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两件不相干的事情
“六爷不必着急,老衲这就为小姐诊脉便是。”
“你倒是动手呀,别老念经啊!”
好吵……什么是六爷?我是穿越了吗?
一个老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身边唧唧歪歪的念叨着细碎的经文。还有一个声音则显得意外焦急,好像是洛颉鑫。
等等,这老头要给我诊脉?诊什么脉啊?喜脉吗?
我又没病干嘛要号我的脉?思索着,我正准备起身拒绝的时候,那老和尚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老爷,昨夜所有封印几乎要改名换姓,真的是这位小姐所为吗?”声音沉闷带着些疑惑,什么叫改名换姓?难道我也变成和尚了,摸不着头了?
“没错!若不是你们这些躲在银湖山上的老顽固们有点良心,只怕这圳州便是他路家的了。”是洛穹煜的声音。
他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我做了什么都算在路家头上?
‘我又不是路雪枫指示的傀儡,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觉得我做了什么,你大可以亲自来问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的再不装睡,手臂微微一使劲便坐了起来,冷冷的冲着洛穹煜说道:“不必费心,我已经醒了,且无大碍!”
只是还没等我对着洛穹煜怒目而视,洛劼鑫和路雪岚便将他和老和尚一把扔到一旁,将我团团围住。
瞧着他俩热切的目光就像x光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射,我不禁有些不适应的慌忙别过脸去,看向窗外,是和煦的日光。哪怕我们昨天那样激战,这个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朗。
‘唉,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才能正正经经的在自己有意识的情况下上床睡觉呢?’
“滢儿你没事吧,我大哥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洛颉鑫关切的侧身注视着我的眼睛,像极了那年在图书馆他叫醒睡着的我时的样子。
“姐姐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出去出去!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只可惜还没等我感慨良多,路雪岚便推搡着也一并把他給推了出去,诺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喧闹总是与安静相连,越是喧闹,就越是安静。所以光明也一定是与黑暗相连,没有黑暗的光明,都是虚假和危险的。’我默默的长叹了一口气,回想起昨天在圳州上空的那一幕。
难道真如洛穹煜所说的,我当时毫无意识的正在跟他们银湖山上的老和尚对抗吗?可即便是如此,如今也算是全部都结束了吧?那顾曼呢,还有路雪枫呢?
我乍得一下爬起来,顾曼现在还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在这里休息,我必须马上去看看她才行。
慌忙间,我披上身边的一件衣服几欲要往外走。却见门先我一步被打开,路雪枫从门外面走了进来。
“不用担心,顾曼没有事。灵魂虽然受损,但是沉睡几天便慢慢会修补回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冷静,随意一句都能让人深信不疑。
我看着他,不由抿了抿嘴,既然碰面,之前的疑问倒还真想问问清楚。
比如,他怎么知道顾曼是我的朋友,他当初又怎么知道会遇上乔小曼的怨灵呢?
“一切都已经没事了,雪枫……”思维在脑海中到处漂移,一瞬间我又觉得自己灵魂分离一般,只感觉我丝毫不受控的冲着路雪枫淡然一笑,嘴唇微微开合着说出了一句让我忙捂住嘴的话。
咦,我怎么又回到身体里了!?
我垂下眼帘,面色因为方才那句毫不避讳的话迅速涨红,恨不得马上挖个坑躲起来。
目光游移着,不经意的瞥见路雪枫并在裤缝旁紧紧握拳的手,此时此刻有了些微的颤抖。
几乎是与我担心要抬头看他的同时,他突然比我先行的上前一步,紧紧把我抱住,不是那种有些爱恋的拥抱,而是那种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一般的拥抱……
我能清晰感觉到他复杂的思绪,有害怕,有胆怯,有不得不去勇敢,有不得不去坚强。这一切的思绪都在这一刻归为有了依靠一般的安然,平静,最后转化为温馨。
他……为什么会……
……
也不知道他抱着我,到底抱了多久,总之松开手后他比变脸还快的立刻冷静了下来,催促似的把我撵回床上休息,并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昨晚你突然被乔小曼身后的黑影吞噬,我本想打败她把你弄出来。可是没过多久黑影中的婴灵意外出现了,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把乔小曼的灵一整个全部吞噬了进去。”路雪枫垂头一面展开手里的纸张,一面平淡的描述着我昨晚陷入怨念之树后的场景。
就像是说故事一样。不过也没错,如我刚才所言不假,那一切确确实实过去了,这便也就成了故事。
婴灵出现?也就是说那个婴灵出现在我面前之前,已经把乔小曼吞噬?这是为什么呢?那婴灵不是乔小曼的儿子吗?
“乔小曼的灵被吞噬掉后,顾曼的身体也算是被解放了出来。黑影消失,我急于去找你,却苦无进入怨念之树的方法,所以我只好先把顾曼安顿好。于是我便无意中发现了这个。”
纸张被摊开在我面前,是那张当时路雪枫给乔小曼看的纸张,不过纸张中心还包着别的东西,是一枚叠成三角的白色纸角,隐隐的透出一种密密的黑色线条。
“这是招鬼符,但也要放在符纸的范畴里才能够这么说。确切的说这东西是我在顾曼身上感觉到浓重的鬼气以后找到的,里面包着的是一撮头发。”路雪枫见我不说话,拿过纸角在手里一点点的揭开,我则始终不语的倾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上那层薄薄的纸打开,一缕乌黑的丝状物在解脱纸张的束缚后蓬松的舒展开来。
‘嘭’的一声细微的爆炸声,路雪枫手中的白纸在里面丝状物接触到空气的半秒钟后,突然间爆开,自燃了起来。
微微有些刺鼻的焦灼味窜过鼻息,这符已经报废了。
“如果没想错的话,这应该是乔小曼的头发,我向顾曼确认过她来这里,身上根本没有放过这样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东西是她在来圳州的车上或者说在来到这里之后被谁放在她身上的。”路雪枫很直观的把顾曼会出事的原因揭示了出来,可我们在南区怎么会得罪东南省的人呢?
假如有人要害顾曼,为什么洛穹煜又会找上我和路雪枫来处理乔小曼的事情呢?
“我和她在车上都没有分开过,期间也没有人和我们接触过呀。唯独是……”面对路雪枫的推论,我也很配合的开始排查。
我开始从上车倒与她分别的一系列记忆里翻找,恍惚间竟突然想起她那天不正常的举动。那天她莫名其妙的要和我一同住,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把我的房间钥匙扔了。
莫非在那时候她就已经……
在那之前,曾经有一个人把我撞了一下,因为撞的比较用力所以我整个人连带着行李一并倒了。顾曼气不过上前去找那人理论,可是很快又一脸花痴样的笑着回来。
当时她好像说撞上我的是一个帅哥,难道说……
“在进入圳州酒店时,曾经有一个人把我撞到了,然后顾曼赶忙追过去和他理论,回来以后就有些……”我疑惑的看向路雪枫,想要从他眼睛里得到答案。
“不正常是么?”路雪枫会意的一笑,了然了我没有说出的话。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不正常!
可如果按照他说的和我推测的,那就原因极有可能是有人利用洛家遗孽要报复顾曼,而洛家则想要通过这遗孽对路雪枫发难。
两件事情在毫无关联的情况下串联了起来,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身体不由一抖,路雪枫又一次把他的外套轻轻的给我披上,他耸了耸肩膀轻松的抚了抚我的额头,示意我不要太紧张。
“看来这圳州卧虎藏龙啊,我们今晚上就去圳州酒店的监控室去看录像。到时候是谁,也就一清二楚了。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把这个看一下。”话间,他起身很自然的坐在我床沿上,将先前包裹招鬼符纸角的纸递给我,这是他当时给乔小曼看的东西。
这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呢?
第六十一章 李通的故事
“现在监控室怕是有人,你不如先把乔小曼的事情从头到尾弄清楚,这是从李通的遗物中找出来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够让你明白,他们把陈年旧案翻出来给我们查的原因。”路雪枫一头倒在我盖着被子的腿上,用手遮住窗外透出来的阳光,漫不经心的说着,闭目养神起来。
我看着他藏在手臂下的脸,拿过身后的一个靠枕示意让他不要压住我的腿,也不再理会他照不照做,直接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这张纸上。
这应该是李通的笔记……
以下李通笔记——
一九三零年十二月三日,我复兴李家的抱负终于要开始付诸于实施了。
一排写的意外正楷的字,在纸张的顶端写着。
复兴李家?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成一四方人何须在单独谈复兴家业?我无奈一笑,继续往下看去。
迎娶的新娘是乔家的庶女,在家中虽不得脸,也不受待见。但是她的命格却极好,是半阴半阳的命格,正适合作为建筑筑心的人柱培养。
只要有朝一日能够用上培养好的人柱,建起一栋举世无双的建筑,我李家便又可以回到唐时期的风光场面了。
……
看到这里,我不禁沉思起来,脑海中天干地支的分布图浮现出来。
半阴半阳的命格?
这该从何说起呢?
要知道,比如壬戌年壬戌月壬戌日壬戌时出生。
十天干,十二地支分布,单数为阳,双数为阴,这样的话,这个时间出生的人便是纯阳之人。
阴阳各半的人这很难了,一般人时辰不会这么准确阴阳字数各为四个。这到底有什么用,尚不可得知,但总的来说乔小曼的命格算得上是特别的存在。
至于人柱……这个在国内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曾经有看过一本书,在遥远的海外岛国,为求建筑安定,把预备好的人绑在地基的柱子上,然后将他活埋在里面,叫做人柱。但是要追溯起根本由来,却不得而知。
唐时期外贸频频,或许真的是李通家创造了这种安宅方式也未可知了。
想到这里,我莫名的有些恶心。皱了皱眉头,我到底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继续李通的笔记——
杀死的妻子一人完整的被封在棺材里受香火朝拜一年,可就在我开棺检查人柱是否完好的时候,一个婴孩的哭声从棺材中传了出来。
这真的是……真的是天佑我也!必然是李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我,助我振兴李家!
在妻子化为人柱的过程中,她还怀上了孩子,并且再彻底变成人柱的同时,生下了他!这个孩子是最极品的小鬼人柱,看风水、驱宅地灵绝对不在话下。有此至宝,我未来的生计必然无忧,有此至宝,我必然能复兴李家啦!
我给已经化为人柱的妻子绑上了木偶用的遥控绳,每天指挥她坐在床边哄这孩子睡觉,不愧是小鬼。这孩子睡着之后便与我不一般的亲昵,他开始懂得帮我看风水,甚至与很多我还不懂的极致风水改法,他都还无遗漏的改给我看。
一时间,我成为了周边大户人家,口口皆碑的大风水师。曾经门可罗雀的祖宅外,现在也是门庭若市,求见者不断。
只是,快乐的事情总是太短暂,好景不长,三一年十二月时,我受命为亲家乔家的一个远房看风水的时候,孩子看风水的水平似乎降低了。
我草草赶回家去,试图找出他力量减弱的原因。这孩子是我的饭碗,若是没了他,别说复兴了,我又要回到从前的那种生活中去。
看着被人柱妻子抱着熟睡的孩子,我突然意识到了,这孩子在长大,他孩子的天性,在慢慢消退。慢慢的他会变得理性,最后失去看风水的能力。
不能,我绝对不能让他失去这种能力。要让他不在长大才行。
不在长大,就抽掉骨头,塑成他小时候还是婴孩不能动弹的时候。我把他的骨头整个剃了出来,敲碎研末,又将他整个人身除去头颅的皮囊一并切碎。取出他母亲的一段肠子,像灌香肠一样的把他的**填了进去。
随后的几天,我就像塑面人一样的给他绑上各种各样的线,勒出手脚与颈项。最后,那双眼睛在一个深夜中闪出了红光,我终于完成了。子柱,我这一辈子最大的作品!
……
看到这里,胃里翻腾的感觉几乎要破口而出。这是什么东西,这李通是丧心病狂了吧?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被切碎的身体在填充进去还能活吗?这怎么可能!
“滢儿,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保证心脏的跳动,保留整个胸腔,孩子还小的话,他是可以活过来的,只不过这孩子若是真的活过来,那他便什么都不怕了。因为碎裂身体的痛对他而言依旧是最痛苦的部分了。”路雪枫的声音从床的后端响起,沉闷而又冷静,他仿佛意识到了我看到这里,故意为我解答我心中的疑问。
全身被切碎,还要留下孩子的意识,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他李通还算是人吗?
我愤愤的低下头去,决定看完最后的部分,再好好的和路雪枫讨论这个问题。
继续李通笔记——
子柱完成后,这孩子似乎脾气变得意外怪癖,晚上也不在与我亲昵,只有在他母亲的怀里他才会安静的为我所用,为我指点风水。
不过,为了复兴李家,这点委屈我还是受得住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二年十一月。
终于,光宗耀祖的大单子送了过来。是圳州府兴建大桥的委托单,要求我为他们塑造一个河心桥墩。
可是奇怪的是,这桥这么窄为什么还需要桥墩呢?像赵州桥那样岂不是更好?我没有再多想其中的原委,抱着名垂青史的态度兴奋的带着两个人柱赶往圳州。这一次我一定要展现出我超人的建筑技术,未来,我李家的未来全在此一举了。
刚到圳州,人柱的妻子便开始焦躁起来,我忙于安抚他们水土不服的情况忙得不可开交。河水湍急,石灰土倒进河里便立刻被冲走,孩子给我指点的风水在河水无法平息的情况下根本毫无用处。
我忙里忙外,更是被所有人都质疑,情急之下我躲进了安排给我的住处,对着已经化为人柱的妻子又打又骂。都是他们母子俩个人起不到作用,不然我又怎么会受那种气?
