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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东楼     西门水浒txt下载     西门水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阁楼赎身

    江宁,又名建康、金陵,是百多年前的南唐故都。

    此时的江宁府,是江南东路的首府,虽不在北宋四京之列,可城池广阔,气象万千,堪称东南第一大府。

    这江宁自古以来不同于北方都城,多了几分江南的脂粉气息,唐时杜牧《泊秦淮》一诗中就曾提及商女不思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由此可知,在唐时,这江宁城的秦淮河上,就有了名士歌妓相互唱和的事。

    一行人入江宁城后,西门庆并没有支使时迁去打听安道全的住所,而是领着众人直驱秦淮河,寻了一处客栈安置。

    北宋是个商贸发达的朝代,而此时南方的泉州、明州又是大宋最为繁盛的海港城市,间接也带动了整个江南地区的商业发展。作为东南第一府的江宁,自然也是商旅云集,秦淮两岸的瓦舍酒楼,连绵不绝,虽比不得东京汴梁,可对于第一次见识北宋大城风物的西门庆而言,却也是目不暇接。

    安置好住所,已是黄昏,将那四名厢军士卒留在客栈吃饭,西门庆同时迁两人却是出了客栈,随着人流沿着秦淮河岸一路赏玩。两人一路行到乌衣巷附近,此处正是秦淮河最为繁盛之处,四周人流如织,酒肆勾栏林立,西门庆径直选了一处装饰最为奢华的酒楼昂然而入。

    西门庆本就一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模样,进了酒楼后,立时被店小二引往二楼一处雅间,不一会儿,水陆珍馐便如流水般上了席面,直瞧得跟在一旁的时迁暗自咋舌。

    这次出远门,一路紧赶慢追,走的大都是水路,吃住上面自是马虎应付。这来自后世的西门庆,虽说出身普通,可毕竟那个时代调料众多,单就一样味精,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可比这宋时的普通菜肴美味许多。

    路上自然不能计较太多,现今这会儿已经进了江宁城,况且又不是囊中羞涩,西门庆便打定主意要好好吃上一顿,了解一下这个时代顶尖酒楼的烹饪水准。

    其实这个时代,食物大都以烹煮为主,至于各式调料,却因海贸发达,并不缺乏,只不过价格高昂,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的。在士大夫阶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已经成了大宋上下官员的追求。从仁宗时期的寇准,到其后的欧阳修,苏东坡,一直到现如今的蔡京,不论这些权相秉政如何,对于这吃的方面,却都是精益求精。

    相比于后世的花样繁多的烹饪手法,宋代的酒楼还是欠缺了许多,可是在食材和用心上面,却又远比后世的酒楼要强的多。十多道各色菜肴,几乎各有各的特色,让西门庆和时迁两人吃得好不畅快。

    当然,这一顿所费不菲,足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所需,不过对于西门庆这样家资万贯的土豪而言,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小二,你们这秦淮河上可有个唤李巧奴的?”

    那店小二上来结账之时,得了西门庆嘱咐的时迁拉住了对方。

    “李巧奴,客官您可问的巧,她家就在距此不远的乌衣巷后,我倒是识得路径。”

    “那麻烦小二哥等会儿跑一趟。”

    时迁随手将一枚碎银打赏了这店小二,引得对方连连点头应下。

    在这等酒楼中的小二跑堂,本就对秦淮河上的勾栏瓦舍了如指掌,平日里给客人介绍风月去处收些好处,也是一笔营生,酒楼的掌柜对此也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其实,这李巧奴在这江宁城算不得名妓,年岁也稍大了些,只是在乌衣巷后的一处小弄中租了间小院子,同一个老/鸨做些迎来送往的生意,平日里倒也不会抛头露面,往来皆是熟客。

    那店小二也不知道这外地来的客人怎么就知道李巧奴的名声,不过将两人引到门前,敲门引来老/鸨后,就转身去了。

    “大官人好俊俏的相貌啊!”

    俗话说,老/鸨爱钞,婊/子爱俏。

    像西门庆这等既有财又有貌的,自然是风月场中最受人喜爱的,那老/鸨虽不认识西门庆,可一见这等人物,立时堆起满脸笑,招呼着两人进了院子,边走边往阁楼上喊道,“巧奴快出来,今儿来了位贵公子,真真的好人物!”

    跟着老/鸨进了阁楼,留了时迁在下面,西门庆则拾阶而上,见一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候在楼梯口,见着他这一身倜傥风韵,也是眼波荡漾,嘴角展出几分笑意。

    在楼上客厅安坐,老/鸨自下楼去招呼那时迁,李巧奴则娉娉袅袅坐在对首,巧笑嫣然道:“不知官人是听曲还是喝酒?”

    “我要给你赎身!”

    西门庆却是没有半分遮掩,径直将来意道明,倒是让走下一半楼梯的老/鸨又一路蹬蹬蹬的跑了上来。

    “小女子与官人从未见过,这赎身一事……”

    李巧奴的身契自然在那老/鸨手中,可眼前这俊朗男子自己素昧平生,一见面就要给自己赎身,李巧奴心中自然存了几分顾虑。身在这风月场所,自己这上半辈子已经是一杯苦酿,若是再所托非人,下半辈子岂不是也毁了。

    “三百两!”

    西门庆很是干脆的给出赎身价,惊得李巧奴颓然而坐,一旁的老/鸨却是喜笑颜开,不等西门庆反悔,径直收了桌上的那锭足抵三百两银子的金锭,回身就从怀中取出李巧奴的身契交到了西门庆的手中,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巧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瞧着,毫无办法。

    “这位大官人如此慷慨,巧奴,以后你可有好日子过了!”

    “滚!”

    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李巧奴,这会儿却是柳眉倒竖,将那老/鸨喝斥下楼,之后回转身子朝着西门庆盈盈拜倒道,“自今日起,奴家就是官人的了,为奴为婢,任凭处置,只求官人怜惜一二。”

    “李姑娘误会了!”

    西门庆将李巧奴从地上扶回座位,将桌面上的身契轻轻推到其面前道,“在下家中有亲眷身染重病,听闻江宁安神医妙手回春,不远千里赶来延请,还请李姑娘在神医面前转圜一二。成与不成,这身契都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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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神医北上

    江宁城,安家医馆。

    第二日一大早,西门庆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载着脱籍从良的李巧奴来到位于江宁城西的安家医馆。

    这安家医馆从安道全曾祖时开业,时至今日,也有近百余年的历史,特别在最近十余年,安道全从父亲手中接过医馆后,更是将其发扬光大,一跃成为江宁城最为声名卓著的医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每日来此求医问药的病患络绎不绝,将医馆前的一条小弄都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这种兴盛的场面在三年前戛然而止。那一年,安道全中年丧妻,遭受了人生重大打击的安神医,从此以后闭馆歇业,并将临街店面租赁给他人,以些许租金渡日,整日里浑浑噩噩。时日久了,倒是同这李巧奴有了来往,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是暗生情愫,奈何**要的赎身银两实在太高,才使得两人时至今日还未能得偿所愿。

    其实,若是安道全愿意重操旧业,自有达官显贵来延医问诊,倒是不虞无钱为李巧奴赎身。奈何这安道全亡妻早逝一事,就是因为当年的某位外地官吏隐瞒家人讯息,待其医治好家眷后方才告知消息,等到安道全赶回家中,妻子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正因如此,这些年安道全虽偶有出手医治病患,也大都是普通百姓人家,至于那等高门大宅,却是再也不愿踏足。

    同往日一般,这个时辰,安道全犹自在家中高卧,想来昨晚又是宿醉未醒,不到午时恐怕不会起床。

    李巧奴也知道安道全的习惯,将西门庆一行人安置在前厅后,自己去了卧房。

    “这安神医人在卧室,门也不曾锁,就不怕遭了贼?”

    时迁坐在一边椅子上,就像个猴似的,屁股扭来扭去,瞧得西门庆连连苦笑摇头。

    “安神医在这江宁城的百姓中广有善名,家中又没余财,哪个没眼力的贼会跑到安府来偷!”

    ……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身形干瘦,双眼深陷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客厅,身边随着方才双十年华的李巧奴,倒是让西门庆想起了那句“一枝梨花压海棠”。敲上去,这位安神医一年倒有半年多沉溺酒国,平日里身边又没个贴心人照顾,三餐紊乱,更添鬓角华发早生,使得整个人瞧上去更加憔悴,同那姿容艳丽的李巧奴站在一起,不像是**,倒更似一对父女。

    “安神医!”

    西门庆有求于人,见着安道全现身,立即领着时迁从椅上站起,拱手为礼。

    “这位大官人,安某不过一介乡野庸医,劳烦大官人不远千里来江宁,实在是过了。”

    安道全这话说得客气,可面上表情却是平静如波,显然并不因为西门庆为李巧奴赎身而另眼相看。

    “安郎,西门大官人千里奔波,其意甚诚,不论成事与否就先替奴家赎了身,亦可见其品性,不是那等以势压人之辈。”

    李巧奴听得安道全话中意思似要拒绝对方,心中不由暗自焦急,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

    “医者父母心,希望安神医本着医者仁心出手一次,在下不胜感激!”

    或许因为亡妻的缘故,这安道全的性子最近几年变得有些执拗,任凭西门庆如何好言相劝,却始终不肯定点头。

    “大官人家资颇丰,想来那大府名城,乃至东京汴梁,必有医术高杰之人,何必舍近求远,来江宁找在下!还是尽快返程,若是因此耽误了贵眷的病情,反而不美!”

    没来这江宁城前,西门庆也曾料到这安道全等闲不远千里北上,在那《水浒传》中,前来请人的张顺直接杀了这李巧奴和**两人,将其嫁祸到其头上,方才将这安神医逼上梁山。正是因为明白此节,西门庆方才先走通了李巧奴的关隘。

    千算万算,这安道全还真就是油盐不进的性子,也难怪当初那“浪里白条”张顺会用出那等狠辣手段。

    “安郎,你果真不愿北上?”

    西门庆这会儿已是黔驴技穷,正想着晚上让时迁将人绑了去,一旁的李巧奴却是一脸肃容的开口质问。

    “余不过一点小道,哪能入得这位大官人的眼,比之汴梁名医,更是不可道以计里,还是请大官人回程路上去东京请得真正的名医,方为上策。”

    “行,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去!”

    出乎所有的预料,李巧奴袖口一甩,从椅上起身,朝着对首的西门庆敛身为礼道,“奴家虽是**女子,也知恩仇须报。只怪奴家先前瞎了眼,将一脸面冷心的人当做后半辈子的倚靠。既然安神医不愿北上,小女子愿意服侍大官人北上东京求医。”

    西门庆也不曾想到,这个在《水浒传》中仅露过一面就成了张顺手中亡魂的女子,竟会如此的烈性。

    “你,你……”

    这安道全之所以同这李巧奴两情相悦,也是因为彼此都是重情之人,想她李巧奴一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要托付终身,又哪少得了那等多金的少年郎君,可她却偏偏钟情于安道全这个颓丧的中年人,不外乎从其对亡妻的态度瞧出,此人是个情重的男子。

    “你安神医不愿踏足高门大户,可知这病患是大官人心爱之人。大官人替奴家赎身,愿成人之美,难道你就愿见着有**阴阳两隔?不知异地相处,你可愿意为了我千里奔波,想来是不愿的吧?”

    “别说了,我去!”

    请将不如激将,这李巧奴还真就是安道全命中克星,不过三言两语,就激得安道全点了头,把一旁的西门庆乐得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不住拱手称谢。

    “西门大官人,在下北上东平府,这一路上,须行不得水路,只能走陆路,大官人能否应允在下?”

