朕怎么会让女人从事这种血腥的演出!”刘欣怒斥一声。看到图布罗身子哆嗦了一下,刘欣又放缓口气,说道,“不过,看在你一片好意的份上,朕就不怪罪你了。”

    图布罗松了口气,试探着说道:“陛下,这两个女角斗士花了不少代价,要不小民下次去大秦再把她们送回去?”

    刘欣知道,这两个女人不是奴隶就是战俘,她们的身份是不可改变的,如果将她们送回大秦,她们总有一天要死在斗兽场,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摆了摆手,说道:“你既然将她们送予朕,朕收下她们便是。”

    听说刘欣要收下这两个女角斗士,几名亲卫走上前去,准备打开铁笼,带两个女人去洗一洗。她们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总不能就这样将她们一直关在铁笼子里吧。谁知,那两个女人见到有生人靠近,忽然一齐站了起来,双手抓着笼子上的铁栅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将大厅里献舞的那些女孩子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图布罗慌忙伸手拦住那几名亲卫,说道:“不可!”

    刘欣奇怪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图布罗走到铁笼旁边,那两个女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图布罗这才从铁笼里捡起两根铁链,交到刘欣手上,说道:“陛下,角斗士是认主人的,拴着她们的铁链交到谁的手里,她们就认谁作主人。现在起,陛下便是她们的主人了。”

    难怪一路上这两个女人始终被关在铁笼子里,原来图布罗要照应自己的商队,无暇顾及这两个女角斗士。因为这两个女角斗士只听图布罗的话,如果将她们放出来,图布罗一时不注意的话,那些家奴恐怕控制不住她们,只好将她们一直关在铁笼子里面。

    果然,那两个女人看到铁链交到了刘欣手里,看向刘欣的眼神立刻平和了许多,还带有几分乞怜。

    刘欣招手叫过一名亲卫,说道:“你告诉她们,只要肯乖乖听话,朕便放她们出来。”

    原来,刘欣这一次西域之行带出来的这五百亲兵并不是随便指派的,而是经过精心挑选,其中许多人都懂一些异族的语言,这名亲卫就经过一年大秦语的培训。

    那两名女角斗士听了亲卫的话,连连点头。毕竟她们也是女人,又怎么愿意一直呆在这个肮脏的铁笼子里,何况刘欣现在是她们的新主人,多年的残酷训练已经让她们养成了对主人绝对服从的习性。

    “呛”的一声,铁笼打开了,两个女角斗士大概是关得太久,走路都不太利索,好半天才艰难地从铁笼子里爬了出来,手铐脚镣从地上拖过,丁当作响。

    两个女角斗士离开铁笼,一齐朝刘欣鞠了个躬,然后相对而立,双拳紧握,做出一副格斗的架势。刘欣正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忽然就看到她们泪如雨下,正想问个明白,便闻到一阵恶臭,不由掩了掩鼻子,说道:“带她们去洗洗。”

    图布罗慌忙拦道:“陛下,小心为妙。”

    刘欣冷笑道:“朕的亲卫都是身经百战之事,难道还对付不了两个女人?把她们的手铐脚镣打开,让她们去后面自己洗,你们在外面守着。”

    那名亲卫将刘欣的话又翻译了一遍,两个女角斗士一齐放下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感激,跟着亲卫们向后面去了。

    大厅里,歌舞散了,午宴继续。丽雅为了争一口气,已经决定要跟刘欣一起西行,也就留在大厅里,坐到了哈尼的旁边。而图布罗送了这么多礼物,刘欣也不好让他现在就离开,也将他留了下来。王宫里东西都是现成的,不过是添两副几案而已,很快齐备。

    刘欣始终不相信图布罗会平白无故地送自己这许多礼物,而且挖空心思,连女角斗士都弄过来了,不由端起那盏奶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道:“咱们大汉有句古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图布罗,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如果现在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图布罗与汉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对于汉人的一些俗语也略有所知,听刘欣点破了自己的意图,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果然明察秋毫,小民确实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能够让小民代理大汉茶叶在大秦帝国的销售。”

    刘欣惊奇道:“难道茶叶已经卖到大秦了?”

