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学艺
上午，陆陆续续卖掉了四炉烧饼，有些人买烧饼还没有要酱猪头肉，扣去成本的话，就只赚了一百来文钱。
幸好是第一天，不然真得要让人沮丧了。
“下午我跟明瑞继续摆摊去。”顾应全吃了两口午饭问，“晚上的话，夜市有没有人会买烧饼那？”
“夜市卖别的好了。”顾春芽道，“烧饼肯定没啥赚头。”
“哦？你又要做什么卖啦？”顾应全好奇的问。
“倒是想到一个，不过我得准备准备再说。”顾春芽已经想了好几天了，这烧饼么，她是打算长期卖了，一直卖到明年的夏天，要是钱赚得够多，等还清了债，到时候兴许能租个铺子。
若是赚得少，那天热了，就继续卖凉粉。
至于夜市么，她有其他的打算。
只是工具麻烦些，比如要几个形状不一的大小模具，还要一个轻巧的打蛋器，这些都得要去铁匠铺订做，还好都不重，没有超出梁国对铁定下的规格，不然她还得发愁。
其实也已经愁过了，这地方罢，要牛奶，牛奶没有，要黄油，黄油没有，要泡打粉，泡打粉没有，要巧克力，巧克力没有，要不然凭她一手做西点的手艺，肯定艳惊四座，技惊四方呀！
顾春芽内心膨胀了一下，又回到了现实中来，现在这情况，只能选一些材料简单的点心来做。
她暂时选了两样，等东西都到位了。试试看，味道做出来怎么样。
要是行，她就带去夜市卖。不行么，只能再说了。
用完饭，她就去了铁匠铺。
过了几日，烧饼摊子的生意开始好转，回头客越来越多，至于那个家里造房子的，正如顾春芽所料。还真的来了，每天早上都要买上五十来个。
就是下午没多少生意，光靠个早上。钱积累起来还是很慢的，所以夜市的事情她也得抓紧了。
这日她从街上买了一些桔子回来，这季节，正是桔子大量上市的时候。谁料刚一进门。就就见顾芩跟洪玉珠坐在家里头，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因为对这两个人实在没有多少好感。
“才抽出空来看看你们。”顾芩对杨氏说道，“也帮不了啥忙，你晓得我们家里，但凡有点儿钱，早就借你们了……”她见到顾春芽回来，冲她笑道。“春芽真是厉害呀，我就说这孩子伶俐。没想到还拜了御厨做师父呢，听说你们卖卖月饼就赚了几十两银子？”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看来顾老爷子回去同徐氏说了，徐氏又同她女儿顾芩说了，这就来他们家里了呢。
她没好气的道，“谁说是御厨的，才不是呢。”
“哎哟，不是御厨，能做得那么好？那月饼我在你奶那儿可尝过，确实好吃。”
“她那师父没留名，也不知啥来头，还有那什么几十两银子，要不是三哥，四哥，还有我亲家那里凑了钱，怎么也没有的。”杨氏亦不喜那母女俩，当初明知道顾明瑞同方茹青梅竹马的，竟然还带了别家的女儿来相看，她站起来道，“我这还忙呢，倒不好招待你们。”
顾芩有些尴尬，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急着挣钱，不过今儿有一件事要请春芽帮忙呢。”
“啥事？”杨氏心里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其实相公也挺喜欢面点的，就是自个儿做不好，我看春芽，是不是能教一教相公。”顾芩面上有了几分恳求，“大嫂，我那家里也穷，他爹起早贪黑的做草鞋卖，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咱玉珠这么大年纪了，连嫁妆都还没有准备呢，要是春芽肯教他姑父两手，咱摆个摊子，指不定日子也能好过些。”
尼玛，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顾春芽怒的都要笑了。
凭什么她的绝技要教给别人啊？
姑父？
这会儿知道说姑父，姑姑拉关系了，他们家欠人钱的时候，镇上多少人家知道那，怎么顾芩就不来表达一下关心？
她冷冷道，“我没有本事教姑父的，姑姑你白来一趟了。”
那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满是拒绝，还有厌恶，顾芩被顾春芽这样看着，脸不由得都烧红了。
这孩子真是不懂礼貌，难怪娘也这么说！
她转头去看杨氏，“大嫂，爹跟娘也觉得挺好的。”
这是要拿两个老人来说话了，可杨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杨氏了，她笑了笑，“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有能力教长辈，说啥嫁妆钱，咱冬儿也都没有呢，背了一身的债，不晓得啥时候能还完，你们家再穷，可比咱们好多了罢。”
顾芩又吃了个瘪，恼怒的很，可她还是忍着，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她几乎就不跟人恶脸相向的，徐氏也都觉得她温顺。
“大嫂，你就帮帮咱们罢！”她索性就哭了起来，抹着眼睛道，“你是不知道，相公卖草鞋辛苦赚的钱，都给婆婆拿了，咱一个月都没啥钱能花的，大嫂你真要看着咱们过这种苦日子？”
杨氏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就想到徐氏克扣他们的钱，一个月才给五十文，语气更是冷了下来，“咱们以前在家里，一个月也没啥钱，难道你不知道？那会儿春芽要吃个药，都很难呢！”
顾芩的脸一下子僵了，她不可能说自己娘的坏话。
“我要去准备晚饭了。”杨氏下了逐客令。
顾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洪玉珠灰溜溜得走了。
顾春芽不解恨，愤愤道，“真敢说，要是大哥在这儿，得把她们打出去！还让我教，我教了，咱们吃什么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顾芩绝对是这种人，看她回一趟娘家，龙卷风似的，啥都要捞一点。
“要是旁人，教教也罢了。”杨氏极为赞同。
倘若是教外公，教柳氏，教方茹，她都愿意的很，就是顾芩那几个，她一点儿也不想，只是，顾芩会就此罢手么？
她当然不会。
顾家上房，此刻顾芩在徐氏面前哭得满脸是泪。
“我都求着他们了，还是不肯，也不知道为啥要这样，咱们可是一家人那。”她抽泣道，“也算了，相公没那个命，还是卖卖草鞋好了，反正咱也过惯了。”
徐氏没想到大房那么绝情，顾芩领了她的命令去找那几个人的，结果竟然一点脸面都不给！
“不就是个教手艺，哭啥啊，没个出息！”徐氏斥了一句，“以前是不知道这丫头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说怎么会做这些呢，原来拜了个好师父！那御厨当年收徒弟，不知道多少人去求那，听说稍微受到一点儿点拨的，后来开馆子都发了财。你瞧瞧这死丫头，做做月饼，还有那啥凉粉，挣了这么多钱，咱包子铺几年也才这么多！”
徐氏一口气说完，拍拍顾芩的肩膀，“等我去说，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不听！”
“我看您去也悬。”顾芩叹口气，“您是没看到大嫂的样儿呢，见到我就想把我赶出去，他们分走了，都不当自己是顾家的人了。以前我去铺子拿包子，他们也都好声好气的，哪儿像现在！可惜咱玉珠找不到啥好人家，哎，不然我也不用求着他们了。”
她是要求太高了，非得跟李氏的择婿标准看齐，如此，怎么可能把洪玉珠嫁掉？
徐氏也知道她的想法，皱了皱眉道，“差不多就行了，不是我说你，夏荷都只能给人当填房，玉珠还能怎么样呢？”
“啥，填房？”顾芩睁大了眼睛，“咋的要去当人填房那……”她很有些幸灾乐祸，可又好奇，“哪户人家呀？咱镇上的？”
“镇上的倒好了，是杏田村的，要不是有几百亩田，我也不肯。”
“几百亩田！”顾芩震惊了，心情顿时变成了羡慕嫉妒恨，撇嘴道，“原来还是个地主家呢，倒是肯要夏荷？她那不是……”
徐氏横她一眼，“不是啥，都叫稳婆验过了，好好的！”
好好的又怎么样，还不是名声臭了，不过就是这样，居然也能嫁到地主家去，顾芩很是愤然，询问道，“那人多大那，其实大了也知道疼人，挺好的。”
“倒是不大，二十来岁，有个女儿，听说长得也不错。”
顾芩又震惊了，怎么他们二房有这样的好事？
“那人怎么样？”她不甘心。
“这倒不知道呢，我跟你爹说了，你爹还没有同意，说要打听打听清楚，不能再出错了。”徐氏自个儿还算满意，只是李氏一直不肯，拖延时间，她也是恼火了，才去跟顾老爷子讲，打算等顾老爷子一同意，就强迫李氏把顾夏荷嫁出去。
李氏这梦不能再继续做了，啥官太太，啥世家名门，顾夏荷现在能嫁个有钱的就不错了，等到再老一点，指不定连普通的人家都不成，那她长那么美有啥用？还不如去当个尼姑呢！
顾芩听了心想，估计这人肯定不咋样，不然会娶顾夏荷？连脸面都不要了，也不怕以后戴绿帽，她这么一想，心里舒服了些，又跟徐氏说了会儿话，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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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猎奇
顾春芽买的一篮子桔子，众人吃了过后，还剩下半斤的样子，她都一个个剥了皮放在海碗里，皮子也留了一些，洗干净焯水，在砧板上切成泥。
杨氏看了奇怪，这是要干什么。
方茹直接就来问了。
“做桔子酱呢，晚上卖的东西要用到。”顾春芽回了一句，又把桔子一一切开，把果肉里面的种子去了。
“桔子酱？”方茹笑道，“这桔子甜甜的，做了酱肯定好吃，我听说有钱人家也会弄这个，只是一瓶酱得用好多桔子罢？”
“是呀，这点儿桔子只够两天用的，等天冷一点，好放了，我就一次多做几瓶。”
顾冬儿扑哧一声笑了，“天冷了，桔子就没得卖了呀！”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个！顾春芽这一刻真怀念冰箱，要是有个冰箱就好了，做多少都不怕。
“没桔子，倒是有柚子。”杨氏笑道，“我看柚子还好做些，个儿大，哪要你剥这么多，几个都够做了。”
柚子？那更好了，不止可以做柚子酱，还能做柚子茶呢，顾春芽很高兴，“那就行了，我这东西看来可以一直卖了。”
“你到底是要做啥那？”顾冬儿拿手里的绣花棚子桶她，“还不快告诉我们！”
“做蛋糕。”顾春芽指一指厨房里几篮子的鸡蛋，“是用这个做的，等我弄好了你们尝过就晓得了，不然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啥味道。”
“蛋糕？”方茹道，“我倒是吃过鸡蛋饼，我娘拿鸡蛋摊的。”
鸡蛋饼当然也不错。不过这两个不是一个概念，顾春芽笑了笑，“等做完桔子酱，我就做给你们吃。”
顾冬儿就去给她烧火了，顾春芽把桔子的果肉还有桔皮的泥放到锅里开始熬，这桔子甜，不用放白糖。等到有些浓稠的时候，加上一勺上回做月饼多到的转化糖浆，随后再继续搅拌。又煮了会儿，甜中稍带一点酸的桔子酱便做好了。
等凉了，她把桔子酱放在一个陶瓶里，盖上盖子。这就去做蛋糕了。
她打算做得两款蛋糕。一个叫虎皮蛋糕，一个叫蜂蜜千层蛋糕。
虎皮蛋糕的卷本来是要夹着奶油的，可惜这东西镇上实在没有，她只好拿果酱来代替，幸好这里的桔子天然可口，裹在里头应该也还可以。
做这两款蛋糕，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莫过于打发蛋白，蛋黄。
见她把蛋黄蛋白分离。拿了个东西不停的搅拌蛋白，几个人全都围上来看。
他们从来不知道。做什么东西竟然是只要蛋白，还拼命得搅和的。
“这能弄出啥来呀？”顾明瑞格外的好奇。
虽然有打蛋器会更加容易些，可顾春芽早就练出了一身本领，运用巧力，把蛋白打到湿性泡发状态只花费了一会儿功夫。
眼见那蛋白膨胀了起来，好似一团糊糊，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打的？”顾明瑞跃跃欲试。
顾春芽给他弄了几个蛋白，说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让他自个儿琢磨去了。
这千层蜜蜂蛋糕工序有些麻烦，她烤好八大片蛋糕，再把蛋糕切成长方形的小块薄片，中间用蜂蜜粘合，叠起二十层，足足用了两个小时。
当然，成果是可观的。
众人咬一口，都觉得又香又甜，比起那些铺子里的点心，别有一番特殊的风味。
“也是怪了，都是糕，这个咋那么蓬松呢，就是用了那蛋白吗？”顾明瑞刚才打了老半天才打出来，手酸了好一会儿，他心想，弄这东西还真要些本事。
“是的，就是要打得很膨胀了才行，不然不好吃，这是关键。”顾春芽颇有些像老师，认真道，“我以后要做的蛋糕，都是要这样的，不过下面要做的虎皮蛋糕，不止要打蛋白，还得打蛋黄，哥哥，你看好了。”
她又开始做虎皮蛋糕。
几人都在围观，因柳氏还没回来，所以唐达，方景，方安也在，杨氏过了会儿才发现天要黑了，忙喊了顾冬儿，方茹三人去准备晚饭。
夜幕降临，顾春芽吃完饭，这就跟顾明瑞去夜市了。
蛋糕是她的拿手好戏，自然得要亲自去销售。
两人途中在紫云堂停下来，送了一些给卫大夫尝。
王昌平早就习惯了，他们家每当做些新的东西，没有一次不送过来的，道了谢，笑眯眯的拿去给卫大夫。
这会儿天晚了，但是紫云堂还是开着门，卫大夫致力于救死扶伤，从来不曾懈怠。
“又是春芽做的？”卫大夫吃了一块，诧异的道，“还真的不错，比之前的月饼，烧饼还有些意思呢。”
“不是说她拜了御厨么，我看真是，这小姑娘有前途。”
御厨都说出来了，坐在一边的傅琅扯了下嘴角，伸手拿了块虎皮蛋糕吃，当即就皱起了眉，“什么御厨，她这是邪门歪道。”
“哦，难道御厨都做不出来？”王昌平看着傅琅。
要说谁有资格评价皇宫里厨子的手艺，非眼前的表少爷莫属，可惜，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就连老爷都被波及到，要到这样的小镇上来。
傅琅却不说了。
“下回再送东西，得要给钱了，咱们不能老这样白拿呀。”卫大夫笑道。
“借了钱不还，再吃些又怎么样？”傅琅没好气。
卫大夫脸色沉下来，“他们一家像是故意不还的？早上卖烧饼，晚上还去夜市，上回买个石炉，还来道歉，可见其诚心，你有他们一半勤勉都不错了。”
傅琅目光阴冷，“要是舅父准我去湘南，我定也会勤勉的！”
“表少爷……”王昌平见他们这个样子，忙拿了一块千层蛋糕给傅琅，“你尝尝这个，听说是用蜂蜜做的。”
傅琅没有拿，站起来甩袖走了。
卫大夫微微一叹，立起来，看着夜空，喃喃道，“小妹把琅儿托付于我，却不知我这舅父到底能否做好。”
“老爷，您已经尽力了，表少爷这性子着实不好相处。”王昌平安慰卫大夫，“或许再等几年，表少爷就会想明白了，知道老爷的一片苦心。”
“他是太敬爱，太相信他的父亲了！”卫大夫道，“谁说的都听不进去，要不是小妹临死前要他答应，只怕我也管不了他。”
卫大夫想起妹妹，内心不免悲怆。
王昌平知道，那是卫大夫这辈子最疼爱的一个人，他除了陪着主子悲伤外，旁的什么也做不了。
月光温柔的晒在地上，落在顾春芽的肩膀上。
兄妹俩已经到达夜市。
听见顾春芽刚才说的价钱，顾明瑞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要卖十五文一个？有人会买么？”
这些蛋糕可不比海鲜月饼，海鲜月饼好歹真材实料，里面有不少海鲜呢，但这蛋糕，他是看着顾春芽做的，除了鸡蛋，面粉，蜂蜜，糖，果酱，油等等外，值钱的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现在居然要比海鲜月饼卖的还贵。
顾春芽看着顾明瑞，“大哥，那我问你，别的人能做出来吗？”
“这个……”顾明瑞摇头，“应该没有。”
“那就行了，咱要卖的就是独一无二！”蛋糕可不比凉粉，烧饼，凉粉烧饼容易模仿，最多味道差一些，可蛋糕没那么容易，因为这是西点，原本是属于西方的东西。
顾明瑞一想也对，就笑了，“那好罢，咱就卖十五文一个。”
除了这唯一性，顾春芽也是要满足别人的猎奇心理，对于一些从来没吃过的东西，任何人都会有好奇之心，既然夜市有钱的人大有人在，又怎么可能不会买来尝一尝？
