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有人来了
祝炎慌忙说道:“阿姐。你可千万不要胡来啊,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又要关你的禁闭了。”
祝融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又不从院门走,我翻墙进去,夫人怎么会知道,除非你这个丫头多嘴说出去。”
祝炎还是很怕这个阿姐的,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言语。
祝隔身材高挑,动作灵活,力气又大,爬树、翻墙对她来说,那些都是小事一桩。只见她退后两步,双脚在围墙外的那棵榆树上轻轻一蹬,蛮腰一扭,双手便扒住了小院的墙头。祝融并没有立刻翻上去,而是双臂微微用力,悄悄探出头来,朝着小院内观察张望。
小院收拾得很干净,中间是一大片空地,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她衣带飘飘,长袖翻飞,细腰欲折,时而低回婉转,时而步似流波,双袖急挥如雪飞,舞姿轻盈似流云。蛮族儿女也是能歌善舞,但祝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舞蹈,忍不住脱口赞了一声“好!”。
在院中跳舞的少女正是貂婵。自从得知刘欣是因为王允的原因,才对她的美貌视而不见之后,貂婵的心思反而安静了下来。在州牧府中关禁闭并不同于关小黑屋,本来也没有什么,她们穿得暖,吃得饱,然而最难熬的就是寂寞。因为貂婵长得太美,府里的丫鬟们都对她存了戒心,负责送饭的那几个更是一句话也不说。久而久之,紫燕和艳云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而貂婵却摆出一副宠辱不惊、逆来顺受的样子。来了州牧府这么长时间,貂婵还一直没机会展露过她的舞技,现在好了,左右闲着无事,貂婵便每天在这小院里独自跳舞。
随着祝融这一声喝彩,那少女停住了舞步,诧异地循声看去,却没见着人影,只听墙外传来“啊”“扑通”“哎哟”一连串的响动。原来祝融叫了一声“好”,只那跳少女停了舞步,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却忘记了自己正趴在墙头上,于是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便重重地摔了下来。
祝炎看到祝融狼狈的模样,掩了口“吃吃”地笑个不停。
祝融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嗔怪道:“还不快护我起来!”
祝炎嘴角抽动不已,强忍住笑将她从地上搀起来,说道:“阿姐,你刚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要叫别人知道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祝融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屁股,又看了眼并不算太高的墙头,说道:“别,我还没有看够呢,待我再上去一次,你在这里帮我把把风。”
正躺在房间里数着屋顶上的橼条,打发无聊时光的紫燕、艳云两个人听见外面的动静也跑了出来,她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听到过陌生人的声音了,脸上满是兴奋和惊奇。
貂婵也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围墙,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柔若无骨的身子轻轻一旋,优雅而不失妩媚,又要开始一段新的舞蹈。
艳云叹息道:“貂婵姐姐,你不要再跳了,反正也没有人来看。”
却听紫燕惊呼道:“你们快看,真有人来了!”
貂婵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正骑在墙头上,秀丽的脸庞上还带着些许野性的味道。
原来,祝融这次学乖了,她没有继续趴地墙上,而是直接窜了上去。只是这一回不是她在欣赏舞蹈,而是三双黑亮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地注视着她,好像她倒成了表演者。祝融见形迹已露,索性从墙头上纵身一跃,“啪”的便落到了小院里,只是刚才在墙外那一跤着实跌得不轻,这一跳之下,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那挺翘的圆臀。
紫燕和艳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一个陌生人,两眼都要放出光来,抢上前去连声说道:“好漂亮的姐姐,你怎么翻墙进来了?”
不等祝隔回答,貂婵已经娇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然在州牧府撒野!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貂婵已经在州牧府生活了两年多,后院从夫人到丫鬟即使没说过话,也都混了个眼熟。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也算个少有的美人儿,而貂婵竟然全无印象,再加上她是从墙头上跳下来的,貂婵当即便认定她是个梁上君子。
祝融不了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说道:“你说什么?我是毛贼?就算我是个贼,你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偷的?难道偷你们几个大活人不成。”
貂婵自幼便被王允收养,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已经看出来是个绝色的美人坯子。王允本等她长大,留着自己受用,后来看在蔡琰送来的那箱白瓷的面上,才将貂婵交给了赵云带走。王允占有貂婵的想法,他当然不会主动说起,反正貂婵只不过是她府里的一个婢女,他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难道还担心貂婵会不答应吗?但是,貂婵既然被王允当成了禁脔,他还是担心外人知道自己家中有貂婵这样一个大美人,所以一直将貂婵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后宅。所以关禁闭对于貂婵来说并不可怕,尤其知道刘欣、马芸并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她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紫燕和艳云却不同,她们都是在十岁左右才被卖入王允府中的,这两人虽然也生得俏丽,但是扔到那百十个美人当中,却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所以王允对她们控制得就不像貂婵那样严格,她们也经常能够在客人们面前露个小脸,甚至到洛阳大街上逛上一圈。可是这样一来,关禁闭对她们来说就不那么好受了,十天半个月还能将就,这一关就是半年,两个人觉得自己都快发疯了,现在好不容易见个生人,如何肯让她就走。
艳云慌忙说道:“貂婵姐姐,哪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出来做贼的,就凭那张脸蛋,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过不了?”
貂婵没好气地说道:“长得漂亮就不会是贼吗?你我长得都不差,还不是成天关在这里,这是你们想要的生活吗?”
紫燕嘴里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听了王允的话,想要行刺刘大人,我们会遭这个罪吗。”
这两个人关了许久,脾气也变得烦躁起来,将自己的遭遇都怪罪到了貂婵身上,再也不肯称呼她小姐,能唤她一声姐姐已经是客气,就连提到她们的旧主王允也是直呼其名。
她们对貂婵不行主仆之礼,貂婵并不计较,但是对她们所说的自己要行刺刘欣,却坚决不肯认同。貂婵当年来到襄阳,确实负有王允交给她的使命,但是这个使命也仅仅是勾结刘欣或者赵云,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站在刘协这一边。听了紫燕的话,貂婵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已经涨得通红,尖声说道:“你胡说,我没有!”
尽管貂婵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杏眼圆睁却掩不住秋波流转,高耸的酥胸起伏不定,更衬托出堪盈一握的窈窕细腰,加上那张娇艳欲滴的俏脸,就连同为女人的祝融也看得有些痴了,忍不住说道:“好一个祸水,可你为什么要行刺我阿哥。”
貂婵正在气头上,听到祝融说她是祸水,忍不住想要回骂过去。可是她从小被王允当作一个玩偶来培养,却不曾学过什么骂人的话,只是伸出一只玉手,纤指对着祝融:“你,你,你,你竟然骂我。”
祝融奇怪道:“骂你?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你们汉人不是都说红颜祸水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不是祸水,那还有谁有资格被称为祸水。”
作为蛮族族长的女儿,又被认为是火神的后代,祝融从小便接触到一些汉式教育,汉话也讲得十分流利,但是她对一些词语的意思却只是一知半解,在她看来,红颜祸水可是赞扬一个女人美貌到极致才能用的词儿。
貂婵这才知道祝融并非在骂自己,不觉有些哭笑不得,反问道:“原来你不是汉人,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祝融见她的声音轻了下来,也放低音量说道:“我叫祝融,是蛮族人,我阿爹是牂柯太守。你又是什么人?”
貂婵没有回答她,却继续说道:“我从来也没有去过牂柯,也没见过什么蛮族人,怎么会去行刺你哥哥?”
祝融粉脸不由一红,嗫嚅地说道:“不是我哥哥,是我阿哥,唉,和你说不清楚,但是你这样一个祸水般的美人儿,为什么要去干刺杀的脏活呢?”
貂婵再次尖叫了起来:“我没有!我也不是祸水!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倒是你,长着一张俊脸,又有显赫的家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做贼。”
如同貂婵不承认自己是祸水一样,祝融当然也不能接受贼这个称呼,连连挥手说道:“不许说我是贼,我可是堂堂正正的……”
祝融说到这里,发觉有些不对劲,自己是从墙头跳下来的,可算不上有多么堂堂正正,慌忙改口道:“我是堂堂正正地负责在州牧府的后院巡逻,保护大家安全的,这处州牧府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正气凛然,腰也直了,胸脯也挺了起来,突然听到围墙外面祝炎焦急地喊道:“阿姐,你快出来,有人来了。”
第308章 不出所料
祝融听到外面的喊声,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墙角跑去.
貂婵虽然不懂武艺,但练了这么多年的舞蹈,迅速的反应,灵活的身体,那是没有话说的。不等祝融蹿上墙头,貂婵早就一把抱住了她,大声说道:“还说你不是贼,还说你堂堂正正,要是堂堂正正,你跑什么?外面是你的同伙吧。”
祝融一身武艺,貂婵这样的弱女子,就算十个八个一起上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看到貂婵水嫩的肌肤,柔美的曲线,祝融却下不去手,只得拚命扭着身子。她力气比貂婵不知要大上多少,眼看着就要挣脱了。
紫燕、艳云两个人突然也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拉着祝融的手,同仇敌忾般地帮起貂婵来。她们两个倒不相信祝融是贼,天下哪有这么漂亮的女贼,而且大白天的就敢入室作案。何况这里还是戒备森严的州牧府,她们几个在襄阳处心积虑地呆了一年多也没有混进来,这个女子真是贼的话,混进一个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外面还有一个同伙?她们倒更愿意相信祝融是府里新来的婢女,因为不懂规矩才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最好让夫人们抓个现行,也禁闭在这里,好和她们做个伴儿。
祝融可不知道她们两个打得什么主意,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施展拳脚打将出去。关她三天禁闭已经受不了了,要是关个无期,只怕真能将她逼疯了。
突听围墙外面祝炎慌乱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奴婢见过夫人。”
院子里的人听到祝炎这句话,全都停止动作,屏住了气,想听听外面来的到底是哪一位夫人。
只听那位夫人说道:“祝炎,你不是我家的奴婢,无须多礼。你在这里做什么?祝融姑娘去了哪里?”
这声音分明就是马芸,院子里的人顿时有惊有喜。马芸的严厉,众人都是清楚的。祝融听出是马芸的声音,顿时泄了气,脑子里盘算着找个什么恰当的理由解释一番,免得又被关几天禁闭。貂婵这时也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美貌的蛮女真的不是什么毛贼,可是自己这么一抱,她想走都走不脱了,如果马芸要处罚她,那倒是自己害了她,也不由得松开了手。
倒是紫燕、艳云两人心中窃喜,总算又弄了个垫背的,却也不想想,就算马芸要罚祝融关禁闭,也不会把她关到这处院子里,到头来她们还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这时,就听围墙外面祝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阿姐她……”
随后便没了声音。又过得片刻,只听得院门响,似乎有人在开那把锁。祝融跺了跺脚,恨恨地说道:“祝炎,你个小妮子,竟敢出卖我,看我不寻个机会打发你回牂柯郡去!”
院门“吱咯”一声开了,便听马芸笑呵呵地说道:“是谁要回牂柯郡?是祝融妹子吗?看来我要去将姐妹都叫过来,准备上一桌好饭,为你送行了。”
祝融眼珠一转,指了指貂婵,又指了指紫燕,大言不惭地说道:“是啊,刚才是谁说回牂柯郡的,是你?还是你?”
马芸嘴角抽了抽,强忍住笑,说道:“行了,你也不要,整天窜上窜下,不是爬树就是翻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别看祝融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却一点也不傻,马芸一开口,她便听出来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妹妹知错了,下不为例。姐姐这次就别关妹妹禁闭了吧。”
马芸倒没有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族女英雄竟然就怕关禁闭,总算找到治她的办法了,顿时将脸一沉,说道:“这次的三天禁闭先记下来,如果下回再犯,加倍处罚!”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了。”祝融松了一口气,眼睛瞄到站在门外忐忑不安的祝炎,却又说道:“对了,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马芸自然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朝祝炎招了招手,说道:“祝炎,你过来。以后你就替我看好你这位阿姐,她如果再有什么不守规矩的行为,你就告诉我,我好关她禁闭。”
这院门是巧儿打开的,作为马芸的贴身丫鬟,州牧府的钥匙大多数都是由她保管的。但是,鉴于马芸的严令,巧儿也没敢走进这处院子,更不要说祝炎了。这时,看到马芸相招,祝炎才抖抖索索地挨进院子里,成了半年来进入这处院子的第四个人。
紫燕、艳云二人今天接连看见两个新鲜人儿,都显得有些激动,竟然忘记了向马芸行礼。貂婵默默地看了她们一眼,已经心生厌恶之意。她上前一步,朝马芸深深道了个万福,说道:“夫人在上,奴婢有一事相求。义父交代奴婢做的事与她二人无关,还望夫人饶恕她们两个,放她们出去吧,只将奴婢一人关在这里便是。”
听到貂婵主动为她们开脱,紫燕、艳云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赶紧跪倒在马芸面前,连连叩首,说道:“夫人开恩啊,奴婢们确实不知道王允派我们来襄阳到底是为了何事。”
马芸冷笑道:“正因为你们不知道,才留下你们的性命,否则你们以为还能活到现在?你们既然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那我就送你们去教坊司吧。”
教坊司是个什么所在,紫燕、艳云二人是一清二楚,却是连声道谢,显见得长期关禁闭确实威力无穷,她们宁愿为娼,也不愿意继续衣食无忧地关在这个地方。
马芸并非说一不二,但她作出的决定却很少有人能够更改,就连刘欣也会顺着她几分。紫燕、艳云是王允蓄养的舞姬,其实和婢女差不了多少,身份同样卑微,但在正常情况下,马芸也是不会做出逼她们为娼的。这半年来,她们和貂婵一起关在这处小院内,表面上无人理睬,暗地里马芸却时刻让人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紫燕和艳云的表现自然难以让马芸满意,因为马芸还不清楚刘欣最终会怎么处置貂婵,到底会不会将她留在府里,所以对于紫燕、艳云,马芸反而重视起来。不管貂婵留不留下,这两个人肯定留不得了,就像当年处置蔡琰身边的丫头一样,对待人品不佳的人,马芸从来不会手软。
守在门外的巧儿听得明明白白,很快便叫来几个仆妇,将紫燕、艳云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马芸这才转头对貂婵说道:“貂婵,你也收拾收拾,一会也给你挪个地方。”
貂婵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着响头,连声说道:“夫人,您饶了奴婢吧,若让奴婢去了教坊司,奴婢宁愿去死!”
祝融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两个人得知要去教坊好像笑逐颜开,而这个比天仙还要美上三分的丽人却宁死也不肯去,忍不住问道:“姐姐,教坊司是个什么地方?”
马芸瞪了她一眼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等会我再找你算账!”
祝融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
却听马芸又对貂婵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去教坊司的,你好好准备一下,给你换个大点的地方。”
马芸当然不可能将貂婵送到教坊司去,刚才貂婵主动替紫燕、艳云两个人开脱,马芸还是有些感动的,再说了,貂婵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做出过什么不利于刘欣的举动,马芸也有心放过她一回了。
听说不用去教坊司,貂婵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也没有多少喜色,毕竟还不知道马芸要将她送到哪里,依旧是前途未卜。貂婵暗暗叹息,这大概就是生活在底层人们的悲哀吧,命运始终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看到貂婵忐忑的样子,马芸心中其实早有定计,却并不急于说破,反而扭头对着祝融淡淡说道:“祝家妹妹,你阿哥让人捎了些东西回来,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祝融开始没有听清楚,突然明白过来,“啊”的大叫一声,人影一晃便跑了出去。马芸摇了摇头,追在后面大喊道:“你走错地方了,是在这边!”