是夜,我听到村民们在外面议论的声音。说是河神震怒,不允许他们修桥,只要祭拜便可以安定河神之怒。
这仿佛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救命稻草,我怎么没想到呢?从前无论什么东西建不成,只要祭人就可以一切顺遂。若是将对我百依百顺的妻子献给河神,那岂不是这整条河如何运作,都随我心意了!?
十二月三日,我说服了村民起义要求献祭,同时也说服了作为妻子的人柱,她没有怨言的答应了我的请求。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没有怨言便不会有怨恨。她安然赴死未来便可为我所用,不会再滋事。
于是,我陪着她拍完最后一张全家福,随后便带着她前往桥头祭祀。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被撕裂斩断投入河中。我知道我距离成名已经不远了……
可我忽略了,没有母亲的子柱儿子当晚便开始焦躁万分,只有在每一个七夜的时候,他才会稍微安静些。
但是他,再也不会为我指点最好的风水角度。桥墩依旧未能塑造好,领导的压力越来越强势,甚至连给我的费用也断了。
我忍无可忍,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是踩又是踹,这孩子竟什么也不怕的咯咯直笑,让我不禁有些害怕,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在妻子投河的第四个七天,我趁着孩子平静下来将他带到了河边,今晚若是他在不给我找出如何塑造桥墩的方法。那么我便再次将他碾碎混进桥墩的水泥中。
有了人柱,再塑不起的桥墩,也不会有问题的……
……
再塑不起的桥墩,也不会有问题?我双手将手中的纸张紧紧地揣在手里,身体不禁因为想象而颤抖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名利在作孽吗?
第六十二章 录像中的灰影
“你怎么知道圳州酒店的监控室在这里?”看着面前被放倒的安保人员,我疑惑的望向之前在整个酒店行走自如的路雪枫,总觉得他肯定有好多事情瞒着我一样。
“我自家就是开酒店的,当然知道监控室大概在哪一层难道有错?两家酒店建立时间都差不多,相互借鉴相互沟通,有相同的布置也是正常。更何况装修行业上,布局上来说这是一种潮流。”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我何尝不知道即便我这么问,得到的答案绝对是冠冕堂皇,却对我毫无意义的答案。眼下只是看他两手一摊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你总是……”我故作埋怨的坐在监控电脑前咕哝着,到底还是没有再往下说下去。毕竟他愿不愿意说给我听,其实是他的自由。
“总是对着你有所隐瞒是吗?”路雪紧跟着挨着我坐了下来,他冲着我无奈一笑,那双黑曜石的瞳子中透出一抹难为情的神色,随之坦然的叹了口气回应着。
他知道?他也确确实实对我有隐瞒?可他还是不愿意说是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深意,不知道那到底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他身后到底藏着些什么。他在我面前总是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就好像解开了他这个大谜团,我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但又好像我了解了他,我的疑问会更多,会更加深陷。
“滢儿,我对你或许有隐瞒,可绝对没有欺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总之,我不会害你的,绝对不会。”一双温热的手在我默默注视他的时候搭在了我的手上,他的话冷静,确如水滴滴入如镜的湖面,涟漪四起。
这是承诺吗?
我彷徨的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此话一出就好像一个死胡同,将我牢牢堵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又是同曾经一样的场景,他的瞳孔中映出我困惑的神色,距离越来越近,聚焦的晕眩让我感觉自己几乎要沦陷在那瞳孔之中。
可他……不是有妻子吗?
我隐忍着再次别过脸去,逃避似的看向录像专用的电脑,试图通过找到我和顾曼的入住的录像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十二月三日的记录!
压根就没有!
等等,又是十二月三日?这样想来,我一直没有往细处多想,这个日子这么特别,我当时怎么就忽略了呢。
“找不到吗?大概被抹掉了,我来找!你瞧,在这儿,看来这个人既外行又着急,大概不知道录像删除,以后都会在这里被保留下来。若是要彻底清除就要再在这个文档里在删除一遍。”路雪枫随意的点了几下鼠标,就好像是准备好了一样的,消失的录像出现在了一个清空的文件夹中。
大概是监控室的工程师才清理过不久,近期不想清理的缘故。况且就算是清理也都是清理三个月前的,眼下把前些天的录像也清理掉岂不是太荒唐了吗?
录像被恢复并开始播放,里面的画面通过快进推移到下午三点钟。
正是我们下车入住的时候!
画面中,我与顾曼两人欢笑着走进酒店大堂,满脸洋溢着享受圳州自由风光的幻想。就在我们刚刚走出旋转门的时候,迎面一个穿着橙色西装的男子像是故意的一般用力的将我撞到在地。
当初以为只是匆忙撞上,现在从录像上看倒显得刻意非常。
还有,这套橙色西装?好像是……
我抢先按下了暂停键,靠近电脑屏幕仔细端详着:“这个人是……,雪枫可以放大一点吗?”
画面在放大键下越放越大,这人不就是我和顾曼在回廊里遇到的那个……
洛疾风!
我惊讶的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怎么会是他!?”
其实起初顾曼出事我也曾怀疑过这个脾气这么差,对顾曼又如此绅士的人。
可……
一旁的路雪枫严肃的看着画面,一把把我用力拽回座位上。
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洛疾风匆匆逃出摄像头的身影,谨慎的宽慰我似的说道:“你病急乱投医么?就凭他撞了你,你就要认定他要害顾曼?我们再往下看。”
画面紧跟和我与顾曼的脚步跳跃着,从大厅到住处几乎都在这条录像之中。就好像这个录像是专门录我和顾曼的一样。
“这,好像是专门录我和顾曼的……”我疑惑的呢喃着,似乎想找到什么路雪枫播放时切换的动作,可依旧是还没等我说完,路雪枫便立刻开口解答了我的疑问。
“并不是,是有人故意从各个录像中把你们的部分抽掉,然后一同删除的。”
故意的?干嘛啊?偷窥吗?
我不由苦着张脸,不明白眼前的录像有什么好专门剪辑的,把当天的一起删掉不就好了吗?
眼前,我和顾曼正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梯,画面中虽然没有我们的声音却可以清晰的听见我和顾曼说话的声音。使我们再抢钥匙的时候?
很快的,顾曼的行李箱率先闯入了镜头的视线范围内,一个灰影却意外飞快的从顾曼所住的房间门口中窜了出来。
路雪枫在灰影窜逃的瞬间,果断的按下了暂停并将画面再次放大,画面中灰影是一个女人,垂着头发白色的裙摆,这不就是我们当天晚上看到的廊头孤影——乔小曼吗?
“难道说,乔小曼和这间房间有点关联。”
“关联?”路雪枫斟酌着我的话,面对着画面沉思了一会,继续播放录像,开口继续说出了他的推测:“听着,一般的鬼,确切说怨灵是不可以,也不能离开他们死的地方太远的。这是乔小曼的话,那么李通的笔记便有些地方有了出入,李通带着乔小曼是从南区来的,可是乔小曼的灰影却滞留在这圳州酒店,照例是不可能的。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不能离开死的地方太远?乔小曼是死在银湖里的,距离这里确实不算远。可是李通的日记上写的是,他们在南区就死了。这么说的话确实不大对劲。
“第一种可能,乔小曼很可能在李通杀害她之前,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变成怨灵了,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那种,她离开死亡的地方然后找到李通,为了什么目的再紧接着按照李通的计划行使。第二种可能,就是这灰影和乔小曼根本就是两回事!”
路雪枫的结论在当下,宛如巨擘硬生生的砸下来,可谓让我振聋发聩。
第一种可能很可怕,但第二种可能更恐怖。
“如果说灰影不是乔小曼,那廊头孤影到底又是不是乔小曼呢……”我垂下头去,身体不由因为回忆后怕而颤抖起来。
一个乔小曼就已经弄的我和路雪枫如此狼狈,那若是还有那个灰影和廊头孤影都不是一个的话……那这整个圳州酒店岂不是有至少两个厉鬼在作祟!?
眼前这个灰影毕竟只是从顾曼的房间出来,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总之乔小曼已经消散了,第一种可能也在无迹可寻,那么就剩下第二种可能。滢儿,我问你,你是通过什么来认定廊头孤影就是乔小曼的?”
认定?我猛的一愣,竟无言以对起来。
没错,我当时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的就直接认定廊头孤影和在八卦岭遇到的乔小曼是同一个怨灵。根本没有想过她是不是廊头孤影,仅仅是凭着她们都垂着长发,穿着褴褛的白衣。
“浅笑一顾,曼妙怡然。小姐的名字虽然简单,但是意境却极好呢。”就在我准备回答路雪枫的话的时候,洛疾风的声音在慢速播放的状态下响了起来,一字一顿,听起来诡异非常。
路雪枫许是也听着费劲,他迅速拨动滑轮,让录像的速度快进。
没过多久,洛疾风和顾曼便丢下我快要走到尽头,路雪枫却像发现了一样的再一次按下了暂停。
画面再次被放大,镜头中的洛疾风搂着顾曼腰的手上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几欲要往顾曼衣服上的口袋里塞。
放大后的镜头格外模糊,但是依稀可以辨得出是一个白色的三角型。
是招鬼符!?
是洛疾风?可如果是他,为什么洛穹煜还要我们查这件事情?
我朝着路雪枫投以求解的目光,可路雪枫却意识到身后有什么东西一般的转过了身去。
“看得如何!路家主,路夫人!”
是熟悉的声音,我们难道已经被发现了?
第六十三章 新任务与回梦草
路家主是说路雪枫,那路夫人……不就是……
我看着面前的人,脸不由一阵涨红,谁说我的是他夫人!谁说的!饭可以乱吃,话谁许你乱说的!
“洛八爷,这个时候赶到这里来,是替洛家主传话吗?”路雪枫看着眼前的人到底没有我那么尴尬,他嘴角微微一扬,丝毫不在意眼前的人先前的话,眼中的漠然与冷峻分毫不减。
洛八爷,如他所称呼的一样,突然闯进监控室的就是洛家八子里的洛疾风。
他这个时候来,是觉得已经藏不住了要杀我们灭口不成?
“并非传话,你们来这监控室本就是我意料中的事情,看到录像也是我意料中的事情。”面对路雪枫的坦然,洛疾风显然也无所谓起来。他斜斜的靠在门上,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明明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害人的证据,可他好像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那洛八爷有什么要指点的么?”
“也没什么,招鬼符是我给那女人的没错。不过现在我只是突然很想让路夫人看点东西。”洛疾风诡异的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手札朝我扔了过来。
是李氏风水帖,李氏……李通吗?
我疑惑的抬头看着洛疾风,到底不明白他这么做是想要干些什么。潦草的翻了几页,逆向乾卦阵的字样映入眼帘,这……他怎么会知道我要查这个?
对他我始终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对峙这么久他到底没有说他为什么要害顾曼的事情。我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严肃的看着洛疾风一脸正经的说道:“疾风少爷抬举了,我姓杨,并不是什么路夫人。”
其他的都暂且不提,关系绝对不能给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搞乱。
“是不是路夫人绝对不是由我说了算。好吧,杨小姐,是么?不如这样如果你帮我解决一个问题,我不但告诉你我为什么唤你路夫人,还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招鬼符,如何呢?”
都是些什么破烂好处!这些都是根本无关紧要的东西,再说我为什么要帮这个讨厌的洛疾风!不干!绝对不干!
“我才不需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叫我路夫人!我根本就不是路夫人,随你如何便是了。还有你给顾曼招鬼符的事情这录像上面清清楚楚,况且廊头孤影也解除了,不管是什么招鬼符都早就失去了效用,你这些东西根本不够和我谈条件!”
“杨小姐不喜欢是么?那不如咱们换一个,换一个路家主喜欢的如何呢?如果你们帮我办一件事情,我就把这个送给杨小姐如何呢?”洛疾风似乎并没有在意我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依旧是无所谓的笑着,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迷你的皇家紫八卦炉。
深紫色的溜光底上镀着一层薄薄的金沙,这应该算是个紫金香炉吧。
“说!你的条件!”还没等我看完,路雪枫竟拆台一样一改刚才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
这是闹哪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路雪枫会这么感兴趣。
“事情其实很简单,路家主之前不是说吗?廊头孤影和我扔给那女人的不是同一个?没错,他们确实不是同一个,所以路家主若是能帮我把廊头孤影驱除,这回梦草我便双手奉上!”
洛疾风说完,便又将那紫金香炉收进了口袋,哼哼的轻笑着转身走出了监控室。
回梦草?回梦草是什么!?我抬起头来看向路雪枫有些怒火中烧的目光,不知道他现在这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该死被他抢先了!之前的事算是白做了!”只听见洛疾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路雪枫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下可好了,除了他说乔小曼和廊头孤影不是同一个之外,他俩说的我任何一句话我都没听明白了!
