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金军退去
姚平仲袭营,全军覆没,二十万尽数覆没。是否真的有四十万,还是谎称,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是肯定的是,姚平仲大败,损耗掉了汴梁守军大量的有生力量,西军的jīng锐也是尽数覆没,守备力量空虚,原本就是纸糊的城防再次岌岌可危,似乎金军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灭了汴梁。
城内,上到皇帝,下到臣子、百姓,都是一片恐慌。
幸运的是,金军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攻城。
不攻城,并不代表无事可做,完颜斡不离正在一步步的“钝刀割肉”。
有个词语,叫做朝三暮四。传说,宋国养猴人狙公养了很多猴子,猴子能够完全听懂他的话,他对猴子的生活习xìng与语言也完全了解,由于家境开始不济,就想限制猴子的食量,他对猴子说以后是早上吃三个栗子,晚上吃一个栗子,猴子不满意,哇哇乱叫;他又说以后早上吃四个栗子,晚上吃一个栗子,于是猴子很是满意。
这说明,策略很重要。
钝刀割肉,这是郭药师教给完颜斡不离的道理。
郭药师认为,万事不能急躁,不应该一开始就说出四大不平等条款,这一下子将宋人吓住了;最好的办法是一步步提出条约,一开始是容易答应的条约,渐渐是稍微苛刻的条约,再一步步加大。
就好似土匪绑票一般,一开始就开出一万贯的巨款,赎票人一看赎金太大,反而是容易吓着,心中希望断绝,多数会一口拒绝。若是一开口,只是要两千贯,赎票人可能很快答应;接着开口要三千贯,赎票人也很可能答应,最后连连要上几次,赎金早已尽超过一万贯。
对宋策略也是如此,漫天要价要价可以,但是不能太过火,万一吓着宋皇,那就不好了;最好是今天要一点东西,明天要一点东西,后天再要一点东西,最后所有东西都有了;
金军使者,不断的往返于汴梁城内外。
完颜斡不离说:“金军最近缺些金银!”于是,汴梁城内很快干巴巴的送出大量金银,一开始只是十万两。完颜斡不离怒了,这不是欺负我是叫花子,甩了宋使一巴掌。宋使委屈的流下眼泪,回到城内禀告。
于是几天后,金银变多了。
完颜斡不离还是摇头,宋使只能是乖乖的送出金银,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实在没有金银了,干脆喝令禁军全城扫找金银,于是呼汴梁城鸡飞狗跳不断,户民中不断的闯入官差,搜寻金银,美名其曰,为大宋尽力,为官家效忠。而实质则是抢劫,官府**裸的抢劫。
庙宇、大户、青楼、皇宫等,只要是能找到金银的地方,都是尽力找!
只是努力了半天,依旧不够。
完颜斡不离怒道:“金银不够,那就用布匹顶替吧!”
于是汴梁又开始送布匹,只是用布匹顶替还是不够。
完颜斡不离道:“布匹不够,那就用女人顶替吧!我军将士多是光棍,我还缺一些暖被窝的丫头!”
这时,宋使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郭药师立刻开出了价码:“普通的女人不要,最好是身份最贵的。帝姬、王妃、宗姬、族姬、宗妇、族妇、贵戚女等!”
“不行,这些都是王公贵族,岂能这样侮辱!”宋使愤怒道。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何必如此!”郭药师却是极有信心,看头了这个sè厉内荏的本xìng。
最后,终于达成了协议。
女人要送,只是不能送良家妇女,只能是送犯官之女。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宋钦宗上台以来,有大量臣子被清洗,更是有赫赫有名的“六贼”。六贼先是被流放,后来是被处死,六贼死了,可是他们的家眷留下了。
六贼的家眷自然没有人权可以,自然是成为官奴,贬在教坊司。
不如,将六贼的家眷送上,再加上教坊司积存的女子,足够了。宋使很快的下定了决心,心中暗自为自己的完美计划而庆幸。
…………
而这些天,赵朴一点事情也没有,谈判不需要他,只需要张邦昌出手就行。
而他有些闲的蛋疼,只能是无事找死,左手与右手下棋,或是在帐篷内做俯卧撑,仰卧体做,或是原地跑步。这让暗中观察的金军暗自惊讶,这位皇子不会是疯了吧!
而赵朴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身体是抗金的本钱,抗金不是一朝一夕,运气好是二十年的事情,运气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有着好的身体,身体健壮,活得岁数长了,才能有本钱抗衡金军。
就像司马懿说得那样,我不需要比诸葛亮聪明,只需要比诸葛亮活得时间长了就足够了。
赵朴有自知之明,金国正在上升时期,名将辈出,君臣都是大大的牛逼。他这点斤两抗衡起来,很是危险;可是他不在乎,输了不要紧,只要活着就是本钱,老子最大本钱就是比你们年轻,熬死完颜斡不离,熬死完颜粘罕,熬死金太宗,熬死金国所有的jīng英,只要将你们熬死,老子就胜利了。
而张邦昌也是不断将谈判的一些内容,告诉赵朴。
“不行,不能这样干!”赵朴一听,那个混蛋哥哥要送女人立时怒了,“教坊司的女人,也是我大宋的女人!‘
教坊司名义上是管办的礼乐机构,就象现代的艺术歌舞团之类的,主要习乐艺,但实际上在当时就是管办jì院,主要是罚受罪大臣的妻女为jì,而且是世世代代为jì,,如果生女的就为jì,男的就叫龟儿子。世人争相去piáo,以睡尚书小姐为荣,以睡王侯女为荣!
六贼处死,六贼的家眷也沦落在教坊司,而如今更是要送于金贼。
“不过是一些罪臣之女,没什么大不了的!”张邦昌毫不在意的道。
赵朴立时哑然。他忘了,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在这个时代,女人地位极低,是没有人权的,女人等同于货物。所谓的士大夫,更是以互赠侍妾为雅事,
苏东坡贬官之时,将身边的姬妾一律送人,这其中据说有两妾已经身怀有孕,他也无暇过问。带着胎儿送人的妾还算好命的,更凄凉的是一位名叫chūn娘的妾。苏东坡的朋友蒋某来为他送行,偶然看见了chūn娘,大为钦慕,便对苏东坡说:“我有一匹白马,愿意与学士相换美妾。”苏东坡一想,以名驹换一妾,划得来呀划得来,立刻点头应允。但这消息被chūn娘听说之后,这个才貌双全的姬妾却不肯,指责苏东坡道:当年晏婴尚且知道不能因马罪人,你这个堂堂苏学士,美其名曰怜香惜玉,却要将人换马!激愤之下,chūn娘当场撞槐而死。——虽然是姬妾,却也是女人,女人而竟被自己所爱的男人视做马驴,既恨且辱,真是了无生趣。
除了惨死的chūn娘,苏东坡的姬妾中最有名的莫过于王朝云。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苏东坡送人、得以陪他流放岭南的姬妾了。然而当时的苏东坡虽然已经鳏居,尽管王朝云与他同甘共苦、尽管王朝云还为他生下了儿女,她仍然没有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到她死后,苏东坡也仍然只是在她的墓碑上写着“姬人”二字。
在宋朝,轻视女xìng似乎是传统,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出士大夫的高风亮节。
也正是这种观念,金国建立了洗衣院,这个古代版的慰安所,一个个帝姬,沦为了帝jì,而他们的皇帝却是签订了大名鼎鼎的“绍兴和议“,似乎有种阿Q式的以丑为美。
赵朴道:“竟然是六贼的家眷,rì后就是大臣,王侯子女妾姬,甚至是皇室贵人,这个头不能开,一旦开了口子,就会演化为洪水!”
“这些都不是我们可以cāo心的!”张邦昌摇摇头道。他似乎有些惊讶于这位皇子的反应,割地时,面不动sè;赔款收刮金银时,依旧面不动sè;甚至是称臣纳贡时,这位皇子依旧面不动sè;此时仅仅是送几个犯官家眷到金营,就是这样的反应,有些太过了吧!
…………
终于,四月份到了。
公元,天气变得炎热了,金军也开始撤退。女真铁骑最善于秋冬季节出动,弓劲马肥,纵横于中原地区,无往而不利;可是到了chūn夏季节,酷暑多雨,金军将士患病数量递增,就连完颜斡不离也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而这时,所有的条款,宋朝全部答应。
金军退了。
而赵朴这个冒牌货也是被送了回来,而用另一个皇子赵构替换了回来。
只有最不受宠,最没有后台的皇子,才会成为人质。很显然赵朴的人缘最差,而赵构的人缘其次。
坐着马车,回到了汴梁,赵朴恍然有着隔世的感觉。
走在路上,随意可以看到冻死饿死的百姓,即便是活着的百姓也是眼神惨白无力,好似僵尸一般。赵朴有着走入末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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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再回汴梁
在金军当了两个月的人质,小rì子还过得不错,没有锦衣玉食,可是也没有饿着他。
虽然差些被刀枪剑阵刺成刺猬,可是总算是没有死。不死,便是最大的福气。
在出城到金营为人质时,皇帝重臣热烈欢送,泪水沾满衣袖,一副感人至深的情形!此刻,回到汴梁时,冷清极了,只是单车匹马,只有一个马夫相随,凄凉至极。没有人在乎他这个皇子,也没有关注他。
赵朴就这样,回到了府邸。
当回到府邸时,四周冷清极了,地面上才尘土许久没有打扫,地上的树叶子乱飞,一旁还有几个乞丐躺在地上,有气无力,似乎随时要死了的样子,这都是饿的。
“去敲门吧!”赵朴道。
马夫下了马车,上前去敲门,“当当当”响声不断,可是敲了许久,也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赵朴上前一推门,门被顶住了,推也推不动,从门缝里一看,门被彻底的堵死了,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没办法,只好是去搬梯子,梯子架在墙上,赵朴翻身进入院落中。
这里曾经是王府,丫鬟仆人,小厮等上百号,院内花卉众多,青青的绿树,各种装潢,都是富丽堂皇,毕竟太简陋了,也丢皇室的脸面。在这个士大夫主宰一起的时代,脸面就是一切,脸面胜过一切。
可是,此刻丫鬟仆人都没有了,乱糟糟一片,好似糟了土匪一般,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不值钱的东西满地扔的都是。而刚刚盛开的花草,树上刚刚长出的青翠sè树叶也没有了,看样子似乎是被饥民摘去,最后当作食物吃掉了。树叶花草的味道,很不好吃,可是不好吃也得吃,总胜过饿死。
“这是怎么了,真是可恶!”赵朴大骂道。两个月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两个月后,破落成这个样子了。
这还是王爷过的rì子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你走吧!”赵朴道,“跟着我这个王爷混,没有前途,你还是走吗?”
“王爷,小人怎能舍弃王爷离去,小人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马夫连忙跪倒在地上,连连请罪。此刻他想到,一点吃食也没有,那就会活活饿死。这年头,饿死是正常情况,只有靠着这位王爷,可能摆活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赵朴问道。
“小人没有名字,叫李三!”
“这个给你拿着,出去买一些米面,食物,我饿了!”说着,赵朴将钱袋丢了过去,钱袋里面有着散碎的银子,还有一个金锭,初略的估计来一下,大概有一百贯钱。一贯钱,相当于一千人民币。这个时代,小康之家一年的衣食住行等,所需也不过五贯钱。一百贯钱,可以说是巨款了。
李天福握着钱袋,立时手臂有些发抖,钱太多了,因为太多而恐慌。
“出去买些吃的,我饿了!”
李天福收敛心中的激动,走了出去。
府门的障碍物已经拆掉,李天福去卖食物了,偌大的王府之中,只有赵朴一个人,空旷至极,赵朴喃喃道:“这是我的一个考验,希望你坚持住。“
没有人喜欢乱世,尤其是那些权贵。
乱世意味着旧有的秩序被打破,人心浮动,礼崩乐坏,生命缺乏保障。在乱世,轻易相信别人,等于将xìng命交予他人之手。
将钱袋交予李天福,本身就是一个考验,看他能否在巨额金钱面前不动心。
若是李天福心中生了贪念,带着巨款跑路,那正好花一百贯钱,认识到一个人真面目,也值了;若是他没有动了贪念,那便收他为心腹。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朴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
赵朴开始在府内上下寻找东西吃,从厨房开始,到了各个角落,挖地三尺,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一粒米。
“悲剧呀,所幸我有这个!”赵朴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这是离开金军前,暗自私藏的,就是怕挨饿,为的就是防备意外,此刻总算是解急了。啃着干馒头,味道很不好,又冷又干,又夹杂着土味,可也顾忌不了太多,还是吃饱肚子为上。
夜晚到了,而李天福却没有回来,看样子是卷着他的钱袋跑路了。
“也罢!”
钱财被卷走了,李天福再也没有回来。赵朴心中却是没有一丝失落,反倒是暗自庆幸,用一百贯钱认识了一个人本来面目。一个为了一百贯钱就动心,这样人还是远离开,免得rì后被出卖。
今天的夜sè分外明亮,月亮挂在半天上,圆圆的,明亮至极。
想要点灯,可惜没有油,只能是傻傻的看着月亮,微风吹来,赵朴不由的缩了一下身子。
此刻,赵朴心中孤独到了极致,没有吟诗的兴趣,也没有唱歌的兴趣,只是感到很寂寞,很失落。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之久了,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没有人生目标,也没有远大的构思,只是想要活着,不被靖康之耻所波及,不在城破后被猪狗一般牵着,擒拿向北国。
可在乱世,想要活着很难很难!
刚刚姚平仲那场夜袭劫寨,好似小丑一般,大量的无辜士兵死去。他们多数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或是草草训练了一番,就好似赶鸭子一样,被赶到了军营,然后赶到了战场,然后被金军大规模屠杀。
而在汴梁城内,每天都有人饿死。
斗米八百文,斗麦七百文,驴肉一斤一千三文,羊肉一斤一千二百文,猪肉一斤一千一百文。
按照一贯钱333元人民币计算,一斗等于10斤算,一斤米大约26.4元,一斤麦子23.1元,一斤驴肉…………
可谓是没有最贵,只有更贵;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点在活,烤着火,坐在火堆旁,赵朴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忽然,赵朴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轻轻地,声音很低,可还是听到了。赵朴心中一紧,身体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右手一摸,将靴子内的匕首,拔出;左手往腰间一摸,取出遂发枪。
有了匕首近距离防御,有了遂发枪远攻,安稳无忧。谁想要害他,都是找死。
混乱时期,命最不值钱,谋财害命的人多的是。
“大胆!”赵朴立时一声立喝,身子转过去,左手按动扳机,对准身后的那个人,开了一枪。可惜枪声没有响动,再使劲按枪,还是没有响动。
“完了,完了!遂发枪,果然不靠谱,质量有问题。”赵朴心中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质量很重要,再强大的科技,没有质量做保证,照样是纸糊的。原本还打算,若是rì后有机会,最好组建一只火器军,排枪击毙。可是看来,远远不行,不说火器的后勤保障不足,耗费的银两巨大,就是质量不合格就严重制约了发展。
看来他的想法太天真了,没有廉洁的制度,流水线作业,jīng密的度量,强大的后勤,巨额的资金,严格的训练等等,根本无力组建火器军。
“不要过来,我是大宋王爷,你若是害了我,天上地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你!”赵朴大喝道,有些sè厉内荏。有实力,说话才有底气。遂发枪,就是他的实力,他的底气所在,如今变成了烧火棍,坑爹不坑爹。
可惜,不会易筋经,不会九yīn白骨爪,不会降龙十八掌,不会独孤九剑,不会打狗棒,呜呜,这还让他怎么活。让他一个小白,上前与大盗厮杀,这不是找死吗!
