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托付重任
第三十九章托付重任
“如果元隆兄这么说的话,我也只有听从。不过元隆兄也要多加注意,如果你有什么闪失的话,银屏妹妹会伤心的。”
“咳咳!”赵兴喝了一半的水险些呛到喉咙。“战场上提女人干嘛?”
“诶?不能提吗?”
“当然不能提咯,”赵兴苦笑道。“上了战场就要有死的觉悟,而提了女人,就会想家,想家就会怕死啊,说起来,兴国兄比我年长,还没结婚啊。”
“毕竟我这人平时不太想这个,我爹也不好操心这事。不过要是没参加这次战争,现在也应该去相亲了吧。”
“那我就等着喝你喜酒了,不过现在还是要把这场仗打赢。”清了清嗓子,赵兴对张苞说道:“下面是正事,东吴的援军来了,不知道将领是谁,但有一万人。我们之前打败朱然的消息看来的确对东吴造成了一些影响,援军也比我预计的来得更快。”
“如果让这些增援部队与朱然会和,让他们在兵力上的劣势消失的话,我们就很难稳住这座大营。而且我们在这里本来就是造势诱敌,给另一路创造空间。所以这一路援军,我们是必须要截的。而且这次我军必须快去快回,还要尽可能全歼敌军,因此只有五千骑兵参加这次行动。五千骑兵在平原上冲散一万步兵是轻而易举,但那些吴狗想必也不会再平原上大摇大摆地行军吧。情报,突袭地点的选择,都是需要随机应变,在战场上判断的。想来想去,这次截击也只有我来去完成了。”
“我的确是没有元隆兄的本事,”张苞也肯定道。“那么我的工作还是替你指挥剩下的部队吧,这都是小意思,元隆兄放心去就是了。”
“不,千万别小看了那群吴狗。”赵兴严肃地摆了摆手。“直言不讳地说,我这次去截击,更担心的是你这边。”
“诶?”张苞困惑道。
“前几天的那次夜袭,如果没有我率领骑兵的帮助,单靠你的阵势,你有能力保证大营不丢么?”
赵兴这么一问,还真问住了张苞。那些被徐盛带出来的吴军也像徐盛一样,擅长腾挪闪避,不光善于躲避骑兵的正面冲击,还懂得抓住阵型的空隙穿插包抄。那日若不是赵兴速杀了徐盛,又赶走了从背后包抄的吕岱,张苞纵使能够带兵全身而退,也不免让大营被烧成一片灰烬。
要说具体原因,也并不是张苞指挥能力作为将领多么失格,而是因为赵兴布下的这个防御阵势虽然能依照大营作为障碍将敌军有效地分而化之,但指挥起来要是不能同时照顾到多个方面,阵型就发挥不出将敌人分而歼灭的效果,反而会让敌人如渗水的布帛一样渗透进阵型内部,扰乱汉军的阵法。
“抱歉,是我能力不足。”张苞坦率承认道。
“不,与其说是能力问题,不如说是我的评估出现了失误。因为担心朱然的突袭所以摆出了我自认为最适合防守的阵势,结果却忘记了要守营的人不是我。最近我真是,脑子有点不清醒了——”
“元隆兄——”
“不过也没办法,这些过失我会记住,回去之后也会如实汇报。但如今为了打赢这场仗,大概两天的时间里,你必须要能单独守住大营。”赵兴说道。“首先,如果朱然知道我带兵走了,那他不偷营反而不正常。所以说,首先就不能让朱然察觉到我离开了大营。”
“所以说,我们两个要交换位置。”
“嗯,就从这个营帐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交换,你我从表面上看体格差不了多少,只要穿上同样的衣服,从远处大概也没有人能认出来吧。朱然这个人胆子虽然不小,但在我这里他从未占到什么便宜,如果看到赵兴没有离开大营的话,他恐怕也不会主动进攻。”
“总而言之,这次战略的要点就是你能否让朱然认定我没有离开大营。在骑兵离开后,你必须穿着我的装束让朱然看到,但又不能显得是你故意让他看到。必须要演,又不能演的太过,这两天你的任务就是这个。”
“演戏对我来说有点难呐,不过为了这次胜利,看来是非演不可了。”
就这样,张苞和赵兴互相换上了对方的服饰。
“这身战袍是元隆兄格外珍惜的物件吧,明明是穿在里面的,不换也没什么吧。”见赵兴连平时穿在里面的红战袍也脱了下来,张苞也有些吃惊。
这战袍是赵兴的两位妻子用名贵的材料合力做出来的,赵兴穿着这战袍光是看上去就显得英武不凡,可赵兴却舍不得将他穿在外面,一直都把他裹在以前用旧的战袍里面。一般人都看不到赵兴穿这身战袍的模样,但它的用处却很大。因为材料特殊,一般的刀,斧子之类的刃器无法将其割破,这也让赵兴曾经突破魏军的阵线生擒司马师。不过钝器的力道,枪尖的刚刺还是能够对穿着战袍的人造成伤害,因此千万不能以为穿着战袍就刀枪不入了。
这件战袍的事,赵兴从没有张扬过,如果不是因为张苞和关银屏的关系,张苞如今大概也是蒙在鼓里。可想而知,如果只是为了蒙蔽别人的眼睛,赵兴根本没有必要把这战袍也换了。
“虽说上了战场就有死的风险,但你既是银屏的兄长,又是安国兄的义兄弟,朱然如果看破你的身份的话,你会处在比我更加危险的境地。当初银屏和绫儿给我做的这战袍,就是希望我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现在我把它借给你。作为主将,我相信你会全力打好这场仗,但就算你尽全力,也未必不会让朱然抓到破绽。所以这场仗打不过可以,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爪黄飞电我也留在这,这马进能帮你冲阵斩将,退能日行百里。打不过你可以逃,比起守住阵地,我们要优先保住士兵的性命。”
说着,赵兴拍了拍张苞的肩膀,把自己的战袍套在了他的身上。
“元隆兄这么说也过了点吧,算了,这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想我张苞也不至于死在这种地方,元隆兄放心出兵就是了。”
“切不可大意,二将军北伐的时候,也没想过几个月后他就被吕蒙阴了。对了,范强还在营里负责后勤,他跟我的年限跟张达一样,有什么事你可以问他。”
“是,我明白了。”
赵兴再三叮嘱后,终于离开了营帐。他穿着张苞的战甲,带上骑兵,从营帐后方的树林中绕过城中守军的视线,转而向彬城东部的吴军增援部队进发。
……
作者的话:似乎有些人觉得我更得很慢,这我能理解,因为我写的确实慢。我不是职业写手,没有什么文笔。而且时间有限,今天我连写稿子的时间都没有,发着存稿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还在为了明天考试不挂看着历年考题。
作为读者,自然希望书能更得快点,但你要知道,我作为作者也希望自己能写一本完整的书,一是不太监,二是我写了也不会掖着藏着不发出来。如果真的一时不发,也是我有拿不准的地方。
因此,希望各位能够谅解,我会尽量保证每天有更新。正如你们所见,这本书不但没被编辑看中给签约,甚至被说涉黄而封了章节。因此我之前写得这近三十万字,和我后面还要写得三十万,甚至更多字数的章节,我得不到一分钱报酬。如果让你心血来潮写几千字,或是一万字的中篇或短篇,你或许心血来潮就做了。但你要让一个人每天牺牲一个小时以上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坚持下去,那需要的就是一股毅力。更何况,我有我的学业,我有我的生活,我也想玩,我也想躺在床上,花上几个小时去看一些我想看的小说。我妈也劝我,让我别去浪费时间在小说上,去做些能来钱的事,当然我没有听她的。
当然,我不是抱怨,也不是想要太监。我如果写到这里停笔,前面就是白写。我不止一次地说过,我希望这篇小说是完整的作品,我爱历史,也爱三国,况且还有你们的支持,就算我懒,就算我爱玩,但我肩负的责任,我有我的承诺,这本书我开了,有你们在看,我一定会写完。
说这么多,只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不能像别的作品那样快速更新,之前停更是我有事,你让我补,我没稿子补那么多。不多说了,明天考试,祝各位读书愉快
第四十章 吴军都尉
第四十章吴军都尉
穿着绿色军服的吴军沿着林间大道整齐有序地行进着。
“陆都尉,从这往西大概还有不到百里就是彬城了。”
“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为首的将领沉声回应道。“五年了,每年我祭奠叔叔,从这条道走,而每次走到这条道,我都能想到那个人,没想到冤家路窄,才五年呐!”
像是知道那将领的心事一样,那传令的探马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没错,这位领兵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在夷陵之战被赵兴偷袭拳毙的陆逊的侄子陆凯。陆逊长子早夭,而原本历史上比较有作为的二儿子陆抗还没出生陆逊就已经死了,从此陆逊这一支就绝了后,陆凯继承了陆逊的爵位。
作为陆逊的侄子,陆凯对陆逊比陆逊的同僚更加了解。同样是陆家的人,陆凯知道陆逊如何再孙权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如何隐忍,当国与家有着大仇,而家又不得不依靠国来延续下去的时候,陆逊是怎么委曲求全,怎样低调处事。
陆凯知道陆逊的努力,知道他夹着尾巴做人不是天性,而是被逼出来的。他也知道他当初给关羽写信之所以能骗过关羽,正是因为他太过习惯于那种谦卑求全的生存方式。或许别人都不知道,在陆逊被孙权任命为都督总领荆州军事的那天夜里,陆凯听到陆逊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出了罕见的笑声,下人们甚至认为是鬼魂出没。但陆凯知道,那是陆逊的兴奋,那些下人们怎么能够想到,陆逊忍了二十年,就为了得到孙权的信任,重振自己的家族。
陆逊多么希望自己的家族重新强大起来,自己的后人不用再像自己这样在东吴处处受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而是能挺起胸膛,以陆姓为荣耀。陆逊多么希望自己能在夷陵之战中立下大功,让孙权无法像对付那些低级军官一样在他死后收走他的部曲。
“然而,这一切——”陆凯紧咬牙根,死死盯着西方。
没错,陆逊的努力,全部毁在了季汉一个叫赵兴的武人手里。此人先是使出奇策化解了陆逊为刘备布下的天罗地网,而在自己陷入绝境时,却又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武艺,空手拳杀了带着兵刃,又有若干名护卫的陆逊。那一刻,二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毁的不光是陆逊,还有整个陆家。
在那之后,孙权在表面上并没有责难陆逊,反而一面慰劳陆家子弟,一面痛斥赵兴诈降杀人的卑劣行径。然而另一方面,他却迅速收缴了陆家的军队,归于自己掌握。名义上提了陆凯的爵位,但也只是个虚爵而已,原本是都尉的陆凯,在陆逊死后也仍然是个都尉。
陆凯不像陆逊那样文武全才,虽然挂着军职,但他一直手不释卷,更像是个文人。陆凯这一生也不指望能为东吴立下多大军功,也不认为自己能在军事上做出多大成就。但唯有这一仗,他绝不会做任何退让,陆逊之仇,必须由他陆凯来报。
从陆逊死后,陆凯极力打听所有有关赵兴的消息,包括夷陵之战的来龙去脉,以及在这之后赵兴参与季汉北伐打得若干场战役。
这些战役,几乎都反应出了赵兴的两个特点,在战时,赵兴极具亲和力,军队舍生忘死,自身突破能力又极强,同等兵力打起来,陆凯觉得自己没有半点胜算。而另一个特点,则是赵兴从不仰仗自己的突破能力一开始就跟敌人正面交战。作为一个武人,赵兴反倒会使用各种各样的计策,狡猾的骗术,让敌人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后,再以其高素质的士卒和卓越的指挥能力一举将其击破。
连陆凯也不得不承认,赵兴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兼备谋略,军略和武艺,战鬼之名当之无愧。但是阴谋诡计与正面对抗永远是相悖的,一旦诡计失败,或许连正面对抗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失败了。
陆凯不认为自己能在正面对抗赵兴,但陆凯很清楚,赵兴必然不会正面攻过来,而是一定会使出什么伎俩来蒙蔽他的眼睛,以取得比正面突破更好的战果。因此,与其提防赵兴从正面攻来,不如提防他使出什么诡计。
“这两天,赵兴的大营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都尉,并没有。”
“那就是了,那赵兴阴险狡猾,他能不知道我东吴会来援军?如果知道了还不行动,就不是赵兴了。因此那赵兴必然是想用些手段偷袭我们,所以才不从正面离开。”陆凯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幸好我了解赵兴的性子,不然我可要像叔父那样被他坑了。传我命令,寻大道前进,行动可以慢,但一定要探明周围的敌情,提高警惕,再往前走,敌军随时可能出现。”
就这样,陆凯又分出若干探马,详细打听周围的消息,路上也挑宽一些的路前进,以避免被赵兴突袭。直到傍晚,陆凯让士兵分成四队轮流睡觉,每个吴军士卒都紧绷着神经,因为陆凯说了,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当然,陆凯也不傻,他知道就算自己的行军没有让赵兴抓到破绽,赵兴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干就这么回去。因此他也做好了正面对付赵兴的准备,他所追求的并非打赢,而是在正面无法突破的情况下能拖住赵兴一段时间,从而撤出足够多的士卒前往彬城。
……
“没想到吴军的将领竟然守备的这么完善。”驾马立于远处的小山上眺望着东吴行军的队伍,赵兴有些困扰地皱着眉头。
“老大,他们从大道上走,我们不是从正面就能冲散他们吗?”张达问道。
“那样的确能打赢,不过敌军也并不是没有准备,看他们这阵势,以及选的路径,看来已经算好了我一出现就立刻散开成小股从丛林中迅速移至彬城。而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一旦彬城新到了几千吴军,我们就无法守住在彬城附近继续呆下去,起到牵制吴军的作用了。所以,我倒更希望他们从小路走,那样全歼起来更方便。”
“本来,一般的敌将一定会惧怕我的来袭而走小道,而现在我们眼前的吴军却走大道,同时布出了随时可以应战的阵势。这说明他们的将领已经看透了,我要的是全歼,而非击败。就算看透了,能做出以失败为前提的考量,做出这样的判断,敌将真是不简单,没想到东吴能人还真不少。”
“老大有什么策略么?”