    图布罗点了点头,说道:“不敢有瞒陛下,小民第一次饮茶就是在大秦一位贵族家中。据他所说,他的茶叶是乌孙的一位首脑人物相送的,而且他也知道这东西出产于大汉。那位贵族说了,只要小民能够弄去茶叶,他愿意出十倍的价钱买下。当然了,不民不敢如此贪婪,愿将获利与陛下四六分成,陛下占其六,小民占其四。”

    实际上,图布罗还是作了很大让步的,在他想来,茶叶产自大汉,最初的价格自然也是由刘欣制定的,所以,刘欣的获得绝对不止六成。

    刘欣却摇了摇头,说道:“大秦太过遥远,朕现在还不打算与他们有太多的交集,而且茶叶的产量有限,就算在大汉境内也是一价难求,暂时更不可能卖往大秦了。”

    其实,刘欣不愿意与图布罗合作,更主要的原因是由于他牢记着马芸的提醒,现在的大秦非常强盛,不可与它交从过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图布罗微微有些失望,旋即又说道:“陛下,如果小民从其他地方买到茶叶,再贩往大秦,不知是否合法?”

    刘欣笑了笑,说道:“朕一向提倡贸易自由,只要不损害国家利益、涉及国家安全,自然无罪。”

    图布罗放下心来,茶叶再珍贵,也只是一种饮品,又怎么会牵扯到国家利益与国家安全呢?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相信了,只要有钱还怕收购不到茶叶?到时候,利润可就全是他一个人的了。

    刘欣也有自己的打算。从图布罗刚才那番话中,他能听出来,大秦人对于丝绸、瓷器和茶叶都十分喜爱,但丝绸和瓷器现在可以大量生产,就是有商人贩到大秦去也无所谓,但茶叶的产量现在还有限,至少在三五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提高。如果大秦人喝茶上了瘾,却又没有渠道购买,说不定好战的他们会通过战争的手段。刘欣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统一大汉,然后休养生息,默默地壮大国家的实力,到时候,稳定就成了压倒一切的要务。

    而刘欣也不担心图布罗能贩运多少茶叶到大秦,因为毕竟茶叶的产量摆在那里,只要西域诸国的国王才会获得一些馈赠,他们又怎么舍得拿出去卖呢?

    这时,大厅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响动,几名亲卫带着那两名女角斗士重新返了回来。图布罗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两名女角斗士显得非常安静。她们刚才去后面沐浴了一番,洗去了身上的污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外面罩着图布罗从大秦带回来的盔甲,倒也显得英姿飒爽。

    两名女角斗士走进大厅,来到刘欣面前鞠了一躬,然后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话,刘欣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们说得太快,那名略通大秦话的亲卫也有些茫然。刘欣只得转头看向图布罗。

    图布罗慌忙解释道:“这两名女角斗士在感谢陛下,是陛下是陛下给了她们尊严,让她们可以干干净净地死去。”

    刘欣皱眉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她们去死了?”

    图布罗继续说道:“她们在问陛下,什么时候让她们开始决斗?是空手决斗还是使用兵器?陛下也知道,只要角斗士的决斗开始,就是不死不休之局,所以她们当中注定至少有一个人会死去,如果她们实力相当的话,或许两个人都会死去。”

    刘欣摇了摇头,说道:“你告诉她们,朕不想看她们的决斗表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朕赦免她们,她们不用再做角斗士了。”

    图布罗将刘欣的话用大秦的语言复核了一遍,两个女角斗士忽然欢呼起来,使劲地拥抱在一起。

    刘欣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不是说角斗士们都是冷血动物,不畏生死,可她们为什么高兴成这样呢?”

第753章 奴性

    图布罗倒是个实在人,将刘欣自言自语的话也翻译了一遍。那两个女角斗士忽然一齐跪倒在地,一边朝着刘欣连连叩首,一边叽哩咕噜地大声说着什么。

    刘欣不明所以,抬了抬手,说道:“叫她们起来慢慢讲。”

    图布罗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恍然的神情,说道:“陛下实乃仁义之君!这两个女人竟然是一对亲姐妹,就连小民都不知道,若不是陛下仁慈,她们就难逃骨肉相残的悲剧了。”