顾明瑞把蛋糕摆出来，又把大灯笼放在旁边。
这灯笼上面的点心自然也改了，画了两种蛋糕，名字都写上了，还有一些空的地方，等顾春芽以后再选了别的点心后，会再一一添上去。
经常来逛夜市的人早就知道他们的摊子，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过来了。
听说眼前两样奇奇怪怪的糕点要卖十五文一个，众人都不免吃惊。
在这里，十五文钱能买大半斤肉，能买五斤大米，能买小半只鸡，可这蛋糕只比巴掌大一些，还没有占荤，竟然也要这么多钱，自然也吓跑了不少人。
兄妹两个并不灰心，继续等待。
最后，终于有人愿意出钱买了。
还是个做过他们生意的人，
“上回买了你们的海鲜月饼，我父亲很满意，还夸我了呢。”少年笑着道，“瞧着这也新鲜，我带回去给他们尝尝。”
他一下子买了三十个，应该是家人比较多，顾春芽先取了一个出来叫他尝，“要是真觉得好，你再买也不迟。”
这是特殊待遇，谁叫上回这个少年一下子买了两百个月饼呢。
少年也不推辞，吃了一口，满心欢喜，“嗯，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种糕点，果然没买错。”
兄妹俩相视一笑，顾春芽正要给他包起那些点心，却听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这些，我要了！”
她抬头一看，眼前的人，竟是傅琅。
真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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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问题少年
顾明瑞自是认识他的，笑道，“傅少爷，那位少爷已经买了三十个了，要不，其他的都给你罢。”
这混蛋，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知道了，顾春芽的态度可没那么好，继续给那少年包点心。
傅琅见她像是没看到自己一般，拿出一锭银子就扔在他们的小车上，“这么多够了罢？”
那少年有些尴尬，但是他脾气好，对傅琅说道，“兄台要是急要的话，那让给你好了。”
“干什么给他？”顾春芽说话了，“你先买的，就是你的。”说罢把手里包装好的蛋糕递给那少年。
傅琅眯起眼睛盯着她看，忽地冷笑一声，“这锭银子你拿了，还我们的债也快些。”
原来这兄妹两个欠了那人的钱，少年其实是知道傅琅是谁的，卫大夫如今在镇上无人不晓，他的外甥，别人自然也容易见得到。
既然债主在这里，又执意要买，总不好叫那二人为了自己还得罪债主了，少年忙道，“先给他罢，我明儿再来。”
他转身就走了。
顾春芽恨恨得把蛋糕放回小车上，瞪着傅琅道，“这下你满意了罢？把客人都赶走了！”
“是他自己要走的，干我何事？”他并不在意。
这样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凡识趣点的恐怕都不会选择跟他争，更何况，那少年看着本来性子就很好。
顾春芽都懒得同他说话了。
傅琅自顾自的拿糕点来吃。
顾明瑞一开始对傅琅还算客气，可他那句还债的话着实叫人心里不舒服。说得好像他们故意不还钱一般，也就不理会他。
可他这样立在摊子前，浑身散发着煞气。谁都不敢靠过来。
顾春芽忍无可忍，对顾明瑞道，“哥哥，咱们换个地方。”她不信他们走看，他还能厚脸皮的跟上来。
顾明瑞皱眉看了看傅琅，再怎么样，这少年到底是卫大夫的外甥。就当是给卫大夫几分面子好了，他说道，“傅少爷。要不我给你包好了带走，回去吃罢？”又把银子还给他，“这钱我们也不能收，你放心。欠卫大夫的钱。我们一定会尽快还清的。”
傅琅的手微微一顿，刚才从家里出来，心里说不出的烦闷，不知不觉就来了夜市，早前听闻他们的花灯小摊，信步走来，果然很快就看到了。
他当时便想尝尝刚才王昌平说的蜂蜜蛋糕，谁料到竟被她无视。
然后。他一出口，就说出了那么冲的话。
其实。他怎么可能会催着他们还债？
他又不差那几个钱，而且钱还不是他借的。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傅琅摇摇头，“银子你们拿着吧，我说了都买了。”
“不卖！”顾春芽此刻的火气很大，每次遇到这家伙都没什么好事，“我的东西不会卖给你，大哥，咱们走。”
傅琅拦住她，“我已经买了，这些就是我的。”
“你还想强买那？”这么霸道，他凭什么？顾春芽虽然觉得自己跟一个问题少年不应该计较，可这火怎么也压不下来。
也许从那一天，他胁迫自己给他买伤药时，他们之间的梁子就结上了，再也解不开！
顾春芽把糕点一股脑儿的拢到一起，要把它们都放到车下的柜子里，结果傅琅不让，他的手那么有力，让她动弹不得。顾春芽一横心，啪的一巴掌拍下去，所有的糕点在瞬间，都给压得碎开。
顾明瑞从来没见过她发那么大的火，暗暗吃惊，就算这少年不通情理，也不用这样对待罢？
那是毁了也不给他吃的意思，傅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顾春芽的嘴角却勾了起来，他要来惹事，这回就要他好好看看，她不是好惹的，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知道，她是一点也不想同他有任何的牵扯，这摊子不欢迎他来。
可是，傅琅却不是常人，下一刻，他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顾明瑞见状，忙喝道，“快放了我妹妹！”
傅琅听而不闻，抓着顾春芽，大踏步的往前走。
顾明瑞要扑上来拦，被他一掌给推开。
夜市里的路人来来往往，等到他爬起来，再找顾春芽的时候，竟然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顾春芽一路喊着“你这神经病，快放了我”，可傅琅完全没有反应，那只手好像滚烫的铁钳一般，死死箍在她的手腕上。
她终于有点儿后悔了。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明明知道这人行为乖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真是何必呢，跟他这样抬杠，他要蛋糕，就给他好了，那一锭银子可重呢，起码得有五两，她干什么不要？
啊，为了该死的一口气！
他走得飞快，只一会儿功夫就离开了夜市，来到镇子的最北边，那里才推倒了一处院子，正要盖新的，满地的泥石瓦砾。
顾春芽被他抓着，脚步没他大，已经走得踉踉跄跄，加上脑子里又在想事情，结果把脚给崴了。
只听她发出一声轻叫。
傅琅猛地顿住，回头一看，见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松开了手。
顾春芽蹲下来揉自己的脚腕。
他有些怔怔的，刚才怒极带了她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顾春芽揉了两下就知道这脚扭到了，不能走了，一碰就疼，可她不会叫傅琅扶她的，便抬头说道，“你回去喊我哥哥来，我在这里等。”
“你，”他迟疑道，“你脚伤了？”
这不是废话吗！
顾春芽咬了咬牙，搅和她摊子不说，还叫她受伤，这仇真是越结越大呢！
他看看乌黑的天空，她倒是不怕，宁愿一个人在这里等，也不要他扶她回去。
他的眉心拧了起来，看着暗淡的月光下那张紧绷的脸。
母亲总说他太倔，可是他遇到一个好似比他还要倔的人。
“要么你自己在这里，我不会捎话的，要么你跟我一起回去。”他给了她两个选择。
顾春芽嘴角抽了起来，忍不住道，“是你硬拉了我来，弄得我不能走，还得我求你去喊我哥哥？”
“我说了，我可以带你走。”
滚你的，顾春芽道，“那你一个人走好了。”
顾明瑞看着她被傅琅带走的，铁定会找到紫云堂去，到时候卫大夫不得把他这个外甥训得狗血淋头！
最好打他一顿，打烂他的屁股！
为了这个，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被抛在这里，大不了等傅琅走了，她叫几声，总会有人听得到。
傅琅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聪慧狡黠，那日他胁迫她的时候，就该知道，她没有慌乱的时候，即便是面对一个像是随时会取了她性命的人。
他没耐心同她说下去，上前再次抓住了她的手。
顾春芽一惊，“你又要带我去哪里？”
他不答，弯下腰，一只手就把顾春芽给拽上了他的背。
顾春芽才不要他背，叫道，“你放我下来！”
他充耳不闻，两只手箍住她的腰身，慢慢的往前走。
她扭动了一会儿，知道挣脱不了，恨得牙痒痒，看着他宽阔的肩膀，真有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
可是她做不出来，还不至于真的要咬人。
两个人一路静静的。
彼此身上的气味慢慢交融。
她垂下来的发丝好似带着又香又甜的味道，在他脸颊旁飘来荡去，刺激着他烦躁不安的内心。
回想二人经过的那些事，顾春芽却越来越平静，也许今日是该要了结的一天。
她第一次来卖她最拿手的蛋糕，就这样被毁了，以后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傅琅这种人像是被卫大夫训几次，就会听话的吗？
肯定不会。
她想了想，说道，“我会给你在卫大夫面前说好话的，这样你就不会被他骂了。”
他眼眸一转，微微侧头，“你想要什么？”
顾春芽道，“以后你不要再来摊子，那次的事，也一笔勾销，你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是从此不要再见的意思，各不相干，傅琅冷笑了下，“我不用你替我求情。”
“那你是想被卫大夫打咯？”不说好话，她坏话也是能说的，添油加醋更是可以，就凭卫大夫平日对傅琅的态度，这次的惩罚肯定很重。
他不出声。
顾春芽无语了，居然宁愿被罚也不肯同意这个交换。
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左思右想，除了那次刺杀的事件，他叫她做过腌菜，在唐达的摊子上，出手相救后也是提到了腌菜，难道他只是想吃腌菜吗？
她瞪大了眼睛！
他几岁了呀，只是因为她不肯给他做腌菜，就非得那么跟她作对？
她长叹一口气，她到底是二十几岁的大人，也许是不该同他计较，“好罢，我给你做腌菜，你不要再来捣乱了。”
她当他几岁，拿腌菜来哄人？
傅琅冷声道，“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把你另外一只脚也给崴了？”
顾春芽震惊了。
这丫绝对是神经病，还是神经病中的战斗机！
等会在卫大夫面前，她一定要好好说一说，加倍描述他的罪状，叫他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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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唯一的机会
顾明瑞也没有回去告诉家里人，怕他们担心，而是直接去了卫大夫的紫云堂，这会儿正在房里来回得走。
卫大夫则满脸怒容。
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跑去别人摊子捣乱不说，还把人给带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王昌平这时忽然跑进来，叫道，“少爷，少爷回来了。”
“我妹妹呢？”顾明瑞忙问。
“也在……”王昌平有些吞吞吐吐，在是在，可是却是被少爷背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人进了紫云堂的客厅，傅琅才把顾春芽放下来。
“怎么了？哪里伤到了？”顾明瑞拉着顾春芽上上下下的看。
“脚扭到了。”顾春芽控诉道，“他把我带去了镇子北边，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地上好多碎石头，我差点摔一跤，脚疼得要死。我让他喊大哥来，他也不肯，硬要背着我回来，还说要把我另外一只脚也弄伤……”说了一大通的话。
顾明瑞听了恼火的很，恨不得去打傅琅一顿，可卫大夫在，他到底忍着没动手。
卫大夫看着傅琅，喝道，“你做的好事！”
傅琅什么也不说。
卫大夫转头对那兄妹俩抱歉的道，“是我没有教好他，对不住你们，春芽，来，先给我看看脚。
顾春芽便坐下来。
卫大夫仔细看了下，脚腕虽然肿了起来。幸好不算严重，擦擦药酒，休息三四日便会好了。他总算松了口气。叫人拿了药给兄妹俩，叮嘱一日三次，别下地走，随后就吩咐王昌平把棍子拿来。
顾明瑞一愣，难道这是要当着他们的面打傅琅？他虽然觉得傅琅可恨，可他们是外人，总不好留在这里观摩的。当下便道，“卫大夫，这事儿耽搁了好久。家里人恐怕要担心，我跟妹妹这便回去了。”
顾春芽倒是很想观看傅琅被痛揍的样子，可顾明瑞要走，她总不能还赖着不走罢。只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傅琅。暗骂他活该。
二人走了之后，卫大夫抄起棍子就往傅琅身上打。
一下，一下，闷闷的响，皮肉都发出了哀呼，可傅琅却不求饶，站得直直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还是王昌平看不下去。劝卫大夫，“不能再打了。总不能把表少爷打死了。”
卫大夫问傅琅，“你可知道错了，以后可会再犯？”
傅琅道，“若我能去湘南，去都城，我必不会再犯！”
卫大夫怒极，又狠狠打了他好几下。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妹妹唯一的儿子，他终究不忍心，停下了手，定定看着外甥不屈服的侧脸。
若是妹妹还没有离开人世，她会怎么教他呢？
卫大夫想不出来。
自己孑然一生，献身医道，从不知该怎样教养一个孩子才是正确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他想起妹妹临终所托，叹了口气，对傅琅道，“你要走也可以，但需达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傅琅忙问，身上的痛好似一下子消失了。
“娶妻生子，成家。”卫大夫道，其实他也不知妹妹为何要定下这样的条件，但妹妹确实料事如神，知道自己总有管不住傅琅的一天。他们来镇上之后，傅琅便经常无事生非，光打人就打了好几回，不过是为了得逞目的，倘若自己仍然不准他走，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
妹妹说，这种时候，就该提出这个要求了，说这孩子的内心并不像他的父亲。
傅琅讶然，“什么？娶妻生子？”
这真是一个怪异的条件！
不过这有何难，凭他的样貌本事，要娶一个娘子还不容易？他说道，“好，我会尽快完成的。”
卫大夫再怎么没有经历过，也知道娶妻生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眼前的小子居然说尽快？
“可不能随便乱娶一个，娶回来就是你们傅家的儿媳妇，将来生下来的孩子是你们傅家的血脉，若是你胡来，我看你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爹娘！”他厉声喝道。
不能随便娶？
傅琅顿时又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痛了。
他不明白娘亲为何非得要他得到舅父的同意才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可是，他不能不答应母亲。
君子一诺值千金，更何况，是对自己最敬爱的母亲，更何况，那是她最后的请求……
傅琅深深吸了一口气，“舅父怎知我会随便？”