至少在张达看来,赵兴不是因为敌将的强大就会退缩的人,一个夷陵之战的幽灵,陇坻关上的战神,在河套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兵圣,这样的人怎么会奈何不了东吴的一万人?张达跟了赵兴这么久,他根本不信赵兴会输在吴人手里。
“难啊,本来就是我们深入敌境,将自己置于险地诱使敌军来攻打我们,这样我们的选择本来就不多。你们跟了我这么久,虽然一直跟着我打胜仗,但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万能的,不然我也犯不上从魏国走上一遭了。”
“哪有,我们弟兄都认为老大是为了娶二夫人才带我们去魏国见了见世面。”
说到这,几个弟兄又一起符合起来,赵兴不禁苦笑。不错,因为曹绫的原因,赵兴至今也不觉得当初投降魏国是一件屈辱的事情。不过当初自己走投无路的情况却是真的,战场上,没有谁从一开始就是胜利的,而没有计划的话,一切都无从谈起。
第四十一章 冲阵遇险
第四十一章冲阵遇险
“老大,实在没办法,我们弟兄掩护,老大你直接上去把敌将砍了,乱了他们的阵型,然后再分别歼灭不就好了么?”
“这——把这个当计划,还是不太稳妥吧。”没想到张达会提出让自己冲阵杀敌,赵兴不禁错愕。
“放心吧老大,东吴的老一辈战将这几年陆续病亡,如今能当头阵的已经没有几个了。那个徐盛,在东吴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都被老大斩于阵中,东吴现在的阵前将领恐怕没有谁是老大的对手了。而且就算是东吴剩下的阵前将领中,能文能武的也是极少数,而能让老大烦恼的将领应该是没有的。因此,这些吴军的统兵将领恐怕没什么武勇,老大在万军种斩将也不是第一次了,面对一个普通谋者带的一万步兵,难道还没有能力阵斩敌将么?”
“能想到这个我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赵兴不禁赞赏道。看来,这张达也不是什么都没考虑就提出了这样的意见,没错,在战场上,要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作为像赵兴这样能谋善武的人就更是如此。既不能为了彰显个人的武勇而莽撞行事,又不能因为深谋远虑而放弃靠简单的武力解决问题这种更加便捷的方法。
“的确,东吴最有本事的朱然已经在彬城里了,这个后来者如果不光能想出这种策略,武勇又足以在一万人中保护自己的话,我不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么——”
“不过,如果这个军略过人的统帅真的可能被我在万军中斩杀的话,我想他不会没考虑过这一点。除非他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真正的统帅怎么可能在战略规划时不将自己的安全计算在内呢……而如果他早有了防备,我没能杀到敌方将领,那么整个计划就泡汤了。虽然阵斩敌将的确是个可行的方法,不过把胜负手压在敌军计划好的战斗中斩杀敌将,风险太大了。”
经过赵兴的解释,张达也明白了赵兴的考量,没错,高手间的对弈,并不是看着眼前的棋子可以吃就全力去吃,而是要想好自己行动后敌方会如何行动,从而做出最为有利的判断。
“不过,虽然直接冲上去将敌将斩杀过于草率,但以敌将的性命为目标这一点倒是不错的。”
说到这,赵兴轻轻一拉马缰,转过头对张达说道。
“听好了,张达,你现在命令你——”
……
平坦的夯土路上突然传来了细微的震动,震动由小变大,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震耳欲聋。
不出陆凯所料,赵兴无计可施之下只能选择从正面突破这一种方法,而早有准备的吴军会结下阵势抵挡骑兵,掩护更多的吴军从道路两旁的密林穿插进小路进入彬城。
“布阵!”一声令下,吴军士卒立刻出来三排盾兵,将盾层层叠叠架了三排,又有长矛手穿插其中,在盾兵的掩护下伸出长矛。一排排阵势整齐地列好,将二十多丈宽的大陆严丝合缝地封锁了起来。
吴军早有准备,阵型也在汉军的骑兵到达前先一步结成。汉军的骑兵也训练有素,他们的战马踏着浑厚的步伐,铁蹄卷起了滚滚烟尘。由远及近,短短一瞬之间,由于疾风迅雷。这些骑兵似乎在向我们诠释着一个道理:在冷兵器时代,再好的阵法也不可能在平地上完全挡住一群视死如归的骑兵。
他们根本不会惧怕层层的盾牌,以及伸在盾牌之外的长矛。因为当他们出现时,盾牌不再像之前那样稳重,长矛也不像之前那样锐利。因为是人就会怕死,这是本能,就算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兵,也不会在如此恢宏的骑兵阵势前怡然不惧。只有傻子才会认为自己能够靠着盾牌挡住如此快速的骑兵。
骑兵的强悍正是如此,他们的冲击力,可以让敌人再还未交战前就先产生畏惧。
“弓箭手,放箭。”又是一声令下,后面的弓箭手整齐地架起了弓箭,并向汉军射出。然而一般的弓箭手,所放弓箭不过百步远。而一百步的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骑兵真的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而想用弓箭在这条不算太宽,也不算很窄的夯土路上对这些汉骑造成伤害,时机也只有一瞬间,若非久经沙场的将领,根本不可能一次找准弓箭狙击的最佳距离。不知是不是陆凯缺乏领兵的经验,弓箭手的射击迟了半拍。
“轰!”
骑兵们挥舞着自己的兵器,毫不减速地撞上了吴军的阵势。不少汉骑一瞬间人仰马翻,但吴军的结局显然更加惨烈。三层盾兵被一瞬间冲溃,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已经被马蹄蹋得不成人形。
不过,就算是再厉害的骑兵,在踏破三层盾兵的防御后,冲锋的势头也已经化去,汉骑终究被吴军拖下了脚步。没了冲击力的骑兵,剩下的就是和吴军肉搏厮杀。如果没有冲锋的话,骑兵的战斗力随比步兵强大,但也不至于产生压倒性的优势。而这里也只是荆州稍微宽一些的大道,不像北方广袤的草原中,游牧民族可以利用四周宽阔的地形在一轮冲锋之后散开展开下一轮冲锋。
这也正如陆凯所料,骑兵已经被吴军拖在了这里,剩下的就是用部分士兵作掩护,而更多的吴军从小路撤退。
然而刚才的几声命令,已经暴露了吴军指挥官的方位,统帅的动作本来就和一般的士卒不同,再凭着声音确定大概的方位,汉军的冲阵大将自然能找到吴军的主帅。
“还当是多吴军来了有多大本事的人,竟然站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发号施令,简直不知死活。看我赵兴的厉害!”说着,他连斩身旁数个拦路的吴军士卒,直冲向自己盯上那人。一时之间,简直他简直是无人能挡,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飞上了半空。
“主帅已死,你们还不早降?”他拿起那颗血淋林的人头,大声叫道。
然而在下一刻,他却马背前倾,人仰马翻。原来几个吴军早就伏着身子,在“主将”的身边布好了绳索。他一心盯着敌军的主将,根本没有注意到下面的绊马索。战马被绊倒,他立刻竭力找回平衡,翻身落在地上,然而却被几个士兵一拥而上,趁着他找回平衡之前就把他推倒在地,死死地制服住了。
“‘主帅已死’,你赵兴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孙桓,陆逊,潘璋,你以为一个计策能用这么多次吗?”却听近十丈开外,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四十二章 两个替身
第四十二章两个替身
“本来在战场上,我应该立刻斩了你,但你赵兴不一样,我必须告诉你你为什么会翻在这里。”
他被吴军的士卒用枪尖抵着喉咙,侧目瞥视着那个站在为了让他清楚地看见自己而站在高处的男子,问道。
“我?我是陆凯,陆伯言之侄,你不会不知道陆逊是谁吧。”
“哼,刀下亡魂罢了。”他淡淡回道。“不过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有陆家的人向我复仇,呵呵。”
“既然知道我是谁了,我也没必要听你的遗言了。”
“哼,我穿着普通的战袍,驾着普通的战马,你就说我是赵兴,就不怕是认错人了?”
“才不会认错,倒不如说你要是那个驾着爪黄飞电,拿着盘龙棍的人冲过来,我才当他是别人。你赵兴冒充他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既然亲自前来,则必然用另一个人做你的替身,迷惑朱都督。而你如果不亲自前来,你却一定会让代替你来的将领穿着你的衣服,一是骗朱然大意进攻,二是让代替你的人用你的名号威慑别人。”
“赵兴,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苟且撤回彬城,因为我知道你一旦技穷就一定会用仗着勇力冲阵,所以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赵兴的人头!”
“受死吧,赵兴——”
然而却见他只是淡淡一笑,淡淡说道:“真是一切如你所料啊,老大!”
“噗!”
一箭入肉,陆凯的腰上中了被一强弓发出的箭矢射中,箭矢的力道极大,射到陆凯的身上,只留箭后的小支留在外面。
“用替身呐喊指挥,自己则在后面用旗语,诱使我来阵斩主将,然后在用预先布好的陷阱将我制伏,真是不错的计策。不过正因为替身要一边看着你的旗语一边喊出命令,所以命令总是慢半拍,因此刚才那轮弓箭射慢了,美中不足啊。”
陆凯被箭矢射中,这一箭直接射进内脏,虽然不是心脏,但也足以致命。他口吐鲜血,回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吴军的后方,一人一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和刚才的“赵兴”不同,这个人光是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气,吴军们只敢在他武器能够到的范围之外警戒着,而没有一个人敢于走近圈内。他们似乎本能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可以在一瞬间斩杀所有走近圈内的傻瓜。
“嗖!”一箭三发,箭矢精准地射穿了制服另一个“赵兴”的两个士卒,第三发箭矢则磕飞了抵在他脖子前的枪尖。
“老大,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出现该怎么办呢。”他立刻恢复了原来的语气,原来这人根本不是赵兴,而是赵兴在军中的第一亲信张达。
“确实是我的失算,早知道这家伙是一开始就盯上我性命的陆凯的话,我就该多做些准备的。刚才那样,就算是我也难以独自挣脱吧。”
而陆凯捂着箭创,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错,他最想杀的人就在他眼前,然而他却无可奈何,被杀的是自己。
“为什么,我应该想得很周全了,我使尽一切办法找到了所有关于你的战争仔细研读,我应该已经将你的行动方式摸透了,为什么!我不能帮我的叔叔报仇?他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却死在了你这种人的手上?”
