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重病还须猛药医
“张兄,你对京城现在的变化怎么看,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不久前还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浪荡子,图和漓、图里赫或许对工作不怎么在行,但对传个消息,乃至说造个谣自然是轻车熟路。所以如同预料中一样,随着两人将有人企图利用穆勤身份来对付太子图炀的事情宣扬出去,几乎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面对这种状况,图季阊、图摩寄当然不会再让两人去宗人府多嘴。
因为他们即使不知道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儿子,但也清楚现在已经不合时宜、也没必要再让自己儿子顶在前面去宗人府闹事了。
只是说“谣言”中最初并没包括究竟是谁想对付太子图炀,因此随着谣言疯狂扩散,几乎所有人都有可能想要对付太子图炀,然后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谣言中心就渐渐集中到了育王府和官宦世家身上。
至于说穆勤的身份有没有被拿来对付太子图炀,这反倒没人关心了。
因为与谣言相比,事实不仅更加苍白无力,面对京城中疯传的谣言,谁也不会在谣言聚集前轻举妄动,乃至主动将谣言揽在身上。
只是说谣言最终会集中在育王府和官宦世家身上,非但育王府没反应,官宦世家同样没反应。
育王府没反应或许是不在乎这种谣言,更希望乘着谣言做些什么,只是暂时还没行动而已。可官宦世家没反应,江砚等人却坐不住了。毕竟不管事情的源头是什么,以江砚等人的所图,这样的谣言自然是真的比假的好。
于是再次聚集在小蓟家中,听着江砚询问,张扬也有些犹疑不决道:“江兄是说我们要去朝廷促成这事吗?但这事的后果江兄有没有仔细想过……”
后果?
做这种事还能有什么后果,当然是与太子图炀公开翻脸。
在严哓、柳济都有些不解的望向江砚时,江砚却淡淡笑道:“呵,你们可别忘了,舍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舍妹?
自从江千凝被江义以官宦世家的名义送入少师府后,众人都极力避免在江砚面前提起江千凝的事情,以免引起江砚的不快等等。
但张扬等人或许确实会为江砚担心,江砚自己却没怎么在意。
毕竟官宦世家的女人都是用来做什么的?自然都是用做各种交换筹码,乃至说是攀缘关系。而易嬴即便确实又老又丑,但别说在京城,即使在整个北越国中,攀缘谁都比不上攀缘少师府。
所以,即便早知道江砚等人的暗中所图不长久,宋立还是在一旁惊讶道:“江兄的意思是说,一旦太子殿下闹起来,后面还有少师府可以顶着,但易少师可能为我们做这种事吗?要知道官宦世家的意见可是不插手这事的。”
“官宦世家是说过不插手这事,而且原本官宦世家就没插手这事。但官宦世家不插手这事对官宦世家、对我等的追求又有意义吗?”。
我等的追求?
除了宋立,江砚等人纠结在一起的目标是什么?
自然是各自官宦世家家主的位置。
而他们如果什么都不做,除了张扬还有一丝继承家主之位的希望外,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继承各自的家主位置。
所以江砚的话音刚一落下,严哓、柳济的脸色顿时就全变了。因为仅以两人在严家、柳家的地位,或许继承家主的机会的确很少,但又有谁会主动放弃还未明确的事。…,
甚至张扬也迟疑一下道:“……那有没有办法不让太子殿下忌恨我等,或者让其他人去代行此事。”
“这是肯定的,只是说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的任由谣言四溢,那对我们就毫无意义了。而舍妹和少师府则是我们万一时的最后依仗,如果能不用上,当然不用上更好。”
我们万一时的最后依仗?
那应该是你自己的万一时最后依仗吧
虽然严哓、柳济等人都在点头,但借着低头轻抿茶水的机会,宋立的嘴角却微微上翘了一下。
毕竟由于宋贵妃帮忙,宋立已经将宋家的家主之位装在囊中。心态不同,自然也能看清江砚的真正心思。而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江砚现在才特别能折腾。
可所有人都知道,官宦世家当初如果不是带着牺牲江千凝的心思,这样的“好事”又怎能轮得上江砚。
只是说如今官宦世家被天英门“镇压”,再让女人嫁给易嬴就不合算了。
但江砚的话语却仿佛提醒了众人一样,严哓的双眼一转就说道:“那不如就让某再去找薄纪氏试试?”
