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盼星星盼月亮
张飞勒住马。正待厮杀,却听身后黄忠哈哈大笑道:“还是关上这些家伙训得时务!”
抬头看时,却见一面白旗舞个不停,散关城头上的士兵都在那里大喊道:“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段煨刚才图一时痛快,给了李傕、郭汜一通乱箭,等他们绕过小道向北而去,段煨才想起来,如果继续在董卓手下当差,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开了关门投降刘欣算了。
散关旁边的小道,如果是两军对垒之时,断不会容许敌人轻松绕过去,但那些绕道而行士兵都是守关军士的同袍,虽然也射了几波乱箭,倒也没有真下狠手,加之羌兵和匈奴兵又都骑着马,竟被他们逃脱了大半。北宫伯玉和刘豹清点人马,尚有六万余人。
刘豹垂头丧气地说道:“这回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损兵折将,叫人无颜再见部落里的族人。”
北宫伯玉恨恨地说道:“都怪董卓这个恶贼,竟然弃我们于不顾!两手空空如何回去,不如咱们直接杀奔长安,抢些子女金帛,也好对族人有个交代。”
刘豹此人外表粗莽,其实奸诈无比,这些事情不用北宫伯玉提起,他早已经想到了。不过,刘豹考虑得更远,摇了摇头说道:“董卓手中还有不少人马,加上长安的守军,那里不是你我能够攻陷的。我听说董卓在离长安城百里之处筑了一座郿邬城,里面蓄满金银珠宝,美女娇娃。你我何不直接杀奔那里?”
董卓在西凉的时候,对待羌人甚厚,在羌人中也是颇有威望,听了刘豹的建议,北宫伯玉不禁有些迟疑,说道:“董卓的妻妾老母皆居于郿邬内,一定有重兵把守,我等这样贸然杀进去,能否成功且不说,恐怕会激怒董卓。”
刘豹自然知道北宫伯玉心里想什么,笑着说道:“我们前去郿邬,只取金帛美女,于董卓家眷秋毫无犯,断不会让你为难,这样总可以了吧。”
北宫伯玉狠了狠心说道:“那好,你我立即挥师郿邬城。”
这二人都知道事情紧急,拖延不得,当下不及细想,便带着队伍转道往郿邬城去了。
却说刘欣进了散关,顾不上休息,也是立刻调兵遣将。
段煨新附,急于立功,但他并不知道董卓的动向,也不知道王允已经护着刘协奔洛阳去了,不过,关中一带向来是由他和董秀两人镇守,各郡县长官以及四关守将都是他们的故旧,当即拱手说道:“启禀主公,末将愿亲往武关,说董秀来降,以谢主公不杀之恩!”
董卓手下这些将领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的那些事,刘欣早就探听得一清二楚,笑着摆了摆手道:“段将军能有此心,我甚感欣慰,只是你还不知道,现在的武关已经是张济作主,董秀说了不算啦。不过,其他各郡县还望段将军多出些力,劝他们主动归降,免致生灵涂炭,也算是一件大功德。”
郭嘉突然说道:“董卓此去必投西凉。段将军若是能劝得萧关守将来投,令董卓无处可遁,则是大功一件!”
段煨双手一抱拳,欣然说道:“镇守萧关的崔勇乃是末将的旧部,末将愿领兵前往,说他来降。”
刘欣这次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甚至在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宁可在襄阳摆一出空城计,也坚持在散关不肯退兵,就是要决意要将董卓彻底消灭,对郭嘉的建议自然深表赞同。但他也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段煨身上,于是说道:“翼德,你带一支人马与段将军同去萧关,无论如何要抢在董卓前面夺下萧关!”
见张飞、段煨领命离去,陈宫起身说道:“启禀主公,我大军在散关日久,董卓能够想到派兵突袭襄阳,难免其他诸侯也会蠢蠢欲动,还请主公早作打算,使一军回援荆州。”
徐晃拱手说道:“公台所言虽然不无道理,只是从汉中回援路途遥远,不如使一军直击武关,与子龙南北夹攻,武关唾手可得,纵有诸侯敢生异心,又有何惧!”
孙策起身说道:“末将愿往,此去若不能夺下武关,一定提头来见!”
刘欣沉思片刻,看了看麾下众将,这才说道:“公台先生所虑甚是,我等不可不防。如果其他诸侯有所异动,那么能否顺利夺取武关,就事涉整个荆州的安危。这样吧,魏延,你与孙策同往,此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顿了一顿,刘欣又说道:“遍观天下诸侯,最可能对我荆州不利的,便是兖州的曹操。曹操此人素怀大志,手下又多谋臣猛将,不可小窥。公明,你率一路人马前往攻打函谷关。取了函谷关之后可直接攻取弘农郡,进逼洛阳,令曹操不敢轻举妄动,却不要与他交战!其余诸将随我直奔长安,这次定要取了董卓那狗贼的性命!”
刘欣在散关只停留了半个时辰,就率领大军匆匆往长安赶去。行了不远,天色便渐渐阴了起来,天际边飘来大朵大朵的乌云,此时队伍刚刚能够看到陈仓县的城墙。
程昱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刘欣说道:“主公,这雨看样子来势不小,是不是在陈仓停一停,等雨住了再行。”
刘欣摇摇头说道:“时间不等人啊!诸侯们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我不在襄阳,难免有人图谋不轨,必须尽快将这里的事了结。这样吧,你们几位先生,尤其奉孝的身体一直不好,就在陈仓等一等,其余人随我去长安。”
程昱拱手说道:“主公既然执意要往,那属下陪主公同去。主公放心,属下的身体好得很,一点风雨还是能够扛得住的。就让奉孝他们几个先留下来吧。”
郭嘉不服气地说道:“主公,我没事,我和你们一起走!”
刘欣手中的马鞭朝着陈仓方向一指,对郭嘉说道:“奉孝,有件任务交给你。你带一支人马拿下这座城池,另外,照顾好异度和公台二位先生。”
陈宫、蒯越也知道郭嘉身体不好,刘欣这样说其实是想让郭嘉先留下来,对刘欣能够如此关心下属也是心存感动,一齐劝道:“奉孝,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准备攻城吧。”
郭嘉不好再作坚持,朝刘欣拱了拱手,自引了一队人马与陈宫、蒯越二人往陈仓去了。
刘欣率领军马绕过陈仓继续杀奔长安,没走多久,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三军将士不为所动,冒雨前行。雨越下越大,四周白茫茫一片,道路在人马的践踏之下已经是一片泥泞,艰涩难行。不过,在各种恶劣天气中行军作战,对这些正规军团的士兵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在日常的训练中他们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然而,因为长安已经废弃多年,董卓又只顾自己过着奢侈的生活,并没有花大力气修缮四周的道路,大多数的道路本来就崎岖不平,被大雨倾盆浇下更是处处艰险,给队伍的行进带来了不少麻烦,尤其是大量的辎重和战马常常陷入烂泥之中,动弹不得。就连刘欣的座骑也陷入了烂泥之中。
刘欣跳下马大声说道:“骑兵和辎重队择高地扎营,其余人只带一天干粮,全部轻装疾行!仲德,你也留下!”
程昱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坚定地说道:“主公,我和你同行。”
刘欣知道现在不是费口舌的时候,点点头说道:“仲德,你自己路上小心,感到不行了就自己停下来休息。”
“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大军行进的脚步声,密集的雨点遮挡了人们的视线。正午时分,当刘欣来到长安城下时,长安城的城门大开,守军们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异样,谁又能够想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还有人会长途奔袭?
黄忠当先开道,第一个冲进了长安城,手中赤霞刀突然一翻,架到了守在城门洞里的那名军士的脖子上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皇宫在什么方向?”
原来,黄忠一眼便看出了长安城里有些不对,这些守卫城门的士兵都是一身布衣,手里的刀枪也都是破旧不堪,甚至有一个人的手上持的还是粪叉,哪里有半点京军的模样。
那名士兵战战兢兢地说道:“好汉饶命啊,我等只是城里的民壮,司徒王大人已经带着皇上去了洛阳,城中没有一兵一卒,是太傅杨大人和司空黄大人将我们召集起来的。”
刘欣一愣,原来刘协已经被王允弄到洛阳去了,那里现在是曹操的地盘,他此去简直是自投虎口,不觉沉声问道:“董卓老贼现在何处?”
临时充任守城士兵的民壮满面惊容地看着刘欣,忐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欣脸色缓和下来,微笑着说道:“兄弟,你不要害怕,我是荆州牧刘欣。我此次兴兵只为讨伐董卓、刘协,于百姓一定秋毫无犯,说吧,董贼有没有回到长安?”
民壮“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泥水里,激动地说道:“哎呀,您就是刘大人?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大伙啊!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董卓那个老贼可把我们害苦了。”
原来,这长安城里的百姓大多是被董卓从洛阳强迁过来的,微薄的家产在路上已经几乎被那些西凉兵劫掠一空,还要承担繁重的劳役和税赋,已经快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刘欣对这里的情形也略知一二,慌忙将他扶起来说道:“兄弟,以后你们就放心吧,只要我刘欣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那名民壮眼中含着热泪,突然说道:“刘大人,我带你们去太师府,抄了董卓的家!”
刘欣摆摆手说道:“不忙,你先带我去皇宫。”
程昱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大声说道:“主公且慢,此事万万不可!”
第277章 变态的嗜好
若不是两个士兵架着他走。程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队伍的。站在队伍中间,好不容易看到了长安城的城门大开,程昱刚刚想要歇一歇,就听到了刘协被王允弄往洛阳的消息,顿时顾不上喘口气,又拚命地往前赶,恰巧听到刘欣要去皇宫,连忙出言阻止。
文聘扭头见是程昱在说话,不觉笑道:“仲德先生,你走得不慢啊,还以为你要赶不上来呢。”
程昱一句话说完,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顾得上和文聘答话。程昱费了老大劲,挨到近前,又喘息了半晌文才说道:“主公,您应当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万万不能想着骄奢yin逸啊!属下言尽于此,望主公明察!”
“骄奢yin逸?”刘欣起初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突然便笑了起来,说道:“仲德,你想哪去了。刘某之所以急着要去皇宫,并不是去享乐,而是担心有人趁宫中无主而胡作非为。刘协虽然是个篡位的伪帝,这皇宫却也不能让外人随便出入,所以我才急着赶去封闭宫禁。”
刘欣现在终于明白了,难怪程昱死活要跟着他一起进入长安,原来是担心他进了京城便开始只贪图享乐,而忘记天底下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他去做,看来刚才自己说要先去皇宫,程昱是真的急了。刘欣不禁暗自好笑,他敢肯定,刘协的这处皇宫绝对不会比董卓的太师府更加奢华。
程昱果然舒了口气,说道:“原来是属下多虑了,还请主公见谅!”
忠言逆耳的道理刘欣还是懂得,自然不会因为他阻止自己去皇宫而怪罪于他,反而笑着说道;“仲德,你来得正好,如果身体还能撑得住的话,就请你带一支人马前往皇宫,务必护得宫室周全。”
程昱连连应诺,领了一队士兵,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皇宫方向去了。刘欣则带着人直奔太师府,刚到门口,便见一群人冒雨赶来,为首二人当街跪倒,齐声说道:“臣太傅杨彪(司空黄琬)恭迎刘大人!”
此时雨势并没有稍减,杨彪、黄琬二人也顾不得满街的泥水,就这样毕恭毕敬地跪在那里,任由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衣衫。其实,刘欣他们的身上早就从外至里全部湿透了,一个个就像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
杨彪、黄琬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董卓弄权的时候,他们可是紧紧跟在董卓后面的,虽然并没有做过什么恶行,但是在那个年代,站错队比杀个人要恐怖得多,弄不好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王允将刘协弄走的事并没有和他们商量,摆明了是要和他们划清界线,他们现在迫切需要寻找一个新的靠山,而刚刚入主长安的刘欣显然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刘欣如何能够不明白他们心里想什么,只是他刚刚夺下长安,也需要这些朝廷官员的支持,反正也没打算给他们什么实权,留他们一条性命又有什么了不起呢,于是伸手将他二人扶起,笑着说道:“杨大人、黄大人,您二位在朝中颇有人望,刘某也是景仰得很啊!请二位放宽心,刘某已经传下命令,任何人都不得侵扰长安城内的士民官吏。”
杨彪、黄琬心中暗喜,连声说道:“我等代长安城内的官员百姓谢过刘大人的恩德。”
刘欣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当然了,董卓、刘协的死党我还是予以追究的。”
看到杨彪、黄琬二人的脸色突变,刘欣笑了笑,抓住他们二人的手说道:“二位大人,我正想去董卓老贼的府中看看,外面雨太大了,我们还是进去边看边聊吧。”
董卓这处太师府修建得十分豪华,到处是雕梁画栋,堆金砌玉,大小房屋多达七百多间,简直可比皇宫,所经之处丫鬟奴仆跪了一地。一路走,一路说,刘欣对朝中的情形已经知晓了个大概。王允与董承、伏完等人是一伙,朝中还有一半大臣随他们一起去了洛阳,只是除了王允等首脑人物,其他人都没有来得及携家眷同行,显然王允他们蓄谋已久。而杨彪、黄琬身边也拉拢了不少大臣,这些人本来想趁董卓未归,王允又已经离去的机会,在长安组织自己的军队,却没有想到刘欣来得这样快。以杨彪为首的这些人,现在除了赶紧归附刘欣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刘欣对他们的主动投靠自然也是乐见其成。虽然刘欣并没有指望他们能帮自己做什么,说不定还会在暗中使绊子,但这些人在士林中都有些声望,对于自己以后从刘协手中夺取皇室正统的地位还是会有些帮助的。再说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放到历朝历代都可以适用的硬道理。杨彪这些人的手里没有军队,还不就是自己手里捏着的软柿子,想让他们怎样就让他们怎样吗?
虽然满天的大雨,刘欣在太师府里却逛得饶有兴致。这座太师府建得着实奢华,各种珍奇古玩随处可见,就连襄阳出产的白瓷在好几处房间都可以看到,至于府里的丫鬟奴仆更是多达数千人。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太师府的后花园,池塘上修着九曲回廊,中间一处亭子,上书“凤仪亭”三个大字。
刘欣看到这里,神色为之一呆,这可是传说中吕布戏貂婵的地方。可惜,吕布如今已经身首异处,貂婵也被他软禁地襄阳州牧府中,这出流传千古的故事因为自己的到来,从此就将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再也不会发生了。
正在刘欣出神的当口,杨彪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人远道而来,身上衣衫都已经淋湿了,下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请大人先行沐浴更衣,再来游玩不迟。”
刘欣看了杨彪一眼,想不到这家伙年纪不小了,拍起马屁来倒一点也不含糊,不过想想自己身上湿漉漉的,也着实有些难受,于是笑着说道:“杨大人倒是有心,你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身上还真有些难受,不知道您给刘某安排的沐浴之所在哪里,刘某倒真想好好洗一洗了。”
黄琬刚才一不留神便被杨彪占了先机,也抢着说道:“刘大人,这沐浴之所便在您刚刚见过的那间净室,下官还特意在太师府中选了四个俊俏伶俐的丫鬟伺候大人您更衣。”
刘欣点点头说道:“哦,原来就在这座太师府里。黄大人,我问你,吕布的府邸离此有多远?”