在州牧府一家人正常吃饭的那处大厅里,摆了好几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卞玉、蔡琰她们几个都在试戴着刘欣捎回来的各种首饰,脸上毫无例外地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巧儿看到摆在祝融面前的真是一堆银饰,不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虽然没有能够为刘欣生下一男半女,却在四个通房丫头当中地位最高。但是一旦祝融嫁过来,至少也是个妾的身份,显然是要排在她前面的。巧儿表面上不敢流露出什么,其实内心并不是十分乐意。
现在看到刘欣只送了一些银首饰给祝融,巧儿便胡乱猜测起来。不要说其他夫人们了,就连刘欣捎给自己都是两枝金钗,一对金手镯,还有一串珍珠,其它小首饰也是非金即玉,比起送给祝融的那些银首饰来,不知道要贵重多少倍了。看来老爷对祝融并没有多大意思。
想到这里,巧儿忍不住偷眼瞧向祝融。果然不出她所料,祝融看到这堆银首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双手微微颤抖着,一对妙目已经渐渐湿润了。
第309章 十万火急
向来坚强豁达,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的祝融,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将满屋子喜气洋洋的女人们都吓了一跳.卞玉她们对祝融并不排斥,不仅是因为祝融还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更因为这个大姑娘性情爽利,容易相处。虽然祝融还不能算是她们的家人,但看到那些银饰,在金光闪闪的大堆珠宝中,实在显得太过寒酸了,几位夫人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七嘴八舌地为祝融抱起不平来。
卞玉嗔怪道:“老爷怎么这样小气,祝家妹妹好歹也是有功的人,怎么连个金钗都舍不得送给人家。”
蔡琰的儿子刘襄出生正是在祝融用飞刀击伤吕布的那一天出生,因此她对祝融更是亲近些,觉得她和自己的儿子有些缘份,于是一把拉住祝融的手说道:“妹妹,我这些珠宝里面可有看得上眼的,只要你喜欢,全拿走也没关系。”
祝融突然破涕为笑,哽咽着说道:“多谢各位姐姐的美意,你们都误会了,奴家不是伤心,而是太高兴了。在我们蛮家,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纯银首饰,阿哥送我这些,说明他……”
说到这里,祝融仍然挂满泪痕的脸上禁不住泛起丝丝红晕,羞涩地垂下了头。
众人这才恍然。看到昔日的女英雄也有娇羞的一面,卞玉忍不住打趣道:“老爷真是偏心,怎么没有记得奴家喜欢些什……”话没说完,卞玉就住了口,脸颊也微微发热起来。
卞玉的手碰到了一对手镯,不用看,她也知道这对手镯是用什么做的,摸上去光滑细腻,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意,那一定是用一块美玉精心雕琢而成的。玉是非常贵重的物品,是身份的象征,那时候大多数的玉都被加工成了礼器,还有贵族身上的饰物,像玉带钩、玉佩、玉剑诀等等,而将玉做成首饰的却非常少见。卞玉喜欢玉,因为她的名字就叫做玉。她明白,为了这对玉镯,刘欣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或者这根本就是他特意让人做的也说不定。
马芸这时也回忆起来,生活在西南一带的少数民族,那里的女孩子确实对银器情有独钟,难得刘欣竟然能够记住这些,看来他对祝融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想到总有一天要与祝融做个姐妹,马芸倒觉得以后不能怠慢了她,于是说道:“祝融妹妹,原来你喜欢的是银饰,老爷从长安捎回来的这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襄阳城里有的是手艺精湛的银匠,要不明儿唤几个来府里,给你量身打造一套精美的饰品?”
其实是马芸想错了,刘欣并没有刻意关注祝融的喜好。祝融这次毕竟立下了大功,刘欣捎了大量珠宝回来,自然也要带一份给祝融。因为不知道祝融喜欢什么样式的,想起在牂柯郡参加三姓会盟时,那里的女孩子都戴着许多纯银饰品,所为刘欣索性将长安太师府为数不多的银饰全部送了给她。
祝融听了马芸的话,连忙说道:“不必了,姐姐,阿哥送的这些就最合妹妹心意了。”
马芸也不再多劝,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在这里慢慢试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祝融突然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处置刚才小院里的那个姑娘?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是不是真的要行刺阿哥?要不,将她交给我来看管吧。”
马芸不觉一愣,摇头说道:“那个姑娘叫貂婵,她是司徒王允的义女,她究竟还藏有什么秘密,我也说不准。你马大哈一样的性子,由你来看管她我还真不大放心。”
祝融虽然不明白“马大哈”是什么意思,但想来马芸应该也没有什么贬低她的意思。祝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原来她叫貂婵啊,名字挺美,人也长得美,舞更跳得美。不过,我是喜欢她有担当的性格,不忍心看着她整天关在巴掌大的院子里,要是我肯定受不了。姐姐,你就把她交给我吧,我保证将她看得牢牢的,绝不让姐姐操半点心。”
向来不大说话的蔡珏突然掩口笑道:“祝融妹妹,你真想把貂婵弄到身边?你就不怕这样一个大美人,在你阿哥面前抢了你的风头。”
祝融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有什么好怕的,女人总有老的那一天,再美的容颜也有逝去的时候。我们蛮家女儿不图别的,只以真心待人,以心换心,断不会叫阿哥嫌弃了我。”
马芸没想到祝融能够这样看问题,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更不会将貂婵交给她看管了。那样一个女人,真是我见犹怜,谁能保证刘欣这家伙会不会动心,到时候冷落了祝融那就迟了。想到这里,马芸笑了笑,说道:“行了,貂婵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会处理。祝融,你也好好学学府里的规矩,免得到时候把你阿哥吓跑了。”
祝融听大家都跟着她“阿哥、阿哥”的称呼刘欣,俏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数,刘欣到底肯不肯接纳她。
马芸确实是要处理貂婵的事情。这一次,刘欣不仅从长安捎来了大量珠宝,还将严蕊母女以及刘华一家都送到了襄阳。刘欣在写给马芸的私信上虽然只有三个阿拉伯数字,却另外附了一封公函。公函里自然没有什么儿女情长,刘欣只是讲述了关中的一些情况以及接下来的计划。在公函的末尾,刘欣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让马芸妥善安置严蕊母女和刘华一家。
安置刘华的事情没有什么疑问,她毕竟是大汉公主,就算刘欣不提,马芸也不会亏待她。这件事情一早就交给沮授去办了,正巧何莲那栋宅院的隔壁一直空置着,里面家具物什一应俱全,便将刘华一家安置在了那里,又拨了几十个官奴供其役使。
而对于严蕊母女,马芸就很费了一番思量。照理说,她们是吕布的妻女,根本不需要多想,直接将她们充作官奴就可以了。现在刘欣特别强调要妥善安置,那他一定有别的什么用意,马芸就不能不仔细考虑。
马芸当然不会以为刘欣在打严蕊的主意,因为刘欣这个人她非常了解,如果他和严蕊之间有什么瓜葛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把严蕊当成是他的女人,就会在信里面明说。吕布毕竟是马芸下令处死的,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马芸并清楚这时候人的真正想法,也不清楚吕玲绮长大后会不会找自己寻仇。对于吕玲绮这样一个七岁的孩子,斩草除根的事马芸还做不出来,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将她打入奴籍,这辈子她就几乎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可是刘欣已经在公函里点明了要妥善安置,马芸就不能简单地把她们充作官奴了。
就在刚才寻找祝融,来到貂婵居住的小院时,马芸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让严蕊母女和貂婵住到一起。马芸决定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严蕊母女和貂婵历史上是一家人,而是另有考虑。要想防止吕玲绮报仇,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她没有报仇的能力。在马芸看来,冷兵器时代,如果吕玲绮不懂武艺的话,一切就简单了。所以,马芸决定让貂婵来教吕玲绮练习舞蹈,对于女孩子来说,舞蹈应该比武术更有吸引力才是。
貂婵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没有一点意见,因为马芸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允许她自由出入州牧府,也可以去襄阳城的大街上走走看看,当然要有亲卫跟在后面,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但是,貂婵还是有些不大理解,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吕布助纣为虐,夫人您却为什么要对他的女儿这么好?”
在洛阳的时候,貂婵常常看到王允为了董卓的事情愁眉不展,朝廷中的情况她也多少听到过一些,对董卓、吕布都没有多少好感。
马芸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这样做的真实目的,于是故作大度地说道:“吕布罪不容恕,可是他的妻女却没有过错,而且这个孩子我第一次看到,就打心眼里喜欢,对她好一点也没什么。”
貂婵还是对马芸这番话感到十分震惊,这个年代流行的是株连九族,罪不及妻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她竟然付诸实施了。貂婵不由得对马芸从心底升出了一股敬意。
马芸正要带貂婵去见严蕊母女,突见巧儿匆匆走了过来,焦急地说道:“夫人,沮大人来了,说有紧要事情禀报。”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要紧的事情一桩接着桩,马芸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慌不忙地说道:“告诉沮先生,请他稍等片刻,我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就过去。”
貂婵现在才知道,刘欣不在襄阳的这些日子,州牧府的里里外外都离不开马芸,对她的敬意顿时又高了几分,赶紧说道:“夫人,您有事就先去忙吧,严氏母女那里奴家自会过去。请夫人放心,奴家一定尽心尽力,对待她们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
正说话间,巧儿又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沮大人说了,这次真的是十万火急,请夫人赶紧过去商议。”
第310章 看过好多次了
沮授在前厅不安地走来走去。瞧见马芸进来,慌忙拱手说道:“启禀夫人,出大事……”
马芸纤手微抬,皱眉问道:“是张郃将军还是甘宁将军传回了消息?”
刘欣在公函里将曹操发出三封诏书的事情说得很明白。现在长安、洛阳一带的战事进展顺利,过不了多久,整个司隶就会完全被控制住,只待凉州平定,刘欣便会返回襄阳,那里应该不会有事。而看到沮授一脸紧张的神情,应该是哪里战事不利,马芸首先想到的便是袁术、严白虎这两路敌人。
沮授闻言一愣,摇头说道:“回夫人,是牂柯郡出事了。”
马芸神色镇定下来,说道:“沮大人,牂柯郡的位置不同以往,如今巴郡通往汉中的道路已经修复,通过武关更可以直达长安,牂柯郡的作用只是防备中南四郡的刘焉余党,他们能够掀起什么大Lang?难道是刘范、刘诞二人真的策反了蜀郡的刘焉旧部,这倒不可不防。”
沮授欠身说道:“启禀夫人,牂柯郡的麻烦正是来自中南四郡。刘焉执掌益州的时候,在中南一带设牂柯、益州、永昌等五郡,任命了一批年轻心腹为这五郡的太守。如今牂柯太守朱褒早就被主公斩首,而益州太守雍闿、越嶲太守高定、永昌太守王伉、建宁太守吕凯对刘焉倒是忠心耿耿,迟迟不肯归附。”
马芸冷笑道:“过去或许真的忠心耿耿,现在,他们只不过想当个土皇帝罢了。只是他们既然想当土皇帝,却又为何要倒捋虎须,来找咱们的麻烦?”
沮授说道:“回夫人,属下安插在中南四郡的人传回消息,这些都源于刘诞的一句话。”
马芸沉吟道:“这个刘诞,难怪到处寻他不着,原来他却跑到中南四郡去了。还有那个刘范,仍然没有下落吗?”
在抓获侯成以后,马芸已经从他嘴里审问出了一些消息,其中就董卓派遣刘范、刘诞兄弟来到益州策反刘焉旧部的事情,她也立即责成幻影秘谍四处查访他们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听到马芸询问此事,掌管着幻影秘谍的沮授不禁面露惭色,说道:“都是属下无能,至今没能打听到刘范去了哪里。”
马芸摆了摆手说道:“这不怪你们,刘焉经营益州多年,故交旧部甚多,他们想要瞒过你的耳目有的是办法。你可打听出来,刘诞到底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那几个土皇帝甘冒引来我大军相击的风险。”
沮授赶紧说道:“刘诞告诉雍闿他们,如果主公拿下了关中,一定会回过头来收拾中南四郡。只因为他这一句话,那四个人就与他结成了同盟。”
马芸颔首道:“这样看来,刘诞倒也有些本事。据我所知,中南四郡兵力有限,纵使他们造反,也不应该有多大威胁,沮大人,你却为何如此紧张?”
沮授叹息道:“如果单是他们四郡的兵马,自然无关紧要。只是这一次他们还说动了中南四郡蛮族各部族长,大起十万蛮兵,与他们共进退。”
马芸大惊道:“中南一带汉蛮之间向来不合,他们如何能够说动各部族长?”
沮授继续说道:“皆因刘诞许诺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帮助他拿下蜀郡,并让他们自立建国!”
马芸悖然大怒,她和刘欣来自后世,在他们的观念中,领土问题是容不得丝毫退让的。马芸一拍桌子,“霍”的站起身来说道:“刘诞这个逆贼,竟敢以大汉的疆土作为筹码,是可忍孰不可忍!中南四郡的每一寸土地都不允许从大汉的版图上分裂出去。他要战,便战!”
沮授满脸担忧地说道:“刘诞许诺的不是中南四郡,而是中南五郡,连牂柯郡也包括在内。”
马芸虽然余怒未消,但是听到“牂柯郡”三个字,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沉思片刻问道:“牂柯太守祝定也是蛮族族长,留守牂柯的又是蛮族军团,难道他们也参与其中?”
沮授面露戚容,摇头说道:“那倒没有。蛮族军团在封烈的带领之下与刘诞率领的汉蛮联军殊死搏斗,表现得英勇顽强,祝太守也是尽忠职守。只是敌势浩大,蛮族军团人数少,装备简陋,所以连战连败。祝太守也将牂柯郡内的蛮族百姓组织起来与敌相抗,奈何寡不敌众,就连祝太守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门外飞进一个火红的身影,大声说道:“我阿爹怎么了?”
原来,祝融试戴完刘欣捎来的那些银饰,见马芸去了良久还没有回来,想起刚才巧儿所说,是沮授有要事来向她禀报,又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悄悄溜向前厅来。祝融刚到门外,便听沮授说到“祝太守他……”,顿时魂飞魄散,一下子便冲了进来。
沮授知道祝融的身份比较微妙,见到是她,慌忙施了一礼说道:“祝姑娘不心担忧,令尊大人的性命无碍,只是被砍伤了一条胳膊,今明两天便要送到襄阳来治伤了。”
虽然沮授说得轻描淡写,祝融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父亲这回受伤不轻,否则也不用送到襄阳来医治,不禁沉声问道:“是什么人砍伤了我阿爹?”
沮授迟疑了一下,说道:“中南蛮族部落众多,互不统属,他们这次推了一位共主,姓孟名获,这个人想必祝姑娘应该听说过的。就是他用利斧砍伤了祝太守。”
“孟获?!”马芸心头一敛,这个历史上被诸葛亮七擒七纵的家伙倒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怎么会这么早就起来造反了呢?不由喃喃地说道:“蛮族部族虽多,却以牂柯祝家、建宁孟家和荆南封家势力最大,这三家经常会盟,同气连枝。孟获怎么会砍伤祝太守?难道真的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祝融却想起了孟获手上持着的那对巨大的铁斧,慌忙问道:“阿爹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沮大人,还请你以实情相告。”
沮授长叹一声,说道:“孟获一斧砍下了祝太守的右臂。说起来,孟获牵头造反还和祝姑娘有些关系。”
马芸这才想起来,祝融在历史上应该是孟获的夫人,看来这场祸事来得如此之快,却和刘欣有几分关系。不过,祝融是个女中豪杰,这样一来倒也让孟获少了个臂助,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祝融在一旁大声说道:“我不管孟获为什么要砍伤我阿爹,只要他伤了我阿爹,从此就是我的仇人。姐姐,阿爹受了重伤,族中一时无主,我必须回牂柯郡一次。”
马芸闻声看向祝融,只见她脸上虽然满是悲伤之色,眼神却异常坚定,果然不似一般弱女子可比,不由劝道:“妹妹,你还是在襄阳待些时日,也好照顾你阿爹,牂柯那边我自会处理。要是担心你的族人,我可以让人送你哥哥回牂柯,他是少族长,你阿爹出了事,他理应挑起这副担子。”
祝融不屑地说道:“就他!我来襄阳以后也去找过他两次,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还不如我弟弟明事理,一提让他回牂柯帮帮阿爹,他的头就摇得像拨Lang鼓似的,阿爹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他了。我身为火神的后代,保护族中的子民是我的责任。姐姐,你就让我回去吧。”
火神是蛮族的守护神,祝融从生下来那天起就被蛮族百姓们当成了火神的化身,让她去制止这场**,说不定可以收到奇效。马芸虽然很明白这一点,却还是下不了决定。祝融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容易遭人暗算。而且传说中诸葛亮的平南之战也是困难重重,又是泸水的毒气,又是刀箭难伤的藤甲兵,演义上提到的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祝融却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大活人,祝定已经受了重伤,她不能让这个天真的女孩再受到什么伤害。
想到这里,马芸果断地说道:“祝融妹妹,一切等你爹到了襄阳再说。牂柯郡的事不单单是你祝家的事,祝大人的仇也不是你们祝家的私仇。我和刘欣都会帮你作主的。”
敢于公然直呼刘欣名讳的,在襄阳除了马芸再找不出第二人来了,沮授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也不以为意,拱手说道:“启禀夫人,属下以为,敌兵势大,宜暂避其锋芒,可调兵增援牂柯郡,拒险坚守。只是襄阳城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调了,是不是将向大人手下那支工程队调往襄阳?”