罢了,烧火棍,就烧火棍。不能开枪shè杀敌人,那就当做短棒打人。
一瞬间,赵朴心思百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王爷,是你吗?”这时,一个柔美而妩媚的声音传来,闪过黑暗yīn影,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是你,瑞雪!”赵朴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遇到大盗入室杀人,原来是自己人。同时心中也暗自侥幸,多亏遂发枪关键时刻罢工了,不然又是一场误伤事件。
PS:有人说本书爽点不足,这一点我承认,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饭要一口一口吃,抗金也要一步步来。猪脚没有抽奖系统,没有AK47,没有毛瑟枪,即便是制造出了简陋版的燧发枪,花钱多不说,还是质量有问题,时而灵,时而不灵。
这注定了,猪脚抗金是漫长的,需要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几年,乃至是三十几年,才能驱除金国,恢复山河。
从八一南昌起义,到新中国成立,**共经历了22年时间,这才成功,其中有挫折,有失误,还有几次差些灭亡。这说明打江山之难。
而猪脚只是一个大宋皇子,说白了就是一个寄生虫,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打战又没有万夫不当之勇,军事谋略几乎是零,手下的小弟,文臣武将也几乎是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猪脚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力改变靖康之耻的大趋势。不是穿越者不给力,而是穿越者改变世界需要一步一步来,需要十几年,甚至是更长时间。
本书一直是尊重历史,可以在细节上变化,可是不能出现太离谱的想象。
猪脚注定不能将AK47,加加林机枪,米加步枪等运用到抗金的历史上,因为宋朝的科技水平不达标,无法大规模出现,太狗血的东西不会有。
可能有火器出现,但还是以冷兵器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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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护送”金军出境
“你们还好吗?”赵朴问道。
“王爷,你总算是回来了!”瑞雪看着主人,再也忍受不住,眼睛中泪水流了出了。
赵朴道:“有事慢慢说,不要哭!“
瑞雪不断抽涕着,开始述说这些时间来经历。
人走茶凉,自从赵朴走了之后,仪王府也开始衰败。
在赵朴没有到金营为人质时,那时是堂堂的大宋王爷,封地、俸禄,再加上各种灰sè收入,府内的奴仆小婢之类有上百之多,风光无限。可是随着赵朴到了金营为人质,府内的奴仆等都认为赵朴必死无疑,心思慌乱,再也难以安分,奴仆纷纷逃离。而在逃离前,纷纷裹走府内值钱的东西,瑞雪想要告状,可是府衙在慌乱不堪,无心理会这些小事情。
很快,堂堂的仪王府彻底变得荒凉来起来,只有十几个忠心的仆人守护府邸。所幸的是,府内存下的粮食较多,挤一挤,还能坚持下去的。
可是很快一场灾难降临了。
金军索要大量金银,朝廷府库根本不足,只能是向民间收刮。于是,五衙人马,步兵司等分为十几路,开始在汴梁城上下收刮金银。开始只是一些小户人家,青楼等地;可是渐渐到了中等之家,富裕商户,可还是不够。最后只能是瞄准了王公贵族,朝廷功勋,到处搜寻金银,佛像上的金箔,金首饰,墙壁上金sè装点等,只要是有金子的地方,都是随意收刮。一些功勋家族不服气,纷纷反抗,或是藏匿,于是纷纷被打入监牢。
空荡荡的监牢,顿时间满了起来。
牢狱太满了,况且到了监狱还的管饭,这不是欺负人吗?谁都知道汴梁的粮食最为金贵。干脆监狱不关押犯人了,或是棍棒驱打,或是刀剑砍杀。
若是一些显赫的功勋家族,那些官差说话还客气;若是一些没落的功勋家族,官差几乎是面目狰狞,好似恶鬼。
因为赵朴到了金营为人质,仪王府是彻底没落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在平常的时刻,官差纷纷巴结仪王府,仪王府的下人到了外面也是挺胸抬头。可是此刻,差役到了仪王府嚣张至极,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拿,原本华丽的仪王府早顿时间鸡飞狗跳,值钱的都东西,纷纷被收刮。
而一些官差手脚更是不干净,不断的调戏府内的婢女。若不是管家拦着,说不定,会闹出什么篓子。可也正是因为管家出手拦着,于是惹恼了官差,于是一顿拳脚,被打成了重伤,更是威胁,若是十天之内拿不出一千两的金银,那时就等着到大理寺吧!
瑞雪一边说着,一边哭啼:“自从那天以后,时常有一些盗贼到府内偷东西。有一次,闯到了小夫人的房间,若不是侍卫出手,小夫人早已被糟蹋了。我心也怕了,发了一些粮食发给了府内的婢女奴仆,全部遣散。平常时间,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呆在府内,而是呆在地下密室内,只有在晚上才出来透上一口气!“
赵朴越听,越是心中发凉,人情冷暖,人走茶凉。
同时心中大骂那个皇帝哥哥太不讲义气。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当人质,差些下了油锅被人炸了。你小子倒是好,连老子的府邸也没有照料好,变成这副模样。
“府内还有几个人?“赵朴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住心中的怒火。到了如今,一切都是枉然,谁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瑞雪道:“我,还有老管家,小夫人,张大,李三!”
“带我到地下室!”
赵朴有些尴尬的道。身为主人,赵朴对于府邸的一切很不熟悉,地下室竟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殿下,这边走!”瑞雪带着赵朴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杂物房间,移动开地下的石头,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出现了,顺着台阶,于是进入了地下室。
狡兔三窟,贵族总是缺乏安全感,于是喜欢埋金子银子,或是囤积粮食。这个地下室,只是王府的五个密室之一。这个密室的设计极为良好,通风、防水、防烟等措施,极为良好,还有一个个大门隔绝,是一个小型的战斗堡垒。
“是谁?”一个男子厉声道。
“是我!”瑞雪道,“殿下回来了!”
这时,赵朴看到了一个男子,正是侍卫张大。
“殿下,你不是到金营为人质吗?”
“金人把我放了归来!”
“殿下,回来了!”
可能是在密室中,呆的时间长了,众人脸上都是带着憔悴,神情有些萎靡。众人都看到了赵朴,神情中满是激动,在他们眼中王爷就是主心骨,只要是王爷在,一切都会好的。
赵朴道:“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虽然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没有王霸之气,没有绝世之资,但是他有身份。他是王爷,是所有人的主子,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是他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
很快的空荡的王府,有了一丝人气。
府内存了多少粮食,平常时刻赵朴懒得理会。可是此刻管家向他讲述,他才大吃一惊。
粮食堆积如山!
汴梁时大宋的首都,处在中原地带,到处都是平原,再加上官府修筑水渠,合理灌溉,产量巨大。身为仪王,赵朴在汴梁城外,有着十五万亩的土地,又有着十八家店铺,其中有两家就是粮店。
这种情况,导致即便是汴梁粮食紧缺,在仓库内,依旧有着充足的粮食。
除了卖出了大部分,此刻粮仓内还有一万担粮食,一担粮食等于一百斤,也就是说还有一百万斤粮食。
看着堆积如上的粮食,赵朴有种骂爹的冲动,万恶的封建社会,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骸骨。若是将这些粮食拿出去救济灾民,那会救活多少百姓。
一人一天一斤粮食,也就是一百万斤粮食,可以支撑一万人三个月所需,这还仅仅是一个王府。汴梁其他大户存下的粮食也不少,若是拿出来赈济灾民,根本不会出现粮慌。
可是如今,汴梁的粮食高大恐怖地位。米价涨到了八百千文,也就是说一斤米八百千块钱;肉价涨到了一千文,也就是说肉价涨到了一千块一斤。一斗等于1.25斤,一文等于0.2元。也就是说一斤米等于128元。
有许多人买不起粮食饿死。
看来,汴梁缺的不是粮食,而是良心。
…………
随着赵朴回来,原本死气沉沉的王府有了生机,他就是定海神针,定住浮动的人心。随着金军退去,城内的粮价也开始下降,不再是那样的离谱。而趁着这个机会,仓库内的粮食也是送到粮店,卖了出去。
而随着金军的退去,原本紧张的朝堂再度轻松了下来,随着隐藏的各种矛盾再度爆发而出。
此刻在偏殿内,宋钦宗正在向种师道询问接下来的该如何。
“官家,金军已经退去,不如派出一部分大军监视金军,礼宋金军出境。若是金军实力强大,队伍齐整,可以放过;若是金军队伍散乱,可以乘机出击。”此时,种师道再也不甘沉默,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黄河此刻已经解冻,黄河渡口上的船只有限,我军若是半渡而击之,金军必然损失惨重,甚至是全军覆没!”
宋钦宗立时惊呆了,刚刚经历了姚平仲夜袭失败,竟然要再度出击,这不是找死吗?
“不知,将军要派多少人出击金军?”宋钦宗压住心中的火气,语气尽量和缓道。
“金军此时有七万之众,想要伏击金军至少要两倍于敌人,至少十五万人!”种师道说出了数字。
“十五万,这意味着什么,种老将军。那次夜袭,三十万大军尽数覆没,西军有一般的jīng锐覆没。城内jīng兵不足二十万,你抽调十五万大军,伏击金军,汴梁就是彻底空虚,毫不设防。一旦金军杀上一个回马枪,骑兵速度快于步兵,必然会先于步兵达到汴梁,一旦攻陷汴梁,你付得起责任吗?”宋钦宗喝道。
苦难最有利与成长,若是三个月前,他只是一个小白,不懂军事,不懂政治,不懂帝王之术;可是在金军围城的这几个月中,他快速的成长,一样就看出了礼宋金军出境,半渡而击之,是何等的荒唐。
这简直是一场赌博。若说之前,姚平仲夜袭金营,那是决定是否能解围汴梁,是否割地;这一次,礼送金军出境,那就是赌汴梁存亡,赌大宋国运。
这赌不起。
宋钦宗有些奇怪,一向用兵谨慎的种师道为何会这样冒险,会想出这样破绽巨大的一战。
“陛下,我们赌不起,但是我们必须赌!”种师道深吸了一口气,“陛下,姚平仲夜袭金军那一战,我军败了,失掉了土地,失掉了金钱,更是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信。我们必须还的赌一把,即便是明知这一战必输,我们也得一战!因为不战,军心散了,民心散了,再也无力回天!”
宋钦宗怒了:“我大宋地大物博,只要给我几年修生养息,蓄养民力,我迟早会效仿勾践,卧薪尝胆,收回故地。就像皇弟赵朴说得那样,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管终属楚。何必此刻出兵,这样冒险!”
“可是金人会给我们留下修生养息,积蓄民力的时间吗?”种师道黯然道,“我们不是勾践,项羽,金国也不是吴王夫差,秦国。我们还有时间吗,金军还会留给我们时间吗?”
“人的yù望是无止境的,吃饱饭后就会想美女,得到美女之后就会想当官,当了官之后就像发财,发了财之后,就会想当更大的官。金军得到了赔款,得到了土地,得到了尊严,得到了美女,他会满足吧!不金军不会满足,可能是明年,可能是几个月后,金军就会再度南下,那时不会是单薄的东路军,而是金军的jīng锐尽数南下。仅仅是一个东路军,仅仅是一个完颜斡不离,就差些攻陷汴梁。若是金军尽起jīng锐南下,汴梁还会守住吗?“
种师道语气有些悲切,“那时,就是我大宋生死存亡的时,刻最好的办法是迁都再战,可是迁都动摇国基,万万不行。我们只能再度出击,一战消灭掉金军数万人,那时金军震动,再也不敢轻视我大宋,那时贪婪之心会渐渐收敛,那时我大宋也有些时间休养生息!“
“只能是以打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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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援救太原
“若是一路上,没有军马看护,金军撤退时,可以肆无忌惮的破坏田地,破坏房屋,毁灭城镇,掳掠人口,那造成的灾难是毁灭xìng的。”
“此时正是四月份,正是种植庄稼的时刻,一年之计在于chūn,若是耽误了农时,又是一个荒年。若是没有军马看护,任由金军在腹地游荡破坏,京畿要地千里之内,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大荒年,破坏大宋修养生息的计划。”
种师道沉声道。
“种老将军说得有道理,可是风险太大,一旦不胜,那汴梁危险!”宋钦宗还是犹豫不决,太冒险了,“一旦我军护送金军出境时,与金军发生争斗,引动大战,引得金军再度愤怒,那时两军大战,我军吃不消!”
“几个月的围困,汴梁的粮食早已尽耗尽。护送金军出境,至少需要十五万大军,即便只是一个月的口粮,至少需要三十万担粮食,这根本筹不够!”
种师道计划是美好的,用澶渊故事“护送”金军出境,若是时机得当,可以消灭金军一部分主力。可实际cāo作起来,遇到很多问题,有些空想。
宋真宗时期,宋军还处在强盛时期,那时国内稳定,兵jīng粮足,有足够的兵力,也有足够的财力,“护送”辽军离去,防止辽军路上破坏农田,损坏村庄,掳掠人口。
可是此时,经历了西征西夏,收复失地,平灭青唐羌等,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是财力损耗巨大,国库已经空虚;再加上生辰纲,花石纲,方腊宋江叛乱等,大宋的国力损耗巨大,国库空虚。再加上赎回幽云十六州,赔款金国,国库内最后一贯钱也耗尽了。
再加上燕云战败,姚平仲等几次大败,jīng锐之师损伤殆尽,守住汴梁有余,可是出击人数有限。
此刻出兵护送金军出境,半路袭击金军,暂且不论胜算有多少,首先是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没有实力作支撑,即便是再好的计划也是虚无的,也是白搭的。
…………
第二天,宋钦宗在朝堂上,抛出了这个议题。
种师道提出,让其弟种师种率部尾随金军之后,俟其半渡而击之,完全消灭其尚在南岸的一半,将金国最jīng锐的东路军打残以消后患。李纲也建议用澶渊旧事“护送”金军出境,密告诸将有机会就纵兵追击。
可是很快,吴敏、唐恪、耿南仲等人坚决反对而取消。
种师道又提出,集合大军驻屯黄河两岸,防止金军再次渡河,预为下次“防秋”之计。宋钦宗准奏施行。可是以计算消耗的粮食,钱币等,很快的被否决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帝还不差饿兵。
国库没钱,打仗没有底气。
即便是知道驻兵灾黄河两岸好处很多很多,可是没有钱,什么也搞不定。
自从那场朝议之后,种师道病了,因为对大宋未来看不到一丝希望,心中绝望到了极点。迁都是最佳策略,可是政治影响太坏,西周当年迁都洛阳之前,“礼仪征伐皆出于天子”;可是西周迁都洛阳之后,“礼仪征伐皆出于诸侯“。
迁都,意味着统治中心的移动,zhōng yāng对于地方约束力的下降,会彻底破会强干弱枝的政策,轻则是藩镇割据,重则是国家分崩离析。
当年安史之乱,唐明皇西逃,迁都而去,意味着zhōng yāng对地方权威下降,形成了藩镇割据的雏形;后来黄巢攻陷长安,唐皇再次西逃,则致使唐朝权威下降到了极点,果然没有几年,唐朝就灭亡了。
此时,陷入了僵局,进退两难。此时,宋朝割地,赔款、人质,送亲、称臣等,几乎是将朝廷的威严尽数散去,失去了威严,还能对地方形成有限控制吗?一旦迁都,局势会彻底恶化,彻底失去对地方的控制。
不迁都,又没有实力防御,要钱没钱,要兵没兵。一旦金军再次南下,说不好就是一个死局。
既然解决不了,那就暂时搁置争议。
这时,张敏道:“太原围困已经,里应派兵解去河东之围!”
“哗!”