用最大的力气喊出了自己的不甘,然而赵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你说自己为什么会败,很简单,因为我从之前吴军的动向就能看出你作为主将,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既然如此,再按照以前的作风不顾一切地冲进阵中才是傻子吧。了解自己的对手是好的,不过如果你以为对手只会按照固定的套路行动就大错特错了。至于陆逊,你为他感到悲哀,想要复仇,这我可以理解。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对你感到任何同情。”
“当关将军被陆逊蒙蔽,大意失去荆州的时候,东吴窃取荆州,并以武力霸占。有因就有果,季汉只是让陆逊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当然,这会导致你又来向我报仇,虽然我不记得是在哪听过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是不信这个。在我看来,只要一方足够强,强到让对方无法报仇,那么仇怨也会结束。你们的主子孙权在强取荆州的时候,不正是这么想的么?请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陆家和我们赵家的仇恨延续多久,不过数年,当我攻进建业时,会将陆家尽数屠尽。”
听着赵兴如此狠毒的话,陆凯伸出自己的手臂,他想要掐死眼前的仇人,然而他却已经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地上。
“不过就算杀尽也杀不了几个吧,毕竟你们陆家,早在当年不是已经被你们孙大当家屠过一次了么?你也不用这么仇视我,毕竟——”赵兴说到这里,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你们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的仇人卖命啊。因为为仇家卖命的叔父被杀死而更加努力的为仇家卖命,走狗就好好做走狗,谈什么复仇。”
“你——你怎么会明白叔父的痛苦——?”
“当然我不明白,作为一个杀了无数人的军人,如果要深究每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的境遇,这一生就不用干别的事情了。我只是作为一个大汉的将领,为先帝和陛下除掉一切统一的障碍罢了。而结果是,你复仇的信念败给了我的信念。顺带一提,之所以我说要杀光你们陆家绝不是因为我个人害怕像你这样虽然有些能力但却只能做走狗的人来找我复仇,纯粹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如果不杀尽,可能会威胁到陛下的统治罢了。”
像是宣告一般说出这样的话,赵兴驾马上前一刀斩下了陆凯的脑袋。
陆凯最后的表情,是错愕,是后悔,赵兴根本没有去看。战场就是这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来到战场,无论你付出了多大的决心,多大的努力,只要你死了,那么一切都完了。这么多年的大大小小各种战役中,赵兴这么多年杀的人就算没有上万个,几千个倒是有了。要是每杀一个人都要想这个人该不该杀,那日子就不用过了。正如赵兴所说的那样,武将为自己的信念杀人,讲得是精忠报国,而不是慈悲为怀。
第四十三章 第二战线
第四十三章第二战线
真正的陆凯一死,吴军这次真的乱了。本来陆凯就打算抵挡汉军一阵子后,只留下替身,而自己率领撤退的吴军一起逃脱。没了陆凯,吴军连逃都不知道往哪逃,就算逃走,也不可能重新整合起来前去彬城了。
骑兵在没有冲击的肉搏战对步兵并不占多大优势,但步兵一旦被击溃,骑兵的追杀能力能让敌军的伤亡率翻上数倍。历史上宋朝因为没有战马,在对辽金的战争中一旦失败就全军覆没,而胜利则无法追上敌军扩大战果,也使得宋在数百年的对外战争中频频陷于守势。如今这些吴军也是这样,没有人留下断后,谁都想着逃命,结果就是被骑兵如虎入羊群般各个追杀,一个都逃不掉。
“老大,咱们这是成功了吧。”
“嗯,我们这一路算是成功了。”赵兴平淡地回答道,尽管全灭了吴军的部队,赵兴却一脸严肃。“不过我早就说过,这个陆凯再厉害,跟朱然也不是一个级别的。赶紧打扫完战场,我们回彬城!”
赵兴从一开始就更担心张苞那一边,从彬城一去一回,毫不停歇也要三天。而在赵兴行动的同时,朱然不可能毫无动作。
……
数千骑兵从小路离开,朱然在城墙上看着那些远去的骑兵,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是去干什么的。没错,朱然是荆州都督,主领荆州一切防务,孙权派援兵来也必须要先到朱然所在的彬城听朱然的调遣,再有下一步行动。不可能是朱然指挥一路,孙权在朝廷遥控指挥另一路。既然知道这一点,赵兴会围点打援也在意料之中。
但对于朱然来说,他不在意赵兴围点打援的战术本身,谁围点,谁打援才是他在意的问题。如今可不比当初夷陵之战,朱然绝不敢轻视赵兴的能力。如今城中不到两万人,城外的汉军除掉离开的骑兵还有两万多人。如果赵兴在营中而另派别人去打援,那朱然几乎能肯定,强攻汉军的营帐会碰一鼻子灰,要是不慎中计导致守军死伤过重,甚至把彬城都赔进去。
不过,如果不是赵兴亲自带兵的话,打援的工作也未必能顺利完成,毕竟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即便有机动性强大的骑兵,恐怕也无法在深入吴国境内的情况下取得多大战果吧。考虑到这点的话,赵兴亲自带兵,而让另一人留守的可能性也不小。
因此,朱然立刻派出探马,在赵兴的大营附近打探情报。而不过一个时辰,探马便回报说看到了赵兴在营中指挥士兵部署防卫。
听到报告后,吕岱说道:“都督,既然赵兴还在大营里,那么——”
“不,这事可不能确定。”朱然说道。“如果探马没看到赵兴的话,我可以几乎可以确定赵兴一定在大营中,但正因为看到了,因此赵兴在不在还不一定。”
听朱然这么说,吕岱有些疑惑。
“还请将军名言。”
“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赵兴在不在营里,但如果赵兴还在营里,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在营中做好周全的准备,然后千方百计地引诱我们去进攻。赵兴就是这样,他打仗凶猛,进攻性极强,每次战役,他都是攻陷敌阵的头号人物,绝不是那种会安然呆在营中只是普通地进行防守的那种将军。而且探马只能从远处查看,就算是同样穿着赵兴衣服的人,他们也只会认出那是赵兴,天知道那是真的赵兴,还是只是一个替身。”
说着,朱然向城中的大营走去吕岱则快步跟在他的后面。
“江东的弟兄们听好了,今天夜里,我们就要去袭营了,都给我吃饱喝足了,明天天亮之前,我必要斩下蜀军的军旗。”
斩下蜀军的军旗,那可不是说一说就能做到的。对吴军,尤其是荆州的吴军来说,赵兴作为蜀汉战鬼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打起仗来一骑当千的大人物。当初夷陵之战时他当着数万人的面带着两千人硬是冲了出去,这次反而是朱然这边为攻方,拿下大营必然要死伤惨重。
更为关键的是,同样的战场上,前几天朱然就已经举兵攻打了赵兴的大营,结果虽然是的确造成了汉军的死伤,但对于损失了徐盛这员大将的东吴这边来说,对士气的打击明显要大于汉军。
只见朱然摆了摆手手,又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我朱义封敢打包票,赵兴已经不在营中。如果你们是因为赵兴而畏惧汉军,我是可以理解,但如果没有赵兴,你们还是畏惧的话,我可要砍了你们了。”
听了朱然的话,士兵们立刻沉寂了下来。朱然的治军可是出了名的严,在孙权立下的世家兵制下,各家养各家的兵,导致各家不希望拼光自己的老底而不愿全力应战,士兵也不愿为国而战。而朱然的部曲显然是个例外。当年的魏吴南郡之战,虽然朱然最后还是丢了南郡,但朱然的士兵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被彻底击溃。若非如此,当时还在魏国的赵兴在那场战争中就已经将朱然活捉了。
“你们恐怕不相信,也是,毕竟有消息称赵兴已经在营中出现了,我没有证据就说那是假的自然就没有说服力。”这时,朱然却有些突兀地对吕岱问道。“这样,定公(吕岱字),我命你去阵前叫阵,如果赵兴这的出现并直接来取你首级,不用在乎什么武人的颜面,只管逃跑就是了。”
“诺!”没有丝毫犹豫,吕岱答应了下来。
兵者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赵兴如果不是因为在行军前实在有些疲惫,大概也会替张苞想一套周全的计划骗过朱然的吧。不过赵兴终究不能面面俱到,他把守营之事都交给了张苞来处理。哪只张苞一上来就因过于草率地出现在吴军眼里,反而引起了朱然的怀疑。也不知道张苞如今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不过一会儿,彬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一人一骑带头奔出,朱然带着数千人结阵跟随在后。骑马者其貌不扬,他只穿着比普通士卒穿得更精贵一些的铠甲,拿着比普通士卒拿的更锋利一些的武器。他的身材比普通的士卒稍微魁梧一些,相貌也比普通的士卒坚毅一些,这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将领,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这就是吕岱,他一生的功绩算不上突出,作为将领,吕岱很少跟敌国的军队作战,平叛才是他将领生涯中的主旋律。在将军中,吕岱算不上那种一计定乾坤的大人物,但也不是会莫名吃败仗的败家子。在战场上,吕岱也算不上那种能打赢多厉害的对手的武将,不过打些农民出身的新兵蛋子却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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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小将统军
第四十四章小将统军
吕岱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将领,历史上吕岱被人所熟知的其实并不是他的功绩,而是他在三国时代首屈一指的年龄。吕岱跟刘备是同岁,刘备活了六十五,赵兴大婚前就已经抱病,而后寿终正寝,在三国时期,刘备算得上长寿了。可吕岱如今年过花甲,倒也看不出他有多老,而且他得到孙权的提拔还是在他五十以后。
如今,朱然让吕岱去汉军面前叫阵,作为一个武将,吕岱绝不缺少忠诚,但他也不傻。虽然朱然已经允许他看到赵兴就可以回头溜走,但吕岱年龄大了,就算还能打,那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反应哪有年轻人那么快。如果赵兴真骑着爪黄飞电冲出来,他稍有迟缓就是直接没命的事。吕岱不是黄忠,没有七十岁阵斩名将的本事,在他自己看来,这次行动对他而言是十分危险的。
虽然朱然敢在士兵面前打包票说赵兴一定不在,但探马毕竟看到了赵兴,吕岱不似朱然那样极具洞察力,探马看到了,朱然没看到,而朱然就敢说那赵兴是假的。这种情况下,吕岱要真相信赵兴不在,那才是真见鬼了。
吕岱不觉得朱然是想要害死他,前几天徐盛的死,朱然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吕岱知道朱然的难过。朱然和孙权是发小,和夹着尾巴做人的陆逊不一样,朱然把东吴的东西当做自己的东西去护着,因此他会珍惜东吴的每一份战力。
想到这里,后面为吕岱掠阵的朱然又一次喊道:“将军,不必在乎武人的面子,看到赵兴出来你直接跑就行了,我会接应你。”
“朱都督,我吕岱这条老命就交给你咯!”
一拉马缰,吕岱驾着战马以飞快的速度向汉军的大营奔去。
张苞穿着赵兴的衣服在营中乱晃,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骗过敌军。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将军为了把握情况就需要极高的洞察力和判断力。用尽各种手段侦查敌方的各种情报,在判断出敌方行动的真正目的,做出正确的应对。赵兴和朱然的对决绝不是两个武夫的对决,而更像是两个棋手的对决。而且这局棋,对于赵兴来说从一开始就让了几子。
也许有人会觉得不公平,但按赵兴的话讲,战场上没有什么公平,有的只是胜与败,生与死。之所以赵兴的处境比朱然更加艰难,那是因为赵兴的目标是让大汉统一天下,而朱然仅仅是让东吴割据一方。目标远大,付出的就更多,处境也更难,否则凭什么统一天下的一定是你大汉?
可如今赵兴分身乏术,让张苞去围点,自己去打援。一局本来就在由赵兴强撑着局面的棋却换了个张苞这样的并不算出众的棋手。论武艺,张苞不算差,但他确实从没有自己指挥过一场战争。没有赵兴的指示,他根本不知道朱然现在究竟发没发现他,下一步打算如何行动。
“站到元隆兄的位置,我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直不让我上战场。”张苞一边自责,一边摸着自己穿在里面的那身赤色金丝战袍。“元隆兄,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去保护吗?”