马芸摇头说道:“那支工程队虽然都是士兵出身,但已久不操练,上次借着坚固的襄阳城吓一吓多疑的曹操还可以,对付桀骜不驯的蛮族大军恐怕没什么作用,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但是救兵如救火,确实刻不容缓。如今武关已克,董卓的势力也已经瓦解,驻扎在武关外面的第四军团一部暂时没有作战任务,可以连夜派出流星快马,调他们前往牂柯,只是缺少领军大将。可惜子龙前去增援南乡,至今还没有回信,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
祝融突然说道:“姐姐,让我去吧,行军打仗我也,我也看过好多次了。”
第311章 逐客令
马芸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板起脸来说道:“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打仗是要死人的!无论是你的生命,还是将士们的生命,都容不得任何疏忽!如果你还想嫁给你阿哥的话,就给我好好地呆在这里。”
祝融轻咬红唇,刚刚到嘴边的几句豪言壮语又缩了回去,讪讪地退到一边,但想起父亲的伤势,眼圈一红,串串珍珠又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谁能想到,从来不会哭泣的火神后人,一天之内接连两次落泪。
马芸心中也有几丝不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转头对沮授说道:“先将武关外面的军队调回来,由谁领军的事情等会再说。现在有两件事需要赶紧安排。第一,立即派人安抚牂柯、巴郡和荆南一带的蛮族族长头人们,向他们重申,汉蛮一家的政策绝不会因为中南四郡的反叛而有任何的改变。同时告诫各郡县官府,不得借机欺负打压蛮族百姓,一经发现,加重处罚,严惩不怠!”
祝融听到马芸布置的第一件事就强调维护蛮族百姓,不由心怀感激,正要插嘴,想起马芸刚才的警告,小嘴张了两张,终于没敢发出声音。
马芸继续说道:“第二,从府库中调运精良的装备配发给蛮族军团。在这件事上,刘欣做得不对,蛮族军团的将士也是我大汉的精英,不能厚此薄彼。以后,蛮族军团的装备、待遇不仅不能差于其他正规军团,还要让研究院专门开发出适合丛林作战、近身肉搏的利器,将蛮族军团打造成天下闻名的悍勇之师。”
接连两件事情都是替蛮人着想的,还没等沮授应诺,祝融已经按捺不住,连声说道:“妹妹替族人们多谢姐姐了。”
马芸扭头瞪了她一眼,祝融慌忙捂了嘴,连连摇头,一脸的惊恐。马芸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这次且不罚你,赶紧回后院去,要是继续在这里磨蹭,小心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祝融已经像一团火似的窜向了后院。
其实马芸也知道刘欣当初不给蛮族军团配备先进的装备,有他自己的用意,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刘欣有些过虑了,既然说汉蛮一家,那就要一视同仁。马芸知道祝融这个火神传人的身份,在蛮族各部意味着什么,所以她首先当着祝融的面交代这两件事情,既是表明自己的诚意,也是想通过安抚祝融来达到安抚整个蛮族的目的。
沮授明白马芸的意思,等祝融走后,拱手说道:“启禀夫人,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只要主公迎娶了祝姑娘,汉蛮一家就不会有阻碍,当务之急还是考虑增援牂柯的人选最为要紧,属下以为可以让许将军或者典将军领军前往。”
马芸摇头说道:“南中地形复杂,领军之人需要胆大心细,他们两个做先锋没有问题,领军尚有不足,你看孙策怎么样?”
正说话间,门外的亲卫前来报告:“启禀夫人,赵云将军在外求见。”
马芸闻言大喜道:“来得正好,快快有请!”
赵云被马芸派往南乡,那里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战事,又赶往江夏,却得到了袁术退兵的消息,便匆匆返回了襄阳。
袁术自从得到了曹操命他出兵的诏书,便令大将张勋领一军攻江夏,自己则带着纪灵来攻南乡。袁术虽然遵照诏书出兵了,但他并不傻,曹操的用意他看得一清二楚。袁术不愿意耗损兵力,并不真正进攻,只是尽量拖住张郃的两路人马,不让他们回援襄阳。袁术在等,他想等到曹操攻占襄阳的消息传来,张郃军心必乱,这时候他再大肆进攻,轻而易举地便可以拿下南乡、江夏二郡。
张郃的第三军团分驻三地,相互之间的通信本就不便,守土有责,面对大军压境的袁术,行事稳健的张郃不敢轻易退往襄阳,主动攻击的话兵力又嫌不足,只得在两地与袁术相持,就这样一拖就是十多天。
自以为得计的袁术并没有等来曹操攻占襄阳的消息,而是等来了杨奉。杨奉在虎牢关外被夏侯渊一阵杀败,一口气逃出四十多里,收拢残军,还剩下三千余人马。他在洛阳军中的时候,就知道袁家的威望,本想去河北投奔袁绍,奈何需经过曹操的辖区,只得掉头南下,转投汝南的袁术。
随着杨奉的到来,袁术也得知了曹操偷袭襄阳的计划已经全面失败,自己如果继续阵兵与荆州边境,恐怕会遭致刘欣的强力打击。袁术不禁有了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长史杨大将见袁术犹豫不决,在一旁劝道:“曹操已败,再在此牵延不决,必受其害,属下以为当即刻撤军,还请主公明断。”
主薄韩胤起身说道:“主公已然出兵牵制张郃之军多日,令其不得回援,若是单单撤军,恐怕刘欣仍然不肯罢休。主公还当修书一封,多备金银礼物,并将那封诏书奉上,派人送往襄阳,向刘欣请罪,方可免得一场大难。”
袁术不悦道:“他刘欣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居巢侯的后人。我袁家本是大舜之后,累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如今汉室势微,正是我袁家取而代之的大好时机。如果现在主动向刘欣自请其罪,将来还有哪个英雄肯投于我的帐下?”
杨大将拱手说道:“韩主薄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刘欣势大难敌,主公当示之以弱,容日后徐徐图之。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主公何必与他争一时之气。”
袁术为人最好面子,现在有了杨大将这番话做个台阶让他下,他便顺水推舟,说道:“杨长史言之有理,袁某今日便屈上一回,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叫他十倍偿还。”
撂下一番狠话,袁术立即下令撤兵,又装了十车金银财物,挑选了二十名美女,让杨大将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连着刘协颁下的那封诏书,任命韩胤为使者,一同送往襄阳。
此时庐江与江夏的边界,刘欣的重兵仍然屯驻在那里。防守江夏的是张郃的部将吴兰,他自知兵力有限,武艺也算不上十分高明,所以一直采取守势,并不与张勋直接交战。但是,吴兰也没有放松巡哨,每天都会派出去十几路侦骑探听敌情、巡逻边境。结果,韩胤刚刚越过边境走了半里多地,便被巡哨的士兵截获。
吴兰本来并不相信韩胤的话,但看到那十车金银珠宝,还有那二十名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却又由不得他不信。正在为难之际,赵云从南乡赶了过来。虽然吴兰隶属于第三军团,但是赵云作为军团长,地位明显要高于吴兰,赵云来了以后,江夏的最高指挥权也自然而然地移交到赵云手上,韩胤和他带来的那些金钱美女也当然得由赵云来处置了。
尽管赵云还不知道刘欣已经定下了暂时休生养息的策略,但他也明白这半年的征战,虽然还不至于让荆、益二州伤筋动骨,却也是损耗巨大,目前确实不宜再和袁术大动干戈。赵云几乎毫不犹豫便下令给韩胤松绑,并亲自带着他来到了襄阳。
马芸看完袁术写的书信,随手便丢在一边。这封书信虽然名为向刘欣请罪,却通篇不忘解释都是由于刘协和曹操相逼,自己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出兵。还标榜自己念及与刘荆州的深厚友谊,所以只是假意陈兵于边境,以瞒过刘协、曹操的耳目,并没有真的打算与刘荆州为敌。
这些鬼话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马芸自然不信,但是那十车金银珠宝倒是货真价实,二十名美人儿也是千娇百媚。马芸不禁暗暗摇了摇头,叹息在这个年代,地位卑微的女人还真是悲哀,竟然被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她还不知道,不止是地位卑微的女人,就连被那些达官贵人纳为妾室的女人,同样没有丝毫自由,曹彰就曾经用自己的一个妾换了一匹马。
马芸当然不会同袁术客气,十车金银珠宝照单全收,却把那二十名美女也分赏给了赵云等诸将,一个都没有留在府里。
韩胤并不知道刘欣还呆在长安没有回来,自己巴巴地赶来送美女,结果却送到了刘欣夫人的手里,顿时尴尬无比。他偷偷抬头望了一眼高坐上首的这个美貌少妇,却看不出她的脸上是喜是怒,情知这个女人一定不会简单,赶紧收起轻视之心,重新低下了头。
却听马芸说道:“韩先生,请你回去转告你家主公,他送来的东西我先替我家老爷收下了,至于他信上说的东西,我就权且信他一回。你远道而来,先下去休息吧。”
韩胤慌忙拱手说道:“启禀夫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马芸冷冷地看着他,半天才道:“说!”
韩胤被马芸盯得心里发毛,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硬着头皮说道:“我家主公当年曾与州牧大人订立互不侵犯协定,希望这份协定今后能够继续有效。”
马芸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一切需要等我家老爷回来才能决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见到马芸下了逐客令,韩胤脸皮再厚,也只得唯唯告退。
第312章 识大体的甘宁
沮授却是知道刘欣定下的休养生息政策的。于是不解地问道:“袁术既然主动提出互不侵犯,不是正合了主公的意思,夫人为什么不趁机答应他呢?”
马芸笑道:“不要说是一个口头协定,就算白纸黑字的条约,说撕也就撕了,又作不得准,何以过分纠结。既然袁术主动提出来,说明他对这件事情更加急迫,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多争取一些利益。如果轻易答应了他,反倒叫他看出咱们的想法,又来多生事端。”
沮授想了想,果然是那么回事,也不禁笑了起来,说道:“还是夫人深谋远虑,属下自叹不如。”
马芸摆摆手说道:“袁术那里暂且放一放,还是先议一议援救牂柯郡的事吧。既然子龙将军已经回来了,就请子龙将军先带这一万五千人前去,待夏侯兰将武关的人马带回来,再继续增援。你们看,这样安排如何?”
赵云沉吟道:“如此一来,整个第四军团,除了张文远带往徐州的那五千人马,其余的人就全部派往了牂柯郡。夫人做如此安排,莫非不止是要守住牂柯,而是要一举收复中南四郡?”
马芸微感诧异,她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还下不了决心,所以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将赵云的第四军团先行调往牂柯,没想到赵云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沮授听了赵云的猜测,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原委,慌忙说道:“启禀夫人,此事万万不可!如果单是对付雍闿、高定等人,自然无须大费周章,但是,现在牂柯面对的是十万蛮兵。这些蛮兵其实都只是些蛮族百姓,如果大事杀戮,恐怕会令汉蛮之间的矛盾加大,还请夫人三思!”
其实沮授说的这些,马芸刚才就想到过了,这也是她一直拿不定主意对中南四郡动手的原因,但是,如果一味防守,又怎能打消蛮族已经生起的建国野心呢?
赵云拱手说道:“启禀夫人,主公实行的汉蛮一家的政策,完全可以打消蛮人的疑虑,只是无法贯彻到中南四郡而已,如果能请出一位在蛮族当中德高望重的人站起来,将主公的政策宣讲给那些蛮族百姓,则中南四郡可以不战而得。”
马芸点点头道:“子龙将军说得有道理,若论声望,祝定倒是够格,只是他现在身负重伤。封源的影响却只限于荆南一带,恐怕他的话中南四郡的人不会去听,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符合条件的人选来。”
沮授突然抚掌说道:“州牧府中眼下便有一人。”
马芸的两弯蛾眉微微一皱,沉吟道:“你说的是祝融?”
沮授颔首道:“不错。蛮人崇拜火神,而祝姑娘被认为是火神之后,在蛮人心目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我想这也是孟获执意追求祝姑娘,不惜为她大动干戈的原因吧。”
马芸“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让祝融回到中南宣扬汉蛮一家的政策?她终归是个女孩子,这么危险的事让她去做,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沮授笑着说道:“祝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当可胜任。但是,她真正成行,还需等到主公回来。”
马芸奇道:“她去中南和刘欣有什么关系?”
沮授突然犹豫起来,嗫嚅半晌还是说道:“回夫人,祝姑娘与主公有三年之约,如今约期已满,祝姑娘亲身前来,主公不宜失约于人。主公实行汉蛮一家的政策,鼓励汉蛮通婚。但不要汉女嫁与蛮族男子,就算汉家男儿肯娶蛮女的,也是少之又少,除非那穷得揭不开锅,娶不上媳妇的,至今没听说过有几个士族人家娶蛮女为妻妾的。”
马芸沉声说道:“谁说没有?典将军的妻子不就是蛮家女儿吗?”