“噗”
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突然听江砚在这时提起薄纪氏,宋立当即将喝了半口的茶水全给喷了出来。顾不上尴尬,直接就满脸难看道:“薄纪氏?这怎么就能扯到薄纪氏身上?”
“对啊严哓你不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同样是一脸欢笑样子,不仅因为宋立竟被严哓“吓”成这样,更因为严哓的所图,柳济也是嗤笑开来。
而张扬、江砚虽然还不至于对此不满,严哓就赶紧说道:“你们别说这不可能想必你们还记得薄纪氏当初是用什么理由来挡住某吧”
“……你说易少师?但这又能怎么利用?”
虽然对于严哓喜欢什么女人并不关心,但众人可不会忘了当初严哓回来时带的是什么消息。虽然严哓是没在薄纪氏面前露怯,但在众人劝阻下,最终严哓还是没有过于进逼薄纪氏。
而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不仅薄纪氏根本就没与少师府有任何联络,据说薄府也已经在准备离开京城的事宜了。
但听到张扬提起易嬴,严哓就兴奋道:“这不是怎么利用的问题,而是我们完全可以先将薄纪氏的事情闹起来,然后再借机牵扯到太子殿下和穆勤的身份上。这就是用来做个转折,也免得落人话柄。”
“……只是做个转折吗?但严哓你总这样弄,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
与江砚只知考虑自己的将来不同,听到严哓打算牺牲自己,至少是牺牲自己的“声誉”,张扬就皱了皱眉头。
毕竟身为官员,身为官宦世家子弟,即使薄纪氏与太子图炀两兄弟再怎么不沾边,但只要想利用他们,张扬等人总能找到转折的方法。只是事情起因如果是严哓想打薄纪氏主意,说不定多少都会对严哓有些损害。
可由于这主意是严哓自己提出来的,张扬也只是担心一下严哓,却没人有必要替严哓承担责任。
“唰”一声打了下手中折扇。
虽然严哓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动,但却依旧一脸苦笑道:“多谢张兄关心了,可我们严家的状况与你们几家不同。虽然小弟此前也做了许多事情,但却一直没能给家父留下太多印象。如果再没有什么所得,说不定就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所以重病还须猛药医,小弟也就是想豪赌一场。”
“反正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小弟喜好,即使这事真闹大去,那也不过就是小事一桩。”
豪赌一场?
或许众人在力争官宦世家家主一位时的心态各有不同,但听到严哓话语,甚至宋立也不得不点点头。
因为宋立若不是拼力留在京城,又怎可能有现在的机会。
所以比起其他事情,能留在京城对他们这些官宦子弟来说才是重中之重。不然没有一点基础却要去外地发展,换成是在朝政稳定时期还不算什么,但现在再离开京城,都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机会。
而江砚也趁机点头道:“如果是这样,严哓你尽可放心,即使真出什么事情,为兄也会让舍妹在易少师那里替你说说情的。”
“如此甚好,可惜就是不能先去少师府打个招呼,毕竟这事也是在同易少师对着干。”
叹息一声,严哓也不敢要求太多。
毕竟给太子图炀找麻烦就是给少师府找麻烦,或许事后不妙时,他们可以想办法拉一下少师府的关系,但要向太子图炀动手,那还是不宜提早接触少师府。
而看到众人都好像打定心思要采用严哓的主意了,宋立就迟疑一下道:“这个……,虽然我们借用太子殿下的事情来弘扬自己的主张与存在是没问题,可对于将来的继位人选,一旦我们得罪了太子殿下,具体又要怎样选择?”
具体又要怎样选择?
乍听这话,众人顿时又沉默下来。
因为在官宦世家已正式退出皇位之争后,江砚等人所以还能在这事上纠缠不休为的可不是什么皇位归属,而是官宦世家的家主位置。因为只有在皇位争夺战中表现显眼,他们才能在将来的家主争夺中占先。
但在给太子图炀找麻烦前,他们或许可左右摇摆来吸引一下周遭的关注目光。
可一旦他们确定要利用穆勤身份来给太子图炀添乱后,肯定就会无缘太子图炀一方,乃至也会被京城那些有意争夺皇位的家伙盯上。真到了那时,他们即使不想做出选择都不可能,因为那样只会导致他们被所有人一同唾弃。
所以这即便不是他们必须为之的事,但也得适当开始认真考虑了。
。,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刚来了就想走
“夫人,二叔公请您出去见客。”
“……见客,见什么客?”