    听得此言,西门庆不由得一愣,不明白安道全为何有这般怪异条件。

    “在下虽是江宁府人氏,可有一条,天生不惯舟船,实在是抱歉。”

    西门庆也没想到安道全一个南方人竟会有晕船的毛病,这走陆路回东平府,且不提一路上所耗时间的增加,单就现如今这世道,盗匪如毛,这一路上的安全……

    “行,只要安神医愿意北上,我们就走陆路!”

    到了这会儿,将这安道全请回东平府才是正事,其他的,也只能见招拆招,幸好旁边还跟了一位江湖阅历丰富的时迁,想来一路上多加小心,倒也未必会出什么危险。

第17章 马氏兄弟

    救人如救火,那安道全既已同意北上,自然不曾耽误片刻时间,李巧奴一介女子,长途北上,且又是走得陆路,自然是多有不便,心中虽说恨不得日日同那安神医厮守一处,最终还是留在这江宁府的安家栖身以待。至于安道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便同西门庆一行人沿路北上。

    西门庆家资丰厚,为方便行止,便在这江宁城买了一架马车,自己同那安道全倒是省却许多气力,至于时迁,倒也会些驾车之能,便充做马夫,剩余的四名精壮健卒,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兼且西门庆许下的金银好处,便是步行,也要比之寻常人快上许多,每日或五六十里,或七八十里,虽比不得水路,却也着实不慢。

    这一路穿州过府,眨眼间便已走了十余日的光景,一路上打尖住店,倒也不曾遇见半个毛贼,让一直提心吊胆的西门庆渐渐安下心来。只因前世那部《水浒传》,不论何人,只要走长路,那黑店山贼,总是不胜枚举,避无可避。因此在西门庆心中,这陆路实在等同于那唐僧的取经路,纵然没个八十一难,也定是道路艰危,殊不知现如今还不是宣和年间,虽有那胆量上山为匪为盗的百姓,却无有敢真正扯旗造反的,大都是几十人上下的团伙,只敢在那偏僻处暗算些行商旅人,却无有在通衢官道上真正摆开架势的。

    这一日正午,一行人行至一座高冈之下。正是夏暑,炎日当空,竟无一丝凉风。这半日行程,那四名健卒早已汗湿衣背,就连安坐车上的西门庆同安道全两人,在车中也是感觉憋闷异常。遥遥见得冈下路边有一凉茶铺子,众人只觉舌底生津,紧走几步,往那铺中涌去。

    进得铺子,不过三两架木桌,七八张条凳,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厮照应生意,见得西门庆一伙人进来,赶紧打叠起精神招呼。

    众人各自安坐,不过片刻,七八碗凉茶端了上来,这样的处暑热天,一碗凉茶下肚,众人自是大呼痛快,更有后院井水中浸润过的绿豆汤,清凉爽口,将众人这一身暑热之气消去大半。

    “小二,你这里可有饭食供应?”

    西门庆一行人身上虽备有干粮,可若能用些热食,自然比干咽麦饼要好的多。

    “禀过这位客官,小店这里止有凉茶豆汤,若想吃些酒菜,客官须去前面岭上,自有好酒好肉招待。”

    时迁同小厮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西门庆不由心中纳罕。这往来的道路,眼前这处凉茶铺子,位置极佳,若能兼营些饭食生意,其获比之凉茶豆汤可要丰厚许多,怎么瞧着小厮会这般将生意往外赶,忍不住道:

    “前面这道岭瞧着山势不低,若要上岭,说不得耗费不少时辰,小二哥只管对付些寻常饭食,我等必不亏你便是!”

    “客官不知,我们这地唤作揭阳岭,过了岭有处集镇,名唤揭阳镇。这岭上的酒家是本地出名的霸王所开,岭上岭下,前后十余里,哪一家敢抢他的生意!”

    小二哥这一句话,差点没唬的西门庆滑到桌低下去,一张俊脸当即变了颜色,正待细问,不想店门外又进来两个身高体壮,形容凶恶的汉子,其中一独眼汉子扯着粗豪嗓子嚷道:“小厮,快快上茶,爷吃了还得赶路。”

    西门庆听得那“揭阳”两字,本就心中发颤,这会儿突然又见得这么两员大汉,心中又添几分惊惧,心里暗自想到,还真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眼前这两位,显然不是什么正经来路的好鸟。

    示意那小二去招呼旁人,西门庆却是同身旁的时迁使了个眼色,之后自顾自的同一旁的安道全闲聊上了,不过眼神却不时扫过那后进来的两名大汉。

    这两名大汉,身高竟都在一米八上下,比之西门庆还要稍高一些。至于两人的形貌,颇为相似,应该是嫡亲兄弟,早先开口的那位,左目上罩着一块黑布,另一位,则是额角一缕白发垂下。

    这般奇异相貌,倒是让西门庆想起了《水浒传》中的一对兄弟,若真是那两位,其凶横霸烈,只怕要比所谓的“揭阳三霸”厉害许多,说不准今日这揭阳岭上会有怎样的热闹。

    时迁刚才得了西门庆的暗示,借着同小二攀谈的当口,在那两名汉子身边绕了一圈,再度回到西门庆这边时,手上却是多了一件物事。

    西门庆小心避过众人目光,将那物事从时迁手中接过,赫然是一个钱袋,袋口处绣了一个“马”字。

    有了这件物事,对于那对兄弟的身份,西门庆已有七八分的把握,原本打算绕路的他,倒也有了几分胆量闯一闯这揭阳岭。

    被时迁摸去钱袋的两兄弟,等着灌了一肚子凉茶准备结账时,才发现囊中空空如也,一时间不免尴尬。

    “两位壮士的茶钱,在下请了!”

    西门庆肚子里憋着笑,脸上却是装出一副赛孟尝的模样,大大咧咧的替两兄弟担了茶钱。

    “两位壮士若不嫌弃,烦请过来一同坐会儿如何?”

    这对兄弟失了盘缠,正自苦恼,见着西门庆相邀,兄弟两人一拱手便坐到西门庆这边的桌上。

    “多承这位官人,小可兄弟俩感激不尽!”

    区区茶钱倒也不在兄弟俩眼中,只是他们这等江湖汉子最重名声,今日事若是传将出去,须不好听。

    “贤兄弟可是遭了贼?”

    西门庆也不藏着掖着,问的直爽,倒也颇投这等江湖汉子的脾气,两人一听这话,脸上不禁微微一红,有些羞怒道:“也不知哪个混账贼胚,若是让我哥俩知道,定砍他个十七八段!”

    独眼的那位汉子显然脾气要暴躁些,张嘴便要砍人,倒是另一位心思细腻,觑了西门庆一眼,没有其他言语。

    “我这里倒是有笔天降的财富,若是贤兄弟有意,倒是可以取了去!”

    西门庆话音才落,对面的兄弟俩对视一眼,其中额角垂下一缕白发的汉子压低嗓音问道:“敢问这位官人名姓?”

第18章 大开杀戒

    马氏兄弟不是卞祥那等庄户人家出身,兄弟俩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在这江湖上厮混也不是一日两日,听得西门庆这话,哪还不知道这所谓“天降的财富”,定然需做些刀头舔血的勾当。好在这兄弟俩艺高人胆大,不仅不惧,那弟弟马劲的独眼中还泛出一丝兴奋,显然不是初哥。

    命时迁支开了店小二,之后将这揭阳岭上的人肉铺子的来历一五一十说给了马氏兄弟,一旁的安道全听得是面色发青,双股战战,而这马氏兄弟却是两人三目散出灼人光芒。

    即便是在这绿林之中,经营这等人肉铺子也是遭人唾骂的下作败类,那孟州十字坡的张青夫妇,尚且有棵大树为标识,还有那所谓的“三不杀”惑人耳目,一般江湖中人,大都知道其名,寻常间也不会起了冲突。

    可这岭上的“催命判官”李立,却是不管不顾,但凡从此间路过的人,只要身边资财丰厚,能勾起其贪欲的,莫不放倒,剔骨削肉,做了那等人肉大馅包子。

    这样的人物盘踞在这揭阳岭上,经年历久,不知得了多少黑财,对于马氏兄弟这等人物,那还不是天降一笔大财,岂能放过。至于西门庆,自家的一条小命比什么泼天巨富都紧要,过这揭阳岭,前行还有揭阳镇和那浔阳江,若能有马氏兄弟在一旁相帮,加上自己的先知先觉,这等寻常旅人命中的鬼门关,却是犹如通衢大道一般,只管平淌而过。

    且说这西门庆同马氏兄弟在这岭下茶铺中计议停当,其中“白毛虎”马勥同西门庆一路先行上岭,而弟弟“独眼虎”马劲则同时迁一路,隐在暗中相随。如此明暗两路,彼此配合,在西门庆想来,自然能抱得十分周全。

    沿着岭上官道走了约莫三四里路程,一家酒馆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挑酒幌高高挑起在路旁树梢,正是那揭阳岭上的阎王殿,行商旅人命中的黄泉路。

    西门庆一众人行至酒馆门前,就有三两个身壮体健的小厮上前招呼,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殷勤,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还以为这处酒馆的小厮都是些勤快人,却不知各个都是判官手下拿刀的小鬼,凶狠的紧。

    西门庆同马勥早有默契,见着架势也无任何惊慌,只扮作不知情的商旅,两人一左一右护持在安道全身旁,领着四名健卒就进了酒馆。

    “客官,本店有上好的大馅肉包,香嫩爽滑,客官可要尝尝?”

    这边刚落座,其中一名小厮就随至西门庆身边,想来也是一眼就瞧出,这锦衣绣服的青年公子是这一行人的头面人物。

    一旁的安道全之前就从西门庆口中听说了人肉包子的典故,这会儿又身在店中,本就觉得心惊胆颤,突然听见这“包子”两字,慌得当即摆手道:“我们不要包子!”

    “小二,我这账房先生不喜面食,勿怪勿怪!”

    西门庆笑着敷衍了一句道,“你们这有甚饭食尽管端上来,我这一众伙计赶了大半日的路程,这肚皮早空了!”

    “好嘞!客官尽可放心,本店的酒肉足盘足量,定教众位客官满意!”

    那小二正欲退下去后厨招呼酒菜,却不想同西门庆坐在一桌的马勥突然嘶着嗓子嚷了一句:“我等还得赶路,酒却不需上了,但上些饭食即可!”

    听得这话,西门庆觑见那小二转头时眉间微微一皱,心下明白,这店中的酒水定然是掺了蒙汗药的,这会儿知道自己一伙人不喝酒,只怕得另寻手段,说不得李立的一众手下,得隐于暗中伺机下手。

    西门庆正是要如此效果,引蛇出洞,那时迁和马劲两人隐在暗中,自可讲店铺中的虚实窥探明白,到时候里应外合,自可将这黑店贼窝给一锅起了。

    那伙计自然不清楚自己等人已经落入他人的算计,去了后面厨房,下了暗道,从那人肉作坊中呼喝出四五名手执剔骨尖刀的壮汉,连同店中原先那四五名伙计,拢共收拾了十多个人手,打算强吃了西门庆这一行人。

    说起来,若是平常旅人,这伙黑心贼倒也就放过了,可西门庆这一行鲜衣怒马,落在这等贼人眼中,那自是一等一的肥羊,纵然冒些风险,也断然不能放过。

    也就在这十余手持利刃的贼人准备暴起发难,一举钳制店中西门庆一行人时,从酒馆后面的密林掩映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现身,趁着这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厅的时候,两人悄悄尾随而上,直到前后两声凄厉而短促的惨叫声划破午后林间的宁静,那些贼人方才发现自己身后还伏了两个凶神恶煞。

    至于前厅,在同一时刻,早有准备的四名的健卒将西门庆同安道全护持在身后,而那马勥则抽出随身携带的朴刀,纵身跃入在场的那三四名小厮之间,刀影翻飞,瞬间就结果了两人,惊得其他小厮纷纷往后厨奔去,想来去寻趁手兵器。

    “去后院!”