沮授讪讪地说道:“像许将军这样的终究太少,如果主公能够纳祝姑娘为妾,祝姑娘再回中南现身说法,对于宣扬汉蛮一家的政策必然事半功倍。”
这番话若是面对刘欣,沮授自然会不假思索地说出来,可是面对马芸,沮授确实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劝男子纳妾和劝男子的夫人帮着男子纳妾,那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沮授一边说,一边偷眼瞧向马芸,却见她的脸上波澜不惊,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来。
马芸明白了,沮授的提议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眼前这桩政治联姻也并非不可,至少祝融的态度就写在脸上。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对来自后世的马芸来说多少觉得有些难堪,但是社会风尚如此,她也不能阻拦,却也不希望刘欣接二连三地将女人领回家中,这才和刘欣定下三妻四妾的约法。对于祝融这个没有什么心眼的丫头,马芸并不排斥,可是她还不知道刘欣的态度如何。马芸很清楚,以刘欣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将这种事情与政治挂上钩的,不由迟疑道:“这件事容后再议。当下还是请子龙将军先往牂柯,不要主动进攻,但要将牂柯守得铁桶一般,不教孟获越雷池一步。”
赵云拱手应诺道:“末将谨遵夫人将令,有末将在,不管是孟获还是雍闿、高定,都叫他有来无回。末将还有一事禀报。刚才末将听沮先生说起,曹操除了使袁术攻南乡、江夏,还颁下诏书给豫章的严白虎,让他偷袭长沙。末将到现在还没有听到关于长沙的消息,难道严白虎并没有接受诏书?末将以为,待夏侯兰的人马过来,何不将他们派往长沙,以防万一。”
严白虎要偷袭长沙的事,也是今天接到刘欣从长安送来的公函,马芸、沮授他们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派出使者往长沙一探究竟,因此,他们也不清楚那里是什么情况。
马芸不禁暗暗点头,赵子龙果然忠肝义胆。他此次前往牂柯增援,应该也是困难重重,如果能够得到夏侯兰那四万生力军相助,不要说守住牂柯郡,就算踏平中南四郡也并非没有可能。但是赵云没有这样做,而是考虑到长沙的安危,将困难留给了自己。
还没等马芸开口,却听赵云继续说道:“末将此次前往牂柯,只带一万步卒即可。牂柯多山林,江东多河泽,在这两地骑兵都无用武之地,末将随行的这五千骑兵还是留在襄阳,以震慑宵小之徒。”
马芸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我让典韦将军前去助你。典将军去过牂柯郡,他的妻子又是蛮族女子,有他同往,守住牂柯郡当没有什么大问题。”
赵云也笑道:“若有五哥同去,那再好不过了。前往牂柯路途遥远,事不宜迟,末将不敢耽搁,这就动身,请夫人代为向拙内说一声。”
虽然赵云和徐晃一样,都不肯再喊刘欣大哥,而坚决称他为主公,但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反而有增无减,而其他几人之间也是仍旧以兄弟相称。
更难能可贵的是,赵云已经是两过家门而不入,如果再来一次,就要赶上治水的大禹了。他上次从武关前线回来,马上就去南乡,并没有回家看看。这一次刚刚从江夏赶回来,立即又要赶往牂柯,同样来不及回家一趟。
马芸看着赵云匆匆离去的身影,暗暗点头,当初刘欣将马芸一个人丢在河间,而自己专程前往常山将赵云挖过来,为了这事还让马芸差点遭受李林的侮辱,现在想来,刘欣当时这样做实在是明智之极。
沮授也在一旁赞道:“有赵将军这样的人在,主公何愁大事不济。”
马芸却轻松不起来,蹙眉说道:“这一次北伐,除了要面对强大的董卓,却没想到还要防备曹操、袁术、严白虎这些宵小之徒,甚至连南中的蛮族都会起来反叛,只怪我们当初考虑不周,才陷入今天的被动境地。”
沮授不以为然地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也没什么。如今董卓已除,曹操、袁术皆是铩羽而归,有赵将军、典将军前往牂柯郡,南中的诸蛮一定掀不起什么大Lang。”
马芸脸带忧愁地说道:“刘欣他说得不错,这次征战耗损巨大,我们已经没有力量再发动大的战役了,否则,纵使获胜也必定元气大伤。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严白虎、刘诞、孟获还有刘范这些人却不会善罢干休。我想再派一人前往长沙协助甘宁将军,沮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
沮授思索片刻说道:“刚刚从前线回来的孙策,应该可担此任。”
马芸犹豫道:“算了,昨天他母亲来找过我,想要为他提亲,让他在襄阳休息几日。长沙那边就让许褚将军去吧,他岳丈家是长沙的大族,由他去倒也合适。只是长沙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其实马芸也知道孙策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但是想到历史上他本在袁术手下,后来向袁术借了几千人马,竟然在江东打出一片基业,马芸倒还真不敢将孙策放到江东去。
沮授却对长沙非常有信心,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忧,甘宁将军颇识大体,如果严白虎真的胆敢攻打长沙,他一定会让人回来报信,怎么可能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属下所见,想那严白虎本是一介山贼草寇,不见得会接受朝廷的诏书,根本没有出兵长沙也说不准。”
此时,颇识大体的甘宁将军正一脚踹开豫章太守府的大门,只见门里人影晃动,甘宁想都没想,手中大刀便挥了出去。
第313章 同去,同去
那道人影是一个俏丽的丫鬟。刚才听到大街上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便躲到门后面探听外面的动静,不提防大门被一脚踹了开来。那丫鬟转身闪避不及,纤细柔弱的杨柳蜂腰如何挡得住甘宁的刚猛一刀,早被挥为两段。
战争中的女人固然悲惨,但大多数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尤其像她这样长相甜美、清秀可人的年轻丫鬟,最多被人抢了去沦为玩物罢了。可是她的命太苦,遇上了嗜杀成性的甘宁。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的甘宁,看都没看一眼仍在地上扭动挣扎的丫鬟,大步迈了进去,一脚便踩在她的胸前,雪白高耸的半边玉峰顿时便塌陷了下去。
甘宁手一舞,大刀夹着风声便劈向前面的一个老仆。
突听后面有**喊:“甘将军快住手,不可滥杀无辜!”
甘宁手腕一抖,大刀偏向一边,重重地砸在地上,将铺在地上的青砖愣生生砸得粉碎,刀锋上沾着的鲜血随着他这一挥,也泼洒出去,溅了那老仆一脸。甘宁厉声喝道:“快说!严白虎那厮去了哪里?”
那老仆吓得浑身哆嗦,期期艾艾,却哪里说得出一个字来。
后面喊话那人已经冲了上前,却是甘宁的好友苏飞,得甘宁提携,也在水军中做了一名校尉。苏飞看到眼前的场景,皱着眉头说道:“甘将军,主公的严令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要是传到主公那里,可是死罪啊。”
第五军团在雒城杀降一事,早已经传遍了军中,黄忠、魏延只因为制止不力,就挨了二十军棍,若不是有免死金牌护着,恐怕连性命都已经丢了。
甘宁哈哈笑道:“苏飞,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将军滥杀无辜了?这个女人想要暗算本将军,本将军仓促自卫,这才失手伤了她,难道你想让本将军束手待毙不成?”
苏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断成两截的俏丽丫鬟,不觉摇头苦笑,比芦杆还细的胳膊,那粉嫩嫩的小拳头,如果说她想暗算甘宁,倒不如说她想用鸡蛋去撞石头来得更恰当一些。
甘宁却已经咧着大嘴对那老仆说道:“你再不说,我就当你也想暗算本将军!”
那老仆憋了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严白虎从早上出去就没有回来过。”
严白虎是个山贼不假,但他不是个普通的山贼,他是个有理想的山贼,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荣登庙堂,最好能够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于是在他拿下第一个城池吴郡的时候,他就自封为东吴德王。严白虎不仅有理想,他还善于抓住机遇。孙坚出兵洛阳,他抓住那个机遇占据了豫章,现在朝廷封他做了吴侯,给了他一个身份,而且告诉他刘欣正在攻打关中,长沙城一定空虚,这可是又一次大好机遇,有理想的严白虎自然不想放弃。
吴郡也好,豫章也罢,都是地广人稀。严白虎手下并没有多少兵力,七拼八凑才拉起了三万人马,兴致勃勃地便杀奔长沙而来。对于严白虎的部下来说,打长沙是不需要进行动员的。他的这些部下,虽然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大汉官军,可是许多人还保持着山贼的习性。山贼最看重的是什么?那就是金银珠宝。荆州的富裕天下闻名,长沙做为荆南最重要的城市,在整个江南都是最富裕的地方,严白虎和他的部下眼中,看到的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座金山银山在向他们招手。
可是严白虎和他的部下们却没有仔细想过,长沙城除了金银珠宝还有军队。长沙的地方军他们当然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他们竟然连精锐的荆州水军也视而不见了。
刘欣确实没有预料到曹操、袁术、严白虎会一齐向他动手,但是必要的防备却没有放松,在兵力紧张的情况下,他将整个荆州水军都调到了长沙。虽然是水军,但是这个年代的水军并不同于后世的海军,他们的作战方式也是靠贴身肉搏,而且这支水军中都是训练多年的老兵,他们在陆地上的战斗力并不逊于其他任何一支正规军团,更不是严白虎这伙以山贼为班底的军队可以抵敌的。
甘宁自从投了刘欣,被任命为水军都尉以来,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打过一仗。攻打牂柯、巴郡的时候没有他的事,后来攻打蜀郡、雒城的时候又没有他的事,现在攻打汉中,在散关与董卓相持了足足半年时间,继续没有他什么事。甘宁在长沙憋得心痒难熬,如果不是有军纪约束住,早就扛着他那柄大砍刀去散关为刘欣助阵去了。万般无奈之下,甘宁只得整日拉了程普、黄盖、苏飞这几个人较量武艺。开头几天,程普、黄盖还有些兴致,可时间一久,就连他的好友苏飞都开始躲着他,弄得甘宁无情无绪,每天吃了饭便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虽然情报的传递并不顺畅,但刘欣向来还是十分重视情报的收集,除了幻影秘谍,各大军团也都有自己的侦察体系,荆州水军自然也不例外。现在,荆州水军驻扎到了长沙,军中的侦察兵们也撒向周边各处,刺探军情、了解地利,这些事情都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与长沙相距不远的豫章,更是侦察的重点。结果,严白虎的大军正乱哄哄地集结,还没有正式出发,消息就送进了长沙。
正因为这次情报不是由幻影秘谍取得的,而是来源于荆州水军自己的情报系统,所以这份情报非常迅速地摆到了甘宁的案头,而甘宁绝对还没有这个意识,将情报送往襄阳与沮授分享。
得知严白虎要来攻打自己,甘宁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喊道:“快,快将程将军他们都叫过来,买卖到了。”
在甘宁眼里,这哪里是要行军打仗,分明是又要到长江上去做一票大案子。程普、黄盖不用说了,听到“严白虎”三个字牙齿咬得“格格”乱响,报仇雪恨的时候终于到了。
苏飞的性子比甘宁要沉稳得多,慌忙拱手说道:“启禀将军,如此大事还是发一封加急文书前往襄阳才是。”
甘宁一拍桌子,脱口嚷嚷道:“发什么文书,主公正在散关与董贼激战,难道你还指望主公发来援兵?奶奶的,老子纵横长江的时候,他严白虎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喝尿呢,也敢来捋老子的虎须!对付个小小的严白虎,也要向襄阳求援,那我甘宁的脸还往哪里搁,今后还怎么见人?废话少说,两万人随我去迎战严白虎,一万人留下守长沙。你们谁和我走,谁留下,自己说。”
黄盖一拍胸脯说道:“甘将军,末将自然随你去取严白虎的狗头!”
苏飞知道甘宁的性情,他倒不担心甘宁在战场上会有什么闪失,而是担心他杀得性起,不知道要误伤多少条人命,早晚要惹出祸事来,于是慌忙说道:“打仗亲兄弟,末将与将军自幼相交,与亲兄弟也无多少差别,自然随将军前往。”
甘宁一指程普,说道:“既然如此,我与黄将军、苏将军前去迎战严白虎,程将军留下守城。”
程普“霍”的站起身来说道:“严白虎这厮,末将恨不得生啖其肉,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末将如何能够不去?这守城之职还请甘将军另委他人。”
如果是别人听到程普说出这样的话来,搞不好便要治他个不遵号令之罪。可是这番话传入甘宁的耳朵里,他却十分受用。相处了这一年多,程普给人的感觉是颇为稳重,没想到今天也有冲动的时候,甘宁顿时引为知己,连声说道:“好,同去,同去!咱们几个一起去迎战严白虎,看看他有没有三头六臂,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咱们几个比一比,谁有本事能够砍下他的狗头。”
在甘宁的眼里,便当严白虎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苏飞可不敢如他一样冲动,慌忙说道:“启禀将军,若是末将几个都去了,谁来防守长沙城呢?”
甘宁不假思索地说道:“长沙不是有太守吗?守土有责,那本来就是他的事,你派人去告诉那个太守,就说我借一万精兵给他,让他把长沙城给我守好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等我回来,唯他是问!”
苏飞不安地提醒道:“回将军,太守和将军可是互不隶属,这样对他说的话,恐怕会惹出不快。再说了,长沙太守蔡中是襄阳太守蔡瑁大人的亲弟弟,他姐姐又嫁给了主公,将军您看是不是换个说法。”
正因为现在太守的俸禄虽高,却没有了实权,刘欣对于谁来担任太守便不那么重视了,除了几个重要的郡县,一般情况下太守、县令的任免他都不会亲自过问的。蔡中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他不仅是蔡瑁的弟弟,更是刘欣的小舅子,年纪渐长,便也想要谋个一官半职,求到了田丰那里。正巧长沙太守的位置空缺,便让他来了这里。如果刘欣知道了一定不会答应的,但是这种事情不要说在大多数官吏都出身士族的汉代,就算到了后世,也难免如此。
甘宁可不管他是谁,将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把事办成就好。另外,还要交代下去,我们出兵迎战严白虎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军法从事,对那个蔡太守也要嘱咐一番,就说事涉机密,不得泄露。”
第314章 城里城外
蔡中担任长沙太守的事刘欣虽然不知道。但蔡瑁和蔡珏都是知道的,有蔡瑁被禁足家中大半年的前车之鉴,又有妹妹蔡珏的警告,蔡中在长沙太守任上倒也中规中矩,不敢有丝毫为非作歹。蔡中还有一点小聪明,凡是能够得到刘欣颁发免死金牌的,都是在刘欣面前能够说得上话的,都是不能惹的主儿,因此对于甘宁的要求,蔡中是满口答应。这样一来,他还真的没有将消息传往襄阳,马芸、沮授他们也就无从得知甘宁的动向了。
荆州水军训练有素,装备也与五大军团不相上下,虽然弃舟登岸,行动却同样迅速,从集结到出发,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等大军抵达长沙与豫章的边境时,严白虎的军队还没有看见人影。甘宁也不拖延,直接下令向豫章进军,行了三十多里,正撞上严白虎的人马。
严白虎的军队组成十分复杂,大小军官都由原先跟随着严白虎的山贼担任,士兵们有山贼,有强拉的民壮,还有投降过来的孙坚手下。这样一支军队,平时欺压百姓,强取豪夺,那是一点事都没有,真要上了战场,连阵形都成问题。
甘宁可管不了那许多,一见敌军就在眼前,顿时兴奋起来,怒吼一声,挥舞着大刀就冲了过去。严白虎万没有料到,自己本想去偷袭长沙,结果长沙的军队却先打过来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手下的军队早就乱作一团。
严白虎没有想到自己的军队一触即溃,慌乱中勒马便往回走,一路狂奔逃进了豫章城,清点手下,竟折损了两万余人。他还没来得及心疼损失,就听亲兵来报,城外有无数军马杀到。严白虎爬上城头一看,黑压压的大军正呐喊着冲向城墙。
城下的虽然是荆州水军,但是每年也要到襄阳西郊的训练基地参加演练,对于攻城战并不陌生。而且他们长期生活在船上,走跳板、扒船帮都是家常便饭,身手比起一般的步卒来还要灵活一些。
豫章城的城墙苦不甚高,手下这些士兵又尽皆丧胆,严白虎指挥了半天,眼看着不能抵挡,匆匆跑下城头,连太守府也不回,便向东逃去。
严白虎的老巢在吴郡,但是从豫章到吴郡,中间隔着会稽和丹阳。这里都属于扬州治下,当时扬州的情况最为复杂,各郡之间的关系也最为微妙。扬州辖区内共有六郡,扬州牧刘艋掌握了丹阳、九江二郡,庐江郡被袁术占据,会稽郡由王朗控制,剩下的吴郡、豫章却是严白虎的地盘。
严白虎的两块地盘之间隔着丹阳、会稽二郡,但是因为严白虎与王朗平素相善,当初他无意间得知孙坚挥师北上、豫章空虚的消息,便是借道会稽进行偷袭而得手的。如果不是因为与王朗的关系非常好,他这两块地盘被阻断了交通,早晚要丢掉一处。现在,眼看着豫章已经不可守了,严白虎自然要退回吴郡去,那么借道会稽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太守府的那个老仆虽然不知道他的动向,但是不代表严白虎的手下也不知道他逃到了哪里,在甘宁的大刀威逼之下,很快便有人供了出来,严白虎一定是逃往会稽去了。
但是当时的南方地广人稀,丹阳、吴郡、豫章、会稽仅仅四郡便几乎囊括了后世整个江西、浙江和江苏大部地域,各座城池之间的空隙也比较大,严白虎完全有可能不进会稽城,而是绕道直接逃往吴郡。
甘宁这一仗打得很不过瘾,严白虎和他的人马就像软柿子一样,轻轻一捏就烂了。仍然处于兴奋之中的甘宁不假思索地说道:“大军稍事休整,留下两千人守卫豫章,其余人马准备出击会稽。”
这座豫章原先在孙坚的控制之下,被严白虎偷袭得手,今天又重新回到这里,程普、黄盖都是激动不已。但是,没过多久,程普就从兴奋中冷静下来,拱手说道:“启禀甘将军,主公交给我等的任务只是守好长沙,并没有让我们对严白虎用兵,如果继续进军是否有些不妥,末将以为还是应该先请示过襄阳再定行止。”
甘宁不屑地说道:“怎么?程将军刚刚打下一座豫章就志得意满了?还是怕了会稽的王朗?严白虎胆敢来惹老子,老子今天我打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段时间的相处,程普已经知道甘宁就是这个性格,他并不是有意奚落自己,因此也没有懊恼,继续说道:“甘将军明鉴,末将并无所惧,而且末将与那严白虎不共戴天,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但是,主公在散关还不知道战事如何,连严白虎都敢趁机打长沙的主意,难道其他的诸侯就都充耳不闻吗?万一我等劳师远征,后方留下缺口,为敌所趁,到时候悔之晚矣!“苏飞也一脸忧愁地说道:“甘将军,没有上面的军令,您擅自调动军队,恐怕……”
甘宁打断他的话说道:“主公虽然没有让我去攻打王朗,但是大丈夫既生于世,就当建功立业,行开疆拓土之事!如今时机正好,不趁此机会拿下会稽、吴郡,更待何时?这样吧,程将军,我给你五千人马留守豫章城,顺便清剿一下周围诸县的残匪。其他人随我追击严白虎。”
程普等人见甘宁心意已决,只得拱手应诺。
虽说这样一来,甘宁可以动用的兵力只余下一万五千人,但这点兵力在江南也说可是一支了不起的军事力量。江南人口稀少,兵源相应的也就不那么充足。历史上,孙策只凭着最初的几千人马,就能够打下东吴的一片江山,就是由于割据江东的那些诸侯手上也没有多少兵力,双方各自投入万人就算是大规模战斗了。就是到了后来赤壁之战的时候,面对曹操的八十三万大军,孙权交给周瑜的兵力也只有区区五万人而已。而在北方战场,动辄就要投入十几、二十万人,最近的两场大型战役,关东联军征讨董卓和刘欣北伐,双方出动的兵力总数都在六十万以上。
但是,江南也有江南的特点,那里水网密布,不仅对于骑兵不利,就是大军团机动也很不方便,粮草辎重的补给也往往要令三军统帅伤透脑筋。不过,这些问题却难不倒甘宁的部队,他们本来就是水军,虽然这次出征并没有调动战船,但是只要找几条小船,或者扎几个木筏,再宽再急的河流都不在他们话下。从豫章到会稽,好几百里的路程,仅仅两天时间,他们就赶到了。
严白虎走到半路上,突然转道向北,果然绕过会稽城,回吴郡去了。会稽太守王朗并没有得到严白虎兵败的消息,惊闻刘欣大军来袭,不明所以,慌忙召众文武商议。
郡丞虞翻起身说道:“启禀主公,刘欣远在荆州,他的军队既然能够来到此处,豫章应当已经被他拿下。他挟新胜之威来攻,以属下之见,主公或议和,或请降,唯独不可与战,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校尉周昕大怒道:“你如何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威风。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欣的人马远道而来,正可乘其疲惫,攻其不意。主公,末将愿领一军出城,定取敌将首级来献!”