“将军,有一队敌军正向这边赶来。”
传令兵的通报将张苞的思绪拉了回来,敌军的来犯,那绝对不是小事,他立刻像营寨的寨门走去。赵兴走之前,命士兵在大营附近修了不少防卫工事,包括圆木墙,战壕,拒马等,使大营不再直接暴露在敌军的攻击之下。这样的防御作用自然也是有限的,如果敌军强攻,那些防御工事只能拖延时间,不过这多少也给了张苞一些安全感。
站在临时架起的木台上,张苞远远看到了来袭的吴军,有一人一骑冲在前面,后面则有一名绿袍男子带着千人的队伍随在后面。
张苞虽然不知道前面的那名不太起眼的将领是谁,而那名带领千人压阵的人物张苞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就是朱然,张苞只在前些日子赵兴和他在城门前对话时见过了一面,但他既是连赵兴也不敢轻视的统帅,也是东吴数一数二的大都督。
吴军只来了一千人,远远地站在汉军营寨前面,做好了退避的准备。显然,这一千人不能,也不是来攻打汉军的。那他们仅带一千人来到汉军的大营前,究竟有什么目的?张苞没有那个智略去揣测朱然的想法,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如果赵兴在营中的话,借朱然个胆子他也不敢只待一千人来到这种地方。
——难道是我已经露出了破绽?
想到这里,张苞紧握着的拳头中心已经被冷汗打湿。
——难道我已经败露了?还有必要继续演吗?可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
张苞站在营寨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朱然的队伍,当然,只是表面上一动不动,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张苞来说,第一次上阵就遇上了朱然这样的对手,而且还被先制一招,确实太勉强了。
“将军,还没结束!”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苞这才缓缓回过头去,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而是一个穿着汉军制服的普通士卒,看上去也不太熟悉。
“仔细想想!朱然也不是神,现在他只是来了,也就是对将军你产生了怀疑,还是说,将军确信自己做了什么会暴露身份的事了吗?”
“没有——”
“那不就很清楚了么?换句话说,就算朱然料定将军你不是老大,你只要从现在起像老大一样把他们打回去,让他明白不就行了么?谨慎虽然是好的,但将军你有点谨慎过度了。我们老大虽然一直精打细算,但他也常说:‘天下人无非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刀架在脖子上腿都得软,他要腿不软,我一刀砍下去教他软’将军,你可是三将军的儿子,难道你忘了三将军是怎么打仗的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苞的气力顿时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双臂不再像之前那样发抖,而且还在不断找回自己原本的力量。
是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是如此习惯依靠赵兴了呢?或许是因为被赵兴在战场上的冷静和睿智所感染,又或许是被赵兴在战场上的勇猛所震慑,张苞竟然忘记了自己原来是怎样打仗的。
第四十五章 寨前交手
第四十五章寨前交手
是啊,张苞不是别人,而是张苞,诚然,赵兴总能在战场上冷静的分析局势,每次将自己置于险地后又能通过其出众的智略和统率力反制敌人。赵兴的确是极其难得的将领,但这并不意味着张苞学习赵兴那样去思考就是对的。
没错,张苞和父亲张飞一样,虽然有时也能表现出一些机智,但却无法将战争的每个细节都考虑进去。硬要那么去打,只能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寸步难行。正如眼前的这个士兵所说的那样,战场上,本事再大的人也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砍了脑袋就得死。有多少本事,就要尽多大的力。张苞考虑不了那么多,他就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张苞只要想着自己能想的事就好了。
而张苞现在好奇的是,眼前的这个士兵,他大概已经四十岁左右了,虽然乍看上去他穿着和其他汉军一样的军服,但从气质上看他并不是普通的士卒。在赵兴的军中,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是赵兴最为信任的亲信负责给自己打下手,这样的亲信季汉的大将们基本都会有。比如赵云冲阵时就会带上一些白马亲卫跟在其身侧接应,张飞也有自己的侍卫营,赵兴还在那里待过。
不过张苞知道,赵兴虽然有亲卫,但亲卫并没有特殊的着装和名号,这是为了避免士兵之间有亲疏之别。不过资历深的亲卫,从夷陵之战就跟着赵兴一只打到现在,接受的考验恐怕连张飞的亲卫也比不上。就算没有特殊的衣着,光看气质也能看出来。而且也只有那些跟着赵兴摸爬滚打的亲卫才会以“老大”称呼赵兴。
“你跟着元隆兄多久了?”
“在下范强,早在夷陵之战时跟随老大,如今有五年了吧。平时我负责老大军中的后勤工作,将军大概还没见过我。不过老大跟我说他已经提醒过将军,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找我商量。”
听到范强的话,张苞才突然想起来,赵兴临走之前,特意告诉他有不能决断的问题可以找范强商量。不过张苞自赵兴走后一直精神紧绷,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倒是我太过紧张,忘了这回事了。作为将军,犯下这么多失误,可能我还没有你在这个位置能干得好。”
“哪里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论武艺我是不觉得自己有将军强。不过机缘巧合,对将军你的事也比较了解,我和张达,其实是在三将军的侍卫营中认识老大的。三将军当时因为二将军过世,总是喝醉酒后拿我们士兵出气,当时多亏了老大在营中打醒了三将军。不光救了三将军,也救了我们。不过说老实话,除去殴打士卒这一点,三将军在战场上确实是位值得士卒敬畏的将领。”
原来如此,张苞眼前的这个范强,不光是赵兴的亲卫,在这之前也是张飞的亲卫,正因为在两人手下都待过,所以他才最有资格在这种时候提醒张苞。
而得知范强的身份之后,张苞也安下心来。
“像你这样资历的老兵,在军中还有几个?”
“恐怕也只有张达了吧。”范强答道。“本来老大第一次成军两千人,从侍卫营中挑选的不过数十人,尽管我们侍卫营是三将军的精锐,战斗力很强,但夷陵突围还是死了十之**,而从陇坻之战之后,恐怕就只剩下我和张达了。现在老大的亲卫,多是陇坻之战前从魏国带回来的兵。将军,闲话且说到这里,那群吴狗似乎已经来了。”
只见东吴为首一将冲到汉军营寨前,叫道:“蜀贼赵兴听着,本将吕岱前来挑战,有能耐的话,尽管出来一战。还是说,武冠天下的赵大将军连我一六十多岁的老人的挑战都不敢接受?”
“原来是挑战——”张苞立刻明白了过来,有了范强的提醒,他已经能冷静下来考虑问题了。很明显,朱然让这个吕岱出来挑战是假,看赵兴会不会出来应战是真。很显然,朱然还不确定赵兴在不在营中,因此这次挑战,比起决胜负,更多的则是试探。
“范强,你知道如果是元隆兄在我这个位置,他会怎样做呢?”
“谁知道?老大最擅长在各种情况下寻找战机,你每次听他说都觉得有道理,但换成你就是想不出来。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些试图通过老大以前的行动来预测他动向的,绝对都是傻子,他们一定会被老大击败。”
“说得也是呢。”张苞笑着回答道。尽管范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此时的他却并不因此而感到不安。毕竟该如何行动,他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没错,张苞只能是张苞,无法学得像赵兴的话,那至少要打得像自己。
“我堂堂张家后人,如今吴狗在我大营门口滋事,我怎能忍气吞声?不过是一六十多岁的老人,也敢在我面前猖狂,真当我张苞怕了他不成?赌上元隆兄的威名,这次挑战我一定会赢下来。”
“好,还请将军拿好这个。”说着,范强将早已准备好的盘龙棍交到了张苞手里。
张苞挥了挥这盘龙棍,不管怎么说,赵兴用的东西放到他手里都有些沉重,不过盘龙棍和双节棍不一样,长节远长于短节,技术不好的人也不会失手抡到自己。何况张苞跟赵兴混的久了,也不是没见过赵兴刷这玩意。
“吴狗,我来了!”
骑上爪黄飞电,穿着赵兴的服饰,张苞挥舞着盘龙棍从营寨大门飞奔而出,笔直地向吕岱冲去。张苞很清楚,他论武艺也不如赵兴,何况是用盘龙棍这样自己不常用的兵器,一旦纠缠起来绝对会露出马脚。
不过,张苞对于自己的力量却十分有自信,他和赵兴演武,每次都输在速度远逊于赵兴,但论一击的力道,张苞不认为自己露出破绽。
没错,要想不露出马脚,自己就必须一击结果敌人。更何况张苞认为如果是赵兴面对这种不起眼的老将的话,也绝对不会需要两招。
“喝!”
将盘龙棍摆到自己的后方,腰几乎拧到了最大限度,张苞在这一棒中祭出了他最大的力气。而爪黄飞电也似在响应他的努力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吕岱冲去。
张苞没有看到朱然的样子,或许他在惊讶“赵兴”的武勇,又或是在戏谑张苞的虚张声势,这对张苞来说并不重要。他眼前的吕岱,似乎还没摆出架势,他的动作迟缓,或许在这个岁数的老人中他算得上快的,甚至比年轻人都快,但在张苞的眼里,他却像个蜗牛一样。
——能行!