群臣这时才想到太原,想到那个遗弃儿。
太原的前身晋阳城,chūn秋战国之际是赵国的都城。太原盆地北缘修建了坚固的军事城堡,该城因建于晋水之阳,故曰晋阳城。在十六国北朝时期,曾是前秦末都和北齐“别都”。十六国时期,西北游牧民族氐族建立的前秦曾一度统一北方。
齐的都城虽然还在邺,但晋阳是高氏父子的创业之地,北齐统治者将晋阳定为“别都”。北齐历代皇帝多住于此,并在此大兴土木,起造宫殿,还在晋祠和西山修筑离宫别墅,凿建石窟寺庙。晋阳是北齐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
唐代太原称běi jīng,是大唐帝国的陪都。晋阳是唐朝的“龙兴之地”,李渊、李世民父子在此起兵,建立了强大鼎盛之唐王朝。晋阳是北方军事重镇,为防范北方游牧民族突厥、回纥南下的前哨阵地。晋阳成为当时仅次于长安和洛阳的全国第三大都会,其形制规模达于鼎盛。
唐朝末年,黄巢起义占领了长安,唐僖宗命盘踞晋北的沙陀酋长李克用南下,进攻黄巢。李克用带领沙陀骑兵,长驱直入,攻入长安,被唐王朝封为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以晋阳为都,建立晋政权达17年,占据当时北方半壁江山,与朱温所建的后梁对峙。
后晋、后汉以太原为陪都共15年。因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都是沙陀族人,所以,历史上称后唐、后晋、后汉为“沙陀三王朝”。
五代末期,后汉皇帝刘知远的弟弟刘崇以晋阳为都,建立割据小政权北汉。北宋建国后,宋太祖赵匡更是几次围攻,几次败北,损兵折将无数,可就是打不破晋阳城。直到全国统一,宋太宗赵光义才攻破晋阳城。
鉴于晋阳战略地位的重要xìng,特别是多次建都的历史,害怕有人利用晋阳,再次建都割据,危及宋朝统治,于是下令将晋阳城付之一炬,又决汾、晋两水灌城,一座千载名城遂成废墟。太平兴国七年(982年),宋将潘美奏请,在原晋阳城以北的唐明镇基础上,建起新的太原城。
而太原一直是抗击辽军的最前线,如今又是抗击金军的最前线。
太原再次展现出了他牛逼哄哄的一面,汴梁身为dì dū,城高河深,西军各处援救,最后还差些失守,只能是屈辱的签订不平等条约,金军才退去。
而太原则坚挺了许多,以一城之地,硬生生的扛住了西路军,让强大的金军在太原城下止步不前。也多亏是太原挺住了,抗住了金军的西路军,使金军东西两路,钳形攻势瓦解,使汴梁只是承受东路军攻击,若是两路合围汴梁,一切休矣。
“太原破,泽河东之地尽数丢失,那时千里黄河,尽数是金军攻击之处,那时汴梁危矣。只有守住太原,汴梁才能不丢失!”白时中道。
群臣都是点了点头,这一会出奇的齐心,没有人提出异议。
“那不知谁去援救太原?“宋钦宗问道。
一问出这句话,大臣都看向了李纲。
白时中道:“可派遣西军jīng锐援救太原,姚古,种师中等名将,分两路以犄角之势出击。李相才智出众,可为河东宣抚使,节制诸军,援救太原!”
“附意!”张敏道。
李邦彦道:“此法可行!”
在场众人都是赞同,在宋朝流行着以文制武的传统,武将多数是副职,只有文官才能当正职。可是环视朝堂,能打的文人还真的没有,就连行军的一些基本常识也不懂,还打什么战,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料。
只有李纲有些经验,带领士兵守过城,抗住过金军的进攻。他可能不是最好的入选,也不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是除了他之外,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李纲想要辩解,想要推辞,可是看着场中的情景,心中无奈只能是这样了。
………………
“什么,让李纲出征,这不是找死吗?”
回到汴梁,赵朴一直关注者汴梁的局势,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更好的逃命。
听到李纲为河东宣抚使,赵朴立时眼中闪现出了绝望,前不久姚平仲一场大战,损失了三十多万人,这一次西军jīng锐,救援太原,可能又要二十多万人覆没。之前那一次夜袭之战,西军jīng锐损耗巨大,而这一次救援太原,西军剩下的家底会彻底耗尽。
地在人失,人地皆失;地失人在,人地皆得。
丢失了汴梁不要紧,丢失了太原不要紧,丢失了河东河北之地不要紧,甚至是丢失了淮河以北广大地区也不要紧,只要是有军队在,迟早会有一切的,可是将军队耗尽,即便是守住了地,最后也会丢掉。
西军,是大宋唯一的jīng锐。一旦西军彻底完了,那汴梁也丢了,那时即便是想要突围,想要跑路,也跑不了。
第50章该走了
一旦,金军采用围点打援之法,骑兵四处出击,各个击破;而西军各部之间,又缺乏有效沟通,而李纲又镇压不住西军的这些骄兵悍将,再加上宋钦宗也是多疑,不会将大军全数又李纲指挥,若是没有意外……
即便是意外出现,也不会有大的改变。
意外,只会是眷顾又准备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意外都是浮云,无法扭转大局。
宋朝与金国的战斗到了这一刻,胜败已经成为定局,一切都不会因为他这个蝴蝶才出现,会有太大的改观。
“我该走了!“赵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出坚定。
以太原为中心,爆发的解围之战,很快将要爆发。这一战西军的jīng锐将会尽数耗尽,大宋的正规部队将会彻底耗尽,在这片土地上,金军将会入进入无人之境一般,没有人能够挡住他们的铁骑。
在未来的几年内,金军军事上会达到巅峰。
若是金军政策得当,甚至可能问鼎中原,提前实现蒙古一统中原的壮举,建立一个南到南海,北到贝加尔湖的大帝国。只可惜,政策上的失利,将金军的军事优势磨平了,一直缺乏稳定的战略,一直缺乏高瞻远瞩的政治家,一直是金军最大的破绽。
这让金军再次丧失了机会。
盛极必衰,当金军强大到了极限时,各个内部矛盾也会显现而出,军队也会迅速的腐化。**曾经击败了宋朝,也再一次腐蚀了金国,曾经强大的铁骑,将失去了犀利的一面,直到郾城之战被打得满地找牙,最后被金军覆灭。
汴梁我要走了!
赵朴再次前往皇宫,去见宋钦宗,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汴梁,离开这个死地。
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
“皇弟,不知有何事?”宋钦宗眼圈发黑,神情有些萎靡,显然皇帝的生涯将他折磨的苦难不堪。
“陛下,我要参军!“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多余废话,赵朴直接的说出了目的。
“参军!“宋钦宗愣了。
在大宋亲王不许当官,是为了防止亲王结党私营,祸乱朝政,威胁皇权。亲王想要参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赵朴也知道这个道理,说道:“我朝宗室,不得参军。可是如今国家动乱,我身为大宋亲王,岂能袖手旁观。前些时rì,我肯到金营为人质,如今我也愿意参军,抗击金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请陛下成全!“
宋钦宗怒了,一拍桌子,大骂道:“荒唐,这违背祖制!”
没有丝毫犹豫,宋钦宗就拒绝了。
在忠孝为主的大宋,祖制是至高无上的,谁挑战祖制谁就没有好下场,即便是皇上也不行。最为典型的就是范仲淹的变法,王安石的变法,遭到了反对。言官反对的理由,其中一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条,违背祖制。
赵朴也不着急,而是继续劝说道:“皇兄,让我参军吧!我的要求也很低,不想要当什么大将军,就是想要出去见一下世面,纯粹玩一下,呆在汴梁城太无聊了,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不行!兵者,最为凶险,万一大战之下,你有了危险,那如何是好!”宋钦宗还是拒绝道。
“皇兄,大哥。我就是先出去溜达一下,见一下世面,出不了意外的!”赵朴还是哀求道,同时心中大骂悲催的祖制。
“不行,就是不行!”
赵朴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道:“皇上大哥不让我去,无非是顾忌祖制而已,这个好说。我可以化妆为一名禁军小头目,参加入其中,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出了什么篓子!”
宋钦宗问道:“皇弟,你为何这样想要离开汴梁,莫非有什么隐情?”
赵朴心中道:隐情当然有了,不为别的,只为不当俘虏,不被狗一样牵着离开汴梁。这些自然不能说了,赵朴话锋一转,道:“皇上大哥的确是有隐情!”
说着,赵朴眼神中闪现出了犹豫,语气有些黯然:“没有大宋,哪有我这个大宋亲王,身为大宋亲王,在关键时刻,就要为大宋献身的准备。金军提出了派遣亲王,前往金营为人质,没有一丝犹豫,去就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这一百多斤,交代在那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煮了。死了就死了吧,可是我再也不想过为人质的rì子了,我宁可死了,我也不愿意去做人质。人质没有人权,chūn天虽然到了,可是天sè还冷些,我就一个呆在营寨中,没有炭火取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吃饭时,也是冷馒头,又是发霉;最苦逼的是,时常要受到一些小人的侮辱……“
赵朴不断的诉苦,述说着在金营的悲惨经历。宋钦宗听着,神sè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似乎被赵朴的悲情经历所感染。
赵朴黯然道:“在金营为人质的生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人谁都可以投降,唯有皇室不能投降。文官投降了,可以依旧当官;武将投降了,依旧可以当官。即便是混的再差,也可以回家种地,安稳的当富家翁,可是皇室子弟不行。身为大宋的亲王,除了血战之外,再也无一丝的出路。成为刘禅那是幸运,多数是成为李煜,尊严被践踏,妻子被侮辱。如今,我大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我想要过着安稳的生活而不可得,唯有一战,臣弟愿意参军!“
“哥哥,顾忌祖训。可将我驱除族谱,从宗室度牒中剔除,那样没有身份的制约,我也zì yóu了,我愿意以平民的身份参军,不求成功,但求成仁!“赵朴眼神中闪现出坚定。
古代最宗族观念最为强烈,开除处族谱,从族谱中剔除名字,这是最大的惩罚,只有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名,才有这样的惩罚。
“你怎么这样?”宋钦宗气得话也说不出。
而赵朴却是平静道:“请陛下成全!”
古代人来说,族谱很重要要;可是对于现代人来说,族谱算个毛。若是能以开除族谱,罢黜王爷爵位,换的离开汴梁,一切都值了。
总而言之,他不想在汴梁呆了,一刻也不想呆了。
“你混账!”宋钦宗气得骂出三个字。
赵朴没有应声,心情平静到了极点。这些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想到最坏结果的。宋朝言官制度,极为发达,御史言官往往是没事找事,只要是眼睛全数盯着皇上,只要是皇上礼仪,或是细节上,出现了一丝毛病,都会大口的喷沫。
纵观宋朝,昏君很多,废物皇帝很多,可是暴君却是很少,再大的罪过,也不过是流放海南岛。
杀大臣的很少!
赵朴刚刚出使金军大营,可以说是劳苦功高,这时宋钦宗绝对不会杀他,只要不是死,再大的祸也是小祸。
思考了良久,宋钦宗点头了,只能是答应,对于赵朴的无赖举动,他很是没奈何。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你不能领兵,权当是游玩!”
最后,宋钦宗叮嘱道。
赵朴立刻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
当赵朴离去后,宋钦宗的脸sè变得yīn沉了起来,再也无一丝和悦,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小庄子,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皇弟要干什么?”宋钦宗怒了,语气中有些愤怒,这个皇弟太放肆了,竟然威胁他。
“陛下,王爷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小庄子道。
“我这个臣弟,真是不听话呀!”宋钦宗脸sè稍微平静了一些。皇室不能掌军,是为了防止宗室威胁皇权。历代皇帝,都有意识的将亲王排除出军队的体系,若是在太平年代,赵朴若是提出这个意见,早已尽受到严惩。
可是如今到汴梁之围,刚刚解去,朝廷上下人心惶惶,谁还顾忌这些。
“既然他想要去,那就去吧,跟随着种师中出征,救援太原,不过禁止掌军,只是一路随行而已!“
宋钦宗很是无奈。
“官家,太上皇要回来了!“
“我这个爹真是不省心!“
宋钦宗的脸sè中闪现出狰狞,昔rì间不愉快的经历,再度在脑海中复苏了过来。他是嫡长子,本来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可是父亲却是偏爱三弟,若不是一些大臣出手,那里还有他的皇位。
最为可恶的是,在汴梁危机的时刻,父皇跑路了,成为了太上皇。跑路了就跑路吧,竟然在跑路时,将jīng锐部队带走,顿时间汴梁出现了守城无兵的尴尬局面,只能是临时启用老弱之兵守城。
而最为可恶的是,在汴梁围困时,太上皇在东南乱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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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出任监军
骑在马上,汴梁城渐渐远去,回望着汴梁城赵朴心中满是哀伤。
离开了汴梁,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不久之后,汴梁就会化为真正的地狱,几万妇女被掳走,遭受侮辱;两位皇帝被擒拿而走,众多大臣,还有能工巧匠,都会被掳走。
那时,汴梁也会彻底衰落。
别了,汴梁!
骑着马上,赵朴有些不适应,屁股和双腿在上下颠簸中,极为难受,可只能坚持。
而此刻他的职务是监军,跟随着种师中的大队出发,三万的西军正在向着北方前进,救援河东,救援太原,可能是必输,可能是必死,但是必须去,总不能看着太原失守而不派兵援救吧!
而一路之上,又有其他部队汇入,最后构成八万大军,总算是可以打上一战。
监军,这时一个奇特的职务,权力可大可小,小时仅仅是一个挂名的职位;大时可以架空元帅,成为军队的真正指挥。
监军,类似于解放军时代的政委。
而他这个监军,没有一丝权力,那位皇帝哥哥不放心将一只大军交给他,而种师中也在避嫌,自然的不会与他这位亲王有太多的瓜葛。一路之上,说过的话,不足十句。
种师中只是要求赵朴坐马车,却被赵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理由是要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真实的理由是,坐在马车上跑路太不方便了。
身为大宋亲王,赵朴娇生惯养过了,骑马这种技术活,自然不会了,可不会也得会,关键时刻跑路,全靠这匹马了,坐在马车上舒服倒是舒服,可是跑起路来,极度不方便,最容易成为俘虏。
为了活着,活得滋润,必须学会骑马
一路上赵朴默默的学习着,跟随着老兵们学习者骑马,还有问着老兵们一些基本常识。
身为大宋王爷,赵朴会许多道理,可以说出六胜六败论那样的大道理,却不懂一些基本常识,比如大宋粮食亩产是多少,宋兵的识字率有多高,宋兵的月工资是多少,骑兵作战时基本要领,还有安营下寨时,该在何处最为恰当,如何能防止投毒;如何应对夜袭。
这些知识,都是极为凌乱,极为琐碎,很是平常,可是平常中却是蕴含着大智慧。
赵朴过去的一些观念也是渐渐纠正,比如大宋士兵,多是一天吃两顿饭,而不是一天吃三顿饭;大宋北方的田地,好地能产下一担五的粮食,就是好地;而南方能产下两担的地就是好地。即便是南方盛行着jīng耕细作,种植者双季稻,收成也是四担顶天了。
与后世,杂交水稻,玉米,马铃薯等,动不动就是上千斤,十几担相比,差了很多。
而士兵的粮饷也是连续欠下五个月没有发了,倒不是种师中克扣粮饷,而是朝廷连续一年多没有给西军粮饷了,一些粮饷还是士绅捐赠,或是种师中以自己的家产补足。
西军的火耗极为严重,经过户部、地方大员等层层剥皮,最后能有三层落在士兵手中就是运气好了。
宋朝士兵年薪在36—55贯之间,一贯大约等于300元,也就是一个士兵一年能收入在1.08万—1.65万。也就是士兵一个月收入在900元元—1400元。可实际上,经过层层剥皮,最后宋军收入是一个月在300元—500元之间。
这里的一贯钱价值多少,不是以等于多少黄金作衡量,也不是以等于多少白银做衡量,而是以能购买多少米做衡量。在大宋,粮食产量较低的时代,粮食可谓是真正的硬通货,粮食可以购买到金银,可是金银却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比如如今的汴梁,国库内的钱币还有些,却买不到粮食。
一个月300元—500元之间,买下的米能养活一家七八口人,很是艰难,宋朝士兵的生活很苦逼。
赵朴心中不由的吐槽不断:这是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大胜仗,很是艰难,难怪宋军屡战屡败。
而最难忍受的是,大军要出征了,可是粮草竟然不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军事文盲都知道的常识。可是大军已经出动了,粮食还是没有筹齐。粮食没有筹齐也得上路,总不能因为粮食不足,就不出兵吧!
一路之上,只能是一干一稀,上午的饭是干的,下午饭是稀的。赵朴做了一个试验,干饭内没有一丝油花,稀饭里扎进筷子,筷子立不起来。
粮食不够,只能是用路上的野菜来弥补,不管是味道好不好,能顶饱就行。
运气不错的是,chūn天到了,正是野菜生长的好季节。
有野菜可挖,可即便是如此,三万人那需要多少野菜?多数情况下,即便是吃野菜,也吃不饱。
看着菜sè的士兵,赵朴心中就心酸不已,吃不饱,还要负重三十二公斤斤上路,一天要行军六十里,走得还是山路。而他骑着马,每天还觉得屁股发痛,双腿也磨起了泡,感觉苦逼至极。人与人,果然不能比。
士兵眼中缺乏生机,似乎缺乏斗志,对于救援太原的重要xìng不知道,对于为何要救援太原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对种家有着盲目的信任,愿意跟谁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征战,即便是被带到来地狱也不在乎。
还有,西军的军纪很差,做不到好令行禁止,也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若是照着过去的脾气,赵朴照旧上前教训这群兵痞了,整训军纪了,可是这一刻赵朴保持了沉默。
世界上,岳家军只有一支;同样世界上,戚家军只有一支。
种家军虽然强大,可比起这两只强军而言,还是大大不如。
岳家军,重视单兵作战素质,步战胜过金军溪人部、契丹部,马战胜过金军女真部,屡次击败金军,是抗金的中流砥柱,撑起了南宋的半壁江山,岳家军所到之处往往就代表着胜利,更是留下“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戚家军,走的是联合作战,鸳鸯阵是近战的利器,每战往往是以十破百,以百破千,以千破万,仅仅是五千jīng兵就剿灭来入侵的倭寇。
这两只军队,都在抗击外敌入侵时,留下了赫赫威名。而种家军,却破灭在抗金的路途上,成为金军强盛的踏脚石。
强必有因,衰必有果。
岳家军、戚家军崛起,有其原因;种家军覆灭,有其因果。
…………
自从得知,仪王赵朴要随军出行,并担任监军以来,种师中心中就极度不满。一个王爷不在汴梁好好呆着,却要随军出征,这不是添乱吗?这是打仗,还是保护你!