    西门庆这会儿乍见死人,心下惴惴,可这会儿情势紧急,片刻间立分生死,咬着牙指挥几名健卒,随同那马勥杀入后厨。至于那安神医,亦紧趋其后,不敢擅离其左右。

    马勥马劲两兄弟不愧是比肩梁山五虎将的人物,待得西门庆同几名健卒赶至后院时,大局已定,场中十余人已被放倒一半,剩余的贼人心胆俱丧,纷纷夺路而逃。

    这会儿,也幸得西门庆这边人多,加上时迁身法高明,不过片刻,就将四散而逃的几名贼人尽数截杀,最终仅余下两名活口。

    “李立在哪?”

    西门庆单刀直入,径直盘问那“催命判官”的下落。

    被生擒的两贼见着这一众杀神,哪敢有半分隐瞒,尽皆吐露实情。

    原来这李立今日不在冈上,带来几名兄弟去了揭阳镇寻那李俊以及童威、童猛两兄弟,要到下午方才回转。

    听得首恶未除,西门庆心中咯噔一下,旁边等着缴赃的马氏兄弟却是一刀一个结果了两人。

    “西门兄弟,既然那李立在揭阳镇上,我们兄弟俩这就去迎一迎,定不教这笔横财给飞了!”

第19章 闲子暗棋

    这“催命判官”说起来也是命中该有一劫,今早下山之时,身边还跟了四五名伙计,下山同那私盐贩子李俊一伙喝了一顿,下午上山来时,尚未醒酒,脚步虚浮,一路走来,晃晃悠悠的直打颤。至于那几名伙计,也是半斤八两,若不是这条山路走得熟稔,说不得这群醉鬼都得钻了林子,迷了路径。

    马氏兄弟原本想下山截人,西门庆却知道,那揭阳镇上强人不少,李俊一伙连同那穆氏两兄弟,虽说武艺及不上马勥马劲,可毕竟是地头蛇,兼之这“揭阳三霸”彼此都有些交情,若是一时闹将起来,彼众我寡,马氏兄弟就算是两头猛虎,那也架不住群狼联手。

    因此,将安道全这位神医藏好后,西门庆领着一众手下同那马勥马劲隐伏在山道险要之处,单等李立一伙人自投罗网。

    且说李立同那四五名酒醉的伙计一头撞进了西门庆等人的埋伏之中,因先前拷问那俩活口时就知这“催命判官”的相貌,倒也不会错认。原本这几人就不是马氏兄弟的对手,现今又是醉酒未醒,战力又去了十之六七,兼且有心算无心之下,不过眨眼间,除了李立一人外,其余手下尽皆同赴阴曹,去寻那真正的阴司判官作伴。

    被当场擒拿的李立,这酒自然醒了大半,见着马氏兄弟这对强人,心里暗自叫苦,不过嘴上却还犹自诡辩。

    西门庆对这厮的底细一清二楚,见其抵赖,毫不犹豫的喊出“催命判官”的诨号,方才让这李立绝了避重就轻的念头,一五一十将往日的恶事并藏匿金银之处尽数道出,只求放其一条生路。

    马氏兄弟同西门庆一道起了这“催命判官”十余年积攒的财货,足有两万余贯,之后在西门庆的示意下,马劲一刀结果了这位杀人无算的李立,也算是为这揭阳岭上的过往商旅除了一害。

    两万余贯财货,纵然对于西门庆这位阳谷县的大财主,那也是一场大富贵,不过他心下倒也灵醒,知道马氏兄弟这趟出力甚多,若是分得不公,惹得这两位杀神翻脸,自己这边除了时迁有把握逃出生天,其余人肯定不是这对兄弟的敌手。

    “这次除去揭阳岭上这一害,贤兄弟居功至伟,些许浮财,只当酬谢二位高义!”

    马氏兄弟多年行走江湖,见多了过河拆桥、背后阴人的手段,但如同西门庆这般“洒脱”的人物,却是从未听闻,即便是那名著江湖的山东“及时雨”,其胸襟气度,怕也难及此人。

    “我等兄弟不过仗着一腔血气,若无西门官人提醒,只怕也要成了那黑店的包子馅。说起来,西门官人对我等兄弟有活命之恩,若是今日我俩昧下这等钱财,传扬出去,岂不让绿林好汉耻笑!”

    西门庆见这两位怎么也不肯收下这笔钱财,心头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越想越是合意,不由笑道:“贤兄弟这一身武艺,绿林中定然有一番作为,之前见你俩行色匆匆,不知欲投何处?”

    “实不瞒西门官人,我俩徒有一身武艺却投报无门,前些日子在家乡又犯了事,听说那淮西王庆处人马兴旺,因此想去投靠于他。”

    马勥马劲两兄弟同这西门庆也算是一起沾过血的,也不隐瞒,据实相告。

    “那淮西王庆我也曾有听闻,不过他那里人马众多,你二人白身相投,只怕不得重用,反不如以这担财货相助,彼时自然看重!只不过……”

    西门庆欲言又止,马氏兄弟不免追问,其沉吟良久后方才解释道,“兄弟所在东平府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同那官府中人亦有往来,那王庆在淮西闹出好大动静,据说已经引得朝廷中枢注意,只怕不日即有大军征剿。”

    “那等官府惫懒军士,有甚可惧!他若来,只管教他有去无回!”

    马劲性子较直,一旁的兄长马勥却是眉头轻皱道:“京师禁军中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那落草的‘豹子头’林冲,就是个人物。”

    “禁军中的军将教头倒是其次,就怕朝廷从那秦凤、永兴两路调西军南下,届时怕是不好应对!”

    西门庆提及西军,纵然马勥马劲两兄弟自负武勇过人,也不禁感觉自己刚才话语之间太过桀骜,不免喃喃无语。

    “西门官人见事极明,烦请为我兄弟俩指点一条明路!”

    马勥毕竟是个见识颇明的,将西门庆的前言后语联在一处,就知道对方必然有应对之法,赶紧虚心请教。

    “贤兄弟先前在官府存了底,想要洗白怕是不易,若是想要落草逍遥,在下倒是有句话,不得不说!”

    之后,西门庆将那等枪打出头鸟的道理细细掰碎了灌输给马氏两兄弟,听得两位草莽汉子连连点头应是。

    “实则现今远不是汉末黄巾之际,纵有淮西王庆之流,也远未到翻天覆地之时,在草莽中厮混,还需在官府中有一两内应,方才是上策。想那各地官府,辖区内但又草寇盗匪,只要不是冲州闹府,大都视若不见。因此这落草之谋,不待天时地利人和,只可存身,不可谋事,万万不能学那王庆之流。”

    马勥两兄弟听得西门庆这番剖析,只觉原先想不通的道理尽皆明了,特别是最后那“只可存身,不可谋事”八字,真真堪称绿林草莽中的金玉良言。

    “大官人,依你这般说法,我等兄弟该如何行事!”

    到了现在,马勥马劲两人早就将这西门庆看做诸葛武侯一流的人物,心中佩服之至。

    “青州地界山岭众多,强人不少,其中二龙山易守难攻,彼处虽有一伙强人,然头领鲁智深、杨志尽皆鲁直之人,更且武艺出众,倒是个好去处。而且此处距东平府甚近,官府若有动作,我亦可获知,甚是方便!”

    “我兄弟久闻那关西鲁达之名,既如此,我等北上投那二龙山!”

    “有这大宗财货,正好解二龙山之困,只要用心经营,以后未必不能成事!”

    西门庆见这马氏兄弟愿意北上投二龙山,心中也自欢喜,想来刚才自己一番分析,日后若真是青州三山聚义,有这两颗钉子在,只怕难有全伙上梁山的事。只要免却这一遭,想那黑三郎上梁山定然少了许多臂助,那晁盖也未必那般容易被架空。

    毕竟这水泊梁山离阳谷县甚近,西门庆用这马氏兄弟,也算事一招闲子暗棋,狡兔三窟罢了。

第20章 揭阳三霸

    在揭阳岭上,将一众贼人尸首尽皆弃在隐于地下的人肉作坊中,并那价值两万余贯的金银之物收拾停当,天色已近黄昏。

    若是下山,倒也能去那揭阳镇上安顿一宿,可西门庆明知那揭阳镇上有穆氏兄弟作恶,而且李俊一伙私商现时亦在彼处,此际不亚于龙潭虎穴,纵然马勥马劲兄弟俩武艺出众,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有了这番计较,西门庆打定主意在这岭上黑店暂且对付一晚,明日清早再下岭。

    此刻一行人中,自然以这位西门大官人为首脑,对于这样安排,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唯有那位安神医,却是说什么也不愿住在店中,最后没奈何,只能去店铺后面的贼窝中取了一床铺盖,让其一人在马车上安置。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预有打算的西门庆等人早早起身,一番梳洗后,一行车马离了揭阳岭,沿着岭上官道一路下来。

    原本依着马劲的主意,这岭上的黑店定要将其一把火烧个干净,西门庆却怕引得那岭下一众本地恶霸的注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出言劝止。

    说起来,这“揭阳三霸”中,唯有“催命判官”李立和那浔阳江上的“船火儿”张横两人是伤人性命的买卖,其余人等也不过是地方一霸,比之他西门庆在东平府,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足道也。只不过这等地头蛇,最是难缠,纵然西门庆是条过江龙,可毕竟不是那名满江湖的黑厮,这会儿也只能忍伏爪牙。

    下了揭阳岭,前行不过四五里路程,一处热闹繁华集镇出现眼前,原因此处设有过那浔阳江的官码头,方才有这般热闹。

    入了镇子,西门庆一伙人却未作任何停留,径直穿镇而过,去了位于镇北的官码头,却不想那“揭阳三霸”中的穆氏兄弟正带着一帮青皮混混亦从官码头那边过来,两边打了个照面,交错而过。

    说起来,这揭阳镇上穆氏兄弟中的兄长穆弘是本地大姓穆氏家主,只因此处距离县郭甚远,位于附近三县交汇之地,人口驳杂,实乃一三不管的去处。那穆弘一身武艺,称雄十里八乡,又有财势人众,便成了“揭阳三霸”的头面人物。

    那穆弘为人精明,待到西门庆一伙人走得远了,方才与身边的兄弟穆春道:“李立那厮却是个睁眼瞎,这么一幢上好买卖,却怎得放过岭来,看起来,倒要便宜张横这水鬼!”

    “什么上好买卖?”

    穆春比不得兄长,不过会两套花拳绣腿,心思又粗,平日里在这揭阳镇上行为浪荡,若不是自家嫡亲兄长在上面照看,在这强人扎堆的揭阳镇,哪有他逞威风的份。

    “你看这地上车辙,如此深实,兼且护持在左右的那五六名汉子,尽皆精干之人,我料定那车上必然载有贵重财货!”

    穆弘言语肯定,倒是让穆春不由跳脚道:“既如此,哪能光便宜了那水鬼,且吩咐个孩儿去报信,到时那张横完事后,必要与我两兄弟分润一半方才干休!”

    “这事有些蹊跷,尚需遣个精细人往岭上走一遭,瞧瞧李立的动静。”

    “兄长,俗话说见面分一半,那李立没眼光,走了这趟肥货,干吗还去招惹于他,难不成还分他一笔不成?”