难道他还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
“我自有办法验证，若是被我发现你并不真心爱慕那姑娘便娶了人家，那么，从此便不要再提去湘南的事。你在你娘面前发过誓的，这是你娘留给你唯一的机会！”
傅琅怔在当场。
难道自己现在要抛下血海深仇，去追寻一个不知道在哪儿，能令自己爱慕的女人吗？
真是荒唐！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便没有办法离开。
女人……
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看小斯扶着愁眉苦脸的傅琅走了，卫大夫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妹妹的办法还是有效的，这孩子总算有别的可以发愁的事情了。
王昌平笑眯眯道，“老爷，表少爷明年也十七了，是可以娶妻生子了，不过老爷啊，您什么时候能考虑下自己的婚姻大事呀……”
作为一个尽职的长随，他劝过主子好多回了，再怎么热爱行医，也该为卫家传宗接代啊，以主子的条件，找个女人又不是难事。
卫大夫淡淡道，“你又多话。”说罢转身走了。
王昌平忍不住嘟囔，“自个儿都孤身一人的，还叫表少爷找呢，哎，我看难……”
唐达的院子里，众人听说这件事，都有些不太相信。
“卫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么外甥是这个样子的？”顾应全道，“哎哟，别是有什么误会罢？上回见到，不是好好的么。”
“啥误会，就是横呢，我本也以为是个不错的，谁知道做事没个章法。”顾明瑞气愤道，“下回我见到他，可不准他接近春芽了。”
杨氏在屋里给顾春芽换了干净衣服，扶着上了床，打开门道，“也别太凶人，到底是卫大夫的外甥，这次又被打了，以后遇见别太亲近就行。我听人传，卫大夫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虽说不知真假，可瞧他们的举止就不像普通人，这些公子哥儿从小便不一样，性子不太好也是有的。”
“我看那大兴米铺的二少爷就好得很么。”顾明瑞不以为然。
说到那个二少爷，顾春芽道，“他钱都付了，结果蛋糕没拿，明儿摊子摆不成，大哥去同他说一声罢，等我好了再做给他。”
顾明瑞应了一声。
第二日，他便去同那二少爷说了，二少爷连说没事，顾明瑞要把钱先还给他，他也没要，说信得过他们。
顾春芽听说了，暗想，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
没等她脚好，柳氏回来了。
杨氏是得顾老爷子亲自来委托的，自然要认真的听一听，顾冬儿也很关心，所以也在旁听了。
顾春芽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方景拿了几卷书带给她。
“这些都是你爱看的，后来忙了，就扔下不管了，现在可要看？”他坐在床边，笑着看她。
还是方景贴心啊，他们就只晓得叫她多睡睡，别乱动，哪里知道她无聊，本来她也想找书来着，结果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她喜笑颜开，“当然要看了，谢谢你啊，小景哥！”
方景道，“就怕你字都忘掉了。”
“我哪有那么忘性，都认识的。”顾春芽翻开一页，念起来，“太出二年，康郡人不准盗发兰襄王墓，或言周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没错罢？”
“没错。”他点点头，又拿出一卷书来，“这是我从秦夫子那里借的书。”
顾春芽看一看封面，大为惊喜的道，“山冥记！这不是陵川写的那本很有名的志怪小说吗？快拿来！”这里的书真得很难看，远没有她前世那样多姿多彩，也没有那么多充满幻想的网络小说，所以她在了解梁国一些基本的知识之后，就只爱看些志怪小说。
看她那么高兴，方景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爱看。”
顾春芽翻了几页，很高兴的道，“等我好了，做好吃的给你吃。”
“蛋糕吗？”
“你不爱吃？”
“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他看了看她，目光略往下移，“你脚好点了没？药涂了吗？”
“哦，还没呢。”顾春芽笑道，“本来我娘说要给我涂来着，后来你娘来了，就跑去听那王家地主的事了，我也忘了。”要不是卫大夫叮嘱她不要下地，她也得去听。
她拿起床头的药，掀开了被子。
方景一愣，没想到顾春芽会突然掀被子，不由俊脸通红。
幸好她是穿着裤子的，只露出一双小巧的脚，脚腕的地方还在肿着，青紫青紫。
他吁出一口气。
顾春芽也没在意，低头拿着药水在涂。
方景不好意思看下去，说道，“我先走了，书你慢慢看，不用急着还的。”
顾春芽还没来得及答，抬头一看，他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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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好姻缘
顾冬儿回来的时候，表情很欣慰。
“看来那王地主是个不错的人？”顾春芽放下书问。
“何止不错，还是个痴情人哩。”顾冬儿笑道，“原来那人早就见过夏荷姐了，只是觉得自个儿配不上她，就没敢往上面想，谁知道夏荷姐出了那种事情……反正那人不嫌弃，家里聘礼都准备好了。”
若果真如此，也算是好的，不过听顾冬儿的描述，顾春芽总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似某种商品，原本买不起，后来降价了，欢天喜地的买了回来。
但不管怎样，到底还是喜爱才会要的。
“那娘现在去告诉爷爷了？”她问。
顾冬儿点点头，“是啊，反正人品也好，柳大婶说，也幸好那人父母不在了，不然指不定不准他娶的。”
“倒也是。”也许这就是缘分罢，但愿顾夏荷嫁过去有个不错的人生，顾春芽对她并无怨念，相反，她还有一些同情。
虽然，顾夏荷此前的悲剧，她自己也有不少的责任，但到底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多的勇气的，对于弱者，不应该再去践踏几脚，或许有了新的开始，弱者也有改变的一天，谁知道呢。
杨氏去顾家对顾老爷子说了，顾老爷子听说各方面都挺好，心里也就欢喜了。
毕竟顾夏荷弄成这个样子，别说是找一户好点儿的人家了，就是普通人家。家风严一些的都不会要，而王家还是个地主呢，一年几百两的收入。搁镇上，那也算是富户，所以顾老爷子很满意。
徐氏见杨氏来说这些，难得的看她顺眼一次，还要留她吃饭。
杨氏自然没有肯，说家里几个还等着她回去烧饭，这便走了。
既然现在顾老爷子也同意。徐氏没了顾忌，当即就把顾应奇夫妇给叫了来，李氏只觉头上被泼了一桶冷水。她本来还在想法给大女儿寻一个秀才嫁了，结果二老竟然要她同意王家这门亲事。
“我明儿就跟那媒婆讲，让王义山过来一趟。”徐氏直截了当。
李氏黑着脸道，“也不用这么快罢？”
“怎么快了。你不瞧瞧夏荷几岁了。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条件的人家主动来求娶，你莫非还要拿乔呢？”徐氏沉下脸，“就这么说定了。”
李氏一向在徐氏面前也是听话的，加上这一次顾老爷子也赞成，她没有好的借口来反驳，出来后，就同相公诉苦，“什么小地主。也就是有钱点儿的农人！咱夏荷本来是要做官太太的啊！”
顾应奇摸着下巴，笑嘻嘻道。“娘子宽宽心，官太太没得做，做个地主婆也是好的。你想想，一年三百两那，咱包子铺才多少钱？再说，现在爹跟娘也同意了，你不肯也没办法不是，还不如想想咱夏荷的聘礼要些啥呢。”
李氏还是气不过，“我倒要瞧瞧那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是要个八百两，还是一千两那？”顾应奇已经在琢磨该向未来的女婿讨要什么了。
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儿，总不能白白就送给人家罢。
过了几日，顾春芽的脚也好了，便继续做她的蛋糕，幸好最近顾应全父子俩也已经会做烧饼，所以，生意还是有的，钱也在慢慢赚着。
听说早上林家都派人来看，本来他们家烧饼一方独大，谁知道出了个什么麻酱烧饼，有些熟客就同林家的人说，那麻酱烧饼挺好吃，他们顿时感觉到了危机，所以来一探敌情。
“倒不像那丁家的，人还是和善的，就在远处望了望。”顾应全道，“还冲我笑了。”
“我看是笑里藏刀，”顾明瑞哼了一声，“好好的跑来人家摊子，有啥好看的？还不是在想歪主意弄咱们。”
“别瞎说，看一看有啥的，要别家出个什么好吃的，咱们不得也要去瞧瞧？”顾应全不同意儿子的意见。
顾春芽笑道，“就算是有歪主意，咱也不怕他们，吃的东西是做不完的。”
“也是，自个儿做好了才是正理儿，别的也管不了。”顾明瑞连夹了几块肉片吃了，又站起来去盛了一大碗饭。
这天渐渐凉了，人的胃口就好了，不像夏天，什么都不想吃，恨不得弄一块冰放在嘴里。
杨氏见父子俩又去忙活了，同方茹道，“我瞧着一碗的肉片都不够他们吃的，明儿多卖些五花肉回来，烧个红烧的，放点儿百叶结，天一冷，饿的快，吃这些有力气。”吃得好了，做活也更有干劲。
现在家里的事务分配如下，杨氏同顾冬儿烧早饭，方茹负责买菜，另外三个做糕点，至于顾明益，自然有他的书念。
方茹点点头，“行，这次做红烧的，下回买些梅干菜，咱们做扣肉，这也耐饱。”
都是肉啊肉啊的，顾春芽听得发腻，说道，“光吃肉也不好，会长肥的，我赶明儿有空去钓点鱼。”
“好啊，带我一起去，小景都学会了，我还是钓不上来。”方茹笑道，“你得教会我，下次我也能得意一回。”
“我也去！”顾冬儿也要。
正当说着，周氏来了，讪讪然立在门口。
自从上回那件事之后，周氏每回看到杨氏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杨氏同她不错，可关键时候，她却投了反对顾明益念书的那一票。
杨氏自然也对她不如从前，神色淡淡的叫了声三弟妹。
“大嫂，爹叫你跟大哥一会儿去呢。”周氏道。
“啥事？”杨氏端了饭碗要去洗。
“下午那王家的要来，爹说叫你们也一起看看。”
屋里几个人听了都跑出来。顾冬儿道，“三婶，是那个王家吗。要娶夏荷姐的？”
“是啊，公爹跟婆婆都同意了，这回来就是看一下人，要是都好，估计等媒人再一来，就要把日子定下来了。”
杨氏笑笑，“那我洗完碗就跟相公来。”
也没有说叫她进来坐一坐。周氏知道她肯定心里还有气，便道，“我也得要去铺子。没个人看呢。”说完就走了。
杨氏收拾好，叫了顾应全便去那里。
顾冬儿也跟着一起去了。
因为那二少爷对他们的信任，顾春芽这三十个蛋糕做得格外精细，做好了就让顾明瑞送去了大兴米铺。
接下来。她还得做夜市要卖的蛋糕。方茹在旁边帮忙搅拌各种配料，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顾应全他们终于回来了。
杨氏笑容满面，“就跟亲家妹子说的，这人是真不错，又懂礼貌又大方，长得也算周正，夏荷要嫁过去。准没错的。”
“是啊，我还以为这孩子给毁了。幸好遇到这样的。”顾应全也觉得很欣慰。
“就是二弟妹，刚才你瞧见没有？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倒是笑得高兴，可看到那人，脸就不好看了。”杨氏也真弄不懂李氏为什么对这桩亲事不满意，所以也颇有微词，难道就非得要把夏荷弄到那些富贵人家当妾？
怎么有这样当娘的！
李氏表现的很明显，顾应全也注意到了，摇摇头，“哎，确实不知道她咋个想的，反正爹跟娘都同意，这就行了。”
顾冬儿看看他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我去茅厕，听到二婶跟二叔讲，说那姓王的太老实，指不定是个窝囊废，有多少田都没用。”
“啊，老实还不好？”杨氏道，“你二婶真那么说？”
顾春芽听了却暗自冷笑，要说这李氏，倒是精明，怕老实人做事吃亏，这是不看好王义山的将来，觉得他不会有什么成就。
“当然是真的，我听得清楚呢，后来二叔说老实才好，那么多田，又没有父母又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一个女儿，以后什么都是他们两个的。”顾冬儿很气愤，“二叔的心可真黑，夏荷姐还没嫁过去呢，这就要贪人家的财产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几个人都听得皱起了眉。
“二弟不厚道啊，怎么能这样！”顾应全都受不了了，“人家那田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怎么好夺了？我得去说说他，太不像话了！”
杨氏拉住他，“你去说有什么用，二弟这样的人能承认？指不定还说你冤枉他呢，你说得过？”
顾应全挠挠头，他也知道自己笨嘴笨舌的，“那怎么办？总不能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罢？”
“你只能去同公爹说一下，别的谁也不要告诉。”杨氏想了想，给他出了个主意，“家里，还有谁能镇住二弟那？婆婆也顾着他的，只有公爹说句话有用，你就给公爹提个醒儿，要是不信，也算了，咱只能做到这些。”
顾应全觉得也有道理，他这二弟一向很会讲话，不然当初也不会叫他去采办东西了，只是没想到竟会那么坏心，平常倒看不出来。
他叹息一声，出门去了。
本是一桩好事，结果却遇到这样的父母，顾春芽也真是无语了，要说奇葩，非这二人莫属，顾夏荷这命啊，上辈子真是欠了她父母很重的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www.uu234.com阅读。)
PS：去盗版区逛了逛，看见也在说姓傅的很讨厌，说他就算了，咱春芽真的也表现的很白痴吗？泪流满面啊~~~~我在纠结要不要改一下那章，不过改的话真的很麻烦，好罢，我再天人交战一下！
虽然咱会去盗版区偷窥，不代抱持你们盗版哦！谁叫这儿没几个人说话呢，我只好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啥评论啦~~
第111章 尊师重道
顾老爷子听顾应全讲了，当时也很是生气，说会注意下顾应奇，至于怎么个注意法，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顾夏荷的事情是确定了，那王家也是积极，很快就请了媒人来，两家选了一个好日子，十一月初八，离现在还差一个多月。
至于顾夏荷的嫁妆，徐氏同李氏当然早就准备好的，当初是为要去司徒家，倒正好方便了这次，但李氏对此桩婚事并不满意，虽然顾应奇说了不少好处，可她更看重权势，这金钱与权利相比，那是比不了的，所以李氏把嫁妆减掉了一半。
徐氏乐得如此，反正嫁妆这些东西都是二老准备的，李氏减掉了，多下来的还得归她，可李氏生了气，却不把那些拿出来，说要给顾春竹做新衣，首饰也给她戴。小女儿长得一般，头面衣服弄漂亮些，将来也能找个好夫婿。
这次李氏是让了步，没有吵闹，徐氏想了想，也算了，要说权势，她也喜欢，如今顾夏荷不成，怕也只能指望顾春竹。
只这个孙女的性子，还真有点难！
顾芩回来探望，她听说那王义山样样都好，心里像是被猫儿抓挠了，浑身不得舒服，怎么他们家玉珠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她跟徐氏哭诉，“婆婆说要把玉珠随便嫁了，我可怎么办才好！说玉珠在家白吃白住，浪费粮食，让她嫁给街上那个张二愣子！”
那二愣子二十来岁，有点儿弱智。家里开了鞋铺，生意尚算不错，那二愣子的父母也想给他找门亲事。可惜好点儿的姑娘，人家都不肯，差的吧，他们又嫌弃，不然就是买一个来都是可以的。
徐氏瞪起了眼睛，“你婆婆能干出这种没人性的事？也太不像话了罢，我倒要去说说。还不把人当人了!”