黄琬赶紧说道:“吕布平日里总是紧随在董卓身边,他的府邸也紧挨着太师府,出了府门往西便是。”
刘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对黄琬说道:“黄大人,刘某听说吕布育有一女,不知年方几何。这样吧,你辛苦一趟,去吕布府上,将那对母女接过来,由她们伺候我沐浴更衣。”
杨彪、黄琬早就听说过刘欣是一个好色之徒,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嗜好,且不说吕布的女儿还只是个幼童,就算年已及笄,让她们母女俩一同伺候他,这也够变态的了。不过,这样的话,他们也只敢在心中暗自腹诽,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流露。
刘欣这时候想起吕布,固然是由于看到了凤仪亭,但是他要将吕布的妻女一起找过来,却是有心要羞辱吕布,这一切都缘于马芸随吕布人头一起送过来的那封信。马芸除了在那封信上讲述了擒杀吕布的过程以及新兵们所作出的巨大牺牲,还将吕布在城门外与祝融的那番对话一字不漏地着重强调了一遍。吕布言语调戏祝融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玩玩他刘欣的妻妾,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就算吕布已经死了,刘欣也要给他弄顶绿帽子戴戴。
其实,马芸非常了解刘欣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侵犯他的女人们的,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下定决心要去争一争天下。因为在刘欣眼中,这样的年代,如果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不足以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欺负。马芸可以说是一意孤行要将吕布斩首,那是因为她觉得吕布的人品太差,反复无常,而他的武艺却又极高,现在放了他,将来说不定有一天真没有人能够再制得住他,还是将他杀掉一了百了的好。但是,刘欣又是一个十分爱才的人,而且后世的那些男生在玩三国游戏的时候,谁又不想将吕布收为自己麾下的猛将呢?马芸可不想和刘欣在杀掉吕布这件事上弄出什么隔阂,她便利用刘欣的这个性格,将吕布的那番话着重点了一下。刘欣果然被激怒了。
董卓就像是一个暴发户,他将太师府里的大多数房间都装饰得十分华丽,但是却没有什么品味,唯独那一处净室虽然不大,还有几分雅致,刚才刘欣路过时轻声赞了两句,就被杨彪、黄琬记在心里,抽了个空让丫鬟们收拾出来,作为刘欣的临时住处。
净室的中央放了一个大木桶,木桶上方雾气缭绕,显然木桶里面已经放满了热水。刘欣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木桶里,被一场暴雨浇了个透心凉,这时候去泡个热水澡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第278章 悬崖勒马
自从这次出征以来。刘欣还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军营中条件简陋,刘欣不希望在将士们面前搞特殊化,始终坚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顶多晚上用凉水冲一冲,像这样舒服地泡在浴桶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房门被慢慢推开,虽然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但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桶壁上的刘欣却听得清清楚楚。来到这个新的世界以后,刘欣的视力没什么变化,听力却变得越来越敏锐了,他甚至可以从来人轻盈的脚步声中判断出这是两个纤弱的女人,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进来的两个人应该就是吕布的妻女了。
刘欣睁开双眼,抬头看时,果然一个妇人,年约二十多岁,着一身缟素罗裳,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女娃儿,低了头一步步挨将进来。不等她们来到近前,已经沉声问道:“来的可是吕布的妻女?”
那妇人慌忙拉了一把身边的女娃儿,一齐跪倒在地,叩首道:“贱妾正是吕布之妻严氏,应召带着小女玲绮前来侍奉大人。”
严蕊此时还不知道吕布已死,直到黄琬找上门来,才得知长安城已经易主。生于乱世之中的女人是极其悲惨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有可能成为那些竞相争夺的玩偶,身为吕布的妻子,这样的场面她见得多了,因为吕布就经常将别人的妻妾抢回家来,肆意玩弄,却没有想到也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头上。但是严蕊却不敢不从,就算她自己要保全清白不怕死,可也不能不顾及年幼的女儿。
刘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严蕊,冷冷地说道:“严氏,你们母女两个爬到近前来。”
严蕊听到刘欣叫她们两个爬过去而不是走过去,娇躯不觉微微一颤,这分明是有意羞辱她们母女,不把她们当人看了。可是她更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只得悄悄拉了一把吕玲绮的衣甲,真的四肢着地,径直向前爬到浴桶边上。
刘欣伸出右手,中指轻轻挑起严蕊的下巴,不禁眼前一亮,只见她云鬓黛眉,粉面朱唇,眼似秋水,鼻如琼瑶,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刘欣那只手毫无顾忌地在严蕊的脸上抚摸起来,全然不顾吕玲绮还在一旁。
虽说刘欣已经半年多没有近过女色,但他现在这样做却绝对没有半分泄欲的意思,而只是为了报复吕布。瞄了一眼刚刚爬过来的吕玲绮,刘欣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严氏,过来帮我搓搓背。玲绮,你在一旁学着点。”
严蕊今天过来的时候已经知道难保清白,却没想到刘欣竟然要当着她女儿的面做那些事儿,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虽然吕布在家中行事从来不避着女儿,可是刘欣毕竟不是她的丈夫,这样做叫她情何以堪。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刘欣已经冷哼了一声。严蕊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只得勉强站起身来,拿起放在浴桶旁边的汗巾和皂角,帮着刘欣擦洗起身子来。这些活儿对于严蕊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在家中也常常要帮吕布搓澡,只是眼前换了个男人而已。偏偏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还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可以随时取走她和女儿的两条性命,尽管严蕊有着满腹的不情愿,却也只能含羞忍耻。
严蕊今天来的时候特意洗去了铅华,又换了一身素衣,就是想尽量不要引起刘欣的注意,谁知道这样一来,更衬出她花容明媚,玉骨轻柔。刘欣本来还有些犹豫,毕竟他来自后世,做出违背妇女意愿的事终归觉得有些不妥,见到她这样娇娇怯怯、袅袅婷婷,面如芙蓉出水,腰似迎风杨柳,反倒勾起了刘欣的兴趣。毕竟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宣泄,刘欣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严蕊丰满圆润的翘臀。
就在刘欣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一转眼正看到吕玲绮扑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和严蕊,有一丝好奇,更有一丝惊慌。刘欣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自己怎么能够做出这样yin邪的举动,当着这么个小丫头的面去糟蹋她的母亲,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刘欣慌忙将手缩了回来,强作镇定地说道:“行了,严氏你带着女儿去外面候着吧,有事情我会叫你们的。”
严蕊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刘欣的大手按在自己丰臀之上慢慢摩挲,知道不能幸免,正待宽衣解带,主动投怀送抱以换得自己和女儿的平安。却不料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赶紧牵了女儿的手退到外间,犹自能够感到心头怦怦乱跳。
看着严蕊母女走了出去,悬崖勒马的刘欣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吕布说了些荤话,自己就要yin污她的妻女?再说了,自己现在重任在身,还没有到可以享乐的时候,程昱的话言犹在耳,自己竟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难怪程昱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自己来长安,自己还真的不能让他放心啊!想到这里,尽管泡在热水里,刘欣还是觉得自己的汗毛直竖,不由摸了一把额头,额上已经尽是冷汗。
这一通吓将刘欣彻底惊醒了,自己的斗志差一点就被这暖洋洋的温水给泡没了,真是好险啊!刘欣在这浴桶里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匆匆擦干身子,换好衣衫,大声喊道:“张彪!快集合队伍!”
就这片刻的功夫,刘欣已经想通了,不抓住董卓,关中就无法平定,西凉也无法平定,而自己现在栖身这处太师府,里面并没有董卓的妻妾,显然董卓另有藏僧所。而这个藏僧所不用说,一定是在郿邬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忘记了,刘欣懊恼不已。
很快,一队人马冒着满天大雨从长安城出发了。而这个时候,在离郿邬城十里远的地方,两支人马正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搏斗。
北宫伯玉和刘豹领着六万多游牧骑兵兴冲冲地杀奔郿邬城,行不多远,也碰上了和刘欣一样的麻烦,天降大雨了。他们的部下全是骑兵,战马就是他们的一半生命,所以他们是不可能像刘欣那样放弃战马,改为步行的。而且,他们还有不如刘欣的地方,因为他们逃得仓促,不仅没有携带足够的给养,甚至连搭建帐蓬的物资都没有。两个人略一商量就作出了决定,与其停在原地淋雨,不如下决心向郿邬继续进发了。
这一路自然行得十分艰难,但是有那么多的金钱美女在向着他们招手,还是令士兵们士气为之一振。好不容易挨到下午,雨势稍减,他们离着郿邬也只有十多里地了,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以为只要再加把油就能到达目标地了。
谁知,前方突然出现了大队人马。这些人和北宫伯玉他们的处境一样,泥泞的道路陷住了战马,每走一步也是十分吃力。这支人马正是董卓和他的十万西凉骑兵。
董卓本来是打算离开散关以后直奔西凉的,走到半道上他突然就改了主意,下令三军转向郿邬。董卓倒不是想起了他留在郿邬的家眷,而是想起了囤积在郿邬城里的金银珠宝和数不尽的钱粮,没有了这些东西,他就算逃回西凉,也难以东山再起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瓢泼大雨不仅阻碍了北宫伯玉和刘豹,也阻碍了董卓,同样全部由骑兵组成的董卓军队比北宫伯玉他们更加不堪。就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骄奢yin逸的生活就让曾经纵横西北的凉州铁骑变成了吃不得半点苦的老爷兵。雨刚开始下,许多人就吵嚷着不肯向前,在董卓的再三催促下,直至杀了几个起头的士兵以后,队伍才开始慢吞吞地向前移动。其实这一切都是董卓自作自受,他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却只顾着自己享乐,从来没有考虑过晴天一身来,雨天一身泥的关中的道路也该修一修了,如果是在荆州,就算下上三天三夜的大雨,道路也照样可以畅通无阻。
和刘欣进入长安城的情况一样,大雨遮挡了视线也掩盖了声音,直到北宫伯玉和刘豹的前队撞上董卓的后队,他们才突然发现对方的存在。董卓并不是个傻瓜,何况还有李儒为个智囊跟在身边,如何能够猜不出北宫伯玉和刘豹将队伍拉到郿邬方向是为了什么?恼羞成怒的董卓当即下令后队变前队,要与北宫伯玉和刘豹决一胜负。
北宫伯玉和刘豹也不含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要他们回头如何能够,何况还有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董卓的挡箭牌这个旧恨,不等董卓的队伍掉过头来,他们已经抢先杀了上去。
这一场搏斗虽然异常激烈,却也打得十分狼狈。同样都是骑兵的双方人马,却又无法使用战马,而只能下马步战。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隐隐作痛,满身泥泞的士兵们在雨中甚至辩不清敌我,只能从双方所用的武器弯刀和腰刀来判断一二。但是为了保全自己,士兵只能亡命地不断做出砍杀的动作,很多人已经顾不上去看一眼,只要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就一刀砍去,血水混着雨水将一片黄土地染成了红色。
这场混战一直进行了两个时辰,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因为他们都清楚,抢不到郿邬城中的钱粮,他们都没有办法支撑下去。随着黄昏的临近,雨渐渐小了下来,天也渐渐亮了起来,就在双方想趁此机会各自收拢人马,重整队形的时候,在他们的侧翼传来了喊杀之声。
第279章 艰难的决定
郿邬城外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杀得精疲力尽的两支军队,在刘欣正规军团的冲击之下,转眼间就溃不成军。
尽管从长安赶过来的这支汉军步兵只有三万人,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尽管他们也经过了暴雨中的长途跋涉,身体同样极度疲劳,尽管他们的建制已经被打乱了,是由来自第一军团、第二军团、第五军团的士兵临时组合在一起的,但是长期以来严格到近乎残酷的训练不仅让他们锻炼出了强健的体魄,更让他们拥有了顽强的意志。在恶劣的天气下行军和作战是他们的必修课之一,这场暴雨对他们的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反而让他们在厮杀中占尽优势。
面对如狼似虎的汉军士兵,彪悍的羌兵和匈奴兵以及曾经彪悍的西凉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许多人已经放弃了抵抗,选择缴械投降。剩下来作负隅顽抗的少数死硬分子,在汉军的攻击之下,也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根本无数阻止汉军前进的脚步。
董卓身躯肥胖,坐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就要吃不消,何况要在大雨中长时间赶路,更是强人所难了。所以即使在逃跑的路上,他也不忘乘着那辆装有青罗伞盖的巨大马车,在乱军之中显得格外耀眼。这样泥泞的道路,就连战马都举步维艰,董卓的这辆马车更是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眼看着身边的卫士不断倒下,身处危难之时,董卓也急红了眼,抢过一枝长矛便抡了起来。常言道身大力不亏,如果单论蛮力,这些汉军士兵还真不是董卓的对手,接连十多人都被他打翻在地。黄忠见状怒吼一声,挥舞着赤霞宝刀冲了上去。董卓不及细想,举矛便刺,早被黄忠一把拽住,反手一刀,将董卓的一条胳膊卸了下来,鲜血喷溅而出。董卓痛得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这一仗几乎将刚才还在进行殊死搏斗的两方人马全部歼灭,生擒了董卓、李儒、牛辅、北宫伯玉,俘虏了六万多人,缴获战马更是达十万匹之多,检视俘虏和尸体,只逃脱了南匈奴左贤王刘豹一人,可谓大获全胜。
这时,整整下了一天的雨也渐渐住了,刘欣看着满身泥泞的汉军将士和同样是满身泥泞的俘虏们,心中感慨,这还真是一场及时雨,否则他的这些士兵单凭着两条腿,纵使能够追上敌人,想要战胜那些骑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要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伤亡。刘欣很清楚,董卓的手下绝对不会是些死忠之人。现在连董卓都被捉住了,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顽抗呢,只要将董卓押到郿邬城下,相信城中的守将会马上打开城门请求投降的。
想到这里,刘欣转头对黄忠说道:“汉升,挑几个精壮些的俘虏,将董卓抬到郿邬下。”
黄忠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主公,董卓这厮太重了,要是让人抬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郿邬,不如砍了他,拿着他的首级到城下喊话,城中守军谁敢不降!”
刚才董卓与北宫伯玉、刘豹大战的时候,也是且战且退,这里离着郿邬已经不足五里的路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五里路,但是想让董卓自己趟着泥水走过去,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要说他现在身负重伤,就算他四肢健全的时候,要让一个大胖子在平坦的大道上走这么长的路,也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这是刘欣第一次和董卓碰面,根据他的目测,董卓的体重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几个壮小伙子抬着他已经十分吃力,再要在泥水里行走,速度肯定快不起来。
可是刘欣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郿邬城必须要尽快拿下来。据说董卓这几年搜刮来的财富大多数都囤积在郿邬城,那里有数不尽的金珠宝贝,这些钱粮对于重建关中乃至整个司隶地区都至关重要。持续近半年的战争不仅消耗巨大,伤亡将士的抚恤和对他们的家属今后生活的补助也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刘欣不可能再从荆、益二州抽调大量资金来投入到这里,所以只有再次祭起“黑吃黑”的法宝,不仅郿邬的钱粮他要夺过来,下一步,长安城里那些董卓余党的家产他也会派人前去查抄。
但是,刘欣还不能轻易将董卓就地斩首。朝廷中的士族公卿已经分成了两派,一部分还留在长安,一部分跟随王允去了洛阳。不管是哪一派的士族公卿,其实都是当初被董卓强逼着从洛阳迁出来的,所以这些人的内心对于董卓都是恨之入骨。
那部分随王允去了洛阳的士族公卿,刘欣暂时还管不了他们,那些人都是比较忠于刘协的,不过除了王允等少数主谋之人,其他人的家眷和财产,大多数还留在长安,刘欣有的是时间慢慢对付他们。
而杨彪、黄琬这些留在长安的人,可以想像得出来,他们现在只是逼于无奈,才表面上顺从刘欣,背地里却一定不会服气。而且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和河东卫家一起,四处散布刘欣的流言。刘欣已经在襄阳设立了内阁和六部,这些公卿的存在,于公于私就都变得有些多余了。但是长安新附,人心不稳,刘欣在收回这些人的权力时,也要给他们一些甜头,除了维持他们的俸禄不变,甚至还会有所增加以外,一个活着的董卓也是刘欣准备送给他们的礼物之一,刘欣准备将董卓交给杨彪、黄琬来审问、判刑、处斩,自然不能现在就杀了他。
刘欣本来只是一名大盗,在他的性格深处也有隐藏着残忍的一面,时不时的会迸出一些充满暴力的想法。看到失去了一条胳膊,仍然昏迷不醒的董卓,刘欣的眼中又一次闪过诡异的神色,冷笑着说道:“既然抬不动,那就拖着他走!”