……
离开监控室,我与路雪枫坐在酒店内的草坪上,他只一个人用手遮着眼睛晒太阳,而我也就傻傻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大概僵持了有半个小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回梦草……是什么?”
“古代丹术之中有一种用简单的安息香提纯并加上一些不知名的配方配成的一味极致香料。有令人安然入眠,甚至在清醒的时候让你回归梦境的效力。”路雪枫只顾着闭目养神,口吻淡淡的回应着,透出意外的平静。
他不知道他又接下了一单麻烦事吗?而且乔小曼的事情,他还没有从洛穹煜那里拿到应得的报酬不是吗?
“回归梦境?人活在现实,为什么还要回归梦境?”回归梦境,路雪枫会想要回到梦里吗?那他的梦里有什么呢?值得他去这么痴迷?
“梦总是比现实要美好,向往梦境没什么不对的。”
“这是错误的,雪枫!你不可以用这样的东西,这是毒,沉溺于此只会深受其害!”果然,对梦的痴迷,就是逃避现实,我侧身一把拉过路雪枫遮住眼睛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口气透出浓浓的说教味道。
“我……唉,不过是打发他走罢了,他前往监控室便是一定要把这差事交到我手里来。再说他手里的回梦香到底算得上他洛家的一件宝物,将来必然会有人来换回去的!我不过是未雨绸缪,用它来赌一把,没准今后还需要这玩意干一件大事!”
路雪枫面对着我的话眼中透出了些许无奈,他反握了握我的手,像是示意我不要多想,随即又安安稳稳的躺在草地上继续享受起来。
“说起来,我已经拿到有关于逆向乾卦阵的资料了。”看着他那么轻松自在的样子,我恍然想起那天他在银湖桥的狼狈,他面对那些,真的这么坦然这么不在意么吗?
“你还是别想了,进了鬼界,你难道想要摆脱这些东西吗?这些厉鬼就好比现实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你不找他,他自然会找你。我劝你还是别看为好,这手札到底写了多少东西,还不知道呢?”路雪枫似乎听出了我内心的意思,没错一入鬼界深似海,从此鬼怪是路人。
唉,啥都别说了,心碎了!
不过,什么叫里面写了多少东西,还不知道?我不明所以的打开手札,翻到逆向乾卦阵的部分,再往后翻几页我竟恨不得要把手札扔掉。
写的是逆向乾卦阵没错!可居然里面是无字天书什么也没有!
“你别着急,这是李通的手札,没有写是确有其物但是却是他也不懂得东西。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给去问洛穹煜!”
路雪枫伸了伸拦腰,摊开四肢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地上,温暖的风吹着他的碎发轻扬,看着他无所谓轻松的样子,我一直紧绷的心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是我……太冲动了。
“不过,来圳州这么久,我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我几乎泄气一般的一头倒在路雪枫身边,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嗯?你说就是,我知道且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
“洛穹煜和楼少华,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洛穹煜不知道他是男的吗?”
扑哧一声轻笑,路雪枫不可思议的看向我,就好像再说我怎么会这么八卦。
“他们啊……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却又很简单的关系,你不如去问问当事人的哥哥如何?”
第六十四章 分头行动
路雪枫手臂轻轻一撑,不知是不是我这种小女人八卦的样子逗乐了他,他冲着我嘻哈一笑,黑曜石的瞳子里透出一中好像询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的目光,还没等我反应,他猛地靠近我一个侧身向我身后笑道:“少鸿,你来,滢儿对你弟弟和洛穹煜的事情很感兴趣。”
我寻声往后一看,楼少鸿一身浅蓝色流云唐装,头发也不知何时挑染了几缕水色,兴致怡然的走了过来。
他冲着我一如既往的对着我温润一笑,一改对路雪枫的客套,蹲下身于我目光对齐温和的笑着附和道:“杨小姐对少华感兴趣?真是难得。不过路少爷叫我查的东西,杨小姐应该更感兴趣。”话间,他将手中的一张薄薄的纸递给了路雪枫。
‘洛家账目?’白纸上清晰的台头映入眼帘,是关于洛家的情况?这种账目资料怎么会出现在楼少鸿手里,难不成,楼少华就是为了这个?
美人计?还是用一个半男半女的男人?
噗……哈哈……真不知道那个洛穹煜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一旁路雪枫和楼少华没给我笑完的机会,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投以询问的目光,一时间我眼前那两张帅气的脸竟让我有种闪光夺目,要亮瞎眼睛的感觉。
我慌忙尴尬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路雪枫随即收回目光,明知故问的朝着楼少鸿问话。
“恩?找到了是吗?”这一句话只怕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吧,总该是大有深意吧?
“是的,就是这些。还有圳州这段时间怨灵不断,涂小姐特地发来消息,希望路少爷注意安全。”我小心的看着路雪枫的脸色,只见他瞳中投影一行一行的滑动,他两人的眉目也紧随着透出意外地紧张感。
楼少鸿一语带出一句涂小姐,让路雪枫猛地紧张的朝我的方向扫了一眼。
“无事,不需要理会她。查出源头了吗?”口吻依旧是那么淡淡的,多了些不一样的紧张起伏。他好像怕我知道什么一样,匆匆的扫了一眼我茫然的目光。似乎又了然我瞳中的意思,转而看向楼少鸿继续议论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时间慢慢推移,气氛也慢慢开始越来越冰冷,路雪枫的脸色也开始越来越冰冷。
“是有关洛家八卦宗庙的事情。”
“宗庙?哼,果然是走水路的家伙,想着顺风顺水么?”
好深奥的,随便几句我不禁听着闷闷的打了个哈欠。不过什么是洛家走水路,这我倒是有了些兴趣。
自娱自乐般的,我嘴角一弯,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说起来路和洛也就是一个偏旁之差,虽然思维上觉得有点不沾边,但还是有种路家就是脚踏实地的开辟疆土,而洛家还真就像路雪枫所说的那样,是走水路的感觉。
那么,若是没有人开辟路的话,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猛然间,突觉得肩膀一暖,再一看路雪枫已经在我出神的时候凑近了我的脸。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你……要干嘛……”这是闹那一出!之前我可全然没有再去听他和楼少鸿说些什么。
脸色刷的一下红的滚烫,连一旁的楼少鸿看着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笑意自然爽朗,更带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滢儿,你现在认认真真的听我说。”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到底没弄清楚他到底想干嘛。
“首先,我是知道你在查假’币案的,其次,我们上次封印乔小曼,只是洛穹煜当时和我交易的冰山一角。第三,你无须为了查案再跟着我深入涉险。第四,这段时间楼少鸿陪着你,你可以继续寻访洛家经营福寿业的线索。”
首先……其次……第三……第四……
“最后,无论我用什么方式来找你,哪怕我本人来找你。楼少鸿不在场,你都坚决不可以相信我的话,明白吗?”没头没脑的一大段,把我弄得一下子脑袋有些懵缺。
‘不要相信你,要楼少鸿跟着我?这是些什么和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呀?’
越来越莫名其妙,我看着他目光凌然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做什么?非要给我交代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滢儿,抱歉我现在一时间真的无法清楚的告诉你。我当初本来便是嘱咐过你要在家里休息的,可你却突然还是来了。这件事情必然是有蹊跷的,你串联起来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在潜移默化里就已经关联好了。”路雪枫突然紧张的看着我,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面前洛家的酒店主楼,头一次露出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来。
“你是说,从我住处的逆向乾卦阵开始?”
“对,逆向乾卦阵你一看就懂了,可是我们到头来都没找到过逆向乾卦阵的细节,对你有什么危害,亦或者为什么要摆。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当时我就建议来这洛家查探。”
蹊跷?说起来也对,当时行长那么莫名其妙就帮我报了来圳州的名额,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我大概有些明白路雪枫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洛家很有可能是故意安排我来的。可是……
“紧接着你却因为现实工作被安排到圳州,再后来是顾曼,紧接着就是昨天洛疾风。难道你没觉得很多事情,洛家明明知情,可是他却在我们行动的时候隔岸观火。从账目上看,他们很有可能是那这件事情想要绊住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和我一起行动,你便会有危险。”
“可我是来这里学习的,只是因为朋友被困所以和你一起行动。他们怎么会……”心中一阵懊悔,上天干嘛总是要这么难为我。我可当真没有想过要认识眼前这些人。
我还是想……静静的过自己平淡的生活。哪怕失去一切,我一个人也好……
话一出口,眼前那双黑曜石的瞳子就透出一阵失落,路雪枫重重的叹了口气,垂下头来眼睛藏进头发打下的阴影部分,声音寞然的透了出来:“你一直这么以为?”
该不会我这句话伤人了吧?好像是有一点,他原本只是热心想保护我,我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只是……”我慌忙试图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要和他出生入死什么的吧,再不来要和他并肩作战,怎么感觉怪怪的。
“杨小姐,少鸿说一句。洛家既然以路夫人称呼你便没有打算让你置身事外的意思。当然,别人如何说现在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现在的真正要紧的是杨小姐你很有可能和雪枫一同陷入他们准备的陷阱,不管是否危险,但是麻烦肯定是免不了的。雪枫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就在我和路雪枫彼此开始产生不理解的时候,楼少鸿的话竟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击中了要害,言明了利害关系。
只是楼少鸿似乎在这情急之下暴露了些什么。他这么突然一改对路雪枫的称呼,感觉上瞬间换了一种态度。
无法置身事外吗……我微微一愣,似乎确实他说的有道理。我几次三番出现来洛穹煜的面前,难免他不会这么想。
没错,洛疾风唤我那一声路夫人,哪里是打趣开玩笑。当时听不出来,现在结合路雪枫的反应看来,那无疑是在给路雪枫以威胁。
“我……”眼下,我竟有些无言以对。我看了看楼少鸿,又看了看路雪枫,在东南省,他们绝对比洛家可靠,总还是相信他们要比相信洛家要好吧。
路雪枫在我思维爆发的这一段时间都只是垂首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我话即将出口的那一瞬间,他才猛地一扫眼前的阴霾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总而言之,滢儿就和少鸿一同行动,如果雪岚……也罢,少鸿你带滢儿去洛家各个福寿分店看一看,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他满眼温和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舍一样的退了几步,便立刻转过身去往草坪外走去,把我和楼少鸿留在了原地。
可我还没说……我……
第六十五章 洛家八层塔
已经是第三家位于圳州的福寿店了,虽然没有直接标注是洛家生产的冥钱,但是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地方保护政策。所以东南省的冥钱几乎全部都是使用洛家生产的货,至于南区路家的钱,若是跑进东南省,那洛穹煜必定要跟路雪枫急了。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这样沓沓冥钞,又用余光看了看一直在一旁陪着我吸引眼球的楼少鸿,无奈的说道:“少鸿楼主,还是不必陪我了,这么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不是吗?”
只有看到印模我才能判断它是否作假,可洛家印模现在看来只怕和葵家还有路家的根本不一样,照现在看来根本无迹可寻。
与其在这里胡乱看,还不如直捣黄龙。再说路雪枫到底要做什么,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总让我有些心慌慌的。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便从身后窜过,楼少鸿警惕的向身后看了一眼,微笑的冲着我回应道:“杨小姐在担心什么?这才第三家,你便没了兴致吗?”
“可他……”
比起他们每一个人喜欢打断我说话,楼少鸿倒是对我这种拖长音非常适应,他几乎是大概看出我语塞难开了,才很自然的转移话题。“路少爷既然说不必担心,杨小姐便宽心查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说起来你可看出什么不同吗?”
我顺着他的话峰,捻起一沓冥钱开始解释道:“洛家的冥钱不同于葵家,葵家是一张长方形,每张二十一文钱。可是洛家的钱,是这样一张一张的大孔钱,底纹都是造纸的时候用金笔画出来的八面鳞片。照理这么密实的花纹很难做假的。可是汇率……”
这种钱在鬼界银行很少见,听路崇光曾经说起过,他们都是通过商行批量兑换以后,再把钱送回去回流的继续使用的。
也就是说这种精工制作的钱币会通过鬼界与人界的路口轮回重生,就好像现实的钱币通过金库在返回大家手里一样。
楼少鸿接过我的疑问,自信的笑了笑。我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路雪枫让他陪我的用意。他是鬼界的商铺店主,更是经商很久的人,他见过的冥钱只怕比我见到的还要多。
“在鬼界,这种钱叫做井八钱。是圳州一带的亡魂身上最常备着的钱,造价高所以汇率比葵家海藻票要高。一张八十八文,一千零一十张为一沓。”
果然不出所料,楼少鸿对洛家钱币,意外的了解。
“这么大的数目?”只是这一张的汇率……太高了吧!圳州算得上是鬼界的金三角了吧!都是有钱的土豪啊?
“是的。”
面对楼少鸿坚定不移的回答,我忙一抖手丢开手中的钱币,这寸金寸土的,别弄坏了!别弄坏了。
一旁的精致纸人和金元宝随之映入眼帘。我一面沉思着一面继续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么高的汇率他们没理由造假才对,现在这眼前满目琳琅的钱币,到底都脱离不了这种冥钱。可是这些除外的话,其他的福寿产品又会不会有假呢?现在看来根本看不出来,还是要追述源头更加有效吧。’
“不行,在这里看,几乎是千篇一律,若是有假的他洛家也绝对不会明面上摆在这里。要查就要到印刷的地方去查个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抬起头来看向楼少鸿,表示出我的决定。
绝不在这里花费光阴,谁也不能拦住我!