    那两名女角斗士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已经是泪流满面,嘴里依然喋喋不休,大概还在说些感激刘欣的话。原来,这姐妹二人,一个叫克莱娅,一个叫玛莉亚,本是大秦一个城邦领主的女儿。这个领主因为反对大秦皇帝的统治,结果城邦被大秦军队攻破,姐妹二人都做了俘虏,被卖为奴隶。

    这时候,角斗士们相互之间的决斗或者与野兽的决斗已经提不起大秦贵族们的兴趣了,不知道是谁突发其想,要组织女角斗士之间的决斗。因为她们从小生长在贵族之家,学过骑马击剑,身体也比同龄的普通女奴要健壮一些,于是但被送到了角斗士学校。这姐妹二人是被不同的主人买去的,在一次次的决斗中分别战胜了各自的对手,终于走到了一起。如果不是恰巧被图布罗看中,下一场决斗就将在她们两个中间展开。

    刘欣没想到在这两个女角斗士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也是唏嘘不已,说道:“带她们下去换些女孩子穿的衣服,和那些珠宝、女子一起送往长安去吧。”

    两个女角斗士听不懂刘欣的话,仍然傻傻地站在那里。直到经那名略通大秦话的亲卫翻译以后,她们再次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又说了一大通刘欣听不懂的话。不过这回亲卫倒是听明白了,那两名女子说她们一定要跟在主人身边。

    刘欣想了想,觉得让她们去长安也有些不妥。毕竟这两个女人是角斗士,她们能够从一次次的决斗中生存下来,肯定是两个危险的人物,倒不如把她们带在身边,说不定还能借机了解一下大秦的情况,不由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她们两个留下吧。”

    两个女人听说可以留下来,不由满脸堆笑,欢天喜地去后面换衣服去了。

    因为不用喝酒,今天这场午宴便比平时结束得早了许多。孙策安排了一队士兵护卫着图布罗送的那些珠宝和十二个大秦女奴前往长安,其他人则继续上路。

    丽雅也换了一身劲装,骑了一匹栗红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队伍当中。她的坐骑是西域本来出产的良马,同样神骏无比,丝毫不比大宛马逊色。

    克莱娅姐妹已经脱出了罩在外面的大秦盔甲,一身西域女子的装束,脖子上套了个金属项圈,与盔甲的材质相近,项圈上一根粗壮的链子直接拴在鞍桥之上,姿势甚是奇怪。她们骑的是汉军中装备的草原马,耐力足,马镫、马掌、马刀都一应俱备。这两匹马是从扜泥城的汉军军营中牵来的。

    扜泥城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这里的安全非常重要,因此建有一座汉军军营,常驻着两千名汉军骑兵。

    刘欣看了看丽雅的坐骑,马鞍下面空荡荡的,不由笑了,没有马镫,要日行八百里,恐怕够这丫头受的,大概一天以后,她就该吵着回家了。再看那两个女角斗士居然将自己拴在鞍桥上,脚也没有放在马镫,刘欣更是摇头不已。不过,在他想来,两个大秦女子不擅骑马,这样做或许她们为了防止自己从马上掉下来而采取的安全措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马镫现在属于军中的顶级机密之一,没有必要让两个大秦的角斗士学了去。

    队伍离开扜泥城一路西行,当晚便来到精绝。令刘欣意外的是,克莱娅姐妹因为把自己用铁链拴在马鞍上,动作十分不雅,但丝毫没有影响她们控制马匹,显见她们也是骑术方面的高手,这让一向以为大秦人只擅长步兵作战的刘欣对于大秦的战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至于丽雅,确实如哈尼所说,她的骑术相当不错。骑了一匹没有装备马镫的高头大马,居然一直紧跟队伍,没有落后。只是一路上没有休息,她全靠两腿夹紧坐骑,下了马以后,走路的姿势明显有些变样。

    刘欣哈哈笑道:“怎么样?公主殿下,还能坚持吗?”

    丽雅确实喜欢骑马,但平时顶多纵马驰骋一个时辰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像这样一路狂奔了近三个时辰,她的两条腿如果靠得近一些,就会感觉到一阵刺痛,估计大腿内侧的皮已经磨破了。但小姑娘十分倔强,咬了咬牙,说道:“没事!”