    穆春就是个有勇无谋的泼皮,若不是这事需仰仗张横那伙水鬼,恨不得将这注外财全部吞了方才趁心,哪里愿意再生枝节。

    “蠢货!”

    穆弘将自家兄弟教训了一句,随即解释道,“李立这厮心黑手狠,底下尽皆亡命之徒,可比你日常身边的那伙混混强。想那揭阳岭又是一条官道通上下,这伙人哪里就逃得过那群卖包子的眼线。”

    “大哥是说,那岭上或许有甚变故?”

    “你也知道,昨日李立下山,同那李俊等人在镇上厮混,这岭上没了首脑,就算有甚变故,也是正常。”

    “好,一切需依得大哥!”

    穆春对兄长甚是敬服,立时分遣人手往那揭阳岭和浔阳江码头赶去。

    实则,穆弘这番解释,尚有关键一点未曾提及。若非刚才两批人马交错而过时,穆弘暗暗感觉马勥马劲两人不是好想与的,只怕当时就想仗着人多动手。

    不比自家弟弟穆春,穆弘前些年也曾在江湖上行走四方,颇见过一些江湖人物,有些自知之明。想那《水浒传》中,这穆弘虽说是八骠骑之一,却同那朱仝一般,武艺并不出众,只因被宋江倚为心腹,方才有如此高位。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穆弘虽然在揭阳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威风八面,却不敢小觑天下绿林英雄。在他想来,那两名汉子若真是厉害人物,自家出手怕讨不得便宜,不如那浔阳江面上讨生活的张横一伙,纵然遇见通天彻地之辈,落于江上,也只能做那水底亡魂。

    有穆弘这般谋划,西门庆一行人抵达官码头时,先一步得了消息的张横一伙人立时围上来兜售生意,但言搭乘他们的船,只得费一半船资。

    西门庆虽不认得张横,却知道这是“船火儿”的一惯手法,只要有旅人贪图省钱,上了尔等船只,到时候船放江心,是“板刀面”还是“下馄饨”,那就由不得人啦。

    马勥马劲两兄弟先前得了西门庆的叮嘱,自不理会这等人,只寻了两只最大的官船,一并包了,将一行人连车马,尽皆渡过江去,直惹得身后张横一伙人恨得牙根痒痒。

    也就在这火**懊恼走了一注外财之际,有那揭阳岭下来的客商却带来了一个消息,言道岭上一家酒铺乃是黑店,在那后院地下的人肉作坊中躺了十多具尸身,还有一众骸骨堆砌一旁,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甚是骇人听闻。

    此刻已经回了镇上的穆氏兄弟,一听到这消息,就知道岭上事情败露,定然会引来衙门差役甚至地方厢军,到时候免不了要鸡飞狗跳一阵。这穆弘虽说隐隐猜到是何人所为,可这会儿哪还顾得了这些,倒是让将西门庆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过了这处险恶之地。

第21章 媚骨天生

    当初西门庆一行人离开阳谷县时,不过是初夏时节,当其终于再度望见那道熟悉之至的景阳冈时,却已是夏末。这一来一回,竟然耗费了整整一季。

    说起来,也是因为过揭阳岭那会儿着实吓怕了,见识了那等人肉作坊,西门庆面上不显,可心底却是寒气直冒。想那揭阳岭上的情形,因那后世的《水浒传》中记载详细,西门庆可谓知根知底。可这等黑店,在这江湖绿林中,又有多少,谁能知晓。

    正因如此,这一行返程陆路,西门庆一路上可谓小心谨慎,走的都是通衢官道,等闲不敢在野外小店留宿,可谓步步小心,时时注意。如此这般,虽说他一路上基本都是坐在马车上,体力消耗不大,可精神上,却很受折磨。

    这景阳冈原本有猛虎阻路,幸得那武松在年初将此一害除去,才省却了许多的麻烦。说起来,这来自后世的西门庆,对那《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新有好感者寥寥,偏偏这武松却是其中之一。只可惜造化弄人,彼此成了生死仇人,更是因为自己,那武松还断去了右臂,想来很是无味。

    最后的这一程倒也没甚意外,第二天中午时分,一行人总算是进了阳谷县城,等到众人赶至西门府外时,见着从车中探出半个身子的西门庆,守在角门内的门子各个脸泛喜色,一路叫嚷着朝内宅冲去,想来是去报知内院的一众家眷。

    说起来,这西门庆一去三月整,着实让在家的吴月娘提心吊胆。这时节音讯难通,如此千里奔波本就是一件极有风险的事,况且为防那武二上门报复,将身边最有勇力的卞祥留下看家,更是让这位西门家的大娘满心不安。

    依着行程,西门庆这一来一回,若是路上赶的紧,也就一个多月光景,即便稍稍慢些,至多两月也当回转,却不想那神医安道全一个南方人不惯舟楫,这才耽误了许多时间。最近这一个月,吴月娘一面要照料卧床不醒的潘金莲,一面又忧心外出的相公,兼且西门家在外有不少的经营也需她来看顾,可谓是内外交煎,也实在是不易。

    马勥马劲兄弟自有下面人安排照料,同那时迁一般,也在前院找了处客房住下,那两万余贯金银也一同搬进了两兄弟的房内。西门庆自己则领着安道全,一路穿过重重院门,径直进了后院,远远见着吴月娘领着两个小丫鬟候在潘氏病房外面。

    想这吴月娘嫁入西门家虽有三年,可夫妻交心的日子不过是新婚那一两月而已,一直到最近,方才重获夫君的欢心,正是满心满意都是爱意之际,却因为潘氏一事又分离三月。这回一见到西门庆,眼中哪还有旁人,一双妙目只管落在夫君的脸上。

    “春梅,你领安神医进去替金莲诊治!”

    西门庆见着吴月娘这副模样,心头也是一阵火热。想他一个后世来的大二学生,正经初哥一枚,也就穿越后那几日同这吴月娘鱼水交融,尝了这男女情事的滋味。这夫妻俩这会儿可谓是**,在这府邸后院哪里顾及其余,西门庆径直上前打横将吴月娘抱起,几步就进了不远处的卧房。

    西门家的后院除了吴月娘这当家主母外,不过是十余名年岁在十多岁左右俏丽丫鬟,早就知道自家官人是风/流种,这等白日宣淫的事,又哪有人会在意。更有那年岁稍长的,只恨那西门庆怀中之人不是自己。

    夫妻俩在卧室中颠鸾倒凤,足足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方歇,也相拥着说些体己话,外面有丫鬟来报,说昏迷了三月有余的潘金莲在安道全的回春妙手下竟醒了。

    两人匆匆收拾一番回到潘氏的房间,只见安道全这会儿正在外厅的桌上开方,而里间的床上,一脸憔悴病容的潘金莲已然睁开双眼,乍见的西门庆进了房门,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突然间泛出几许神采。

    原本潘金莲就是天生媚骨的绝世人物,那《**梅》上曾有言形容: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现如今更是有如病里西施,添了三分女儿家的可怜,即便是来自后世,见惯了电视网络中的美女,这会儿西门庆也瞧得两眼发直,只感觉下腹刚刚才褪去的欲火,竟一下子高炽起来,一时间倒有些尴尬。

    当初昏迷时,吴月娘也只觉得这潘氏容貌精致,却不想清醒过来的她,竟会有如此媚态,心头不禁一紧。如此尤物,简直就是古书中妲己褒姒一流,别说是男人,即便是身为女人的她见了,都有那么瞬间的失神。

    情知自家夫君风/流多情,吴月娘虽说心中焦急,可也拿他没有办法,只盼这潘氏进门后,西门庆心里尚记得夫妻情分。有了这般心思,这位西门府的大娘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幸好现如今这西门庆不是先前的色中恶鬼,对于潘金莲此等尤物,比起现今的寻常男人,这“抵抗力”自是强上许多,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只是这下半身的生理变化,却是由不得他做主,幸好外面厅堂上坐着的安道全注意力都在方子上,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至于在场的两位女人,都是同他有过“交集”的,打眼一瞄,哪还不清楚这位大官人心里的想法,只不过面上不显罢了。

    “大官人,内眷的病,在下再施针两次应该就能痊愈,至于原先的汤药就先停了,以后照着这个方子用药即可!”

    安道全说起来也是大府人氏,以前开馆行医时,也曾出入各类权贵人家,见多了后宅美貌妇人,可如同潘金莲这般妩媚入骨的女子,却也是平生仅见,心底不免羡慕这西门大官人艳福不浅。

    也难怪这位大官人放着万贯家业不顾,千里奔波去江宁府将自己请来,原来是这般万中无一的闺房尤物。

第22章 吴用来访

    出了一趟远门,在外提心吊胆过了三月有余,西门庆可谓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回了家,后院又有吴月娘同一众丫鬟细心服侍,还真就是乐不思蜀。更有那体态妖娆的潘金莲,在安道全的调理下,身子渐趋康健,西门庆每每见着,只觉着这女子媚态愈发的撩人。

    随同北上的安道全,经过那揭阳岭上一趟经历,对于长途跋涉返回江宁已然视作畏途,听闻西门庆家中有生料铺子,更见识了西门家在阳谷县的权势,倒是起了定居的心思。

    西门庆获知安道全有意在阳谷县行医,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个时代,庸医杀人只是寻常,有安道全这样的神医在近处,家中若有个大病小灾的,也是多了一份保障。为此,西门庆不但在县内最热闹的地段租赁了店铺宅邸,其中一应家私俱都安排妥帖,连那医馆中的生料药材,也尽皆配得齐整,额外还命人买了一个伶俐的丫鬟,伺候安神医平日里的饮食起居,可谓尽心竭力。

    至于当日在江宁府痴等安道全的那位李巧奴,西门庆亦派专人走水路前去迎接,想来不过一两月时间,必当回返。

    安道全这边对于西门庆的安排自是满心感激,而同样随同北上的马勥马劲两兄弟,却是遇见了“对头”。

    马氏兄弟自恃武勇,虽说心中敬佩西门庆远见卓识,不过在武艺上却是颇为自信,这些年在江湖上厮混,两兄弟可谓难逢敌手,论起单打独斗,能够同其相持的人物,还真是寥寥无几,更不用说能压其一头。

    不过,这西门府中倒还真有这么一位高手,就是那天生神力的莽汉子卞祥。

    西门庆府邸前院本就有一处练武场,虽说场地不大,却也布置的很是齐整,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那卞祥自从住进这西门府后,天天都要在此练武,而那马氏兄弟同样事好武之人,遇见如此人物,性格较为爽直的马劲立时见猎心喜,免不了想要称量一番。结果两人一交手,大大出乎马氏兄弟的意料,这卞祥的武艺竟比兄弟俩还强上一筹,那马劲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却也不过坚持了一百余个回合,终因体力不济,最终撤手认输。

    对于这些江湖汉子私底下的勾当,西门庆自是清楚,对于马氏兄弟,他也是倾心接纳,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更有那勾栏瓦舍的**潋滟,只把这两绿林汉子将其当做孟尝君一般的人物。

    如此酒色豪纵的日子,别说是马氏兄弟这等江湖莽汉,即便是来自后世的西门庆,亦是分不清现实梦境,只觉得人生快意若此,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回。唯一遗憾的,或许就是潘氏病体尚未痊愈,安道全切切嘱咐,旬月之内不得行房。不过,近日家中的那位贤惠大妇,已经遣人准备一应事宜,只待潘氏恢复,就将择吉日为其举行纳妾之礼,这唯一的遗憾,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也没了。