留守郿邬的是董卓手下四大校尉之一的樊稠,他的手上本来有三千飞熊军,飞熊军被吕布调走以后换成了三千洛阳旧军。这些洛阳旧军的战斗力与飞熊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军纪涣散,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就了,更有人公然调戏董卓蓄养在郿邬城中的那些美貌少女。为了整顿管理好这些洛阳旧军,樊稠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外面大雨倾盆,郿邬城中的守军都老实了许多,纷纷呆在自己的营房里,或蒙头大睡,或聚众赌钱,倒也省了樊稠不少心事。谁料到了午后,远处竟然隐约传来喊杀之声,虽然“哗哗”的雨声掩盖之下听不甚明白,但樊稠却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派出亲信冒雨打探。
得知是董卓与北宫伯玉、刘豹在城外十里处厮杀以后,樊稠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按兵不动。他非常清楚自己手下这些兵,让他们去打家劫舍还能算得上一把好手,要是叫他们去冲锋陷阵,着实就有些为难他们了。
但是,他不动却不阻止别人动,喊杀声还是越来越近,随着雨势的减小也越来越清晰,直到黄昏时分,天空开始放亮的时候,城外的喊杀声突然就消失了。樊唱道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第一批探哨回报以后,樊稠没有继续派出探子,所以他并不知道这场战斗谁胜谁负。樊稠的心里其实非常矛盾,作为董卓手下的得力干将,按理说他应该希望获胜的是董卓,可是樊稠现在确实有那么一点希望最终出现在郿邬城下的是北宫伯玉和刘豹。
樊稠非常清楚董卓的性格,如果自已明知董卓在和北宫伯玉、刘豹激战,而没有派出援兵的事传到董卓的耳朵里,自己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这也是为什么樊稠没有继续派出探哨的主要原因,他现在这种做法就有点像掩耳盗铃,想尽办法也要隐瞒住自己知道他们在城外厮杀的事实,就连第一批派出去的几个探子也已经被樊稠悄悄解决掉了,他甚至已经对自己听到喊杀声后就迫不及待地派出探哨有点追悔莫及。
城外已经听不到一点喊杀声,樊稠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焦急地在城头上走来走去,还不时地朝着刚刚传来喊杀声的方向张望。越到这时候,樊稠就显得越加紧张,他已经开始盼望着出现在城下的是北宫伯玉和刘豹了,大不了到时候将城门大开,迎接他们进来就是了,说不定这两个人一高兴,还会将城里的金银美女赏一部分给自己。
城外的宁静很快便被打破了,整齐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传了过来,就像有人拿着一柄小木槌在敲打着樊稠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远远的,已经能够望见迎风招展的旗帜,中间那个斗大的“汉”字在樊稠看来显得格外地扎眼,樊稠心头一紧,难道董卓胜了?
樊稠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向董卓作出解释,抬头看时,远处黑压压的人马席卷而来,战靴践踏之下,水花飞溅,依稀还可以听到阵阵哀嚎之声。樊稠从城垛探身望去,不觉大吃一惊。
第280章 特殊的礼物
出现在郿邬城下的这支军队。身上沾满了泥水和血水,已经无法从衣甲上分辨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一个阵营。但是,队伍中央那面黄色帅旗上龙飞凤舞的“刘”字,却清楚地告诉樊稠,这支军队既不属于董卓,也不属于北宫伯玉和刘豹。尽管刘豹自认汉室宗亲,他的帅旗上也绣了一个大大的“刘”字,樊稠却知道,刘豹帅旗上的“刘”字是隶书,而这面帅旗上的“刘”字有点像最近流行起来的楷书,却又多了几分灵动,除了那个常有奇思妙想的刘欣,谁又会在自己的帅旗上绣出这样怪异的字体来呢?
大队人马簇拥到城下,突然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路来。七八个精壮汉子就像黄河边上的纤夫,费力地拉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樊稠定睛一看,原来他们拉着的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胖子,刚才那若有若无的哀嚎声就是这个胖子发出来的。胖子很多,但是胖成这样的并不多见,偏偏樊稠还就见过一个,而且经常见到。虽然这个胖子少了一条胳膊,脸上满是泥浆,根本看不清五官,但樊稠还是可以肯定,这个像肉球一样被人在地上拖来拖去的胖子,就是权倾天下,让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大汉太师董卓。
樊稠也顾不得去深究刚才董卓和北宫伯玉、刘豹之间的那场激战到底结果如何,因为现在不论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了,最终的胜利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刘欣!樊稠连滚带爬地从城梯上跑了下去,大声喊道:“快!快开城门!我们投降!”
郿邬城中除了堆放钱粮的仓库和驻军的营寨,其他地方都是董卓和他的家眷们的居所,屋内的金珠宝贝光芒四射,搜罗来的少年美女更是令人眼花缭乱。樊稠一个劲地撺掇刘欣在郿邬城中歇息数日再走,刘欣却不为所动。
刘欣让文聘带着一万人留守郿邬城,城内的金钱美女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自占有,违令者杀无赦。既然连北宫伯玉、刘豹都打起了郿邬城的主意,谁又能保证关中一带的其他盗匪流寇、散兵游勇不会动这个心思呢?在整个关中地区没有平定,四关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情况下,刘欣可不敢掉以轻心,只能留下重兵把守。
遍地泥泞,没有两天时间道路是不可能好走的,那些缴获的战马仍然被圈留在原地,由张彪带着五千人看守着,这些战马对于刘欣来说,比其他任何财富都来得重要,也是不容有失。
这样一来,刘欣的身边只剩下不足一万五千人,还要押解着董卓和六万多俘虏连夜赶路,艰险程度可想而知。尽管困难重重,刘欣还是决定稍事休息整便出发回转长安。汉军士兵们便在郿邬城里匆匆打了些凉水将身上冲洗干净,至于那些俘虏,自然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一个个仍然弄得像泥猴子一般,倒也方便了区分敌我。董卓的待遇倒是有了一点提高,因为刘欣知道,如果再这样将他拖到长安,恐怕就是剩一头死猪了,于是在郿邬城中找了一块厚门板,将已经奄奄一息的董卓扔在上面,依旧由七八个俘虏轮番拖着往长安而行。
这些俘虏中有西凉兵,有羌兵,有匈奴兵,除了刚刚从郿邬城里拉出来的洛阳旧军,其他人从早上到现在都是粒米未进,还要被驱使着继续赶路,难免要生出怨言。
在郿邬城的时候,汉军士兵们都吃了个饱饭。而那些俘虏们,除了负责拖拽董卓的那八个精壮汉子,其他人一点吃的都没有分到。刘欣也知道,从这里往长安城还有一百多里的路要走,饿着肚皮确实有点难挨,但是他宁愿让这些俘虏饿死,也不敢让他们吃饱。毕竟谁也保不准这些俘虏会不会在半路上发起暴乱,小心为上,现在可不是仁慈的时候。
这些俘虏不管来自哪一路,平日里对老百姓都是作威作福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尤其那些西凉兵,当年在驱赶洛阳百姓迁往长安的时候,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想打就打,要杀便杀,抢人财物,yin人妻女,为所欲为,何曾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走到半道上,终于有俘虏忍不住了,开始大声鼓噪起来,甚至有人索性躺倒在地,赖着不走。
不得虐待俘虏,是刘欣再三强调过的,黄忠更因为未能制止部下杀降差点丢了性命,幸亏刘欣想出免死金牌这一招才让他躲过一劫,即使这样他还是挨了二十军棍。有了黄忠的前车之鉴,面对乱哄哄的俘虏队伍,押解的士兵们不禁畏手畏脚,打又不敢打,骂又不敢骂。这样一来,那些俘虏们更加嚣张起来,大片大片地躺倒在地,不肯再往前走。也幸亏他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否则还真有可能和押解他们的士兵动起手来。
刘欣在前队听到后面嘈杂声响成一片,派人前去询问,得知缘由,不觉大怒道:“传我的命令,有继续躺地地上不肯起来的,格杀勿论!”
黄忠对此感受最为深刻,慌忙拦住道:“主公傍晚时分已经向这些俘虏们宣讲过了我们的政策,如果现在杀了他们,传扬出去,于主公的名望多有损伤,还请主公三思!”
刘欣不以为然地说道:“呵呵,汉升,你是不是被上次那二十军棍打怕了?政策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不虐待俘虏只能针对那些听话的,服从指挥的俘虏。对于这些挑头闹事的俘虏,只有一句话,不服就打到你服了为止!叫他们起来继续赶路,否则一个字,杀!”
黄忠不禁被刘欣这番话弄得目瞪口呆,原来这样也行,早知如此,自己也想个什么法子变通一下,屁股上那二十棍子岂不是不用挨了吗?当然了,想归想,黄忠也很清楚,这些政策都是刘欣制定的,他可以改,别人却改不了。
这时,队伍中已经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刚才还束手无策的汉军士兵得到了刘欣的命令,顿时都来了精神,先用白蜡枪杆儿抽打,还有不肯起来的,直接上去一刀砍翻在地。见到这些押解的士兵突然就动起了真格,那些俘虏谁还敢继续赖在地上,只得强撑着继续赶路。常言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想当年,在从洛阳去长安的路上,走不动路的百姓也是这样被他们一刀两段,今天终于轮到他们了。
刘欣看到这些俘虏们立刻就老实了许多,还不忘轻蔑地嘲讽了一句:“哼,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大军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高顺花了半天时间,已经完全接管了长安城的城防和巡逻事宜,皇宫被程昱严密地看护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长安城的官吏百姓也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直到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才刚刚进入梦乡。当数万人走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发出整齐的脚步声时,许多百姓又惊醒过来,趴在门缝上惶恐不安地朝外张望,此时还没有人意识到董卓已经被捉住了。
杨彪一直没有睡着,尽管刘欣承诺他们的官职和俸禄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久经官场的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呢。像他这样的人精,早就看出刘欣志在天下,估计这一点也瞒不过黄琬,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杨彪正在家中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讨好刘欣时,就得到了刘欣从郿邬城班师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杨彪二话不说,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声吩咐道:“更衣,备车,去太师府!”
等杨彪心急火燎地赶到太师府,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为首一人的赫然正是黄琬。杨彪正暗自懊恼,动作太慢了的时候,远远便望见刘欣带着一列士兵走了过来,这才放下心,自己还不算太晚。
看到这么多人出现在太师府门前,倒把刘欣吓了一大跳,毕竟现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刘欣本来是想和士兵们在军营里同甘共苦的,但禁不住黄忠等人再三相劝,才勉强答应先在董卓这座太师府里将就一宿,却没想到杨彪、黄琬这些人都算准了自己地住在这里。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太师府是长安城里最豪华的住宅,作为长安城新的统治者,除了皇宫,这里自然是刘欣最佳的落脚点了。
刘欣看到杨彪和黄琬,略一定神,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杨大人、黄大人,诸位大人,这么晚了你们不去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杨彪因为被黄琬抢先了一步,这回急于表现,赶紧上前一步,一揖到地,说道:“下官等在此恭迎大人凯旋!”
刘欣诧异道:“杨大人怎么知道刘某打得就一定是胜仗?你难道没看到刘某连马都丢了?”
杨彪脸上神色大变,一时间无言以对,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却听刘欣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和杨大人开个玩笑而已,莫要介意。这次刘某不仅打了个大胜仗,还给你们带回来一件特殊的礼物,你们且请回府,明日一见便知端地。”
第281章 等一等
杨彪、黄琬这些人深夜前来,原先就是为了在刘欣面前混个脸熟,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再呆下去就有故意影响刘欣休息的嫌疑.这些人精果然见机极快,听了刘欣这番话,虽然心痒难熬,脸上却不会流露半点出来,纷纷拱手告辞。
看着杨彪、黄琬等人一个接一个地登上马车离去,刘欣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人没有跟随王允一起前往洛阳,显然对刘协并不忠心,或者没有能够进入王允他们的圈子里,或者根本就是王允他们的政敌。刘欣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对杨彪这些人并不想赶尽杀绝,留着他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太师府的房舍很多,刘欣比较中意的却只有中午他沐浴的那一处净室,他记得净室里面个房间有张大床,便径直走了进去。直到此时,刘欣才知道下午高顺就派人将太师府清理了一番,大多数丫鬟奴仆都被集中到了一起,只在那处净室留了几个伶俐些的小丫鬟,四周也都布置了卫兵,难怪杨彪他们听说刘欣回来以后,想都不想就跑到了这里。
清理太师府的人显然也明白刘欣的心意,那处净室收拾得格外清爽,虽已夜深,屋子里却仍然点着蜡烛,好像知道刘欣今晚要回来一样。
刘欣刚迈进房门,就看到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歪着头,斜靠在榻上正睡得香甜。能够被选入太师府来做丫鬟的,肯定都有几分姿色。不过,刘欣今天着实有些累了,哪里顾得上看她们长得如何,但他还是放慢了脚步。毕竟刘欣也算是在社会底层生活过的,知道这些为奴为婢的女孩子活得十分不容易,尤其她们过去都是伺候董卓的,一个不小心甚至连性命都会丢掉。也许是今天实在太困了,也许是觉得已经半夜,刘欣不可能回来,这两个小丫鬟才敢睡着了。刘欣虽然明白在这样一个社会,人与人之间是没有平等可言的,但来自后世的他对这些弱势群体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同情心,实在不忍吵醒她们,只得蹑手蹑脚地走进里屋。
里屋的桌子上只点了一根蜡烛,借着昏黄的烛光,隐约可以见到床上已经整整齐齐地铺好了锦被。现在已是夏末,早晚的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有钱人的身体总是娇贵些,睡觉的时候盖条薄薄的锦被实属寻常。只是刘欣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即使在寒冬腊月,一条薄被也就对付过去了,这个季节更是没有盖被子的习惯。看到这床锦被,刘欣不觉好笑,他哪里需要这个,随手便将被子掀到一边,再看床上时,吓了一跳。
原来锦被下面睡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女人只穿着贴身小衣,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脑后。她脸朝里面侧卧着,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是从那纤细的腰肢,丰润的圆臀,尤其那修长的双腿饱满结实,无不透露出这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许因为身上突然少了一层被子,让这个女人觉到了丝丝凉意,那条玲珑的曲线下意识间还地在床上扭了两下。
刘欣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又不知道是谁安排在这里的,忍不住伸头看时,不禁惊呼出声:“严氏!”
他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离着严蕊实在太近,还是将她弄醒了。
严蕊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陡然见到一个男人站在床前,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等她看清来人时,满脸尽露惊惶之色,慌忙翻了个身跪倒在床榻之上,连连叩首道:“贱妾不知道大人回来,求大人恕罪!”
她斜对着刘欣跪着,头埋得低低的,身后那一轮圆月高高翘起,模样儿甚是暧昧。刘欣不由想起中午他的手按在那处地方,十足的弹性,慌忙收敛心神,说道:“严氏,你且坐起来说话。我问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严蕊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形象十分不雅,得了刘欣的话,赶紧爬起身来,坐在床沿上,双手扶着膝盖,垂首说道:“回大人的话,是黄大人命贱妾来给大人暖床的。”
“暖床?”刘欣感到莫名其妙,“大热的天暖什么床。”
严蕊依旧低着头,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黄大人说了,床上的竹席凉气重,让贱妾来暖一暖再给大人睡,贱妾刚才一时迷糊,竟然睡着了,求大人宽恕。”
大户人家常常会安排丫鬟来做暖床这种事,尤其到了冬天,暖床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同样是躺在主人的床上,但暖床和睡觉绝对是两回事,让你来暖床你竟然在主人床上睡着了,在等级森严的人家,往往要受到严厉的惩罚,要是遇到了善妒的女主人,就是当场杖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严蕊才会这样紧张。
其实这也怪不得严蕊,她吃过晚饭后就被黄琬安排到这里躺下,名义上当然是来给刘欣暖床的,至于刘欣回来后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那就只有天知晓了。严蕊躺在床上既不敢乱动,也不敢起身,一躺就是几个时辰,不要说严蕊今天一下午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已经有些心力交瘁,就算她精力旺盛,躺到半夜还睡不着的话,那除非她有严重的失眠症。
刘欣听了严蕊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竹席上那点凉气算得了什么,我身上的火气旺着呢,有那么点凉气才正好泄泄火儿。”
这话落在严蕊的耳朵里,却有另外一层意思,她的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幸亏她一直低着头,却也不虞被刘欣看到她的窘态。
今天晚上黄琬安排她来这里,当然不是真的要让她给刘欣暖床的,实际上是叫她给刘欣侍寝来的,这个道理严蕊如何能够不明白。中午的时候,刘欣让严蕊母女来侍候自己沐浴,这个意思太明显了。也不怪黄琬会想歪,就连严蕊自己都是这样想的,而且刘欣的手当时确实已经按到了她的肥臀上,若不是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那么中午的时候恐怕已经占了她的身子。
严蕊现在是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头,如果放在以前,黄琬这些人在她面前连正眼都不敢瞧上一瞧,现在居然也可以明目张胆地安排起她的一切来了。严蕊知道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为了女儿,她也只有含羞忍耻,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了。
刘欣住了笑声,继续问道:“严氏,你的女儿是叫吕玲绮吧?她到哪里去了?”