    精绝是个小国,城池也很小,刘欣便谢绝了精绝国王的好意,大队人马没有进城,只在城外扎下营寨。

    营地最中央的地方便是刘欣的大帐,除了营帐稍微大一点,多了一副几案以外,与普通士兵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化的地方。这就是刘欣一直强调的官兵要同甘共苦,也是提高部队战斗力的一个重要举措。

    与其他士兵一样,刘欣的营帐里也没有床榻,只有一只睡袋。刘欣刚想躺下休息,帐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刘欣皱了皱眉头,喝问道:“何事吵闹?”

    一名亲卫走了进来,拱手说道:“陛下,那两名大秦女子执意要进帐来,兄弟们又不敢动刀,快拦不住她们了。”

    这些飞虎亲卫都是百战精锐,不动兵刃的情况下居然拦不住两个女人,让刘欣对这两个女角斗士的实力也重视起来,沉吟片刻,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放她们进来吧。”

    其实,飞虎亲卫并非真的拦不住她们,只是因为对方是女人,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不知道手往哪里拦才好。幸好克莱娅姐妹脖子上仍然戴着项圈,项圈上还拖着长长的铁链,亲卫们只好拽着铁链拉住姐妹俩,否则早被她们冲进来了。

    刚才营帐外的这番争执肯定动作不小,两个女角斗士都是衣衫凌乱,铁链被亲卫拽在手上,仍然拚命扭动身子,试图挣脱,目露凶光,直到看见刘欣,这才安静下来。

    只要不是冲锋陷阵,刘欣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倒也不怕这两个大秦女子,他挥了挥手,让亲卫松开铁链。

    两个女角斗士得到了自由,立刻爬到刘欣面前。因为她们四肢着地,确实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行。然后自己将铁链拴在几案上,蹲在那条睡袋旁边。

    刘欣忽然明白了,她们一路上将自己用铁链拴在马鞍上,便不是害怕自己会掉下来,而是表明她们对刘欣的臣服。奴性早已深入这姐妹二人的骨子里,也不知道需要经过怎样残酷的训练,才会将一个女人变成现在这样子。恐怕不管刘欣现在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照做不误。

    其实,如果能有这样两个身手不错的女奴惟命是从地跟在身边,对于长途行军的刘欣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但刘欣来自后世,观念与这个年代的人多有不同,更不要说异域他乡的大秦人了。他宁可多两个女人,也不需要两个女奴。

    刘欣叹了口气,走过去解开铁链,将她们从地上拉起来,连同她们脖子上的项圈一起扔给外面的亲卫。也就在这时候,刘欣才注意到,姐妹二人其实长得都不赖,大概经常锻炼的缘故,身材极其得火辣。

    克莱娅姐妹见刘欣解开她们的项圈,顿时面露喜色,又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话,反正刘欣也听不懂,但无论刘欣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手势,她们就是不肯离开这座大账。刘欣无奈,只得让亲卫拿来两只睡袋,对她们做了一番示范。姐妹俩倒也聪明,只看了一遍就明白了,拎起睡袋走到营帐的一角,红着脸钻了进去。

    孙策得知两个女角斗士竟然宿在刘欣的帐中,大吃一惊,不敢怠慢,调派了几名亲卫轮流守在帐中,以防万一。刘欣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这是孙策职责所在,也只得由他。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队伍继续出发。丽雅上马的动作明显笨拙了许多,昨天她就感到有一点疼痛,原以为睡一觉以后会好些,哪知道今晨醒,反而疼得更厉害了。只是她十分要强,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

    克莱娅姐妹虽然也没有使用马镫,但她们的情况明显好得多,毕竟角斗士的训练和生活要艰苦得多,决斗场更是你死我活,这点困难在她们眼里不值一提。

    但是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十分紧凑,他们必须在当晚赶到乌即城,中途也不会作任何停留,对人和马的体力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幸好汉军沿途修建了许多兵站,可以及时补充水和食品,马儿也可以获得足够的草料。虽然抵达乌即城的时候,队伍有些混乱,但所有人都没有掉队,只是三个女人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第754章 丽雅不雅