    也就在西门庆念着自己“大喜”日子的时候,一封从沧州来的私信却是打乱了西门大官人的“幸福”生活。

    在这个文盲率九成五以上,仅有官方驿站,并且不提供民间服务的时代,私信绝对是一件“奢侈品”。更何况,这封私信的落款人,实在是大大出乎了西门庆的预料。

    柴进,后周皇室后裔,家里供着太祖皇帝“丹书铁劵”的牛人,现今绿林中真正的“小孟尝”。

    说起来,一部《水浒传》,其中最令人不解的,或许就是这位出身显赫的“小旋风”。虽说家中有那所谓的“丹书铁劵”,可毕竟是前朝皇室苗裔,放在其他朝代,估计也就斩草除根的下场。比起后蜀南唐那等亡国君主,柴家的结局已经算是极好的啦。

    这等敏感的身份,能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已是侥天之幸,偏偏这位柴大官人,却是个搅事的,四处结交绿林人物,且同那梁山一众反贼眉来眼去,称兄道弟。若说他想要恢复祖宗社稷,可上梁山前也没见他有什么建树,眼光似乎也不行,连个武二都笼络不住,反不如那宋江三言两语就收买了武二的心。至于上梁山后更是无谓,仅得了一个闲散职位,几乎就是隐形人一枚。如此反复折腾下来,最后依旧回了沧州做他的土财主,真真的不知所谓。

    万万不曾想到,这位柴大官人同西门庆竟也认识,看信中所述,两人之间还颇有些交情,倒是让西门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这封私信言语不多,除了寻常问候外,倒是要他在下月初五前赶至沧州柴家庄,说是有要事相商,具体如何,信中却是未曾提及分毫。

    西门庆可是清楚,那武松在回阳谷县之前,就是在那柴进庄子上落脚,两人也算是有一定的关系。

    那武二不会又投到柴进门下,这回借着这位“赛孟尝”的名头诓我入套吧?

    一念及此,西门庆立时记起当日在武宅中,武松那双神光奕奕,夺人心魄的眼睛。

    也就在西门庆打定主意不搭理这位柴大官人,准备将这件事弃之脑后,却不想又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登门拜访。

    这一日中午,西门庆正同马氏兄弟以及卞祥、时迁两人在狮子楼宴饮,店内小二却是进了包间,说道楼下有两个男子想要同他一晤。

    西门庆以为是哪里托他在衙门中办事的人,也不曾多想,就叫小二唤人上来。

    不一会儿,小二引了两人进入包间。

    西门庆抬首随意一瞧,只见一个儒生打扮,年约三十余岁,额下留了三寸长须的男子走在前面,后面则跟了一个相貌老实却身形彪悍的壮年汉子,腰间别了一柄短刃,护持在一旁。

    “梁山吴用,阮小二见过西门大官人!”

    “当啷!”

    正端着一只酒杯准备往嘴边送的西门庆,这会儿一脸的惊诧,手中酒杯亦跌落于地,瞬间裂成无数的碎片。

第23章 对半分赃

    “大官人同小寨多有往来,王伦一事,其中曲折,实不是晁大哥有意火并于他,乃当日情势所逼尔,死中求生,不得不为!”

    那吴用同阮小二两人落座后,听闻座中都是江湖人物,脸上立时带出几分欢喜之色,却不想开口之言却着实让西门庆暗地里大吃一惊。

    感情自己那位前任同这梁山王伦一伙还有联系往来,这等行径倒似同那书中所述的柴进一般无二,都是当地豪绅大户,暗地里却是交接盗匪。

    “王伦那厮气量狭小,本就不是寨主之选,这事原怪不得晁天王!”

    西门庆不知其中具体,只能依着书中情节,搪塞一二,免得露了破绽。

    “大官人见识明白,小寨上下深感敬佩。”

    吴用听得西门庆以“天王”相称晁盖,心中一喜,明了那王伦一节已然无碍,去了心中一块垒,神色间自是又畅快了几分,笑意殷勤道,“小生此次前来,受晁大哥所托,实望同大官人继续前约。”

    看来,这前任同梁山可不仅仅是有交情的关系,其中定然还牵扯到其他关碍!

    西门庆心中暗自苦恼,现在的他可不记得前任同那梁山有何“前约”。幸好今日事本是梁山众人有求于西门庆,倒也不必他主动提及,经过一番东拉西扯的商谈,西门庆总算是大致明白了那“前约”是何事。

    原来这八百里梁山水泊乃是黄河改道北上后留下的一片泽国,其间水网纵横,虽说主体仅仅是地跨东平府和济州两处军州,可各处支流却是横跨南北,可由水路直通京东两路的十数军州。

    由于水泽广阔,大宋在北方又无甚水军,使得这梁山自古便是盗贼蜂聚之所,官府亦无力深入水泊征剿。在此处落草的贼寇,对于官府自是占了地利之便,可这水泊毕竟不同陆地,过往客商别说走水路,即便是走的陆路,也往往都绕远路,使得水泊周围过往商旅极少,山上纵然偶尔抢得些财货,数目往往不多,更苦于无法出手,使得山上粮草着实紧张。

    想那王伦在时,山上不过两三百喽啰兵,在绿林中算不得什么大寨。可饶是如此,还多亏那柴进时不时周济一二,方能维持。

    前任的西门庆因其交游广阔,出手又凭得阔绰,虽在绿林中不显,在这东平府官面上却是好大威风,上至知府相公,下至县衙胥吏,莫不认识他西门大官人。盖因如此,这西门家的生意自然是遍及州府各县,更同各路官员合股办那当铺钱庄的营生,寻常人莫敢寻衅滋事。有了这样便利的条件,原先那梁山上但又走不了的财货珍宝,往往都经由西门家的各处店铺出手,所获利润钱粮,彼此四六分账。

    如此空手套白狼的生意,自然让这西门庆成就敌国之富,也使得各处获利官员莫不与其交好往来,在这东平府,赫然成了沟通黑白两道交通的桥梁途径。

    “大官人,现今这批财货,数目巨大,山上晁大哥曾有言语,若是大官人愿意相助,情愿彼此对半分账!”

    那边西门庆暗暗心惊自己前任的胆大包天,这边厢吴用又抛出了一记香饵。不用说,所谓财货定然是晁盖一伙在黄泥岗上劫的大名府梁世杰的十万生辰纲。

    的确,若是几千贯的生意,想那晁盖本就是私商,凭借他原先的关系亦可处理干净,换成梁山上急需的粮米武器。可这十万贯的财货,况且又是如此扎眼的物件,不是西门庆这等人物,寻遍整个东平府,又有谁有那个胆量和手段能吃得下?

    更为重要的是,这西门庆原先就与梁山有过这等来往,彼此知根知底,倒是没有那等黑吃黑的风险。

    “不知此番财货,其中金银占了几成?”

    现今西门庆只是怕这批财货之中,珍玩玉器过多,这等物件太过惹眼,在这风口浪尖之际,即便以西门庆的手腕和关系,等闲也很难出手。

    “十万贯,俱是黄白之物!”

    吴用这话音刚落,西门庆心下不由一愣,那大名府的梁世杰果然厉害,竟然解了价值十万贯的金银给自己老丈人祝寿。要知道大宋以铜为本,实行的是铜本位制,那金银都不是官府厘定的货币。况且中华自古不是盛产金银的国家,寻常富贵人家,积攒一辈子的财富,往往都换作大锭金银埋藏地下,以备家族不时之需,不到兵荒马乱、山穷水尽的时候,是绝不会让其进入流通领域。因此市面上几乎很少见到大宗的金银。

    以现如今的大宋为例,全国一年产银不过十二万两,且悉数收进皇室内库,根本就不会流通到民间。这梁世杰能够积攒到如此金银财货,实在不易。

    也难怪梁山泊晁盖一众人等坐拥金山却还找上西门庆,情愿分润一半以求梁山所需的钱粮,只因这等数目的金银,不是西门庆这等豪商巨贾,也赎买兑换不了数目更加惊人的铜钱米粮。

    对于梁山这等聚啸山林的豪强盗匪而言,想要招募贼众扩张势力,最重要的不是金银钱财,而是足量的粮草。无粮不稳,这句话不但适用于寻常百姓社会,也同样适用于山寨贼众。

    时近夏末,用不了多久就是秋收之季,对于西门家这等巨商而言,趁此粮丰价贱之际大肆收购民间粮食,等待第二年青黄不接时高价出售,原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因此那价值五成的钱粮,倒也不是凑不出来。

    也就在西门庆准备应下这宗获利丰厚的无本买卖时,吴用却是提了一个条件。

    “山上缺少甲胄精兵,不知大官人是否能够设法筹措一二?”

    西门庆这会儿直感觉自己成了后世的那个超级大国,竟然有这等两边售卖武器的生意。想那独龙岗上三庄因要提防梁山众人,前不久才经自己介绍进了一批兵器甲胄,这会儿梁山又是同样的事情。

    有生意上门,料想自己那丈人也是求之不得,因此点头应下。

    见西门庆答应的如此爽快,吴用两人俱都大喜。一时间,席上杯觥交错,好不热闹。

第24章 浪子燕青

    在狮子楼的包厢中,西门庆同吴用两人将一应事情尽数商定,约好了交接的日期后,吴用与阮小二当即告辞离去,径直回转梁山。

    经此一事,对于这晁盖一伙,西门庆不由有了一番新的认知。想那《水浒传》中,王伦在时,梁山不过是一处小寨,兵不过数百,将不过二三,想那杜迁宋万之流,更算不得绿林中的上等人物,至于那朱贵,为人倒是精明干练,可惜颇受王伦的压制,一直到林冲上山后,方才坐得一把交椅。

    及至晁盖一伙上了梁山,短短日子,便将山寨经营的好生兴旺,即便是那黑三郎未曾上山之时,寨中喽啰兵众已有万余之数。想来那晁盖也的确算得是一方豪雄,知道那山寨之中,兵粮为要,竟舍得偌大的财富与西门庆分润,只为充实山寨积蓄,显然是要将这梁山事业发扬光大。

    那马勥马劲两兄弟,这些日子在阳谷县也算见识了西门庆的威风,可如此十万贯的买卖,眨眼间便敲定,如此豪奢气势,实在让这两位绿林汉子暗自咋舌。

    原想着自己那从揭阳岭上截来的两万贯已是一注泼天巨财,今日方知天外有天,这西门大官人果有通天彻地之能,无论官府绿林,往来折冲,俱是游刃有余。

    这兄弟俩原本落草之意甚切,这回长了见识,不由起了攀附之意。当日晚间,兄长马勥将此中情势剖白于西门庆面前,让后者喜出望外。

    马氏兄弟虽有案底在身,可比不得那失了生辰纲的杨志,抑或是晁盖这等人,算不得什么大案,以西门庆的手腕和在官府中的关系,只要舍得花钱疏通关节,自然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西门庆情知这大宋江山再撑不得几年,北方之地迟早沦陷在金人的铁蹄之下,他一门心思想要携全家避祸南方。想来那等人命如贱草的乱世之中,马氏兄弟这等豪勇之人,必是多多益善,自是欣然收纳。

    将马勥马劲两员日后王庆手下的悍将收入麾下,近段时间只顾快活的西门庆倒是清醒了些许,忆及日后金人南下,遍地烽烟,倒是真真切切开始思量退身保命的方法。

    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西门庆脑中除了所谓的“六贼”以及徽宗和李师师的风月情事,实在是知之甚少,能够称得上记忆深刻的,也不过是从《水浒传》中得来。幸好此间情状同那书中描述分毫不差,西门庆倒也算得有些“先见之明”。