王朗大喜道:“周将军愿往,何愁敌兵不退!刘欣此人贪得无厌,既夺豫章,又复来侵我会稽,若是不教训教训他,他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虞翻默然无语,拱手告退。虞家是会稽一带的名门望族,家族中也多有往襄阳经商的,曾经带回来几份俗称报纸的大汉快报。通过这些商贾的口述以及报纸上的描绘,虞翻对荆州的情形也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以会稽的实力是绝对敌不过刘欣的。周昕一勇之夫也就罢了,王朗身为一郡之守,却也不知道进退,必将给会稽带来弥天大祸,实在叫人扼腕。
甘宁刚到城下,便见城门大开,一彪军杀将出来,为首一员大将手舞大刀,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黄盖挥动双鞭,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大声说道:“我乃荆州牧刘大人手下黄盖是也,尔等如果识趣,赶紧交出严白虎,免致生灵涂炭,如若不然,待我大军杀将进去,定叫尔等后悔莫及。”
周昕哈哈大笑道:“无名鼠辈,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且吃我一刀。”
话音未落,周昕便舞着手中大刀迎向黄盖。黄盖抡起双鞭,与他战在一处。二人斗了约有十多个回合,只听黄盖大喝一声,左手一鞭正打在周昕胸前,将一面青铜护心镜打得粉碎。周昕吃了一惊,勒马便走。黄盖却早料到他会有这一着,拍马赶上,右手一鞭正砸在他的后脑之上。顿时脑浆迸裂,周昕在马上晃了一晃,栽了下去。
王朗在城头上望见,连声吩咐关闭城门。随着周昕出城的那些士兵见到周昕被黄盖一鞭打死,纷纷掉头向城内逃去,一时之间,城里的人要关城门,城外的人急着进城,竟将会稽城门阻了个水泄不通。
情急之下,王朗也顾不得挤在城下的都是自家兵马,大声叫道:“快,快放乱箭!”
第315章 明日再战?
随着王朗的一声令下。城头上乱箭齐发,城门处挤满了想要进城的士兵,谁也没有提防城上会放箭射向自己,城下顿时留下一大堆尸体,惨叫声、咒骂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虞翻也在城头之上,见到这番情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却听身旁一人说道:“虞大人莫非心存不满?”
虞翻闻言大惊失色,扭头看时,认得是本郡余姚人氏,姓董名袭,现在军中充一名小校。董家与虞家向来交好,虞翻不由放下心来,说道:“王太守一意孤行,如今对待自家士卒又如此心狠手辣,此城必不可守,早晚将破。”
董袭四周看了一眼,见左右皆是虞翻心腹,这才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虞大人,难道您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大家伙儿都为王朗陪葬吗?”
虞翻脸色大变,说道:“董袭,小心隔墙有耳。”
董袭冷笑道:“城下大军马上就要攻城了,王朗自身难保,怕他做什么。虞大人,我听说荆州在刘大人的治理下政通人和,百姓富庶安居,如果你我将会稽献与刘大人,是不是替家乡父老做了一件好事呢?”
虞翻迟疑道:“会稽城墙高池深,如果坚守不出,急切之间委实难下。”
正说话间,却听城上城下一齐呐喊,只见城下一员大将挥舞大刀,直冲过吊桥而来。原来,刚才王朗虽然下令施放乱箭,但是城门洞内、吊桥上下都挤满了败退回来的士兵。那阵乱箭确实射死了不少人,吊桥一时之间却没来得及扯起来,而城门处堆着许多尸体,挤着许多伤兵,更没法关闭了。甘宁见机,怒吼一声,策马冲上了吊桥。
甘宁杀心大起,管他死人还是活人,只顾一路砍将过去,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来,直冲到城门深处。城中守军见他如此悍勇,哪有人敢上前阻挡,任由他奔进了城去。
经他这一顿杀戮,城门处竟然松动了许多,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将城门推拢,但是吊桥一边的绳索却被甘宁砍断,已经扯不起来了。
王朗在城头上望见甘宁单人匹马冲进城内,顿时大喜道:“快,都给我上去,杀了他!”
城内的士兵一拥而上,将甘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甘宁丝毫不惧,大喝一声,刀过之处,血肉横飞,断臂残肢洒落一地,转眼之间便伤了百十条性命。围住他的那些士兵都被他这股天神般的杀气震住了,只要见到甘宁冲过来,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董袭在城头上望见,暗暗称赞,果然是条好汉。他一转头,看见王朗正指挥左右亲信施放冷箭,不觉大怒,抽出腰刀,大步迈上前去,一刀将那名弓手砍翻在地。
王朗回头一看,怒叱道:“董袭,你要造反吗?”
董袭也不答话,大喝一声,便和身扑了过去,一口腰刀舞得如风车相似。事起仓促,王朗躲避不及,左臂上早中了一刀,左右亲信拚死抵住,又被砍倒数人。王朗身边倒有几个亲信瞧见刚才董袭与虞翻在那里窃窃私语,现在董袭突然发难,再联想到虞翻刚刚还劝王朗或议和或请降的事,便以为董袭这是受了虞翻的指使。冤有头债有主,那几个王朗亲信不待吩咐,叫上几个伴当,挥舞刀枪竟奔虞翻过来。虞翻身为郡丞,又是本地大族人家,身边如何能够没有几个亲信,见到王朗的人莫名其妙地杀了过来,也不甘示弱,纷纷提起刀枪迎了上去。两队人很快便战在一处,城头上一阵大乱。
看到甘宁单刀匹马杀进城去,黄盖、苏飞都是大惊失色,连忙指挥士兵上前相助,却见城门早就关了起来,幸好那座吊桥的绳索已被甘宁砍断,将士们倒是顺利过了护城河。黄盖、苏飞正在焦急之时,便望见城头上两拨人先打了起来,顿时大喜。早有士兵抬起圆木便开始撞击城门,也有士兵开始弯弓射向城头,还有更多的士兵抡起飞抓、挠钩抛向城头。
他们本是水军,在大江上作战,弓箭是他们的主要武器之一,飞抓、挠钩在水战中也是必不可少的。水军的弓箭颇为犀利,射手都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虽然是从下往上,却将城头的弓手尽皆压制住了。但是会稽城的城墙甚高,并非所有的人都可以将飞抓、挠钩抛上城垛,不过,总有那么几个力大的,很快,城墙上就垂下二十多条绳索。这些水军战士攀绳爬索比起登云梯来,还要灵活得多,转眼间便有数十人上到了城头。
王朗强忍着臂上的伤痛,仍坚持在那里指挥,突见城下的军队已经到了城头,而城中围着甘宁的人马死伤惨重,却还近不了甘宁的身边,情知今日败局已定,慌忙带了几个亲信悄悄逃下城去。
这一幕被董袭看得真切,他返身一刀将冲近身边的那名长枪手剁倒在地,高声大呼道:“王朗已经抛弃了你们,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酣战中的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王朗已经失去了踪迹。同时,攀上城头的荆州水军越来越多,已经占据了城头上的一大片区域,城池的失守已成定局。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抛下了手中的腰刀,其他人有样学样,“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随着城头上的欢呼声,城中围住甘宁的那些士兵也放弃了抵抗,缴械投降。
早有士兵引着董袭、虞翻来见甘宁,双方通名已毕,虞翻看了一眼浑身上下被鲜血染得通红的甘宁,拱手说道:“虞某想恳求将军一件事,望将军善待城中的百姓,不要滥伤无辜。”
甘宁哈哈笑道:“我家主公早就说过,我们是大汉的军人,普天之下的百姓都是大汉的子民,军民之间是鱼儿和水的关系,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们怎么会伤害城中的百姓呢?不要说善待百姓,就连那些受伤的降卒战俘,我们都会妥为医治的。”
虞翻听了甘宁的话,不禁喜出望外,连声称谢,又欠身问道:“不知道将军因何来此?”
甘宁也不相瞒,挥手说道:“豫章的严白虎胆大妄为,竟想趁着我家主公讨伐恶贼董卓之机偷袭长沙,被我一阵杀败。听说他逃到了会稽,某率军一路追击,来到此地。不想王朗身为汉臣,却与严白虎这个山贼相善,今日之事也是他咎由自取!严白虎现在何处?还请先生告知。”
虞翻拱手说道:“严白虎为人暴虐,王太守的确不该和他往来。不过,据在下所知,严白虎并不曾来到会稽,想必他已经间道逃往吴郡去了。”
甘宁见虞翻不似说谎,沉吟道:“既如此,我大军便兵发吴郡,会稽城就请虞先生、董壮士代为守卫,候他日禀明主公,自有封赏。”
董袭慨然应道:“董某仰慕刘大人久矣,能够为刘大人效力,实乃份内之事。只是董某原是王朗辖下之人,恐不为刘大人所容,他日还望将军代为引见。”
甘宁笑道:“我家主公求贤若渴,只要是有用之人,并不问出身来历。譬如我甘宁,原来不过是长江上的一名水寇,人称锦帆贼,却被主公委以重任。虞先生、董壮士,你二位不用担忧,日后必受我家主公重用。”
虞翻拱手说道:“虞某只求家乡父老平安无事就已经心安了,不敢奢求其他。但是将军远道而来,又不见携带什么辎重车辆,如何有能力继续攻击吴郡?虞某不才,愿帮助大军筹措粮草。”
甘宁此次出兵确实没有准备多少物资,一是路途较远,携运不便,二是他本来的职责是防守长沙,并没有让他进攻豫章的打算,自然也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听到虞翻愿意主动承担供应粮草的任务,甘宁欣喜道:“如果有虞先生相助,吴郡指日可破。但是,我家主公向来公私分明,虞先生筹措粮草可以,万万不能向百姓强取豪夺,每一笔钱粮的来龙去脉都要记载清楚,待大战过后,我家主公自会作价偿还。”
古往今来,大军战时所需物资多为强行征收,更不要说粮草了,有时候不连人一起抓了去充作壮丁就算老天保佑了,谁还敢管他们要钱。虞翻当然不是个喜欢扰民的人,他原先是想发动自家族人捐些钱粮,却没有想到,刘欣的军队征用粮草,也会一笔笔与百姓计算清楚,实乃前所未见的仁义之师,不由感动地说道:“请将军放心前行,粮草的事自有在下一应承担。”
从会稽前往吴郡不过六七百里路程,甘宁带着大军稍作休整,便连夜出发。一路之上,渴了喝溪水,饿了啃干粮,凡是经过的县城、村镇一概不作停留,直奔吴城。这样的距离,如果是普通的大军行进,至少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而甘宁只用了一天两夜。到第三天,天还没亮,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吴城西南二十里的一片丛林之中。
这些士兵毕竟只是水军,而不是步卒,像这样连续行军的事,还真没有干过,全靠着一股气撑了下来。等到甘宁下达了原地休整的命令,所有人都瘫软在地,连动都懒得动弹一下。
苏飞见此情景,忧虑地说道:“启禀将军,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恐怕难以承担攻城重任,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扎下营寨,明日再战?”
第316章 马芸生气了
甘宁凝视着远方,笼罩在一片薄薄晨萎中的吴城隐约可见.他摇了摇头说道:“兵贵神速,严白虎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来到了吴城,他那里一定没有什么防备,此时不拿下吴城,更待何时?告诉将士们,让他们发扬咱们老荆州军的传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冲进吴城吃早饭去!”
什么叫做老荆州军的传统?那就是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大无畏精神。甘宁的这句话让极度疲劳的士兵们都为之精神一振,他们是荆州水军。荆州水军也是最早投效刘欣的几支军队之一,虽然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战斗,中间还发生过哗变事情,但是刘欣对他们一点都没有歧视,甚至他们的饷银比别的正规军团还要略高一点,尤其是这几年,那些崭新高大的新式战舰一艘接着一艘地天进水军大寨,说明刘欣对水军是多么的重视。
如今,不仅刘欣实行的政策在荆州以及益州大部深入人心,就连他本人也成了百姓们顶礼膜拜的对象,在军队里的威望更是有如日中天。甘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所有的士兵都油然地升起一股自豪感,他们是主公最信任的军队,是主公的嫡系,关键时刻,他们一定能够顶得上去。
正如甘宁所料,严白虎的确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到了吴城,因为他自己离着这里还有百十里地。刚刚开始逃命的时候,严白虎确实跑得很快,几乎边喝水吃干粮的工夫都没有。可是,自从在会稽拐弯向北以后,严白虎行军的速度就放慢了下来,而且就算严白虎想快,他手下那些那些毫无军纪的乌合之众也快不起来。等进了吴郡地界,速度就更慢了。那里是他的地盘,到了余杭县,严白虎就停下不走了。说是要在县城休整一番,其实是过了几天苦日子有些受不了了,想要大鱼大肉犒劳犒劳自己,也少不了在城里祸害几个良家女子。这一耽搁就是两天工夫,结果便落在了甘宁的后面。
直到当天傍晚时分,严白虎才率领人马回到吴城阊门外,却见城门紧闭。严白虎正的开口大骂,猛一抬头,便见城门下面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他仔细一瞧,不觉大惊失色,城门下挂着的正是他弟弟严舆的首级。
忽听一阵锣响,刚才还空荡荡的城头上刹那间冒出无数黑衣黑甲的士兵,苏飞手持长枪,哈哈大笑道:“严白虎,吴城已经换主人了,你还不赶快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苏飞说完,不等严白虎答话,将手一招,只见乱箭如飞蝗一样射向城下。严白虎不敢攻城,勒马往回便走。
行不多远,只听得号角声声,道路两旁又杀出无数伏兵,左边一员大将,手舞双鞭,大声喝道:“严白虎,认得黄盖吗?你趁我家主公北上洛阳袭取了豫章,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哼,你的死期到了,快纳命来吧!”
右边一员大将更不答话,挥刀便砍,正是甘宁,顷刻间便将严白虎杀得人仰马翻。严白虎情知不能抵敌,拨马往斜刺里一条小路奔去。甘宁哪肯黑体,带了一队人马从后紧追不舍。
严白虎眼看着甩不脱甘宁,慌乱之间看见前方河边拴着一条渔船。他从小在水边长大,不仅熟悉水性,而且摆弄船只也是一把好手,顿时喜出望外,弃了战马,纵身跃上渔船,挥刀砍断缆绳,就以刀杆为篙,将船儿撑往河中间去了。
渔船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子,今天收获颇丰,又卖了个好价钱,准备晚上好好改善一下,正兴冲冲地去前面村子里沽了一葫芦美酒,剁了半只烧鸡往回走,便看到自己的渔船被人抢走。渔船主人慌了神,扔了手中的酒葫芦,朝着河中大喊。严白虎哪里理他,早放下手中大刀,摇起船的那支橹来。
甘宁赶到河边,只见严白虎那匹战马自顾自地低头啃着青草,一个渔夫正在那里捶胸顿足。水流甚急,等甘宁问明严白虎的去向,只见河上那条小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在下游处转了个弯便不见了踪影。甘宁懊恼地骂了一句:“奶奶的,又叫这厮跑了,真是比兔子还快!”