严蕊听到刘欣问起她的女儿来,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绽放着惊心动魄的红晕,双眼紧盯着刘欣,轻咬着红唇说道:“大人,您如果想要贱妾的身子,贱妾现在就给您,只求您放过我的女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您要是现在欺负了玲绮,她爹回来以后绝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间,严蕊一把扯掉自己的小衣,她刚才睡着的时候,束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了开来,现在没有了小衣的束缚,一对硕大的白兔儿早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还示威似的在刘欣面前晃了两晃。
眼看着刘欣的手伸了过来,严蕊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要迸了出来。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刘欣的手并没有攀上那对傲人的shuangfeng,而是抓起她的衣襟,将那两只兔儿又幽禁了起来,正色说道:“严氏,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玲绮那么小的孩子,我怎么会去伤害她呢?对了,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玲绮她爹,也就是你的丈夫吕布,他再也回不来了。吕布率兵偷袭襄阳也就算了,还妄想对我的妻妾不利,现在已经被斩首了。不过,你们母女也不用担心,冤有头,债有主,吕布的事与你们无关,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等到我把长安这边的事情料理好了,就将你们母女带回襄阳,保管你们今生衣食无忧就是了。”
严蕊惊得花容失色,眼睛里已经闪现出晶莹的亮光,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毕竟和吕布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即使她已经打算失身于刘欣,那也只是为了保护女儿的无奈之举,思想上还没有想过要背叛吕布。回想起吕布临行前的一幕,自己还曾经劝过吕布,说如果他回不来,自己恐怕就不再为他所有了,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可笑吕布临行时还对她信誓旦旦,要将刘欣家中的几个女人抢来给她为奴作婢,谁知道今天自己母女却要去刘欣家给人作牛作马了。严蕊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刘欣看着泣不成声的严蕊,轻轻摇了摇头。严蕊现在这副模样,更加坚定了他要做天下主宰的决心,他可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女人们也像这样坐在床沿哭泣。本来,刘欣还想告诉严蕊,董卓已经被抓回来了,很快就会被定罪处决。他很清楚,吕布和董卓之间就像是一种共生关系,董卓借助着吕布的武勇威慑群臣,吕布则以董卓为靠山为所欲为。在长安城的官吏百姓眼中,董卓是个大大的恶人,但在严蕊眼里,说不定还认为董卓是对他们家百般照顾的好人。不过,看到严蕊现在这副状态,刘欣还是忍住了,挥了挥手,说道:“严氏,该告诉你的已经告诉你了,你去陪着你女儿一起睡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严蕊神情一呆,难道刘欣就这样放过她了?还是刘欣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自己低着头,分明看到他的下面已经撑起了一顶小帐蓬。严蕊不敢再说什么,赶紧穿上木屐,朝刘欣深深福了一福,转身向外面缓缓走去。却听刘欣在她身后说道:“等一等。”
第282章 松了一口气
严蕊的两只脚顿时像沾了胶水一样。死死的粘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开去。又听刘欣在她身后说道:“严氏,其实你很漂亮,身段儿也很迷人,我差点就把持不住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也不是禽兽,强暴妇女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你和你女儿可以放心在呆在这里。吕布的武艺再好,他的人品却叫人不敢恭维,称不上是真正的英雄,但他的妻儿却是无罪的,我不会为难你们。你可以一门心思地将女儿抚养成人,如果有一天你要改嫁的话,我会替你将她抚养长大。现在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吧,你可以安心地回去休息了。”
刘欣这番话说得平平淡淡,落在严蕊的耳朵里却有如旱地里下了一场甘霖。严蕊这在不敢相信刘欣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不是三岁孩童,这些年败在吕布和董卓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妻儿最后的下场都是惨不忍睹,难道刘欣的心胸就会这样宽广?严蕊忍不住喃喃地说道:“大人真的肯让玲绮平安地长大?难道大人就不怕她长大后替父报仇?”
这句话刚刚说完,严蕊就后悔了,一双纤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那不是逼着刘欣对女儿生出杀心吗?她现在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刘欣却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整个大汉王朝被董卓弄得千疮百孔,刘某立志复兴汉室,这双手难免要沾上血腥,如果怕张三来报仇,怕李四来报仇,恐怕一天也睡不着觉。如果因为怕别人来报仇,就赶尽杀绝,那和董卓有什么两样?怨仇宜解不宜结,只要能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我相信这些仇怨总有化解的一天。”
这一夜刘欣睡得特别香甜,放过严蕊母女俩的同时,刘欣也战胜了自己的心魔。这些年来,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的欲望也越来越大,尤其在刘宏死后,他的权力更是没有了任何制约。权力和欲望就像两柄魔杖,让他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方向,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已经真正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大盗出身的刘欣了。
刘欣走出房门,一身轻松,却见外间的两个小丫鬟跪在房门外,满脸尽是惊恐之色,不觉奇怪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个小丫鬟头都不敢抬起,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昨晚当值,不小心睡了过去,求老爷饶过奴婢的性命吧。”
她们原先都是董卓这座太师府的丫鬟,董卓嗜杀成性,如果发现她们当值的时候竟敢睡着了,立刻会命人将她们拖出去杖毙。昨天晚上她们都以为刘欣不会回来了,于是就靠在榻上聊天,不知不觉竟熟睡过去,连刘欣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直到刘欣和严蕊交谈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才猛然惊醒。
守在外间的这两个丫鬟年纪虽小,却十分乖巧,否则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太师府内,纵使不想出人头地,也难免成了别人的垫脚石,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黄琬送了个女人过来,说是给刘欣暖床。这两个丫鬟虽然没有见过刘欣,却也知道是她们的新主人,而黄琬送过来的女人她们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温侯的夫人。因为吕布是董卓的义子,虽然让董卓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看非常不舒服,但是每逢董卓生辰,严蕊还是被迫过来给董卓拜寿,所以这座太师府严蕊来过可不止一次,被两个小丫鬟认出来也不奇怪。既然连温侯的夫人都被送过来给这位新主人侍寝了,这位新主人的权势可见一斑。
两个丫鬟半夜醒来,听到里间有人说话,虽听不甚清楚,却能听出来是一男一女,女的自然是温侯夫人,男的不用问了,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一定就是她们的新主人,否则又有别的哪个男人胆敢进入这个房间呢。两个丫鬟顿时睡意全无,忐忑不安地在外间等着,半晌以后,才见到那位美貌的温侯夫人脸上挂着泪痕走了出去,似乎挨了非常严厉的训斥。如此一来,那两个小丫鬟哪里还敢合眼,就这样在房门外跪了半夜。
刘欣见到她们惊恐万状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我又不是恶魔,动不动要你们的命做什么。靠在榻上睡觉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以后晚上值夜就安安逸逸地躺下来,有事我自然会叫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两个小丫鬟跪得腿都麻了,一时之间哪里站得起来,挣扎半天方才相互搀扶着坐直身子,刘欣却已经去远了。
看着刘欣的背影,一个小丫鬟喃喃地说道:“咱们的新主人真帅气啊。”
另一个丫鬟接过话茬说道:“岂止是人长得好,还很和气呢,咱们这回总算能跟个好人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虽轻,刘欣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笑,出了院门。
杨彪、黄琬半夜里听说刘欣有一件特殊的礼物要送给他们,既兴奋又忐忑,这回真的是一夜未眠,挨不到天亮便守在了太师府门前。等刘欣练完功用过早饭,步出前厅时,这两个人已经在那里守候多时了。
刘欣看着双目通红的杨彪、黄琬,笑了笑说道:“杨大人、黄大人,让你们久等了。我送给你们的既是一件礼物,也是交给你们的一个任务。”
杨彪、黄琬慌忙拱手道:“请大人示下,下官等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其实论起在官职,这两个人都位列三公,比起刘欣这个州牧来应该还要高一些,只是实权方面差得太远。杨彪、黄琬过去在董卓的统治下艰难过活,现在又仰刘欣的鼻息求生,哪里还敢以长官自居。
刘欣也不谦虚,自顾自的走到上首坐下,摆了摆手说道:“二位大人位列公卿之首,当为公卿表率,所以,我交给你们的任务虽然艰巨,却要不折不扣地完成。”
杨彪、黄琬连连点头,哪敢说半个“不”字。
刘欣将手朝外面一招,四名士兵抬着一扇门板走了进来,门板上绑着一个独臂人。这个独臂人生得异常肥胖,浑身上下溅满泥浆,有气无力地在那里哼个不停。
杨彪仔细一看,吃惊地说道:“这不是太……噢,不,这不是董卓这个老贼吗?”
黄琬赶紧欠身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今日为国除害,实乃大汉之幸,万民之幸!”
刘欣笑着说道:“黄大人言重了,此人确是董卓,我现在就将他交给二位大人,由二位大人审问定罪,二位大人看一看,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虎倒余威在,杨彪、黄琬这两年一直在董卓治下战栗听令,现在刘欣突然让他们来主审董卓,简直犹如在梦中一般,等他们回过神来,刘欣已经走了出去。
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董卓断了一臂,又被折腾了这一夜,虽然还没有断气,但离死也不远了。那时候既没有律师,更不会讲什么**,反正董卓也没力气出言反驳,杨彪、黄琬在上面念一条,下边就记一条,最后竟然给董卓罗列出整整一百零条罪状,就连董卓偷窥野犬交配也被罗列其中,而私行废立、秽乱宫闱、擅杀大臣、盗掘皇陵这几条中的任何一条罪状都足以判他死罪。虽然董卓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却不妨碍衙役们抓住他的手,在这份供状上按下深深的一个指印。杨彪、黄琬现在当然不会再和他客气,拿到这份供状,直接判了董卓一个剐刑。
剐刑刘欣自然是听说过的,所谓千刀万剐就是指的这种刑罚,要将犯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直割满一千刀才能让犯人死去,少一刀都不行。这样的刑罚太过残忍,刘欣没有看过,也不想去看。
刘欣知道,历史上董卓是被吕布杀死的,虽然他的尸体最后被点了天灯,头颅被当着球踢来踢去,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多大的痛苦也感觉不到了,也就说不上残忍不残忍,顶多有虐待尸体的嫌疑。想了一想,刘欣还是说道:“二位大人,董卓所犯之罪,虽然罄竹难书,但他在镇压黄巾军,平定西凉叛乱中,好歹也曾经立过些功劳,我看还是留他一个全尸吧。”
既然刘欣已经发下话来,杨彪、黄琬可不敢再有什么意见,连声应诺,下令将董卓拖往集市,当街勒死。又找来一口薄皮棺材,等着收敛董卓的尸体。
听说要处决董卓,长安城里的百姓额手相庆,纷纷涌上街头。等不及行刑的时辰到达,许多百姓已经开始用砖块、碎石砸向绑在门板上的董卓。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们哪里喝止得住,用不着刽子手动手,董卓已经被活活砸死在门板上。只短短的功夫,董卓全身上下就被砸得血肉模糊,如果不是这样独特的肥胖身躯,谁又如何分辨得出,门板上这一堆肉泥似的东西就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师董卓呢?这扇门板是从郿邬城带过来的,也算是董卓的财产,谁又能想到董卓一生聚敛了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最后却只剩下一块门板陪伴他左右。
杨彪、黄琬二人很是捏了一把汗,因为刘欣交代的是给董卓留具全尸,这样一摊血肉到底算不算全尸,他们也说不清楚,反正没有散架就是了。不过现在也省事,根本不需要行刑了,董卓就死了。杨彪、黄琬好不容易指挥差役驱散人群,将董卓弄进了棺材,运出长安城找了块地埋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283章 白准备了?(补更)
他们松了一口气。刘欣那里可一点都不敢轻松。
就在杨彪、黄琬处决董卓的时候,刘欣也下达命令,在长安城中大肆抄家。李儒、李傕、郭汜、牛辅、李肃这些董卓亲信的家眷自然在劫难逃,而及时选择投靠刘欣的段煨、樊稠等人则得以幸免。分别镇守萧关等处的崔勇、张济、董秀、宋果这几个人,以及追随王允逃到洛阳的那些朝臣,他们的府邸已经都被派兵看守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这些人的家眷最终如何处置,还要看他们的态度而定。
抄家的事自然不需要刘欣亲自动手,他只要呆在太师府发号施令就可以了。不过,被抓住的李儒、牛辅和北宫伯玉这三个人,以及那六万多俘虏,刘欣却决定亲自处理。
本来这件事没有多复杂,李儒、牛辅、北宫伯玉这三个人可以直接斩首,而那六万多俘虏按照惯例是要送去荆州参加强制劳动的。但昨天晚上放过严蕊母女以后,刘欣的想法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面对着跪在大厅里的李儒、牛辅、北宫伯玉这三个人,刘欣漫不经心地说道:“牛辅,你是董卓的女婿,现在你的老丈人已经被我处死了,你想不想为他报仇啊?”
牛辅连连叩首道:“大人饶了小人一条命吧,小人绝对不敢再和大人对敌了。”
刘欣冷哼道:“牛辅,就是扔根骨头给野狗,野狗还晓得摇一摇尾巴,董卓将女儿嫁给你,你竟然不想为他报仇,简直连狗都不如,来人,拉出去砍了!”
牛辅慌忙说道:“不要啊,大人,我是想给我老丈人报仇,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报仇啊。”
刘欣知道历史上董卓死了以后,牛辅是兴冲冲地去给董卓报仇的,结果被吕布杀败,死在自己的部下胡赤儿手中。现在见牛辅被自己说出了实话,不觉哈哈大笑,沉声说道:“你想为董卓报仇,可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这样吧,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和我较量一下拳脚,你若能胜得过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如果当场将我打死也没有关系,就当你给你老丈人报仇好了,我这些部下绝不会追究。”
牛辅自幼在西凉长大,兵刃上或许不怎么样,却有一身蛮力,早年也算是董卓手下的骁将,所以董卓才会把女儿嫁给他。听了刘欣这番话,牛辅顿时来了精神挺着胸膛说道:“牛辅便与大人决一死战,大人若是败了,可不许食言。”
刘欣当然不会让牛辅活着离开,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可不是一般的自信,抬了抬手,示意士兵将牛辅放开,笑着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先让你三招。”
牛辅默不作声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被捆了这么久难免有些发麻,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他可不敢有丝毫鲁莽。随着一声“看招!”,牛辅身形晃动,已经欺近刘欣身边,当先一拳打了过去。那一拳牛辅只用了七分力气,却听得风声虎虎,果然来势凶猛。刘欣仍然面带微笑,身子轻轻一侧,牛辅这一拳便打空了。牛辅一拳打空,并不收回,胳膊一弯,变拳为肘直顶刘欣的肋部。眼看这一下就要顶个正着,突见刘欣身子一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堪堪让过牛辅这一肘。
牛辅见两招已过,却连刘欣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不由焦急,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和身扑向刘欣,双手直抓刘欣的肩头。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结果谁也没有看清刘欣是怎么动的,他就已经站在了牛辅的身后,淡淡地说道:“三招已过,来而不往非礼也,牛辅,你也吃我一招。”
刘欣说话间便抬起左手,往牛辅的天灵盖上拍了过去。他话说得慢慢吞吞,动作也是慢慢吞吞,可是牛辅左闪右避,头顶却始终离不开刘欣的那只大手。刘欣的话刚刚说完,手也按在了牛辅的天灵盖上,就像经过无数次预演一样,时间不差分毫。他这一按之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牛辅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牛辅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里一齐渗出鲜血来。
在旁人看来,刘欣的左手只是在牛辅头上轻轻一按便收了回来,可是牛辅不仅七窍流血,五官扭曲,整个脑袋都好像扁了三分。直到牛辅倒在地上,他的头顶才流出许多红红白白的东西。
牛辅这一下正倒在北宫伯玉身边,北宫伯玉看得真真切切,刘欣只是这轻轻一下,牛辅的天灵盖已经被按得粉碎。北宫伯玉也是久经沙场,他知道人头顶上的这块骨头最是坚硬,有时候用刀砍都不容易砍破,而刘欣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下,就将牛辅的头顶骨按得粉碎,这份力量简直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夏末的中午,天气还是十分炎热,北宫伯玉整个人却像掉在了一个冰窖里,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早有士兵过来,将牛辅的尸体拖了出去。又有一名士兵端来一盆清水,刘欣若无其事地净了净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李儒,你也是董卓的女婿,你想怎样为你的老丈人报仇?”