    这一晚的西门庆,既没有睡在大娘的房中,也没有招美婢侍寝,而是独自一人卧在书房之中,将脑海中关于《水浒传》的记忆细细捋了一遍,择其紧要处用笔一一记录在纸上,之后联系这些时日的南北见闻,反复考量之下,倒是有了一番计较。

    第二日一早,心下有了主意的西门庆告知家中管事,言及过几日纳妾之后,自己将要往东京汴梁走一趟,需要一大笔钱财,让家中账房预作准备。

    纳妾不比娶妻,兼之潘氏同西门庆的事情,在阳谷县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消息早就传的十里八乡尽皆知晓,因此这纳妾之礼一切从简。幸得这潘金莲本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身世坎坷,只得西门庆心中有她,对这一应礼节倒也不曾太过放在心上。

    新妇进门,西门大官人总算是过上了有妻有妾的幸福日子,虽不能大被**,可对于来自后世的他而言,这等时日却也是新鲜异常,只感觉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更何况潘氏这等妖娆媚人的模样,更是爱怜非常,原定前往东京的行程,竟然一拖再拖。

    这一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了温柔乡,正待打包行李上路,却不想府上又来了一名意想不到的人物。

    说起来,这西门庆也算是容貌俊俏的年轻郎君,可这日来的这位,论外貌更胜其三分,兼且一身风/流灵巧,竟将这西门庆也生生压了下去。

    来的这位不是别人,乃是《水浒传》中第一等灵巧人物,大名府财主卢俊义手下的“浪子”燕青。

    说起这位燕青,堪称忠义无双,而且心思灵巧,堪称八面玲珑,连李师师这等风月场中的行首,相处下来,对其也是寸心相托,竟特意为其在徽宗那里求得赦书。

    不过现下这燕青论起名分仅是卢家的一名奴仆,虽说颇得卢俊义的赏识,却依旧未除奴籍。

    要是有这等人物在一旁帮衬,那真不知能省了自己多少心思!

    西门庆心下对燕青甚有好感,言谈之间根本未将其当做一介奴仆,倒是让这燕青颇为纳罕。

    对于西门大官人的往日风评,燕青来阳谷县之前也是有所耳闻,原本心下很是鄙夷其人品,不过这会儿厮见之后,却又是另一番感触。而更让其惊讶的,则是西门府上卞祥和马氏兄弟。

    燕青本身武技非凡,近身小厮扑更是独步天下,本身又是眼明心亮的,乍见这三人,就知道这三位都不是简单人物。待听得卞祥能同“铁棒”栾廷玉对阵不弱下风,心中更是惊诧莫名。

    栾廷玉在山东绿林中甚有威名,手中一杆铁棒着实厉害,想那卢俊义号称“枪棒天下无双”,对山东河北绿林道上的厉害人物亦是所知甚广,这燕青从自家主人口中也曾听得栾廷玉的名号,知道是名顶尖人物。能够同这样的人物平手争执,由此可见卞祥的厉害。至于马氏兄弟,也是能同卞祥争斗百合的强人。

    这西门庆笼络人才的手段,当真了得!

    经过这一番的介绍寒暄,西门庆在燕青心中的认知又陡然拔高了一层,即便对方真是人品低劣,可有如此手段,也算得上是个厉害人物,一方豪强。

    “沧州,柴大官人!”

    西门庆万没想到,这燕青从大名府赶来阳谷县,竟然也是为了柴进一事!

    “燕地白盐,价不及中原三成,若能以三家之力行销河北山东,必获敌国之富!”

    燕青一句话道明其中缘由,立时让西门庆明白柴进前次来信相约所谓何事!

第25章 三大巨贾

    沧州,东临渤海,北接燕地,乃是河北东路宋辽边境上的第一大郡。

    对于沧州的印象,西门庆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是“豹子头”林冲的发配地,由于地接北辽,在现如今的大宋而言,也算是一处偏远军州。

    由于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后,中原顿失北面藩篱,亦使得北宋一朝在对抗北方游牧民族时难以依仗历史上的长城防线,毫无地利可言。为了弥补这种先天不足,终北宋一朝,在靠近辽国边境的地区,政府广播植被,设立军寨,阻塞大道,彼此往来路径,至多双马并行,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射之利。

    这沧州亦属前线,沿途路径同样也是曲折往复,道路两边密布植被,其中不乏百年巨木,此等景致同后世相较,大为殊异。

    西门庆这一次北上沧州,不但带了马氏兄弟和时迁,连卞祥也随行在旁,更携了新婚燕尔的潘氏上路。

    对于武松,西门庆自然深知其为人,不是梁山上那等嗜杀之人,若要寻仇,唯西门庆和潘氏两人,绝不会牵连无辜。因此这次离家,既带了潘氏随行上路,自然也就无需留卞祥在家看护眷属。

    这一趟不比当初从江宁府返程,西门庆为同行的三人都配备了良马,时迁依旧充作马夫,西门庆自己则是有时骑马,有时乘车。

    卞祥三人本就是马上猛将,现下有良马代步,战力更增了几分。想来以他三人的能耐,纵然遇见百十名盗匪,也足以冲杀出一条生路,因此西门庆这回方才敢携女眷上路。

    在路上行了十数日,一路穿州过府,由于众人皆有代步,因此这一路行来倒也轻省,西门庆这家伙,甚至尤有余暇在夜宿后同那潘氏颠鸾倒凤,这一路可谓顺畅舒心。

    这一日,抵达沧州柴家庄,西门庆一路问讯而来,对这柴家庄也多有了解。

    想那独龙岗上的三个庄子,以及自家岳丈家的庄院,庄院外面俱是耕地水渠,而庄内都是同族亲眷和佃户农人。而这柴家庄却是另一番景象,方圆十余里都是幽深丛林,其间古木掩映,遮天蔽日,一道宽约三四米的路径穿林而过,直通庄院正门。

    这庄院既不是寻常农家的土墙,亦不是独龙岗三庄那等小型城防,而是一水的丈五青砖高墙,道路尽头的正面一处中门,左右分列两个角门,中门以铜钉为饰,开阔非常,足以并行五六人,左右两处角门亦可通车马。

    如此气势,一望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这西门庆虽说也是东平府的一方巨富,家中府邸也装饰的富丽堂皇,可单论这前门的气象,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不愧是后周世宗的子孙,家中供奉着本朝太祖所赐的“丹书铁劵”,正门处这等景象就不同凡俗,非是公侯王爵的府邸,万不能如此做派。西门庆纵然家财巨万,因着朝廷法度,也不能将自家宅院修成这般门脸。

    门上有小厮看护,见着西门庆一行人在门前下马,立即迎上前来,知道是自家柴大官人的延请的客人,立即满面堆笑的将一行人从角门迎了进去。

    “有那大门不走,干吗走这边逼仄小门!”

    那马劲本就是个愣头青,又不似卞祥那般庄户人家出身,见着那小厮将一行人往侧门引,顿时有些不满。

    “这位好汉,非是我等不开中门,盖因祖制,除非有宣旨中丞或当朝官家亲临,这柴门府邸方才开得中门,其余人等,即便是那当朝太师太尉,亦要走这角门进府!”

    说这话时,那小厮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得色。

    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西门庆没想到这柴进府邸的一个看门小厮竟也有那么一股傲气,也难怪当日武松留居此处时受了许多腌臜气。

    见微知著,这柴进恐怕也不是什么灵醒之人,身为前朝皇室子孙,不知韬光用晦,在那《水浒传》中逢人便言自己是后周世宗子孙,这等言语要是被当朝官家获知,哪有你的好处!

    想那书中陷害柴进的殷天赐是高廉妻弟,高廉又是当朝太尉高俅的本家兄弟。要知那高俅可是当今官家的幸臣,在潜邸时就随在赵佶身边,终徽宗朝,此人一直执掌三衙,可见恩宠之隆。说不得那书中柴进入狱之事,或许就出自官家的授意,即便不是主动寻他麻烦,也是高俅这等幸臣为邀宠而做的手脚。

    说到底,一个区区知州的妻弟,纵然纨绔,亦那有这等胆量敢随意攀扯欺辱柴家这等前朝皇室。要知道,根据后世史料记载,在北宋太庙中供奉的太祖三条遗训,头一条就是保全柴氏子孙。想来赵佶纵然不忿柴进的言行,至多是教训警告一二,断然不可能真取了他的性命。毕竟在以仁孝治天下的北宋,徽宗又哪敢真的违背祖训。

    谁曾想这事惹恼了梁山一伙强人,最后竟然打破高唐州,使得这位柴氏子孙落草为寇。前因后果,纵然是亲历其事,恐怕也难以明了整件事的脉络来历。

    由于之前耽误了一些时日,出发不免迟了些许,因此赶到柴家庄时,那大名府的卢俊义已经先一步抵达。

    对于西门庆的“迟到”,柴进同卢俊义两人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当日夜就在柴进书房中,三人将那燕地白盐行销山东河北两地的事定下章程。

    不论是卢俊义还是西门庆,都堪称一地之豪商巨贾,同官府俱有往来,在这私盐一事上,可以说等同于后世的区域代理,相比于揭阳镇李俊那等行商盐贩子,完全处于两个不同的层次。

    通过这次接触,对于柴进和卢俊义两人,西门庆也有了一番较为直观的认知。敢情这两人都是往来宋辽两地的走私巨商,其中柴进以盐茶为主,卢俊义则是马匹、布料丝绸。至于西门庆本人,原本就是两人在山东地区的下家。

    明了此节,西门庆方才知晓,这卢俊义不过一介平民,担着大名府第一财主的名头竟没有惹人眼红,原来这厮竟有能耐从北地搞到马匹。

    相较于这两位,西门庆却是低调许多,既无柴进那等显赫家世,也没卢俊义在官府和绿林中的偌大名头,颇有些闷声发大财的意思。

第26章 姊妹舞姬

    中华封建历来已久,由西周始,之前基本处于部落联盟制,一直到西周建立,方才有“封土地,建诸侯”之政。

    数以千年的文明史,也算是一部土地史,甚至到后世的土地改革和土地国有,也始终围绕着土地政策的实施方才有一国之基。《礼记》中有一句“有土斯有财”,可谓精辟之论。

    正因如此,历代封建王朝莫不将抑制土地兼并作为一项基本国策,可偏偏有宋一朝,却是不禁兼并,使得北宋中后期,自耕农日益稀少,大量的土地集中到了少数私人手中,论土地兼并之烈,冠绝古今。

    随着自耕农的减少,朝廷于田赋一项上收入渐微,因此实行了各类盐榷商引之法,以补国家财政之不足。幸好有宋一朝,对外贸易极为发达,在商税盐茶等方面,每年都有巨额收入。特别至蔡京任职宰辅之际,各类政法层出不穷,莫不以搜刮民间财赋为要。那盐茶两物,尽皆以熙丰之法,官购官售,使得中原盐茶价格腾高不下,生民莫不以为苦。

    想那江南产茶之地,茶农劳碌终年,自己却未能闻得茶香半缕,真所谓“手种腹长饥,手织身无衣”!