五十步,二十步,张苞的腰部扭转,战马奔腾,这一棍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吕岱轰去。吕岱没有格挡,在张苞看来,他此次出击已经成功了,然而在下一刻,他却大吃一惊。
没有迎战,吕岱调转马头,转身就跑。没错,吕岱被朱然交代,一旦赵兴真的出来,他不必在乎武人的面子,可以直接逃走。通过刚才张苞的表现,吕岱已经被他的气势镇服,他认为眼前这个人就是赵兴,因此他转身就跑,没有丝毫顾虑。
没错,吕岱武艺算不上高强,但绝对算不上弱,就算是赵兴亲至,他也不可能没有格挡的机会。与其说是来不及格挡,倒不如说吕岱在判断眼前这个“赵兴”的身手,并拿捏着自己最后逃走的机会。
第四十六章 吕岱负伤
第四十六章吕岱负伤
调转马头,同时用手中的长枪插入地面,利用回转力,马转圈的途中已经把速度提了上来。没错,吕岱要逃跑,而张苞的这一棒要挥空。
这一下,换成张苞傻眼了,至少他是从来没见过赵兴挥空过武器,因为对赵兴来说,速度和力道永远是并重的,如果敌人躲开,赵兴永远能一下取消自己的态势,做出应对。而张苞为了模仿赵兴的力道竭尽全力,很明显他这一棒是无法收回的。一旦挥空,说不定对面的朱然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双腿紧夹马腹,爪黄飞电领会到张苞的意思,它再一次开始加速。爪黄飞电不愧是名马,他之前的速度已经让一般的战马望洋惊叹,但当你以为这就是它最快的速度时,他却仍能用更快的速度让你叹为观止。
爪黄飞电的冲刺,让吕岱也大吃一惊,他的马在东吴中算得上顶级的,但没有产马地的东吴就算顶级的战马,也不过能和中等的西凉马相提并论,远不能和这匹爪黄飞电相提并论。
为了防备意外而在后面压阵的朱然此时也失去了以往的从容,他立刻命令左右士兵上前接应,张苞很清楚,他一骑突前,冲进敌阵,绝不是理智的行为。毕竟张苞既不是赵兴,也不是他父亲张飞,单骑闯千军非他能力所及。因此他也无法等爪黄飞电完全靠近吕岱,而是一棍挥了下去,因为打不到吕岱的身体,张苞索性一棍轰向吕岱胯下战马的后面。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这一棍可不是轻轻拍下去那么简单,长节重重拍在了马的左屁股上,而短节顺着长截的轨迹,竟打到了吕岱的腿上。这一击,直将吕岱胯下飞奔的战马马失前蹄,顺着原本的路径飞了出去,吕岱则被短节打得惨叫一声,跟着战马向前滑出五六丈,接着脱开战马滚落在地。而东吴的士兵已经接应上来,一面把吕岱拖回本队,一面挡住张苞前行的路径。
张苞的确没有机会进一步将吕岱斩草除根,然而刚才这一棍,的确打出了赵兴的气势。他一骑深入,不宜在吴军阵中久留,趁着吕岱倒下而造成的混乱,他勒转马头打算回营。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远远地核朱然的眼神交汇了。
张苞无法看懂朱然的眼神,是喜是悲,又或是别的什么。他只怕自己的脸被朱然看到,于是赶紧掉头勒马,向自己的大营归去。随着范强带着汉军从后面赶上张苞,已经在气势上被压倒的吴军无心恋战,朱然立刻带领手下一千人马逃回了彬城。
“报告都督,吕岱性命无碍,但左侧小腿骨折,恐怕——”
“我知道了,下去吧。”坐在彬城的太守府中,朱然喝了口浑浊的茶水,茶水入口,苦涩难耐。也不知识因为茶苦,还是朱然的心情苦。
吕岱在东吴的将领中绝对算得上老当益壮的,身子骨到六十多也十分壮实,但老人可不比年轻人,骨折绝对不是小毛病。对于年轻体壮的人,胳膊腿摔断了找个郎中看看,固定好,几个月是可以恢复过来的,但对于老人就不一样了。人越老,骨折就越难恢复。吕岱这次就算能够恢复,能不能再上战场也是个问题。
或许这次真的是自己太大意了,徐盛死了,吕岱残了,朱然失去了这次防御战中归他统领的两位大将。如今东吴在将才上极其匮乏。对于国家而言,绝不是有多大的地盘,就能有多少优秀的武将。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一个开明又积极进取,向四周扩张的君主,往往不会缺少优秀的武将。而一个偏安割据,固守自己土地的君主就难以找到忠勇无双的大将。
东吴的大多数名将都是在孙策时期跟随孙策闯荡天下的,孙权上任以后,在赤壁之战前尚且有些新面孔加入,但自周瑜死后,东吴便好像失去了孙策时代的进取之心。而如今,江东旧将真的不剩几个了,而江东世族本身大都也不好当兵习武,又打压寒门子弟,正所谓千兵易得一将难求。
而朱然这一战下来,尚未分出胜负,两名将领已经倒下。先抛开战场上的问题不谈,朱然只觉得在这个靠武力说话的三国时代,东吴的前途已是一片黑暗。就说最浅显易懂的,向这次与赵兴刚照面时的那种多路突袭的行动,这场战役中就无法再次使用了。因为军中没有朱然信得过的将领,他只能自己带兵。
朱然这边只能出动一路部队,没有什么战术可用,如果对手是赵兴本人的话,自己贸然出动,彬城被突袭攻下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总之,失去两位将领对朱然来说不能说不是一个严酷的打击,而下令吕岱去汉军营外挑战的,不是别人,正是朱然他自己。
在最后一刻,朱然看到了“赵兴”的眼睛,那一刻,朱然多少觉得有些违和,不过如今的他真的有些身心俱疲。精神紧绷这一点,对赵兴是如此,对朱然也是如此。或许对赵兴来说,这场战争是天然的劣势,因为他要灭掉东吴,他必须要做的比朱然更好。但对朱然而言,虽然守城容易,但他从不认为守住一座城池就能击败赵兴的军队,他的每一个将领都象征着东吴未来的希望,而这场战争,对汉军而言就算败了也不至于败光家底,但对东吴而言,失败就意味着亡国。
在这种情况下,朱然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考虑“赵兴”的违和感。退一步讲,就算赵兴真的是假的,如今的朱然也无法说服的士兵去相信这个事实,让士兵提起士气。与其去想如何在这里侥幸击退汉军,不如去想想如果东吴的援军被击败,而汉军的大军又增兵到此的情况下,彬城该怎样才能守住。
就这样,一个晚上过去了,距离赵兴的回归还有一天时间,假如这一天内吴军仍旧无所作为的话,战争的天平毫无疑问,会偏向汉军的一边。
第四十七章 东吴转机
第四十七章东吴转机
正如之前范强所说的那样,战场上,没有谁天生神通广大,闭着眼睛都知道地方将领想的什么。你越是畏惧,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带着紧张的心情,张苞一直等到了深夜。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他也竖着耳朵,在意吴军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然而直到第二天天亮,吴军也没有出阵。晴朗的天空阳光明媚,张苞的心情也异常爽快,显然,昨天自己那一击打残了吕岱,震慑住了朱然。按照约定,赵兴一来一回三天时间,还剩最后一天,如果明天朱然还没有什么举动的话,赵兴的围点打援就能成功。
张苞自然不知道赵兴那边是不是会顺利,但张苞相信赵兴一定能够全歼掉东吴的援军。至少张苞完全想象不到那个被敌国称为“蜀汉战鬼”的赵兴会灰头土脸地回到这里,比起赵兴,显然自己这边更值得担心。
“将军,士兵们已经列好队了。”
“啊,我立刻过去。”张苞穿好了赵兴的衣服,对着铜镜从里到外仔细检查了一遍。
“将军——”
“我知道,”张苞会意道。“不能像老爹那样,败了敌人一阵之后就疏忽大意。元隆兄走之前,把这支军队交给了我,那么在他回来之前,我就要一丝不苟地肩负起我应尽的责任。”
“看来将军已经很明白了,那在下就告退了。”
不知昨天的事究竟起了多大作用,张苞作为一个之前完全没有独当一面经验的将领,如今却极其镇定。他站在高台上,对士兵们训话,让他们严守岗位,不得有丝毫松懈。然后亲自去每一个防守要道巡视,按照赵兴留下的阵型图,仔细仔细检查哪里有破绽。吴军若是打来,张苞的确无法指挥军队活用赵兴布下的阵型,但多理解,多准备,胜算就更高。
其实,张苞并没有变强,他只不过不再畏惧自己的对手,只不过是能把自己想到的事情付诸行动罢了。而光是这一点,就是作为一军之帅难得的素质了。
此时朱然的心情却很糟,他还受困于失去两位将领的悲痛中。作为一个老练的将领,朱然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彻底丧失冷静,但他却因为吕岱的负伤判断出赵兴八成在汉军的军中,得出了自己在只能单独带兵进攻的情况下毫无胜算的结论。因此,如今的朱然,不但没有准备进攻,反而开始加强彬城的城防,打算严守此据点。
在朱然看来,赵兴的这支部队可能只是先头部队,随后汉军可能会有更多的兵马来到彬城强攻。朱然并不是没考虑赵兴会另派一路兵马突袭郁林的可能性,只不过眼下的敌人实在棘手,换句话就是赵兴的声东击西之计的声音闹得太大,让敌人不得不去注意那边。
而眼下,朱然的情报也被封锁,汉军占据南郡,南下过于突然,以至朱然只得仓促将部队撤回湘水以东,减少损失。虽然朱然也在那边布置了些密探,但充其量混在老百姓中,无法打入敌军内部,带回来的情报就极为有限,更何况敌军现在在自己城下,进城都是个大问题。至于自己这边,本来是有定期联络的,但昨天本该来朱然这里视察的使者却没有到。显然,赵兴的一路兵马绕到自己的后面,与东吴的通信也被暂时截断。
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朱然无法指望去判断大局,他的最佳选择就是把这座城守好。无论汉军的使用了什么战略,彬城的失守就象征着东吴的彻底失败,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却出现在了朱然的眼前。
“吕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啊?”
原来,出现在朱然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赵兴”一棍打落马下的吕岱。
此时的吕岱,已不是昨天横刀立马活跃在战场上的那位老当益壮的将军了,他步履蹒跚,被打断的那条腿被城里的郎中用木板固定住,如今他不能上马,走路要拄着根拐杖。彬城还是在战争状态,没有什么专用马车。想要移动的话,要么靠跑路,要么靠骑马,靠拄着拐来到朱然所在的城墙前,那对吕岱而言绝不是能轻易走完的路程。
显然,吕岱并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他额头上冒着汗珠,气息也有些紊乱。对于吕岱这样年纪的人,骨折不好好休养,彻底瘫痪,半身不遂都是有可能的。即便吕岱不能再当个将军,看在他一生忠心为国的份上,朱然也希望他能平安地度过余生。
“郎中已经说了,你需要休养,我也说了此战你不必再参与。你这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自己出来了?”
“都督,我昨天伤得太急,没有机会跟你说话。但是今天我必须要说,我认为汉军军营里的那个人并不是赵兴,真正的赵兴,恐怕的确是亲自带兵去围堵我们的援军去了。都督,你可不该因为顾念我的伤,而放弃了整个大局啊。”
“从他的气势,到最后击中你的那一下,我觉得那都是赵兴才会做出的事情。之前只是我疏忽大意,不但没抓住赵兴的破绽,反而被他又折了我军一将。这是我的疏忽,还望将军能够原谅。”
“都督,我伤是小,大局是大。”吕岱作辑强调道。“都督理应比我了解赵兴,难道昨天的单挑,没让都督看出些什么吗?”
“这个——”朱然的确感到一些违和,但他却说不上那究竟是什么。不管怎么说,朱然也不可能把士卒的性命赌在自己的感觉上,毕竟他的感觉已经配上了一位将军的腿了。
“前几天,我们趁夜突袭蜀军大营的时候,我也曾和那赵兴打过一次照面。”
吕岱说的那天,即使徐盛被赵兴阵斩的那次突袭。当时吕岱受命从小路绕到汉军大营的后方与前方的徐盛军夹击汉军大营。但那天的目的只是烧掉汉军的粮草,所以吕岱接到了一旦赵兴回救,立即撤退这样的命令。
那天的结果,赵兴早就料到了东吴会来烧粮,于是把粮草埋在了地下,东吴无功而返。而吕岱的绕后,也被赵兴迅速应对,吕岱见赵兴回救后,立刻按命令从秘密小路撤离。
站在赵兴的角度上,那天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赵兴甚至不会想到,吕岱还会把那天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赵兴回救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想象,而赵兴本人的战马更是速度极快,当时我想着自己距离逃到小路入口还有一段时间,心想着若是赵兴追来该怎么办。毕竟如果跑慢一步,被赵兴看到我们逃进的那条小路的话,我恐怕也会像孙桓一样,被他冲进阵中直接斩杀吧。不过事实是,赵兴并没有追来。我们相距不到一百五十步,尽管赵兴甩下了自己的亲卫,但以他的实力,也可以一个人冲进来擒我,然而他却并没有那样做——”
吕岱叹了口气,又说道。
“一开始,我以为他算好了马的速度无法追上我,所以才没有去追。但昨天在战场上,那匹战马全力冲刺的速度超出了我的预计,我也因此马失前蹄,这断了腿。不过拜此所赐,我也知道那天赵兴不追我,并不是因为他追不上我,我逃走以后,他立刻回去奔向正面战场,我想着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觉得都督你很有可能在正面指挥军队,才使吴军能突破蜀军的阵势吧。”
“没错,”吕岱苦笑道。“和都督你比起来,赵兴根本没把我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放在眼里,我的脑袋在真正的赵兴眼里甚至连军功都算不上。昨天的‘赵兴’虽然勇猛,但我却知道,他绝对不是真正的赵兴。如果是的话,他才不会对我这样的老头子紧追不舍。当时都督可是只带了一千人压阵。都督觉得,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赵兴是会像昨天那样对我紧追不舍,还是直接冲到阵中企图将都督你阵斩于军中?”