那渔夫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兵丁,虽然丢了渔船,正哭丧个脸,却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刘欣反复强调要做到军民一家,这一点甘宁倒记得甚牢,安慰那渔夫道:“你丢了一条渔船,却捡来一匹战马,却也不算吃亏。这样吧,战马你留着也无用处,就由本将军收归军中。只是本将军随身不曾带得银两,你可于明日早起去吴郡太守府里找本将军讨要。切记,切记,若是过了明日,本将军便不认账了。”
或许有人会问,甘宁如何能够这么快便打下吴城?吴城始建于春秋时代,传说是由吴国名臣伍子胥所筑,坚固无比,若是强攻,没有十天半月是攻不下来的,而且还会付出重大的伤亡。
甘宁虽然看上去暴躁异怒,嗜杀成性,其实他并非是个莽撞的人,否则就算个人再是武勇,也不可能称霸长江这么多年,听到“锦帆贼”三个字各路水寇都会主动退让。当甘宁带着士兵们悄悄摸近城门的时候,发现尚未到开门的时辰,城头上也是一片宁静,看不到一个人影。甘宁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开城门的时间一般在日出时分,以鸡啼为准,所以当年孟尝君逃回齐国的时候,就有一个门客学鸡啼叫,骗开城门,从而留下了鸡鸣狗盗的典故。甘宁当然不会去学鸡叫,他的手下也没有这样的人才,他想出了另外一个主意。其实那时候的人普通起得并不算早,鸡啼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但城门为什么要开这么早呢?因为有几类人是需要赶在大家之前进出城门的,而且天天如此。城市和乡村不同,并不能做到自给自足,许多东西都要从郊区运进来,每天到了开城门的时候,便有附近乡村的农夫们挑着担、推着车,将各种菜蔬运进城内,再将粪便清运出去。甘宁见离开城门还有一段时间,便命令士兵们在通往城门的各个路口设下埋伏,不管什么人经过,一律先扣下再说。
随着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城门缓缓打开。门外已经守候着许多菜农渔夫,他们仍然穿着打满补丁的布衣,担子里的青菜、萝卜还挂着清晨的露珠,活蹦乱跳的鱼儿不时将沾着丝丝腥气的河水溅得到处都是,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守门的军士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天色尚早,他还想去睡个回笼觉。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看似平常的菜农渔夫,其实早已经换成了甘宁手下的士兵,那些青菜的底下也都暗藏着雪亮的钢刀。就在守门军士转身的一刹那,锋利的钢刀便架上了他的脖子。
夺下城门的过程,轻松的让人咋舌。但是甘宁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挥舞着大刀直接奔向太守府。此时的太守府还没有开门,甘宁那双惯用的大脚又一次发挥了作用,轻松地踹开了大门,接下来便简单粗暴地一通乱砍。于是,保命要紧的丫鬟奴仆们很快就将甘宁引向了严舆的所在。倒霉的严舆正搂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睡得香甜,便被甘宁一刀砍下两颗人头,想是因为昨天晚上运动有些过度,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将他吵醒,至死都没有弄明白出了什么事。
却说许褚领了马芸的命令,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往长沙,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风平Lang静,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许褚放下心来,直接来到太守府,却只有蔡中迎了出来,并不见甘宁等人。事到临头,蔡中也不敢再作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许褚经过在刘欣身边的这些年,行事已经知道了轻重缓急,而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杀得快活的匈康了,他没有急着去追赶甘宁一行,因为按照他的计算,现在赶上去也来不及了,而且他随行只带了数十名亲兵,长沙城中的大部分守军又让甘宁带走了,城里连一个象样的将军都没有,他首先必须确保长沙城的安全,然后再考虑其他。
许褚一面安排快马将这里情况汇报给襄阳,一面巡视长沙的城防,布置守卫的重点,哪里需要留意,哪里需要加强,作为参加过两次襄阳保卫战的大将,许褚处理起这些事情已经是有条不紊。
收到许褚派人送回来的告急文书,马芸也是吃了一惊,不禁对甘宁的胆大妄为、擅作主张甚为恼火。马芸生气了,并不是因为担忧长沙的安危,有许褚在那里坐镇,至少短时间内长沙还是安全的。马芸担忧的是甘宁带出去的那两万水军的安全,他们孤军深入敌境,又缺少足够的后勤补给,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会全军覆没。这支水军是刘欣花费了很大心血,倾力打造的。刘欣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是同样来自后世的马芸非常清楚,刘欣为什么这样重视水军,已经不单单是着眼于那条滔滔长江了。
第317章 身高力大更)
马芸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她立刻下令暂停甘宁的一切职权,由许褚代理水军都尉,并将这件事写在送往长安的公函中,交刘欣定夺。紧接着,马芸又下令将刚刚从武关调回来,正整装待发准备前往牂柯郡的四万第一军团士兵,抽出两万调往长沙,由许褚指挥,务必要将甘宁的两万水军安全地救回长沙。
许褚接到命令后,立即带着这两万步军前往豫章,见到了程普,这才知道甘宁已经去会稽追击严白虎去了,只得匆匆交代了几句,又领军往会稽而行。来到会稽城下,却见城头上插着“汉”字大旗,分明是荆州水军的旗号,可是看那些士兵的衣甲却又不像。
正迟疑间,城门开处,早有一队人马迎了出来,为首一员将领手舞大刀,高声喝道:“会稽城现在已归于荆州牧刘大人辖下,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许褚见此人身长八尺,状貌奇伟,却不曾见过,不由喝道:“吾乃飞虎亲卫统领许褚,汝是何人,怎敢冒充我大哥的部下?”
飞虎亲卫是刘欣手下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名头甚是响亮,那人听了已是一惊,又看到许褚身后士兵的装束,与甘宁所率军队一般无二,慌忙翻身下马,拱手说道:“末将董袭参见将军,末将本是会稽太守王朗麾下之人,现已弃暗投明,今奉甘将军之命守卫此城,绝非冒充,请将军明察。”
许褚却不敢大意,轻提大刀,沉声说道:“兴霸何在?怎不出来见我?”
董袭见他唤出甘宁的字来,更是确信无疑,抱拳说道:“甘将军留末将与虞郡丞守城,他自领军往吴郡去了。将军远道而来,可进城一述。”
许褚虽然见他言辞恳切,却仍不敢放心,一眼窥见城门内停着许多大车,大刀往那边一指,喝问道:“你城内备了这许多车辆,欲往何处?”
说话间,城内一人骑马赶来,直奔许褚的马前一跃而下,朝着许褚施礼道:“属下会稽郡丞虞翻拜见将军!这些车上装的都是粮草,是属下于城中征集了运往吴郡前线的。”
许褚沉声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投效我大哥,可知道私征粮草,扰乱民众罪不容恕?”
虞翻和董袭面面相觑,半晌方道:“此事已经禀明过甘将军,他允诺过待战事已了,再作价偿还。”
许褚听了这话,才相信他们是真的已经投诚,于是将手中的大刀垂了下来,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尔等要将账册记载明白,不可有强取豪夺、中饱私囊的事情发生,否则,我认得你们,我手中的刀可不认得你们。二位,这座会稽城就交与你们了,等将来禀明主公,自会记你们一功,许某这就前往吴郡相助兴霸,还请二位指一指路径。”
虞翻慌忙说道:“将军且慢行,虞某还有一事相求。会稽虽然已经归顺刘大人,但是周围诸县尚未克复,王朗也不知所踪,江南一境最近颇多山贼水寇,虞某收集得这许多粮草,正愁无法运往吴郡。既然将军意欲前往吴郡,不知可否拜托将军抽调一支人马护送押运?”
许褚沉吟道:“本将军前来,随军携带得大量辎重粮草,足以接济兴霸,先生收集的这些粮草就暂时囤于城里,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兴霸行事怎这般鲁莽,不肃清匪患便直接进军吴郡,也不怕被人断了后路?这样吧,我留下一队人马,你等再挑选些熟悉路径的向导,定将王朗余部以及那些山贼水寇一网打尽。”
这是许褚对甘宁还不太了解,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甘宁本是长江上的一名水寇,长年过着刀头tian血的生活,自然也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生存战斗之道,否则也不可能在长江中上游称雄多年。他在遭遇官兵围剿或者与其他盗众火并的时候,一贯的做法就是擒贼擒王,面对敌方的船队,只集中力量攻击对方主将所乘坐的船只,每每能够收到奇效,而且屡试不爽。这一次他也是故伎重施,先攻打郡城,斩其首脑,然后再对付余众。只是情况与往昔有些不一样,竟让王朗、严白虎先后逃脱。
虞翻听许褚要留些兵马清剿山贼,赶紧拱手说道:“将军明鉴,江南地广人稀,这些山贼水寇入则为民,出则为匪,单凭武力怕是剿灭不尽的。只要四乡八邻的百姓们都能够丰衣足食,贼寇自然会消失无踪。”
许褚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许某只是一介武夫,虞先生说的这些许某听不太懂,但是我大哥大嫂却最爱听这些东西,不如我差些人马护送先生去襄阳,先生可以当面讲给我家大嫂听,如何对付他们还由我家大嫂决定吧。”
看到虞翻面色迟疑,许褚继续说道:“虞先生,我家大嫂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就连名闻天下的蔡伯喈先生对她都要礼敬三分。我家大哥现在尚在长安,如果赶过去,一来一回颇费时日,你且将这些道理说与我家大嫂听,也是一样的。”
蔡邕当年流放江南,便曾经在会稽、吴郡一带逗留,虞翻就算没有见过他的面,也听说过他的声名,既然连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都对州牧夫人敬重有加,想必那位夫人定有过人之处。想到这里,虞翻赶紧收起了轻视之心,拱手说道:“如此,在下遵命便是。”
如今武关已克,关中大地也渐渐归于平静,沿途各个驿站均设立妥当,从襄阳往长安的通信已然恢复正常,马芸在接到刘欣书信的当晚就回书一封,与公函一起送往长安。
长安太师府现在已经成了刘欣的临时官邸,不过,刘欣也只占用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地方,包括他日常休息的那处净室,一间书房,还有一处小小的花园。但是房间里的家具已经换了一批,在刘欣的亲自指导下,几个刚刚召募来的木匠,也打了几张木椅,一张书桌,就连吃饭的桌子也换成了一张八仙方桌。
坐在刘欣对面的程昱,一眼便瞄见摊在书桌上的那封私信上写着四个阿拉伯数字,却不解其意。倒不是程昱有偷看别人家信的嗜好,实在是刘欣漫不经心地将那封家信摊在书桌上,偌大一张纸上去只写了“1314”四个阿位伯数字,将整张纸占去了一大半,程昱就是想看不见内容也避不开去。投效刘欣手下这么久,阿拉伯数字他早就认识了,而且也觉得非常好用,却想不通这封家信上只有这四个数字代表的什么,当然了,他也没有八卦到要去打听人家夫妻之间的私语。
刘欣看着那封公函,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如果不是他已经拿下关中和武关,打通了与襄阳之间的道路,刘诞、孟获突然发难牂柯,倒确实有可能让他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接过刘欣递过来的那封公函,程昱匆匆看完又传给了郭嘉。郭嘉看到沮授所提议的让刘欣纳祝融为妾,然后再同去中南宣扬汉蛮一家的政策,抚掌大笑道:“公与先生此计甚妙,属下当年游历各处,也曾去过中南一带,知道火神在蛮族心目中代表着什么,主公若是娶了火神的后人,何愁蛮族不附?”
刘欣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过祝融了,按马芸信上的说法,当年的小姑娘现在身高力大,他不由的想起了后世赛场上重量级的柔道运动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摆摆手说道:“国家大事岂能寄托于一桩婚姻,也太过儿戏了,此事以后休再提起。”
这倒是刘欣的真心话,来自后世的他可不相信通过一桩婚姻就可以收买一个民族,他相信共同的利益才可以让大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看到郭嘉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刘欣干咳一声,继续道:“奉孝,既然你去过中南一带,我就派你经汉中前往牂柯,协助子龙、恶来他们抵御孟获,若有机会则进军中南四郡,若没有机会,只要守住牂柯就算大功一件。”
郭嘉拱手道:“属下谨遵主公将令。属下还有一事,如今主公统领荆、益二州,又执掌大半个司隶,不出数日则凉州也将归于主公管辖之下,主公如今却只居荆州牧,恐难以服众,以难收诸州士民之心。听说曹操已经自封为丞相,袁绍也接受了刘协的诏书,担任大将军一职,其野心皆是昭然若揭。既然主公已经不承认刘协这个皇帝,那么天下无主,主公何不……”
刘欣明白郭嘉的意思,他是要劝自己及时上位,赶紧抬手止住他的话,说道:“奉孝,刘某已经有言在先,待天下大定之时另立明君。如今虽然天下无主,但只要我等尽忠职守,又何愁八方士民不肯归心?当务之急,应当先重民生,令百姓丰衣足食。汉中百姓向来困苦,司隶各地又饱受董卓的残害,如何让他们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正商议间,又有徐晃的书信从洛阳送到,说是虎牢关已经剩下一座空城,司隶之地也都尽收囊中,曹操全军皆退往濮阳,请示要不要趁胜追击。
第318章 还不止这些(二更)
徐晃这封书信的到来。打断了他们刚才讨论的议题。刘欣趁机岔开话题,说道:“如今天下,曹操挟持伪帝刘协,占据青、兖二州以及豫州的部分地区。袁绍占据了冀州、并州,不日就将击败公孙瓒,吞并整个幽州。其余诸侯如陶谦、袁术、刘繇等人各霸一方。征讨董卓的战争虽然获胜,却也损耗巨大,如今只宜安抚百姓、剿除残匪、休生养息。我欲令公明暂时收兵,诸位以为如何?”
郭嘉、程昱、蒯越三人都是连连点头,对于暂时罢兵的策略他们没有丝毫异议。
刘欣扬了扬手中那封书信,沉声说道:“这场战争给我们的教训异常深刻。就拿军队来说,过去,我一直强调精兵策略,过于重视了军队的质量而忽视了军队数量,以至于在兵力的使用上经常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兵力,完全可以趁着曹操新败,一举拿下豫州,甚至攻入兖州。但是,我们现在却不能这样做,战线拉得过长,许多地方说会出现兵力空虚,为敌所趁,就连襄阳都两次受到敌人的突袭。虽然襄阳最终守住了,但沿途百姓难免遭受刀兵之祸,人心也不免要有所动荡。”
在冷兵器时代,同一兵种之间的战斗力实际相差无几,决定战争胜负主要依靠将领的武艺和智慧。刘欣的精兵政策实际上确实让他军队的战斗力上了一个新台阶,但是在缺乏有效的信息传递和强大的机动力的前提下,战斗力的这种提升仍然不能保证己方立于不败之地,两次守住襄阳都有运气的成份在里面。见到刘欣能够主动认清自己的错误,程昱等人都是暗自欣慰,他们早就想提议扩大军队规模了,而且以襄阳的实力,完全能够负担得起庞大的军费。
程昱现任兵部尚书,军队的召募、编组是他的份内之事,听到刘欣的话里有扩军的意思,赶紧起身说道:“启禀主公,属下以为如今主公管辖的地域渐广,兵力确显不足,有必要及时召募新兵。现在第一、二、五三个军团建制残缺,可将去年的新兵先行补充入这三个军团,以解燃眉之急。”
刘欣将手一挥,断然说道:“不行!这次能够守住襄阳,那支新兵队伍不仅表现出色,而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剩下的都是浴血重生的勇士。我想将他们单独组成一个新的军团,暂编为第六军团。征讨董卓的这几场大战,缴获战马颇多,第六军团将全部由骑兵组成,编制五万人,可由各大军团中挑选优秀的骑手补充入列。”
由一批新兵单独组成一个军团,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足以看出刘欣对他们在襄阳保卫战中的表现非常满意,也是对他们作出的贡献最大的肯定。
蒯越久居襄阳,又跟随刘欣多年,知道战马在南方是稀缺资源,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也可以组建一支独立的骑兵军团,不由激动起来,拱手说道:“主公若有这样一支骑兵军团相助,何愁霸业不成?只是不知道主公想要委任谁做这个骑兵军团的军团长?”