    相比于中原,北方辽国却无这等苛刻盐政,兼且燕地同辽东俱有盐池,加之海盐之利,使得燕云之地的盐价仅是中原十分二三。如此差价,哪能不引得逐利商人注目,只不过宋辽两国商业往来,依照官方而言,只能在国境各榷场进行,不是在官府中有关系的巨贾豪商,等闲商人哪能有此等能耐。

    柴进倚靠其家族之势,寻常官府哪敢找他的麻烦,兼且其人出手豪绰,舍得大把的银钱,自然有那能耐打通两地往来盐道。只不过对于分销河北山东两地,这位柴大官人却是不愿插足,一方面是其中需要沟通的关节太多,另一方面则是想要通过卢俊义、西门庆这俩地头蛇,以这燕地白盐联通两地的官府,结成一个横跨北方数路的私盐利益同盟。唯有如此,方为长久之计,其中窍门,不论柴进、卢俊义抑或是来自后世的西门庆,都是心中有数。

    大略已定,至于具体勾当,三人皆有这方面的管事,那等繁琐之事自然交由下人操办,倒无需这三位劳心。

    卢俊义其人常年往来河北两地,行踪不定,不像西门庆,几乎都窝在那阳谷县,无事甚少离开。像这回三人齐聚,亦是难得,因此议事完毕后,柴进延请两人在府邸正厅饮宴,其间自有柴府的歌舞仕女助兴。

    柴家不愧是前朝皇裔,家中所蓄养歌姬舞女,无一不是姿容艳丽,其舞曲亦是汴京最为新颖之作。那来自后世的西门庆在此情状下,就如同那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目不暇接。

    “素闻西门官人乃欢场浪子,不知我府中这等人物可能入眼?”

    那柴进本就自重出身,性浮气高之人,见着西门庆席间这般模样,脸上颇有几分得意。

    “柴府不愧是世宗后裔,气象广大,非我这等人可比!”

    来自后世的西门庆,性格乃是外圆内方,见这柴荣一脸得色,奉承几句,彼此拉近些关系,纵然这般姿态在那卢俊义看来有些伏低做小,西门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西门官人,请往下瞧!”

    柴进这边话音刚落,厅下莲步轻移,只见十名年纪不过在十一二岁左右的舞姬,身着雪色锦缎宫装,在厅中环绕成圈,翩然而舞,等得一曲终了,被众舞姬围拢中间的两女方才现出容貌,竟是一般模样,显然是一对姊妹花。

    “怎么?如此如花年华的丽色,西门官人……”

    这十名舞姬乃是柴府管事今春在东京购得,都是姿容绝丽,特别是其中一对孪生姊妹,更是殊为难得。

    论起来,这柴进在女色上面倒没那般看重,只不过自忖是皇室后裔,家中若无这等歌姬,哪能显出其身份。原本以为西门庆乃是渔色之辈,见到如此难得的姊妹花,必定心摇神驰,却不想对方一反之前的情状,眉目间竟还存了那么一丝不喜。

    之所以有如此反差,只因这西门庆乃是后世之人,心理年龄方才二十左右,颇有几分御姐控的嗜好,喜好的是吴月娘和潘金莲这等成熟/女子。而眼前这十名舞姬,在其眼中都是未成年少女,放之后世仅是小学五六年纪的小丫头,纵然有几分姿色,瞧那身材,根本就未长成,自然是兴趣缺缺。

    “如此女子,身量未长,缺了几分韵味,若等上几年,定有花开灿烂之时!”

    西门庆本想随意敷衍两句,一笔带过此节,却不想那柴进听得其言,却是大摇其头,抚掌大笑道:“本朝东坡居士有‘一枝梨花压海棠’的名句,目下东京城中,上至诸位相公,下至豪商富贾,莫不以此为兴,这等娇蕊女子,正是攀折之时,西门官人实是谬也!”

    敢情这个时代流行这个,难怪自家府邸中的丫鬟,大都十二三岁,其中年岁最长的庞春梅亦不过十五,看起来自己的审美观在这个时代的人瞧来,恐怕很有些怪异。

    “柴大官人见识自是远胜在下!”

    西门庆捧了对方一句,不自禁的瞧了厅中那对姊妹花一眼,心中暗自叹息。身在这个时代,对于这些女子而言,实在是一种悲哀。

    “青藤绿萝,以后你们俩就跟着这位西门官人吧,记得要小心伺候!”

    饮宴之前,柴进从下人管事口中获知,这西门庆来沧州路上还带着一名侍妾,联系对方往日的风评,柴进自然将其当做喜好女色之徒,对于这位柴大官人来说,能够投其所好,拉拢西门庆,区区两名歌姬,纵使价值千贯,又哪会放在心上。

    “青藤绿萝拜见西门大官人!”

    听得柴进之言,那对姊妹花行至西门庆面前盈盈下拜,倒是让后者愣怔当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一刻值千金,夜已三更,卢员外,我们就散了吧!”

    没等西门庆反应过来,那柴进就大笑一声,径自散了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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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女儿天性

    整个柴家庄院房邸数以百计,仅仅收容那等闲散江湖人物的院落就有数十个之多,加上家眷仆从以及护院,居住其间的怕有近千人。

    给西门庆和卢俊义安排的客房自然不是那等江湖人物栖身的简陋处所,而是各有一处小院落,正房偏房亦有七八间,装饰华美,直唬得随行的卞祥几人坐卧不宁。

    此刻小院的正厅上,卞祥等人已经被打发回各自住处,潘氏亦是一脸困倦之色,若不是要等自己官人回转,这个时候恐怕早已睡下。

    正厅下方,则是一对锦衣姊妹花,束手立在一处,厅中高烛掩映下,一双小巧精致的脸庞上有几分难掩的忐忑,伴着睫毛轻轻扇动,俏目不自觉的往西门庆那边瞥去,却又怕被责,眼光只及腿脚处,万不敢直视其身。

    “官人,妾身权且告退!”

    潘氏之所以等得这般晚,不过是怕西门庆回来无人伺候,这会儿见着这么一对娇俏可人的姊妹花跟随而来,哪里还不知道其中缘由。潘氏自然明白,西门庆可不比自己原先那“三寸丁”的武大,家资巨万,没来由房中仅有自己一个。况且自己上面还有正妻吴氏,这等事也用不着她这小妾多嘴。

    在潘氏想来,今晚自家官人免不得要一龙双凤,自己掺和其间,没得惹眼,若是惹得官人不喜倒更是麻烦,因此主动告辞,想要回房歇息。

    “金莲且慢回房,这对姊妹是柴大官人相赠,不好推拒,金莲且想个法子,怎生安置才好?”

    西门庆自问不是**,刚刚回来的路上曾探询一二,获知这对姊妹花不过才十一岁,瞧着身高也不过才一米五上下。这么一对小萝莉,后世得管自己叫叔叔的丫头,自己可实在没那个心理承受能力,能同这般青涩女孩在床第间行那夫妻之事。

    “呵呵!”

    潘氏回首瞧了西门庆一眼,见其脸上尴尬神色不似作伪,不由抿嘴轻笑出声道,“家中大娘颇为贤惠,况且西门家人丁不旺,官人若是喜欢她们姊妹,只管收用即可,金莲只当多了两个妹妹。”

    对于西门庆,潘氏也知其性情,说得不好听,自家官人偏好人妻,在那阳谷县中,有关流言蜚语,潘氏未进西门府前亦多有所闻。只不过今日这对姊妹花实在难得,如此我见犹怜,料想自家官人纵使有所偏好,这会儿只怕也该动了心思。却不想自己这遭竟料错了,想来也着实好笑。

    想这县内赫赫有名的**大少,竟会有如此窘迫之态,若是被外人瞧见,只怕整个阳谷县无人能信。

    “我自问你如何安置,你倒来取笑于我,看为夫今晚怎生教训于你!”

    来自后世的西门庆,虽说没经历过风月阵仗,可好歹见多了东瀛小国的爱情动作大片,床第间花样繁多,偏生那吴月娘性情娴静,虽说竭诚逢迎,可比不过潘氏天生风韵,不论哪般侍奉手段,一点即明,使将出来更是青出于蓝,因此私下里西门庆同其言语亦调笑无忌。

    “官人好不明事,这后宅中事,但有大娘和官人做主,我一侍妾如何插嘴行那越俎代庖之事,把大娘置于何地!”

    潘氏进府前原本也有争宠之心,只不过见西门庆将一应后宅事务尽付大娘之手,且甚为敬重。更何况那时昏迷数月,多承吴月娘照应,对己实有救命之恩,因此真正进府后,亦息了原先的心思。

    潘氏提及吴月娘,倒是让西门庆有了计较。

    自家大娘身边除了通房丫鬟春梅外,尚有四名小丫鬟服侍起居,而潘氏自进府后,身边仅有一名丫鬟,当初吴月娘想要再指派几人却被其婉拒。

    “是我的错!”西门庆笑笑,之后对那双姊妹花道,“你们姐妹俩以后就跟在金莲身边伺候。”

    “是!”

    到底是柴家**出来的舞姬,举止间颇懂规矩,听得西门庆吩咐立即应下,很是乖巧。

    “这是她俩的身契,怜她们年幼,以后你就多多照应一二,不要过于拘束,免得失了少女天性!”

    西门庆对于这对姊妹花小心谨慎的做派很是不喜,同后世那些天真烂漫的少女相比,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总觉得缺了几分生气。

    “妾身记下了,必不负官人这番怜香惜玉的心思!”

    “咱家后院那些丫鬟,在我面前,一个个泥塑木胎一般,终日都是一般模样,纵使有那么一两分笑意,也都没半点女儿家的神采。”

    对于这一点,西门庆颇有些怨念,心里倒很是羡慕那《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大观园中的姐姐妹妹,各有性情,一颦一笑尽皆天性使然,没有半分斧凿痕迹。

    对于西门庆这番话,潘氏倒觉得很是怪异,脸上不由带出几分疑惑道:“府中上下几十口,若真没了拘束,岂不乱了上下分寸,那还不被人笑了去!”

    这时节,如同西门庆这等大户人家,哪一家的下人婢女都是各安本分,稍有逾越,总有规矩来约束于他,若是如西门庆这般言语,任由那些丫鬟嬉笑无忌,家中大妇又如何管理?

    “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前院不去理会,咱家后院中都是些小女儿,整日拘在那四方天里,若是再没些自由,那人都关傻了!”

    西门庆倒是越说越高兴,“这趟回去后,我自去大娘那里说说,平日但有闲暇,多领着那些丫头出去走走,别整日价躲在房中。我知你擅长琵琶,眼前正好有她俩配舞,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好多找些自己喜欢的事做,千万别因为拘着规矩就委屈了自己。”

    “官人如此爱惜,真是我等女儿家的福分。”

    潘氏本就是性情中人,这会儿只感觉爱意盈胸,一时间竟迷了双眼,言语间也略有些哽咽。一旁的青藤绿萝,脸上也带出几分喜色。有这样的主人,对于以后的日子少了几分忐忑,多了些期盼。

第28章 河朔大枪

    西门庆一行人在柴家庄住了两日,除了见识了一番前朝皇裔的大排场外,更令西门庆叹为观止的则是卢俊义的武艺。

    在后世的那部《水浒传》中,这位河北“玉麒麟”号称枪棒天下无双。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文章风格因喜好不同,每一人的评价自是不同,想要选出个第一,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而在武艺方面,却是胜负之争,总能分出个高低上下来,所谓第二亦是输家,自然是毫无意义。因此凡是武技高绝之人,莫不有些傲气,若是对上,不分个输赢只怕不会收手。

    这时节,北方习武之风远胜南方,特别是甘陕、河北以及山东三地,更是武风盛行。甘陕之地,西夏北宋百年之争,不但锻炼了一支善战的西军,也同样诞生了一批武艺高超的军中高手,鲁智深、韩世忠莫不是西军中走出来的。