第四十八章 重整旗鼓
第四十八章重整旗鼓
听到吕岱这番话,朱然才突然明白自己心中的那种违和感究竟是什么。的确,赵兴作为一个汉军的军事天才,阵斩过不少将领。不过对他而言,阵斩敌方将领的目的从不是拿人头赚功绩,而是瓦解敌军的指挥体系。
昨天,朱然的一千人站得的确很远,而且早就做好了防备,但如果来者真的是赵兴的话,即便如此,他也会选择对朱然下手,他甚至会带上一股骑兵,不顾单挑规矩,直接向朱然冲刺。对于赵兴来说,杀掉朱然意味着战争的胜利,而吕岱不过是东吴可有可无的棋子,和朱然的命比起来,就跟在战场上多砍死一个小兵的价值差不多。
朱然应该庆幸,他昨天遇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赵兴。因为他和吕岱一样,误判了爪黄飞电的速度。如果真正的赵兴带着一伙骑兵冲出来的话,就连他也未必能顺利逃脱。
以朱然的智慧,恐怕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不过他却无法轻易接受这个事实。原因很简单,如果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意味着承认对于他十分重要的将领,吕岱,在赵兴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一个像样的将领。
而如今吕岱亲口把这些话告诉朱然,令朱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的确让朱然认识到赵兴不在营中的事实,不过东吴未来的人才问题也让他十分堪忧。而且朱然如今已经没有将领可用,就算敌人不是赵兴,只靠从正面的强攻真的能攻下汉军的大营吗?或许提拔一个校尉统领一军在朱然正面进攻的同时绕后袭击也是一种办法,不过这个计策已经用过一次,汉军多半有了防备。如果没有一个经验丰富能够突破敌军的将领带队,分出另一路袭击只能分散己方兵力,而起不到让敌军首尾不能兼顾的作用。
“都督,是攻是守我一介粗人也不能提出什么建议。我能说的只是:虽然昨天我失败了,但都督你亲自练出的部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败掉他们的士气,只要都督一句话,他们就会舍生忘死地扑向敌军的大营。在这点上,请信任你自己带出来的兵。”
说罢,吕岱告辞了朱然,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的住处迈着步子。远远地看着吕岱的背影,朱然看到的不是昨天那个在战场上奔驰的将军,而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吕岱的背影,就像现在的东吴一样,虽然还没有彻底倒下,但却步履维艰。
是啊,越是守城,朱然的心里就越是没有底,听了吕岱的话之后,就更是如此。赵兴不在营中,并让另一个将领装成他的样子,这是具有冒险性的,在敌人冒险的时候不去趁机攻打,待敌人将自己的援军打光,回来围城时再被动防守?
况且即便守城的兵力不足,但赵兴调出骑兵去追杀东吴的援军后,两方的兵力差不了多少。而被调出的军队主要是骑兵,也就是汉军如今只能按照防御工事来防守,吴军不会像上次突袭时那样遭到近万骑兵的迎头痛击。
即便攻下营寨有些难度,但朱然认为自己的能力完全不至于无法连这种程度的困难都无法克服。何况这场战争一旦打赢,汉军将失去前进的立足点,而后方的湘水此时已然被东吴的水军封锁,汉军的这三万兵马一旦溃败,就是全军覆没,局势逆转。
朱然可不比陆逊那样没有十足把握绝不出手的性格,对于他来说,有五成把握就值得一拼了。没错,他现在就要改变计划,准备攻打汉军的大营。
“就在刚才,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赵兴确实带着营中的六七千骑兵去攻打我们的支援部队了。依赵兴的能力,支援部队恐怕是凶多吉少。而如果等他带兵回到这里,彬城将成为一座孤城。即便吴王再派援军,也很难挽回败势,因此我决定今天晚上,再次奇袭蜀军大营!”
朱然的部队大多数还是令行禁止的,但毕竟之前朱然已经说过让吕岱去看看蜀军的虚实,而结果是吕岱被“赵兴”击退。自己当初做出了那样的判断,给士兵提供了错误的情报,现在又要让他们重新相信赵兴已经不在,确实有些牵强。
“我知道,昨天我自认为赵兴离开,于是让吕岱去挑战赵兴,没想到他真的出来应战。这件事,你们当中的一千人已经看在眼里。但现在我能告诉你们,昨天击败吕将军的的,只不过是赵兴手下一个武艺出众的将领而已。是因为赵兴不希望我们看透他本人已经离开的事实,所以做出的障眼法。如果我们在这里据守不前,等待我们的很可能是亡国之耻,而如果在这里与敌人决一死战,你们每个人都是大吴的功臣,你们将会与我一起分享吴王的最高礼遇。”
“昨天是我一时失察,折了吕将军这元良将,但他即便身负重伤,却还心系国家。他今天拄着拐杖走了十多里路才来到我的大营中,告诉我昨天他在战阵上看到了假赵兴的破绽,让我看到了那群蜀军的底细。因此我才会在这里召集你们,让你们准备这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突袭。吕将军忠肝义胆,我朱然愿意把东吴的国运赌在他的判断上。所以,今天夜里一定要拿下蜀军的大营。”
“记住,你们是我朱然一手带出的部队。你们和那些世家出身苟且偷生保留实力的窝囊废不同,你们为东吴做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决战时刻已经来临,如果让蜀军继续盘踞在彬城之外,我们将与友军部队失去联系,蜀军肆无忌惮地劫掠着我们的亲人,粮食,占据着我们的领土,家乡,荣耀?这样下去,我们将失去一切。现在,我们和蜀军有着对等的兵力,他们的唯一优势就是有战壕可以躲藏,有木墙可以遮蔽。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跨过他们的战壕,冲破他们的木墙,收割他们的性命,他们将无处可逃。战士们,我要求这次战阵中,所有士兵都坚定不移地执行我的命令,在冲破敌阵前绝不后退一步。赢下这场战争,你们将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如果诸位之中有谁怕与我分担这一切风险,他可以今晚就退伍,而不会受到任何责罚!”
第四十九章 卷土重来
第四十九章卷土重来
站在高台上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后,本来因为吕岱的负伤士气受到打击的士兵们如今已变成了战场上舍生忘死的猛兽。没错,这就是朱然,每场战争中,他都能让士兵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越是劣势,他们就越不后退。朱然就是这样一个坚毅不屈的人,士兵们有理由相信,即使是面对赵兴本人,朱然也会用他的铮铮铁血带给东吴一场伟大的胜利。
“嗷!”
士兵们个个发出了振奋人心的吼声,以往的失败,此时已似不曾发生过一样。而在城西的汉军无论怎样,也无法猜到东吴的军队转眼间就从毫无战意只会固守的蝼蚁变成了奋不顾身向敌人飞扑的头狼。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夜幕已经降临。夜深人静,彬城内部一片漆黑,让汉军无法把握吴军的动向。而汉军的大营中除了几个必要的位置,其他各处也全部熄了灯。如果自己这边太过明亮,敌军一旦大举进攻的话,反而会看不清敌军的阵型。
没错,汉军没有松懈,赵兴虽走,但他的军队绝不会因为他的一时离开而失去了他留下的军魂。而他们的统帅张苞,作为这支军队的一份子,更是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赵兴明天就会回来,等到赵兴回来,随便他如何呼呼大睡赵兴都会允许,因此今夜就算整夜保持警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站在木墙后的高台上,张苞坐在胡床上放松着自己的身体,让它尽可能地得到休息。与此同时,他眯着眼睛盯着那漆黑一片的彬城,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能松懈。
就这样窥视着彬城吴军的动向,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彬城仍旧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丝毫动静。张苞甚至开始怀疑,吴军是不是因为吕岱的负伤而失去了士气,不打算攻城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张苞来说的确是一件幸事,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却传来一阵骚动。张苞立刻站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带上赵兴的宝刀,拿上自己一贯使用的的长矛,张苞迅速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敌袭!”
伴随着后方一名哨兵的呐喊,汉军大营中若干个火把立刻升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彬城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东吴军竟然突然出现在汉军的背后,张苞着实大吃了一惊。很显然,汉军的确被这一招先制了一手,先传来喊杀声,再得到敌袭的消息的话,就说明对敌军的发现已经慢了一步。
怎么办?很显然,张苞没有别的应对策略,他的对手是朱然,如果他的意图被张苞识破,他就不叫朱然了。而张苞也不是赵兴,他能做的,唯有竭尽全力而已。他跨上他的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大营的后方疾奔。
“全军注意,敌军从我军后方突袭,我们早有敌军来袭的准备,后方的防御也已完善,切勿自乱阵脚!”
张苞一边通报全军,一边聚拢四周不负责岗哨的士兵,一路聚集了两千多人直扑大营后方。等到了大营后方,东吴的部队已经在和防御工事中的守军交战了。战壕和木墙不利于骑兵的突袭,张苞下了马,挥起自己的长矛,带着身后的汉军义无反顾地扑进了敌阵。
木墙被推倒,战壕被跨越,朱然的士兵如此凶猛,而且数量也远超张苞的想象。汉军的士卒还在从大营各处向此地聚拢,而在这一段时间,朱然的军队在局部的数量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从彬城的东门,也就是背对着汉军大营的门出去后,可以绕进一片林间小道,绕行大概五六十里的样子,就可以从汉军大营的后方出现。吴军第一次突袭时,吕岱的一路兵马也是利用那条小路抄后的。
为将者被同样的招数骗上两次绝对是蠢材,显然,赵兴对此并不是毫无防备的。那天之后他立刻派人找到了这条小路,但那毕竟只是条小路,里面举火把,外面看不到,靠声音传话能传到的距离也极为有限,而且黑天阴森的小路盯梢,其危险性自不用多说,如果敌人熟悉地形的话,就算有探马也会在逃跑之前被敌军杀死。
出于这些考量,赵兴能做的无非是在这条小路的出口布下多重岗哨,毕竟事到如今在敌军的眼皮底下移动大营也不现实。在赵兴没走之前,朱然是不可能在这条小路使出全力进攻的,因为赵兴占优势的情况下,朱然只有使用彬城中几乎全部兵力才有可能突破大营的后方,然而全力绕后就会导致正面空虚,赵兴只要留下一部分兵马拖住朱然,就能从正面直接将彬城拿下。这一招,只要朱然正面兵力不足,赵兴的骑兵足以突破朱然正面部队的情况下,朱然就不敢用。毕竟彬城对东吴来说,是这场战争的关键点,是丢不得的。
不过赵兴走后,带走了骑兵,而且汉军的兵力减少,不足以分出足够的兵力一边抵挡朱然一边拿下彬城。因此,为了出其不意,朱然直接把近两万吴军全部部署在了这条小路上从后方绕袭汉军大营,而且他现在也没有信得过的将领帮他指挥另一路大军就是了。
或许赵兴应该为张苞可能遇到的困难想到后手,不过赵兴毕竟不是万能的,他也有漏算的时候,从季汉此次出兵到现在,夺取上庸,绕袭南郡,南下荆州,再到彬城对峙,虽然每战都以速战为先,但加上整军和行军的时间,也快半年了。南方还没觉得怎么样,北方可是都入冬了,在这期间,赵兴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你指望他累了这么久还能把另一个人的事想得如此周全,那也不太现实。
如今,张苞在局部战场可以说是绝对的劣势,不知为何,今天的吴军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拼杀得格外凶猛。张苞马上意识到,这次攻击绝不是试探,也不是敌军以少量部队进行的奇袭,而是单纯的趁夜从小路绕行而进行的总攻。
朱然的士兵们结成了一个个方阵,他们互相以强弓劲孥掩护,交替跨过汉军预先布置的障碍。与此相比,临时结成的汉军阵型并不严整,而且利用防御工事进行防守的优势也很快会丧失。
显然,指望这些不动的防御工事去阻挠朱然带领的吴军是不现实的。敌强我弱,强攻如以卵击石,张苞虽然习武,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也明白。他立刻拉来一个小卒——
“你去告诉所有士兵,把所有士兵,包括岗哨的士兵在内全部调过来,让他们预先在此地后方十里处严阵以待!”
“是!”
第五十章 再度交手
第五十章再度交手
“噗!”那传令兵刚走,张苞就冲上前去,一矛刺入了一个企图向那传令兵发射劲弩的吴军体内。
“杀!”凭借着锻炼出来的巨大的力量,张苞舞动长矛,带头将那些企图接近汉军阵势的吴军一个接一个的斩杀。不过,吴军的突破能力不容小觑,一个个方阵射出了密集的箭矢,尚躲在战壕中的汉军有很多来不及逃走的,被雨点般的箭矢射成了筛子。接近方阵的人也会被负责近战的士兵轻易反制。几个整齐的方针如同战车的车轮一样,碾碎一切接近它的活物。
就连张苞也能看得出来,靠着汉军临时结成的阵型是无法挡住吴军的进攻的。因此,张苞一边聚拢四周的部队,一边利用后方的营帐做掩体,节节后退。通过营帐之间的一条小路进行防守,同时能跟汉军进行搏杀的只有一个方阵的吴军。而张苞则在此时奋力冲杀,让吴军难以上前和汉军争锋。
“喝!”
一刀一矛,两把兵器同时出手,同时结果了两个吴军的性命。与此同时,几枚箭矢射向张苞,他立刻向后一缩,通过营帐遮蔽躲过了箭矢。营帐的布料还算结实,里面也特意放了一些木板,毕竟赵兴从设计这个阵型的时候就希望这些大营平时能住人,在战时能成为合适的掩体。
“包抄,从后方包围他们!”