开国时期,宋太宗出征辽国,结果在高粱河大败,,宋太宗差些做了俘虏,跑路时腿上被shè了一箭,变成了瘸子。这个故事,告诉皇帝,不要御驾亲征,看起来很风光,其实战场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死亡了。
刀枪无眼,在战场上,士兵与皇帝时平等的,不会因为你是真龙天子,箭羽就故意的避开你,刀剑扎进去,照样会流血,照样会死亡。
种师中想起,这个大包袱,心中就发愁。
可是很快他对这个王爷的看法就发生了改观。他见过许多的监军,监军不是太监,就是文人,多数都是坐着马车,很少骑马,因为骑在马上太颠簸,一般人受不了。而这位仪王殿下,不会骑马,可还是拒绝坐马车,一开始的确是吃了很多苦头,据亲兵说,这位王爷的大腿上,磨出了血泡,可还是坚持着。
不断地向老卒学习,渐渐学会了骑马,不再是那样受罪。
这位王爷是个文人,不会战场搏杀之术,于是开始向老兵学习搏杀之术,持久不断,虽然水平依旧很差,可是至少尽力了。
军中粮草不足,不只是他这一路西军,其他几路援救太原的西军,也是粮草缺乏,没办法,汴河被断,粮草奇缺。他身为将军饭食物多是馒头、咸菜,米粥,再加上些野菜,而这位王爷的饭食也是这些,原以为,这位王爷会吃不下这些简单的饭食,即便是最后勉强下咽,也会多有抱怨。
可是这位王爷倒是好,眉头没有皱几下,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食物,一点也不嫌弃。若不是深知这位王爷的身份,他多会以为这位王爷是假的。
当问及原因时,这位王爷回答道:“这里的馒头至少是新鲜的,而我在金营吃的馒头是发霉的!“
相处的久来,种师中也对这位王爷很是满意。
这位王爷身为监军,没有过多的询问军事上的事情,也没有问及一些军事要情,只是默默的跟着队伍,查看着地图,然后在地上写着画着。若是有人询问,他则是回答;若是有人不问,他就不回答,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很快的越过了黄河,向着晋南地区前进。
…………
而此刻,赵朴看着地图,正在发呆。
虽然他的历史知识很是贫乏,可也知道靖康之耻发生了,而太原解围之战也失败了,太原最后也沦陷了。而救援的宋军,在金军围点打援的战斗中,被各个击破,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一部被歼灭,一部则是沦为散兵游勇,加入抗金义军中。
种师中似乎也“光荣”了。
至于战斗的具体经过,如何被金军打的落花流水如何最后牺牲,一切都是一笔带过,或是含糊其词。
没办法,靖康耻,太耻辱了。对待耻辱,世人都是选择xìng的遗忘,将真实的历史掩饰而去,留下的是虚假,甚至是荒唐的历史。
历史书上,写到泥马渡康王,可是却没有写到康王掘开黄河大坝,阻止金军铁骑,于是淹死了无数百姓,黄河为之改道,流入淮水。此举,堪比后世的蒋委员长,掘开黄河大坝,形成黄泛区。
史书记载赵构,能拉动一石五斗(约二百斤)力的弓,典型的大力士,一个勇猛的武将。可是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勇猛,没有上阵杀敌,反倒是逃跑将军,一路南逃,在逃到扬州时,正在与某某女子圈圈叉叉,结果金军入城了,吓得不举,变成了阳痿。
还有历史上写到,岳飞北伐的口号是“直捣黄龙,迎回二圣“。为何是“二圣”,不是“二帝”。因为黄河清,圣人出,在宋徽宗当皇帝的时代,黄河水清了,按照迷信的说法,就是圣人出世了。可是这位圣人带着大宋走向了灭亡。
宋钦宗、宋徽宗二人胆小怕死,想要学李煜那般主动投降,保全xìng命,于是出了城,向金军献上降表。可是历史书上却说,二圣大义,为了免去汴梁大屠杀的发生,于是舍己为人,效法佛祖割肉喂鹰,舍身到金营。
历史是真实的,历史书却是虚假的。
就这样,赵朴一边学习者,一边跟谁大军继续前进,
公元1126年(北宋靖康元年,金天会四年)五月,北宋朝廷再次组织军队救援太原,种师中由河北井陉西进,另外两员大将,姚古和张灏分别从长治和汾州北上,三军互为犄角,共解太原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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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胜利背后的危机
战斗一开始很是顺利,三路大军都是连连告捷,连续收复几座城池,似乎旦夕之间就要克复河东,解除太原之围。
朝廷的赏赐不断送来,军中弥漫着喜气。
不过,赵朴却看到了危机,看到了一些不妥之处。
金军兵少而jīng,善于野战而不善于守城,这使金军不会将兵力分散开来,好似撒胡椒面一般,散在各个要害上。金军为了围困太原,确实将一些军队,部署在一些城池,但这些兵力都是辅兵,都是金军中的契丹军、溪人军、汉人军,而不是金军的主力。
克复了这些城池,看似取得了一个个大胜利。其实,在金军眼中,仅仅是死了一些炮灰军,没有人会为炮灰而伤心,同样一些炮灰军的死亡,也不会伤及金军的根本。
可是,在宋军上下看来,这是一场大的胜利。
似乎靖康中兴,朝夕可待。
…………
赵朴却望着月亮,闷闷的喝着酒,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时种师中走了出来,道:“殿下,你似乎有心事?”
“的确有心事!”赵朴道:“当年太宗皇帝三路北伐,收复幽云十六州,气势何等辉煌,一路胜利,胜利不断,可东路军只是一败,全军奔溃,伤亡无数,被俘的士卒无数,太宗皇帝也差些当了俘虏;当年神宗皇帝,也是五路围攻西夏,可是仅仅是有一路败北,就全线奔溃。我奇怪这是为什么?辽军、西夏军即使是屡有败绩,也不足畏惧,只有是胜利上一回,就翻过盘;我们即便是胜利上无数回,只要是败上一次,就全盘皆败,这是为什么?”
说着,赵朴的眼神中带着质问。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宋军这样不禁打。宋军似乎天生是打顺风战的料,不能遇到一次逆风,只要是遇到一次逆风,似乎就是完败的料,这是为什么?
种师中叹息道:“这个……”
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似乎是一个谜题。
“难道认为我军会再次上演高粱河惨败的结局?”种师中道,话语也不在客气:“我军三路并进,旦夕之间就要克服河东,将金军驱除……”
“行九十则半百,行军打仗就好比是下棋,胜负的关键,并非谁胜的多,而是…最后一局,由谁取胜!即便连胜不断,一旦最后一战覆灭。仍是江山易主!”
“那次北伐伐辽,杨继业将军阵亡;这次北伐金国,将军……?”赵朴泼了一盆冷水,“打仗讲究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我宋军战力本就弱于金军,若是集中主力,还可能与金军有一拼之力,若是将兵力分散为三股,三面出击,看似气势雄浑,其实危机无比!若我是金军将领,只需要诱敌深入,不断的拉长战争补给线,让我军陷入孤军深入之势,那时不需要动用太多的智慧,就可以将我军包了饺子!”
诱敌深入,切断补给线,集中优势兵力,强势歼灭敌人。
虽然是很老套的战术,可是适用xìng却是很强,这个老套的战术,让一个个强敌倒在了下面。
种师中不服气,道:“殿下,我朝三军相聚不远,一旦某一只遭到金军的攻击,其他几只就会陆续赶到增援,那时金军必输无疑!”
“老将军,我军若是遭到金军围困,其他几路西军是不会来援救的,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机动力不够。以几千金军铁骑的强悍,足以牵制住数万大军,无力增援,甚至可能可能全军覆没!“赵朴毫不客气的道,“当年,太宗皇帝北伐,也就是这样失败的!”
一路之上,赵朴不断的观察,也发觉了西军的一些缺点,或者是所有宋军共同的特点:进攻力缺乏。
宋军缺马,这是所有人的常识;因为却马,所以进攻不足,这也是所有人的常识。
当把常识,变为理所当然时,就无可救药了。
宋军作战方式很老套,不论是对抗辽、西夏、金国,都是几路兵马齐头并进出击,习惯于大军团作战;打了胜仗一切好说,可若是打了败仗,只要是有一路溃败,其他几路,第一个反应就是向后退,免得被敌人包了饺子,而不是想着进攻,反包围敌人,或是援救友军。
在宋军中,援救友军的现象很少出现,往往是各打各自的,一旦有了意外,率先跑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我是将军,一切我自会考虑,殿下多虑了!“种师中道,脸sèyīn沉的道。
赵朴点点头,转身离去。
…………
战斗依旧在进行,上前拼杀不需要他。赵朴需要做的只是看着将士冲杀,踩着梯子,抛石机扔着石头,狂箭如雨,猛火油往下倒,一个士兵被杀死落在了城下,一个士兵登上了城池剧烈砍杀。
一开始看起来很血腥,很是残暴。
可是单调而机械的看久了,赵朴心中的血渐渐冷了下来,默然的看着死亡,看着一个个生命走向凋零。
这就是战争。
战争并不美好,不是琴棋书画,没有那样恰意;也不是朝堂上,勾心斗角,弯弯曲曲不断。战争就是死亡,除了死亡之外,什么也没有。“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些都是文人的幻想,也是文人对战争的亵渎。
在战场上,士兵是最廉价的军用物资。
太多的士兵死去,可能节省粮食,缓解用粮紧张。
激战了三天之后,大军攻陷了榆次,距离太原已经很近了。可是此刻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姚古、张灏等部没有紧跟上来,此时的种家军突出严重,好似一个楔子陷在了金军占领区的深处,处在了金军包围之中,三面受敌。
侦骑不断的传来了消息,金军上万的兵马,正在急速的调动,正要兵临榆次。
种师道听着各方传达来的消息,立时间陷入了深思中。这时,快马赶来的信使打乱了他的思考,枢密院知事许翰送来的一封信。
“请监军前来!”种师中道。
当赵朴赶到时,种师中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种将军敬上,如今太原被围,已经八月有余,城内粮草奇缺,军民损失惨重,期望王师。夏季已到,女真不耐暑,已经退至云中休整,太原城仅留一偏师,顷刻可以克服……”
书信上洋洋洒洒几千字,是一片优美的散文,看起来优美至极,赵朴不觉感叹,有才呀有才。不就是派出援兵,解除太原之围吗?明说了就行,何必说这么多。似乎担心种师中不执行任务,末尾更是采取了激将之法。
“看完了!”赵朴道。
“殿下,不知出兵还是不出兵?“种师中问道。
“出兵也可,不出兵也可!”赵朴道。他可能打仗不行,但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分析局势,是他最大的长项。“皇帝还不差饿兵,如今粮草不足,器械不足,在准备不足之前,贸然出兵,取死之道,这是其一;其二,我军士兵多是来自西北,西北多山地,士卒善于山地作战,平原交战是弱项,在晋中平原上与金军铁骑争锋,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其三,在于粘罕,这货最为yīn险,多是借着云中避暑为名,引动我军出击。从云中到太原,只需要十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一旦我军聚集在太原城下,被金军围住,那就是必死无疑!”
“这是不出兵的理由,可是出兵也有好处。首先,太原被围困已经八个月了,再不出手解救太原,太原真的可能陷落,从道义上,必须出兵救援太原;第二,河东之地多山地,只要我们避开平原与金军决战,我军还是有一丝胜算的;第三,最佳的出兵时机来临了,围困太原几个月,金军士卒早已尽疲惫,jīng神松懈,斗志正是虚弱的时刻。”
“出兵不出兵都可以,一切都需要将军定夺,不过我倾向于出兵!”
赵朴看着河东的地形图,缓缓道:”这一战我军的劣势很明显,优势只有一个,那便是出其不意。我建议,若是出兵救援太原,人数不宜太多。姚平仲之败,说明兵在jīng不在多。此次救援太原,最好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六万多人大张旗鼓前进,以解太原之围,引动金军围剿,可战可退,重在拖住金军进攻步伐,这是鱼饵;另外,从大军中抽取一万jīng兵快速出行,昼伏夜行,重在隐蔽,不能被金军察觉,最好走山岭等无人少人区,而云中避暑的金军南下,在金军必经之处设下伏兵,骄横的金军必然不会料到我军埋伏在这里,那时我军出击,就是金军葬身之地,这是鱼钩!“
“这一战,重在两点,一是鱼饵,那部分身为鱼饵的宋军,可能会全军覆没;二是鱼钩,那部分宋军重在隐蔽,重在出其不意,重在山岭之间消除金军铁骑威力,痛杀敌军!这一战的重点,在于兑子。我军死上十几万无所谓,可是金军死上一万就是巨大损失;若是金军死上五万必然元气大伤;若是金军死上十万,可保大宋三年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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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河东之地
抱着金饭碗要饭,这是宋朝最为明显的写照。
都说,宋朝缺马,屡战屡败。其实,宋朝缺马,可是却不却钱,凭着强大的财力,完全可以组建一只骑兵,即便是不能与辽国铁骑,金军铁骑,蒙古铁骑相比,组建一只三万铁骑完全有可能。
宋仁宗时代,就打算组织铁骑,可是遭到了满朝大臣的反对,就是范仲淹也反对。
结果从四川,辽东,大理,青唐羌等地,引进了许多战马,战马的数量也不少,足可以组建铁骑,抗衡辽国,金国一二。可是很悲剧,战马数量不少,却是散胡椒面一般,散到各个部队。结果每个部队都有骑兵,但是数量不多,三五百匹马
骑兵只有集中使用,才能发挥出威力。结果宋朝却是将骑兵拆开,分布在各军,于是各军都有铁骑,却是都是渣。
骑兵一直扮演着步兵“小妾”的身份,不重视骑兵,错误使用骑兵,致使宋朝一直进攻缺乏。
不重视骑兵,重视步兵,至少以步抗骑,也有一拼之力。宋初,宋军步兵之强堪比战国时期的魏武卒,战力很是强大,只可惜强大战力没有维持多久,就急速的衰退了,衰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今,大宋只剩下西军这一只可战之兵。
可在赵朴看来,也是外强中干,打了顺风战还可以,若是打了一些败仗,就立刻一溃千里。前景极度堪忧,可是必须一战,哪怕这一战是必输,甚至是必死,也必须一战。
…………
种师中听完赵朴的分析,立时惊呆了,惊讶于赵朴的狠辣。
的确是狠辣,以一部分将士为诱饵,引动金军注意力;以另一部分将士为鱼钩,伏击支援而来的金军。这个作战计划不深奥,重在狠辣,那部分作为诱饵的将士,可能全军覆没,只为了伏击一部分金军。
“这个不行吧!”种师中有些犹豫道。
“将军,这一战本身就是必败之战。金军东路军南下,严重的破坏了京畿要地的经济,不能给我军送来充足的粮草,而河东路也是遭受金军袭扰,提供的粮草有限,再拖下去我军必输,不用打了,饿就饿死我们;可是盲目出兵,在晋中平原上,与金军铁骑交锋,我们扛得住金军的袭扰吗?”
“既然是必败之局,我们为何不拼上一把,壮士断腕,以牺牲一部分士兵为代价,消灭一部分金军,消耗金军的有生力量。金军不同于我们,女真人人口有限,死了之后就再也难以补充!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只要金军损失超过十万,必然难以南侵,我大宋也有喘息的时间!”