李儒擅长的是智谋,却不通什么武艺,就算他会几招花拳绣腿,比起牛辅来也是相差甚远,更加不可能是刘欣的对手了,只得叩首道:“李儒今生再也不敢与大人为敌了,求大人饶了李儒一命,李儒愿终身为大人作牛作马。”
刘欣转身啐了李儒一口,说道:“李儒,难道你的耳朵聋了吗?我刚才和牛辅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
李儒无奈地说道:“回大人,李儒只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十个李儒捆在一起,也不是大人的对手,即使想帮丈人报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刘欣冷笑道:“好个文弱书生,看样子你还挺委屈的。文弱书生好啊!书生杀人都不用刀,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李儒,你还记得在伊阙关外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想你不会这么健忘吧。哼!你竟然又在外面散布我的流言,这回我绝不饶过你了!”
李儒面如土灰,整个身子都战栗起来,颤抖着说道:“大人明鉴啊,那都是董卓让我干的,我是被逼的啊。”
刘欣哈哈笑道:“李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就董卓那点智商,能够想出这个主意?不过,我也给你一个机会。我这里有三个问题,你只要回答出其中的一个,我就饶你不死!”
李儒虽然听不懂刘欣嘴里所说的智商是什么东西,但他向来对自己的才学还是十分自负的,放眼整个董卓集团,又有谁可以超过自己?即使不冲着这一点,为了活命,李儒也只的搏一把了,于是强自镇定,慢悠悠地说道:“大人请问!”
刘欣暗暗点了点头,这样才有点董卓手下首席谋士的范儿。不过话说回来,李儒就是再有范儿,刘欣也有信心,自己提出的问题他是回答不出来的。刘欣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抬手示意士兵端来一个香炉,在里面插上一柱香,这才说道:“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有一柱香的时间,等这柱香燃完了,你要是还没有回答出来,那你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李儒看了一眼刘欣,又看了一眼香炉,狠狠地点了点头。
刘欣这才说道:“李儒,你听清楚了。第一个问题,一件纯金首饰,里面可能掺了假,也可能没有掺假,如何才能在不破坏首饰的情况下作出判断?第二个问题,将一棵树加工成粗细均匀的圆棍,表面没有任何特征,如何判断哪一头是根,哪一头是梢?第三个问题,有一百匹母马,一百匹马驹,现在弄混了,如何分辨出哪一匹马驹是哪一匹线母马所生?”
他的话刚刚说完,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士兵便点燃了香炉里的那柱香。
李儒的眼睛一会闭一会睁,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一片,随着那柱香越烧越短,李儒的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终于当那柱香彻底燃尽的时候,李儒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刘欣看了一眼如死狗一般的李儒,嘲讽道:“想不到足智多谋的李大书生,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看来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李儒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不公平!这些问题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回答得出来!”
刘欣冷冷地说道:“刘某既然能够提出这些问题,自然有解决之道,只是如何解决,你一个将死的人,已经不需要知道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选择如何去死。”
说完,刘欣大声吩咐道:“抬上来!”
几名士兵闻声抬进三件东西,在李儒的面前一字排开。李儒抬头看时,大吃一惊,这三件东西,分别是一件煮食用的大鼎,一套蒸笼,一副烤架,油盐酱醋,各种佐料样样俱全。李儒汗如雨下,一言不发。
刘欣缓缓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李儒,你现在应该想起来我在伊阙关给你说过什么了吧。就算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看我是将你煮成一锅汤好呢,还是放到蒸笼上蒸着吃好呢?我听说文人的肉都有些酸,要不把你用铁叉串起来,放到烤架上烤着吃,可能会掩盖掉你身上的酸味。李儒,你看哪一种方法,你更喜欢,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择,李儒……”
只见李儒面色惨白,双目圆睁,惊恐万状,已经被活活吓死了。
“没出息的东西,拖下去吧,我这几件东西难道白准备了?”刘欣双眉微皱,突然转过头,喊道:“北宫伯玉!”
第284章 建生祠
北宫伯玉眼睁睁看着刘欣举手之间便拍死牛辅,吓死李儒,已经魂飞魄散.正在北宫伯玉寻思着刘欣会如何对付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一声唤,不啻晴天里发出一声霹雳。
情急之下,北宫伯玉只得“咚咚咚”地不住磕着响头,连声说道:“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既不是大人的对手,也答不上那些问题。大人实在不解气,就砍了小的首级,千万不要让小的受那些罪啊!小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肩头一沉,眼角的余光匆匆一瞥,已经看到刘欣的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北宫伯玉并不是个十分怕死的人,他的骨气比起牛辅和李儒来要硬得多,他只是不想像牛辅、李儒一样死得太难看。但是,刘欣的一只手已经让牛辅脑袋开花,两只手同时按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北宫伯玉连想都不敢想,只得无奈地闭上双眼。
就在北宫伯玉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一松,不仅刘欣的双手已经离开了他的肩头,就连绑在身上的绳索都散落在了地上。
只听刘欣说道:“北宫伯玉,你且起来说话。”
北宫伯玉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小腹那里也是一阵紧似一阵,差一点就要尿了出来。抬头看见摆在中间的那三件东西,北宫伯玉这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慌的是担忧自己会被刘欣烹饪来吃掉。
等他忐忑不安地爬起身来,又听刘欣说道:“北宫伯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羌族首领吧。”
北宫伯玉不知道刘欣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回大人,小的是羌族首领不假,却只是羌族各部公推出来的,便不能完全代表羌族子民。小的犯下的过错就由小的一人承担吧,请大人不要降罪于羌族的子民。小的不敢再求大人饶恕,只求大人能让小的死得有尊严些。”
刘欣不觉上下多打量了北宫伯玉几眼,笑着说道:“北宫伯玉啊,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挺光棍的。”
北宫伯玉不解地说道:“回大人,小的已经成家了,可不是什么光棍。”
刘欣所说的光棍当然是指北宫伯玉也能够算着一条好汉,便不是说他没有讨老婆的意思。不过,刘欣也不想和他解释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哦?你已经成家了,那好,等你回去以后,替我向你的家人问个好。”
北宫伯玉听了这句话不由得一愣,他能被羌族各部推举为首领,自然也有些才智,如何能够听不出刘欣话里的弦外之音?慌忙拱手说道:“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要放过小的?”
刘欣摆摆手说道:“不是要放过你,而是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治你的罪。对于你们羌族的情况我也知晓一二。羌族世代居住在凉州一带,过去汉官对你们颇有欺压,直到董卓任凉州刺史,才有所改观,这大概也是你们肯出兵帮助董卓的原因之一吧。但是,你再仔细想一想,无论是在董卓任刺史的时候,还是其他人在凉州当官,你们羌族百姓的生活可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善?如果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去荆南一带去看看,那里的蛮族百姓过去的情形和你们羌族差不多,可是他们现在的生活比起你们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北宫伯玉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动着脑筋,分析着刘欣说这番话的真实用意。从这番话里,北宫伯玉可以感觉得出来,刘欣的目标肯定不止夺下长安这么简单,恐怕刘欣的兵锋下一步就会指向凉州。董卓已经死了,再忠于他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而且北宫伯玉也见证了刘欣手下军队的实力,继续和他对抗,除了徒劳地搭上羌族百姓的身家性命,没有任何的好处。想到这里,北宫伯玉不再犹豫,单膝跪倒,冲着刘欣一抱拳,说道:“北宫伯玉谢过大人的不杀之恩!大人但有什么驱使,北宫伯玉绝不敢辞。若是大人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回去以后说服羌族各部,以大人马首是瞻!”
刘欣倒没想到北宫伯玉这样识趣,他是羌族各部共推的首领,有他这句话,收服羌族各部的希望自然大增。不过,刘欣也不会将宝全部押在北宫伯玉这句承诺上,他还需要继续下点猛药,将羌族各部彻底和自己捆绑在一起,于是点点头说道:“北宫伯玉,你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派兵去取萧关了,下一步自然是进军西凉。董卓现在几乎全军覆没,拿下西凉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你放心,羌族各部也是我大汉的子民,我对待他们会和汉人一视同仁的,这一点,南蛮各部的人都可以证实。”
羌族以好,南蛮也好,都是大汉王朝的少数民族,过去常常受到汉人官吏的欺压,而刘欣能够承诺对待他们与对待汉民一样,顿时让北宫伯玉喜出望外,这一点就连董卓任凉州刺史的时候也没有做到。
北宫伯玉忽然四肢匍匐在地,向刘欣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说道:“大人如果真能像对待汉民那样对待羌族百姓,在下回去以后,一定为大人建一座生祠,四时祭祀,祈求我神护佑大人一生平安!”
刘欣听得出来,他这番话绝对是发自肺腑,赶紧将他扶起,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北宫伯玉,建生祠就没有必要了。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北宫伯玉欠身说道:“大人请讲!”
刘欣颔首道:“你是羌族各部共推的首领,今后要约束部民,不可再聚众为匪,四处劫掠。”
北宫伯玉面露难色,迟疑道:“回大人,在下只能保证自己终其一身,绝不反叛。至于各部部民,也只能尽力说服,却不敢给大人作出承诺。”
刘欣脸色一沉,说道:“我大汉的律法对汉民与羌民都是平等的,汉民不可以欺负羌民,羌人也不得欺负汉人,谁胆敢作乱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这一点你可以向他们解释清楚。”
北宫伯玉拱手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羌族各部向来半耕半牧,但主要还是依靠放牧为生,盐、铁、金、银、布匹等物品却需要向汉人购买,可是朝廷又不许羌民私下交易,这些物品短缺的时候只有去抢。所以就算我是各部共推的首领,也禁绝不了他们。”
其实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汉王朝禁止汉民与各少数民族之间私下交易,本意是为了通过调节盐铁等物资的供给,更好地控制这些少数民族,让他们除了依赖朝廷别无选择。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少数士族世家利用自己在朝廷中的势力,垄断了羌汉之间的贸易。羌民缺少金银,对于盐铁这些急需的物品,只能用牛羊马匹和这几户士族世家开设的商户进行交换。这些士族世家趁机压低羌民们牛羊马匹的价格,从中赚取高额利润。为了安抚羌民,他们往往会收买拉拢羌族各部族长,但是真正的羌族百姓的利益却得不到保证,许多换不起盐铁布帛的羌族百姓只能通过劫掠汉人来满足需求,这又进一步加深了羌汉之间的矛盾。
这些情况刘欣也有所了解,他一向提倡平等贸易,是不会容许这些垄断现象,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既然对羌汉百姓一视同仁,当然也包括交易方面了。等我掌控了凉州的局势,会在各地设立集市,让羌民与汉民们自由贸易。你回去以后告诉羌族各部,只要他们多养牛羊马匹,不用去抢劫,也可以过上好日子。”
羌汉之间能够实现自由贸易,那是羌族各部百姓盼了几辈子的事情,没想到刘欣轻而易举地就作出了承诺,这让北宫伯玉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声说道:“有大人这句话,北宫伯玉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从此我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只要大人交代下来,北宫伯玉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皱一下眉头!北宫伯玉这就回转凉州,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各部百姓,请大人放行!”
刘欣笑道:“这么着急干什么,等萧关方面的消息传过来再走也不迟,到时候把你的族人也一起带上。”
北宫伯玉吃惊地说道:“大人要将我的族人也放回去?”
刘欣哈哈大笑:“怎么,不把他们放回去,难道叫我白白养着他们不成?”
在羌、蛮、匈奴人看来,俘虏就是奴隶,也将成为他们的私有财产。在北宫伯玉眼中,刘欣放他们这类部族首领回去,自然是为了通过他们收买部族的人心,那些俘虏刘欣是不可能释放的,所以才会如此吃惊。
过去,刘欣也是不舍得将这些俘虏轻易放掉的,所有的俘虏都是重要的资源,会被送去工程队参加强制劳动。刘欣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大汉王朝还处于农耕社会,百姓的观念还没有解放,除了强制征召的民夫,没有多少人会想到将修路筑桥盖房子当成一个专门的职业来做。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工程队已经发展到了十万人,这些人当中有些自愿留下来的俘虏,有的是主动要求加入的普通百姓。在工程队干活,没有成家的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可以攒下不少钱留着将来娶媳妇,已经成家的,每月的工钱也足够养家糊口,家眷们还可以跟着工程队干些洗衣做饭的活计,挣两个钱贴补家用。现在的工程队队伍已经相当稳定,不需要再通过将俘虏送过来补充劳动力,所以刘欣也没有必要再将这些俘虏继续留下来了。
今天的喜讯是一个接着一个,北宫伯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门外突然有士兵大声说道:“启禀主公,萧关来人了!”
第285章 军令如山
看完王威从萧关带回来的文书,刘欣长叹一声,吩咐道:“将段煨将军的遗体好生安葬,厚恤他的家眷,以烈属看待.”
原来,夺取萧关的过程并不轻松。段煨自恃崔勇是他的旧部,主动请求入关劝降,结果被崔勇当场斩杀。张飞盛怒之下,亲自领兵攻城。当时大雨还没有停止,城墙也好,长梯也好,都是一片湿滑,许多士兵攀到一半便摔了下来。雨中行军,不要说大的攻城器械,就连粮草辎重都难以携带,这场攻城战进行得十分艰难。但是,汉军士兵们前赴后继,没有一个人退缩,经过一夜的战斗,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汉军士兵终于攀上了萧关城头,崔勇也被乱军剁成了肉泥。
刘欣对待敌人从来不会手软,当着北宫伯玉的面,他一拍几案,大声说道:“这个时候,崔勇还敢负隅顽抗,真是不知死活。传令,将其家小押赴街市全部斩首!俘虏的萧关守军也一个不留,以慰阵亡将士在天之灵!”
北宫伯玉见到刘欣杀伐决断的气势,低眉垂手立于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欣这样做当然也有杀鸡儆猴的成分在里面,但对于北宫伯玉他是要尽力拉拢的。只要羌族不反,凉州的局势就可以很快稳定下来,还可以保证牛羊马匹尤其是最急需的战马的供应。刘欣等心情平复了些,这才对北宫伯玉说道:“萧关已经收复,前路一片畅通,等郿邬城外的战马运回来,你就可以带着你的族人回去了。”
战马对于这些游牧民族来说,既是作战的伙伴和武器,又是生产和生活的工具,是不可或缺的。北宫伯玉没想到刘欣不仅释放了他们被俘的族人,而且连战马也交还给他们,不禁感激涕淋。刘欣的心情却不太好,攻取萧关的战斗中造成的惨重伤亡,对他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刘欣没有理会北宫伯玉的连声道谢,紧绷着脸,挥了挥手,让人将他带了出去。
关中的土地过去也是一片沃土,只是近年来在董卓的西凉军蹂躏之下,到处都是荒芜景象。战争和过度垦荒一样,都加重了水土的流失,一场大雨就可以造成道路泥泞难行,而雨停了以后,日头一晒,又是尘土飞扬。
刘欣站在长安城楼上向远处眺望,不觉忧心忡忡,要想重建关中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单单依靠当地的力量难以实现,还需要有荆、益二州的支持,看来等这次战事结束,需要好好地休生养息一番了。
不过,昨天被大雨浇了一天的地这么快就干了,也不是全无好处。远处尘烟大起,却是张彪驱赶着缴获的战马从郿邬城回来了,接着没多久,陈宫、郭嘉、蒯越带着骑兵和辎重也来到了长安城,几乎在同一时刻,函谷关的信使也来了。
徐晃赶到函谷关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座空关,关里关外连一个人都寻不见。关城上到处可以见到火烧的痕迹,想必是守关的士兵离开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只是天降大雨,将火头浇灭了,所以整个关城倒没有受到多少破坏。同样因为大雨滂沱,道路难行,徐晃就让士兵们在函谷关休息了一晚,今天早晨已经离开函谷关进军弘农去了。
道路一畅通,命令就能够更快地传达下去,整个军队的运转也变得灵活起来。刘欣赶紧命人快马追赶徐晃,将王允带着刘协投奔洛阳的消息告诉他,又命令高顺引军前去增援。
夜里一直守在皇宫外的程昱,此时也站到了刘欣身边。他现在才明白那处所谓的皇宫比起董卓的太师府来,简直就像猪圈和别墅的区别。皇宫占地面积虽大,除了外面那处大殿有些气势恢宏以外,里面竟然都和茅草屋差不多。刘协已经逃走了,皇宫不要说留下什么珍宝,就连宫娥彩女、宦官内侍一个个也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这样的皇宫自然和骄奢yin逸沾不上边,程昱也就放心地交给一群普通士兵来看守,自己还是到刘欣身边出谋划策更好一些。
看到刘欣心思重重的样子,程昱笑了笑说道:“主公是在担心武关的战事吧。孙策、魏延虽然年轻,却都武艺精熟,用兵也是中规中矩,断不会有所闪失,还请主公勿忧。”
刘欣摇摇头,说道:“能否顺利拿下武关,事关南阳乃至整个荆州的安危,我又岂能不慎。若不是长安城里尚未安定,我还真想亲自去武关走一趟。”
程昱拱手说道:“主公如果实在放心不下,那就让属下走这一遭,也好替主公分忧!”