顾芩忙拉住她，“估计大半也是气话，谁叫家里穷呢。相公挣不来几个钱，婆婆才会看玉珠更加不顺眼。”
“哎，跟你婆婆那样的人住，命都得少半条。”徐氏瞧一瞧外面。“要不你就住回来。那边空着也是空着，本来我还想把一些不用的东西都搬进去，你一家来住，倒省了。”
“啊？”顾芩略微惊讶，但很快就高兴起来，嘴里还道，“怕不太好罢，万一大哥大嫂哪日要回来。我可没脸。”
“回来啥，你请他们回来他们都不回来的。一个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分出去，这些黑心肠的，就得等到我们老人翘辫子了，他们才肯来抢地方呢！”徐氏愤愤道，“这地方能留给他们？就给你们住好了，你婆婆肯定也同意。”
要说洪家，也确实穷，洪家老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年轻时是在酒楼当跑堂的，年纪大了，别人嫌他样子老，调去了厨房洗碗，小儿子卖草鞋，两个人每个月挣的钱，只能勉强糊口饭吃，顾芩一家三口，住得拥挤的很。
顾家虽然也不是有钱人家，但比他们的境况好多了，大房的地方跟原先顾芩住的比，也是宽敞了好多。
她自然喜欢，搬过来一来不受婆婆的气，这儿还有亲娘撑腰，怎么也是件大好事。
“可二嫂会同意吗？”顾芩同李氏不对盘，李氏铁定是不肯的，至于周氏，金氏，周氏算是好说话的，金氏么，上回被打压了，而且她也不缺钱，应该不会怎么反对。
徐氏道，“她是我儿媳，还能不听？再说，那边儿有厨房的，你们自个儿烧了吃，又不要家里贴一分钱，她有啥好说的？”
听到得自己烧了吃，顾芩有点儿失望，不过想一想，搬进娘家这事儿本来就会有非议，还蹭着吃饭，确实不太好，会连累娘亲被人说的，她就笑了，“娘说得也对，那我这就去跟婆婆说。”她马上就要走，但又想起一事，“春芽教面点那事儿怎么说？”
“我会叫她教的，你先回去罢。”徐氏倒不是想让洪氏舒服，只是这洪家还真没什么好惦记的东西，自己的女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初没能找个好人家，她心里也内疚，确实不忍心再看顾芩过苦日子。
顾芩甜甜的道，“还是娘对我最好！我很快就能回来陪娘了。”她兴高采烈得走了。
不到几日，顾芩就搬了来。
那洪家老太本也不喜欢顾芩，听她要回去占了娘家的地方，而且每日还是把小儿子挣的钱上交，她岂会不同意？
正好其他几个也能住的舒舒服服，简直是两全其美，她甚至还劝小儿子快点搬过去。
这消息，顾应全几个自然也知道了。
要说以前，杨氏也许会不舒服，可分出来之后，他们就是天上自由飞翔的小鸟儿，谁还会在乎以前的牢笼？
她很大方，“小姑要住就住好了，咱不介意。”
“爹跟娘说只是暂时住住，妹妹那儿太小了，房子又空着，不住人太浪费。说等咱们以后要搬回去，他们会再想办法的。”顾应全刚才被二老叫了去，谈了两件事，这是其中一件。
也只有他会相信，房子还能还给他们，现在杨氏总算明白当初徐氏那么爽快的理由，原来就是想要那地方。
杨氏都有些好笑，这几间屋子，现在就是求着她，她都不愿去住的。
“晓得了，他们就住着罢，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杨氏笑着点点头。
顾应全要讲第二件事了，“妹妹说让春芽教一下妹夫做点心呢。”
“啥，她还提？”杨氏脸色沉下来，“你倒是怎么答的？”
“我说这得问春芽。”顾应全也是了解现在的顾春芽的，她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性子，就是作为父亲，他也觉得不该做这个主。
杨氏很高兴，“相公说得对，是得问春芽。”
“不过娘说叫春芽去一趟……”
看来婆婆跟小姑都不会罢休的，除非死心了，杨氏拧了拧眉，她不确定该怎么说，那两人才能不纠缠这件事。
她跑到厨房，看了看正在做点心的顾春芽，犹豫会儿道，“春芽，先别做了。”
一般顾春芽在忙的时候，杨氏基本不会来打搅，看她的脸色，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顾春芽便放下了手里在打的蛋白。
“你奶说叫你回去一趟。”杨氏道。
顾春芽挑起眉，“是为了教姑父的事？”这顾芩刚一搬过去，徐氏就要见她，不是这事还能是什么。
杨氏叹口气，“你爹倒是说，得看你愿不愿意，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说那？”
上一回她对顾芩下了逐客令，那是因为顾芩不是长辈，而且也比较好打发，可徐氏就不一样了，何况，这件事，也不知顾老爷子是个什么想法，要是两个老人一起逼顾春芽，得怎么办呢？
顾春芽无所谓得笑了笑，“娘别担心，我早想好了。”
看她胸有成竹，杨氏也稍稍定了下心，但也好奇，“你还是先说来给娘听听，看可不可行。”
顾春芽便同她说了，杨氏连连点头，赞赏的看着她，“你这孩子还真聪明，怪不得跟你师父才学几年，就学得这么好。”又说，“我跟你一起去。”
“就我一个人去。”顾春芽道，“娘去了，他们说不服我，还得说娘，我一个人，他们没办法，还能把我打了不成？”
“哎哟，这指不定。”杨氏想起徐氏曾揪过顾春芽的耳朵，忙道，“那叫明瑞去。”
有大哥护着，也好，反正那边的人应该没有一个打得过顾明瑞的，顾春芽同意了。
顾明瑞听说这事，放下烧饼，就跟顾春芽走了。
二人来到顾家。
徐氏见到他们，心里不知道多反感，只觉大房几个孩子越长大越讨厌，但面上很和气，笑着道，“快坐下，瞧瞧你们两个，真是招人喜欢，又能干又懂事。”
居然来这一招，顾春芽都要呕了！
顾明瑞也听不下去，冷冷道，“奶，有什么话快说罢，咱们还要去忙活呢，奶也知道咱们欠着债的。”
徐氏碰了个钉子，脸色难看了些，“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让春芽教一教她姑父……”
“教不起来。”顾春芽不想听她啰嗦，快刀斩乱麻，“我答应过师父的，手艺不能乱教给别人，得师父同意才行。就是爹跟大哥，我也只是指点两下，其他的都得他们自己摸索，所以我不能教姑父。”
她这话也不是完全瞎讲，当年她学手艺也是有师父的，其中绝学乃是商业秘密，确实不能随便透露。
徐氏这下彻底恼了，叫起来，“什么叫不能乱教，他可是你姑父！”
“他姓顾，还是我姓洪？”顾春芽发问。
徐氏一愣。
“若是我将来成亲生子，教给儿子女儿天经地义，师父必不会反对，现在爹跟大哥也算是最至亲的人，就是教两手，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姑父？”顾春芽冷笑，“他算什么，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的，奶再说，就是让我别再尊师敬道，让我无信无义，是不是要请爷爷来评个理那？”
祝大家七夕节有情人总成眷属，另外，第108章稍微修改了下，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再去看一看，也不晓得感觉好了一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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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贵人
其实徐氏早就跟顾老爷子提过这事儿，可顾老爷子因为大房主动要求分出去，主动承担债务，不连累家里的举动，心里还是抱歉的，所以当初便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也就是让徐氏自个儿看着办的意思。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现在顾春芽让顾老爷子来评理，那铁定会不成。
徐氏没想到一来就栽了，早就想好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一下子就有点儿气短，拍着自个儿的胸口直叫闷。
顾春芽看她那个样儿，很是解气，眼睛转了转道，“奶把咱爹养成这样不容易呀，费了多少心血！要是奶想学，我倒可以破例教几招。”
若是徐氏真的愿意，那她一定会拿起鞭子，好好督促她的！
徐氏差点一个倒仰。
这孩子太毒了，什么教她，分明就是想找机会报复人呢，顾家怎么会养出来这样一个孙女儿！
在外头听着的顾芩眼见不对头，忙走了进来，埋怨兄妹俩道，“怎么把你们奶气成这样，咱们一家子，何必这样外心呢？春芽呀，你教会了你姑父，咱们也可以一起赚钱，或者一起摆摊子，这不多个人也好办事么。”
“一家人？”顾明瑞冷笑道，“你们洪家什么时候跟我们是一家了？哦，趁咱们不在家，占了咱的地盘，倒还真是‘一家’呢！”
顾芩一张脸顿时涨红了，“什么占了。只是借住下，反正也是空着，大郎你可别瞎说。”
“是瞎说吗？”顾春芽接上去道。“那咱要拿来当仓库，放东西，姑姑你搬不搬出去？明儿就搬罢，咱们那儿好些杂七杂八的，占地方呢，等姑姑一走，咱就拿过来。姑姑，这行吗？”
顾芩被她讲得脸皮发紫，干瞪着眼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兄妹俩相视一笑，不再停留，站起来对气得浑身发抖的徐氏告辞一声就走了，也不管她什么反应。
“这。这是反了啊。那死贱人，居然把孩子教成这样！”徐氏好一会儿才能说话，拍着胸口，“这不得了了，以后翅膀再硬一点，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余地！”
“是啊，娘，这两孩子怎么变得那么多。你听听他们说的，真是气人。”顾芩委屈道。“什么占了他们的地盘，明明是他们自个儿搬出去的，我好端端给他们羞辱一顿。娘，真的没个章法了，哪里能对长辈这个样子呢？”
徐氏目光阴沉，她在家里积威甚深，从来没有这么吃瘪的时候，真是一个字都没法说，被顾春芽堵的死死的，这叫她的脸面往哪里摆？
孩子这样，父母肯定更是如此！
是该叫杨氏晓得，他们再怎么搬出去，该要做的一样都不能少！
不然时间再久一点，那几个人的心都野的不行了，以后哪里还能管得起来？
顾明瑞兄妹俩嘻嘻哈哈得笑着回了家。
杨氏见状，就知道徐氏肯定没得逞，但还是很担心，上上下下的看顾明瑞，问道，“刚才没动手吧？”
“没，咱们是兵不血刃的就把事情给解决了。”顾春芽得意洋洋。
顾明瑞笑道，“娘是没见奶跟姑姑的脸呢，我今儿饭都得多吃两碗！”
杨氏听了想笑，但到底那两个人是他们的长辈，她板着脸，“别瞎说，还没个大小了，明瑞，你快去帮你爹，今儿摊子忙得很，有人家里办白事，请了人帮忙，正当下午买了填肚子的。”
“哦？”顾春芽连忙去洗手，“那我也得赶紧多做些烧饼出来。”
她进厨房一看，原来方茹，顾冬儿都已经忙上了，在哪里揉面呢。
那一下午卖出去了三百个烧饼，那户人家又还算体面的，买的全都是夹肉烧饼，算起来，挣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顾明瑞还给送货，完了累得一身的汗，可脸上笑得开花，“这要每天下午都能卖这么多，那该多好。”
一个下午一两银子，一个月三十两。
顾应全道，“这孩子做梦呢，钱哪儿能那么好挣。”
这钱确实不能从天上掉下来，顾春芽是很务实的，但同时她也相信，一旦自己的东西有了绝好的口碑，那钱就得像是从天下掉下来一样，叫人羡慕嫉妒恨。
只不过，该付出的还得付出。
她一卷袖子，又去做蛋糕了。
杨氏看着都心疼，“休息休息罢，今儿夜市别去了。”
“是啊，你这脚也才好的，急啥呢。”顾应全也道，“咱现在的摊子虽说也不算生意最好的，可都能抵得上以前的包子铺了，不少你那蛋糕，别把身体给累坏了。”
方茹索性直接抓了她手臂，回头冲那几人笑道，“她犟着呢，得这样才停手，快来，冬儿！”
顾冬儿抿着嘴笑，也去拉了顾春芽，二人直接把她给拖出了厨房。
顾春芽一头黑线。
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
“好罢，好罢，我不做了。”她投降了。
三个人便去了她卧房，看书的看书，绣花的绣花，间或又闲聊一番，打打闹闹，欢快的过了一晚上。
要顾春芽教姑父的事情，徐氏没有再提了，这几日风平浪静。
顾春芽的蛋糕也卖得不错，正如她所料，这种少见的东西在夜市摆卖是最为合适的，总是能得到足够的注目，也能满足别人的好奇心。
这日，她正要同顾明瑞收摊的时候，有三个人来了，其中一个是米铺的二公子，还有两个竟都是姑娘，一个穿着淡粉色的衣裙，眉眼弯弯，长得十分的可爱。另外一个戴了帏帽，只见她的衣着甚为华丽，腰间悬挂一块玉佩。碧绿通透，如同湖水一般。
“二公子。”兄妹俩笑着打了招呼。
他笑道，“太见外了，你们以后都别再叫二公子，叫我流芳好了。”他介绍身边的两个人，“这是我妹妹玉娘，这是林小姐。”
兄妹俩便道了声好。
“你们做得蛋糕真好吃。”穿粉色衣服的华玉娘笑道。“幸好二哥发现呢，不然我都尝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镇上其他家都做不来的。”
“多谢夸奖。我们一定会保持的，或者做得更好吃。”顾春芽看一眼华流芳，“二公子是第一个来买蛋糕的，应该说亏得二公子给了我们信心呢！”
“还叫二公子。”华流芳皱一下眉。
顾春芽笑了笑。“流芳哥。”
她对这个少年的印象极好。没有身为富人家公子哥儿的纨绔恶习，为人谦虚温和，就是当个朋友也是合格的。
他们一直在说话，林小姐轻声咳了一下。
“哦，对了，你们的蛋糕，林姐姐也尝过了，说好吃。不过觉得样子不够好看。”华玉娘道，“你们能不能做出更好看一点的蛋糕。林姐姐要请人来家里，准备拿来招待客人的。”
这林小姐自己要买蛋糕，怎么不自己说，听刚才的声音，也不是哑巴，顾春芽有些莫名其妙，但客人提了要求，她自然要满足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喜欢什么样儿的？”
“像花就很好啊，桃花啊，兰花啊这种，或者圆圆的，又或者像天天的星星啊。”华玉娘描述的时候眼睛眨了眨，十分的天真可爱。
这是很容易的，只要有合适的模具就行，顾春芽点头，“这我能做出来，那口味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就跟你现在做得一样就行了，我觉得很好吃，林姐姐？”华玉娘看向林小姐，询问的口气。
那林小姐微微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顾春芽心想，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还有别的口味吗？”华玉娘却看懂了。
“有，可以加水果，加核桃碎，各种果仁，还有花生酱，不过你们要具体也说不出来的话，我可以每一种都做一点。”顾春芽的服务力求周到。
那林小姐也好像很满意，又点了点头，没有再摇头。
“那你们什么时候要？”顾春芽又问。
“五天之后要，来得及做吗？”这回是华流芳说的。
“可以，要多少？”
“一百个。”
顾明瑞在旁暗自算了算，一个十五文，一百个那就是一千五百文了，这东西利润大，除去成本，那得有一两多的银子。
谁料顾春芽却道，“你们要那种好看的，我这里没有合适的模具，得要向铁匠铺临时订做，所以这次的蛋糕二十文一个，请问你们能接受吗？”
她不是故意抬高价钱，实在是模具也要花钱，虽说以后也可以用，但这种华而不实的，她原本并不追求，再加上这种订做的蛋糕，还要各种口味，本来就很费时间，要不是是华流芳带来的，她可能会要二十五文一个。
“我都觉得便宜了，听着都麻烦呢，还要做的好看。”华流芳笑着道，“林小姐肯定能接受的。”
这少年说话就是让人舒服，顾春芽道，“那我五日之后送上门来，还请问下地址。”
“在白玉街上的林府。”华玉娘笑道，“原本是张府，到时候你们一问人就知道了。”
那林小姐没等他们说完，转身先走了。
华流芳眉头皱了一下，但到底没说什么，跟华玉娘同他们二人告辞。
“这华二公子真是贵人那。”顾明瑞发出感慨，“不止自己买咱东西，还带了人来。”
顾春芽笑了，“大哥，你倒忘了，他也是别人带来的呢。”
顾明瑞一拍脑袋，“还真是，那就是你做得好了，谁都愿意来买，走罢，快些回去，明儿看来又有得忙了。”
两人收拾一番，踏着月光回家了。(未完待续……)
第113章 攀比
要说这模具，顾春芽自己是会画的，一到家就去了顾明益房里，翻出几张纸，拿了笔开始画样式。
凤梨型的，星星型的，桃花型的，蝴蝶型的，猫头型的，小鸡型的，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顾明益看得一愣一愣。
“二姐真厉害！”他夸赞道。
顾春芽笑笑，“这又不难，你想一想，自己以前见过什么东西，觉得什么漂亮，可爱，也一样能画出来的。”