“你想到过后果吗?”种师中道,“这个计划极为歹毒,坑害一部分友军,让一部分友军陷入必死之局。若是让朝中一些大儒知道,你我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没有想过,我知道这一战是国运之战!”赵朴道,“若是这一战输了,西军jīng锐尽数覆没,金军西路军南下,攻占潼关,东西两路围攻汴梁,我大宋就亡了,大宋已经亡了,还在乎这些?”
种师中沉默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抉择。
“好,拼上一把!”种师道最后开口道。
赵朴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与这位老将军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
战场拼杀,多一份思考,多一份思量,就少一些损失。
大致的作战方针已经指定了,可是具体的规划,还需要细细思考。比如,伏击地点在那里,昼伏夜行如何避开金军侦查,还有那些步卒负责执行,金军铁骑南下的时间。这些都需要种师中好好思考,赵朴也插不上手,也乐得清闲。
一天之后,对着河东的地图,种师中讲述起了这次伏击战的具体内容。
听着种师中的讲述,赵朴心中也是暗自点头,种师中不愧是一员老将,作战计划上滴水不漏,几乎是找不到一丝的漏洞。
赵朴道:“一切都死完美的,老将军不愧是久经战争!”
“只是伏击的兵力不宜太多,不超过一万人,这一万人最好在全军中选拨,在全军中最优秀的士兵参加伏击!”赵朴道。
种师中点了点头。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在郊外的平地上,七万士兵站立在平原上,有的是种家士兵,有的是陕西其他部,有的是临时招募,有的是来自京城禁军,五花八门,典型的杂牌军,战斗力也是差距巨大。
再好的作战计划,也需要jīng锐的士兵作为支撑,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而选兵,是此次战斗胜负的关键
在高台上,种师中道、赵朴等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士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下,而在旁边是一个沙漏,沙子不断的漏下,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十分钟后一些士兵已经忍受不住,或是伸手挠痒,或是旁边低语,或是东张西望。
“将军,这一战重在纪律,只有严格执行纪律,才能合格!那些做小动作的排除在外!”赵朴低声说着,眼神中满是失望。站立是最简单的动作,也是考验一个士兵纪律xìng最简单的,没有纪律的士兵战斗力再强,也是一群散兵游勇。
沙漏的沙子流尽,也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可是大致扫了一眼,合格的人数不及百分之一,也就是七万人的队伍,仅仅有七百人做到“站如松”,这些将会重点关注。
同时一旁的几个书记官快速的划着勾,记录着那些不动如山的士兵
“疾如风,其许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兵者,纪律为先,不动如山在先。”赵朴道,“选兵第一关,重在纪律,请将军下令!”
种师中点头,开始选兵。
“第一关,考核耐力,卧倒在地一个时辰,坚持不下去的离开!”
这一关考验的是纪律,只要纪律好,才能在伏击中更好的隐藏,不被发觉。此时五月份,太阳正热,卧倒在地一个时辰,本身就是一中折磨,而能忍受住折磨,有着坚强的意志,本身就是本事。
一开始,七万人安安静静的卧倒在草地上,但是时间一长,一些人就忍受不足了。而这时,一些军纪官下去,将那些不合格的剔除去,那些被剔除的被淘汰了,无缘参加伏击。
一个时辰过去了,坚持下去的不足两万人;
“古时,吴起选兵,cāo练魏武卒,士兵披三重甲,持戈配剑,cāo12石之弩,负矢囊内装弩箭50枝,携三rì口粮,半天能走一百里。而我的选兵标准下降了很多,第二关,只要携带各自武器,从这里达到榆次城,绕行两圈,返回这里,即为达标!”
随着种师中的号令,七万多的士兵开始跑步,而种师中,赵朴等人则是骑马跟在后面。
从这里到到榆次城,再返回大约在三十里,来回能坚持下来,就是合格的士兵。宋朝缺马,没有太多的代步工具,只能是靠着两只脚板行进。这一关考验的是体力,较好的体力,跑步速度快,不被四条腿的马追上,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一个半时辰,有八千人达标。
“八千人足够了!“看着这八千人,赵朴心中满是自豪。原本以为这两关能过关的不足五千,实际上竟然有五千达标。看来比起现代人,古代人不论是体力上,耐力上都是普遍较高。
“若是金人从云中增援太原,至少是几万人,八千人伏击金军,这足够吗?”种师中语气中有些怀疑,伏击讲究的是出其不意,还讲究兵多欺负兵少,八千人伏击,这足够吗。
可是,连他也没有发觉,在怀疑中渐渐的以赵朴为中心,由过去的不屑一顾,到仔细听取意见。
“伏击,最重要的是隐蔽。军队太多,最容易暴露,八千正好!”赵朴道,“不要担心士兵不足,需要担心的是士兵不够jīng锐,细节容易出差错!这八千人最好集中封闭训练,将他们培养城山地作战的王牌之师,成为金军的噩梦!”
“金军强大,也只是在平原上,铁骑无敌;在山地作战,他们将品尝前所未有的恶果!”
“况且,我也没有打算以八千对抗金军主力,重在避强击弱!”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金军铁骑是无敌的,在平原上是一切敌人的噩梦。既然在平原上无法争锋,那就是在山地作战,在海军作战上,大胜金军。未来的主战场将会在河东,川陕,湖北等山地丘陵作战。只要在那里击败金军,牢牢守住防线,就有翻盘的机会。
“这是八千jīng兵,最好按照上面的阵图训练,足以在山地无敌!”说着,赵朴取出一摞纸,递给了种师中。上面写着详细的布阵之法,训练士兵的纲要,以及如何分进出击,还有如何应对重甲步兵。
“鸳鸯阵!”种师中一开始不以为然,可是越是看着,渐渐被其中的内容所迷,不禁感叹道,“好厉害的大阵呀!似乎在古书上没有看到类似阵法,莫非是殿下自己创造的!”
种师中jīng通各种兵法,各种阵图,可是却没有这个阵法的一丝印象,显然这个阵图是最新创造的。
赵朴心中道:“这是戚继光的成名大阵,几百年后才出现,你自然不知道了!”;
第54章鸳鸯阵再现
鸳鸯阵,根据东南沿海地区多丘陵沟壑、河渠纵横、道路窄小和侨寇作战特点等情况,创立了此阵。以形似鸳鸯结伴而得名,是山地作战的著名阵法。
鸳鸯阵,阵形以12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狼筅是利用南方生长的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3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鸳鸯阵”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当变成两小阵时称、“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护卫其进攻;当变成三小阵时称“三才阵”,此时,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这种变化了的阵法又称“变鸳鸯阵”。
此阵通过变阵可达到“正”对“奇”的功效,小用于个人与行伍,大用于万人对阵皆适宜。
自嘉靖三十八年戚家军成军,到万历十一年戚继光去职,戚家军击败的敌军总数超过十五万余,这在rì久承平的万历中兴时期是很恐怖的战绩。
而鸳鸯阵中,本来是应该有火铳;可是这个时代可没有火铳,只好用短矛替代。激战时,可以减短矛抛出,受伤敌人。
“世界上没有无敌的阵法,只有无敌的军队,再厉害的阵法,若是将军废物,士兵军纪差,照样是可以破解,一切重在人。”赵朴道:“鸳鸯阵,对于士兵的纪律要求极高,没有超高的纪律,也没有鸳鸯阵。”
世人都知道,戚家军强大,知道鸳鸯阵无敌,却很少知道严厉的军纪,爱民如子的士兵,这才是戚家军战无不胜的根本保证。后人可以模仿鸳鸯阵,却是很难打造戚家军,多数是因为军纪不行。
“西军jīng通山地作战,堪比三国时代的无当飞军,好钢应当用在刀刃上。西军应该在山地伏击金军,而不应该消耗在平原冲杀上!宋金之战才刚刚开始,不要幻想一战定胜负,这是自五胡乱华以来,胡汉之间剧烈冲动,运气好激战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若是运气不好,几十年之后,万里汉土尽数沦落,汉人衣冠不存,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沦为四等公民!”
“宋金之战才刚刚开始,我不想将军连序幕也没有看到,就离开世间!”
“时间有限,留给我们,仅仅是十几天的训练时间,希望短促突击,能够达到一定效果!”赵朴道。
时间有限,短促的训练,也不知道鸳鸯阵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毕竟种家军不如戚家军,种师道也不如戚继光,至于战斗时,鸳鸯阵发挥出几分战力,一切很是值得怀疑。
可是没办法,太原被困了八个月,朝夕之间,就要告破,不得不出,最后只能是赶鸭子样子上架,不行也得行。
…………
专门人干专门事,不要干自己不熟悉的事情。就像老蒋军事水平三流,结果总是喜欢指东指西,指手画脚,显示自己英明神武,结果弄得一团乱糟糟,屡战屡败。
赵朴也知道,他的军事水平一般,照搬一些军事典故,前人的战列,张口胡乱分析一下还行。若是他揣摩士兵的心理,训练士兵,指挥作战等等,完全是外行。
这些是他的不足,他也不胡乱插手,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不过,不指手画脚,并不代表不参与。
战争不久之后就会爆发,未来的十几年内战争不断,他必须了解战争,了解带兵之法。他不必如岳飞那样用兵如神,也不必像像韩世忠那样用兵老道,只需要对军事有较深了解,不被欺骗就足够了。
训练着这些jīng兵,赵朴渐渐发觉了一些不妙之处。
开始训练的几天,这些士兵还有些jīng神头,可是训练的时间长了,渐渐的懈怠了起来,得过且过,没有上进心,有种当一天和尚敲一天种的样子。
“将军,士兵士气似乎不太高!”赵朴道。
“士兵一直都是这样!”种师中道,“过去兄长时常用金钱奖励,可是金军兵临汴梁,将我朝的国库几乎是收刮一空,金银奇缺,想要奖励士兵也没钱呀!”
“明白了,想要激励士兵士气,多是用金钱赏赐!”赵朴有些心冷道。
即便是宋朝最为jīng锐的部队,陕西军也是一群雇佣兵,雇佣兵说白了就是有nǎi就是粘,没nǎi滚蛋。为了金钱而战斗,为了金钱而活着。
一旦赏赐没有达到,或是赏赐不合格,就哗变。这样的军队是最没有信仰的,也是最容易垮台的,可能百战百胜,但是只要一败就是万劫不复。
“当兵吃粮,升官发财,就比如养了一群狗,你扔一块骨头,它就跟你走,别人扔一块更大的骨头,它就可能出卖你。如今大宋朝夕灭亡,不知道朝廷又有多少骨头可以扔给他们呢?“赵朴叹息道。
“你这是什么话?”种师中有些愤怒,竟然将士兵比作狗。
赵朴却毫不在意,自语道:“大宋不缺士兵,八十万禁军,四十万厢军;而金军,女真兵不足十万,其他杂兵不足十万。一百二十万大军对抗二十万大军,一败涂地,好似放羊赶鸭子一般。不要说,我军战力弱于金军,同样是爹妈生的,同样是一个脑袋,一个嘴巴,两条腿,两条胳膊,为何会差距这样大?不是朝廷舍不得花钱,而是士兵缺乏信仰,不知道为何而战,不知为什么战!心中没有信仰,打仗也是瞎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跑也跑不了,被一刀砍成两半!”
种师中也沉默了,这位殿下说的话极度不客气,极度令人生厌,可是一切都是那样现实。不论是他如何不愿意接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该怎么办!”种师中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既然这些士兵,没有信仰,那我们就给他们信仰!从今之后,你负责军事,我负责思想教育!让士兵们知道为何而战,为什么要战斗!”赵朴悠然道,“有的人为了混rì子而当兵,有的是家中糟了灾而当兵,有的是为了挣钱而当兵,有的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当兵,而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为了不当四等公民而战斗!”
士兵由半农半军,向着职业军人转变,有曾经的府兵制向着募兵制转变,这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而宋朝的募兵制搞的很好,只可惜,一直用金钱打造军队,缺乏信仰,于是完全是一群散沙。
而大宋有流行着,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鼓励“乞丐”和“闲散人员”的人来当兵,当兵本身就是就业,是缓解灾害,缓解土地兼并的手段。
结果缓解了就业问题,可是士兵战斗素质却是下降了。
在唐朝,jīng英阶层,最优秀的人才都去当兵。唐主力部队,士兵主要由世家子弟和归化胡人年轻贵族组成,他们多数都是有着田地、品行良好,接受过儒家教育,有强烈的国家认同感和荣誉感;而归化胡人青年贵族们,大多对强大的唐王朝有一种近乎宗教信仰般的崇拜,他们试图通过拼死作战,来获得唐对他们的肯定,成为唐人的一员。
可是在宋朝,不主张知识青年当兵,而主战知识青年去青楼泡妞把妹,附庸风雅,让知识青年去过奢侈浪费生活,在安逸中迷失了志向,在安逸中陷入了权力的漩涡中。
唐朝的士兵到将领,文化水平,战斗素质极高;而宋朝,则是一群没文化的军队。
建设“三有”军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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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思想教育
军队,最怕闲。
每天训练完毕之后,赵朴就开始对这些士兵进行思想教育,或者是洗脑。
来自二十一世纪,赵朴神智洗脑的重要xìng,君不见传销一出,即便法律屡屡打击,照样屡禁不止。君不见,车臣武装分子,搞得俄罗斯天下大乱。君不见,**一个911,搞得美国佬狼狈不堪。
这就是思想教育的重要xìng。
而八千人,赵朴自然是没有时间一一动员,一个个耳提面命的洗脑,只好抓大放小。
一般以50人为队,2队为都,5都为营,5营为军,10军为厢。营又通称为“指挥”,是作战的基本单位。步兵1指挥为500人,骑兵少于此数。各级主官名目繁多,大体是:厢、军分别设都指挥使,军还设都虞候,营设指挥使,其下尚有都头等。
jīng简下八千人之后,部队重新整编。旧的编制再也不适合,按照鸳鸯阵的编制,十二人为一小队,设置一名小队长,一名副队长;十个小队,一百二十人为一中队长;五个中队,六百人为一大队,设置大队长;五个大队,三千人为一营,设置一名营指挥使。
八千人,分为三个营,两个满编制的营,一个不满编的营。
而赵朴进行实现教育的对象,就是小队长以上,近几百名低级军官。
不要不把低级军官不当官,战斗中再好的战略,再好的计策,也需要低级军官执行得当,不然一切都是枉然。一个军队的溃败,最先从低级军官的溃败开始。在激战不利,军心浮动的不利的情形下,若是低级军官弹压得力,若是能够很好的镇压住浮动的士兵,足以扭转战场的胜负。
此刻,cāo练了一天时间,都是比较疲倦,此时低级军官都是围坐在一个大树旁边休息,而赵朴则是开始了思想教育。
“曾经一支金军威逼向河北的一个大城,守城的将军立时调动兵马守卫,金军看到城池防御严密,短时间难以攻破,于是在城外劫掠一番,大量的粮食,大量的妇女,大量的工匠,总而言之,成为许多东西都被劫掠而去。金军最后退去,守城的将领认为,这一战大胜了,保住了城池;而金军也认为这一战打胜了,宋将全是懦夫,守在城内不敢出来,收获很丰富。守将认为大胜了,金军也认为大胜了!到底是大胜了,还是大败了?”
赵朴面带微笑的说着,“大家zì yóu讨论,谁想要说,可以举手回答!”
恍然间,赵朴有着回到小学时代,教授小屁孩的感觉。
没办法,宋军中文盲数量太多了;
“应该是我军大捷,敌军强势,在强势面前,能够保住城池,本身就是不易!”
“不对,大量的妇女被掳走,孩童被杀死,坐看百姓被杀,无动于衷,还是什么大捷。”
“缩头乌龟,还什么大捷!”
“也不对,这是有自知之明!”