    丽雅的情况不用说了,她最后是粘在马上不肯下来了,粉色的长裙上还隐约可以看到已经凝固了的斑斑血迹,就连克莱娅姐妹下了马以后都是摇摇晃晃,整个身子都仿佛被颠得散了架。而汉军士兵们虽然同样疲劳,但有了马镫,在快速奔跑的时候,他们可以整个人站立起来,双腿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不会磨得很厉害。

    刘欣看到丽雅痛苦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忍,自己的做法可能有些过了,不由走上前去,想把她扶下马。倔强的丽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坚持要自己下来。刘欣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让克莱娅姐妹去照顾她。

    仅仅一天的时间,这姐妹俩虽然还不会说汉话,但已经能够通过手势大体明白刘欣的意思了。实际上,作为角斗士,不仅需要一身蛮力,更需要勇气和智慧,如果克莱娅姐妹俩不够聪明的话,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角斗士的忍耐力果然比寻常人要强得多,克莱娅姐妹只是略微活动了一下,走路的姿势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动作有些慢而已,不过,比起丽雅来,那就是天壤之别了。

    丽雅虽然在刘欣面前表现得十分坚强,却没有拒绝那两个女角斗士的好意,乖乖地让她们搀扶着从马上下来。确实,如果没有她们的搀扶,丽雅今天已经没有办法自己下来了。

    刘欣没有理她们,自顾自地走进大帐,因为前线又有战报来了,这才是自己需要关注的重点。

    一夜下来,战报不断。尽管战报是以流星快马的形式送过来的,但刘欣他们采取的也是八百里行军,所以,流星快马也追不上,战报上的这些事情都发生于三天前。消息虽然有些滞后,不过都是好消息。

    鲜卑大军攻击大陵未果,转而攻打祁县又遭重创,已经暂时退往太原,短时间内是无力南下了。

    关羽在得到投石机和援军以后,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便攻克内黄,蒋奇被擒获,押往长安,内黄城里如山的粮草现在都归了汉军。

    黎阳回援的三十万袁军步兵在邺城以南八十里处陷入重围,虽然麹义的营盘扎得颇有章法,但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刘欣这时候在长安,他一定会下令调动铁甲骑兵对被围的袁军进行最后的打击。无论麹义的营盘扎得多结实,毕竟不是城市,在铁甲骑兵的冲击下都将无能为力。但是刘欣现在离长安已经有数千里之遥,等他的命令到达长安,再传往前线,说不定战斗已经结束了。

    唯一让刘欣有些担心的消息,就是曹操终于动了。曹操并没有挥师北上去救援袁绍,而是提兵西进,剑指洛阳。这一带都是第四军团的防区,但第四军团的主力已经调往太原阻挡鲜卑大军南下,镇守虎牢关的只有一万将士,他们要独自面对曹操的三十万大军。能不能守住,刘欣心中还真没多少底,只能寄希望于马芸的临时调度了。

    第二天,刘欣没能继续行军。这里离边境已经很近,出了乌孜别里要塞便是大宛,从大宛继续往西就能抵达康居了。在队伍出发之前,他需要做两件事。

    一是与大宛国进行沟通,两万大军从别人的国土上过境,而且去年双方还曾发生过一场战争,如果不事先进行沟通的话,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二是派人前往康居,向康居王后了解一下康居国内的情况,毕竟蔡和离开康居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就这样贸然闯进去,关乎的不仅是能否帮助康居王后的问题,还关系到两万汉军士兵的生死。

    刘欣带来的都是士兵,并没有从事外交方面的人才。不过从长安出发之前,他就派人通知了贾诩,由都护府派人去完成以上两件事,他所要做的就是在乌即城等消息而已。

    乌即城没有城墙,但规模扩得很大,四纵四横八条大道,将整个城市分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区域,道路两旁都是林立的商铺。只不过一年的功夫,原本只是沙漠中一个小绿洲的乌即城现在已经拥有了近十万常住人口。这些人有汉人,有西域诸国的人,也有西域周边的大宛、乌孙、康居等国的人,甚至还有来自大秦的商人。

    城里除了商铺,还开设有许多客栈、青楼和酒馆。因为南来北往的商队很多,每天都有不少人要在城中住宿和吃饭,远离家乡的商人们也需要找点乐子,因此,无论客栈、酒馆还是青楼,生意都十分红火。