顾明益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秦夫子家里养的鱼很好看，五颜六色的呢。”
是锦鲤罢，做模具倒也行，顾春芽把笔给他，“那你画条鱼出来，不要复杂的，画个最外面的线条就行。”
顾明益点点头，慢慢描了轮廓。
那鱼的头微微翘着，好似在讨要食物，身子胖乎乎的，很是讨喜。
“看，你画得比我还好呢。”顾春芽揉揉他的头，“咱眀益很厉害呀！”
顾明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最近除了跟秦夫子念书外，都看了什么书啊？”她注视着长大了不少的弟弟，最近一家子都在忙着赚钱，好似都没怎么管他，幸好这孩子从小就乖巧，一点儿也不让人操心，。
顾明益道，“我识得字少呢，方大哥借我看的书，我也看不太起来，秦夫子说，我年纪还小，不着急看这些，让我闲着的时候找几个小伙伴儿多出去玩玩。”
这个秦夫子，还真不是一二般的开明！
别的夫子只怕都在鼓励学子认真念书。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呢，哪有他这样的。叫人玩乐。
顾春芽笑起来，问他，“那你怎么想呢，就听秦夫子的话吗？”
“我也不要玩，我，我……”顾明益有点儿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我也想学做烧饼，蛋糕呢！”
诶？学做点心？
“你是看我们太累了，才要帮忙？”她忙问。
“不是呀。我觉得这个挺有趣的，做出来还好吃。”顾明益表现的很有兴趣。
这孩子该不是真心喜欢罢？
顾春芽想了想，说道，“你现在还小。瞧瞧比那案板也高不了多少呢。要是等你大了，还是喜欢做这个，我就教你，怎么样？”
年幼的时候么，总是有很多喜好的，可大了却未必还是一样，她得观察观察，若是顾明益真有心想学这个。她亦不会阻止。
谁说做面点师就没有好的前途呢，到时候就同方景说的。他们能把生意做到全国各地去，也一样可以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一样会拥有精彩的人生。
顾明益很高兴的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顾春芽催他上床睡觉，给他熄了油灯，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第二日她就去铺子订做了那些模具，因为要赶工，还多付了几个钱。
回来的时候，只见杨氏笑容满面的道，“刚才你们外公托人带消息来，说你们姨夫的腿已经好了，叫他们搬来镇上的事情，你们小姨也没反对。”
“那小姨他们什么时候搬过来？”顾春芽问。
说到这个，杨氏叹了口气，“咱们的债还没清，她怕来了更是拖累人，说过段时间再说，还想给咱们钱呢，怎么能要，你外公也叫她别操心。我是想着，等债还清了，咱们再去提一下这事儿，就是你姨夫苦了点，还得继续修庙。”
他们几个也都同意。
模具做好的那一日，王家的聘礼也到了，那一箱箱抬进来，叫镇上的人好生羡慕，本以为他们顾家的大姑娘这辈子都嫁不到好人家，谁知道却还能攀上个地主，眼红的都在四下传坏话了。
徐氏得意洋洋，深深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没有错。
趁着顾夏荷还年轻貌美，名声还不够臭就嫁出去，还是能钓个金龟婿的。
这王义山也真大方。
李氏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甘心，可看到这么多东西，光金首饰就有八件，值一百多两银子，多少还是欣喜的，至少以后手里可宽松了。
尤其看到顾芩那一张充满嫉妒的脸，她更是笑得满脸开花，拿着华亮的布料在顾芩面前炫耀，“瞧瞧这料子，我看那些富人家姑娘穿得也不过如此，咱这女婿还真有诚心，一点不来虚的，哎呀，这些东西加起来我看得有五百两，这镇上什么姑娘能有这身价？小姑啊，倒不是我说你，你真得要抓紧了，玉珠眼瞅着也大了啊，长得又这样，可不容易。”
顾芩脸皮直抽，气得转身就回了屋。
“再漂亮顶个屁用，一个破鞋还来显摆，早晚得给人休掉！”她恶狠狠诅咒。
洪玉珠趴在窗外看着，也是满心的羡慕。
听说那王义山就是年纪大一点，人还挺不错的，要是叫她嫁，她也肯，可惜自己没那么好命。
“看什么看。”顾芩喝道，“以后你嫁的肯定比她还好。”
洪玉珠叹口气，“娘就别诓我了，咱镇上谁家有那么多钱呀？再说，人家会看得上我？我又没有夏荷姐漂亮的。”
她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
顾芩咬了咬牙，“谁说要找有钱的，他们夏荷当不了官太太，你去当！”她也清楚李氏的心愿，若是洪玉珠将来能当官太太，可不得把李氏活活气死，她想着都觉得痛快得很，一拍大腿，“咱给你找个秀才当相公！”
“秀才？”洪玉珠道，“咱镇上秀才也没几个，哦，下面几个村也有的。”
“要村里的怎么行，弄来一窝子穷亲戚，万一考上不，不得拖累咱们家？”顾芩道。“就找镇上的秀才，我明儿去问问，哪家的秀才。夫子最看好呢。”
她娘总是想当然，不过真要当上官太太，那自然是好的，洪玉珠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可心里也有期盼，不由得便幻想起自己将来成为人上人，极为神气的样子。
她从小到大没有少受人白眼。家里奶也不喜欢她，常常骂她丑，又穷。出去跟人玩，别人都嫌弃，要是真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顾春芽可没有去瞧热闹。明儿就是交蛋糕的时候了。她清洗完一遍模具，又去各种铺子购买水果，核桃，杏仁，花生等等东西。
都是要用的配料，得准备好。
到了明日，她一大清早就开始做蛋糕了，快要午时的时候才做好。同家里几个人包好了放在车上，与顾明瑞推去了白玉街的林府。
要说这白玉街。那是镇上有钱人住的地方，之前的司徒家也是住在那里的，虽说镇小，可几百年时间，这里出来的大官儿不是没有，人出去当官了，家人或旁系留在这里，渐渐也就有了名望，又或有乡绅富豪住在此地，这一街道便成为财富权势的象征。
那林府之前的张府，他们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家有万贯，也颇有眼光，府邸构架的很是生动有情趣，才把先搬来的林家给买了下来。
至于这林府么，他们对此并不知晓，据顾春芽的观察，可能也是家里有人当官儿的，那林小姐戴了帏帽，同她话都不说，可见其傲气。
两人来到大门口，敲了门。
里头一个丫头探出头来，“你们找谁？”
“林小姐问咱们买了蛋糕……”顾春芽道。
没等她说完，那丫环开了门，“正等着呢，快进来。”
两人推车进去，跟着那丫环走了几步，她回头对顾明瑞道，“你在这里等，别跟过来，晓得不？”
顾明瑞也发现这来去的都是女人，便点点头。
丫环叫两个婆子来推车。
她们去了厨房，把点心取出来，然后一个个端着走了。
那丫环这才回头看一眼顾春芽，说道，“你也等着，我去问小姐拿钱来。”
顾春芽便坐了下来，心里暗道，这府邸也是奇怪，一个男人都没有，难道整个府里只有林小姐一个主子吗？
她没见过古代的大户人家，可看过的小说不少，但凡有男主子，那便总会有小斯的。
丫环很快回了来，拿出一两五钱银子给她，之前五钱已经给了，是定金，所以数目是对的，顾春芽道了声谢，站起来就要走。
“咱们小姐说请你去，有个小姐觉得好吃，想问问怎么做的。”
顾春芽一愣。
这做东西卖了不说，还得讲解吗？她皱了皱眉。
“怎么，你不肯？”那丫环挑眉道，“说了有赏钱呢。”
赏钱……
顾春芽眉头又是一拧，这“赏”字怎么听得那么刺耳，好像自己是乞丐一般？她有些不太高兴，“我来之前可没听有这个要求。”
丫环当她怕人家偷学，轻嗤一声，“人家小姐只是问问怎么做，谁还要真的动手做？当跟你一样呢，难怪咱小姐说，做这些的人都粗鄙，可惜了这些点心了。”
哦，原来是嫌弃他们是个粗鄙的，这才连话都不肯跟讲，顾春芽冷笑一声，“真难为你们家小姐了，你叫她下回米饭也别吃，那个也粗鄙的很，索性辟谷好了，当尼姑适合她。”
“什，什么，你诅咒咱们小姐嫁不出去？”丫环瞪起了眼睛，“你是给脸不要脸那！”
“我的脸长得好好的，不用你们给，”顾春芽转身道，“麻烦你们小姐再也不要来买咱这蛋糕了，我不稀罕她的钱。”
她说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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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手指饼干
到门口时，顾春芽的脸色已经转好，不管怎样，反正钱已经到手了，不算白来一趟，她也犯不着为一个没见到面的人而生气。
只是心里到底不舒服，当初她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面点师，要高薪挖人的比比皆是，结果在这里，却被说成粗鄙之人，如此的看不起。
想到她之前为做这一百个蛋糕花费的精力，也是觉得冤枉，她服务周到，力求达到客人的要求，满足那林小姐的期望，让她吃得愉快，结果别人却是那样看待她。
还说可惜了这些点心？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是可惜了自己的一双手罢！
顾明瑞迎上来，笑道，“钱拿到了？”
“是的。”她点点头，“不过这林小姐的生意，咱们下回做不了了。”
“怎么了？”顾明瑞忙问。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顾明瑞怒道，“敢说咱们粗鄙？我看她才粗鄙呢，大户人家就该瞧不起人？她有种别吃那些东西！”
“大哥，你不怪我吗？也许以后会少赚很多钱呢。”刚才看那些丫环的打扮，就知道这林家很有钱，若是她进一步讨得林小姐的欢心，指不定就会经常来定制蛋糕，这一两一两的银子来得不难，然而，她却做不到。
上辈子，她也没投生在富贵人家，可是她通过不懈的努力，在事业上获得了自己所期望的成果，她也相信。终有一日，自己能攀登到最高的顶峰，所以。她有她的骄傲，即便重生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这一点，也从不曾改变。
顾明瑞揉揉她的头发，“我怎么会怪你，要是我在，你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不由得轻轻笑了。
顾明瑞拍拍车板。“来，坐上来，哥哥推你回去。”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有心叫她高兴。
顾春芽道，“别了，我现在重呢，可不比小时候。”
那会儿。顾明瑞要背起她。那是轻而易举，只过了快两年，她的个头一下子拔高了，竟然同顾冬儿一般，身上也有了些肉。
“推几百斤的东西都不在活下，你这算啥啊？快点儿！”顾明瑞催促。
她拗不过，从车里寻一块布出来，铺在上头。坐了上去。
顾明瑞使了全身的劲推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响。跑得飞快。
“怎么样，不比马车慢吧？”他哈哈大笑。
顾春芽也忍不住笑，这哥哥真是，把车当玩具玩呢。
两个人的笑声飘荡在小巷里，一高一低，好似和谐的乐曲。
风迎面吹过来，明明是冷的天，她却温暖的好似被太阳在照耀着。
两人到了家，顾明瑞一身的汗。
“哎哟，送个蛋糕咋累成这样？”杨氏拿了手巾给他擦。
“非得要推着我玩，能不累么。”顾春芽笑道，“到后来，还玩上瘾了，差点把我给颠下来。”
方茹瞧一眼顾明瑞，“这么好玩，咋不推我了玩一玩，你偏心呢！”
“好好好，一会儿推你，冬儿，你要不要也来？”
两个人都笑了，方茹戳戳他的胸口，“开玩笑呢，你听不出来？当我小孩儿呀还玩这个！快去擦擦干净，一会儿吃午饭啦。”
杨氏回去炒了最后一个菠菜，饭菜就都做好了，全部端了上来。
一家人围坐吃饭。
顾明益吃完后就又要去秦夫子的私塾了，杨氏拉住他，取了两块蛋糕叫他带身上，“你这年纪容易饿呢，下午拿了吃，别熬到晚上。”
顾明益推了不要，“不好放，太大了，这蛋糕拿去卖钱罢。”说完拿了两卷书就走。
那笔墨纸砚都是一早就备了套放在私塾的，省得每天都带来带去，位置也都是固定，只需带书。
杨氏叹口气，“这孩子，还舍不得吃呢。”
“我瞧着也是大，他放哪儿呢。”方茹看看顾春芽，“下回你做几块小的，用东西包了带身上，他指不定肯。”
顾春芽刚才就在想了，闻言笑了笑，“行，我一会儿做些饼干出来，反正天凉了，能放几天。”
“饼干？这又是啥东西？”几个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
“饼干么，就是很小很薄的饼子，好带，饿了随取了吃，方便。”顾春芽稍稍解释了一下，“我都忘了这茬了，幸好你们今儿说起来。”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卖，不过她暂时也没这个打算，蛋糕的销路还没开阔呢，姑且就做了给顾明益当零食吃，家里自己人尝尝。
对了，上回还说做好吃的给方景呢，也给他们家做一罐。
第二日，她吃完早饭就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提了一小袋桂花干，一篮子鸡蛋回来。
“等明年春天，咱在院子里种些香花香草罢。”饼干里放点这些东西，清香扑鼻，更加好吃，也比那些她前世市面上放的香草精要来得健康。
“好啊，我也等着春天呢，葡萄那会儿才能种上！”方茹第一个赞成。
听说她要做饼干了，顾明瑞也不卖烧饼了，留顾应全先照看，自个儿回了来学。
要说这个哥哥，还真是勤奋，每回她做什么，都特别细心的观看，然后自己动手学习，照此以往，他的水平总有一日会赶上自己的。
当然，这是好事。
顾春芽先把桂花干拿一点儿水泡起来，接着就找了一张牛皮纸，卷成喇叭形状，拿米糊粘好，再在顶端上剪出一个小洞。
因为她今日要做的饼干叫手指饼干，没有裱花袋可不行。这牛皮纸虽然不比塑料袋好用，那也能凑活。
下面，她就开始打发蛋白蛋黄了。
顾明瑞对此已经习惯。反正她做的好些东西都需要打鸡蛋，便帮着她打加了糖粉的蛋黄。
两人打的差不多了，顾春芽舀了二分之一打发好的的蛋白放在蛋黄里，再加上要用到的二分之一的面粉，轻轻的用木勺搅拌均匀。
做西式点心，最忌胡乱搅拌，轻的要轻。重的要重，不然就会影响口感。
等搅拌好了，再把剩下的蛋白。面粉一次性倒入，然后添加少许桂花水，再次搅拌，最后把浓稠的面糊慢慢倒入牛皮卷筒里。小心挤成短长条。落在放了油纸的铁盆上，放到石炉里烘烤。
等了十分钟后，她把石炉打开。
手指般长的饼干略显金黄，香气四溢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顾明瑞迫不及待要去拿。
顾春芽笑着拉住他的手，“大哥，等一等。”
这饼干刚刚做出来是微软的，不像蛋糕，得等到稍微凉了才会好吃。
“瞧着倒是有意思。这么小一个，眀益能带去念书了。”杨氏道。“我去找个荷包专门给他装这个。”
顾冬儿连忙拿了一个出来，“正好，我才做了一个呢，给他罢。”
顾冬儿闲着就在家做针线活，张大娘那里也乐意收，一个荷包挣得三文钱，顾春芽觉得少，不过顾冬儿只是兴趣所致，也就一直没拦着。
杨氏看看，只见上头绣了两条红鱼，活灵活现的，笑着说好。
“眀益肯定喜欢，前日还跟我说秦夫子家养得鱼好看，你这就弄了两条给他。”顾春芽笑道，“他吃起东西来也更香了，眀益，是不是？”
顾明益接了荷包，重重的“嗯”了一声，翻来翻去的看，爱不释手，。
大家伙儿都笑了。
等到饼干凉了，他们都拿了吃，一咬脆脆的，又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比起往常吃得那些糕点，又是不一样了。
“这要不要也拿去卖？”顾明瑞马上道。
“再说罢，咱蛋糕都还没有做起来呢。”顾春芽想等到哪日蛋糕供不应求了，再去考虑别的。
说实话，他们家就这几个人也着实顾不过来。
顾明瑞点点头。
“我拿点儿去给柳大婶他们吃。”顾春芽寻了一个陶罐，把饼干装了，就去方家。
今日方景，方安都在，听说她来了，都跑了出来。
“这是才做的饼干，你们尝尝。”她把陶罐放在桌上，“做得小，好放，小景哥，小安去念书的时候都可以带去吃。”
柳氏过来瞧瞧，“还真新鲜。”她拿了一个吃，惊喜道，“里头还放了桂花呢，又不比桂花糕，这东西脆，一股蛋香味儿。”
“就是鸡蛋，面粉做的，也没多少配料在里面，算是简单的，就是不能久放，得尽快吃了。”顾春芽看看方景，“喏，上回你问我有没有别的，这算是不一样的吧？”
她倒是还记得，方景笑了，点点头，“嗯，这个挺好吃。”