而底下的将士很快的分为两派,彼此互相的争吵,各自说着自己的意见。就连一旁的种师中也是面带思考,这究竟是宋军大捷,还是金军大捷。
赵朴也不干预,静静的听着,思考是进步的开始。
几百名军官越是争吵越是激烈,种师中不得不出手制止住,并问道:“监军,不知你认为哪一方是大捷?“
“谈论哪一方是大捷没有意义,不如谈论何为大捷?”赵朴看着四周的将士,高声道,“在汉唐时代,何为大捷?只有灭族之功,勤王之功,才能成为大捷。收复河套,收复河西走廊,覆灭匈奴,灭绝突厥,这才能称为大捷!而在我朝只要是守住了城池,就是大捷!这就是差距!“
四周的将士听着,一些脸皮都是隐隐发红,有种羞耻之感;而大多数却是脸sè不动,麻木不仁,丝毫没有一丝感觉。
赵朴看着四周,那些脸sè由羞愧的,暗自记在心中,这些都是可造之才;而那些麻木不仁,没有一丝感觉的,已经将他们归为“废兵”,在战斗中不介意把他们当做炮灰。
而思想教育,也是针对主要针对那些心存羞愧的士兵。
“为何会出现我大宋,不如汉唐呢?难道是君王不勤勉?难道是士大夫缺乏骨气?难道是士兵们缺乏血勇之气?难道是我朝不重视武备?难道是蛮夷变得去强大了?”赵朴连续几问,眼神炯炯发亮,这一刻他都有种小胡子附身的感觉,“不是!我朝君王勤勤恳恳,劳心劳力,为的就是收复幽云十六州,为的就是收复宁州,灵州!士大夫中从来范仲淹等人,不避刀剑,上前杀敌;也有士兵不畏生死,大量的阵亡在平夏的路途上。”
“我朝为何不如汉唐,诸位可思考过为什么吗?”赵朴不断问道,语气中带着催眠的味道。
大宋为何不如汉唐?
刚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又陷入了新的问题中。诸多的军官都是思考了起来,即使是那些老兵油子也开始思考不断。
这个答案有很多,可谓是一千个人又一千个答案,真的要是讨论开来,三天三夜都是讨论不完。有思考是好的,可是各有各的想法就不妙了,赵朴是为了统一思想,而不是为了搞“百家争鸣“。
“为何我朝不如汉唐,是因为汉唐一直是包饺子,而我朝是赶鸭子!“赵朴立刻抛出了一个命题。何为思想教育?就是把自己的思想安装到了别人的脑袋里。
“汉唐是包饺子,我朝是赶鸭子?“
众多的军官立时一头雾水,没有搞清其中的意思,就连在一旁的种师中也是不知所以然,都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
赵朴道:“包饺子,是彻底消灭敌人,是歼灭敌人,打的是歼灭战;而赶鸭子,是将敌人击溃,敌人不敌,最后逃离而去。汉唐很少打战,可是一打仗就是灭国大战,一打仗,就是全歼敌军,不留一丝情面;而我朝打仗,却是赶鸭子,敌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最后是打蛇不死,反咬人。“
“伤其十指就,不如断其一指,把一个人的手指打伤了,过上一段时间,手指又会好了;可是将手指剁了,再也再也长不出来。打上一次歼灭战,胜过打上十次击溃战。当年太宗皇帝时,北伐辽国,十战十胜,可是只是在高粱河一次战败,就是一败涂地,这是为何?那是因为北伐辽国打了十次胜仗,都是击溃战,每一次胜利都没有伤及辽国根本,更是让辽军主力跑了。
“这些辽军,一开始是新兵,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始终是新兵,可是连续几次败北,连续几次的击溃战,磨练了他们,让这些新兵rì渐成熟,由新兵变成了老兵。击溃战,对于我朝而言,是有名无实的胜利;而击溃战,却让辽兵由新兵变成了老兵。总之打击溃战太不划算,击溃战是典型的损己利人。”
“名将不打无把握的战,更是不打击溃战,要打就打歼灭战,将敌人的老兵变成死兵,将新兵死掉,失去变为老兵的机会!”
种师中听着也是暗自点头,几十年的征战经历,让他心中大为赞同,暗自佩服这位皇子还是肚子有货。而其他的军官也是细细领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难道太宗皇帝不知道其中利害吗?他也知道,只是身不由己。我军失去了幽燕之地,又失去了西北之地,等于是失去了养马之地,战马奇缺,难以组建起强大的骑兵。没有强大的骑兵,只有步兵,即便是击败了辽国、西夏的大军,敌人也可以逃离而去,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战争的主动权随时的掌握在辽国,西夏手中,使我大宋陷入了极为尴尬的一种局面。“
“我朝与辽国、西夏、,现在的金国交战,即便是我军大胜了九十九次战斗,可是只要打了一次败仗,就是全军奔溃,面临着失地,甚至是灭国的危险;可是辽国、西夏、以及现在的金国,哪怕是打败了九十九次,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只要是大胜了一次,就可以翻盘,可以逼得我朝割地赔款!”
“我朝对外战争,交战规模万人以上,得胜率超过了70%;而被认为是军事最强盛的唐朝,却在对外战争中胜少负多。可是为何,我朝有着弱宋之称,而唐朝却是有着强唐的称呼,一切皆是源于上面两点!“
说到了这里,赵朴停顿了下来。
洗脑要讲究时间,说太多会产生免疫,说太少又没有感觉,要把握好时间同时留下思考的时间。
说了很多,又是对着上百人作演讲,赵朴的嘴巴发干,喉咙也是冒烟,不由得停顿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杯喝起了茶。
而四周却是静悄悄的,就连一旁的种师中也是陷入了沉思中。
第56章分兵而行
四周都静悄悄的在思考,唯有赵朴毫不在意的喝着茶,速度很慢。
“即便我军大胜了九十九次战斗,可是只要打了一次败仗,就是全军奔溃,面临着失地,甚至是灭国的危险;可是辽国、西夏、以及现在的金国,哪怕是打败了九十九次,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只要是大胜了一次,那就是轻则是赔款,重则是失地,甚至是灭国!”
这句震耳yù聋的话,好似晨钟暮鼓一般震慑着种师中的心灵。
宋朝从建立开始,到现在就没有组织过强大的铁骑,有的只是马军。
其中固然有着失去草场的原因,但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许多的原因致使铁骑一直难以组建。
一只强大的铁骑,至少需要三万才能发挥作用。三万铁骑,考虑到战马的损耗,至少需要五万匹战马。铁骑是一个吞金兽,养一名骑兵耗费等于十名步兵的耗费,养三万铁骑耗费等于三十万步兵的耗费。
这对于财政一直处在紧张状态的宋朝而言,自然不能凭空变出钱来,只能是从步兵耗费中裁掉一部分,归于骑兵,这必然会造成步兵费用不足,引动军中大部分将领的反对。这是反对组建铁骑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新组建的铁骑,在战力上也未必能比得过辽国,金国铁骑,这也是反对组建铁骑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反对组建铁骑的最重要原因是,铁骑的组建与大宋的国策“强干弱枝”严重的违背。
一旦组建铁骑,铁骑必然布置在边疆,这会严重的威胁zhōng yāng的权威。大宋的国策是,汴梁附近的禁军,对着边军有着绝对的优势,即便是边军叛乱,也可以轻易的镇压。可是铁骑的出现,严重的打破了zhōng yāng禁军与边军的平衡,让汴梁再也难以对边疆形成绝对的优势。
过去种师中也一直不太重视铁骑,没有铁骑,大宋照样是抗住了辽军的进攻,抵抗住了西夏的侵袭,既然如此,又何必组建铁骑呢?可是随着赵朴的这一番话,种师中前所未有的认识到了铁骑的重要xìng。
步兵,关系着大宋的存亡;而铁骑,则是关系着大宋过得好不好。
没有强大的步兵,大宋必亡;没有强大的铁骑,大宋必然过得苦逼。
“这一战,极为重要,可以说关乎国运。这一战若是输了,太原必然失守,接着各路援军也会受到毁灭xìng的打击,那时距离汴梁失守就不远了,必然再度上演五胡乱华,永嘉之乱。而且比那时更为危险。五胡乱华时,是诸多草原民族逐鹿中原,羌、氐、鲜卑等拼杀不断,内耗不断,难以齐心灭亡晋国,司马氏才有喘息的机会;可是此次仅仅是女真入侵中原,势力前所未有的凝聚,合力灭宋,我朝未必有着司马氏南渡的运气。”
“这一战必须要打歼灭战,若是打成半死不活的击溃战,干脆不用活了,抹脖子算了,省的浪费粮食。若是在草原决战,即便是金军大败,也又是一场击溃战。可是女真人,好死不死的来到了河东,河东表里山河,多是山地,铁骑的优势难以发挥,只要出其不意,果断迅速的出击,金军必灭!”
最后,赵朴总结xìng的说着,这些才是他说得重点。
说完之后,赵朴回到了帐篷中,盖上被子开始睡觉。
这一夜,赵朴已经睡得呼呼直响,好似一头死猪一样,可是诸多的军官却是失眠了,种师中也是失眠了,久久的难以沉睡。
…………
思想教育,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事情,靠着短处突击,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而赵朴也不指望,短短几天时间,就彻底改造了这群人的思想,但是至少要在他们脑海中留下忠君报国,誓杀胡虏的影子,驱除他们脑袋中唯利是图,拜金至上,混rì子的思想。
这八千jīng兵,是从八万人中挑选而出,素质相对较高,战斗力也相对较强,短短的十天时间,就将鸳鸯阵训练的有了几分样子,虽然较之历史上威名赫赫的戚家军还是差了一大截,可还算是能凑合。
而在不断的对战中,鸳鸯阵也显示出恐怖的威力,以一百二十人的鸳鸯阵,对抗五百多的宋军,最后完胜。
“若是还有半年的时间,鸳鸯阵威力必然更上一层楼!”种师中暗自叹息,还是时间短促,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可是太原处在危险的时刻,不得不出军。
十天后队伍出发了。
只是在发兵的时刻,种师中与赵朴发生了分歧。
在河东地图上,种师中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殿下,我率领正军七万之众,从南部出发,进入晋中平原,从太谷援救太原,而你率领奇兵,伺机而动,伏击金军。”
“不行,你这是找死!”赵朴立刻阻止道,“将军这是孤军深入,没有充足粮草,没有援军,别看七万之多,在金军眼中也不过是点心而已。这七万大军虽然就是鱼饵,可是也不应该这样被吃掉的。”
“只能是如此,即便是死了,我也得去,临老了,快要进棺材了,不想得到一个畏敌不前,拥兵自重的名声。”种师中叹息道,“你的诱饵计划很可能成功,一切靠你了!”
“我会的,只是最后谁能活下来,就靠运气了。战争中崇尚弱肉强食,实力不足,就要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训练场上多流汗,战场上就少流血。他们既然在训练场上,流的汗水少,那就要做好流血死亡的心理准备!”赵朴道。
陕西军,也不全是jīng锐,实际上陕西军上下都是龙蛇混杂,诞生了韩世忠、刘世光等抗金名将,可是也诞生了许多投降金国的将领,不是每个武将都是忠君爱国的,有很大一部分走上了不归路。
jīng锐留下,至于那些渣滓就排掉吧!
“我率领七万正军出发,即便是不能击败金军,也可为其他两路宋军制造战机!”种师中道。
赵朴道:“希望如此!”
可是他真的不太看好,这次太原解围之战。
“将军善于统兵,却不善于揣摩人心。若是不可为,不要勉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朴最后叮嘱道。
种师中道:“我跟随兄长打了几十年战,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最后还是分兵了。
宋军分为两队,一只七万多的队伍大张旗鼓向着太原进发,由种师中全率领;一只仅仅是八千人,有着赵朴率领,而副将王彦辅助。
看着种师中离去的方向,赵朴心中一酸。
种家几代为国尽忠,战死沙场众多,而今种师道,种师中兄弟,都是七十多岁了,早已是老朽了,本应该在家中养老,可是金军威逼汴梁,满朝上下,找不到一个武将,他们兄弟不得不出山,最后援救汴梁。
在赵朴离开汴梁的时刻,种师道已经病了,连续的激战,已经耗尽了他太多的生命力,chūn夏之交最易得病,种师道病了,似乎距离去世不远。于是,救援太原的重任落在了种师中的肩上。
种师中在谋略、用兵等都逊sè于兄长,可是还是毅然接受了这场必败的救援之战。
一路之上,种师中对他多方教导,使他由一个军事文盲,一个纸上谈兵的书生,变成了熟悉军务,深谋远虑的将士。而这次,更是甘当诱饵,率领七万大军援救太原,将自己置于死地。
“走,我们出发!”
率领着八千jīng兵,赵朴向着另一条路前进。从今天开始,他将真正的独掌一军,走向抗金的战场。
第57章女真双壁
海东青,是老鹰的一种类型。
海东青在后世,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在这个时代,海东青却是女真特有的一种飞禽。
酷爱打猎的契丹人,总是向女真索要海东青,而这引动了女真的不满。再加上契丹的诸多压迫,女真人心中的不满不断的积累,不断的蓄积,最后化为涛涛怒火,将辽国彻底的焚烧,毁灭。
而海东青的作用,也不只是打猎,还可以侦查敌情。
这个时代,没有卫星定位,没有飞机,甚至是连热气球也没有,一切都是那样的原始,侦查都是靠着骑兵,不仅是侦查范围有限,更是容易遭到伏击,弊端很大。可是用海东青侦查,不仅是视线更为广阔,也更加不容易遭到伏击,也不容易引人注意,唯一的缺点是海东青不易培养。
在汴梁时,出使金营为人质,在金人营寨赵朴就见到过一只海东青。
想来,在河东这块地上,金军也必然是有海东青做侦查。有着海东青做侦查,宋军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全部落在眼睛中,可是对于金军的一切,宋军却未必知道,这种信息获知的不对称,必然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为了防止海东青,赵朴决定昼伏夜行,毕竟杂毛鸟再侦查好,到了夜晚也是瞎子。而在夜间行进,可以有限的避开行人,做好隐蔽,只有隐蔽,才能很好的做好伏击。而在夜间行军,也满足需要治疗,所幸有土方子。
一开始,赵朴有些担心,刚刚加入军伍,难以镇压住这些骄兵悍将,可是却发觉是多余的。
在大宋,士兵的地位很低,一旦参军不得退役,实则终身为兵,兵员空缺则有时从子弟中补选。如果逃亡或犯罪,惩罚极重,甚至株连亲属和乡里。而为了防止士兵逃亡,更是在士兵脸上刺字。狄青当上了枢密使,可是照样在文人中抬不起头,一个jì女都跟讥笑他,可见士兵的地位很低。每个士兵心中都是极度自卑,在文人面前,在贵族面前,完全是矮着一头。
可是他是谁,一代皇子,仪王殿下,龙子龙孙,更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在汴梁被围困后,主动出使金营,不辱使命。皇子,王爷,这层高高在上的身份,早已让士兵心中敬畏不已。那十天的短促突击,思想教育,早已尽让中底层军官,心中敬畏再度加深。
赵朴发号的命令,都是执行了下去,没有出现yīn奉阳为。而那些中级将领也没有出现架空他的现象。
“这里是五台山,这里是芦芽山,云中南下的金兵铁骑必然经过这里,最好在这里伏击!”在营寨内,看着地图,副将王彦指点向了一个方位,那里正好山脉起伏,地势崎岖,金军铁骑多有不便。
“好就在这里,向这里进发!”
…………
在赵朴率领着八千jīng兵,昼伏夜行,向着五台山前进时,种师中也与金军一部交战。
战斗很是顺利,一千守城,三百阵亡,七百投降,而守城的金军将领被擒拿。援救太原,初战获胜,全军上下,士气极为高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缴获的粮草不多,再加上一些要赈济灾民,留下的很少。
而此刻,一个金军将领正跪在种师中面前,五花大绑,头发散乱。
“你是谁?”
“小人,张子良!”
“你身为汉人,为何要卖主求荣?”
“将军小人这也是当兵吃粮,混rì子,谁能解决了弟兄们吃饭,就跟谁!”
“我明白了,当兵吃粮,升官发财,就比如养了一群狗,你扔一块骨头,它就跟你走,别人扔一块更大的骨头,它就可能出卖你。”种师道想起昔rì那句话,笑道。
“这个……”
“拉下去,砍了,这就是认贼作父的下场!”
出征需要祭旗,而这个金军将领,就是最好的祭品。
“不要啊!”
不久之后一切平静了,一个人头挂在了旗杆上,种师中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金军也有四六九等之别,不是个个都是jīng锐,实际上金军发展太快,致使队伍掺杂不起。金军中,女真军最强,其次是渤海军,再次是溪人军,最差是契丹军与汉人军。契丹军与汉人军,都是从幽云十六州召集而来,属于降军,是贰臣,不受女真高层重视,多是处在炮灰阶段。
击败金军中汉人军一部,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继续前进!”