武关扼守着长安与南阳之间的要道,董卓自然会布下重兵。平日里武关的守军就有一万人之多,现在两家开战,董卓又增调了两万人,加上前些天张济进攻南阳未果,撤回武关的人马,整个武关守军已经达到了八万多人。
赵云屯兵在武关城外已经整整五天了。他手下的士兵虽然精锐,但兵力上却处于弱势,加上没有投石机等大型攻城器械,所以赵云一直没有下令攻城。但是,担心张济会再次出兵祸害南阳的百姓,赵云也没有撤军,他本来就负有监视武关董卓军队动向的责任,索性就在关下扎起营寨,阻住了张济出关的道路。
赵云治军严谨,每天都会在军营中亲自巡视。这一日,他又向往常一样步出营帐,突见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单膝跪倒,大声说道:“启禀将军,有一队骑兵护着辆马车从南边过来,请将军定夺!”
那队骑兵来得甚快,等赵云提枪策马出了军营时,他们已经来到近前。那队骑兵披风上面都绣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头,一望便知是驻守襄阳的飞虎亲卫。赵云心头一紧,勒马喝问:“马车上是哪位大人?”
刘欣和手下的将领向来没有乘坐马车的习惯,赵云想来这马车上肯定是哪一位文官到了。却不料,车帘挑处,却是一位美貌少女,脆生生地说道:“赵叔叔,没有什么大人,是我来了。我爹和孙策那个傻小子在哪里?”
赵云定睛一看,认出是刘蕊,不由吃了一惊,沉声说道:“蕊儿,你不在襄阳好好呆着,到这里做什么?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要是有个什么散失,我如何向主公交代。再说了,主公和孙策这时候还在散关与董卓对恃,怎么会来到这里。”
“啊,原来爹爹他们在散关,我走错地方了。”刘蕊听了一愣,旋即气呼呼地说道:“你个死老王,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快快快,调头,调头,赶紧去散关。”
赵云厉声喝道:“胡闹!前线重地岂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随便去的!快下车,好好呆在这里,等会我着人送你回襄阳。”
刘蕊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俊逸的叔叔不是好惹的,只得嘟着嘴磨磨蹭蹭地下了马车,还不忘踹了老王一脚。赵云看在眼里,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刘蕊假装没看见,嘴里却喃喃地说道:“哼,有什么去不得,吕布那么凶还不是被打跑了。”
她声音虽轻,却被赵云听得一清二楚,不由上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问道:“蕊儿,你刚才说什么吕布?他被谁打跑了?”
刘蕊一听赵云问起,顿时来了精神,学着祝融的样子将那日襄阳城外的一场大战讲述了一遍。刘蕊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场战斗,但是她从小就喜欢讲故事,一番添油加醋以后,倒也说得绘声绘色,只是赵云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不等刘蕊的故事讲完,赵云便忍不住问道:“那吕布呢?有没有抓住?”
刘蕊出门的时候并不知道吕布已经被斩首了,而那个年代信息的传递是件十分缓慢的事情,赵云就更不知道了。
得知吕布单骑逃走,赵云紧张了起来。在洛阳的时候,赵云就和吕布交过一回手,知道自己没有胜他的把握,留守襄阳的典韦、蓄也没有胜过他的可能。现在襄阳城兵力空虚,吕布的武艺又是万人难敌,只有他没死,对襄阳城来说就总是一个威胁。
赵云不了怠慢,赶紧叫来夏侯兰,吩咐道:“这处营寨和三万步卒就都交给你了,只许坚守,不许出战,绝不能让武关里的董卓军队靠近南阳一步,我率骑兵星座驰援襄阳。”
刘蕊不屑地说道:“赵叔叔,吕布都逃走了,你现在赶过去有什么用。你反正闲着也没事,既然担心路上不安全,不如就请叔叔送我去散关吧。”
赵云自顾自的调兵遣将,看都没看她一眼,等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对她说道:“蕊儿,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军营里,哪里都不许去,等到战事平息了,我自会送你回襄阳!夏侯兰,你给我看好了她,有什么闪失,提头来见!”
看着赵云远去的背影,刘蕊恨恨地跺了跺脚,却听夏侯兰笑嘻嘻地说道:“大小姐,您的营帐已经安排好了,请吧!”
刘蕊突然来了主意,娇声说道:“夏侯将军,您就行行好,派几个人送我去散关吧,实在不行给我准备些干粮,我带着我的人自己去也行啊,您千万不要拦着我就行了。”
夏侯兰依旧满面堆笑地说道:“启禀大小姐,军令如山这句话您总听说过吧,赵将军的军令末将怎敢违抗,您可不要让末将为难啊。”
刘蕊冷哼一声,说道:“开口军令,闭口军令,难道本小姐的话就一点用都没有吗?”
第286章 人从哪里来
夏侯兰心知这里除了赵云,其他人的账这位大小姐是不会买的.这可是刘欣府上的大小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要想她不惹事,只有尽量哄得她开心了。夏侯兰只好陪着笑脸说道:“也不是没用,只要不违反赵将军的军令,其他事情大小姐您说了算。”
刘蕊的脸上果然绽开了笑容,说道:“噢,这可是你说的啊!传本小姐的命令……”
夏侯兰心中暗自叫苦,也只得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不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
听了半天,没听到下文,正要开口相询,只见刘蕊已经转身向寨中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念有词:“这个命令本小姐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夏侯兰不禁摇头苦笑,这差事可不好做啊,远不如上阵杀敌来得轻松。抬头看到几个士兵都掩了嘴在那里偷笑,夏侯兰不觉把脸一沉,说道:“你们几个负责看护好大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先把你们的头拧下来!”
赵云一路南下直到宛城,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但是他却放不下心来,又从留守宛城的两万步军中抽调一万人随行。等到离襄阳还有二十里地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喊杀之声,早有探马来报:“启禀将军,有一路人马正在攻打襄阳城,打着青州军的旗号,请将军定夺!”
襄阳东门的城楼上,马芸紧张地看着护城河对岸,那里汉军新兵们正在和曹操的青州军进行着激烈厮杀,她几次想要下令关闭城门,终于还是忍住了。刘欣曾经宣布过,只要他任荆州牧一天,襄阳城的城门就永不关闭,正是这份自信告诉世人,襄阳城的安全是绝对可以放心的。筹划了三年的科举考试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了,许多考生就是冲着襄阳城的这份安全感而来的,只要能够考出好成绩,就有希望在襄阳城内安家落户。如果现在襄阳城动不动就关闭城门,那么和其他城池还有什么区别吗?百姓还会对襄阳城的安全这样放心吗?
可是曹操的这支人马来得太突兀了,直接打了襄阳城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这支新兵刚刚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考验,已经从内而外完成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升华,否则早就被这支军队冲进城来了。
曹操对时机把握得非常准确,这份能力远非吕布可比。曹操一得知袁术出兵的消息就立刻下令开始行动,派遣驻守洛阳的曹仁所部攻打伊阙关。曹操当然不指望曹仁能够攻下伊阙关,他这样做只不过为了尽量牵制住刘欣的军队。而曹操自己则带着夏侯惇、夏侯渊、于禁、乐进四人统领着十万青州军主力日夜兼程,直扑襄阳城。
历史上,直到击败袁绍以后,曹操每次出兵调动的人马都不多,就算与袁绍在官渡对恃,面对袁绍的七十万大军时,曹操也只出动了七万精兵。曹操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手上没有足够的兵力,而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粮草,在占领整个河北之前,粮草问题一直是困扰曹操的头等大事。
现在曹操面临的困境和历史上并没有多大区别,他手上的总兵力超过二十万人,而且都相当精锐,只是苦于粮草不足。但是,这次曹操却出动了十万大军,几乎将整个青州军都调了出来。
曹操之所以敢这样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荆州富裕,钱粮充足,只要能够拿下襄阳,他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这冲这一点也值得去冒一回险。而且现在夏收刚过没有多久,荆州的百姓家中肯定有不少余粮,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征粮以满足军需。而且对于曹操这种人,他连盗墓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征粮不行,他也不介意来一回抢粮。于是,曹操并不顾荀彧等人的劝告,一意孤行,亲率大军杀奔襄阳。
这么多的军队,想要隐瞒踪迹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曹操也没有做任何隐瞒。曹军一进入南乡地界,就专拣大道而行,路过沿途的郡县并不攻打,只管一路奔向襄阳。许多郡县长官得知消息后纷纷派出信使往襄阳告急,但大多都在路上遭到了曹军先头骑兵的伏击。这样明目张胆得行军,效果竟然比吕布偷偷摸摸地掩人耳目好得多。所以,直到曹军已经抵达襄阳城东三十里外,马芸才得到消息。
南乡本是张郃第三军团的防区,但现在伊阙关正承受着曹仁的猛烈攻击,张任根本脱不开身,而张郃自己又被袁术手下的大将纪灵死死缠住。曹操正是利用这个空档,躲过了张郃、张任的视线,等他们得知了曹操大军偷袭襄阳的消息,已经救援不及了,如果贸然回师,将很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曹操一路高歌猛进,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拦,他可以肯定,襄阳城中的兵力一定非常空虚。等他们来到襄阳城下时,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像得那样简单。
襄阳城的护城河非常宽,曹操早就听说过,却没有想到能宽到这个程度,在没有船只的情况下,想要通过这条护城河是根本不可能的。虽然河上架了三座长长的便桥,而且守城的士兵也没有将便桥拆掉,但是便桥两边以及便桥上面黑压压的人群还是清楚地告诉曹操,要想靠近襄阳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随着总攻的号角吹响,青州军大踏步地冲了上来,双方在桥头展开了殊死搏斗,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顶上去。许多人直接掉到了护城河里,河面上泛起一圈圈的血沫。汉军新兵们刚刚经历过与董卓的飞熊军和西凉铁骑的那场血战,面对同样精锐的青州军已经没有丝毫惧意,一个战友倒下,后面的士兵想都不想就会顶上他的位置。
曹操双眉紧蹙,这些守军在人数上虽然远小于他的军队,但战斗力却一点也不逊色,真想通过这三座便桥上冲到城下,恐怕没有几天时间是不可能的。
夏侯惇按捺不住,挺枪说道:“主公,让我上吧!”
襄阳的这些守军根本不按套路,既没有大将出来和他们单挑,也不列阵对战,只是依托桥头进行坚守,让夏侯惇颇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不着急才怪。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桥上挤得满满的,战马驰骋不开,你就是冲上去也没有用。再等等看,不行就绕过去,攻击其他城门。”
于禁、乐进一齐拱手说道:“主公,末将愿往!”
曹操又看了一眼前方的争夺,毫无进展,点点头说道:“于禁,你率本部人马去攻南门,乐进,你率本部人马去攻北门。”
看着这两个人各自带着人马离开,夏侯渊也来了精神,拱手说道:“主公,让我带一去人马去打西门吧。”
曹操瞪了他一眼,说道:“妙才,你跟了我这么久了,难道还不明白攻城的要诀吗?你看这座襄阳城,池深墙高,如果闭门死守,要多少天才能攻得下来?只有围三缺一,放城里人一条生路,他们才不会这样拚命,也可以减少我们的伤亡。”
马芸在城楼上看到城下的青州军分兵向两翼而去,知道不能再坚持下去了,毕竟新兵们的主力都集中到了东门,守卫其他三面城门的只是战斗力不强的襄阳地方军,靠他们想通过守住便桥来挡住精锐的青州军,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连忙吩咐道:“快,传令过去,关闭南门、北门和西门。”
典韦一挥手中大铁戟,慨然说道:“大嫂,那我们坚持这么久不是白费力气了?我这就带着飞虎亲卫顶上去!”
马芸断然说道:“城门就是用来保护城池不受攻击的,怎么可以为了一句虚无飘渺的承诺,而置全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不用说了,传令去吧!”
随着马芸这一道命令下达,这座新的襄阳城建好以来,从来没有关闭过的三处城门缓缓合拢,城中的官吏百姓们也纷纷松了一口气。虽然护城河上的便桥没有拆除,敌人很快就可以来到襄阳城下,但百姓们并不担心他们可以攻进襄阳城来。襄阳城的城墙不仅高大,而且十分坚固。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夯土城墙,襄阳的城墙是用青石和城砖砌成,使用糯米汁作为粘合剂,四门还建有瓮城,设置了铁闸门。
但是,再坚固的城墙也需要人来防守,蔡瑁手下的襄阳地方军只有五千人,分守三处城门在人数上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襄阳城还有许多差役捕快,但是城内鱼龙混杂,如果将这些人调离职守,难保城内不会发生混乱。
沮授匆匆走上城头,看到马芸愁眉不展的样子,赶紧拱手说道:“启禀夫人,东城一带属下已经布置妥当,可以将飞虎亲卫调出去了。”
他所说的布置妥当,只是将襄阳城内的大部分幻影秘谍抽调出来,集中到东城区负责街头巷尾和官员府邸的守卫。这些人之所以为秘谍,就在于一个“秘”字,一旦曝了光,也就失去了他们的价值,沮授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即使这样,也只能将他们安排在东城区,尽量减少他们在百姓面前露脸的机会。
马芸点点头,依旧神色凝重地说道:“飞虎亲卫是最后的机动力量,不能调上城头。但是,守卫城墙的人又从哪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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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收不住脚步
蒯良在几个家奴的搀扶之下。气喘吁吁地爬上城楼,正听见马芸这句话,慌忙说道:“启禀夫人,城中百姓群情激愤,纷纷请求上城御敌。属下等也已经将家中奴仆全都组织起来了,誓与襄阳共存亡,请夫人下令吧!”
近来,蒯良身染重病,虽经张机、华佗联手医治,却一直不见起色,已经在床榻上躺了半个多月。蒯、蔡、王这些襄阳士族世家,都蓄养着许多家奴,当年刘欣初到襄阳时,蒯良就曾经将自家的三千家奴交给刘欣调遣,助了刘欣一臂之力。如今襄阳在刘欣的治喇下,空前繁荣,当此危急之时,蒯良更不能袖手旁观,一面让人通知各大家族组织人手,一面强撑着来到城楼上见马芸。
看到蒯良蜡黄的脸色,马芸也是颇为感动,沉吟道:“老爷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得到吕布的死讯,散关与董卓相持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将百姓和家奴全部调上城头,城头的守卫是够了,但也等于告诉曹操,城中兵力空虚,恐怕曹操更不会轻易退兵了。蒯先生,你身体有恙,还是安心在家养病吧,只要我马芸还有一口气在,断不会叫曹操踏进襄阳一步!”
田丰略一思索,上前一步道:“启禀夫人,各军团换下的旧衣甲都封存在府库中,可以发给百姓,当能瞒过一时。”
马芸摇头说道:“曹操是何等精明的人,普通百姓和家奴的精气神与士兵们的差距太大,换上龙袍也扮不了太子,只怕更加会暴露出我们的实力。”
蒯良焦急地说道:“恳请夫人不要再犹豫了,先想办法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考虑其他吧!”
马芸的内心其实比他们还要着急,襄阳城万一陷落,这些人只要愿意投降,曹操肯定不会为难他们,而自己这一家人就难说了。想到在洛阳那一回,曹操色迷迷的眼神,马芸情不自禁得打了个冷战,一扭头,便见到向朗双手提着长袍的一角,迈着大步直往城楼上跑过来,慌忙问道:“向大人,你怎么来了,莫非西郊出了什么事?”