“奴婢不知。”
自从发生薄天箕任由严哓羞辱自己一事后,薄纪氏就再没给过薄天箕好脸色。只是说身为薄家媳妇,薄纪氏也不能明着让薄天箕难堪,以免被人追问为什么,薄纪氏自己反而还难以解释。
不过为防万一,每当薄天箕找自己,尤其牵扯到见客一类事情时,薄纪氏都相当警惕。
因为她不仅不能次次都借口少师府挡驾,更不想再遇到严哓那样的衰货。
所以一听丫鬟说不知道是什么客人,薄纪氏立即一板脸道:“不知道你就急着来干什么?还不去打听清楚再来回报。”
“可是夫人,这是二叔公的吩咐,奴婢回去怕……”
一边哀求,薄璃儿脸上就露出了害怕神色。
因为随着薄正佑亡故,或者说随着薄天箕独掌薄家大权,薄天箕就开始了清理薄家在京城的资产,乃至说是遣散仆人的工作。虽然薄天箕这样做很正常,毕竟随薄正佑亡故,薄府就必然迁回乡下去,再要那么多仆人可就浪费了。
但薄正佑是在精简开支,可对薄璃儿这样的下人来说就很害怕了。
尤其薄璃儿这样的女孩子,别说在京城无亲无故,一旦被遣散就不知道怎样过活,万一被转卖到ji馆之类地方去就糟透了。
而身为女人,薄纪氏自然注意到了薄璃儿的害怕神色,略一思忖,薄纪氏就知道薄璃儿在担心什么,只得叹口气道:“好吧我们一起出去看看,薄璃儿你跟在吾身边,哪也别去。”
听到薄纪氏吩咐,薄璃儿立即一脸感激。
这不是薄纪氏心善,因为不仅是性格,古代社会的女人都习惯了男尊女卑、逆来顺受,即便那些已经拥有一定权势的女人,在完全劣势的状况下也只能委屈求全,何况薄纪氏根本就没有丝毫优势。
然后两人一起向外走去,出到内院门外时,没看到什么异样,薄纪氏就松了口气。
因为薄家都已准备回乡下了,薄纪氏也渐渐相信薄天箕现在应该没闲心再来折腾自己,何况严哓那样的人也不会一次次配合他。
至于薄纪氏为什么要怀疑薄天箕乃是始作俑者?
原因就是过去这么久,严哓居然一次都没登门找过薄纪氏。
即便这种事对薄纪氏来说本身就是一种羞辱,但以官宦世家的势力,严哓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所以,薄纪氏才认为这不是严哓真对自己有兴趣,而是薄天箕在折腾这事。毕竟在严哓前来拜祭薄正佑前,两人根本就素不相识。京城中那么多美女,薄纪氏可不认为自己区区一个孀妇又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严哓。
何况薄天箕不来京城,严哓什么事都没有,薄天箕一到京城,严哓就开始闹腾薄纪氏。所以这就是薄天箕闹的事情,肯定是薄天箕闹的事情,薄纪氏能原谅谁都不能原谅薄天箕。
只是薄纪氏知道,自己不原谅薄天箕又能怎样?
不说薄天箕本就是薄家二叔公,作为一个孤寡孀妇,薄纪氏根本没有太多能与薄天箕相抗的地方。
所以再怎么委屈,薄纪氏也只得默默承受,却又有些不知将来该如何自处。
于是一路患得患失下,薄纪氏也带着薄璃儿来到了前院的花厅外。
只是没等进入花厅,抬眼一看花厅中正与薄天箕坐在一起的客人,薄纪氏原本有些微戚的双脸顿时就黑下来,拉着薄璃儿转身就走。
因为薄纪氏怎么也没想到,与薄天箕坐在一起的客人竟然又是严哓。
换成其他客人,或许薄纪氏还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又为什么要见一见自己。可换成是严哓,薄纪氏根本就不想去费劲思量,也没必要去费劲思量。因为在薄纪氏心中,严哓早就被打上了登徒子的标签。
而突然被薄纪氏带着扭头就走,薄璃儿就有些惊愕得轻呼出声道:“啊夫人怎么不进去,都到花厅前面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再问妾身就将你卖到ji馆去。”,
薄璃儿为什么害怕薄天箕?