此刻距离太原城不足三百里了,可是金军的抵抗还是依旧微弱,这让种师中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金军的主力不在,一切都好说。
金军都是北方人,奉行着秋攻chūn守,在夏季多数到了北方的草原去纳凉,而云中,正好是辽国的西京。从云中到太原,距离极短,也只是三百里的路程,必须要赶时间到达汴梁城下。只要是杀到太原城城下,与城内的守军汇合,里应外合,足以打破金军的围困。
种家军继续前进,战斗出奇的胜利,一路上金军不是逃窜,就是不堪一击。原本忧虑的心,也是渐渐地放了下来。
随着种师中的快速进军,远在云中的完颜粘罕也被惊动了,此刻他正在温柔乡中沉迷。
…………
完颜粘罕与完颜斡不离,并称为女真双壁。
完颜粘罕,小名鸟家奴,宗翰17岁即随联盟军队四出征伐。阿骨打起兵反辽,宗翰的建议多与阿骨打相合,甚得阿骨打信任,在历次对辽作战中,屡立战功,但是也最为桀骜不驯。后来完颜阿骨打死,其弟吴其买即位,号位金太宗。完颜粘罕多与金太宗不和。
在金国,隐约间形成三派势力,金太宗势力最强,代表着女真贵族势力;而完颜斡不离,代表的是皇子一系;而完颜粘罕,代表着女真功勋一派。
完颜斡不离,容貌平常,最为不起眼,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有着出入仪表的表现,典型的扮猪吃老虎;而完颜粘罕则不同,他就好似一把凌厉的剑,桀骜不驯,除了完颜阿骨打可以驯服之外,谁也难以驯服,他所到之处,处处吸引人,好似耀眼的明星,时刻引人注意。
此刻,在宽大的床上,完颜粘罕正在进行连御五女的壮举,两个辽国的公主,一个辽帝的妃子,还有一位是辽帝的妹妹,一位辽国丞相的儿媳。
洁白细嫩的肌肤,黑亮的头发,迷人的rǔ房,婀娜多姿的身体,红颜的嘴唇,再加上床上那一个个惹火的动作,都让完颜粘罕有种迷醉
“世界上最幸福的,莫过于在不断的纵马厮杀,斩杀敌人的头颅当做酒器;世界上最快乐的,莫过于战胜敌人,掠夺敌人的一切,让敌人跪在脚下,瑟瑟发抖;世界上,最快乐的,莫过于将他们美貌的妃子尽情的蹂躏,让他们的女儿哭啼!“
占有的不仅是她们的身体,享受的也不是男子美妙的身体,更是她们的身份。
辽国公主、辽帝妃子、辽帝的妹子,辽国丞相的儿媳,多么高贵的身份呀!
他还记得在十六岁那年,跟随太祖进入辽国皇帝的帐篷,皇帝的妃子高高在上,看着他好似看着蝼蚁;辽国的公主看着他,好似看着奇怪的野兽;那位丞相的儿媳看着他,好似玩具;还有那些王公贵族,肆意侮辱他的情形。
一切都铭记在他的脑海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曾经侮辱过他的契丹贵族,男的早已经被杀死,而女的则是沦为了侍妾,玩物。
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妃、公主、贵妇,任意的由他睡,想要睡谁,就可以睡谁。如有不从,灭其满门,于是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女子,再也不复高贵,而是脱光了衣服,好似jì女一般,任由他蹂躏。
“不同的国度,有着不同的美女。辽国的公主贵妇是一种滋味,不知宋朝的公主贵妇又是什么滋味?”睡着辽国的公主皇妃,完颜粘罕心中升起了蓬勃的yù望,yù望好似星星之火,有着燎原之势。
这时,门外传来了禀告声:“将军,军情紧急,海东青传来密信!”
完颜粘罕在美女的服侍之下,穿好衣裳,到了面打开了信封,看着信中的内容,脸上露出了喜sè:“鱼饵上钩了,接下来就是大餐“
“斡不离,你能威逼宋皇签订城下之盟,我也能歼灭陕西军主力,河东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第58章人在金营,心在宋
“告述弟兄们,收拾好马匹,携带好强弓利刀,向南方去打草谷去!”
原本平静的大同立时沸腾起来,女真士兵们都是整装待发,准备时刻要南下太原,席卷河东。
大同,秦置平城县,北魏天兴元年于此定都,北齐天保七年改称恒安镇,北周置云中县,隋改为云内县,辽重熙十七年置大同县,为辽陪都,称西京。
大同可以输是西北的门户,想要守太原,必先守大同。可是,在清泰三年(936年)叛将河节度使石敬瑭,拜契丹主耶律德光为父,借契丹兵灭后唐,称帝,国号晋。以契丹有助援之功,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云中判官司吴峦,不接受割地的屈辱,修整器械,昼夜守城,坚持了半年之久,最后云州陷落。至此大同先后被契丹、女真占据,使中原汉族统治从此失去北方屏藩。
从大同到太原,不过是六百里地,若是铁骑南下,只需要十天的时间,就可以威逼太原。
十天后到了太原,足以与救援的种师中碰撞,那时就是陕西军灭亡的时刻了。
……………………
而此刻,种师中正在向太原快熟的挺进,前锋距离太原二十里的石桥,中军达到了寿阳的石坑。部将黄友发觉地势不利。
“这是一个中间微微凹陷,四周凸起的地形。此时的种家军,就处在石坑的zhōng yāng位置,四周的地形略高,适合于铁骑冲锋,若是有一只金军埋伏在一旁,接着地形之力,冲锋而下,将对种家军形成毁灭xìng的打击,将军不要顺着这条路走了,换上一条路走吧!”黄友脸上冒出了冷汗,看着四周的地形,有种劈死斥侯的冲动。
斥侯是大军的眼睛和耳朵,负责侦查敌情,即使的发觉敌人,向大部队报jǐng,同时禀告前进方向的地形。毕竟有些细微的地形,地图上根本难以标注出来,一切都需要斥侯。
可是派了那么多斥侯,竟然没有发觉这处死地,将大军,引入这处绝地中。
“换一条路走?”种师中笑了,“我们没有选择,即便是知道这条地形对我们不利,也必须继续走下去!“
“粮草不足,粮草只能坚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若是难以击败金军,解去太原之围困,我们只能全军覆没于太原城,想要退去,我们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吗?”
黄友脸部抽搐,可还是继续道:“将军,一旦遭遇伏兵,金军铁骑居高临下,冲击而下,七万大军立时奔溃。”
“改换道路,从另一条道路出发,固然少去了危险,可是至少浪费十天的时间,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消耗!”种师道再度拒绝道。
黄友不再劝说,只能是继续走下去。只是心中怨恨不断,该死的那些枢密院知事许翰不是东西,皇帝还不差饿兵,连粮草都没有筹齐,只能是支撑一个月,还打个屁。
也就是将军老实,率然出兵;其他两路军马根本不动,不是他们拥兵自重,而是粮草不足,可能刚刚到了太原,粮草就耗尽了。粮尽的军马,不必敌人攻击,就会全军奔溃。
黄友心若死灰,这一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
女真族,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十几年的时间就灭亡了辽国,打的宋朝流出屎来,并建立了大金帝国。
只是这个帝国的底蕴太浅薄了,是一个初步崛起的土豪,在各个方面人才严重不足。金国的皇帝、大臣、元帅等要害职位,都是完颜氏。此时的金国更像一个家族式帝国,任命也秉承着任人唯亲的原则。
这次金军南下,东西两路兵马进攻大宋,却是出现了截然相反的结局,东路军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威逼汴梁,逼迫宋皇签订了城下之盟,割地、赔款、送女人、称臣,满载而归;可是西路军却是困在太原城之下,屡屡难以破开城防,攻破太原,反倒是在不断的攻击之下,损兵折将折将无数。
一个是泼天大功,一个是止步不前。
这让一直完颜粘罕极度气愤,心中既是嫉妒,又是怨恨完颜斡不离。
快到夏天了,天气越来越炎热,这对于来自东北的女真战士而言是痛苦的折磨,再加上激战了一年之久,还是没有攻破太原,士气极为低下,不得不退,再不退,可能引动士兵哗变。
无奈退去,只留下身为副将的完颜娄室一万铁骑,两万步兵围困太原。
而此刻太原有着十万守军,金军在急切之间,根本难以攻破。
而围困太原的总指挥也变为了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在谋略上不如完颜斡不离,在名声也不如完颜粘罕,可是他作战最为谨慎。一方面,他舍弃了继续进攻太原城,而是实行锁城法,强征太原附近的百姓挖壕沟,壕沟深一丈,宽约两丈,不断的环绕住太原城,不断的困住太原,做好了长期围困太原的心理准备,使太原彻底变成一座死城。
一方面,实行先灭其枝叶,再削其主干。不在攻击太原,而是攻击太原附近的县城,消灭这些宋军,解去攻击太原的后顾之忧。
看着正在不断挖掘的壕沟,完颜娄室满是自豪道:“有锁城之法在,何愁太原城不破!”
这时,一个汉人谋士却是道:“锁城之法,不过是最笨的守城之法!“
四周的金军将领立时大怒,眼睛瞪着这个汉人谋士,你一言我一语,喝责着汉人谋士,对他夸口说大话,极为不满。显然,这个汉人谋士,虽然身在金营,可是人缘极差。
完颜娄室却是道:“先生如何教我?”
“锁城之法,对于围困辽国的五京等地,效果立竿见影,因为辽国人口稀少,都城较为狭小,户数顶多是上万,人口不足二十万!这样的中等城池,可以靠着锁城之法围困,慢火炖肉,一步步熬死辽军,此外辽国国力衰弱,无力救援,只能是做困在城内被熬死。“
“可是大宋则不然,大宋人口密集,户数众多,几万户的城市比比皆是,十几万户的城市十几个。若是采取锁城之法,一个一个攻击守地的城池,没有几百年的时间,休想成功。辽地人口稀少,地域狭小,丢失了五京等于灭国;可是宋地不然,丢失了汴梁,大宋依旧是大宋;丢失了汴梁、大名府等四京,大宋依旧是大宋。“
“锁城之法,旷rì持久,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花费的时间太长。一旦城池太大,根本无法锁城,比如汴梁,还有比如古太原城.。”
“传言,当年宋军为了平灭北汉,在攻破太原城后,大肆的烧杀抢掠,太原百姓遭到了屠杀,妇女也是被擒拿贩卖到了各地,更是将太原古城焚烧毁灭。后来潘仁美营建新的太原城,只是新的太原城,不论是规模上,城防上都是远远不如太原古城,若是太原古城在,锁城之法,岂能有用!“
“第二大弊端是,只要放弃了太原城,锁城之法自然也破了。可惜知府张孝纯、王禀勇气可嘉,智慧有限,宋皇连太原都出卖了,可他还在坚守,太不识时务了!”
说道了这里,汉人谋士停下了话,不再说话。
完颜娄室却是心道:“若说不识时务,你有何尝不是不识时务。若是识时务,想要美女,想要官职,想要金钱,什么没有,又何必是这个有名无实的谋士!“
这个汉人谋士,名为王朗。金军攻破榆次城后,在监狱中,把他解救了出来。
金军兵锋极为强盛,可是闻之人才却是极度缺乏,金国上下可谓是求贤若渴,对于读书人极为重视,只要是有才,便是送美女,送金钱,送官职,为的就是拉拢。即便是如此,也很少有人加入金国出仕。
宋朝境内,读书人更是视金人为蛮夷禽兽,宁可躲在深山老林,宁肯是出家,也不愿意出仕。即便是偶尔有人加入金军出仕,也多是夸夸其谈,有名无实之辈,真正有本事的没有几个愿意加入金军。
而只要是有才,哪怕是人在金营,心在宋,完颜娄室也认了。
比如,王朗就是这样的人才。
王朗因为某种原因,得罪了榆次大族,被关进了监牢,秋后问斩。只是金军来了,秋后问斩也是变得黄了。一开始死后不出仕,后来用双亲,还有他的儿子逼迫,王朗才出仕。
可是即便是出仕了,王朗也是与周围的金军将领格格不入。
一般而言,刚刚出仕的汉人官员,一开始都是一副刚正不阿,誓死为国守节的样子,可是这种气节顶不住金钱,顶不住美女,尤其是顶不住官位的诱惑,可能坚持几天的时间,就彻底沦陷了,那时所谓的气节早已尽被丢到了爪哇国。
可是王朗则不同,金军送给的金银原地封存,纹丝不动,送来的美女也是丝毫不碰,并口口声声说,关二爷也是河东人,当年曹cāo上马送金,下马送银,中间送美女,送爵位,依旧是气节不变,我也能做到。
于是,跟营中的大将都不和,脾气太臭,就连是完颜娄室也难以接受。可是难以接受,也必须忍着。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女真从来没有满万过,能够直接统帅万人以上的女真战士,在金国中也就那几个人,幸运的是他就是其中之一。在过去,与辽军交战,多是速战速决,很少出现屯兵在坚城之下,一年难以寸进。
而这对于后勤的补给极为重要,士兵的粮草供给,器械分配、攻城器械的布置等等,都是极为繁琐。而此次抓壮丁,修建壕沟,实现锁城之法,更是一项浩大的功臣,这些都是极为繁琐的事情,让完颜娄室去处理,烦不胜烦,一团乱麻,可是若是这些小事情处理不好,必然影响士兵的士气,影响全军的战斗。而手下的那些部将中,没有一个能够处理得当。可在王朗来了之后,这些事情,都是快刀斩乱麻般处理完毕,妥妥当当,没有一丝毛病。
于是,完颜娄室只能是忍着,尽管这个汉人谋士极端的不识时务,可还是忍着。
第59章种师中大败
既然这个汉人谋士这样不识时务,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完颜娄室心中道:“你不是崇拜关二爷吗?我就上演一场关羽斩颜良文丑!”
“太原被围困,宋军分三路救援,分别是种师中、姚古、张灏等救援太原。种师中在这里,而姚古在这里,张灏在这里,人马合计二十万之多。”完颜娄室指点着地图,说着救援太原援军的情况,“而我军只有三万人马,一万女真铁骑,两万步卒。此刻元帅完颜粘罕正在星夜南下,先头部队大约十天才能达到,而大部队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到达太原…………”
眼前的形式极为严峻,三万对战二十万,完全是兵力悬殊。而且一部分还要防备城内的太原军出击,这个任务极为艰巨。
若是换了一般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立时间面如土sè,毕竟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可是,营中的女真将领听了之后,不是畏惧,而是兴奋,又要大餐可吃了。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上万的女真兵从来不畏惧任何的敌人。
王朗也是脸sè忧虑,不是为这位完颜将军忧虑,而是为宋军。金军的战力极为恐怖,而宋军的战力太弱,金军铁骑所到之处,便是宋军奔溃之时,这一战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宋军三部,种师中一部,有八万之众,其中有一半来自陕西的jīng兵,多年与西夏交战,有一半来自其汴梁,战斗力低下;而姚古率领六万大军,战斗力稍微逊sè;而张灏一部最弱。既然种师中一部最强大,那我就进攻先是灭了种师中,再灭了剩下的两个小猎物!”
完颜娄室傲然道:“此次东西两路大局,同时南下威逼大宋,东路军取得了傲然的成绩,威逼的宋朝皇帝割地,送女人,送人质,送金钱。可是我西路军呢?困在太原城下,屁事没有干了,死倒是死了不少人。有些人更是说,完颜斡不离是统帅虎军,而我们西路军全是一群羊兵,放羊可以,可大战还是算了吧!”
顿时内营帐内的气氛有些火了,众多的金军将领,脸皮发红,眼神中有些疯狂,身为女真男儿,哪一个愿意被称为羊军,这是**裸的侮辱。
完颜娄室,继续加了一把火道:“兄弟们,完颜斡不离在汴梁城下大破姚平仲,几十万宋军好似蚂蚁一般,被踩死一大片。我军又岂能弱于完颜斡不离,让这些救援太原的宋军,就全部埋葬在这里。时间有限,一个月后,粘罕元帅的大军就要到了太原,灭了这三股宋军,给元帅作礼物!”
“此战,若是胜了一切都好说,若是败了,干脆全部抹脖子算了,活着也是丢人,也是浪费粮食!”