西郊不仅有训练中心、新兵营,还有大片生产基地,民用的襄纸、白瓷,军用的各种武器、装备都是在那里制造出来的,在某种程度上,那里甚至比襄阳城还要重要,所以一见到向朗,马芸的心就是一紧。
向朗喘息未定,就赶紧说道:“请夫人放心,西郊现在很安全,就算敌人到了那里,工人们也会和他们拚命的。属下来这里是有一事想要禀告夫人。工程队的五万人刚刚修通了巴郡至汉中的道路,正在西郊休整,听说有敌来犯,纷纷请战,这些**多都经过战阵,又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守城绝对没有问题,请夫人示下!”
城楼上的众人听到向朗的话都是一阵欣喜,工程队基本上是由战俘组成的,这些人原本就是士兵,只是来自不同阵营罢了。但是转眼间大家的脸色又都凝重起来,这些人毕竟是俘虏,会不会临阵倒戈呢?
向朗看出大家的担心,拱手说道:“请夫人放心,属下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工程队的这些战俘,给了他们自由,他们都不肯离去,早已经心甘情愿为主公效力了。”
马芸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好,就依向大人所言,放他们进城,打开府库,发放衣甲,上城御敌!”
乐进带着他部下那一万人马来到北门,隔着护城河只见城门紧闭,城上守军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但是乐进也是久经沙场,一眼就看出城上的守军稀稀拉拉,人数不会超过两千,显然曹操的判断没错,襄阳城兵力空虚。
随着乐进长枪一指,曹军呐喊着涌上了北门外的三座便桥。这三座便桥其实并不狭窄,尤其是中间一座主桥,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但是对于奋勇冲锋的大军来说,就绝对算不上宽阔了。乐进的一万人马很快就在便桥上排成三列长龙。等这三条长龙行进到便桥中央时,已经进入了守军的射程范围。随着一声梆子响,城头上千箭齐发,曹军纷纷中箭倒下,有许多人直接栽进了护城河内。
曹军拥挤在便桥中央,左右是又深又阔的护城河,无处躲藏,只能冒着箭雨奋力向前。城头的守军虽然占着地利,到底人单力薄,虽然拚命射着羽箭,还是难以阻挡曹军冲击的脚步。曹军在付出千余人的伤亡以后,前锋终于冲过了便桥,向城门两侧分散开去。很快,便有人将长长的竹梯架上了城墙,又有人抬起粗大的圆木,猛烈地撞击着城门。
乐进身材虽然不高,却悍勇异常,见到前锋已经抵达襄阳城下,心中大喜,也挺起长枪,策动座下战马,随着大队冲上了便桥,高声喊道:“兄弟们,再加把劲,谁先进入襄阳城,主公定有重赏!”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城头上发一声喊,刚才还稀稀拉拉,见不到几个守军的城头突然之间就布满了士兵,箭矢、石块如雨点般地泼向城下的曹军,曹军转眼间便死伤惨重,本就不算整齐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乐进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快撤!”
他一说完,勒马便回,但桥上早被挤得满满的,哪里转得过来。乐进正在焦急之时,便觉脸颊上一阵剧痛传来,早中了一箭,缰绳拿捏不住,翻身落了下来。原来东进骑在马上,与周围的士兵比起来格外地醒目,城头上的守军早就注意到他了,趁他转身的当口,乱箭便冲他射了过来。幸亏这些守军力道不足,这一箭虽然射穿了他的脸颊,性命却无大碍,周围的亲兵七手八脚将乐进救了起来,乱哄哄地撤下便桥,早折损了三四千人马。乐进不敢再在北门纠缠,领着残兵转回东门,向曹操复命去了,城头上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乐进脸上仍插着那支羽箭,强撑着回到东门外,刚巧碰上于禁也领着一群败兵垂头丧气地赶了回来,二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一齐对着曹操拱手说道:“末将有辱使命,请主公降罪!”
曹操沉声问道:“南、北二门的守卫如何?”
乐进脸上中箭,说话颇为吃力,还是于禁说道:“末将刚刚来到南门的时候,城上并没有多少守军,好不容易冲到城下,连城门都撞裂了,城头上突然冒出万余人马,矢石俱下,将士们伤亡惨重,末将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撤兵。”
曹操闻言不怒反喜,追问道:“文则,你说什么?襄阳南门的城门已经被你撞裂了?”
于禁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惊喜,垂着头说道:“那扇城门是木头外面裹着铁皮,末将组织勇士抬着圆木冒死撞击,死了三百多人,才将城门撞裂,可是城门后面还有一道铁闸门,那是无论如何也撞击不开的。”
曹操不禁一愣,原来襄阳城修建得这样坚固,自己十万大军就算全搭地这里,也不见得能够攻得下来。他抬头看着正在便桥上厮杀的双方军队,又看了一眼大敞四开的襄阳东门,生性多疑的他不由心头一紧,难道有什么陷阱不成!
尽管冲上便桥的曹军虽然都是些百战之士,但是对面的守军也丝毫不含糊,坚守在桥上寸步不退。双方不断得有人掉落便桥两侧的护城河中,两侧的河水已经染得通红。曹军士兵来自青、兖二州,大多不习水性,即使没有受伤,掉到了护城河里,扑腾两下便沉了下去,眼见得活不成了。而襄阳守军却水性精熟,只要没死,纵使有伤在身,也会挣扎着游回对岸,略一包扎又会重新投入战斗。狭路相逢勇者胜,守卫襄阳的这些士兵虽然入伍都不足一年,却个个悍不畏死,便桥上这场短兵肉搏,身经百战的曹军竟然落了下风。
夏侯渊见状大怒,翻身跃下战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路砍杀过去,果然当者披靡,接连数十名襄阳守军倒在了他的刀下。
典韦在城楼上看见,不觉暴跳如雷,哇哇怪叫着冲下城去。便桥上挤满了双方士兵,典韦等不及大家让开道路,又故技重施,腾的一下便跳上了护栏,挥舞着那对大铁戟,如飞一般地奔夏侯渊杀了过去。
曹操在后阵望见襄阳城里冲出的那条黄脸大汉,有如杀神一般,不由赞道:“想不到刘欣手下竟有这等英雄,可比古之恶来也!”
夏侯惇在一旁说道:“回主公,此人姓典名韦,力大无穷,曾逐虎过涧,后为刘欣收服,替他取了个表字正是恶来。”
曹操哪里知道,刘欣替典韦取这个表字就是从他那里“抄袭”来的,还暗自叹息英雄所见略同,感慨道:“曹某要是能有这等英雄相助,何愁大事不谐。”
说话间,夏侯渊已经是险象环生。若论马上功夫,夏侯渊纵然不是典韦的对手,那要也在七八十个回合之外才能分出胜负。但是步下功夫,夏侯渊与典韦就相差甚远了,尤其在这狭窄的桥面上,夏侯渊的大刀更是难以抵挡典韦的双铁戟,才十多个回合便左支右拙,不住后退了。
曹操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大军退后,放他们进来!”
这些青州军士兵不愧久经沙场,听到曹操一声令下,便如潮水般退了开去,夏侯渊也不恋战,虚砍一刀,抽身夹在人群中往后便走。
典韦哪里肯舍,大喝一声,抢步追上,一戟挥去,将挡在面前的几个曹军士兵扫进了护城河,当先杀进了曹军阵中,后面的汉军新兵们也收不住脚步,跟着典韦冲了过去。
马芸在城楼上望见,大叫一声:“不好,快快鸣金收兵!”
第289章 吃些苦头
这支从侧翼杀出来的人马便是赵云从宛城抽调过来的一万步卒。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与襄阳城守军截然不同,全身黑衣黑甲,手中的钢刀锋利无比,可以轻易地砍断曹军所用的长矛和腰刀,他们的长枪更是可以大角度弯曲而不会折断,彼此之间的配合比青州军中的精锐还要熟练。本来在赵云和他的骑兵冲击下,曹军已经有些难以抵挡,半路上突然又杀出这样一支人马,曹军顿时溃败了下去。
见此情景,曹操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大叫一声栽下马去。左右慌忙将他救起,夏侯惇、夏侯渊左右护卫着往豫州的陈国方向逃去。赵云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路掩杀过去。
突然,天空中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赵云为人谨慎,而且爱护士卒,在恶劣天气中作战总有可能造成意外的损伤,于是下令择高地扎下营寨,自己则带着一队骑兵冒雨赶回襄阳。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吕布已经死了,始终将逃走的吕布当成一块心病。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场普降在豫州、司隶和荆州北部的大雨,帮助刘欣追上了董卓、北宫伯玉、刘豹等人,却也让曹操得以逃脱赵云的追杀,可以算作造化弄人吧。
襄阳城此时不仅沉浸在又一次击败来犯之敌的喜悦中,而且还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整个襄阳艳阳高照,而护城河的东边却是大雨滂沱,瓢泼而下的雨水似乎急着洗去刚才那场激战残留下的血腥。
马芸走下城楼,亲自看望慰问受伤的士兵们。这一仗虽然胜了,却也是惨胜,经历了两场残酷的大战,还没有来得及编入各大军团的五万新兵就只剩下一万人左右,而五千精锐的飞虎亲卫现在剩下已经不足千人。
看到阵亡将士们的遗体不断被抬上担架,送往城南的烈士陵园,马芸的心情异常沉痛。刚刚还是些鲜活的生命,转眼间便驾鹤西去。但是闻讯起来的一些阵亡将士家属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有一种激动与兴奋的神情,这种现象让马芸难以理解,也许这是古人与今人对待生死的态度有所不同吧。
城内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芸认出这是州牧府的车辆,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赶紧迎了过去。却见朱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颇大,动作明显有些迟缓。朱倩几年都难得出一回府门,何况现在还身怀六甲,马芸的心不由揪了一下,连声问道:“府里出了什么事?”
朱倩摇摇头说道:“有祝家妹子来回巡视,府里挺好。”
马芸责怪道:“既然府里没事,你跑这里来做什么,看了这种血腥场面,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朱倩比马芸还大一岁,在那个年代已经算得上大龄产妇了,马芸怎么能够不让她格外小心一点。可是,朱倩听了马芸的话,眼圈一红,落下泪里,哽咽道:“夫人,蕊儿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外面又兵荒马乱的,我,我……”
马芸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荆州地界一向安宁,又有一队亲卫在她身边护卫着,不会有事的。刚才我也审问了几个俘虏,蕊儿应该没有碰上他们。发往各郡县协查的文书早上就送出去了,再等等吧,不久肯定会有回信过来。”
正说话间,赵云从城外策马过来,虽然被大雨从头淋到脚,却洗不尽满身的血污,原本雪白的战袍已经斑驳一片。赵云的眼力好,老远就看到站在城门口的马芸的朱倩,赶紧来到近前,翻身拜倒在地,大声说道:“末将救援来迟,令二位夫人受惊,请二位夫人治罪!”
马芸慌忙还了一礼,说道:“赵将军快请起,你千里来援,大败曹操,只有功,何来的罪?只是曹操的人马出现得突兀,连张将军都没能赶回来,不知道赵将军又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赵云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末将也不知道有敌军偷袭襄阳,实在是误打误撞碰上的。事情是这样的,昨天黄昏时分,末将正在武关外的军营中巡视,突然见到了蕊儿,这才得知……”
朱倩突然神情紧张地问道:“赵将军,蕊儿她,她……”
赵云慌忙说道:“请倩夫人放心,蕊儿被末将留在军营中,有专人照料,非常安全。见到了蕊儿,末将才知道吕布偷袭了襄阳。末将与吕布交过手,知道他的武艺,担心襄阳有失,这才赶了回来,没想到却碰上了曹操的军队,可恨这场大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马芸这才弄清楚今天这场战斗是怎么回事,现在回想起来,着实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赵云及时赶到,恐怕在护城河东岸与曹军激战的人马一个都回不来了,就连典韦、许褚和严颜都要交代在那里。放着襄阳城这么坚固的防御设施不用,却非要去坚持不关城门的承诺,真是再愚蠢不过的决策了,马芸不禁深深地自责起来,她对不起那些伤亡的将士啊。
赵云看到马芸默不作声,连忙欠身说道:“启禀夫人,末将刚刚还得到一个消息,袁术正从汝南、庐江分兵两路攻击南乡和江夏,所以儁乂才会抽不开身。曹操此次大败,已经闻风丧胆,绝不敢再来侵犯,末将想先在襄阳附近搜捕吕布,等此间事了,便去增援儁乂,请夫人示下!”
马芸不觉吃了一惊,说道:“吕布不用搜捕了,他已经被我下令斩首,现在首级应该已经送到散关了吧。袁术、曹操同时发动,怎么会这么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赵将军,襄阳的城防暂时没有什么问题,等雨势稍住就赶紧去增援张将军吧,绝不能让这些宵小之徒祸害当地的百姓。”
赵云应诺一声正要离去,朱倩在身后喊道:“赵将军且慢,能否请赵将军派几个人将蕊儿送回襄阳?”
不等赵云答应,马芸已经沉声说道:“现在大敌当前,赵将军哪里有时间管她的事,就让她在军营先呆几天,吃些苦,给她点教训,长长记性,不要总是这样任性。”
朱倩虽然心疼女儿,却也知道马芸向来说一不二,只得垂首道:“都怪奴家管教无方,求夫人饶过蕊儿这一回吧。”
其实朱倩过去对刘蕊管教也是极严的,只是自从跟了刘欣,总觉得失了清白,的些对不住邹家,这才对蕊儿溺爱了些。马芸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道:“这怪不到你头上,都是老爷平时太纵容她了。不过,这次她也算立了一功,否则赵云也不知道回援襄阳,我不责怪她就是了。只是,等她回来以后,你也要好好说一说她,不然将来嫁了人,到了婆家还这样子,成何体统。”
这倒不是马芸有什么封建思想,只是当时的社会风气就是这个样子,嫁入刘家的女人自己和刘欣可以对她们宽松些,可是刘家嫁出去的女孩子们,谁又能保证别人家也对她们这样宽松呢?
在马芸看来,军营的生活艰苦而枯燥,让刘蕊在那里吃些苦头,磨砺磨砺性子也好,她又怎么想得到,这小姑娘在武关外的军营里活得滋润着呢。
处于乱世之中,不能没有防僧术,刘欣一向对子女在练武方面要求十分严格,刘蕊也不能例外。只是刘蕊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或许去练舞还可以。练了七八年了,刘蕊不仅武艺稀松平常得很,就连力气也小得可怜,缚只鸡也许还成,想要让她去缚人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刘蕊的本事虽然一分没有,对军营的兴趣倒是浓得很,问这问那,还冷不丁要指手划脚一番。夏侯兰屁颠屁颠地跟后面,拉着一张苦瓜脸,却也无可奈何。
折腾了半天,刘蕊想是有些累了,叫人搬过一张椅子,坐在辕门处朝武关张望了良久,突然说道:“夏侯将军,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在这里多少天了?怎么不去将武关打下来?”
夏侯兰慌忙说道:“启禀大小姐,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没有赵将军的命令,谁敢擅自行动。”
刘蕊不屑地说道:“没出息的东西,赵叔叔让你们不吃饭,你们就都不吃饭了?”
夏侯兰却不受她的激将法,垂手拱立一旁,说道:“大小姐说得是,如果赵将军命令我们不吃饭,那我们就不吃饭。”
刘蕊见说不动他,眼珠一转,问道:“对面关上有多少守军?主将是谁?这些你们总该弄清楚了吧。”
夏侯兰皱着眉头说道:“弄清楚是弄清楚了,但这也算是军事机密,好像不应该对大小姐说吧。”
刘蕊把脸一沉,怒道:“胡说,我这次是代表我爹来的,难道你们还要瞒着我爹不成!”
夏侯兰不为所动,拱手说道:“末将等对主公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丝毫隐瞒!大小姐既说是代摈公来的,可有什么信物?”
刘蕊起身摸索了半天,双手一摊,说道:“哎呀,我才想起来,信物昨天交给赵叔叔,忘记向他要回来了。”
夏侯兰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赵云是多严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忘记将信物还给她,脸上却带着笑说道:“大小姐,见不到信物,末将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刘蕊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说道:“夏侯叔叔,那你就告诉这关上谁是主将,这总可以了吧。”
夏侯兰被她缠不过,想了一想,只得说道:“原先镇守武关的是董卓手下的中郎将董秀,现在又多了个校尉张济。”
第290章 收兵回营
“张济?”刘蕊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小时候她亲爹常常念叨这个人,不觉俏脸一红,问道,“夏侯将军,张济这个人多大年纪?怎生模样?”