……
楼少鸿的车缓缓驶过圳州最喧闹的街区,渐渐往北方的丘陵地区行使。我独坐在后座,看着眼前盐田晶莹发白的颜色,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种异样。
‘路雪枫应该没事吧?’心中的焦虑并没有因为楼少鸿先前的安慰减少分毫,我扫了一眼他通过后视镜投给我关切的目光。继续紧握住手里已经乌黑的银镯,只希望它这次再帮我一把。
眼前的建筑群渐渐稀少,一个不算大的沙坑里,一座八层木塔在车窗上越来越大。
难道这就是……
“杨小姐,这就是你所说的洛家的印刷地,八层塔,又叫八卦塔。”
八层塔、八卦塔。
我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眼前的红漆木塔,总觉得它好像有一种可以摄人魂魄的力量,正不断的想要把我吸入进去。
周围的一切在这个时候开始混乱的在我周身旋转,还没等我有些许的反胃感,右手腕上便一阵剧烈的刺痛带出身体的一阵痉挛,把我从混乱中拖了出来。
如释重负的我紧靠着车窗,再次胆怯的看向高塔。
一种本能的,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不能注视它……因为这塔正在抗拒我!
一定有问题!
“这塔的顶层怎么恍惚觉得庞大得多,这样的重量难道不会压塌塔身么?”楼少鸿紧张的帮我打开车门试图让我透透气,我搭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只觉得先前隔着车窗我倒还舒服一些,现在呼吸着高塔周围的空气,我反倒胸口压抑得厉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脚下一阵不稳,我险些倒在楼少鸿的怀里。恍恍惚惚间,视觉的触感越来越模糊,最后我只看得清楼少鸿的目光急切的看着我,嘴里一开一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可这个时候我已经听不到了……
‘风,吹散百合花凋零的瓣,就在这一天,你迎我下如血的窗;’迷糊中,熟悉的歌声在我耳边回荡,是谁,在唱这首歌,是谁……
身体刺激般的一抖,紧跟着剧烈的头疼将我惊醒。我虚弱般的倒在地面上,小心的窥探着周围的一切,不一样,都不一样了。
是红漆的墙壁,红漆的窗户,是一个八边型的空旷房间,我就在这压抑的红漆色里。
该不会是……!我猛地惊起,几步跑到窗边,一望无际的黄沙尽收眼底。
“这……这是……是八卦塔!”一顿语塞,我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退到房间中央。瞬间一种被孤立被遗弃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不,这一切一定是幻觉,我刚刚明明还在塔下,现在却在塔顶?我安慰自己一样的抬起头来看这鱼骨弧形的瓦楞,八面八角,外形应该和我之前看到的八卦塔一样。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怎么会被吸入八卦塔的呢?楼少鸿也不见了!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没给我机会多想,四周绕梁不绝的梵音便肆意的灌入我的耳海,不是那种晨钟后悠扬的诵经声,反倒像是驱魔的催咒。
这是什么声音……namo,haladana,duolayeye……是大悲咒?
我是人不是鬼,为什么要用这么厉害的佛家驱魔咒来镇压我!
身体跌跌撞撞的在整个房间里乱闯,就好像整个人置身正在敲打的铜钟里,可谓是震得七荤八素,气力尽失。我失去重心一般的脱力瘫倒在地,耳边依旧是大悲咒的声音,哪怕我紧捂住耳朵都无法隔绝它窜入脑海中给我带来的焦躁与不安。
眼前一阵金光从红漆色的墙壁上浮现出来,满壁的金色光芒让倒在地上的我不仅傻了眼。这些……
这明明就是……
第六十六章 顶层符咒
墙体上的红漆在我几度昏厥的情况下开始蜕变,就好像飞快燃烧的红烛,一汪汪烛泪从顶上倾泻而下。
密密麻麻的凹槽也正因为墙面的红漆厚度骤降而出现在原本光滑透亮的墙面上。
我虚弱的匍匐在地上,余光之下总觉得墙上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是什么东西?莫非是可以解释现在这种现状的图文之类的?’看着从墙上顺滑下来的红漆一点点推到地面上的怪异景象,我艰难的撑起身体,抬起头来看向整个墙面。不管是什么都要看一眼,万一对自己有帮助呢?
眼前陌生的字体勾画出没有一丝空隙的壁画。红漆之下是一块金色的墙壁,上面满刻着的字符是佛家的字体,是大悲咒!是周围空白的地方填满了用金粉书写大悲咒的万佛朝宗图!
这是专门用来驱邪镇鬼的!
可到底为什么这东西会对我有这么大的影响!
一股滚烫的红漆趁乱有灵性一般的流过我的手臂,一阵焦灼的味道分秒间将我从不解的呐喊中拖了出来。
‘好疼!’被灼伤的手臂慢热的向脑海中发射了一道疼痛的信号。我猛地身体一缩,翻身坐起来往房间中心退了好几步。
直到退到房间的中心,我这才稍微安心的停了下来。
‘这些红漆流动的速度到底不快,给在这段时间里想想怎么出去才好。’
我轻轻的吹了吹手臂上烫脱了一层皮的伤口,紧张的看了一眼面前这成片的红漆,又把目光投向墙壁上的图画。
没错,耳边听到的和墙上刻着的是一模一样的字体,这绝对是大悲咒。
大悲咒,又叫做千手千眼无碍大悲心陀罗尼,是佛家咒术中最强悍的法术,且没有之一。即便是得道高僧也不敢轻易使用这大悲咒。几百年来,抄诵只不过为了代代相传,不让经典断绝而已,若是用上这大悲咒,那镇压的必然是可以血洗天下,覆手遮天的厉鬼!
但即便是这样,也只需要诵经即可,完全无需这样金笔丹书在案。
还有一个问题,佛家用经文一般金册金宝,漆也一般都使用金漆、灰漆。红色、血红色的漆渍断不可用。
这满屋子的红漆,不是稳稳地触犯了禁忌吗?红色是厉鬼的颜色,以红漆覆与金字之上,那就好比让厉鬼在大悲咒下日日灼烧,不死不灭。
倘若有一日这种压制破塔而出,那他们岂不是也要将自己曾经受到的一切都尽数报复?!
我害怕得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的站起身来,现在的我就好像置身于浓稠的血海一般,守着这一叶扁舟,静静的等待上天的救赎。
……
红漆越脱越多,我艰难的忍住耳边杂乱无章的念经声再度看向墙壁上的万佛朝宗图,那些图也已然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清晰……这些人的衣着、脸上的表情,还有最中间的那个主像。这不是万佛朝宗!这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整整八幅图,这是状元返乡的图!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是提着光头、眼珠深陷的样子?
若说眼珠凹陷的鬼怪我也不是没见过,当初堕入鬼节的时候,身边全是被挖去眼珠的鬼魂。可这八幅图的人物却又不一样,那光着的头上面也一律被刻上了大悲咒的语句,眼珠被挖去,却改不了这一群群人脸上阿谀奉承的表情。他们无一不点头哈腰的站在画中,朝着中间的主像叩拜。
也只有居中正对着窗户的这张图上为首的主像才有了绝无仅有的那双眼睛,他盘坐在一张蒲垫上,讪笑着好像是在嘲讽又好像不屑的看着我。
这是想要让我看出些什么吗?
我腾出一只手来紧紧地压住自己的太阳穴,试图镇压住脑中搅碎一般的疼痛,好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些。
红漆已经几乎流尽,这几张图也完全的展现在我眼前。这些图并非万佛朝宗,只是因为人数众多而被认错。
这是名叫状元返乡的组图,金榜题名、御前受封、叩拜文曲、御马返乡、光宗耀祖、散财接福、封官晋爵……再然后还是金榜题名。
眼前的八幅图中怎么会有一幅图重复!
我不可思议的一惊,心中暗叫不妙。
‘不对,状元返乡还有一件事情,洞房花烛去哪儿了。’虽然在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尤为浓烈,可洞房花烛却绝对不可没有。
要知道,俗话说人有三幸,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古代中状元可谓是大事,连带着妻子也会一并被封为,乡、郡、县等类别的夫人。
寒窗苦读数十载,红烛巧妇落白头。
状元返乡,犒赏妻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未婚的状元娶妻,已婚的状元封夫人,意义就在于让妻子一同脱胎换骨,以后位列品级夫人的美好祝福。
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刻意的去掉洞房花烛的图?
可能性无非只有两个,一种就是终身未婚或者妻子早逝,还有就是妻子红杏出墙。
这圳州,越是没有什么,便越是什么出事,那么这洞房花烛夜绝对有些什么蹊跷。况且塑造这一切的人,如此憎恨的将这些图用红漆金字封写,由此可以看出他痛恨状元图的心智。
想来只怕这问题的原因更有可能是后者。
该不会,是他们其中哪一位状元郎的妻子红杏出墙,在他返乡的时候,被他发现。他忍辱杀了妻子,把妻子的身体做成人柱建立了这座塔。
为了防止妻子厉魂索命,他还做出这以家族列祖列宗为屏,覆盖大悲咒的镇物。
那他到底是怎么杀了他的妻子,会激发出这样的怨念。
人柱……乔小曼……
难道说这就是为什么乔小曼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但是,乔小曼这样的怨念就已经够恐怖的了,还有谁能够影响到她,让她的灵魂不远千里被吸引到这里来?
没错,根据路雪枫和洛疾风的话来分析,乔小曼的肉身死亡是在南区,所以她的灵魂是逃不出南区的。然而她会出现在圳州,一则是李通带过来,二则是在李通带过来的过程中,圳州的某种力量把她吸引了过来,这才能创造出她的灵魂在李通死后滞留在银湖桥的意外事故。
她难道真的是被状元郎的妻子吸引过来的?
我不由三番五次的反复问着自己,总觉得这件事情环环相扣的有些超自然。
被吸引并非不可能,毕竟传说中便有这样的案例。
上古时期,有一种灵兽为神所驯服,被名为使令。
使令可谓是妖魔中的妖魔,可以凭一己之力召唤同类。这样的妖魔通常都具备吞噬人类的力量,而能够忍受住这房间里满墙赤金大悲咒的鬼怪,会具备这样强大的力量其实也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苦笑起来。一个乔小曼就已经让我几次深入险境,若是比她更厉害的,那我哪里还能险下逃生。
‘乒乓’细微的声响,混迹在喧闹的梵音之中。是鞋子与脚下某种东西划出的清脆碰撞声。
好像是……生铁的声音?
我循声低头看去,不禁喜出望外,方才还没注意,脚下是一块带着生铁把手类似活动门的东西。
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赶忙蹲下身,胆怯的抓紧了那生铁做的门把手。可还没等我拉开门。一种担忧又袭上心头,若是能打开,下面会有什么,若是打不开,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再万一打开放出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手紧紧的抓住门把手的扣环,我到底还是有些不敢打开。
耳边的梵音夺命般的催促着,就好像害怕我逃走而拼命试图让我无力抵抗。
一滴滴因为刺耳的梵音刺疼神经溢出的汗珠滑过眼睫,滴在活动门的木板上,直觉告诉我,在这样下去我还真有可能再也打不开这扇门。
绝对不能错过我还有力气的这个机会……!
我一扫之前的顾虑,再不犹豫。可手里迅速蔓延的无力感却叫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就这样颓废下去?
我狠狠的咬了咬牙,指甲用尽全身的力气蓄力,一阵由手掌传来不堪重负的颤抖袭来,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拉开暗门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前面的路现在看不到更想不到,而再如何想也不过是无济于事,先离开这个让我难受的房间,比什么危险,都更要紧。
第六十七章 第七层人皮画
我没头没脑的纵身一跃,下面到底并不深呢。
脚下一跺,重心只是稍稍有些不稳的跌跌撞撞了一下,到最后还是站稳了脚跟。
我慌忙将头顶上的活动门牢牢地扣紧,将那些方才折腾我的梵音死死的堵在了上一层楼上。
虽然经历了好几次这样的惊悚景象,但我到底还是没有习以为常。
毕竟正常的时候比恐怖灵异的时候多的多了,我还是会有些心跳加速的紧张感觉。
从楼上下来到现在,我始终都不敢真正睁开眼睛,只能凭着气息和呼吸间回声的动静,来感知周围的情况。
心跳声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顶替了先前大悲咒的声音充斥耳海,自刚刚跳下来开始弥漫鼻息的甜香味,浓郁而又带着点点干燥的腥甜,让我也紧跟着有了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缺氧感觉。
这一层没有声音,却有了香味。别是这香味怪异就好,我下意识的摸黑退到墙根处,手指胆怯的抚摸着身后的墙壁。
有些刮手,好像是真丝料的质感……是布?在墙上蒙着布?
总不能这布是血染的吧?