因为她不仅不知道薄天箕会不会为了节省开支而将自己给卖掉,更害怕会不会被薄天箕卖到ji馆去。毕竟薄璃儿乃是薄家的家生子,即使薄天箕要卖她去ji馆,她也无可怨尤。
可不仅薄天箕能将薄璃儿卖到ji馆,薄纪氏同样有这个权力。
所以虽然已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薄璃儿也不敢再说了。
只是两人声音即使并不大,但却并没逃过早就在期待薄纪氏到来的严哓双耳。
甚至于严哓都不是用耳朵捕捉到两人到来的声音,而是严哓虽然一直在花厅中与薄天箕说话,注意力却始终放在花厅外面,早看到薄纪氏的到来。不然不是凝耳细听,他也不会知道薄纪氏与薄璃儿说了些什么。
而这并不怪严哓会对薄天箕没兴趣。
因为不管薄天箕为什么要针对薄纪氏,如果薄家对家族女子都这么刻薄,那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大发展。毕竟官宦世家虽然有时也须要利用女人去做一些事,但那也都是针对自家女人,在长期管教下,也不用官宦世家去操心,
但薄纪氏却是嫁入薄家的女人,薄家凭什么要将薄纪氏推向外人?
虽然纪家现在有等于无,但事情宣扬出去,自毁基石的薄家恐怕就再没人敢接受了。
当然,这种事不须严哓去对薄天箕解释,看到薄纪氏刚来就想走,严哓就在花厅中站起放声道:“纪娘子,怎么刚来了就想走?”
纪娘子?
听到严哓称呼,薄纪氏脸色顿时一沉,薄璃儿则是惊得满脸色变。
因为这么轻佻称呼说明了什么?
说明严哓根本就没将新丧的薄家放在眼中。毕竟薄正佑的“头七”虽然已过,薄纪氏的孀妇身份却无法改变。但严哓却是薄天箕亲自接待的客人,这种视薄家声誉为无物的家伙都能被薄天箕尊为客人,薄家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做人也做得太失败了些
对于严哓,薄纪氏并不了解,她也不需要去了解。因为薄纪氏只要知道严哓乃是官宦世家子弟就行了,其他事情知不知道都没必要。
所以对于薄纪氏而言,严哓猖不猖狂同样没有区别。因为没有薄天箕的放纵,严哓又怎可能跑到薄纪氏面前蹦达。
这也是古代社会为什么那么多株连之罪的原因。
不是朝廷有多残酷,而是这些犯人的罪行十有**都是来自于他们家人的各种放纵。他们能纵容一个人,自然也能纵容第二个人,所以朝廷才会想要一次性的根绝所有后患。
不然再发展下去,朝廷所受牵连的损失只会更大。
所以对于各种小罪小犯,朝廷可用普通刑律来制裁,可一旦遇到影响到民生的大罪,朝廷从来都就有宽贷的理由。
虽然这在现代社会很不可思议,但古代官场纵然也是**丛生,可却从没人担心过所谓和谐的问题。因为不管官员还是平民都知道,一旦影响和谐,最终结果就是各种株连之刑。
故而听到严哓话语,薄纪氏也不去管严哓,当即满脸羞怒的回身瞪向薄天箕道:“二叔公,汝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要知道亡夫可是当朝礼部侍郎,而且皇上也曾给亡夫写过悼词。信不信汝再闹下去,妾身直接上官府、上皇上的金殿告你们一个欺辱孤寡。”
告你们一个欺辱孤寡?