夏侯兰虽然没有和张济直接交过手,却也在军中望见过张济,沉吟道:“张济此人是董卓手下的悍将,三旬左右年纪,相貌一般,但颇魁梧健壮.”
刘蕊一听,喃喃地说道:“原来他这么老了,能不能将他叫出来让我看看。”
夏侯兰看了一眼刘蕊,心道,这位大小姐真难侍候,这不是异想天开吗,于是拱手说道:“回大小姐,两军互不统属,这件事恕末将无能为力。”
刘蕊轻蔑地瞥了夏侯兰一眼,说道:“那你前去叫阵,他总该出来了吧,我眼睛好,远远的看着就行了。”
夏侯兰苦着脸说道:“赵将军命末将坚守营寨,末将不敢轻动。再说了,张济早被赵将军吓破了胆,我营中又打的是赵将军的旗号,纵使前去叫阵,谅他也不敢出来。”
刘蕊眼珠一转,说道:“夏侯将军,我修书一封,烦你差人送去关上,想那张济必定会出来与我相见。”
夏侯兰不明白刘蕊为什么一定要见张济,其实就连刘蕊自己也不明白。她这次偷偷溜出家门是为了去见孙策,想看看这个傻小子有什么能耐,让爹和娘都同意将自己许配给他。可是当她听到张济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想起了亲爹,尽管亲爹在她脑海里的印象已经日趋模糊,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见见这个亲爹为她选的夫婿和孙策相比,到底谁更能让她动心。其实,这都是受了马芸潜移默化的影响,事关她的终身幸福,刘蕊想要自己来决定。
可是,尽管刘蕊说得口干舌燥,夏侯兰就是不松口。
刘蕊气愤地坐回椅子上,扭头看到老王正在远处清洗着那辆马车,不觉灵机一动,对夏侯兰说道:“好了好了,夏侯将军,不送信就不送信,全听你的。在这争了半天,我也有些累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去把老王叫来,我要坐车回营帐。”
夏侯兰听到刘蕊松了口,顿时如释重负。军营里是不能纵马的,没有特殊情况马车也不能行驶,但是能把这个难缠的姑奶奶送回营帐,夏侯兰是求之不得,慌忙叫人去叫老王。
老王是马芸亲自为刘蕊挑选的马夫,武艺高强,做事稳重,但就是认死理儿。在他看来,自己既然是刘蕊的车夫,那么对于刘蕊就必须惟命是从,其他人的话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听说刘蕊叫他过去,老王手脚麻利在套上车,马鞭轻扬,那辆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向辕门驶去。
刘蕊见老王过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慢慢悠悠地上了车,突然说道:“老王,快,我们去武关!”
老王听到刘蕊的命令,想都不想,“驾”的一声,那辆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疾驰出了辕门。夏侯兰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仓促之间哪里拦得住。
夏侯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武关是董卓的地盘,刘蕊单人匹马地过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嘛。刘蕊可是州牧府的大小姐,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仅他夏侯兰不用活了,恐怕全家老小也要全搭进去了。夏侯兰再也顾不上赵云的军令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这个小姑奶奶给追回来。只得下令大开辕门,自己一马当先,领着一万步卒奋力追赶。
刘蕊在马车上向后张望,看见后面黑压压的人群朝着这连狂奔过来,兴奋得攥紧小拳头,大喊大叫:“快,再快点,不要叫他们追上了,哎,老王,你快点啊!甩开他们!”
老王驾车的技术绝对一流,这辆马车的性能也毫不含糊,疾驰在荒野里,平稳而飞快。但是,真想要甩开那些训练有素的第四军团步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是靠着两条腿赶路,却能始终与那辆马车保持一定的距离。
步兵们虽然还没有能够追上来,负责保护刘蕊安全的十二名飞虎亲卫却已经追了上来。他们胯下都是军中精选出来的好马,加上他们精湛的骑术,很快便离马车越来越近,在后面大声喊道:“老王,快停下来!”
老王认死理儿,可这些飞虎亲卫却不是一根筋,可不敢跟着她胡闹。这几个飞虎亲卫很清楚,自己保护的这个小姑娘古灵精怪,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和平时期护着她出出城,游玩游玩也就罢了,现在是两军阵前,岂能儿戏。
听到亲卫们的呼喊,老王不禁犹豫了起来,扭头朝刘蕊看了一眼。刘蕊杏眼一瞪,说道:“不用理他们,继续赶路!”
老王也是从飞虎亲卫里面出来的,虽然认死理儿,对刘蕊的命令总是不折不扣地完成,人却不傻。虽然在刘蕊的威逼之下没敢真的停下来,手上的长鞭一扬,拉车的那匹马就听话地慢了下来。后面的亲卫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策马狂追,很快便冲到了马车前面。老王“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此时离着武关只有一箭多地了。
刘蕊见马车被这些亲卫们拦住去路,正要发火,后面已经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夏侯兰带着大队步兵追了上来。
夏侯兰来到刘蕊的车旁,就在马上施礼道:“启禀大小姐,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赶紧回寨吧!”
刘蕊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武关,就在马车上站起身,一跺脚,说道:“夏侯将军,你派人前去喊话,叫张济出来相见。”
夏侯兰迟疑道:“大小姐,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吧。”
刘蕊小嘴一撇,怒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夏侯兰慌忙摆摆手,无奈地说道:“行了,大小姐,末将算是怕了您了,您老就好好在车上坐着吧,末将去喊话便是了。”
他在刘蕊的逼迫下,有些胆战心惊,武关城头上的守军看到好几天没有动静的荆州军团突然冲向关前,更是一片忙乱。
自从被赵云杀得大败,张济就被吓破了胆,整天呆在关里,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次出战了。这已经他第二次败在荆州军的手上,上一次更是作了俘虏。听说荆州军冲到关前,张济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因为他清楚荆州军中有一种神秘的攻城器械,可以将巨石抛到城头上,如果荆州军使用这种器械强行攻城,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阻挡的。
董秀摇了摇头。他如今在董卓眼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否则也不会被发配到这里来镇守武关。守关在过去是件肥差,南来北往的客商总免不了要有点孝敬,但现在不同了,武关已经关闭了两年时间,没有孝敬也就算了,现在连女人都看不到一个。看到这个深受董卓信任的新兴将领这番贪生怕死的模样,董秀甚至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轻蔑地说道:“张将军,你不要再转圈子了,转得我头都晕了。”
张济如何听不出他言语里的讥樊意,只是大敌当前,不想和他闹翻了脸,只得强自忍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启禀张将军,关下有人喊话,请将军城头相见!”
张济神情一滞,厉声问道:“你可听清楚了?对方是要我前去答话?”
不等那名士兵答应,董秀已经在一旁笑着说道:“告诉来人,就说张将军随后就到,哼,我倒要看看,这些人难道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张济没有办法,几乎是被董秀强逼着走上城头。
张绣迎上前来,用手朝关下一指,说道:“启禀叔父,听说是那马车上的女子要见叔父。”
张济得知城下的军队并不是前来攻城,也不是来寻他厮杀的,心情稍定,皱着眉头问道:“女子?哪里来的女子?”
说话间,只见马车的车帘挑开,一名年轻少女就站在车上娇声说道:“哪一位是张济张将军?”
张济定睛一看,魂灵儿都飞到了半空之中。张济过去一心要寻找刘蕊的下落,那是因为当时他并没有多少权势,想通过和邹家结亲捞一笔财富,而且刘蕊是邹家的独女,听说又生得美貌非凡。可是,现在的张济已经对刘蕊的事没有了多大兴趣,倒不是因为被刘欣逼着退了亲,而是他现在既不缺钱,也不缺女人。
在将洛阳百姓强行迁往长安的路上,胆子稍微大一点的西凉军士兵都敢yin人妻女,何况已经渐渐深得董卓信任的李傕、郭汜、张济这些人。所以,张济一路上也没有闲着,不仅金银珠宝捞了个盆满钵溢,那些娇滴滴的少妇长女更是一股脑儿在抢了回去。现在张济家中不仅有民间女子,就连士族世家的夫人小姐也有十几二十个。
张济家中那上百个女子虽然个个貌美如花,可是竟没有一个比得上关下马车上的这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竟然点名要见自己,张济的眼睛里不禁闪着星星,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在下便是张济,请问小姐芳名?找在下有何贵干。”
刘蕊在关下仰头看去,听那个半大老头自称便是张济,不觉大失所望,回头说道:“夏侯将军,人我看过了,收兵回营吧。”
第291章 色迷心窍
其实张济的年纪还未满三旬。只是到了长安以后,整日纵情酒色,身子渐渐被淘空了,肾气虚亏,两鬓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白发,看上去倒像是五旬开外,哪里比得上孙策的英俊帅气,自然要让刘蕊大失所望。
听到刘蕊下达了收兵回营的命令,夏侯兰却是喜出望外,恨恨地吐了一口浊气,手中长枪一举,士兵们便有条不紊地徐徐向后退去。
张济在城头双眼瞪得大大的,突然见那神仙般的女子钻回了车里,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灵,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转身问张绣道:“绣儿,可曾看到赵云在关下?”
张绣摇头说道:“这个倒不曾看见。”
张济顿时大喜道:“快,点兵出关,不要放跑了那女子。”
张绣慌忙拦住他道:“启禀叔父,小心敌人有诈!”
张济面色一沉,说道:“绣儿,那女子是你婶娘,失陷在敌营中,特来与我相见,还不快去救她回来。”
张绣摸了摸脑袋,叔父家中有那么多婶娘,这一个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想不明白这个婶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得应诺一声,下关点兵去了。张济却不知道,他这句话也算是歪打正着,关下那个女子正是他当年苦寻不着的刘蕊。
关门开处,张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来得虽快,夏侯兰退得更快,刚才来势汹汹的大军,现在已经在五里以外了。张济欺他人少,最令他害怕的赵云又不是军中,又有美色在前相诱,胆子越发地壮了起来,只管催促士兵向前急追。
眼看着就要追近了,天空突然便暗了下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电闪雷鸣,一场大雨毫无征兆地便落了下来。
第四军团的步兵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出现丝毫的混乱,仍然按部就班地往军营方面撤去。而张济率领的这些洛阳旧军却鼓噪起来,乱作一团,纷纷裹足不前。张济挥鞭驱赶了半天,不见一点起色,再望前看时,暴雨遮挡了视线,那辆马车和护卫着它的人马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张济无奈在叹了口气,勒马往武关便回。来到关下,却见关门紧闭。张济的部下在关前大喊:“快开关门,张将军回来了!”
却听城头上回道:“董将军有令,如今暴雨大作,敌我难分,任何人不得私自开关,以免为敌所趁。如果真是张将军回来,就请他在关前稍息,待雨住以后再进关也不迟。”
张济不觉在关前破口大骂,可是他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哗哗的雨声中,关上的人连话都懒得回了。
董秀坐在城楼里,手捧着茶碗,欣赏着外面的雨景,心情格外地舒畅,笑着对身边的亲信说道:“这场雨来得真是及时啊,张济一向目中无人,今天正好借这场雨给他点小小的教训。”
亲信董平迟疑了一下,劝道:“启禀将军,张济正得太师宠信,还是开关放他们进来吧,事情万一闹大了,传到太师耳中,恐怕会对将军不利。”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董秀更来火了,一拍几案,说道:“哼,老子做中郎将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兵,现在居然想爬到老子头上来。就算太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这也是为了武关的安危着想,镇守武关的主将是我,失了武关谁去担这个责任?到时候倒霉的可是我董秀,而不是他张济。”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叫嚷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关前张将军的部下开始撞击关门了,请将军守夺!”
董秀冷笑一声道:“才淋了一会雨就受不了,能做什么大事。既然不想淋雨,那就给他们换个品味吧。传令,放箭!”
这雨下得太大了,张济出关的时候还看不出一点要变天的迹象,士兵们连一点遮雨的器具都没有,有盾牌的还好些,就将盾牌顶在头上,没有盾牌的就只好乖乖地在雨中淋着,自然是怨声一片。张济心知是由于自己一时色迷心窍才惹出这场麻烦,见董秀不肯开门,连他的喊话都不答一声,顿时恼羞成怒,亲自冲到关前,带着亲兵开始撞击关门。
武关的关门异常结实,他们又没有冲车、圆木之类的工具,只靠着肩膀、枪杆、刀柄这些东西,就算撞上一年也休想撞开关门,张济也知道这样是无用功而已,只不过想出些气而已。谁知道董秀连他这样出气都不肯答应,随着一声令下,城头上乱箭夹着暴雨泼洒下来,关前传来阵阵鬼哭狼嚎。张济眼看着身边的亲兵倒下一大片,气得在那里直跺脚,将董秀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可是坐在城楼里正喝茶看风景的董秀,耳朵里只有“哗哗”的雨声,却哪里听得到半句。
张济正在那里跳脚,不提防城头上一箭射来,正中他的前额。张济大叫一声,仰面便倒,众亲兵在张绣的带领下,七手八脚地将张济抬到一边,张济早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雨越下越大,直到黄昏时分才慢慢减弱,董秀仍然不许开门,自顾自地喝着茶,哼着小曲。突然,又有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急切地说道:“启禀将军,关后来了一支人马,打着汉军旗号,请将军定夺!”
董秀头都不抬地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打着汉军旗号有什么了不起,我这武关仓库里就有汉军旗号,只是老子不屑于挂起来。”
那名士兵期期艾艾地说道:“禀将军,关后的汉军旗帜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是荆州牧刘欣的人马。”
董秀顿时像安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一把抓起那名士兵,大声喝道:“你说什么!刘欣的人马?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来到这里,难道散关丢了?这不可能啊。你莫非是敌人的奸细,在这里惑乱军心!”
那名士兵吓得瑟瑟发抖,连声说道:“将军明鉴啊,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言,将军去城头一看便知。”
董秀颓然地坐了下来,双手搓个不停,连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刘欣的人马到了关后,那可就断了关上的粮道。这关还能守到几时啊。”
他的担忧不如道理,原来关上是贮存了一些粮草,但守关的士兵也只有一万人,后来增加到了三万人,现在又加上张济撤进关来的人马,足足有八万人。这么多人,将个武关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吃马嚼,关上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董卓正准备过两天派人去长安催粮,谁知道竟然等来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啻于惊闻一场噩耗。
另一名亲信何安拱手说道:“启禀将军,不如将关前张将军的人马放进来,大家同仇敌忾,向关后冲杀一阵,说不定还能夺回一条生路。”
董平赶紧拦住说道:“将军万万不可!此时放张济入关,他必定会找个借口寻将军的晦气,到时候他就算杀了将军,也可以推到城下刘欣军队手中,要放他进来也得等到刘欣军队退后才行。”
董秀犹豫半天,说道:“走,随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只见关后的空地上,黑压压全是人群,当先两员年轻小将各持刀枪,正是孙策和魏延,冒雨在关下搦战。董秀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阵,看到这个阵势,不觉有些腿软。
却听孙策在关下大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董卓已经大败,不久将会成擒,识时务的就赶紧开城投降,否则吕布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董秀急得手足无措,连声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董平咬了咬牙,劝道:“将军,听城下人的口气,太师兵败已成定局,将军宜早做打算。他们既然敢说吕布的下场就是我们的榜样,恐怕吕布也是凶多吉少了。”
董秀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投降?”
刚才还在劝董秀将张济放进来共同抗敌的何安,听说连吕布都可能已经死于非命,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在一旁说道:“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听说刘欣对待降将还是不错的,迟降不如早降,请将军明察!”
说话间,城下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士兵们向两边分开,一列弓箭手走到了前列,所站在位置却是关上的射程之外。只见魏延长刀轻轻抬起,弓箭手们一齐张弓搭箭,对准了城头。城头上的守军士兵纷纷从城垛探头朝下张望,这里远在射程这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无用功。随着魏延的长刀用力挥下,数千枝羽箭如闪电一般,穿过雨幕直射城头。
城头上传来“叮叮当当”一阵轻脆的金属撞击声,那是羽箭射在盔甲和盾牌上的声音,幸亏董秀脖子缩得快,一枝羽箭正插在他的盔缨上,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见识了城下军队的弓箭如此犀利,董秀决定不再犹豫,他已经半辈入土的人了,还要为儿孙们着想,没有必要继续替董卓卖命,更何况董卓这几年对待他一点不如从前。董秀趁着城下弓箭停止的间歇,赶紧趴到城垛边上大声喊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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