自我安慰似的一阵瞎想,我不由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给自己编个恐怖故事来吓唬自己了。
紧张的心绪在自我安慰中慢慢缓和过来,感觉到周围的甜香气味不再那么浓烈,许是自己已经适应了,我这才总算敢鼓起勇气来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倒是比上一层要平常许多。
不对!这圳州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平常,越是不可怕,就越是可怕的在后头。
想到先前八卦岭和银湖,我不觉有些毛骨悚然,收起了自己刚刚才萌生的轻松情绪,谨慎的开始大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一层仿佛要比上一层小上不止一圈这样,上一层至少有十步宽的半径,这层竟然只有七步,随意变少了三步之数。
从塔外看,这座塔整个是倒三角形状,更排除了下面笔直顶起上层建筑的结构。那这突兀的三步宽去哪里了呢……
有一部分确实是少了没错,但有一部分应该是做成了隔间,顶层没有楼梯就罢了,第七层地面上光滑如镜,整个墙壁又被蒙起来,那么没有活动门,就必然有墙上的暗门通向下一层了。
现在看来,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整个房间,走到窗口,透过窗户看向塔下的情况。
窗外的景象,果然比先前在上一层看的清晰了不少,也就是说我确实是在往下走的。
误入这八卦塔的原因,现在还不得而知,楼少鸿也不知去向。但不论怎么样,想些什么,我现在都必须先出去。
心中敲定了前路的方向,我开始带起精神将目光转向室内,一步一步小心地在墙根处移动着,我试图找到些异样的痕迹。
房间中心的地面上是一个玻璃隔出来的小方块,里面封着一只香炉,正静静的燃烧着与房间不一样气味的香气。
整个房间里除了八角吊顶上的八盏红烛与唯一的那扇窗户,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光线,依旧和楼上一样,是一片血红的墙壁。
只不过,这墙壁上的布料总是透出些坑坑洼洼的感觉,难道是这布墙后面的墙壁上涂了些什么?
想归想,我到底是没有胆量掀开布面看个究竟。只一味的在墙根慢慢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墙上的一根线头已经悄然的缠住了我的脚……
‘唰’的一声巨响,脚下牵绊的感觉让我一个激灵的僵在了原地,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缠着的红线,心里只觉得毛毛的。
思来想去,我还是死马当活马医一般的,机械式的转过身去。
循着线头看向身后的发出声音的地方。
墙上原本整齐的红布被缠在我脚下的线头扯下来了一块,露出里面肤色的里子。
‘唉!不会吧,难道这是什么怪物的内脏,我这么一扯把它的外皮都扯开了!都露出肉了!’看到那肤色的凹凸感,我几乎慌张的要惊叫出来,天马行空的遐想弥漫了我的思绪,我竟开始幻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吃惊塔怪的肚子里了。
‘不过好像没有哪个怪物肚子里的血管是红布做的……好吧,我又在胡思乱想了。罪过,罪过。’
一惊一乍的闹了一会,我又故作不经意的冲着那抹肤色扫了一眼。恍惚间,灼灼的目光下那肤色上突然显出一张惨叫的脸,就好像从前同事给我发的动态图片一样,盯着久了再看别处就会出现一个女鬼的人头一样。
那一瞬间,让我更加执着的注视着那张映在上面的脸,总觉得那红布下面的部分,不止是只有这一张图案。
那张惨叫的脸下面隐隐透出脖子的部分,隔着红布就仿佛被一把奇怪的大剪刀剪断了一般,红布在此刻充当了动脉割破后喷出的鲜血。
意识流的思维真的吓人于无形之中。
看来人太感-性了真的不太好!
但不论如何,这红布背后挡住的一切,肯定有问题。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用力抓住了被扯直的红布。使劲的将红布狠狠一拽,一股惯性将我推倒在地,连带着手里的红布也一并挣脱了墙体。
红布在空中一阵腾飞后铺天盖地的向我砸来,让我整个人埋在了里头。
我顾不得摔倒的疼痛,在红布里拼命的折腾着,飞快的试图找到一个出口,让我看清墙上的一切。
‘怎么敢不快些,万一,万一外面突然出现一个人,那我也总好防备一下吧!’
整个人在红布中翻滚着,总算找到了可以看到外面灯火的一道空隙。我如豁然开朗的从红布里钻了出来,可这由暗到明的瞬间,我却有些后悔起来。
失去红布的墙面上是八幅石彩画,也就是如今的中国壁画。
画上绘制的是几个不同模样的女子,各个朝代不一样的凤冠霞帔,还有不一样的首饰举止。每一个无不是静静的坐在床沿上,头顶上的床梁都绘着各色吉祥合心的图样,连理同心、鸳鸯戏水、并蒂荷花、双蝶牡丹、龙凤呈祥、麒麟生子、珠联璧合,总之各画都有不同的特色,但无一不是婚房里的摆设与样子。
这该不会就是楼上缺的那幅洞房花烛吧……恍然间,我脑海中不禁想起先前楼上多出来的那副一模一样的画,我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看向有窗户的那一面墙。
真的也是一模一样的!?
画在有窗户的这面墙上的是和正对面的那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只是几乎,这幅画比起对面的那一副,显得贫穷很多,没有描金的花纹,没有首饰,女子芊芊素手在血红的嫁衣上安静的搭着。什么也没有……
她的一切都画成献血一般的红色,整个人身上除了血红,便是她肌肤的颜色。
更慎人的是,她还没有脸!
整个窗户占据了女子脸的部位,留下了细长的脖子在窗户下面显露出来,让整张图就好像一个无头的身体一般……
而我为什么能够这么肯定面前的这幅和身后的一样呢?
是因为她唯一有色彩的那顶红绒赤金的凤冠,与龙凤呈祥的那幅画中的一模一样。
任何新娘的装束在古代都不会一样,任何凤冠也都不会一样,唯一会有雷同可能的,便是这两幅图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八卦塔有八面,洛家自古以来共出过八个状元郎,那么也就必然有八位夫人。
到底为什么顶楼只有七幅不同的鎏金刻版画,而这一层只有七位夫人……
我压制住内心的不安,静下心来思索的时候,我继续看向窗户正对面的画。
怎么看都总觉得龙凤呈祥的那幅壁画上,夫人的眼睛有些不对,就好像活生生的人眼一般,有一圈圈的瞳孔轮廓……
好奇心驱使下,我一步步向画靠近,越来越近,近的我伸出手去就能摸到她的眼睛。
可就在我能看清细节的时候,我却意识到了什么,手猛地一抖,慌忙的收回怀中。
这张脸甚至比当初在葵家看到真正的人皮面具更加逼真。
连眼睛上的睫毛都是真的!整个皮肤,更是还触手间隐隐能感觉得到脸部的凹凸感和绒毛。
人的七窍它几乎都在这画上留出了空隙,这该不会是用一整张人皮贴出来的壁画吧!
第六十七章 第一夫人
那种被掩盖在脂粉香气下因为皮下脂肪长久烘干而产生的咸腥味,即便不能证明这是人皮,也能证明这至少是一种动物的皮革。
细细的纹路触手回温,有些绵绵的绒毛感觉。我到底还是抱着这是人皮的猜测,仔细的看着整个画壁的每一个部分,希望找出一些痕迹证明这个揣测的真假。
就在我寻寻觅觅的时候,中间的部分的几个螺旋纹在烛火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螺旋纹?
我不由得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花纹好像和指纹一样。
一、二、三、……整整十个!这真的是指纹!?这一部分是手臂的皮肤连带手指的皮肤被一一破开再压平造出来的?
这也就说明这不是我的猜测,而是确确实实的人皮咯?
我目光灼灼的注视着眼前的螺旋纹路,这张皮面因为风干的缘故,已经显现的干燥后的半透明状。其他动物的皮都不是人表皮这样的颜色的,这只有可能是人的皮……
不会有错的!
再说,有哪种动物的脸上还具备和一般人类一样合适的睫毛呢?至少我经常被化妆师用来夸张妆容的牛眼睫毛,肯定是比不上的!
‘况且即便是牛睫毛,牛皮又怎么及这种女子的皮肉这样光滑细腻,石彩粗糙都能绘的上去呢?’
女子,我竟突然脱口而出,认定这人皮出自女子身上!?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想法已然让我自己都惊住了。
我为什么会想到这是女子的皮肉?刚刚仅仅还只是认定了这是人皮而已!
女子的皮……还画上洞房花烛的画。
我被我自己潜意识的想象唬住,即便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还是猛地凑到画上去看个究竟。
要知道,用一张摊平的人皮来画一张本来就凹凸有致的脸,是不适用的。而用一张人的脸皮来画另一个人的脸,被扒皮的那一方也绝对不会情愿让别人的脸画在她的脸上,所以画面会显得阴沉扭曲,这也是被扒皮的那一方表明心志的意思。
可是这张脸却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两种可能!
略略突起的部分将她本身的轮廓完全的填充了出来,微挺的鼻梁,惟妙惟肖的嘴角,丰满的苹果肌,在胭脂色里透出不错的好气色。
这看似清脂抹粉的妆容,其实就好像现在的油墨堆叠技术一样将她的整张脸赋予完整的立体感。
但不论怎么美,有一点是绝对没有变的,那便是这张面皮的本身轮廓与画中的人几乎分毫不差,这张人皮与画中的人分明就是归同一个人所有!
心中猛地一颤,我后退了几步,立刻向其他几幅壁画看去。
龙凤呈祥的那张脸是这样、连理同心的那张脸是这样、并蒂荷花的那张脸也是这样……除了有窗户的那面墙上没有脸的那幅图以外,其余七幅都是画中人本身的皮肤所绘!
这就是为什么要单独腾出一层楼画就洞房花烛图的原因?也就是为什么顶楼要那样红漆封写大悲咒的原因?
将女子在最美的年纪杀死,将整张人皮揭下来,画成壁画贴在这墙面之上。让对未来充满幸福渴望的女子受这样的罪,怎么能不起怨念!这样的怨念怎么能不强大!
怨气与烟蒸腾而上,最盛者可以威胁天界!建塔的人一定要将这些图放在第七层,却又担心怨气被上天知晓,所以故意在第八层赤金铭刻出那七幅状元图,并抹上厚厚的红漆?
难怪,这房间里要焚这么浓郁的香料,不过是为掩盖这些人皮风干过程中的尸臭。
这些人皮在这暖烘烘的香房之内,被混有桃胶的石彩颜色涂抹着。必然不会像那些乱葬岗的人一样**。
更何况她们大概在生前被很好地照顾着,每天沐浴熏香,凝脂护养着,这也才能够让这一色色鲜亮的石彩完全的贴合在她们美丽的皮肤上。
我心中不禁有些不忍的轻抚过一张张壁画,细细的查探着眼前的每一张壁画。
从这些人的表情上看,各个都是那么安然温婉的样子,各个都具备那种作为夫人的贤良淑德气质。
真的想不明白那些十年寒窗一朝得志的状元郎,是为了什么样一种原因要将自己的妻子杀死,然后再这样残忍的画出一张壁画留在这八卦塔中。
真的不是心-理-变-态吗?
转眼间,我已走到连理同心的那幅画下,眼前这位夫人似乎较其他几幅要稍微显得容颜衰老一些。
这是连理同心的图样?
古往今来,连理枝绣出来的盖头和床帐,即便是有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样美好的寓意,也多半只会使用比翼双飞的图案,而不会取连理枝的图。
但这位夫人却独独挑了这少见的花样作为自己新婚的图案,大概是品味非常吧?
特别的还不止这些,她的这顶凤冠也同样不一般。
是双凤和鸣连珠帽的样式,黑色的纱帽上用金丝勾勒出稳坐树梢的两只凤凰。两只美丽的凤眼是用曾经入藏的和硕公主最喜爱的绿松石缝制的。宝石镶嵌的工艺怎么看都要比其他几人凤冠上的点翠,更要贵重的多。
她应该是一位完全异于其他列位的存在……
不过若说起,纱帽顶冠的凤冠,这应该是唐朝的样式。
也就是说洛家的第一任状元是从唐朝开始就有了?既是除魔大家又是开始科举后便一举考中的状元,我好像并没有听说过。
等等,我想到哪里去了,现在不是要找出口么?
搞了半天,我赏了这么久的画,到底一点线索也没有。
果然人太感-性一点也不好!
不过,这幅画里的人如果还活着,应该算的上是这洛家内室里最大的主人了吧。
这位夫人,作为唐朝洛家第一位状元的夫人,想必风光无限,即便是年华憔悴也不减风华吧。
‘唉?这里怎么有一首诗一样的东西?’上下打量之间,突然觉得这位夫人的金木太师椅下有一行青绿色的彩珠。石青的石彩与高岭土勾勒出珠光的颜色,但是有隐隐感觉像是行云流水的草书。
第六十八章 八行打油诗
‘横八行,竖八行;前八行,后八行;
短八行,长八行;寸寸八行,寸断寸长?’
这是干嘛?猜谜语吗?
这位第一夫人的椅子上独独留下这样的字迹,莫非是在指引我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我解开了这首诗,就能找到隔间的门扉?’一面这样想着,我一面专注的看向诗句。
横八行,竖八行……
是横着有八行,竖着有八行的意思?那这个行字是念xing呢,还是念hang呢?
念hang总觉得毫无里头,倒是念xing的有点意境。
就是横着走八步,竖着再走八步的意思吧?
左还是右呢?
一阵脑洞大开,我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的试一试。凭着所谓女人的直觉,我脚尖向身后一转,先从左开始!