猛听这话,不仅薄天箕的双脸立即沉下来,严哓的脸色也不好看。
因为欺辱孤寡或许不算什么,但这个“告”字却有些严重了。
毕竟在男尊女卑思想影响下,或许大部分女子在面对各种欺辱孤寡行径时都没有反抗能力。但不说莫须有的少师府,仅是曾帮薄正佑治理丧事的宋天德一旦反应过来,恐怕薄天箕和严哓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故而薄天箕立即恼羞成怒道:“住口,薄纪氏你知道严大人是来做什么的吗?没事别给薄家丢脸。”
“丢脸?那也是汝在给亡夫丢脸。妾身不怕到皇上面前面圣,汝又敢到皇上面前说汝没有折辱过亡夫。”
“……住口你给老夫住口”
如果薄纪氏是个没有任何阅历、眼见,乃至说没有任何对外交际的女人,再是怎么欺辱薄纪氏这样的孤寡,薄天箕都不会担心。可薄天箕不仅没赶上皇上给薄正佑写悼词的时间,更无法遮掩一开始就是薄纪氏在接待那些前来悼念薄正佑客人的事。
所以在几乎所有京城官员都已见过薄纪氏的状况下,不管薄天箕想对薄纪氏做什么,都不能在这个时间出乱子。
因为正如薄纪氏所说,只要薄纪氏拉下面子上官府控诉,薄天箕做什么都无可遁形,更绝对没人会站在支持薄天箕的立场上。
故而带着一种色厉内荏,薄天箕只能期望自己的怒吼能压下薄纪氏。
而身为女子,身为长期生活在男尊女卑下的女子,冷冷望了一眼薄天箕,薄纪氏也深知自己不能太过激怒对方。不然不用将薄纪氏推给严哓,薄天箕甚至都可私下处置她。
于是微微侧身一福,薄纪氏就说道:“既如此,妾身就先告辞了。或者二叔公再要妾身见什么客人,最好还是多叫上几名陪客,而不是故意差遣他人离开,毕竟妾身乃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二叔公也不例外。”…,
“……滚你给老夫滚。”
虽然很想说薄纪氏与严哓原本就有私情,至少薄天箕心中早已认定如此,但这种话他能拿来讽刺薄纪氏,却不能当着严哓面前说出来。不然严哓不管承不承认这点,这都成了薄天箕欺负孤寡的实证。
所以愤怒中,薄天箕只能大声叱责薄纪氏离开。
而满脸冷淡望了一眼薄天箕,薄纪氏也没再坚持,扭身就带着薄璃儿走回了内院。
当然,薄纪氏依旧是望都没望严哓一眼。因为严哓即便是被薄天箕利用,但作为曾经羞辱自己的登徒子,薄纪氏根本就不可能给严哓什么好脸色。
然而望着薄纪氏离开的背影,严哓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
因为这即使并不是严哓计划好的事情,但对于薄纪氏的变化,严哓仍觉得乐趣十足。因为这与其说是薄纪氏的觉醒,还不如说是薄纪氏的最后挣扎,不然她又岂会在薄天箕的训斥下离开,肯定当场就反抗,乃至说立即前去报官了。
而对薄纪氏会不会报官的事,严哓并不担心。因为这种事不仅至今从未发生过,如果薄纪氏真会去报官,上次也不会被严哓逼得晕过去。
只可惜当时薄天箕也在场,不然趁着薄纪氏晕过去,严哓或许早将薄纪氏弄到手了。
而在薄纪氏离开后,薄天箕却是略带恼火的望了一眼严哓,这才满脸阴沉道:“严公子,不是你说薄纪氏与你怎么样吗?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不怪薄天箕会这么想。
因为在薄天箕心中,克夫克父的薄纪氏简直一无是处,如果两人不是早有私情,严哓又有什么必要三番两次造访。
原本他只想顺水推舟将薄纪氏卖个好留给严哓,但没想到薄纪氏这么不知趣,弄得他好像故意将严哓和薄纪氏凑在一起般。
当然,薄天箕是不敢去告发两人私情,因为那对薄天箕毫无益处。
而面对薄天箕愤懑,虽然不知薄天箕为什么一定要针对薄纪氏,严哓还是笑着摆摆手道:“薄老不必担心,纪姐姐只是不好意思薄老在场罢了。”
“……是吗?”。
虽然不喜欢薄纪氏,但从薄纪氏态度中,薄天箕也不是没怀疑过严哓。毕竟薄天箕也知道,自己对薄纪氏的一切怀疑都来自于个人猜想,只是他并不认为仅凭薄纪氏这种克夫又克父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严哓欺骗自己而已。
看到薄天箕的怀疑目光,严哓就淡笑一下道:“薄老不必担心,其实严某今日前来就是想要知会一声薄老和薄姐姐,等到薄家离开京城那日,严某会亲自来接薄姐姐离开,相信薄老也很高兴这点吧。”
“……哼,那是你们的私事,老夫有什么可高兴的。”
嘴中说着不高兴,薄天箕的眼角禁不住向上抽了抽。