接着,完颜娄室开始布置作战任务,战斗方式依旧是“敌从几路来,我只是一路去,最后各个歼灭”。太复杂的作战方式,太过复杂的yīn谋阳谋,完颜娄室也玩不转。一部大约是五千人监视太原城内的宋军;三千骑兵,分为两股,袭扰姚古、张灏等宋军,减缓这两路兵马的行军速度,阻止两股救援种师中。身下的七千骑兵,一万五千的步卒,全部出击,向种师中袭击,务必将种师中斩落太原城下。
很快兵马出动,各自出兵而去,完颜娄室带着主力大军,杀气腾腾的向种师中杀来。
战斗一触即发。
而天上的海东青不断的飞翔着,将种师中所在的位置,兵力报告给主人。种师中率领的宋军,好似**的美女一般,没有一丝隐秘的暴露出来。而此刻种师道还在顺利的进军,路上只是遇到零星的金军,一路之上,毫无障碍,似乎瞬息之间,就可以到达太原,也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却不知,越是胜利的时刻,距离失败也是最近。
…………
“那位出军对抗种师中?”完颜娄室骑在马上,眼神看先了辽地的汉人将领,开口问道。
若是过去,他根本不会这样问,往往是率领着女真铁骑冲杀,好似旋风一般冲击,然后像狼群一般将敌人撕成碎片。可是跟那位汉人谋士王朗接触的时间久了之后,渐渐变得jīng明了起来,或者是狡诈起来。
辽地的汉人,既然投降了我朝。那就要做出一番成就,不能我女真军冲杀在前,斩杀敌人,你们却是一个个跟着后面,吃上现成的饭,哪里有那样便宜的事情。
想要成为我金军的一员,你们这些汉将就要有投名状。
“副帅,我愿意出兵,灭杀种师中。”一个汉将率先开口道。
“好,你率领本部兵马出击吗?”完颜娄室点点头,对于这个率先开口出兵的汉将极为满意,唯一的缺陷是,这个汉将的名字竟然没有记住。
“这个,将军,我部不仅仅是一千步卒,不足三百骑兵!”这个汉将立时脸sè变得绿了。种家兄弟都是虎狼,当年没少打硬战,苦战。这点兵马对付种师中七万大军,不是找死吗?
“真是废物!”完颜娄室立时怒了,“当年老子三百骑兵照样是击溃契丹三千铁骑;后来老子率领三千铁骑对战杀得西夏尸山血海。你竟然胆怯了……“
这个汉将立时脸上冒出了冷汗,神情有些畏惧。
完颜娄室继续道:“罢了,再添加三千兵马出击种师中!”
“领命!”
立时,这个汉将率领着三千兵马出击了。
很快与种师中交战,在措不及防之下,种师中吃了一个小亏,可是吃亏之后。种师中稳住阵脚,一番厮杀,寡不敌众,这个汉将败退而去。
汉将败退而回,跪倒在完颜娄室的马下请罪,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是免不了一死,只希望免去家人一死。
看着狼狈的汉将,完颜娄室出奇的没有责备,反而好言安慰,说着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接着,完颜娄室又派出一支汉军,只是这一战依旧是大败而归。
完颜娄室依旧是神sè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把失败放在心上,又派了一支汉军出击,再次大败而归。
连续的派出五只汉军出击,第一次是三千兵马,第二次是五千兵马,第三次是七千兵马,第四次是一万兵马,第五次是一万三千兵马。有些施展添油战术,又好似车**战,一拨人马接着一波人马,不给种师道一丝休息的机会。
这五次交战,五次都是汉人兵马,或是溪人兵马,或是渤海人兵马,最为强大,最为厉害的女真君,始终是隐藏不出,静静地等待着。
这五次交战,五战三胜,两次平手,看似种师中却得了优势,可是种师中率领的宋军却在接连的交战中,疲惫不堪,难以得到修整。连续的征战,士兵们的jīng神都已经是紧绷了到了极点,有着风声鹤唳的感觉。
种师中率领着大军艰苦的行军着,向着太原前进。
而完颜娄室却满是高兴,连续的五次出击,不仅是消耗了宋军的jīng力,让宋军将士处在紧张惶恐的状态,更是试探出了敌人的底线。
在一个高坡上,完颜娄室所率领的六千女真兵,此刻距离种家军已经不足五里。居高临下,接着坡的倾斜,可以将战马的冲击力发挥到极致,这是铁骑冲杀的最好地形。
此时的种家军,士兵们开始埋锅造饭,准备吃饭,劳累了一天的时间,吃饭的时刻也是最为幸福的时刻。
“女真勇士们,随我冲杀,灭杀强敌!”完颜娄室一声呐喊,率先冲击而下,而四周的女真战士也是嗷嗷直叫,好似野狼一般,好似山洪暴发,好似泥石流冲击,带着一往无前,毁灭一切的气势,冲击而下。
宋军将士顿时一片慌乱,将手中的饭碗扔掉,食物丢下,匆忙的起身、集合,拿起武器抵抗敌人。
奈何宋军处在最弱的时刻,而女真将士却在最强的时刻。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描述,也不需要太多的夸张,在激战了半个时辰后,宋军的右军率先奔溃,接着前军也再度奔溃,败势已成,一切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纵然是无限不甘,纵然是奋勇杀敌,还是无力回天。
种家军大败,漫山遍野都是溃败的宋军,还有失散开来,随意砍杀的金军铁骑。
“饶命呀!”
“妈妈。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娶媳妇,我还不想死!”
四处都是丢下武器,满上遍野都是丢掉武器,跪下投降的宋军,他们抱着头瑟瑟发抖,心中惶恐到了极点,深恐金军铁骑发威,一刀将他们砍了,也深恐最后将他们坑杀。接着一个个金军骑兵下马,拿着绳子好似串起糖葫芦一般,一排排的捆着俘虏,挥舞着马鞭抽打着不听话的宋兵。
此时,看着狼狈的宋军,王朗心中在滴血,宋军又败了,一次次败北,一次次失地,难道大宋真的要灭亡了吗?
一个金军将领粗声粗气道:“这些汉狗,留着也无用,不如埋一个坑,全部活埋了!”
完颜娄室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头。
“将军,杀俘不祥!”王朗立时劝说道,心中在不断的组织着语言,试图说服金军的暴行。
一旁的金军将领立时吼道:“杀俘不祥,可是谁能保证这些汉人听话!”
有一个金军将领道:“这些俘虏有三万之多,那要浪费多少粮食!”
旁边的金军将领,你一言我一语,不断的说着。总之这个汉人谋士坚决反对的,他们坚决支持,谁让双方不对头。
完颜娄室开口道:“我不是石勒、石虎,不是以吃人为乐趣的畜生;我也不是白起,坑杀四十万士兵,眉头不动一下。不过这些人,难以管理,若是出了乱子……”
王朗立时开口道:“副元帅,太原围城,锁城法需要大量劳力来挖壕沟,这些人正好是劳力!”
“不错的计划!”完颜娄室笑了,“这些宋兵,原本是救援太原,如今倒好。加入了围困太原的民夫中,不错的计划!”
“这些民夫,就交给了你,最好不要出乱子,不然我不介意坑杀!”
“多谢副元帅!”这次,王朗心悦诚服的拜谢。这个蛮夷元帅,虽然暴烈,倒是有几分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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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穷途末路
在种师道遭受袭击的时刻,姚古、张灏等宋军,也遭到了女真军的袭击。
计划是美好的,三军汇合在太原城下,二十万大军共同攻击完颜娄室的三万大军,以强势碾碎金军,解去太原之围,建立不世功勋。只是美好的计划,在实践中往往破绽百出,比如三股大军若是汇合,谁统一指挥;还有若是遭到袭击之后,该怎么办!
本来,李纲身为河东宣抚使,负责统一指挥三股大军。只可惜,宋朝是因陈桥兵变建立的,自然也是也要防备新的陈桥兵变出现,于是自然是不放心李纲统帅二十万救援大军。
此外,李纲一直是文人,从来没有统帅过大军,即使是在汴梁时,暂时的接管了城防,也是马马虎虎的指挥,与那些军中宿将比起来差了三条大街,统军能力不足,威望不足,让他难以指挥这些骄兵悍将。
于是,只能是汴梁的宋钦宗,千里遥控指挥三股援军。
只可惜,这个年代没有电台,没有电话,一切都是快马传送,汴梁遥控指挥三股大军,很可笑。而宋钦宗又是一个军事上的白痴,不懂河东的战局,只是人云亦云的指挥,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到位,那样的可笑。
原本应该是各自配合,互为犄角,相互出击;可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战,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
夜sè很是优美,圆圆的,好似圆盘一般,让人不自觉的思路翩翩,想念遥远的家乡。
而此刻,种师道在不断的纵马狂奔,四周是狼狈不堪的宋军士兵也在不断的奔跑着,为了活着而跑路,为了跑路而活着,后面是不断追杀的金军铁骑,yīn魂不散,好似鬼魂一般,死死的掉在屁股后面。
每当宋军有集合在一起时,就会受到金军铁骑的冲击。刚刚汇合,摆成阵型的宋军,再度被冲散。
不断的追杀中,一部分战死,一部分投降,大部分被冲散,留在身边的不足两万,此刻好似丧家之犬,匆忙的逃窜,狼狈到了极点。
这一战,不仅是损失此惨重,更是丢失了全部的粮草,只剩下口袋中不足三天的口粮。
全军陷入了绝境。
跑着跑着,种师道看到了一座山岭,立马冲了上去,四周的宋兵也是紧紧跟随而上。同时快速的构建着简单的防御,防备着金军铁骑的冲击。在激战许久之后,在死了几十个金兵之后,金军铁骑不在冲杀,而是守在山口,守在一些要害的位置,防止宋兵跑路,做好了困死宋军的准备。
“这是什么地方?”喘着气,下了马,种师中问道。
“杀熊岭!”
“杀熊岭,好地方!”种师中悠悠道。
秦末时,霸王项羽死在了乌江边;三国时,一代奇才庞统死在了落凤坡;一代名相诸葛亮,死在了五丈原;而老将杨继业死在了两狼山,如今他死在了杀熊岭,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将他称为熊,却有些高看了他。
商纣时期,一代名相姜子牙,号位飞熊。他辅助周武王,讨伐纣王,建立了大周朝八百年基业。可是他却无功而立,兵败而亡,死在了这里。他一败亡,姚古,张璟等部也必然遭受挫折,西军jīng锐,尽数覆没在河东。
兵马不在,大宋将亡。
“我是罪人呀!”种师中眼中流出了泪水,心情失落到了极点。
冷风瑟瑟,四周都是惨败的宋兵,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啃着干粮,大概的看了一下,人马不足一万。而山岭之下是金军兵马,正在监视着一切,随时要发起攻击。
此刻战斗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金军手中,金军进可攻,退可围。金军的援军源源不断追击而来,人数越来越多,渐渐将杀熊岭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一只鸟儿也飞不出,况且是惨败的宋军。
这一战必死无疑,区别也仅仅是在能坚持多久。
…………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到了天明的时刻。
到了第二天,天sè大亮。一排排的金兵战士开始向上攻击,有的拿着盾牌掩护,有的拿着单刀直上,还有的推动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远处是女真士兵在shè箭,负责掩护进攻。
战斗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之前,野战是女真士兵为主;而此刻攻击山岭,就是来自辽地的汉卒。此刻看来,山岭上的宋军摇摇yù坠,似乎顷刻之间就要覆没,都是拼命上前冲杀,不断的冲击着山岭。而山岭上的宋军战士也是拼命的反击。
一个是为了军功而奋战,一个是为了活着而战。
激战了许久之后,金军死伤了一千多,尸体丢的满山坡都是,可是杀熊岭依旧存在。
休息片刻后,金军再度攻击,死伤无数,可是还是没有攻击而下。
战斗一次接着一次,宋军仗着地势优势,居高临下,一次次的抗住了金军的攻击,不动如山,留下的只是满山坡的尸体,还有流淌的鲜血。可是宋军的损失也是惨重的,大量的宋兵被利箭shè死。
也多亏这一次出征时,军中带有大量的神臂弩,shè程远,威力巨大,只要是shè中几乎是必死,不断shè杀冲上来的金兵,才抗住了金兵的攻击。只是这样的局面持续不了多久,神臂弩的质量很差,大约shè了几十只箭就报废了。
而普通士兵的弓箭shè程有限,再有金军盾牌的阻挡,杀伤力有限。而最为忧虑的是,箭只消耗极大,剩下的箭越来越少情景也是越来越危机。
战斗从早上开始,达到rì落黄昏,金军依旧没有攻上杀熊岭。
这时,完颜娄室赶到了。
昨天一战之后,除了一部女真军追击种师中之外,女真大部就地扎营,疲倦入睡。而完颜娄室也是洗洗,睡了!
直到次rì醒来,吃了早饭之后,才得知已经将种师中包围在杀熊岭。
当他赶到杀熊岭时,鏖战依旧在继续,守在杀熊岭上的宋军好似不死小强一般,就是打不死,打了一天一夜,还是坚守在那里。
完颜娄室顿时大怒:“昨rì,击败种师中八万大军,仅仅是花去半个时辰;可是花了一天时间,竟然没有击溃种师中残部,砍下他的脑袋,岂有此理!”
完颜娄室怒了,心中很是生气,四周的将军立时战战兢兢,而一旁的几名汉将更是面如土sè,一些人甚至是流下来了汗水。完颜娄室的脾气很好,很少发怒,可是一旦发怒,就是雷霆之怒,让人心神颤抖。
“是这些汉将不出力,好似娘们一样,不然照旧攻上了这座破山!”一个金军将领立时叫嚷了起来。
随着这个女真将领的叫嚷,其他的女真将领也是叫嚷不断,唾沫横飞,纷纷指责着汉将的无能。汉将都是低下头不说话,一副任怨任骂的样子,可是一些却是握着拳头,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不断的积累着心中的怨恨。
完颜娄室一看情形,立时感到不妙。虽然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渤海军、溪人军、汉人军等这些杂牌军队帮助。毕竟女真人口太少了,女真的军队数量也是有限,能够少死上一个人,就少死上一个人。在攻击赵宋城池时,这些军队还是起着重要的作用。
而他一直也是极力的拉拢这些杂牌军,为的就是收拢这些汉将的心,只是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糟糕。可是他又不能说话,只是眼神飘向了一边的王朗。
王朗心中微微叹气,开口道:“诸位女真将军开口闭口说,我汉人是废物,各位将军若有种,何不率领本部兵马攻击,若是一天的时间攻上杀熊岭,老子宁愿割下脑袋给你们当夜壶!”
话语极为粗鲁,粗鲁的就连是王朗自身也难以相信,可是他必须这样粗鲁。
女真人,是一群刚刚走出大山的野人,是一群不知礼仪的蛮夷,给蛮夷讲述孔孟之道,有用吗?没有一丝用处,只会被人当屁放。只有更野蛮,更粗鲁才能震得住这群野蛮人。
此话一出,顿时营寨内一片寂静,不论是女真将领,还是汉人将领,还是完颜娄室,都是吃惊一片,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探花郎吗?
可是片刻之后,众多的女真军将领立时愤怒了,想要开口围攻这个汉人谋士,这时完颜娄室一摆手,立时间那些女真将领变得静悄悄一片,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先生如何破敌?”完颜娄室问道。
“破敌有何难?破军次之,攻心为上!”王朗开口道:“我有两策,下策是不必急着攻山,只需要三千兵卒围住山口,围困上十天半个月,自然会饿死宋军,那时只需要上去收尸就行了;若是宋军突围,正好全歼!”
一个金军将领质问道道:“十天时间,若是宋军的援军来了,那该如何。河东境内还有姚古、张璟等军环绕在一旁,若是派出援军,救下种师中残部,那该如何?”
完颜娄室也点点头:“围困,耗费时间太长,不划算!”
“援军?”王朗冷笑道,“种师中还有援军吗?别看姚古、张璟等军,距离不远,随时可以支援。可是他们会来吗?宋军一向有着见死不救的传统,却没有互为犄角,配合作战的习惯。种师中没有援兵?那些援兵也不会来!”
“若是宋军的援军来了那该如何,你又怎么知道宋军不会来援军?”
“一个宋人一条龙,是英雄好汉;十个宋人十条蛇,内斗不断,尔虞我诈;百个宋人白只蛆,恶心无比;千个宋人,万个宋人,一盘散沙!”王朗嘲笑着,而笑着笑着,眼睛中流出了泪水,“若是宋人不是一盘散沙,坐视战友身亡而不出击,女真铁骑又如何能够饮马黄河,威逼汴梁!”
完颜娄室又问道:“那上策是什么?”
“一个馒头,胜过一根箭!”王朗笑了:“宋人讲究当兵吃粮,当兵只是为了吃粮食,战斗意志极为薄弱,一个馒头足以瓦解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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