沿着壁画墙根,我慢慢的迈开脚步,心中开始小心地默数数字,走了八步——横八行;
一个九十度转,我又面对房间中心再走出了八步——竖八行。
‘那这前八行,后八行又该怎么解呢?’
照例来说,女人不出闺门,主宅与第一道门的距离一般又只有十步左右。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个时候我该面向妇人的壁画,迈出向前的八步呢?
那后八步,我总不会是退回去吧?
这样也就罢了,‘短八行,长八行’这句,如果按照这样走,我到底还是无解。
没有突破口,那我等同于在前八步上打转。
这么本着字面上的意思走,肯定是错的!
这毕竟是堂堂一个状元夫人出个谜题,想来不至于这么简单。当年曹植的七步诗也没写成什么一步两步三四步,五步六步七八步之类的句子。
那么,这位夫人作为状元的贤内助,知书不可缺少,理所当然不会那么肤浅。她必然不会全看自己走的,她应该是写的是她擅长的有关于学术的东西……
学术,会用到数字的应该是算术。
算术,图形求周长,求和是比较主流的题目,难道这是叫我求每一步的长度?
我的神呐!你好歹给我支笔,再给我张草稿纸吧!
‘话说回来,这位夫人应该不会傻到写个诗,还要去算吧?’我无奈的用手撑着头,不住的向身后的壁画望去。
一步为三尺三的话,八步可是八米八,我如果按照诗句中的这么精确的走法,最后不是碰壁,就是和先前一样。
感觉完全是又回到了原点。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我猛然回头看向壁画,不禁察觉到自己想了这么久忽略了一个关键点。这诗不一定是这位夫人写的,因为在这幅画画出来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这些句子,要么就是画画的人纪念她,从她写的句子中挑出来的;要么就是专门用来暗示后人怎么出塔,或者暗藏着什么秘密的。
那么我现在完全应该凭着眼前的一切去解,而不是一直在想她当初如何写的诗。
想到这里,我果断的集中起精神,静静的看向整个房间的布局。
横八行,xing字的读法应该没有错。但是,身后是圆弧,算不得什么横竖。
所以,第一句,横八行应该算是一个起兴的作用,‘欲言此物,先言他物’。这横,便是他物。
接着,是竖八行和前八行,八行的长度依旧是八米八;两句的长度一样,依照走法,眼前便可以完全形成一个直角。
也就是说,如果想象成图形,这两步便可以想象成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的边,而加上身后的壁画,这连成一片的领域就好像切出来的一块蛋糕。
这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部分。
下一步,后八行,总之是不该再倒回去的。
毕竟作为妇道人家,言语上的忌讳总是不能被传下来。退步等同于退后,不应该是这位状元夫人愿意留下的东西。
那么这一步我应该是面对着等腰三角形往后延伸八步。
这个八步也是在圆弧上,是和横八步一样长的。
而现在所在的位置,龙凤呈祥花纹图的位置。
那么短八行,长八行,寸寸八行,寸断寸长。
这又该怎么解呢……
在唐时期,女子还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脚也没有严格的规定。不过大家闺秀都有自己独到的行走方式,以做到窈窕淑女的风姿。
这短八步如果要这么想象,那就该是最窈窕的贴脚走的方式,长八步则是比较彪悍的走法。可她还问寸断寸长?
问长度?彪悍和淑女本就是相反的,长与短也是相反的;再往深的推测,是不是可以想象成男与女也是相反的。
在这洞房花烛图中,男与女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互补的。
我想到这里,脑海中灵光恍然闪过,没错我似乎抓住了这首诗的关键点——互补!
大婚当夜,男女二者在洞房花烛中理应合二为一,从此共进退……
难道这位夫人是这个意思?长短都是八步,长和短也是互补,依照平均值就应该是和先前的八步一模一样。
那么这最后两句说的就是,根本不需要再走两次,只需要走一次,便可以了。
最后的八步……寸断寸长?
答案其实就是没有断,更没有长!
就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步子,不会因为任何的走法而改变!
要正大光明,要心无杂念,更要一气呵成!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有了一种将自己再一次假设成这位夫人的想法。我打起自己十二分的精神,站在龙凤呈祥的壁画前,端端正正的迈出了这最后八步的第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周围还是死一样的沉寂,带给我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恐惧。
我开始有些害怕,害怕这样千方百计的解开诗句,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眼下,越是没有动静,心便越跳得厉害。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必须强迫自己镇定。踹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我依靠着手心里阵阵的刺痛,一步一步控制好我迈步的速度,一步一步均匀的向着窗口进发。
第八步,我总算是稳稳的落在了距离中间香炉不远的地方,还没等我长舒一口气释放满怀的紧张,耳边突然咔嚓一声响了起来。
我慌忙循声看去,之前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我解开了!太好了!’
第六十九章 第七层过得太轻巧
身后龙凤呈祥壁画的边缘,弹出了一块微微翘起的暗板,是一个通往隔间的门!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幽闭太久,才会产生的逃脱**,我根本不曾去细想,这门后到底是什么,根本没有多想那门后会不会有危险,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奔了过去。
可就在我兴匆匆打开暗板的瞬间,门后紧跟着便传出了一阵拉断钢丝的簌簌声响,只听嗖嗖两声,两枚从门缝中射出的弩箭,顶着绿光晶莹的箭头,飞速的朝我射来。
时变突然,还在欣喜之中的我,哪里会预料到还有这么一出,直到箭头直逼眼前的时候,我才猛然间意识过来,一个翻滚企图狼狈躲避。
而就在我颓然倒地的瞬间,飞箭几乎擦着我的头皮飞过,但身体却也跟地面,硬生生的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碰撞产生的疼痛,迅速在我的脑海里蔓延开来。
疼!钻心的疼!
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阵阵袭来,让我不由的倒抽着冷气。
我吃疼的睁开眼睛,看向身边,其他地方都还安然无恙,一支箭正深深地扎在了一旁平滑的地面上,而另一支——
它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的扎在我的手臂上!
手指轻轻一碰,箭杆微微晃动产生的痛感,让我身体不禁一抖。
也亏得这箭并不粗,伤口的范围也不算太大。我小心地稳住箭身,没有向门内多看一眼,急忙屈身躲到暗板后面。
‘也不知道这暗板内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暗器。’手臂的疼痛再回过神来以后开始持续着,就像是一种阵痛的诅咒,萦绕不觉。
我擦了擦额间因为忍痛溢出的汗珠,依着身后的暗板试图听清门内的动静。
机关术,这是三国时期黄月英擅长的术法,应该还没有先进到如今这种红外线探测的技术。
闪念间,我突然响起先前开门时耳边闪过的一丝钢丝扭动的声音,我不禁恍然大悟:‘机关或许就是通过开门时,门扉带动钢丝的旋转而发动弓弩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小心地站起身来,将门板用力的拉开。果不其然,只听密密麻麻的数道弩箭如雨的射向地面。
不过它们不会拐弯,最后力道散尽,散落地面,终究是再无法伤到我。
随着这一阵喧闹,门内也终于归于平静,我也总算能够胆怯的从暗板后向门内探出头看去。
隔间里的窗外已然夜深,一轮弯月在云中穿行着,透过窗户垂直看着身处的这座高塔,它倒是普普通通的在月光下透着灰白的亮光,一点也不想万恶不赦的魔塔。
而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先前推测出有三步宽的隔层,只不过从目测看来这仅仅是隔间里其中一个被封死的巷道,我也只不过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这个里面有通向下一层大门的巷口。
……
门被我在走入隔间的时候用力的关了起来,门上密密麻麻的精铁机关,在关上门的瞬间发动,再次将门从里面锁了起来,这般缜密的机关锁设备,预示着我一走进来便无路可退。
月光高高的从空中打入有些微烛火的隔间里,我只一人疲惫的倚在墙根,穷途四壁的小隔间里就只有眼前脚边的那一块活动门。只可惜我现在毫无力气再打开它往下一层进发。
更何况,以现在的身体条件下去,遇到什么我都只有待宰的份,还不如在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好好疗伤为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总算积攒了一些力气。吃力的拿过墙壁上挂着的烛台,我开始处理起手臂上刺穿的箭伤来。
已经刺穿手臂的箭硬拔出来只会适得其反,我一面撕下先前不小心被红漆烧开的衬裙,一面将伤口两端的胳膊狠狠地用撕下来的布条扎紧。血液被布条阻隔而流速减慢,疼痛的感觉和血液受阻所产生的麻痹感随之浮现出来。
就在等待这种感觉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正好侧身借着光,把手臂后面泛着绿光的箭头旋了下来。
月光之下银白色的箭头上的绿光更加显眼,这该不会真的有毒吧……
‘总给做些什么应急处理才行!’
古代用烙铁灼烧伤口便可以起到消毒去毒的作用,关羽刮骨的时候华佗也是如此。
烙铁……思索间,我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手臂上的黄铜箭杆和手中的箭头上。箭头菱形光华,作为烙铁可算是恰到好处。
我忍着疼,将整根铜质的箭杆生生拔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将箭头装回箭杆。
看着箭头在烛火中不断烧红,我不禁咬了咬牙,将雪白的裙摆揉成一个布团死死地塞进我的嘴里。
‘一会儿再疼,我也绝对要忍着,不能喊、不能哭、更不能咬到舌头!’
眼前的箭头在我不住颤抖的手里晃出火花,我不敢在多做停留的一用力,那红的几乎要燃烧的箭头便往手臂的血窟窿上烙了上去。
刺骨钻心的痛点点滴滴的在箭头滚烫的尖端下兹兹蔓延,我别过脸去,任由那种焦灼的气息弥漫鼻息。烛火在一阵风中迎着月光,微微的颤动,就好像想要帮助我,分散我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一般。
没过多久,我也不知道箭头到底烧热过多少次有烙在伤口上多少次。我只知道细细的汗珠已经挂满我整个眉梢与额头,更是顺着睫毛落入了我的眼睛里。
痛感已经逐渐被适应而麻木,只感觉伤口已经不再冰冷而是**辣的疼的时候,我总算松开了咬在嘴里的裙摆,将手中的箭杆扔在一旁,瘫坐在墙边小心地休息起来。
一阵冰冷的风带着沙谷里硅化晶体摩擦的呜呜声传了进来,若换做从前我一定会觉得这声音吓人。只不过现在,我只剩下一副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挂在脸上。
要知道,‘我可从来不曾想过,电视里面那种野地生存什么的节目,会有一天被自己遇上’。
接下来,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吧,等到明天……
明天或许我就能给到达第六层、接着是第五层、第四层……最后从这藏着很多谜团的八卦塔里走出去了。
第七十章 被引导的梦境
往往万籁此俱寂的时候,意识才开始活动起来。
我依着干燥的墙壁,仰头看着窗外的月色,摈弃杂念,静静的让自己全身心的放空下来。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赏过月了,至少这三个月以来。我很少能够在公寓里,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在匆匆的去上班。
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渴望,渴望能够回到从前那样早睡早起,平淡无味的日子里去。
倒是不是因为厌倦,只是觉得我真的恍惚跌入了一个巨大的连环套,所有的遭遇,看似毫无关联,却总有一双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手,在潜移默化的牵引着。
从十月底开始,我的日子便好像一块石头砸入冰封已久的湖面,涟漪四起,再无法平静下来。
先是鬼界银行的一惊一乍,再说葵家的恐惧,最后到十二月,在圳州这样每天把命拴在腰间的狼狈;
明明这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决定的,可还是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风,吹散百合花凋零的瓣,就在这一天,你迎我下如血的窗;
雨,侵透我眼前的华盖,我抬头看,红纱前是那片那灰暗的天空
你如墨的瞳中,是我的脸,而你是否真的是我思念的人
……
一种莫名,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首经常会意外响起的歌,节拍和缓,安抚着我的心,也带动了我口中淡淡的呢喃。
喉间萦绕的声音好像已经倾听过百转千回,我明明才唱第二次而已。
——你迎我下那如血的窗吗?
如血的窗,如血的轿撵,血红的颜色;
是喜庆的颜色,是大婚的时候,思念的那个人迎我下如血的轿撵。
是洞房花烛。
我目光黯然的聚焦在眼前的烛火上,脑海中一片放空,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洞房花烛夜,状元返乡图,这两层楼里一一对应的都只有七幅,那所谓的八个状元八层塔,第八个状元又到哪里去了呢?
会不会,第八个状元便是这做塔的建立者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该如何解释第一夫人的人皮画像?
思维一阵卡壳,我不禁又想起这位夫人精通算术的事情,这样的女子在当时应该算得上很稀罕吧!
念想一闪而过,还没等我嫌自己无聊笑话自己,我的脸色便不由自主的刷的一下凝重了起来。
我好像无意中触碰到了些什么线索?
是——算术!
如果这个八层塔的顶上两层真的只有七位状元,那依照第一夫人的算术来说,七应该不论在哪里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数字。
远在大洋彼岸的西方城市,曾经就有记载过:七,是一个很神奇且具有魔力的数字,有七道光束的星星在那边的信仰中体现出一种极致的不稳定性,更象征着神秘且具有重量级的力量意义。
在我的信仰认知里面,七,也依旧是一个很特别的数字,很多极致的东西都可以用七种、七个来形容,除此之外,还包含了一种有关于七的算术。
是‘142857’与‘7’的故事:‘142857’*‘7’的时候,得到的数字是‘999999’。
而当‘1/7’的时候,得到的‘0.142857142857142857’的‘142857’无限循环。
总的来说,七这个数字,就是很特别。
那么,如果真的要把这个数字和第一位状元与第一位夫人扯上什么联系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认定他们当初是用七来规矩一个轮回;
当第八个状元出现的时候,他就会以下一个第一状元自居,从此开始下一个七的轮回呢?