“那山冥记我能再多借几天吗？”她打趣。
“能啊，随便你借到什么时候，就是秦夫子来催，也有我挡着。”方景笑道，“你慢慢看就是了，对了，我这还有几本，你要不要来挑一挑？”
顾春芽点点头，同他进去了。
他的书房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卷卷书放得极其平整，只不过今日的书案上竟然放了一块小小的石头，旁边有不少石屑，还有几把刻刀。
“你在学石雕呢？”她拿起石头看，只见已经有一只飞燕的雏形。
“对，才开始学。”他笑道，“也是受了秦夫子的影响，他见我有兴趣，便教了一些，这些东西也是秦夫子借我的。”
她点点头，“有这样一个爱好挺好的，以后你学会了，可要雕刻个好看的给我。”
他拿了书让她选，一边问，“你喜欢什么？”
“都行啊，像这鸟也不错。”
“那我雕好了送给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是我刻得第一个。”
他的语气略有些认真，但顾春芽并没有在意，她低着头在选书，“好呀，我会放好的，以后你若是成名了，这个作品可珍贵呢。”
她既然知道珍贵那就好了，方景看看这飞燕，其实他原来刻好了也打算送给她，这下更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这本洞灵瞧着不错，你看过没有，怎么样？”她选了一本出来。
“是讲山洞里的鬼魂幽灵的，你，你还是别看了。”他翻过几页，虽然觉得挺有意思，可顾春芽到底是女的，要是看了，晚上指不定会做噩梦。
她嘻嘻一笑，“我胆子可不小呢，就喜欢这种。”她兴奋的看起了开头，原来古代也有恐怖书看呀，倒比她想象的花样多一些。
见她津津有味，方景觉得好笑，自己也是多想了，她做事本来就总是出人意料。
“就这本了，那我带走了哦。”她看了会儿，很满意，决定带回去慢慢看，“不过不知道会看多久，最近也不太闲。”家里那本山冥记都还没看完。
“没事的，不急还。”方景站起来，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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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摔伤
今儿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风也刮起来，把青梅树上残余不多的叶子吹落了一地。
屋里几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帮着杨氏一起收衣服，收被子。
最近天很少放晴，难得一次有太阳，杨氏就洗了好多东西，结果还是要遇到下雨，这不止让杨氏觉得烦心，也让顾春芽很是烦心。
已经连了好几日都没有去夜市摆摊了，就因为这该死的天气！
几人抱着衣物回了屋。
外头有人敲门。
正当是大中午，会是谁呢？顾应全狐疑得去开了门。
只见是个长眉细目的少年，看衣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顾应全便问他找谁。
“顾二姑娘在吗？”
顾应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顾春芽，忙就回去叫了顾春芽出来。
她一看，原来是华流芳，心里不免惊讶。
上回得罪了那林小姐，而华流芳是同她一起的，顾春芽以为华流芳定然也会恼了她，谁知道他却会找上门，脸上表情，也不像是来问罪的。
“华二少爷？”她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见你没去夜市，我冒昧找来了。”华流芳顿了顿，“你可有时间，给我做几样精致的点心？”
顾春芽拧起了眉，居然还叫她做点心，莫非华流芳并不知道那事儿？
她坦言道，“我以为你不会做我生意了。”
“为何？”华流芳奇道。但又下一刻他就明白了，摇了摇头，“那林小姐的事。我想应该不怪你，她本来就……你也不要放在心里的。”
原来他了解林小姐的为人，也没有偏袒她，顾春芽对这少年又多了几分好感，自然要接下这单生意。
“钱不是问题，只是要好看，好吃。令人耳目一新的。”华流芳道，“我明日要带去同人谈生意，那人的夫人爱吃这些东西。”
顾春芽听了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要是那夫人吃了不喜欢。难道会让他的生意谈崩么？
华流芳看到她的表情，笑了，“没事的，你只管尽力做就行。再怎么样。还不能怪到你的点心上面来。”
“那好罢，我一定好好做。”她放了心。
华流芳拿了一锭银子给她，“不知道这么多够不够？”
“你要多少呢？”给人送礼的，总不会要几十个，一百个罢，最多十几个，哪里用得着几两银子。
“只需十样就好，带起来也方便。明儿下午我来取。”
“那五百文就行。”
这次的事对他的意义重大，他尝过顾春芽做的东西。对她的手艺很有信心，华流芳心想，就是给十两银子，他都肯的，只不过顾春芽既然坚持只要五百文，那就先给她这么多，以后再补上就是。
他便取了五百文给她。
顾春芽转瞬间已经想了好几种点心，可惜好些美味的，需要的东西镇上都没有，她看了看华流芳，心想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而大兴米铺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米铺，听说还兼做些别的生意，那么作为他们家的公子一定也是见识颇多的。
“流芳哥，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牛奶卖，还有黄油，奶酪这些？”她询问他。
“牛奶，黄油？”华流芳道，“这些是游牧族才有的罢？”
看来他还真懂一些，顾春芽有些兴奋的道，“应该是的，师父说，这些东西加进去，蛋糕会更加好吃一点呢。”
“哦，不过很少见，我记得我同父亲去苏县，倒是好像见过有游牧族会卖这些东西。”他生怕顾春芽不了解，解释道，“苏县那里有个渡口，乘船出去一直往西，那边有个金族，专靠养牛羊马生活的，他们还卖羊乳做得东西呢。”
听说确实有，顾春芽十分的高兴，只可惜竟是苏县才有，他们去一次太不方便，顾春芽叹口气，也只有以后再想法子了。
“你要是想要，我们铺子有管事也常去那里的，我可以叫着帮你买一些。”华流芳看她很是失望，便这样说道。
“那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你不是说有了这些，蛋糕会更好吃么，我也想尝尝更好吃是什么味道。”
顾春芽便不再客气，“那我先谢谢你了，我会另外付路费的。”
华流芳笑了笑，告辞走了。
她关上门，一路心花怒放，以后有了黄油奶酪，她的蛋糕便会更上一层楼了！
听说又接了笔生意，其他几人自然也很高兴，杨氏道，“那二公子人真的不错，没有一般公子哥儿的坏习性，可惜啊……”她说着停了下来。
“可惜什么？”顾春芽追问。
杨氏颇有一些惋惜，“也是因为他常来买东西，我才注意的，听有些人讲，这二公子是姨娘生的，所以他在家里并不受什么重用，但是幸好还算能干，华老爷才会派他一些事情做做。哎，估计在家里也是受过苦的，所以性子比较好，听说他们家大少爷就不是那样的了。”
大家族，这点儿事情，八卦的人都喜欢津津乐道，传来传去。
“有钱人家就这个不好，娶什么姨娘呢，那些孩子生下来就低人一等的。”顾应全叹息。
华流芳看起来对这次的生意似乎比较期待，指不定是要借此博得他父亲的夸奖呢，顾春芽心想，得好好用心做这笔单子，助他一臂之力。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定下了要做的式样，为保守起见，其中四样是传统糕点，比如枣泥酥，蜜三刀。豌豆黄等，另外六样是西式点心，比如红枣蛋糕。甜甜圈，杏仁蛋糕等。
这些东西虽说要做的数量并不多，可每一样做的工序都不一样，所以也是很花费时间的，她第二日一大早就起床了。
做完十样，将将到点，华流芳上门来取点心。
他看了大为满意。虽然没尝到味道，可样子上面来看，顾春芽一定是花费了很多心思。他道谢几声，拿了一锭银子给她。
顾春芽自然不要，先前收了五百文，便等于五十文一个。只是自己到底费了不少心思。所以她也觉得物有所值，可再多，她也不会要的。
看她仍是不收，华流芳也罢了，只想着以后再多做她生意，便拿了点心走了。
杨氏接过小女儿递过来的钱，笑道，“这个月挣了不少呢。我看过年前指不定就能还清了。你大叔大婶那里，腌菜也卖得不错。又有一家酒楼来定了，说点心以后不卖了，反正也比不上你做的，光只做做腌菜也够忙。”
顾春芽点点头，“那也好，等以后还可以做点酱菜，那个味道又不一样，反正都是用蔬菜做的，到时候一起卖，品种也多一些。”
正说着，外头有人喊，“大哥，大嫂！”
却是周氏来了。
顾应全在卖烧饼，也不在，杨氏忙跑了出去。
“大嫂，婆婆摔了一跤，腰扭伤了，在床上只喊疼呢，哎哟，二哥也不见人，相公给人配锁去了。”
是说家里没人照料，小叔又在私塾念书，杨氏便赶紧叫了顾应全往顾家去。
顾春芽听到是徐氏出事，哪里安心，也跟了过去看。
老大远就听徐氏在哼唧，进去一看，她人躺在床上，一只手按着腰，脸皮只抽抽，见到他们来，叫得更厉害。
“没请大夫那？”顾应全问。
“请了。”
“娘，你怎么样？”顾应全关切的问，“怎么会摔到了？”
“还能怎么样，我老大的年纪还得自个儿做这做那，要叫个人来服侍，还得三请四请！我晓得你们忙，我这做娘的拖累人呢，早叫我死了，一了百了。”徐氏边说边看杨氏。
杨氏抿着嘴一言不发。
她最近来做家务事确实不勤快，可轮到她，并不推脱的，该做的还是会做，也不曾胡乱应付，她问心无愧。
顾应全忙道，“娘这说得什么话，服侍您跟爹，是咱们应该的。”
“应该的，只晓得洗自己的衣服，这些天下雨，没个太阳，东西都发霉了，来这里看都不看，问都不问，我这老婆子还得自个儿上上下下弄干净，摔倒了也是我活该！”
李氏领了大夫来，接上去道，“可不是，如今会挣钱了，老人都不看在眼里了，倒不怕被人知道，指着鼻子骂不孝的，好歹给小辈做个样子。”
她们指桑骂槐，杨氏终于忍不住，“我可没有少做活儿，要说洗东西，这天儿也不好洗，等放晴了总会来弄的。”
顾芩来打圆场，“哎哟，别吵吵了，还是叫大夫先给娘看一看再说。”
竟有维护杨氏的意思，顾春芽不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大夫上去给徐氏看伤，好一会儿说道，“大碍倒是没有，扭伤了疼痛，只是伤了筋骨，多贴几幅药膏，喝几天药，休息休息就能好的。”
“那我现在不能动咋个办，吃喝拉撒都得有人服侍呢？”徐氏问。
大夫瞧瞧他们，“你几个媳妇儿，还能没人伺候，过段时间也就好了。”一边就开了药方子。
顾老爷子这会儿也回来了，听到徐氏扭伤也是大吃一惊，又听不严重才放下心来。
“大嫂，你是长媳，娘现在这样，总要你先来服侍的，咱们几个轮流。”李氏说道。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杨氏并不好反驳，只得应了。
顾春芽眉心拧成了麻花，徐氏平常就不好相处，如今跟他们大房的仇越结越大，这要服侍她，母亲可得怎么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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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最难伺候的人
可是，在古代，儿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要是不肯，那是真的要被人指着鼻子唾骂的。
他们还不至于要跟二老闹翻到这种程度。
杨氏当天就留在那里了。
顾春芽不放心，也留了一会儿，徐氏立马就指使杨氏跑来跑去，明明床边高几上有件衣服的，却非要让她在柜子里一件件找，又说没件好看的，孩子不孝顺，只知道给小的做衣服。要是慢一点儿，就说杨氏心里不情愿，反正嘴巴就没个停。
她只待了半个时辰，就受不了了，真无法想象杨氏得待十天半个月。
顾老爷子又不常在，他在的话，徐氏也会消停些。
“娘，要不你也装不舒服，直接晕地上好了，反正还有三个儿媳呢，又不是非得指着你。”她拉着杨氏偷偷说话。
杨氏叹口气，她也知道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可这装病也太明显了，她做不出来。
到底从小就受到的观念，长辈再不好，可他们生老病痛的时候，小辈就应该尽心服侍，这是基本的道理。
所以她即便不乐意，可还得逼着自己做，不然顾应全也做不了人。
“你回去罢，娘自己处理得来。”杨氏知道女儿心疼自己，冲她笑了笑，“你爹虽然勤劳，可家务活做得不精细，得靠你们几个了。”
“这我知道，大嫂也惯会做饭的，要是忙。我大不了蛋糕少做些，反正这个月赚的也不少。”
杨氏摸摸她的头，“那就行了。快回罢。”
顾春芽也没办法，只好一步一回头得走了。
听说杨氏要留在那里照顾徐氏，家里几个人都很担心。
“总不成晚上还得留那儿罢？”顾冬儿道，“咱们那儿可被姑姑一家住了。”
顾春芽原也想找这个借口的，可李氏说顾应麟那儿好住，空了两间房呢，杨氏要住哪一间都成。她还能说什么呢。
方茹竖起眉道，“要不我换了婆婆来，我去伺候奶！”
她去的话。不弄得那个老奶死去活来的！
方茹一向泼辣，肯定应付得了徐氏，可问题是，哪有儿媳妇好好的。要孙媳妇去照顾呢。这不符合常理。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也没个定论。
顾应全听得十分尴尬，憋了半天终于说话了，“你们奶这次摔了，你们娘只是去服侍一下，又不是什么……”他都讲不出来，几个孩子说得好像杨氏要去上刑场一般，要多惨有多惨。
要不是徐氏是他娘，他也能去服侍的。只是女的对女的比较方便，要是顾老爷子的话。那他肯定去了。
几个人瞧瞧顾应全，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反正这个父亲肯定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杨氏这一不在家，他们身上的活儿一下子就重了。
顾春芽一点懒觉都睡不到了，一大早就要起来同顾冬儿烧早饭，方茹还是负责买菜，再给顾应全父子搭把手做烧饼，一天下来全家人忙得团团转。
他们还得抽空去看一看徐氏，当然，主要是去看杨氏的。
不到几天功夫，杨氏就憔悴了。
徐氏倒瞧着满意的很，还在顾老爷子面前讲杨氏的好话，说她勤劳能干，不愧是个好儿媳妇，照顾得婆婆妥妥的。
顾老爷子也就夸奖了杨氏几句。
顾春芽逮到机会就问杨氏有什么委屈，她也不说。
倒是周氏听见了，同顾春芽小声道，“我原想帮帮大嫂的，结果婆婆不肯让我插手，哎，深更半夜的老说腰疼，叫大嫂起来给她揉呢。”
竟然这样折磨人！
顾春芽气红了脸。
周氏因为那一次没有投票，一直有些愧疚，这次算是找到个机会，同杨氏示好的，杨氏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几番下来，也就好了。
所以周氏才会跟顾春芽讲这些。
“三婶，奶的腰真那么严重？”她看徐氏好得很么，说起人来，劲道十足。
周氏道，“说是起不来，吃东西都得送到她嘴边呢。”
顾春芽拧了拧眉，不是她坏心，她真有些怀疑徐氏是不是装的，一个人要真得了病，严重的不能动，那她的关注点肯定是在治疗自己的病上面，可现在徐氏分明就在使劲的折磨杨氏嘛，提都没提要再找个好点儿的大夫来看。
哪有这样的？
“春芽，你在呢？”顾应全忽然从外面进来。
“爹，你怎么来了？”顾春芽问，“不是在卖烧饼么？”
“你奶找我呢。”顾应全说着就去了上房。
顾春芽忙跟上去。
她有种预感，徐氏找顾应全，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二人进了屋，杨氏去给徐氏熬药了，就徐氏同顾芩在，顾芩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徐氏逗得笑个不停。
“来了啊。”她看到他们，脸上笑眯眯的。
“是啊，娘最近怎么样了？”顾应全问。
“还是老样子，哎，我也是连累桂花了，你们家现在少了她，可是忙得很那？”徐氏很是关心的样子。
“还好。”顾应全道，“几个孩子都懂事。”
“我瞧着就让芩儿给你们去帮个忙，她饭烧得不错的。”徐氏道。
顾应全忙摆手，“不用，不用，妹妹也有事情呢。”
“现在大嫂照顾娘，腾不出多少时间，娘身边少了她也不行，我手脚虽然没有大嫂利落，可给你们烧顿饭还是可以的，春芽也能去夜市摆摊么。”
真是莫名其妙！