    乌即城并不在疏勒国管辖之下,而是由汉人自己管辖的,税收也全部归大汉朝廷所有。所以,在乌即城里还开设的官方驿馆,专门供前来公干的官员和外国使节居住。

    尽管驿馆中的条件要好上许多,但刘欣他们并没有住进去,而是选择在城外扎营。这并不是因为刘欣他们来到乌即城的时候天色已晚,要知道那里现在可是不夜城,就算是深更半夜,街市上也是人流如织。

    刘欣选择住在城外,一方面是不想打扰城里的百姓,另一方面也是从安全方面考虑的。城里十几万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难免有其他方面的探子,白天还好些,夜晚却不可不防。

    现在,贾诩派往大宛和康居两国的使者还没有回来,刘欣也就不能继续前进,索性决定早晨去乌即城游玩一番。

    听说刘欣要带几名亲卫进城,克莱娅和玛莉亚姐妹竟然一齐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主人,我也去!”

    刘欣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她们学习语言的能力这么强,简直可以媲美侯弃奴了,要是侯弃奴在这里的话,对她们稍加培训,说不定她们已经可以用汉语进行简单的交流了。看到这对姐妹一脸期待的样子,刘欣不忍回绝,点了点头,说道:“去看看楼兰公主,如果她想去的话,就带她一起去好了。”

    这一路上丽雅紧跟着队伍,着实吃了不少苦,刘欣也感到有一点不好意思。都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刘欣打算带她去乌即城里走走,听说那里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好东西,就连刘欣自己也很想见识一番。

    整支队伍里只有三个女人。两个女角斗士并不知道刘欣有一身惊人的武艺,她们认准了刘欣这个主人,一心护主,坚持要跟在刘欣身边,就连晚上也要睡在那顶大帐里。

    丽雅当然不能睡在这里,她在刘欣这顶大帐旁边有一个单独的小帐篷。因为刘欣的坚持,她没能带侍女同行。刘欣是做了两手打算的。一边想方设法为难她,让她知难而退,早点返回扜泥城。如果她坚持跟着,也不算坏事,不管能不能碰到黑旋风,刘欣都准备告诉她真相。

    刘欣掀开帐门,只见丽雅仰面躺在睡袋上,两条长腿成八字型大张着,姿势十分不雅。

    哈尼让丽雅跟着刘欣的用意,刘欣自然明白。但丽雅只十四五岁年纪,比刘欣的女儿也大不了几岁,在刘欣的眼里也就把她当孩子一样看待,见此情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教训道:“把腿合上!”

    胡人女子性情开放,并不注重这些小节。丽雅抬头看了刘欣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克莱亚慌忙走过去,拎起一条毛毯盖在丽雅的下身。玛莉亚则手脚并用,叽哩咕噜地向刘欣费力解释着。

    大概是同为女人的缘故,这两个女角斗士对刘欣身边的亲卫都十分凶恶,对丽雅却颇为爱护。昨天晚上把丽雅扶进帐篷,还呆了好一阵才回到刘欣那里。

    费了好一阵,刘欣才弄明白,原来丽雅的两条大腿都磨烂了,若是靠到一起就牵动伤口引起钻心的剧痛,而且也不利于伤口的愈合,所以丽雅只能保持这种不雅的姿势,刚才是自己错怪她了。

    刘欣不觉有些内疚,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把她伤成这样,不由走过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上过药没有?”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丽雅的眼泪便流了一下来,很快就泣不成声,哭了个稀里哗啦。

    刘欣奇怪道:“很疼吗?”

    丽雅的哭声更响了,好半晌方哽咽道:“大红死了。”

    刘欣一愣,问道:“大红是谁?”

    丽雅擦了把眼泪,说道:“大红从小就跟着我,它是活活累死的。”

    刘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骑的那匹栗红马死了。西域马虽然高大神骏,爆发力强,但耐力不够,连续一天半的长途奔跑,能够坚持到终点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这匹马的死也与刘欣有莫大的关系。刘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好了,你不要哭了。等到了大宛,我让大宛王送你一匹汗血宝马就是了。”

    丽雅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骑不了马,不能和你们一直走了,你让人送我回扜泥吧!”