‘那现在洛穹煜他们八个兄弟,又是第几个轮回呢?
如果洛穹煜是七里面的一,那么下一个轮回的一就是洛疾风咯,说起来洛疾风的个性到还真有些洛穹煜的风范呢!
思维的窜动太过猛烈,脑海里虽然想着,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吃力的疲惫。眼皮渐渐犯懒,笨重的架在眼睛上,有了一种几乎摇摇欲坠的感觉。
‘还是……休息一下吧?’
猛然间,眼前一黑,我的思想也紧随其后产生了断片,隐约觉得我好像已经睡着了……又隐约觉得我仿佛在深陷入一个梦……
……
“新嫁娘,新嫁娘,汴京路家的新嫁娘……”朦胧之中,鼻息间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让我的灵觉慢慢复苏,耳边女童笑盈盈的声音清脆如银铃,依稀可以幻想的出,小女孩子手提着花篮随手抓起烘干的木棉花瓣与紫茉莉色的香粉,彩纸一同洒满天空的样子。
汴京,汴梁……汴梁东都……
北宋……
本来,我还在迷迷糊糊的脑海中搜索有关于汴京的事情,恰恰这个时候一阵喧闹的鞭炮声带动了时空的扭转,又将我的思维打乱。
‘新科状元夫人李氏,婉娩天资,才明夙赋;闺门雍睦,车服有庸;乃我朝新进天子门生命妇之表率,善退善进,秀外慧中。特赐封杜陵郡淑夫人,彰才显德,永沐诰封。’
是宣读诰封圣旨的声音?
这是赐给谁的?杜陵郡?这应该是隋朝初年东南省的一个城市旧称……
郡淑夫人……郡夫人……三品官位?
是谁呢?
好像还有一顶御赐凤冠?
是双凤和鸣连珠帽的样式,黑色的纱帽上用金丝勾勒出稳坐树梢的两只凤凰。两只美丽的凤眼是用曾经入藏的和硕公主最喜爱的绿松石缝制的。宝石镶嵌的工艺怎么看都要比一般凤冠上的点翠,更要贵重的多。
这不是那张连理同心洞房花烛的壁画上那位的凤冠吗?
我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在几名宫装淑女的搀扶下戴上了那顶华丽闪耀的凤冠,即便是朦胧之中,也辨得出这位诰命淑夫人脸上洋溢的温润光彩。
想来这必然是风光无限的事情吧!
新科状元在那个时候顶多是封六品翰林学士,夫人也多半跟随丈夫从六品乡君的位置。
是为什么?
那时的皇帝会给予洛家的夫人这么高品级的诰命?
三品……这相当于一朝婕妤,那可是只差两步就可以登上妃位的高品阶了。
‘只是,话虽这么说,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这样跳跃性的穿越朝代真的好吗?
还有这到底是身体穿越还是思维穿越,可别是要把我一不留神扔到古代去再也回不来了吧!’
这样跳跃的考究我的历史功底,实在是有些难为我自己了,明明现在受伤的我急需休息,眼前这一幕幕的到底是要闹哪样?
“此乃旧时妾身所绘八阵图,夫君,您为何要偷拿妾身所画!”一阵咄咄逼人的质问,在我还没有吐槽完的时候,再次如滴墨如水一般在我耳边晕开。
远远的我看到一处碧竹萦绕,青纱随风舞的雅宅塑在眼前,坐北朝南,日光从正门洋洋洒洒射入纱帐下的连理枝窗棱,宅子后面的角门出更是一泉水榭飞流而下。
水汽缭绕,隐隐还可以看得出整栋青彩装点的宅子萦绕着淡淡的紫气,依山傍水,风调水顺,可谓是难得紫气东来、宜家宜室的宅院。
而方才急促的声音还在从这雅宅中传出来。
“夫君,不可再看此图了,此乃妾身触犯禁忌之作,名为八卦塔。属于风水之极,翻看也会招来厄运的!”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声音不知为何,瞬息服软,转而变成了良苦用心的劝解。从声音中可以听出,这位女子擅长风水八卦,而她与她的夫君争夺的图纸有着和我身处这座塔一样的名字——八卦塔!
第七十二章 谁是谁的依凭
吱啦一声轻响,玄着青纱的雕花门,被由里向外推开。
随后,便见得一名身穿青灰色绫罗的男子,拂袖大步迈了出来,腰间一枚‘金鱼袋’随着他疾步离去,轻轻的晃出银铃的响声。
满面怒容之下透出愤愤不平的样子,连带着他的手里揣着一卷宣纸,也像是因为他的气愤,而被抓的皱巴巴的。
在他身后,一双手从门内颤抖伸出,一个雪青色的身影衣袖紧紧的贴住木门。
“夫君!此乃妾身终身败笔,并非书中所说永世同昌,若夫君执意如此,妾身愿一死让夫君悔悟!”温婉的声音透着执拗的无奈。
从我的角度看去,是一位梳着高高发髻的妇人,她的脸上挂着素白的棉纱,不是那种电视剧里面只挡住一半张脸的那种,而是整张脸都罩在白纱里面。
隐约可以看见她白纱下透着泪光的眼睛,此时里面充满了懊悔与悲恸。
‘这……是怎么了?’
我静静的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看着妇人口中唤的夫君越走越远,而她就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无力的倚在房门边上,任由门外的日光,打在她雪青色的外罩上,折射出密绣的银色光芒。
‘这衣服上绣着的怎么好像是地图一样的东西?’银丝闪烁显现出阡陌交通的路径,又好像整齐有致的机关图纸,整片整片的覆盖在这件雪青的罩袍上。
这位夫人这是什么品味,不喜欢鲜花蝴蝶,倒是喜欢起这种线条生硬的死物?
她夫君的身影,已不知何时消失在了我目测范围内的尽头,终究没有回头。
只见那面纱下的双目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瞬息滚落了下来。
噗通一声轻响,妇人已颓然跪倒在地,十指紧紧相和,面朝向北面孱弱的叩拜道:
“李氏列祖在上,孩儿不孝,未能以男儿身降于这世上,更未能将风水之术发挥到极致。孩儿虽为当朝女官,却依旧需要遵守妇德,不敢逾越。孩儿无能,无力阻止夫君走上歧途,孩儿无用,更不能制出倾世同昌之塔。只愿先烈宽恕孩儿不孝不仁,无能无用之罪过。”
她言语中字字凄楚痛惜,透出一种悲凉与无助。无论是谁看着都会于心不忍,只可惜,她终究被一个人留在了原地,她的夫君到底没有回过头来。
我默默的将胸口那一口一直压抑的气息吐了出来,这样一个多才的女子,却遇上那样的夫君,这真的是她当时的嫁给他时想要的幸福吗?
不孝不仁,无用无能!
这不该是那个时代的女子该承担的事情,不是吗?
等等,她刚刚祷告的话里面信息量有点大耶!
我冷静的放下内心对她的怜惜,开始正视她方才的话:
‘当朝女官,如果这些幻境是相关联的话,她应该就是先前我看到受命诰封的正三品杜陵郡淑夫人吧?如果是同一个人;那这样就说明,她就不是因为状元郎而得以晋封的了。’
诰封的圣旨是不会随便乱写的,使用婉娩天资,才明夙赋还有彰才显德三个成语,就是在暗示这位状元夫人的能力。
才明夙赋,说的是才能出众一向很聪慧的意思。一般的诰封不会说女子的才能,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既有才又有德,在那个时候是矛盾的存在。
但有有一种可能,这两种素质是可以具备的。那就是这名女子不是依附丈夫存在的,是像武曌一样,可以独立的女子。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获得正三品的命妇诰封,而不是以状元夫人的身份获得从六品的命妇敕命。
正三品!
对了,她夫君腰间悬着的那个金鱼袋,在唐时期,也是只有正三品以上官爵的人才可以佩戴的。
如果是连带册封的话,那岂不是新科状元的正三品官职全是依凭自己的夫人任杜陵郡夫人才获得的正三品的闲职。
一腔男儿志气背地里受挫,更还惹来不少闲言碎语,难怪会继续为于那张倾世同昌塔图。
而且在刚刚的争吵中,状元郎始终没有开过口,这种不通过交流只凭行动的做法,也不知道让这位三品的女官夫人受过多少委屈。
她只怕有再多的苦都无处可诉了。
眼下,这位洛家的第一位状元,拿走了八卦塔也就是倾世同昌塔的设计图纸,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八卦塔便开始建立了。
可根据状元夫人的意思,这张图纸是她的失败作品,真正的原本才是倾世同昌塔,而如她所言,真正的倾世同昌塔的作用,就是建立以后可以保家族永世同昌。
这也——太玄幻了吧?
只是建一座塔,就能保家族不灭,还繁茂昌盛?
这是有多夸大风水的效力啊?
不过她还说了一句,倾世同昌塔是聚风水之极致的建筑,物极必反,到头来很可能它并不是什么吉利的建筑。
那她曾经这么痴迷的去追逐涉及这座塔又是所谓何意呢?
只是因为家族遗命?
还是因为这就是她做为三品女官的本来意义?
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官呢?
从衣服上的纹路是阡陌交通,这若是官服,她大概应该就是当时的建筑设计师,或是建筑工程师了。
母家为李氏,又擅长建筑风水,难道她就是李通的先祖?
如果是这样,乔小曼会被吸引这件事情很可能就好理解多了。
李通与状元夫人为一脉,李通的妻子乔小曼便也就是李氏的人,那么她会被洛家吸引也就存在了可能性。
要是这么理解,那他们的一切便绝对不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不是一个洛家故意为之的小插曲,而是一个不论如何都必然会发生的小插曲!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是个小插曲!
‘李通的学术追求是用人柱作为探索风水极致的钥匙,那是不是这位夫人也是擅长这样的手法呢?’
猛然间,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路雪枫给我看的那张纸——李通的日记!
加上洛疾风给我的那本李氏风水帖,日记里的信息和那么古老的手札应该都是李通的上一辈授予他的。那创造那些理论和手札的人,又会不会是这位状元夫人呢?
如果是她写的手札,那她也必定知道那逆向乾卦阵咯?
恍然顿悟,我连忙抬头看向雅宅的门,可状元夫人已经不见了!
‘唉?刚刚还在这里的!’我慌忙几步走到雅宅的门口,整个宅子里却再也没有了夫人的影子,只留下房梁上一换素白的披帛结成的绳套,难不成她真的以死明志,想要让她的夫君顿悟?
死的也太快了吧?好歹等我在看一会呀!
没给我机会多做抱怨,身后便不知怎的一阵阴风袭来。
恍惚间,我竟能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正冷冰冰的注视着我。
是谁,莫非是——状元夫人?
第七十三章 第六层的相遇
冰冷的风没有停歇,让我不由一身寒噤。
身子微微一抖,我鼓起勇气向身后看去,果然就是她,她正用那双藏在白色面纱后面的眼睛,灼灼的注视着我。
老天,这不是梦吗?
那她为什么能够看到我?
她藏在白色面纱中的朱唇,浅浅微启,似在对我说些什么,然而,紧接着又广袖大大一挥,根本没有给我辨别犹豫的时间,便在我脚下打开了一个空洞,任由我深陷下去。
“喂喂喂!你要把我扔到哪里去呀!你这么做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喂?”
心中一阵呐喊,到底是没有半点用处,脚下的空洞,就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洞一般,拖拽着我迅速的下坠。
尽头的亮光,随着身体的下坠不断接近,最后豁然开朗,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正在大兴土木的工地!
工地上,最醒目的是方才拂袖而去的洛家状元郎,他此时正拿着那张皱巴巴的巨大宣纸,看着眼前掘地数十尺的工地深坑,向身旁的人指点着什么。
这真的是在建立倾世同昌塔,也就是现在的八卦塔?
为什么要建?
难道状元夫人的死,没有起到让他顿悟的作用?
这位状元郎是铁了心要逆天而为吗?
我立在高高的空中,看着地面上凹槽深处挖出来的一块完整的地基。
两条半米宽的凹槽,在地基中被更深的挖掘,四四方方的,就好像给下葬的棺材预留的空位一样。
在地基里埋棺材?
难道是为了放人柱!?
那人柱会是谁呢?
思索间,我慌忙在地面上开始搜索着,试图找到所谓的棺木。
突然一个熟悉的阵法映入我的眼帘。
坤六断、兑上缺、离中虚、震仰盂、艮覆碗、坎中满、巽下断……
竟然没有乾?
八卦缺一不可,偏偏这个阵法也独缺乾卦!
七卦逆向排列,反其道而行之的逆天阵法,是要抛弃天道,独守地规。
又是逆向乾卦阵的图样。以核心为虚构之乾,吸取核心地气,拼凑外围所缺乾卦卦象,侵宿主,主大凶!
那核心宿主是谁?