顾春芽心下冷笑，他们也真是想得出来，居然要把顾芩安插来家里，莫非是对学艺还未死心？
她淡淡道，“姑姑真有这个时间，不如就照顾奶好了，让我娘回来休息几天如何？我们也很感激的。”
顾芩变了脸色，这孩子的反应真快，立刻就想到了关键。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奶喜欢你娘照顾呢，你娘比我细心，样样都做得好，不然你以为我不想？”
顾应全什么都没听出来，还在道，“没事儿的，不用麻烦妹妹。”
“什么叫麻烦，咱一家子，还用得上这个词？就让芩儿去罢，不说了，哎哟，我这腰又疼了。”徐氏转了个身，背对他们去睡了。
顾芩笑着站起来，“大哥，咱们走罢，相公有空也还能来帮下忙呢，你就别说外话了。”硬是跟着顾应全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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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偷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到顾芩来了，顾冬儿，方茹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顾春芽。
顾春芽冷笑，“奶体恤咱们，派了来给咱们做饭的！”
听她话里带刺，顾芩当作没听见，直接就去了厨房，四处看了看，笑道，“哟，菜都买好了么，今儿我来做饭，你们都去忙别的罢。”
几个人退出来。
方茹皱眉道，“咋回事啊，怎么她会来，说什么做饭，咱们又不是来不及做。”
“奶非要叫她来，这人脸皮又厚，自个儿就来了，你打她出去？”顾春芽道，“做饭就做饭，总不会下毒，等她做完饭就赶出去。”
方茹笑了起来，目光闪闪，“也好，你也能腾出时间做蛋糕，我看今儿应该不会下雨了。”
“做啥蛋糕，做蛋糕要在厨房做呢，她早先时候就说要我教姑父，一会儿我做，她不得使劲瞧呢？我才不给她看！”
“原来还有别的心眼。”方茹嗤的一声，“真想得出来，不过你避着她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几天都不做吧？”
前阵子老是下雨，如今天好了一些，再不做的话，那浪费的时间就太多了，顾春芽想想也是，可怎么避开顾芩，还能继续做点心？
“要不还是等大哥回来，拉她出去好了。”顾冬儿出主意。
顾明瑞对这些人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力气又大，搞定个顾芩根本不是问题。
“行是行，不过最好还是让她自个儿走。不然还得出什么幺蛾子，你们别忘了，娘在服侍奶呢。她这是奶派来的，拿着鸡毛当令箭！”顾春芽想一想道，“咱们就先让她待着，再找找别的法子，她在这里也别想好过！”
方茹这时道，“就在厨房中间扯块布，隔开了。你在另一头做，她总不能看到的。”
“好，好。就这么办！”顾春芽点头。
顾冬儿就去寻了条老旧的床单，开始在厨房里隔帘子。
顾芩看着奇怪，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呢。好好的在这里弄条布。多不方便啊，走来走去挡人呢。”
“那姑姑不要走来这边就行了，春芽要做点心的。”
顾芩终于明白了，原来是防着她偷看！
“哎哟，一家人还搞这些，你们做就是了，我哪儿有空看呢，再说。看一眼还能学得到，哪有这么容易的。心别这么小。我好歹是你们姑姑，传出去叫人晓得，说你们鬼头鬼脑，还是别弄了。”
顾春芽把做点心的东西搬过来，一边道，“我早说过了，咱师门规矩很严的，除了咱爹娘，兄弟姐妹，绝不能给旁人看到，姑姑你是长辈，应该更知道这些道理罢？”又加重语气，“姑姑还是快点做你的饭罢，咱们也饿了，等着吃饭干活呢！哦，是了，菜不要烧得太咸，也不可太淡，这肉要切成细细的条，厚了就不好吃了。”
方茹听了嘴角一挑，看了一眼厨房门口的一堆芋头，说道，“麻烦姑姑把那些芋头也给刮了，一会儿红烧了吃。”
芋头是他们上回买的，没有买好，刮皮的时候，只要沾上一点就奇痒无比，原本是要扔掉的，结果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三个人相视一笑，顾春芽朝方茹竖了竖大拇指，接着就各忙别的去了。
顾春芽自然在厨房里做点心。
顾芩隔着布帘，听着她各种捣鼓声，心里直发痒。
听说这侄女现在又在做一种叫蛋糕的东西了，非常的好吃，一个就卖十五文，还有些富贵人家专门找她订做，更是贵的离谱，那一两一两银子那是随便就能到手的。
别说一百两的债，就是两百两看他们都可以很快的还清。
再看自己相公，卖个草鞋卖到死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到这些，顾芩自然不甘心，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亲戚，哪能不好沾光呢？
她真的太想自家也能靠这个发财了，到时候，女儿的嫁妆就能丰厚些，找个秀才女婿也更容易。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要去瞅两眼。
可谁知道，顾春芽脑后像长了眼睛，没等她接近就说道，“姑姑，你还没去刮芋头呢？那么慢还不如咱们几个自己做，姑姑还是回家去罢。”
顾芩忙退了回去，说道，“这就去了，这就去了。”
来日方长，现在可得先站稳了脚跟，退一步讲，就是学不成，可知道他们大概是怎么做的，也能靠这个消息卖点钱。
听说已经有铺子注意到顾春芽做的点心了，只苦于做不出来，她要是窥得一点，告知那些铺子，几十两银子总是有的。
她来到门口，拿了刀刮芋头。
不到一会儿，就听她扔了刀，叫起来，“哎哟，这什么芋头那，怎么手那么痒！”
方茹过来看了看，“哦，这芋头痒的吗？我买的时候，那人说很好吃的，姑姑不愿意刮，那算了，我来刮罢，姑姑回家去好了。”
又是催她回去，顾芩自然不肯，只得咬牙继续刮芋头。
刮到最后，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痒了起来，恨不得揭了一层皮。
她挠了好一会儿，也解不得痒，两只手倒是红通通的，差点皮都破了。
“这不能再刮了，这芋头太毒了！”她叫道，一边就去找水，要拿皂角来洗。
方茹早把水都用光了，也把皂角藏了起来，见她满地的转，忍住笑道，“皂角用完了，水也给我洗东西用了，还得去河里提呢，姑姑你等一等啊。”她拿了水桶，慢吞吞的走了。
这一去就去了好久。
顾芩不停地挠手，很快就把手给挠破了，一下子身上好像无数的蚂蚁在爬，难受得不行，脸上也溅到了汁液，给她抓出了一块块的红斑。
她终于耐不住，拔脚就冲出了家门。
顾冬儿走进厨房道，“总算走了，这芋头还真厉害呢！可明儿她要还来该怎么办？”
“还来？”顾春芽撩开布帘，探出头来，“那明天两个大猪头交给她洗，对了，咱好久没吃馄饨了罢，多买些肉来，让她切碎了，咱做好了也端些给奶吃。”
顾冬儿噗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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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礼尚往来
顾芩后来还是坚持着来，只不过这两天被折腾的够呛，前日是洗猪头，光给两个大猪头拔毛就累得够呛，弄完后竟然还要她切碎肉，好大几斤的肉，差点没把她的手给切断了！
今儿又叫她刮土豆，还要她把土豆一个个弄成泥，烧的菜不是说咸就是说淡，冷嘲热讽，没个消停的时候。
她最后终于吃不消了，脸皮再厚也忍不下去，抹着眼睛就去了徐氏那里。
“实在太苛刻了，那几个孩子的心真黑，我好心好意给他们烧饭，却跟奴婢似的差遣我，还叫人怎么过呢！”她伸出手给徐氏看，“娘你瞧瞧，上回破的还没好呢，今儿又要我做这做那，我这手都要废掉了。”
徐氏早些时候就听她诉苦了，没想到那边还变本加厉，她皱起眉头看一眼杨氏，“你养的孩子怎么那么没良心！”
杨氏淡淡道，“委屈小姑了，只不过他们自己也处理得来，小姑以后别去了，我在家时，事情本也是很多的。”
徐氏听了更加恼火，虽然杨氏尽心伺候，可她这脸没法看，整天阴沉沉的，好像欠了她多大的债一样，可见心里确实不情愿，这要以后没法子动了，还能指望她？徐氏挪动了下，拿起高几上一碗水，对杨氏道，“这水冷了，你给我换热的来。”
杨氏便伸手去接。
徐氏哎哟一声，手那么一抖。
杨氏的脸顿时被整碗凉水泼个正着。
“我这腰咋突然疼得那么厉害呢。芩儿，你快给我揉揉。”徐氏又对杨氏道，“也没个眼力劲儿。不知道自己来拿，我还得递给你呢，快出去罢。”
杨氏紧紧抿住了嘴。
水从她脸上滴下来，顺着脖子流下去，让她身子一阵发颤。
周氏见她湿漉漉的跑了出来，惊叫道，“哎哟。咋回事啊，这天儿可不能这样啊，要生病的。快回去换身衣服去。”
杨氏一声不吭的回家了。
几个孩子见到她这样，都围了上来。
“不小心弄到的。”杨氏也不想叫他们担心，就算是说徐氏弄的，可也没证据证明她是故意的。能怎么办？大儿子这性子。指不定得动手，可孙子怎么能打祖母呢。
顾春芽恨得牙痒痒，她岂会猜不出来是徐氏下手的？
这人还真是厉害，他们折腾了顾芩几下，那儿立马就加码折腾他们的母亲了。
徐氏这是不罢手呀，非得要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么？
杨氏进屋换衣服，顾应全听说这事也忙回了来。
“肯定是奶故意泼娘的！”顾春芽忙着对父亲控诉。
顾应全一愣，“咋会呢。你奶好好的干啥要泼你娘，你娘也在伺候你奶呢。这孩子尽会胡说。”
“那是因为姑姑在这里受了气了。”顾冬儿道，“所以奶报到娘身上去了。”
顾应全更是一头雾水，“你们姑咋又受气了？这不是她自个儿要来帮忙的么。”
屋里几个人顿时无语。
顾应全也忙进屋去了。
“哎，咱爹真是……”顾春芽都不知道怎么说。
“就是个木头疙瘩，啥都看不出来！”顾明瑞对他爹向来意见很大，什么话都敢说，一卷袖子道，“我看不给奶两下厉害看看，她不消停！”
方茹忙拉住他，“干啥呢你，奶能打的？你再有理去打打试试，不得叫人骂呢，别没事动你那拳头了，留着力气去做烧饼罢。”
顾明瑞瞪着眼睛，“总不能还让她逍遥啊，什么腰疼，我看八成就是装的，我打她几下，她总能跳起来。”
“就是跳起来，也有你好看的。”方茹一推他，“别瞎说了，咱们总有法子解决的。”
屋里忽然传来了哭泣声。
几个人顿时闭了嘴。
“娘在哭呢。”顾冬儿心里难过，知道杨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红了眼睛，“可不能叫娘再去了，这会儿泼水，下回谁知道泼什么呢！”
“是不能让娘去了。”顾明瑞握紧了拳头，“谁来叫我打谁！”
哭声持续了好一会儿，间或有两人含含糊糊的声音，终于顾应全出来了。
“娘怎么样？”顾春芽忙道。
顾应全也不知心头什么滋味，自己的妻子一向是坚强的，很少哭泣，可刚才却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可见是在那里遭了苦了。
可自己的娘又不能不管，顾应全道，“让你们娘睡一会儿。”
“那娘还去奶那儿吗？”顾冬儿急着问。
“不去了。”顾应全对顾明瑞道，“卖烧饼暂时就你一人了，也别忙乱，大不了少卖几个，别把身体累坏了，你们奶那儿我去照顾。”
好罢，总算还知道体贴娘子，晓得代替一下，但是顾春芽还是不放心，试探道，“那万一奶还是要叫娘去服侍呢，怎么办？”
“你们娘也服侍了好几天了，总得叫她歇息一下，家里少了我没事儿，少了你们娘，啥事都觉得不对劲。我会跟你们奶说的，就是不方便的地方，这不是还有你们几个婶子么，还非得你娘了。”顾应全说着也有些来气，妻子好好的去服侍，回来却一身水，徐氏也没叫着换身衣服，关心一下，这回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那爹可记得了，别给奶说几句又叫着娘去。”顾明瑞道，“要真这样，别怪我动手的。”
顾应全皱了皱眉，“都娶了娘子了，还老是动手来动手去的，你做孙儿的，能这么对你奶？”
“大哥也是关心娘么，爹你快去罢。”顾春芽推了推他。
顾应全交代几句，这便走了。
这次的事情看来对他还是有点儿触动的，只不过全指望顾应全，肯定成不了事儿，就算徐氏这次妥协消停了两天，可等杨氏歇息好了，还不得轮到她？
“咱们还得叫奶出个丑！要不这样，爹真当她是好东西呢！”顾春芽道，“也叫爷爷瞧瞧，奶到底什么德性！”
“说的是。”
“可怎么弄呢，奶可狡猾的很。”顾冬儿发出了疑问。
“我就说打她，咱半夜去，往她头上扣个麻袋。”
众人一致对顾明瑞斜眼。
半夜顾老爷子也在的好不好！
“都别瞎说了，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几个人凑成一团，小声议论起来。(未完待续……)
第119章 谁都有软肋
徐氏果然如顾春芽所料，为表明自己的大度，准许杨氏休息几天，先让顾应全，李氏几个服侍一下，等以后再叫杨氏来。
反正看她这腰病是好不了了，打算长期作战，也不知以后还想利用这个再出啥馊主意。
这日他们商量好，顾明瑞就拿了三两银子去还给顾应麟，并且说要请他吃饭，顾应麟也是性子好的人，推辞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杨氏也不知道此事，听说他们自个儿做主还了银子，倒也没说什么，本来她也不想欠那边的人情，便去买了不少好酒好菜。
席间顾明瑞频频劝酒，顾应麟一向没啥酒量，一会儿功夫便醉倒了，不省人事。
杨氏忍不住责怪顾明瑞，“你小叔又不会喝酒，你老劝了干啥呢？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给扶回去。”
顾明瑞笑道，“难得么，也不知道小叔那么容易醉，我看先就在咱们这儿睡着好了。”一边就把顾应麟扶去了顾明益那屋。
反正顾明益去私塾了，也妨碍不到。
杨氏便没管，顾应全不在家里，她自然手头也忙一些。
几个孩子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过了一个时辰，顾春芽便和顾冬儿两个去找顾应全。
顾应全此刻正被徐氏使唤得焦头烂额，他这才知道娘子的辛苦。
没想到娘的腰疼病这么严重，人一点儿不能动。什么东西都得叫人来拿，简直就跟瘫痪在床的差不多。
他抹了把汗，守在门口。等待徐氏再次的召唤。
他不知道，徐氏心里其实是有主张的。
杨氏从来就心疼自己的相公，见顾应全如此辛苦，还能不主动替换来伺候？到时候有得她苦吃。
徐氏恶狠狠的想，别以为分出去了就怎么样了，还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呢，她要他们晓得她的厉害。要他们后悔！
“爹，有事儿跟你说呢。”顾春芽上去，小声同顾应全道。“四叔不晓得是不是出事儿了。”
“啥？”顾应全大惊，“四弟出啥事了？”
他这声音很大，在里头的徐氏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顾春芽也跟着声音大起来，“四叔不是借了咱们钱么。今儿咱们给还了。还请四叔吃了饭。四叔喝醉了，在咱们家躺了会儿，后来醒了，说头有点儿晕，去河边走走可能会清醒点儿，结果人就不见了。”
“什么叫人不见了？”顾应全急道。
“我跟姐后来想想不放心，刚才去河边找四叔呢，可没见到人。”她越说越紧张。“好像听人说，有人掉河里了。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呢，四叔又迷迷糊糊的，真掉河里的话肯定不能游水，这不是……”
顾应全呆如木鸡，“不是罢，不会的，我去找找。”
没等他们走，屋里噼里啪啦，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们看过去，只见徐氏好像疯子一样冲了出来，五官都扭曲了，狰狞可怕，光着脚，手里拿着一只鞋就往顾应全身上招呼，一边骂道，“你就这么害你弟弟，你这个死东西，丧门星，要是应麟真出事，你拿十条命都赔不起！”
顾应全被她劈头盖脸一通打，连连后退，跑到了院子中央。
徐氏还不放过他，一口又一口吐沫往他脸上吐，“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啥请了吃饭，就是来要应麟的命的！你这个黑心肝的，我白带大了你，早知道就该掐死你，让你跟我讨债，让你害我儿子！”
她骂着，眼泪也掉下来，跟神经病一样。
顾春芽并不出手相帮，她要让顾应全知道，在徐氏的心里，他连顾应麟的一条脚毛都比不上！
什么家人，他不过是个长期的苦力!