随着方阵陆续跨国防御工事,朱然一声令下,几个方阵便从营帐群的两侧绕行,企图绕到后面对张苞的军队形成合围之势。一旦被包围就完了。迫不得已,张苞只好放弃这个掩体,继续后撤。
吴军行进的速度飞快,张苞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后撤也不免被吴军纠缠。无奈,张苞只好亲自断后,张苞终究是力量型武将,论挥舞兵器的速度,他并不算有多出众。一个不注意,几个吴军士卒奋不顾身地上冲上前来,拿着利剑便刺向张苞。
“唔——”尽全力躲避,终究没有完全闪掉力道,像是被钝器击中一般,张苞被刺的腰间一阵生疼。不过张苞知道,这算是轻的,他的里面穿着赵兴借给他的金丝红战袍护身,穿着这战袍,利器打上去会像钝器一样产生冲击,而不会被划伤流血,否则刚才那一下就绝不只是疼一下就完事了。
而张苞身边的几个将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仅一瞬间,前一刻还在自己身边奋战的将士就已经身中数箭,惨死在地上。而张苞,甚至连确认死去士兵相貌的时间都没有,即便有着战袍护身,他也没有那个武艺能只身抵挡吴军的步伐。
撤退,张苞边打边撤,一开始随着他的千余人已经损失了近一半。然而他没有时间感伤,犹豫就是死路一条,他迅速躲进后方的开阔地那里,汉军用盾牌结成的阵势中。
“放箭!”
躲进己方的阵势中,张苞立刻命令弓箭手放箭,由于刚才拖住了足够的时间,后来的汉军已经整顿好阵型。两排弓箭手依次放出两轮箭雨,本来还在追杀张苞,阵型稍有脱节的吴军着实被这一轮箭雨迎头痛击,产生了一定的伤亡。
“退散,用蜀军的营帐做掩体!”
随着朱然的命令,吴军放弃了原本的阵型,利用刚才汉军撤退时让开的营帐进行躲避。箭雨也无法再对吴军造成有效杀伤。
因为不能让增援的汉军和后撤的汉军互相拥挤导致阵型散乱被东吴趁虚而入,张苞刚才让传令兵传达命令让后来的士兵在这里结阵。如今看来,这个阵势倒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或许是歪打正着,东吴军所在的地方被布满了结实的军营,而汉军这边则在一个几里宽的大道中央结下了宽阔的盾阵。
朱然固然能利用汉军留下的军营挡住汉军射出的箭矢,但相对的,因为这些军营的存在,东吴无法在汉军的箭矢前展开阵型。显然,在汉军箭雨的威慑下,吴军没有那个空闲去拆掉这些为了能成为路障而特别加固过的营帐大阵。
尽管之前汉军被吴军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后退至营寨深处,赵兴布置的阵势让汉军找回了主场优势。东吴作为进攻方,兵力也称不上富裕。在结不成冲阵阵型的情况下,东吴并没有能力用添油战术去攻打占据地利的汉军结成的阵势。在这里交战,汉军的战术宽度占据绝对的优势。
这种情况下,朱然也不可能躲在营帐后面不动,这场战争,吴军是进攻方,汉军是不急的。换而言之,就算东吴在这里躲上一天,汉军也不会介意一直在这里耗着。如果再赵兴回来之前,东吴没有在战场上占据绝对的优势,那这场仗就是东吴败了。
将大军后撤至这些营帐之外,在那里结好阵在一路推倒营帐直冲汉军,这是一种办法。不过拆掉这些坚固的营帐会耗费吴军的体力,让汉军以逸待劳,再者,朱然能看得出这营帐并不是一排排摆在那里,它们的位置是有规律的。朱然能看得出来,只要在这片营帐区域内布置足够多的士兵,从外侧攻进来是极其困难的。东吴之所以能突破这片区域,正是因为汉军没想到东吴进攻的方向,没能集结足够的兵力守住这里。退出这片区域,不但无法更好的进攻,还会让汉军利用这片营帐形成更好的守势。
当然,关键的问题就是东吴的目的不是防守,而是进攻。而这些大营对于进攻方来说,不但提供不了半点帮助,还会严重妨碍阵型的组建。说不定,这就是赵兴为朱然突然突袭大营后方而留出的后手,站在自己的阵势中,张苞也终于舒了口气。
“看来朱然也能看出他难以突破元隆兄布下的营帐阵势了。”这么说着,张苞坐到了一根木桩上恢复体力。眼下,汉军的确利用地利让吴军不得前进,如果这样一直拖到天亮,待赵兴回来,局势就能逆转了吧。
眼下,朱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看来赵兴留下的阵势的确是起了作用。不过阵型再厉害也是死的,张苞不觉得死的阵型能一直将朱然困在这里。
第五十一章 连战连退
第五十一章连战连退
张苞不断地让弓箭手放箭,射杀那些在掩体之外有诡异举动的吴军。一时间吴军的推进完全停止,两军也处于僵持状态。尽管是僵持,汉军的士卒也不曾因为吴军的龟缩而掉以轻心,吴军也没有因为汉军箭矢的停止而贸然从营帐的掩体后弹出脑袋。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苞甚至觉得,或许真的可以用眼前的阵势将吴军拖到天亮。不过那终究是他美好的幻想,事实证明,朱然打这场仗,并不是没有准备。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远处的树林中,几架庞然大物映入了张苞的眼中。大概有三台投石机,每一台都有数十人一起拉着,他们和朱然的队伍一样从小路中前行,因为机体过于笨重,走的也十分缓慢。直到现在,它们才终于进入战场,在吴军士卒的努力下,跨国一个个战壕,强行压过几个挡路的营帐。逐渐进入到汉军阵势二百步以内。
既然汉军的目的是让吴军无法结成阵型的话,吴军只要也打乱汉军的阵型就能继续前进了。这些庞然大物行进很慢,而且为了不断前进也必须破坏掉一些挡路的营帐。不过破坏的营帐在汉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无法阻止。而吴军也无需破坏掉遮挡汉军箭矢的那些营帐,他们只要让投石机足以击中汉军的盾兵阵就可以了。
怎么办?张苞质问着自己,然而他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敌人已经把那种东西搬到战场上,自己这边的阵型就算结成也会被打乱吧。
就在思考期间,几台抛石机已经动了起来。为了提高抛石机的射成,它们投掷的并不是沉重但极具冲击力的石头,而是松散的稻草和竹子编成的球体,草球是空心的,它们里面放置着装满火油的坛子,且在被发射前就被点燃。
“嗖!”
投石机将火球抛向了汉军的阵势前,即将被砸的汉军也不会坐以待毙,它们立刻逃出火球的落点。“砰”的一声,不但草球落地,而且油坛也被砸碎,燃烧的稻草和竹子点燃了散落于四处的火油,火油又将营寨中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全部点燃。火球的落点处熊熊烈火迅速向四周蔓延。散开的士兵无法再回到刚才的位置恢复阵势,仅仅几发火球,汉军的阵势已经不可恢复。
“冲锋!”
破坏掉汉军的阵势,朱然立刻下令全军突袭。荆州的风向,多是西北风,像赤壁之战那样的东风是少数情况。今天并不是偶发情况,吹得还是西风,如果朱然从彬城直接向汉军突袭的话,火焰绝对会像吴军的方向蔓延,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然今天从小道绕后进攻。现在反而是汉军在东,吴军在西。汉军要迎着火焰跟吴军打,现在对于汉军来说,硬碰硬显然是不现实的。
张苞立刻下令后撤,得到后撤的命令后,汉军也并没有溃退,而是交替掩护,井然有序地向后撤退,让张苞不禁佩服这支军队的训练有素。然而朱然的军队也丝毫不弱,吴军不再结成方阵,而是如狼似虎地向前冲刺,死咬着企图撤退的汉军不放。
前面那片营帐形成的大阵是赵兴留下的最后一个防守大阵,再往后面,直到十里开外的汉军粮库,都是一马平川的阵型。就算有几稀疏的营帐,也都是未加固过的。没有掩体,对于防守方来说确实有些劣势,但在吴军有投石机投射火球的情况下,营寨中的这片平地倒也隔绝了可燃物,让火势无法借着西风迅速蔓延过来。
同时,由于路障和战壕的消失,骑兵也恢复了一定的作用。张苞跨上了爪黄飞电,一些会骑马汉军士卒也骑上了赵兴没有带走的战马。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掩护着大量步卒向后撤退。
相比之下,吴军的投石机则移动缓慢,汉军只要逃出投石机的范围,张苞就立刻组织士兵进行反冲锋,阻碍吴军的前进,直到投石机被拖上来之后,张苞又令骑兵掩护步兵迅速撤退。
之所以张苞要如此频繁地与吴军纠缠,也是因为留给汉军撤退的空间不多了。对于汉军来说,撤退期间他们与吴军的伤亡基本持平,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退无可退,没错,后方的粮仓就是汉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今天,张苞可没有像赵兴前一次那样令士兵把粮食全部埋在地下。一是粮食不可能一直放在地下保存,而几天时间里将粮食装入粮库,又将粮库里的粮食拿出来打包再埋入地下的工程实在过于繁杂,二是即便那样做了,局势也未必能有所改变。
朱然这次的目的不是烧粮,而汉军的阵型比前几天东吴第一次突袭的时候完备了很多。而粮仓的位置位于东西走向的汉军大营的正中央,如果失去了这里,大营基本上也就丢了。一旦失去了大营,不论你把粮食放到哪里,该丢都是一样的丢。
也是赵兴对布阵独具匠心的设计,他布置营帐时特意把粮仓布置到一个数丈高的天然小丘上,整个大营的位置似乎也是以粮仓所在的这个小丘为中心点像东西两侧延伸的。在小丘上居高临下的防守对于守军来说绝对是有地利优势的。这恐怕也是赵兴为张苞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唯有粮仓所在的这个小丘,汉军绝对不能退让。
有着骑兵断后的汉军虽退未败,交叉掩护之下,汉军在正面并没有被击溃。然而一旦抛石机赶了上来,骑兵的阵势就会被打乱,汉军又不得不继续撤退。再这样下去的话,吴军推到汉军的粮仓是迟早的问题。
而张苞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他带头在吴军的军队中拼杀。可他毕竟不是赵兴,而朱然带出的这些吴军也不是些普通的乌合之众。在上次突袭中,赵兴已经领教过了这些吴军的高招,吴军虽然没有马,但千万不要以为用骑兵对付他们就万事大吉了。这些吴军很擅长对付骑在马上的敌人,面对少量骑兵的冲击,他们能迅速闪躲,并趁机展开反击。稍有不慎,他们就会用枪棒刀剑攻击骑兵的死角。
张苞欠缺速度,而出招不够快的这一缺点却正中吴军下怀。两到三次冲锋中,他就会被吴军抓住一次机会,侧腹,后备这些部位会被吴军猛突。张苞已经尽力去闪避,但此时他也并没有什么余裕。拼杀到现在,张苞的体力有些跟不上,而且就算有战袍防护,张苞也很确信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捅了好几块淤青。
对于汉军来说,退守粮仓的高地是他最后一次机会。然而即便能够利用高地作掩护,面对吴军后面那三台庞然大物真的能够守得下来吗?