刘欣沉吟道:“若论冲杀驰骋,翼德和子龙都能担此重任,这支骑兵将来要派大用场,子龙为人心细,人看还是交给子龙比较合适。”
程昱笑道:“只怕如此一来,翼德将军要有意见了。”
刘欣不以为然地说道:“当年我与公明、翼德他们七人结义,子龙年纪最小,做哥哥的让一让弟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说了,五大军团我也都准备予以加强,兵力全部增加到十万人,第一、第二军团各设骑兵两万人,第三、第四、第五军团各设骑兵一万人,想来这样安排,翼德也应该没话说了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郭嘉拱手问道:“子龙将军调任第六军团军团长,属下推举张辽担任第四军团的军团长。”
刘欣点头说道:“文远为人忠义,才干也足以担当此任,只是他在徐州另有要务,恐怕一时分身乏术。”
程昱起身说道:“这有何难,要以张辽为第四军团军团长,另委高顺为副军团长,暂领其军。”
按照当初设立六部的分工,其余官吏包括各郡太守都由吏部尚书田丰任免,唯独军队将领必须经刘欣亲自任命,所以他才会在这里与众人商量各大军团主将事宜。
经过这次扩军,刘欣正规军团的兵力总数将突破五十万,经过两三年的时间,如果都能训练成原来那样的精兵,横扫天下可以说是指日可待了。想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一统天下,程昱等人都是心潮澎湃。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四海平定,皇帝的宝座非刘欣莫属,他们这些人都将成为复兴汉室的大功臣。
刘欣看到一次扩军就令他们的心情难以平静,不由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说道:“不止这些,我还打算扩建水军。现在江陵造船厂已经造出了不少大型战舰,有的战舰,一艘就可以载接战之士三千余人,加上水手、弓手,人数可过五千,而水军的规模却始终维持在三万人,明显有些不足,所以我准备一并扩充水军,将水军分成两支舰队,编制各为五万人。第一舰队仍由甘宁统领,第二舰队就交由孙策吧。”
郭嘉不解地问道:“启禀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据属下所知,我大汉原有两支水军,分别为扬州水军和荆州水军,人数各在万人上下,现在扬州水军已经名存实亡,而荆州水军在主公的统领之下却发展到了三万人,战船数量也扩大了许多倍,放眼整个大江上下,已无敌手。而主公治下政通人和,就连山贼都已消声匿迹,更不要说水寇了,主公还要组建这样庞大的水军,却是为何?”
刘欣笑道:“奉孝,你游历四方,可曾见过大海?”
郭嘉不假思索地答道:“大海属下自然是见过的,广阔无边,一片蔚蓝,美丽又壮观,当那滔天巨Lang袭来时,令人震撼莫名。主公为何问起大海?”
突然,郭嘉脸上神色大变,惊问道:“主公莫非想要学那秦皇故事,也要选派童男童女寻访海外仙山,求那长生不老之术?这些皆是方士惑人之术,主公万万不可相信啊!”
刘欣听了一愣,没想到郭嘉想到那上面去了,不由自嘲道:“我哪里敢求什么长生不老啊,要是能够活到古稀之年也就知足了。你们可知道,靠近岸边的是海,再往远行便为洋了,这片海洋蕴藏着无穷的财富,是我大汉民族未来的希望!我要将大汉的水军建设成一支真正的海军,能够在航行在无边无际的大洋之上!”
程昱忐忑地说道:“属下听闻大海之上瞬息万变,风Lang无情,就连近海的渔民也不敢远航,要让水军的船只能够航行在大海之上,那恐怕需要投入巨大的资金。主公刚刚要扩建五大军团,现在又要扩建水军,还要远征大海,只怕百姓负担日重,请主公三思。”
刘欣不容置疑地说道:“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做成几件大事,岂不是枉来世上走这一遭?你们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不会做出穷兵黩武之事的。扩军也好,组建水军也罢,目前都只是增加人员,强化训练,至于装备可以慢慢配置,总要在财力许可范围之内才行。”
郭嘉等人不觉同时松了一口气,齐声说道:“主公英明。”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这一次我是下决心要对军队进行一次大改组了,蛮族军团这次在抵抗中南四郡的进攻中英勇善战,应当给他们正名,我准备将他们改组成第七军团,专事山地丛林作战,人数暂定两万人。还有,在襄阳保卫战中,工程队也发挥了很大作用,这支工程队一直实行着半军事化管理,我想将他们改组成一支正规军团,就叫工程兵军团吧,军饷待遇与正规军团同等。”
每年募兵的时候,都有许多百姓踊跃应征,他们并不完全是冲着饷银去的,毕竟在荆、益二州百姓养家糊口已经没有任何困难。当然也不是因为当兵可以经常吃到肉,虽然大家都过惯了节俭的日子,但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块肉的时代了。过去讲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属于良人阶层,而贩夫走卒却往往被人们瞧不起。但是在刘欣的治下,士兵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良人阶层,而且是非常受人尊敬的职业。
这一切都源于刘欣实行的军民一家亲的政策,士兵们再也不敢随意骚扰乡民了,不仅如此,每当农忙时节,士兵们还会有组织地或者自发地走进田间地头,帮助百姓们耕地、播种、收割庄稼。正因为士兵们经常帮助老百姓义务干活,所以老百姓也都把士兵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士兵们受人尊敬,就越发感动自豪,也就有更多的百姓愿意加入到军队当中去。好男不当兵的历史在这里已经成为过去时。
这支工程队大多数都由来自过去历次战争中的俘虏组成,现在竟然也能进入正规军队的行列,如果他们能够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喜出望外。同时,工程队经过这样的改组,在必要的时候也完全可以顶上去,承担起部分作战任务,弥补兵力不足。
蒯越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刘欣的用意,连声说道:“主公此举可谓平添十万生力军,关键时候可以发挥大作用。经过这番扩军、改组,天下诸侯何足道哉!”
刘欣大手一挥,说道:“还不止这些!”
第319章 挤兑一空(补更)
听刘欣说到他对军队的动作还不止这些。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刘欣继续进行改组或者加强。刘欣笑着说道:“我过去对于地方军一向不太重视,认为他们可有可无,现在才发现大错特错了。”
在每一个郡县,地方军的人数虽然并不多,但如果将他们全部加起来,却是一支庞大的队伍。由于地方军军纪散漫,装备也比较差,训练更是可有可无,在百姓们的心目中,他们根本不是刘欣的军队,也就不受人待见。通过吕布、曹操先后实施的偷袭,也让刘欣认识到,必须下决心对地方军进行改组,而不能再把他们当成郡守、县令的私军。
刘欣继续说道:“这次冠军县守城战,地方军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如果他们能够再强大一些,或许当地军民就不会遭受如此大的伤亡。今后,所有的地方军都要按照正规军团的标准进行训练和管理。”
确实,如果地方军也能够拥有接近正规军团的战斗力的话,无论是吕布还是曹操如果要偷袭襄阳,沿途势必会遭到他们的阻击,从而迟滞他们的先进速度,为襄阳方面做好防守准备争取足够的时间。
听完刘欣描绘的蓝图,程昱开始忧愁起来,欠身说道:“启禀主公,重建关中已经需要巨额的开支,现在又对军队实施这么大的动作,恐怕要入不敷出了,还请主公三思。”
刘欣挥手说道:“有大汉钱庄做后盾,一切都无须担心。”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吵闹之声,蒯越眉头一皱,喝问道:“外面是什么人如此不懂规矩,不知道主公正在议事吗?还不快将他们轰了出去!”
刘欣抬手止住蒯越,唤过把门的士兵问道:“是怎么回事?”
士兵拱手答道:“回主公,是杨大人、黄大人带了一群朝臣在门外非要面见主公。”
刘欣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说道:“哼!这里曾经是董卓的太师府,想当年董卓住在这府里的时候,他们可有谁敢到这里大肆喧嚷?难道一个个都不把刘某放在眼里吗?唤杨彪、黄琬二人进来说话,其余人都在门外候着。”
自从刘欣进了长安城,对这些朝臣们都是笑脸相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板起脸来,杨彪、黄琬看到刘欣脸色难看,心中都打起鼓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开这个口。
刘欣下巴朝着杨彪微微一抬,沉声说道:“杨彪,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杨彪见刘欣点了自己的名,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要知道自从刘欣来到长安,一直对他们都是笑脸相迎,向来都是以杨大人呼之,像这样直呼他们的名字还是头一回。虽然心中害怕,但是既然刘欣已经点了他的名字,他也只好硬起头皮说道:“回大人,下官本不想来,都是被他们逼的……”
说实话,杨彪对自己的处境非常清楚,虽然他位列三公,却一直在刘欣面前以下官自居,就是想要讨好刘欣,以保住自己的前程,就和当年他在董卓面前委曲求全一般。
刘欣只是荆州牧,论官职应当在杨彪之下,但是对他自称下官也泰然处之,反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道:“行了,我不是问你怎么来的,你只告诉我来干什么就行了!”
杨彪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大人,外面那些朝臣们吵吵嚷嚷都是为了俸禄的事……”
刘欣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厉声说道:“据我所知,自从中平六年董卓专权至今三年,尔等这些朝臣拿到手的俸禄不超过三个月,刘某才来长安没几天,一下子就将六、七两个月的俸禄都发给了你们,而且还承诺今后按月发放,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莫非真是觉得刘某软弱好欺,还是以为刘某的刀子不会杀人?”
杨彪、黄琬听了刘欣这话,浑身哆嗦,一齐跪倒在地,说道:“大人明鉴啊!下官等对大人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只是,只是……”
刘欣直视着门外,并不瞧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只是什么,从实说来,休要吞吞吐吐的。”
黄琬埋了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大人,只是大家这么久没有拿到俸禄,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结果只是几张小纸片,反差太大,难免有些……”
程昱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却连这点见识都没有,那哪是什么小纸片,那是大汉钱庄发行的银票,在荆州一带可是最为抢手的,随时都可以去大汉钱庄兑换现银和铜钱。”
杨彪、黄琬都是一呆,连忙抬起头来,问道:“此话当真,这小纸片可以换到现银?这大汉钱庄又在何处?”
刘欣没想到他们竟然把银票当成了“白条”,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吕布那处温侯府你们都认识吧,现在已经临时改建成大汉钱庄了,你们要是急着用钱,可以去那里兑换,如果不急,我倒建议你们将银票收好,就是作为私房钱藏起来不是也容易些吗?哈哈,哈哈……”
杨彪、黄琬二人听到刘欣的语气缓和下来,最后竟然开起了玩笑,知道他不会再处罚自己,忐忑的心情也渐渐放松,这才发现在都已经是一身冷汗,慌忙向刘欣连连告罪,拱手退了出去。
现在基本上是刘欣的军队打到哪里,大汉钱庄就开到哪里。长安城的大汉钱庄开起来更加容易,占地颇大的温侯府稍加改造就成了一处临街店铺,又靠近刘欣暂住的太师府,周围戒备森严,安全也有保障。
大汉钱庄的银票都是从汉中调运过来的,兑换更不存在丝毫困难,从太师府、郿邬城以及李儒、牛辅、李傕、郭汜、吕布等人家中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这些金银珠宝基本上都是董卓这些人四处搜刮而来的,还有不少居然是在洛阳盗掘后妃陵寝以及公卿墓葬所得,其中不乏大量稀世珍宝。对于这些不义之财,惯于“黑吃黑”的刘欣当然是照单全收。当然了,就算刘欣想将这些财物归还给苦主也找不到人了,洛阳城中的富豪人家光被董卓斩首的就有数千户,其余人家在强行迁往长安的途中也大多受尽欺凌而惨遭灭门。有了这些金银珠宝做后盾,大汉钱庄自然又可以发行大量的银票投入流通,而不用担心会遭遇挤兑。
不过,被杨彪他们这一闹,也将刘欣组建强大的军队体系的兴致打断了。有些事情往往就是靠着兴头上去做的,刘欣刚才并没有作任何准备,一下子就将军队的各项安排考虑得井井有条,现在思绪乱了,便再也接不上了,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先议到这里吧。仲德,你将我刚才说的整理一下,写一封文书发往襄阳,如果公与他们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待秋收以后召募新兵。奉孝,你立即赶往牂柯协助子龙、恶来他们,一定要遏制住孟获等人的嚣张势头。我会再修书一封往襄阳,让夫人拨一些飞来香给你们,也驱除瘴气蛇虫。”
程昱、郭嘉各自领命离去,蒯越拱手说道:“启禀主公,属下以为杨彪等人留着全无用处,还要发给他们俸禄,实在是Lang费钱粮,何不将这些人都罢官回家,任其自生自灭,岂不省事?”
刘欣笑道:“这些朝臣虽无多大用处,却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如果有他们主动帮着摇旗呐喊,在对付挟持了刘协的曹操时,也能省却我们不少力气,所以我才会按月发给他们俸禄。我已经设立了内阁和六部,反正他们也掌握不了什么实权,三公九卿从此只不过是些虚衔,这点俸禄我还是负担得起的,就先留着他们吧。”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又再次喧闹起来,声响比刚才还要大,刘欣不由皱起眉头,问道:“外面又是怎么回事?”
守门的士兵匆匆跑进来说道:“启禀主公,杨大人、黄大人带着一众朝臣跪在门外,群情激动,都要面谢主公。”
董卓在洛阳大肆劫掠富户,对这些朝臣却比较客气,并没有抢夺他们的财产。但是他们从洛阳迁往长安,都要重新置地建房,加上这些朝臣家中人口众多,少则数十,多则几百上千,董卓又不发放俸禄,而他们在长安又没有产业,坐吃山空,就是金山银山也有用尽的时候。三年下来,这些朝臣们的手上都开始拮据起来,而由于董卓大量铸造无文小钱,致使物价飞涨,有些朝臣家中甚至已经快要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地。
正因为这些朝臣们在经济上都已经陷入困境,听说刘欣要给他们发放两个月的俸禄,都是满怀欣喜,当看到发放的居然只是几张小纸片时,心理上遭受巨大落差,才会有刚才激烈的反应。当他们找到大汉钱庄,将手上的银票兑换成白花花的银两时,心情那个激动啊,真是难以言表。也有人试着用手中的银票去兑换铜钱,结果拿到手的居然是货真价实的中平通宝时,更是高兴得泪流满面。一时间,朝臣们纷纷要求兑换中平通宝,只片刻功夫,竟将大汉钱庄里的中平通宝挤兑一空,后面来的人却只能兑换现银了。
第320章 江边剿匪更)
长安城大汉钱庄的李掌柜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中平通宝虽然份量十足,铸造精美,却也只是铜钱,在荆州、益州的时候,人们更多的都是兑换现银,一些重要的关系户还可以兑换一点黄金,至于中平通宝一般只会少量兑换,以备零用。中平通宝这种铜钱其实就是由大汉钱庄主持铸造的,照道理讲应该是要多少有多少,但是铜钱这东西数量一多,运输就存在困难,所以大量的中平通宝还没有来得及运到长安,当然不能满足这些朝臣们的需要。
在刘欣来到长安以前,关中一带的法定货币是五铢钱和董卓铸造的无文小钱,中平通宝还是私铸的货币,只能在黑市流通。但是老百姓却更喜欢使用中平通宝,在长安城内,无文小钱需要一百钱才能买到一石粮食,而中平通宝只需要二十钱就可以买到一石粮食。由于中平通宝都是从民间渠道秘密流进关中的,所以十分稀有,一般人还舍不得使用,已经类似于后世的硬通货了。
排在后面的朝臣兑换不了中平通宝,虽然有些沮丧,但好歹能够换回些现银,也算差强人意了。也有少数并不急于用钱的朝臣便多了个心眼,不忙着将手中的银票兑换成银两,或者只兑换一小部分,而是将其余的银票悄悄揣进怀里,留到以后再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兑换到中平通宝。
其实两个月的俸禄并不算多,但是对于这些几年都不曾有过收入的朝臣们来说,那真的是雪中送炭了。要知道从贵族变为庶民甚至贱民,只不过一步之遥,如果再拿不到俸禄,等到真没米下锅的时候,卖儿卖女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刘欣给他们发放了俸禄,不仅让他们度过了眼前的难关,而且刘欣承诺的今后按月发放俸禄,更给了他们无尽的希望。现在,刘欣就是他们的救星,任凭刘欣再三让他们起身,一个个还是跪在太师府的门前泣不成声。刘欣看着其中有好几个人头发都已经花白了,暗自摇头,都说一文钱憋死英雄汉,还真是不假。
杨彪跪在最前面,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们杨家在洛阳的时候,也是算得着的富裕人家,来到长安这几年,又是置房办物什,又要养家糊口,还要三天两头地讨好董卓和他手下那些党羽,几经折腾,把个多年积攒的家业弄了个底儿朝天,现在好了,终于能够有活路了。
将心比心,杨彪能够感觉得到,现在跪在这里的朝臣多半都是真心感激刘欣的,就算当年跪拜刘宏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这么齐心,一个大胆的念头便涌了上来。只听杨彪突然哽咽着说道:“刘协弑兄篡位,现在已经畏罪潜逃,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刘大人本汉室宗亲,文韬武略不让汉武,又兼勤政爱民,实乃不世出的明主,臣叩请刘大人登皇帝之位!”