这次的事情明明不是顾应全做的，可徐氏却不问青红皂白，只管在他身上发泄，她当他什么呢？
顾春芽盯着徐氏看，目光凌厉又满是愤怒。
狠毒的后祖母，这下你也知道什么叫心痛了！
顾应麟是徐氏最在乎的东西，只有动了他，徐氏才会不顾一切的忘了初衷，忘了她正在装的腰疼病。
她这一打闹，众人都跑了出来。
“哎呀，娘，你这是咋的了？”李氏惊叫一声。
“应麟，应麟他……”徐氏只觉得心都要碎了，痛的死去活来，恨不得把顾应全三个人给撕成碎片。
她最爱的小儿子竟然落水死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她声音嘶哑道，“你们快去，去河边找，快去，看看应麟在哪里，快去！”
李氏一头雾水，“啥河边呢，小叔不是在家好好的么，我见他好像喝醉了，东倒西歪的，这会儿在睡罢。”
“什么？”徐氏愣住了，一时都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这会儿，顾老爷子同顾明瑞来了，老大远就见几个人都在院子里。
顾老爷子还看到了徐氏，很是吃惊的道，“老婆子，你这腰，好了？”
“是啊，娘你能动了啊？”周氏也注意到了，奇怪道，“刚才还不是叫咱们端饭到床头的，怎么突然就能跑了。”
徐氏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
她刚才咋一听到噩耗，根本来不及想其他的，下意识就冲了出来，谁料到竟然只是一场误会！
“我以为应麟，应麟他……”徐氏圆不了谎了。
“奶听说四叔掉水里了，跑得比谁都快，还拿鞋子使劲打我爹呢。”顾春芽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对顾老爷子道，“奶这腰病原来还真好治，吓一吓就好了。”
徐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可这节骨眼上她不能认输。还得装下去，赶紧扶住腰，颤声道。“刚才吓得我啊，都顾不上腰疼了，哎哟，哎哟，这下更重了，我这都……”她说着就往地上倒去。
下一刻，只听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徐氏的嘴里响起来。
地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块尖尖的石头。戳的她疼得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她很快就弹跳了起来。
众人看到了这一幕，全都瞪大了眼睛。
徐氏好像活泼的羚羊。这一坐一跳，不要太流畅啊，哪里像个有腰疼病的人？
“奶身体好得很嘛，这动作我都做不出来。”顾明瑞讽刺的道。“我还找爷爷说给奶请个好点儿的大夫来呢。倒是白说了。”
顾明瑞确实是以给徐氏找大夫为由，把顾老爷子给弄回家的。
他表现的很有孝心，说卫大夫同他们家关系不错，他们愿意去请卫大夫来给徐氏看看，而顾老爷子也不想看老伴儿老是躺在床上，几个孩子也辛苦，这会儿回来就是要同徐氏商量的，结果却遇到这一出。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连一向迟钝的顾应全这回也知道了。徐氏这是在装病！
顾应全真的有些来气了，刚才徐氏莫名其妙打他一顿也就算了。可这装病折腾孩子算怎么回事？
哪有人这样的？
“娘，你这不应该啊，怎么能装病呢！”他忍不住道。
徐氏肯定不承认，“啥装病，你红口白牙的乱说啥呢，早就晓得你不想伺候我这老太婆了，还知道栽赃人了！”
他们夫妻俩伺候徐氏也好些天了，一点怨言都没有，可徐氏竟然丝毫不领情，顾应全再是怎么好揉捏的，也受不了，“娘说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什么时候不想伺候了？可娘你不止装病，还拿水泼了娘子，这，这像话么！”
要说之前不是有意，徐氏有病在身，可既是装的，那泼水明显就是故意的了。
顾应全想起杨氏在他面前哭泣的样子，心里更不好受。
好好的，娘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呢？
他想不明白！
周氏虽然没怎么服侍，可也被徐氏差遣了好几次的，脸上也露出厌恶的表情。
金氏自不用说，在旁冷笑不止。
只有李氏跟顾芩会帮她说话，“娘先前是腰疼么，这还不能让人好了？你们都什么坏心啊，看娘好了，还尽讲些入不得耳的！”
“要不是今儿误会，奶只怕还在躺着哼哼呢，我得去告诉卫大夫一声，治腰疼，别的没用，只要这一招，保管啥病都好。”顾春芽看着徐氏，咧嘴一笑，“奶，您可为医道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呀，我看那些大夫得做个匾额送给您！”
徐氏听了脸都黑了。
她今儿的举动被众人看到，也实在遮掩不了，徐氏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一个个都想着我不好呢是罢，没良心的东西，都看着我死就高兴了……”
顾老爷子厉喝道，“你还有脸说，还不回房去！”
“我说啥了，我都说的老实话！”徐氏还嘴硬。
顾老爷子瞪着她，“你还不给我消停是不？行，你回你的七条村去，好好治治你的病！今儿就给我回去！”
“你赶我走？”徐氏不可置信。
“有你这么折腾孩子们的，你还是娘吗？啊，全天下去找找，也没有你这样的娘的，你不回去你干啥呢？你还等着他们来伺候你，吃个饭端到你嘴里，是不？”顾老爷子也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说实话他也担心徐氏的病的，谁知道竟然被骗了，他能不生气么，“晓梅，给你姨母收拾东西去，快点。”
李氏结巴道，“公爹，这，这不好罢……”
“你再给我啰嗦，也一起滚！”顾老爷子一声吼。
徐氏一看形势不对，可就算要哄着顾老爷子，也不可能当着小辈的面，她嚎哭一声，奔回了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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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落难公子
顾老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徐氏这次的做法真的太丢人了，装病不说，还被人戳穿，这要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么！
“你们娘这是年纪越大越想不开了，哎，这些天累了你们，都回去歇息罢。”顾老爷子摆摆手，去了上房。
从顾家出来，顾应全一肚子的郁闷。
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徐氏为啥要装病！
顾春芽看看他，暗叹一声，还是要点拨一下才行啊，就没见过这么榆木疙瘩一样的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就不清楚人一旦黑心起来会是多么可怕？
“奶恐怕就是想让姑姑来偷学，再有么，咱们现在不在奶眼皮子底下了，生怕咱不听话，给下下脸呢。”
顾应全张了张嘴。
就为这个，要装病骗人？
“不会罢，你奶又不是……”他真想说不是傻的，可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顾明瑞道，“那爹觉得是为啥呢，之前就要春芽教姑父了，没多久就开始装病，等娘一去那里，又要把姑姑派过来，这不明摆着么，爹还想不通？”
这下顾应全不说话了，一路沉默。
到了家里，方茹看他们的样子，心知事情是成了，就笑起来。
顾应全唉声叹气，回房里跟杨氏诉苦。
杨氏这才明白，为什么几个孩子会请顾应麟来吃饭，原来是演出了这么一出戏。把徐氏给惊吓得露出了马脚。
“娘真是，我都不知道说啥好！”顾应全愧疚的道，“就是委屈你了。真没想到娘这都做得出来！”
“算了，你知道就行了，可不是我跟娘作对，是她对咱们几个有火气，反正不管咋样，春芽不能教，也不好强迫着来罢？”
顾应全点点头。“那是，要再为这事儿，我得好好说娘了。”
看他总算有一些开窍了。杨氏也很欣慰。
至于二老那里，听周氏说，顾老爷子骂了好大一会儿，不顾几个儿子劝解。把徐氏赶回了娘家。
要是永不回来。那可就天下太平了！
但是顾春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徐氏三个亲生儿子都在这里呢，顾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同她和离？不过是为找一个台阶下，不然顾老爷子这事儿都能容忍，在大儿子面前便会过不去。
可不管怎样，徐氏还是得到了惩罚，这段时间总不会出来蹦跶了。
天放晴了，他们日日做了蛋糕出去摆卖。
这个月底一结算。卖烧饼蛋糕两样东西一共挣了十八两银子，加上方家那里的腌菜。再除去日常开销，还剩二十四两，那么欠卫大夫的钱就只有十六两了。
而现在才刚到十一月份，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
大家伙儿都很高兴，这意味着，在过年前就能把债还清了！
杨氏已经在盘算给顾冬儿准备些什么嫁妆，明年身上不背债了，指不定就有人愿意结亲，要是有好的，肯定就得定下来。
说到嫁妆，她想到了顾夏荷的婚事。
“哎哟，还没买给夏荷添箱的呢，我明儿得去布庄瞅瞅。”杨氏跟顾应全商量，“倒是买个什么样儿的？”
“你挑着中意就行，我懂啥呀。”
杨氏皱了皱眉，“她嫁得倒是富人家，一般的料子送上去怕拿不出手呢。”虽说她也厌恶李氏，可顾夏荷是她看着长大的，见她从小小一个人儿便成了大美人，又经历过那么多事，心里岂会没有一分疼惜？
顾应全点点头，“这孩子也不容易，那你瞧着买好一点儿。”
杨氏应了一声，第二日就要去布庄。
两个女儿也一起跟去了。
因为要新年了么，他们在确保债务能还清的基础上，还想做几件新衣服。
这个新年，可是他们大房第一年单独来过的，几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好。
“就挑这个银红色的软罗罢，我看合适，以后夏荷姐就是妇人了，穿这个颜色不错的。”银红比一般的粉红，水红多了些深色，更是端庄些，那是顾春芽指的。
杨氏看看花色，也觉得满意，就要了。
“你们自个儿也看看，喜欢哪一种。”她笑着道，“咱们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布庄，往常只在你们张大婶那里的。”
两人各自挑了，也没要什么贵重的料子，只在乎它的新，新年，新年，就取一个美好的寓意罢。
三个人买好付钱出来，在路上说说笑笑。
顾春芽走得快，差点就撞上了一个人，可这错却并不是她的，因为那人身形摇摇晃晃，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不看路，自然就要怪他了。
顾春芽刚要说他一句，结果那人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大白天的烂醉成这样，实在很不像话，看他衣服，还是上好的料子，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败家子儿！
顾春芽厌恶的皱了皱眉，绕了过去。
顾冬儿却没能绕得过来，被那人一只手给抓住了裙角，嘴里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冬儿吓了一跳。
顾春芽跟杨氏自然要去帮她。
“哎哟，这还在街上呢……”杨氏连连摇头。
顾春芽低头去给顾冬儿拉裙子，却见到那人侧过了脸，顿时觉得眼熟，细看一下，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不是华流芳么！
他怎么成这样了？
“娘，他就是买咱们月饼跟蛋糕的那个二公子！”她惊呼。
“啊？”杨氏奇道，“不是说这人挺好的么，怎么大白天的像个醉鬼呢？奇了怪了，莫不是你看错了人？”
顾春芽又仔细看了看，长眉细目，下巴端方，的确是华流芳没错。
可是，他这幅样子跟她印象里实在不符合啊！
“是他。”她很肯定的道。
“作孽咯，是不是遇到啥事了？”杨氏虽然没见过这个少年，可听顾春芽兄妹俩的描述，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她忙道，“真是他的话，这么放着不管也不好，要不你们两个去他们大兴米铺告诉一下他们的伙计，我在这里看着罢。”
叫两个女儿看着肯定不行。
姐妹俩便点点头去了。
结果听说他们的二少爷醉倒街头，那里的伙计竟然一点儿都不着急，还说华流芳已经不是他们米铺的少爷了。
顾春芽奇怪道，“怎么会不是呢，他明明就是的啊！”
可那些伙计并不告诉她们原因，赶着她们走。
两人立在街道上，互相看一眼。
“看来真是出了事了！”顾春芽叹息一声，同顾冬儿找杨氏去了。
三人想了想，都觉得把华流芳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些过意不去，最后把顾明瑞找了来，背着华流芳回家了。
可家里也没有空的地方，只能暂时放在顾明益的房间。
“这就是那个二公子呀？”方茹好奇道，“长得倒是挺俊的，咋突然这么惨，难道是被赶出了家门？”
“应该不至于啊，谁家好好的会把儿子赶走呢！”顾明瑞道，“要么是有啥隐情，对了，我刚才背他的时候，听他在喊大哥呢，哟，那语气可不好，像是要杀了他大哥似的。”
顾春芽想起最后一次见华流芳的时候，他是要去谈一宗生意的，之后就没见过他，正好又总是下雨，还出了徐氏装病的事情，也行间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他生意谈失败了？
可不会因为这样就被赶出家门罢，这也太夸张了！
“咱们猜来猜去也没用，你们看着他点儿，喝醉酒可不舒服，他醒了，要吃啥就给啥，到底照顾过咱们不少生意的。”杨氏站起来，“我出去找人问问，看看到底咋回事。”说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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