    至于河北,因与北辽接壤,辽**中本有打草谷之风,虽然近百年来两国维持了大致的和平状态,可边境上却始终是小冲突不断。为了抵御辽人的打草谷军,位于边境上的农人自组民兵,以同其相抗衡。想那后来朝廷招募的所谓“敢战士”,大都是如此,后世大名鼎鼎,杀得金人狼奔豕突的岳飞,最早即是应募的“敢战士”。论战力,这些边境民兵可比现今糜烂不堪的各地驻泊禁军强悍许多,更不用说那些厢军。

    如果说甘陕同河北两地武风盛行是因为边境之故,那么山东一地,古来及是四战之地。北接河朔,西连中原,南下则是江浙膏腴之地,历代多有定鼎天下之战发生在此地。因此山东自古民风彪悍,人皆好武,《水浒传》中的一百单八将,山东一地几乎占了大半。

    来自后世的西门庆自从见识了卞祥同马氏兄弟的武艺后,总以为这位卢员外纵然名声响亮,想来武艺上至多比卞祥稍强一些,绝没某位小说家言的那般恐怖。却不想住进柴家庄的第二日清晨,在那柴府演武校场上,卞祥同那卢俊义还真就在马上战了一场。

    整整两百个回合,其间两人的坐骑都换了一匹,明面上虽是平手之局,可卞祥下马之时,浑身汗如雨浆,双臂因为使力太过而微微发颤,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反观卢俊义,却仅是鬓角微微有些汗渍,一派气定神闲,根本就不像刚同人大战两百回合的模样。

    若说卢俊义胜过卞祥,西门庆倒也不觉奇怪,可两人这般模样,却是让其颇感奇怪。这卞祥可是天生神力,同这般人物交手,绝不轻省,难道这卢员外的力量还要强过那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

    西门庆的这个疑问一直到了晚间,才从马勥口中获知答案。原来这卢俊义同那林冲乃是师兄弟,都是武学大家周侗的弟子。那周侗总结前人经验,自创了一套河朔大枪,用的乃是丈二长的白腊子枪杆,惯于借力打力,其枪法刁钻怪异,常于不可能之处现杀机,攻防一体,可以说是一套内家枪术。

    这等枪术,若是万军之中,更能发挥其所长,处处借力,顺势而为,枪速愈发快捷,令人防不胜防。只不过此枪术对于天赋要求甚高,那周侗也曾担任过禁军教头,将此枪法传下,可能登堂入室者,却仅有卢俊义一人,即便是那豹子头林冲,现如今也仅是初窥门径。

    在那《水浒传》中,林冲同人交手,除了那等武艺不达一流之人,其余呼延灼、关胜等,大抵都是平局,其原因就在于此。没有真正融会贯通此术,使得林教头的枪术杀法不够凌厉,防有余而攻不足。

    毫无疑问,这等枪术,对付卞祥这般势大力沉的猛将,可谓克星,即便是一力降十会,却也架不住对手四两拨千斤,更何况那卢俊义手中可不止“四两”之力。

    这一场比斗,对于卞祥武艺的磨练大有益处,他自出师以来,几乎从未真正与人出手过,缺乏经验是其一大弱点。近些日子也幸好有马氏兄弟经常切磋,方才习得一些窍门。这次同卢俊义的交手,更使其看到了另一番天地,假以时日,将这场比试的要义吃透,相信卞祥在武艺上将会更加精进。

    至于马勥马劲兄弟俩,先有卞祥,后有卢俊义,也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加上两人本身资质不俗,真能沉下心来磨练自家武技,对于日后对阵沙场,自然也有一番好处。

    可以说,这次柴家庄之行,除了时迁外,其余几人都有收获,即便是我们的西门大官人,也收了一对娇俏可人的姊妹花,亦是不虚此行。

    自沧州返程,一路无事,不过十余日,一行人就再度回返阳谷县。在家中不过呆了三两日,这西门庆竟又再度出门,这回却是未带女眷,仅有时迁和马氏兄弟随行,一路南下,径往水泊梁山道上而去。

    西门庆不在阳谷的这大半个月,因晁盖等人催的急,已有两趟粮草运上了山,前后相加足有两三万石之数。

    这次西门庆亲自上山,倒不是为了对账,那等事也用不着他本人出马,而是因那白盐走私,西门庆倒是醒过一件事来。

    想来这梁山水泊足有八百里,更有支脉四通八达,沿水路能够沟通周围七八处州郡。这等便利条件若能利用起来,不论是燕地来的私盐,还是其他商品,都能通过这些大小水道,以最快的速度行销各郡。

    更为难得的是,这水泊中一面是水道曲折难寻,不是惯常在此的,难能清楚其中水文;另一面则是因为此处本就是积年贼窝,有梁山一伙的“威名”在外,可以避免许多官府纠缠,其间省却的钱财就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想想后世极为发达的物流快递行业,眼前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

    梁山快递!

    当一行人见着水泊边朱贵的那间野店时,西门庆脑海里却是冒出这么一个名词。

第29章 水泊梁山

    西门庆四人策马立于一处缓坡之上,遥望右手边,一片无边无际的水泊在正午阳光下泛着点点粼光,靠近岸边的一大片密布芦苇,随着轻风微微摆动,水泊中不时跃起一两尾大鱼,落回水面时飞溅起无数莹白水珠,夺目耀眼。

    如此景象,哪有半分北地风貌,简直犹如江南水乡一般。在后世,由于河道改流,围湖造田等一系列原因,此地仅余下一处浅水洼地,哪有现在这般壮阔水域。

    果然是一处占山为王的绝好去处,若无强劲水师,纵然有十万大军,也难以荡平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八百里水泊梁山。

    “大官人,有人来了!”

    时迁身法了得,身下马匹刚刚驻足而立,他就如同一只猴子般在马背上单腿直立,撑着一只手遮在眉上,四处瞭望,配上他那一副尖嘴猴腮的神态模样,活脱脱一个孙行者。

    此处缓坡距离朱贵开的野店不过两三里路程,以西门庆的眼力,只能模模糊糊瞧见店门外站了几个人,却瞧不清楚到底谁。

    “是谁?”

    “除了上次狮子楼来的那两位,还有一个黄须白脸汉子。”

    时迁的这双贼眼可是尖的很,以西门庆的猜测,这家伙的视力简直比后世招飞的标准都要强上许多,更为特异的是,在夜晚之际,寻常人的视力不免有所下降,这家伙却是如同狸猫一般,但凡有丁点亮光,都能看清周围的景物,纤毫毕现。此等夜眼,万中无一,对于时迁这贼祖宗,那还真算是如虎添翼。

    西门庆熟读《水浒传》,稍一思量,就知道那黄须白脸汉子正是“旱地忽律”朱贵。

    忽律一词,实际上就是后世的鳄鱼,此等凶物在这会儿的北方已经没了踪迹,也只有一些南方水域能够偶尔瞧见,至于后世,则又迁移去了更加靠近赤道的中南半岛和东南亚丛林地区。忽律在地面时,行动迟缓,可在水中,却极为隐蔽凶狠,不发则已,一发惊人,往往在瞬间就能致敌死命。

    其实朱贵此人同时迁也有些类似,不论在王伦时期,还是现在晁盖当家,都是被人忽略的一位,坐的尽是排名末位的交椅。乃至以后天罡地煞聚首,朱贵的座次也在百名左右。论起来,那林冲上山,若无朱贵前后照应,关键时刻出言相助,林教头恐怕未必能留在山上,其后晁盖等人上山,甚或李逵、戴宗等人,都有受其恩惠。可以说,朱贵其人是一位真正为梁山大业考量却不计较自身名位的好人,在梁山众多杀人如草芥,不分善恶的头领中,朱贵的人品堪称楷模。

    更为难得的是,此人乃是梁山情报系统的元老级人物,能够充任这等职务的,莫不是心细如发、眼神老辣之辈,绝对算是一个特殊人才。

    “大官人远来是客,里面请!”

    四人扬鞭策马赶至朱贵店外,吴用领着阮小二同朱贵两位山寨头领迎上前来,甚为热情。

    “劳烦朱头领几位手下啦!”

    朱贵店中尚有几位伙计,见着西门庆一行人下马后,纷纷上前接过缰绳,将马匹牵往后院马厩。

    吴用等人见西门庆如此谦逊,心中不由有些诧异,传言中的阳谷县一霸,似乎不该如此。

    “大官人,时近中午,晁大哥已经领着众兄弟在山寨等候,我们这就进水泊如何?”

    “客随主便,我等也好趁机见识一番梁山水泊的景致!”

    对于吴用的提议,西门庆笑意满面的应下,随即在朱贵的引领下,一行七八人穿过店铺后堂,只见一处长约四五米的木道径直延展到水泊之中。随着朱贵一声嘹亮口哨,不远处芦苇荡中惊起几只水鸟,不过三五分钟,两条小舟一前一后,从那芦苇掩映的水泊中划出,靠在了这处小码头上。

    吴用、阮小二同西门庆上了其中一条小船,时迁和马氏兄弟则上了另一条。

    这阮小二上船后随手接过船桨,将原先摇桨的喽啰赶了下去。

    “大官人坐好了,这兄弟俩打小在这水泊里厮混,这船速可不慢!”

    原来另一条小船上划桨的汉子也是山寨头领,乃是“短命二郎”阮小五。

    这石碣村的软氏三雄,在水浒中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家中老娘一共生了七个,结果也就他们兄弟三个成人,其余四个尽皆夭折。这等事对于现如今的穷苦人家也算寻常,即便是西门庆这等富户豪绅,因着医疗和卫生水平低下,幼儿的夭折率也是相当高的。

    “五弟,跟紧啦!”

    阮小二这边船上仅有三个,比阮小五那边少了一人,因此阮小二招呼了一声自家兄弟后,双臂猛一较劲,在船尾摇动船桨,不过片刻,小船就犹如离弦之箭般窜入芦苇荡中。

    “好能耐!”

    两条小舟在芦苇丛中劈波斩浪,穿梭纵横,极为敏捷,就仿佛鱼儿在水中游弋一般,没有半分凝滞阻碍,惹得西门庆情不自禁高声叫好。

    穿过十数里的芦苇丛,眼前景致突然为之一阔,一片宽广无边的水域呈现在面前,极目远眺,只见一道隐隐约约的黑影横更在水天相交的地方。

    “那可是梁山?”

    “正是!”

    吴用捋着额下一道寸须,脸上颇有几分得意。

    西门庆瞧着吴用这般模样,心里却很是鄙夷。说起来这位落第秀才,也就多了那么点机变之才。那智取生辰纲一事,瞧着计划颇为周密,实则破绽多多。

    黄泥岗地处济州和东平府交界处,对于晁盖、吴用等人那就是窝边草,这地点选择实在是个败笔。想晁盖这人乃是地方上的保正,兼且本人就是个坐地分赃的私商大佬,在这郓城县黑白两道都是大有名声的人,在周边县出了这等大事,即便白胜那家伙硬挺着没有招供,哪里就逃得过嫌弃。

    更为不智的是,晁盖这人还亲自带队,事后也仅是将金银一分了事,没有半分后手,若不是宋江、朱仝两人,只怕这伙人早进了大牢。最终被逼无奈,方才舍家弃业的上了梁山。至于上梁山后,若无林冲同那王伦有矛盾在先,这伙人下场定然更加凄惨。

    由始至终,这件事上,吴用等人都是见招拆招,没有半点预见和合理计划,最终能够在梁山上站住脚跟,只能说是三分实力,七分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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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 没错,就是那个妻妾成群的西门大官人! 武大死了,武二要报仇! 庆:金莲,你怎么看? 莲:官人,我要…… 月娘、娇儿、玉楼、月娥、瓶儿:官人,我们也要! 庆:当官人累,当大官人更累,大官人我真的很忙啊……西门水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门水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门水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