杨彪一直想找个什么法子来讨刘欣的欢心,以便抢先黄琬一步,绞尽脑汁却始终不能如愿,今天看到众朝臣都跪在这里,灵光乍现,竟让他想到了这个主意。
黄琬就跪在杨彪的旁边,听了这话如梦初醒,暗自懊恼竟让杨彪占了先机,慌忙紧跟着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国家不可一日无君,请刘大人勿再犹疑,择日登基!”
众朝臣齐声说道:“臣等叩请大人即皇帝之位!”
刘欣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眼前这些自诩正统的家伙竟然异口同声地要自己出来做这个皇帝,这么多人一起劝进与郭嘉一个劝自己上位的感觉绝对不一样,一个把握不住,也许就会迷失了自己。
既然有机会穿越一回,皇帝的位置刘欣自然是想坐的,只是他非常清楚现在还没有到时候。刘欣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故作淡定地说道:“杨大人、黄大人,诸位大人都请起来吧。刘协弑兄篡位,确实没有资格再做这个皇帝了,但是现在天下乱象纷呈,诸侯隐隐有不臣之心。刘某作为汉室宗亲,自当竭尽所能,以图力挽狂澜,还大汉王朝一个朗朗乾坤。刘某曾经有言在先,需待天下大定以后,方可另立明君。此事请休要再行提起,否则均以叛逆论处,到时候诸位可不要怪刘某不讲情面啊!”
叛逆可是死罪,杨彪再想拍刘欣马屁,也要考虑到身家性命,不要一不小心拍到马腿上,那就麻烦了。他与刘欣交往不多,还不能够揣摩出刘欣的真正心思,但是他也明白,只有顺着刘欣的话去做,才有出路,于是带头站了起来,扭头冲着众朝臣说道:“既然刘大人有命,大家都起来吧。”
黄琬眼见着杨彪抢在了自己前头,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也缓缓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启禀刘大人,如果下官没有记错,先帝当年曾经要封大人为襄阳王,后来大人五次三番推辞不受,一时传为佳话。如今,大人一定要待天下平定方即皇帝位,何不遵先帝所封,称王以号令诸侯,共讨叛逆!”
刘欣正色道:“刘某说的是待天下平定后另立明君,而不是自己即位,诸位不要会错了意。至于襄阳王的称号,刘某未能护得少帝周全,这在是有愧于先帝重托,正要自降俸禄,以谢其罪,何敢称王?此事今后也休要提起。”
在称王这一点上,刘欣比谁都看得更加清楚。皇帝也好,襄阳王也好,现在都只是一个虚名,刘协是皇帝,不过是别人手里的牵线木偶罢了,曹操现在自封丞相,可是不要说刘欣不会买他的账,就连袁绍、袁术这些人,如果没有利益驱使,曹操休想调动他们手下的一兵一卒。关键还是看实力,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一统天下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
隔了两日,襄阳的公函又到了,说了两件事。一是甘宁擅自调兵攻打豫章,已经被马芸下令停职,许褚正率军前往救援。二是牂柯太守祝定已经被安全送到襄阳,经过华佗的全力医治,性命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少了一条胳膊,从此成了废人。祝融整天吵着要回牂柯为父报仇,问刘欣何时能够返回襄阳。另外还附有私信一封,说朱倩生了个男孩,马芸已经替他取好了名字叫做刘定,希望天下早日平定。
刘欣让程昱执笔回了一封信,信中对祝定大加褒奖,好生安抚一番,又嘱祝融耐心等候,待他关中事了,并亲自率领大军去帮他报仇。朱倩那里自然也要捎几样小东西回去,让她欢喜欢喜。对于甘宁的安危,刘欣倒不大担心,他深知甘宁看似鲁莽,却颇有机智,两万水军也是训练有素,对付严白虎应该绰绰有余。
果然,又过了两日,襄阳方面再次送来公函,言明甘宁已经拿下豫章,挥师往会稽去了。实际上,这些信息都已经严重滞后了,这时候就连许褚都已经进了吴城。
苏飞得知许褚到来,慌忙迎了出来说道:“启禀将军,甘将军连日来已经拿下海盐、乌程、余杭三县,奈何此地盗匪甚多,甘、黄二位将军已经往西北方向江边剿匪去了。”
许褚兵多,一路行来,山贼水寇避之犹恐不及,谁敢主动来触他的霉头,所以并不曾有过什么战斗。许褚见到豫章、会稽、吴城三地已克,甘宁的水军也没有受倒什么损伤,顿时放松下来,也不觉有些技痒,说道:“既然甘将军不在此处,尔等需坚守城池,待本将军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吴城西北不过百里便是长江,那时候的江面比后世要宽阔得多,远远便能听到阵阵呐喊之声,似乎正进行着一场激战。许褚虽然并不经常领兵征战,但这些跟随着刘欣身边,常听他们讨论军情,却也稍通些兵法。此时,他没有急于进兵,而是派出数十骑哨探,往江边察看军情。
须臾,探马回报,前方十多里处,甘宁将军围住了一伙盗贼,甘、黄二位将军正与两个盗首在那里恶斗了半日,犹未分出胜负。
许褚知道前面没有埋伏后,这才放心地驱军向前,直至江边,果见数千水军士兵将百十名盗匪围在中间,甘宁、黄盖与两个彪形大汉在那里捉对厮杀,许褚不禁皱起了眉头。
黄盖的武艺究竟如何,许褚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他当年也上孙坚手下数一数二的战将,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而甘宁的武艺许褚却是知道的。当年甘宁初投刘欣,就曾经与许褚在长沙城外交过手,一身武艺也可以列入顶尖高手的行列,没想到那个盗首与他连番恶斗,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许褚没想到盗贼之中竟然也有如此高手,不觉动了好胜之心,大喝一声,说道:“甘将军且退过一旁,待许某来会他一会!”
甘宁听得身后喊声,虚砍一刀,勒马跳出圈外,扭头看时,见是许褚,心中不快,说道:“再有三五个回合,甘某定然擒了此贼,何劳许将军动手。”
与甘宁交手的那名贼首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与战了百十个回合,某家也不曾输与你半招,三五个回合就想擒我?来来来,你两个一起上,爷爷也不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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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割发代首(二更)
许褚见那贼首说得慷慨激昂。不由赞道:“果然是条好汉!许某平生最敬英雄,你们今日战了一天,人困马乏,许某若是此时与你交战,纵然取胜,你也不会服气。这样吧,你们且回去休息,待明日许某再与你决一死战。”
那贼首冷笑道:“哼,你现在放了我们,就不怕我们逃走吗?莫不是知道不能取胜,想要突施暗算!”
许褚仰天大笑:“许某行事光明磊落,岂是奸诈小人。你们若是逃走,便算许某瞎了眼,看错了人,那也只好由你们去吧,谅你们几个小小毛贼,又能掀起什么大Lang。”
那贼首受不得激,大怒道:“好你个黑汉子,明日天亮仍在此处决战,谁若是不来便不当人子!某乃江中大盗周泰,这是某的兄弟蒋钦,明日仍是我两个战你们中间二人,不见不散!”
甘宁见许褚已经点头答应,阻拦不及,只得挥手让手下士兵分开一条道路,放那伙贼人离去。他带领的数千人马都是水军,熟悉江边地势,自去高处择地扎下营寨,顺带着帮许褚那一万步卒也安排防潮事宜。
直到此时,甘宁才知道马芸已经下令停了他的官职,却也不放在心上,拱手说道:“既然主母大人有令,末将岂敢不遵。虽然丢了官,却也叫我杀得痛快,只可惜跑了严白虎、王朗二人,终归不曾尽兴。”
听到“严白虎”三个字,黄盖也是变了脸色,恨恨地说道:“这几日四处打听,传闻他已经逃往海边,正欲与甘将军率军追赶,却被这两个恶贼拦住去路。”
许褚不解地问道:“他二人手下不过百十个盗贼,只管叫军士们一拥而上,顷刻可擒,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甘宁叹息道:“都是甘某一时不慎,中了这奸贼的诡计,只道一个小小水寇,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手到擒来,便与他赌胜,却不料他竟然如此棘手,急切之间居然胜他不得。”
许褚在长沙就与甘宁熟悉,彼此相交甚欢,看到甘宁懊恼的模样,不由笑道:“兴霸,你瞧不起水寇,难道忘了你自己本来不也是一名水寇吗?军中诸将又有哪个敢瞧不起你?想必最近我等皆不在长沙,你没有了敌手,有些自大了。”
甘宁也不生气,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他们几个又不肯陪我较量武艺,看到有人前来单挑自然手痒,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以致误中了他的圈套,悔之无及。若是我再让士兵们上前助阵,恐怕连主公的名头都坏了,所以无奈之下,才与他战了这么久。”
却说周泰、蒋钦二人回到江边巢穴,将众盗贼召集到一起,说道:“今日若不是我用计诓住那厮,逼他与我单打独斗,大家早被他一网擒获了。那厮的武艺与我在伯仲之间,犹胜蒋兄弟一筹。我观随后过来的那个黑汉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恐怕明日我兄弟二人都是凶多吉少了。”
众盗贼齐声说道:“二位大王,既然敌人扎手,咱们何不远遁他乡,以避其锋芒。”
周泰摇头说道:“我等为盗,也是迫于生计,然不可失信于人。周某既然答应他明日再战,哪有不去赴约的道理。诸位兄弟,你们跟随周某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吃苦的时候多,享乐的时候少,明日一战万不可叫你们白白送了性命。这寨中尚有些金银,你们拿去分了,各自谋生吧。”
众盗贼慌忙跪倒,连连叩首道:“我等愿追随二位大王左右,与二位大王同生共死,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蒋钦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都拿上东西赶紧滚吧,没有了我兄弟二人,以后你们再不要做打家劫舍的买卖,各自寻个正经营生吧。”
次日清晨,许褚、甘宁领兵来到江边,只见江滩之上,两条大汉精赤着上身,各持大刀,如两块石雕般竖在那里,正是周泰、蒋钦二人,却不见那百十来个盗众。
许褚沉声说道:“果然是个信人!只是怎么单单你们两个在这里,其他人难道还都去设埋伏不成!我这里万余人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们,还是叫他们出来吧,我只寻你们两个斗一场,绝不伤他人性命。”
周泰脸露不屑之色,冷笑道:“原来你这个黑厮也有的时候!实不相瞒,我那些手下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才会落草为寇,今天周某前来,便是要与尔等决一死战,已经将他们全部遣散了,就连那处山寨也烧成了一堆灰烬。来来来,废话少说,你我且大战三百回合。”
许褚顺着周泰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江边芦苇荡后面升起一阵浓烟,不由暗自点头,对这二位生出些敬意,说道:“好,你我今日这场大战定要分出个胜负来,方才罢休。”
他的话音未落,甘宁已经挥舞大刀扑向蒋钦,转眼间,四个人,四口刀便战在一处。
周泰昨天与甘宁交过手,情知蒋钦不是他的对手,便想要尽快解决许褚,以便前去相助,谁知两刀相交,一股大力传来,震得周泰双臂发麻,暗道这黑厮好大的力气。周泰不敢轻敌,使出十二分武艺,奋力来战许褚,斗了二十多个回合,战他不倒,并且越战越是心惊,知道他的武艺比起甘宁来只高不低。他在江中劫掠为生,纵横多年,并不曾遇到过什么对手,没想到现在连遇两大高手,实乃生平仅见。
那边甘宁很是憋了一肚子火,上来便不留情,一刀快似一刀,渐渐的,蒋钦便只的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二人也斗了有三十回合,蒋钦刀法散乱,架格招拦不定,被甘宁窥个破绽,一刀剁去。蒋钦慌乱之中,抽刀来迎,却见甘宁刀锋一转,那柄刀贴着蒋钦的刀柄直削过去。蒋钦猝不及防,若是再不撒手,锋利的大刀便要将他右手的四根手指齐齐切断。蒋钦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松开右手,单手持刀,力量陡然一减。甘宁早料到他会如此应对,手腕一翻,大刀重重地砸了下去,蒋钦拿捏不住,“嘭”的一声,那口大刀早飞向江边去了。
周泰正与许褚激战,眼角余光正瞥见蒋钦的大刀脱手,心头大骇,手中慢了一慢。许褚虽然很少上阵厮杀,却经常与张飞、赵云、典韦等人切磋武艺,周泰手上的变化他如何能够感觉不出。高手相搏,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周泰手上这一慢,便失了先机。一招慢,招招慢,面对着许褚神出鬼没的大刀,周泰连招架都有些困难。
虽然如此,周泰却不肯认输,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精神,恶战不退。他明白,蒋钦手中没有了兵器,败局已定,自己再输那就是完败了,如果能够侥幸获胜,犹可逼他们放过自己二人。既然是寄希望于侥幸,那么发生的机率就相当小的,许褚怎么可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他大喝一声,刀法突变,比起刚才又快了三分,力道也加了许多,电光石闪之间,便连砍十二刀。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碰撞声传来,周泰一个抵挡不住,手臂上早着了许褚一刀。
另一边,甘宁见蒋钦赤手空拳,便也掀了手中大刀,挥动拳脚与他战在一处。那年代拳法种类不多,纵有些人学会几招几式,也都是家传,秘不示人,所以,人们在动拳脚的时候,大多数凭着些蛮力,并不知道什么套路。但是甘宁在随刘欣一起去长沙的路上,曾经听刘欣讲解过拳脚的要诀,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勤加练习,一身拳脚功夫精进甚快。蒋钦哪里是他的对手,只三五个回合便被甘宁放倒在地,早有士兵拥上来,将他按住,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此时的周泰已经顾不上蒋钦了,许褚的大刀招招不离他的要害,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六七处刀伤。周泰也知道,这是对面那个黑汉子手下留情,否则随便一刀就能让他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饶是如此,周泰也是浑身上下也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许褚见周泰受了这么多伤,仍然紧咬牙关,死战不休,已经生了相惜之心,随之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当头砍下。周泰此时已经力不从心,拚尽全力,双手举刀来迎。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周泰手中的刀已经断成两截,他却不躲不避,挺着胸膛迎向许褚。许褚手中的大刀眼看着便要落在他的脖子上,这一刀若是砍实了,当场便要人头落地。好个许褚,怒吼一声,硬生生地将去势迅猛的大刀偏向一边,大刀余势未住,竟将周泰的头发削下一缕,随风飘散开去。
这一场恶战至此胜负已分,刚好打了七十二个回合。单论武艺,周泰本来就不是许褚的对手,再加上蒋钦战败分了他的心,这样的结果也在情喇中。
许褚收回大刀,淡淡地说道:“你们二人现在就走吧,从此以后不要再干这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安心做个良民吧。”
周泰正闭目待死,突然听到许褚说出这句话来,吃惊地问道:“你真不杀我们?”
许褚正色说道:“你们在江中劫掠,实是犯下大罪,本不能饶恕。只是我曾经听大哥讲过,有一种情况叫做割发代首,刚才我已经削去了你的头发,权当已经将你斩首,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许某说话说话,但是如果你们今后再在我大哥的地盘上作奸犯科,我定不饶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