第755章 羊皮纸

    刘欣想让丽雅自己提出回转扜泥的计策终于得逞,却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不由说道:“你好好歇着,朕等你两天。两天之内养好了伤,朕便带你一起去大宛。”

    按照刘欣的估计,两天之内,派往大宛和康居的使者也应该回来了。到时候,如果丽雅的伤还不好,刘欣也就不会再等她了。

    丽雅不相信刘欣会有这么好心,狐疑道:“真的?”

    刘欣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朕乃金口玉言,岂能有假。到时候,朕还会送你一份惊喜。你就好好躺着吧,朕派人给你送些药过来。”

    军中备有专治擦伤的上等金创药,昨天刘欣并没有想到她会伤得这样重,也就没送过来,任由丽雅使用自带的药物治疗。不过,也亏了有那两个角斗士在。否则就算有了良药,丽雅伤在那个位置,也没有方便的人给她敷上。

    见丽雅伤得这么重,她又没带侍女在身边,刘欣便想让克莱娅姐妹留下来照顾她。但是那姐妹二人用商量了一阵,却坚持要让一个人跟着刘欣。刘欣倒也没有再坚持,就让玛莉亚留了下来,自己带着克莱娅和几个亲卫进了乌即城。

    因为时差的原因,西域这边的太阳升起得要晚一些,天刚蒙蒙亮,乌即城内已经是人声鼎沸。许多店铺都已经开门营业,或许他们一整夜就没有关门。街道两边还有许多流动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刘欣换了一身便装。大汉崇尚红黑二色,皇袍也是以这两种色彩为主,但是刘欣更喜欢浅色的衣服,尤其在西域这种炎热的地方,穿一身白色长袍,整个人也会显得清爽许多。

    现在,刘欣就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折扇是随着襄纸的发明而出现的,这里面当然少不了刘欣的功劳,很快就成了文人雅士的挚爱。刘欣倒不是附庸风雅,只是西域这边白天会很热,折扇在手,可是驱蚊降温的利器。

    克莱娅也换了一身女装,金色的长发、艳丽的红裙、精致的面庞再加上魔鬼般的身段,走在乌即城的大街上,立刻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但是,再看到她身后那十几个青衣小帽的彪形大汉,所有人便知趣地走开了。

    这些青衣小帽的家奴自然是飞虎亲卫假扮的,他们不仅一个个五大三粗,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杀气,让人情不自禁地便要退避三舍。不过,这世上也有那不长眼的人,一个眉清目秀的精瘦少年便硬要从他们中间挤过去。

    飞虎亲卫的任务虽然是保护刘欣的安全,但刘欣有过命令,不得干扰百姓的正常生活,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将路全都封住了。那少年挤过来的时候,有亲卫故意用力一撞,试探了一下,便知道此人武艺稀松平常,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再说了,这些亲卫始终跟在刘欣身边,都知道克莱娅长得再漂亮,也只是一个大秦女奴而已,地位卑贱,就算有人想揩揩油,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没有拦那少年。

    那少年果然挨到克莱娅身边,好似脚下一滑,站立不稳,向克莱娅身上倒去。克莱娅是角斗士,长期艰苦的训练,无处不在的危险,都让她养成了随时保持警觉的习惯,这也是她们姐妹俩非常自信可以保护刘欣的原因。

    看到那少年倒过来,克莱娅非但没有避让,反而上前一步将刘欣挡在身后。却不料那少年再没有什么危险动作,已经自己站定了身子,只有衣角在克莱娅身上轻轻蹭了一下。克莱娅正自愕然的时候,那少年掸了掸衣服,继续向前走去。

    忽见一道白影闪过,刘欣已经拦在了那少年面前,左手往他面前一伸,沉声喝道:“拿来!”

    那少年一脸的茫然,期期艾艾地问道:“你说什么?”

    三名亲卫见状突了向前,成品字型将刘欣和那个少年围在中间。虽然没有动刀,但那少年武艺平平,绝无逃走的可能。少年也没有打算逃走,而是露出一脸惧怕的神情,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周围本就人来人往,见此情景,许多人都驻足观看,也有怕事的人则赶紧躲得远远的。

    刘欣却不说话,左手袍袖一抖,从那少年胸前拂过,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包袱。刘欣将包袱随手抛给克莱娅,说道:“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的东西?”