我睁大了眼睛向着这个阵法核心的黑点看去,是雪青色的广袖外袍,阳光下闪着阡陌交通的纹路——
居然是状元夫人!
此刻,她就躺在那虚构之乾的核心上!
……
‘嘭’的一声巨响,我乍然醒来,慌忙的直起了身子,目光游离,竟然发现,我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地方。
“刚刚的那一切真的是梦吗?”
可就算是梦,这梦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入夜的冰凉让全身不住一阵的哆嗦。
剧烈心脏跳动和身体疲惫的抗议,放佛在我脑海里叫嚣着‘方才那样的睡眠质量根本就不算休息。在梦里这般折腾,我的身体迟早会垮掉的!’
呼吸渐渐恢复正常,我抬起自己冰冷的手,紧紧的贴在密布细汗的额头上,现在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微冷静一些。
刚刚的那个梦,是连理同心洞房花烛图上的状元夫人给我的梦境?
她想告诉我什么?
告诉我,她就是这八卦塔的人柱吗?
那个摆放人柱的凹槽明明有两个!
还有一个,会是谁?
到底为什么要使用人柱这样残酷的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脑海,我心中一团巨大的疑影凝聚,即便知道了过去所有,我也丝毫没能够参透分毫。
这一切依旧无法解释第八层和第七层,为何只有七位状元和七位状元夫人的原因。
就好像与路雪枫他们一同时所看到的幻境一样,方才所见的一切,只会让我内心的不解和疑问扩大,只是让我陷入更无法参透的疑惑当中。
但到底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知道身处的这座八卦塔原名叫做倾世同昌塔,也知道了这塔里确确实实有人柱,而这座八卦塔也同样使用了逆向乾卦阵。
‘叮铃铃’一阵细碎的锁链碰撞声,在我稍微放下心来的时候响起。
声音的源头就在我面前,是什么呢?
我茫然的抬起头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看傻了眼,就连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也又一次急促的跳动起来。
是通向下一层的活动门!
刚刚吵醒我的那阵巨响,就是它突然用力的被打开发出的声音!
这个隔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打开过它,莫非是第六层有谁故意推开了门?
又是要请君入瓮的伎俩么?
我胆怯的靠近活动门,拿过一旁还在燃烧的蜡烛,用箭杆挑起伸向第六层一看究竟。
微弱的烛火映照下,六层的内景可见一隅。
是一地散落的书籍、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纸卷!
都是些什么呢?
最上面的书好像是《乙巳占》,李淳风的书?
也姓李呢!
这位占星大家,到底和状元夫人李氏有什么关系不呢?
相传,李淳风擅长占星看风水和数学,状元夫人也喜欢算术,该不会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或者状元夫人就是李淳风的后代子女之类的?
呸呸呸!
胡说什么呢!
我狠狠的一拍脑袋,什么女儿父亲的,这又不是看野史!我在这搞什么八卦乌龙?
烛火继续往下伸入,只见眼前一道灰影一晃眼飘过,从烛火可以照到的一隅地飘飘然往看不到的地方窜了过去。
我没有忍住一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收回蜡烛,退回隔间的墙壁,瞬间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特征我还是尽收眼底,是那套雪青色的外罩!
在烛火中还折射出银色的阡陌交通图样!
是谁?
是状元夫人?
她守在第六层?
现在身上还有伤,而且银镯也变成这样乌黑无光,不论是吉是凶,她到底是灵体,对活气都会有觊觎之心。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逃走?
这一次,我再次感受到了曾经在银行第一次遇到灵体时的那种惊恐与慌乱。
一种苦涩的心酸油然而生,其实我至今会这么大胆,不过是因为一直有路雪枫在,还有手中的银镯。
现在这两样,我都尽失了!
“唉……妾身无能……却不会害你的……”微弱柔和的声音从第六层的深处传来,温柔端庄。
只是那绕梁不觉的回音,就如同一双看不见的手,话间已然缠住了我的脚,毫不留情的试图将我硬拽入通向六层的活动门内。
这算哪门子不会害我呀!
你不是正三品淑夫人吗?就不能淑女一点吗?
手中先前用来勾蜡烛台的弩箭,此时,卡在了活动门的开口处,将我留在了通往第六层的通道里。
可悲剧的是,握紧的弩箭的偏偏是我受伤的左手!
先前烙干的伤口,在剧烈的拉扯中被撕开,溢出细细的血丝,一阵阵刺痛促使手心不住的冒汗,让箭杆都生出一种滑不溜秋的触感来。
绝对不能松手,一看就知道这位状元夫人的灵绝非善类,不然这佛口蛇心的下这么狠的手要拉我下去是几个意思?
“妾身,当真不会害你……你又何必与我硬碰硬呢?”脚下淡然的叹息声中透出幽怨的语气,倒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一般。
可话虽那么说,缠住我脚踝的力量却到底没有松懈分毫。
说话算数呀!
不会害我,你倒是松手呀,我去!
和平谈判的基本原则是放下武器!
亲,你四八四傻呀!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连带着脚踝也开始因为被束缚而生疼起来,再这样下去,我必然会被她拖下去,必须化被动为主动才行!
我终于忍不住一般的,主动开口回应她的话,焦急的说道:“你……你这么抓着我,是个人都会怕呀!你松开,我自己下去便是!”
话一出口,脚踝缠住的莫名物体便迅速的松开了束缚。
第六层的灯火,在轻轻的噼啪声中,被毫无遗漏的点燃,从通道往下看去,就好像是在迎接我一样。
我别无他法的取下弩箭握在手里,充当防身的武器,一松手,稳稳地落在了第六层的地面上。
眼前,整个第六层被烛火照的通明,最亮的中堂上,身着雪青色宫装外罩的状元夫人李氏,双手相叠藏在袖中屈身俯跪在前,似乎是在等我一般。
“你……”
这样的大礼我怎么受得起,她一个正三品夫人对着我行礼,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又不是妃子或者皇后,姐姐你是闹哪样呀?
“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但求您……但求您放过我的夫君!”还没等我询问一二,李氏仓皇般的抬起头来,露出那张美妩却梨花带雨的面容。那种恳求的语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放过你的夫君,我什么力量也没有,这句放过从何说起呢?
第七十四章 倾世同昌塔
看着她满眼泪花的样子,我倒有些不忍心回绝。
她好像是在求我放过她的丈夫?
我做什么了吗?
我都不知道她丈夫在哪里好么?
难道她误以为我是别人?
也对,灵体嘛,总是停留在自己那个时代的记忆里!
总归她误以为我比她大,肯定不敢伤害我就对了。
我心中不由一阵侥幸,果断的顺着她说的话,说道:“夫人您大概误会了,我到底还并未曾对您的夫君做些什么?”
“那……那您是愿意向上呈请宽恕我的夫君吗?”李氏的目光随着我的话音落地,闪烁出一种期盼的光芒,大有喜出望外的模样,她怯生生的抬起头来仰视着我,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她真的是个萌妹子吗?
这楚楚可怜的表情,当年到底迷倒了多少热血少男呀!
同为女性的我,满心内牛满面的啊,有木有?
唉!还是先安抚她,看样子应该可以问出些东西。
我一扫脸上的尴尬表情,转眼友善的摊开手来将她扶起来,温和的宽慰道:“夫人有什么想要说的大可以告诉我,或许我真的能够帮上些忙。”
“真的吗!您先坐,且听我慢慢将这一切说与您听。”李氏全然没有怀疑的相信了我,就仿佛像我先前一样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抹了抹泪,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一脸欢喜似的将地上的一张宣纸塞在了我的手中。
是一张揉的皱巴巴的宣纸。
我疑惑的展开一看——
唉?这不是梦境里倾世同昌塔的设计图么?
就在这个时候,左手箭伤的地方产生了异样的刺痛,我身体一个激灵猛然一缩,就好像什么东西从伤口外钻进骨髓一般。
险些害我丢了手中的图纸。
怎么突然就开始疼了?
这支箭上真的有毒?
面前,李氏倒是没有注意到我这瞬息的反应,她似乎满心都系在眼前的图纸上。见我展开图纸细细端详,她漠然转身,迈步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站在那唯一一处迎着月光修筑的落地窗下,仰望着月空,淡然的说道:“如妾身先前对您施加的幻觉所见,此处乃是洛家所建立的八卦塔,是依照妾身当年遵照先祖遗命研究的倾世同昌塔衍生的产物。”
先祖遗命,永世同昌?
这真的可以吗?
古代的人要把这些夙愿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难道不知道即便是天时地利,更需要人和么?
古往今来,被敌人打败的比比皆是,可谁不知道,被自己内部瓦解的要比被打败得更多!
“真的能够倾世同昌吗?”我抬起头来,看向李氏随风飘展的雪晴色外罩,阡陌交通的图样上面隐隐还可以看出八卦的图纹。
或许对她而言,这些念想与祈愿是她耳濡目染,生来便被灌输的思想,不容改变,也不容亵渎吧!
“我也不知道,但是妾身认为,即便可以永世同昌也必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李氏沉静的眉眼安然的面向我,谦卑的一笑,寥寥数语中竟洞察出一种因果的觉悟。
果然,她也知道,万事都不能全靠得天独厚的。
“如今的洛家,的确是富甲一方。”如今的洛家确如这塔所寓意的一样,只是看着图纸上这座八卦塔,外强中空,头重脚轻的样子,总有一种映射现在洛家的感觉。
就好像这座高塔,孽缘太深,迟早倾颓!
“物是人非,今犹在!”李氏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她漠然的收回目光,右手紧紧的揣在胸前,方才止住的泪在月光下犹如断线的珠玉点滴滚落衣襟,轻叹道:“这座塔屹立至今,全都是我的错!”
人见犹怜。
只是,这仅仅只是一座塔而已,错,又在哪里从何说起呢?
恍惚间,我想起她梦境里说的话,好像是说这是极尽风水的地方,会遭来厄运?
“究竟这倾世同昌有什么害处?”
“害处?风水为何?风调水顺也。天赐御风,地赐若水,形成得天独厚的风水。而人之道,信奉三才之道,天地所赐再加上人的智慧,将其所给予的风水聚拢,形成一个极致,便是这倾世同昌之塔。”
天地人,三才也。
天上地下,众生本是平等的,若是以人为之力将原本平等的东西聚拢在一处,失去风水的地方必然怨气横生。
“上天,赐予芸芸众生的一切都是不可逆天汇聚的。我虽有能力,奈何却无力阻止夫君。还草草的丢了性命,只可惜夫君并未曾在意过妾身的难言之隐。可如今我虽徒留魂魄于这八卦塔,无力阻止。所以只能求助于您,救救我夫君,让这个永世同昌的噩梦停下来!”
永世同昌的梦境吗?
这是一场对于洛家而言的美梦,而对于看清这一切的李氏而言,这却是一个毁掉她丈夫的噩梦吗?
‘想家族昌盛本没有错,错的仅仅只是方式’葵晓桃临终前的话,至今还如昨天一般映在脑海之中。
或许这是从商人的通病吧?
想要做大做强,可却又苦无捷径之法。
但这一切根本没有捷径可言。
这倾世同昌塔已经矗立百年,这个休止符该画在哪里?如何画,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怎么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这……”我不由一阵语塞,到底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这高塔与我而言现在就是个五百年的老妖怪,我又不是孙悟空哪里斗得过它?
李氏似乎明了我心中的意思,款款走上前来,一双素手指向塔底解释道:“我的身体被镇在这塔的最底层,作为怨念的载体,吸收方圆百里的风水之气。只要毁掉我的身体,这座塔便会因为时代久远而崩坏。我的灵魂也会因此而解放。”
“你要选择自我灭亡!?”她坚毅而勇敢的话让我不禁站了起来。
虽说灵魂轮回才是最好的去处,可对于他们这种百年修得灵体的灵魂来说,他们应该对这个世界抱有极深的眷恋才对。这样敢于让别人毁灭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
再者,毁灭她封在地基里的遗体,地基应该被水泥或者泥土层层覆盖,我总不能把她刨出来吧?
罪过呀罪过呀,这真的是亵渎啊!
还有,她的身体不是应该被制作成第七层的那副壁画了吗?
这座塔地基下的人柱也是她,那幅和她脸部完全重合的面皮又是谁的呢?
影分身么?
“大人是这世上可以毁掉此塔内部的唯一存在,但求大人不要不忍心,只管下手便是了。能够解放我与夫君,还有这洛家是百年的冤魂,妾身死得其所。”
李氏面对我的质疑,依旧是那张淡然的笑脸,她再次屈身跪在我的面前,叩拜行礼。整个人都深埋在她雪青色的衣袖之中,温和坦然的声音此时此刻透出对我的认可与她自己的坚持。
她真的深爱着她的夫君,还有这个洛家!
她的坚持如同一种信仰直截了当的影响了我的心智。我再一次扶起她来与她的灵体面对面。
这个忙只要我力所能及,便义不容辞!
“那你告诉我该如何去做?”
“这塔的第二层便是这塔心的中心柱所在。只要捣碎这中心柱,整个塔吸纳周围风水的能力便会减弱。而先前关闭的地下暗门也因为中心柱的崩坏随之打开,里面便是封印人柱的地方。粉碎人柱,这塔便会随着沙谷重新流动的沙浪倾颓倒塌,然后一切就会随之……”
消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