第五十二章 战阵负伤
第五十二章战阵负伤
张苞不禁思考,如果自己是赵兴的话,现在会怎么办?显然,张苞不是赵兴,张苞觉得如果赵兴在这里,首先就不会被东吴打个措手不及。不过赵兴也说过,战场上从未有真正的公平,一个将领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的条件利用好,全力作战而已。
竭尽全力,张苞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当然,这只是作为一个武者来说。再勇猛的人,也不可能在万军丛中弄坏那三台投石机,要知道那可比万军中斩敌将首级更加困难。显然,那不是靠匹夫之勇能够做到的事,那么就只能想想办法了。
赵兴留下的这个大营以东西走向,南北由圆木搭成高墙,又有加固的营帐护在两侧。中间能用来交战的大道大概仅有三四里,而算上大道两侧挡路营帐的宽度,有的地方甚至只有一里宽。而东西两头的长度则由四五十里。这种狭长的营寨因地制宜,让朱然难以从两侧突入,而大营前后的东西两侧突入,又有较长的纵深可以防守,布局还是很合理的。
不过,赵兴的布局真的仅此而已了吗?张苞立刻回想起来,那是他今天早上还在看的赵兴留下来的营寨布局图。没错,这座营寨在南北两翼每隔十二三里便设置了一个高台做岗哨,让吴军一旦有从两侧突破的企图,立刻就会被汉军察觉。而这搭岗哨的木台也不是细木搭成容易垮掉的木台,而是赵兴让手下着实花了一把功夫造成的用四根粗木干绑成的高台,每个高台足有三十来丈高。
理论上,高台完全没有必要搭那么高,爬上去一趟也怪累的,如果没绑稳人站在上面还容易摔下来。而张苞也注意到,那个高台上从来就没有站过人,而哨兵则有其他位置放哨。
张苞不认为赵兴是多此一举才建了那么高的台子,而那幅图上,似乎也有过说明。想到这里,张苞立刻从怀里抽出地图,之间那地图上高台的部分正写着一行注释。
“如果敌军攻来,拉动高台下机关,可令高台向内倾倒,阻断敌军。”
原来如此,那台子的高度并不是为了在上面眺望的多么远,而是为了两个台子翻倒之后,正好能把道路封死。而眼下,两个高台就在张苞的身后,远远地,张苞确实能看到台子正下方,有一个杠杆似的东西横在台子的支柱旁。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就连张苞也看得出来,只要斩断四个固定柱子的麻绳,再撬动这根木杆,高台就会倒下。或许对普通的步卒来说,倒下的高台根本算不上什么路障,只要从上面跨过就好了。不过对于投石车来说,只是这个不到七尺宽的木柱倒下来,就足以挡住它们的车轮了。
“你们再争取一点时间,我去拉动机关。”
“是!”
命令身边的汉骑继续冲锋,张苞只身冲向其中一侧的高台。手下的汉骑抵挡着吴军士卒,张苞胯下的爪黄飞电跑得飞快,他抽出腰间的宝刀,驾着战马在木柱周围环绕了一圈,就已经将四根粗绳全部斩断。他跳下战马,用粗木杆撬动高台的木柱,然而那木柱也不是那么容易撬动的,即便用省力的杠杆,张苞还是撬得憋红了脸。
“喝!!”
牟足全力,张苞也只将那木杆撬动了一点,但也就是这一点的距离,就能让整个木柱的产生偏移,接下来并不需要多么大的力气,木柱就这样顺势倒了下去。
没有时间犹豫,张苞跨上战马,向另一侧的高台疾奔而去。期间,只听轰隆一声,木柱在他身旁倒地之声不逊于电闪雷鸣,一瞬间,滚滚烟尘遮住了张苞的视线。没有时间去等视线恢复,张苞用手臂挡着飞扬的尘土,继续驾马向前疾奔。而待烟尘散去后,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几名吴军盯上了。
不用想张苞都能猜出来,那是朱然派来的兵。少量的骑兵并不足以完全挡住不惜性命全力突破的吴军,而看到想要拉动机关阻止吴军前进的张苞,朱然不让士兵们盯着他砍才怪呢。
不过,唯有在这里,张苞决不能被这些吴军阻止。
他催动战马,以极快的速度甩下了,企图接近他的吴军,一路冲到木柱前,顺手挥刀斩下了四根固定的麻绳。
毫不犹豫地,他跳下战马开始撬动绳索,只不过这次可不比之前,几个被他甩在身后的吴军士卒趁着他撬动杠杆的时机赶了上来。
“可恶,再给我快点,这玩意怎么这么难撬!”
张苞怒吼着推动着杠杆,肌肉生疼,他腹部和后腰的淤青伴随着他肌肉的紧绷而产生刺骨的疼痛。之前腿上的一处钝击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让张苞险些腿软摔在地上。
没有时间给他休息,吴军士卒在向这边靠近,十步,五步,眼看着张苞就要撬动木柱,可吴军还是早来了一步。
“嘿!”
一个士卒挥刀砍下,直劈向张苞的肩膀。
“锵!”
有金丝战袍护身,张苞并没有被划伤,但对他来说,这一下就像被锤子砸在骨头上一样疼痛。左臂因为这一刀而吃不上力,眼看着自己推到一半的杠杆就要恢复原状,再这样下去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而正在这时,他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嘶鸣。那是赵兴的战马——爪黄飞电,他咬住了张苞手握的木杆,借着脚力向前奋力一甩,将张苞差的最后那一分力道使了出来。
“轰隆!”
伴随着木柱挤压土壤发出的剧烈轰鸣声,沉重的高台支柱向营寨中唯一的通路砸去。老天似乎有心帮助张苞,一股强风从后方吹过,更是加快了木柱的倒塌速度。
张苞立刻举起长矛,奋力一挥,将眼前的几个吴军尽数击退。还有两三个吴军士卒并没有因为他这一次攻击而当场毙命,但张苞已经无暇顾忌他们了。
“好了,得快走——呃!”
刚松开手中的杠杆打算上马,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杀气。张苞侧身躲避不及,被一枪刺中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吴军士卒绕到了他的后方。张苞心里着急,光想着上马也没注意身后,结果被从背后偷袭。这一下,他可是完全没有避开,这一枪刺骨得疼,而且在刺的时候张苞听到了“嘎嘣”一声。这士卒力量有限,还不至于透过战袍直接将张苞刺穿,不过张苞很明白,自己的肋骨被这一击打断了两三根。
第五十三章 最后一赌
第五十三章最后一赌
断骨之痛,对于张苞来说应该算是第一次,他虽然勤于练武,但也算是季汉中的贵族,没什么事会让他伤筋断骨。张飞有时候说要打断他的腿,那充其量也是吓唬吓唬他。
而这次,头一次感受到断骨之痛的张苞,加上一直以来的疲惫,险些当场晕倒。好在他一脚猛踏在地上,强迫自己站了起来。他很清楚,如果他倒在这里,就什么都完了。
“喝呀!”忍住疼痛,张苞这次真的拼了,他双脚一阵,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宛如他父亲张飞一样。一瞬间,他把自己的气力尽数爆发出来,用后世科学的角度讲就是用肾上腺素让身体兴奋从而暂时忘记疼痛。这一吼镇住了他眼前那名伤了他的士卒,而张苞则毫不犹豫地挥动环首刀,砍了那士卒的脑袋。
即使断了骨头,张苞也不敢停滞。跨上爪黄飞电的时候,他的折断的肋骨甚至让他险些跌下马来,仗着他双手紧抱马脖,才勉强骑着战马,向后方的高地跑去。
“张将军,你这是——”
早就在粮仓附近就位,让士兵在高地周围布阵的范强看到张苞铁青的脸,立刻跑了过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肋骨断了两三根而已。”
“这可不是小事,你不能再战斗了!”范强断言道。作为被赵兴看中,一直以来负责后勤的范强,不光有着极其高超的武艺,能让他在各种危险的情况下生还下来,更有着很多战争之外的本领。
见张苞负伤,他不知从哪拿出了绷带和固定用的木板,找到张苞骨折的位置,在他的腰间缠好。虽然固定的过程十分疼痛,让张苞差点就喊出声来,但固定完成后,痛苦还是减轻了不少。
“没想到你这么熟练。”
“不满将军,当初我在三将军的军营里,时常会有被他打断骨头的士兵,当时他们的骨头都是我给接的。不过张将军,腿断了只要骑在马上就行了,胳膊断了只要不用那只胳膊就行了,但只要挥动武器就必须要用腰部施力,而一旦腰部用力就会刺激到肋骨,所以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去和吴军搏杀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哎,难得元隆兄把战袍借给我,结果还是受了这么多伤。我还真是——”张苞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好在机关被我拉下,东吴已经放弃了投石机,剩下的就是阵地战了,我相信你们不会输给那些吴狗。”
正如张苞说得那样,两边的木柱倒下,形成了一个五六尺高的障碍,东吴的投石机无法通过,如果不从营寨中这条大道走,就要破坏两侧数不清的大营,路障和坚固的寨墙。权衡之下,朱然觉得与其费时费力来维持抛石机的优势,一口气把汉军逼入绝境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军的士卒在朱然的指挥下,重新结成方阵向前推进。而汉军则有弓箭手利用高地的地形向下射击,然而吴军此时早有准备,盾兵高举盾牌,方阵快速移动,吴军以飞快的速度向高地冲来。
“冲锋!”
张苞一声令下,汉军利用下坡的势头顺着坡路俯冲吴军。汉军虽然被东吴打得连战连退,但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失去斗志。他们俯冲而下,犹如一把把尖刀一样,扎进吴军的盾牌上。然而吴军也并不弱,在朱然的指挥下,方阵之间并非各自为战,而是互相掩护,对汉军的阵型进行分割,包夹,各个击破。
一个个长枪利剑从吴军的方阵中伸出,收割着汉军的性命,而张苞看着这些昔日的战友在自己身边一个个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并没有朱然的那个能力同时指挥这么多阵型,他全身是伤,身心俱疲,肋骨的骨折只不过是这其中最为严重的。他站在粮仓前,就这样一动不动,观望着战场上的局势。
他的身体,就连站在这里都十分疲惫,动一下,就会引起全身的疼痛。张苞没有那么强的统率力,让他在正面对付朱然的方阵战术,他做不到。但他知道,自己起码要做些自己能做到的事。
打量着四周,这个坡度不算很大的小丘是汉军最后的地利,也是最后能用做掩体的地方。往后站一点,坡下的人就看不到坡上的动静。看到这些一个简单地计策,浮现在张苞的眼里,这个计策很简单,但专注于正面战场的朱然却未必能防的下来。而对于汉军来说,这也是唯一一个能搬回些局面的机会了。
“范强,我命你带上两千人从后方绕到小丘侧面,急攻朱然的侧翼,从山丘后方走的话,山下就看不到你。在此期间,我会带着剩余的兵马从正面全力攻击,吸引朱然的注意力。”
“将军,别开玩笑,你身体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带头冲阵?”
“我不冲阵?朱然怎么会注意这边?东吴的主力不向我冲锋,你突袭也没有用吧?范强,你应该很明白现在的情况,没有元隆兄的指挥,我军无法打过朱然的部队。虽然元隆兄说,即使败了也不能死,但我作为一个将领,丢了阵地还哪有脸去见统帅?元隆兄半年的努力,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它败在我手里!”
“将军——”
“范强,我命你进攻!”张苞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这一句话,决不允许有任何反驳,这一点,范强也很清楚。至少不让赵兴的努力白费这一点,他和张苞是一致的。
范强点了点头,带着兵离开了。
而张苞则再次跨上了战马,在跨上战马的那一刻,肋骨的疼痛再一次袭来,不过这对于张苞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再一次激发自己的斗志,他已经做好了觉悟,这次冲锋,要么凯旋而归,要么,就死在马上。
“报我血仇,还我河山,弟兄们,随我冲!”
拉动马缰,伴随着雷鸣般地喊声,他带着身边的将士们一同向吴军展开了最后的冲锋。汉军的将士们跟随着张苞,他们没有东吴那样严整的阵型,事到如今,他们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阵型是否严整了,他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睛,如狼似虎地向吴军奔去。
这些士兵在赵兴的带领下,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和赵兴一起跨越了各种各样的苦难。或许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士兵参军的原因不过是养家糊口。但在赵兴手下,这些兵却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战。什么样的将领就会带出什么样的部队,一个纯粹而不为私利的将军,救护带出铁一样的军队。
真正的精锐,永远不是仅在保家卫国时才拿出自己的勇气。真正的精锐,为了自己的荣耀,为了自己的民族,为了自己的领袖,他们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任何命令,哪怕他们现在正进行着一场对于曾经盟友的侵略战争,但他们相信着赵兴为大汉统一天下的理想,所以他们坚信着自己的正确。
在张苞看来,他现在也并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更不是张飞的儿子,而是这支铁血军队中的一员。没错,现在的张苞,管不了肋骨的疼痛,就和其他与他一起冲锋的士兵一样,他只是一个代替赵兴下了一道命令的士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