    克莱娅点了点头,飞快地找开包袱,忽然“哎呀”惊呼一声,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牌,再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已经是满脸怒色,冲上前抬手便要扇那少年耳光。扇到一半,克莱娅的手便定住了,一双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握住克莱娅的正是刘欣。

    刚才那少年朝这边挤过来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克莱娅的腰间。如果是垂涎克莱娅的美色,想趁着人多揩几下油,目光一定会盯着她的脸蛋、胸脯或者肥臀,而一直盯着腰就有些不正常了。刘欣只是随意一瞥,便断定他是个小偷。不过,只要他不出手,刘欣就懒得管他。

    刘欣这样做倒不是因为要讲究证据、抓现行,这个社会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漫说这少年本来就是小偷,即使他不是小偷,刘欣想要抓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刘欣知道,乌即城几乎遍地是财富,自然也会吸引不少贼人的目光,这里面有小偷,也有大盗。这些贼是永远也抓不完的,谁要是不小心碰上了,只有算他倒霉了。

    可惜这少年却还是忍不住下手了。不过,看在昔日“同行”的份上,刘欣还是不想太过为难他,但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因为他已经发现,围观的人群中颇有几个人目露凶光,这些人肯定是这少年的同伙,若不是看到刘欣他们也是人多势众,恐怕早就动手明抢了。

    这些小偷一旦组成团伙,结成势力,对地方上危害就比跑单帮要严重得多,乌即城的大好形势可不能毁在这些人手上。乌即城不同于普通的州郡县,别管这里规模有多大,其实只是一个集市,因此管理上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刘欣对这里实行的是军管,城里设有一座参军府,就连城里的捕快、衙役,实际上都是西域军团的人。刘欣打算将这少年交给乌即城的参军府,顺便考察一下参军府处理此类事务的能力。

    克莱娅吃惊地看着刘欣。作为一名角斗士,她在扇向那少年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但她却一点都没看出来刘欣是怎样出手握住她的,就像刚才她没看出来刘欣是怎么拦住那少年一样。而且,刘欣握住她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挣不脱。

    刘欣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才松开手。

    克莱娅虽然对这个少年偷她的东西很生气,却不敢违背刘欣的命令,只得悻悻地退到一旁,又翻捡起那个包袱来。

    包袱里好东西还不少,除了克莱娅的那面圆牌牌,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以及许多钱币,一看就不是那个少年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偷来的。

    克莱娅从包袱里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钱币来,献宝似的在刘欣面前晃了晃,指了指钱币,又指了指自己。

    刘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那枚钱币,不由笑了。

    这是一枚金币,铸造得十分精美。大汉金银稀缺,大量使用的只有铜钱,金银都是以金锭和银锭的形式存在,并不会铸造成货币,这枚金币显然是来自外邦,从上面的花纹和文字来看,应该是大秦的钱币。难怪克莱娅会这样激动,大概是向刘欣炫耀她们大秦的铸币技术有多高明吧。

    刘欣抬了抬手,叫过一名亲卫,从他手里接过一只钱袋,递到克莱娅手里。克莱娅打开一看,钱袋里装的都是铜钱。她拿起一枚仔细瞧了睢,虽然只是铜钱,但同样十分精美,丝毫不逊于她们大秦的金币。

    这些铜钱叫做大汉通宝,是大汉钱庄今年新铸造的一批钱币,尚未正式投入使用。说是铜钱,其实这些钱币已经不是纯铜所铸,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其他金属,应该称之为铜合金比较恰当。如果仔细观察,大汉通宝既不像金银,也不像铜铁,因此很难伪造。

    克莱娅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汉的钱币,顿时就被吸引住了,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于神色黯然起来,因为这枚铜钱比大秦的金币还要精美得多。

    事实上,大秦的金属冶炼和铸造技术相当发达,从那些盔甲就可以看得出来,是所有大秦人引以为傲的事情。大汉通宝中所采用的技术,有一些就是研究院通过对大秦盔甲、兵器的分析而掌握的,再加上煤炭的应用,才铸造出如此精美的钱币。

    克莱娅想炫耀一番的想法落了空,又低头在包袱里翻捡起来,忽然眼睛一亮,从包袱里抽出一张羊皮纸来,大声说道:“主人,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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