因为在薄天箕心中,不管严哓为什么想要得到薄纪氏,仅凭薄纪氏的克夫克父命,严哓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又即使说这真是严哓在一厢情愿,但在薄天箕本身就不愿意薄纪氏在薄家的状况下,让薄纪氏给严哓招一些灾,那对薄天箕来说也是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所以不管严哓与薄纪氏究竟有没有私情,那对薄天箕来说都没区别,因为薄天箕的最终目的就是将命中不祥的薄纪氏赶出薄家而已。
“如此严某就告辞了。”…,
随着薄天箕开始偷笑,严哓也并没再坚持,一脸随意就离开了。
因为在严哓眼中,薄天箕实在不算个东西。明明自己与薄纪氏没有任何关系,他却仅凭严哓几句话就要将薄纪氏推给严哓。这不说他对薄纪氏太缺乏信任,做人也做得太失败了些。
而等到严哓离开,薄天箕的双脸才彻底沉下来。
因为面对官宦世家那样的巨擘,薄天箕或许无可选择,也不敢轻易得罪,毕竟他还没得到浚王府的真正信任,也不敢给浚王府惹祸。
但薄纪氏居然也敢威胁自己,这实在让薄天箕有些难以忍耐。
于是想到得让薄纪氏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立场,薄天箕就大喝一声道:“来人呐将薄纪氏给老夫带出来。”
而不知道薄天箕打算,回到后院中,薄纪氏就开始给自己研墨铺纸。
因为随着今日冲突,薄纪氏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与薄天箕有任何调和。即便这种事未必真好拿去报官,但为了自己的将来,薄纪氏也得准备一些后手。
只是没等薄纪氏写完信件,被薄天箕叫来找人的几名仆妇已经来到门外。
而听到薄天箕又要找自己,特别是望着几名已经有些虎视眈眈家中仆妇,薄纪氏的脸色立即一冷道:“……你们说二叔公叫妾身出去?”
“是的,夫人。二叔公说了,如果夫人不从,就叫我们将夫人拖出去。”
由于薄正佑往日一直在薄府独掌大权,或者说由于薄纪氏一直膝下无子,薄纪氏在薄府的地位一直很有限。故而薄天箕来到薄府后才能立即独掌大权,这些原本的薄府仆妇也开始视薄天箕为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随着薄正佑亡故,薄纪氏又没有子息,在薄家就没有了任何依靠,地位甚至比那些妾室都要不如。
不过看到几名仆妇嘴脸,薄纪氏心下一沉的同时,脸上却更见一冷道:“什么?将妾身拖出去?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或者说,你们知道妾身是什么身份?那薄天箕又是什么身份吗?”。
薄天箕?
没想到薄纪氏竟已开始直呼薄天箕名字,虽然从薄天箕前面的态度中,几名仆妇已知道两人恐怕再不可调和,但还是面无表情道:“夫人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不然二叔公发起脾气,奴婢们可受不了。”
“哼他发脾气你们就受不了,那妾身发脾气,你们就受得了吗?”。
横眼扫了几名妄图对自己动手的仆妇,薄纪氏就大声质问道。“妾身问你们,妾身夫君在生前是什么身份?几品官?”
“三品礼部侍郎。”
随着薄纪氏气势逼人的追问,几名仆妇脸上也现出了犹豫之色。
因为她们即便不知道薄纪氏现在的气势是从哪里来,但薄纪氏能生出这样的气势,心中肯定是已有定数。在还没弄清薄纪氏为什么有恃无恐的状况下,她们可不敢替薄天箕背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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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薄家有几人想要陪薄天箕送死
作为一名女人,乃至作为一名孀妇,薄纪氏事实上对自己将来的期望并不高。
因为薄纪氏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她都无法改变膝下没有子息的事实。而作为薄天箕的正室,即使薄纪氏事实上并没有这个权利,但在表面上薄纪氏也不得不负起管教薄正佑留下的妾室、子女的责任。
所以对于薄天箕能前来替代自己,薄纪氏最初还是有着一定欢喜。
因为薄纪氏即使因此又会背上克夫克父的骂名,但身为一名女人,薄纪氏事实上并不想承担那么多的责任。
可现在不同了,随着薄天箕越来越咄咄逼人,薄纪氏也知道自己不仅仅得为自己的声誉考虑,最重要的还是得为自己的生存考虑。
毕竟薄天箕都能让家中仆妇说出拖自己出去的话语,再不抗争,薄纪氏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着回到薄正佑的老家。
故而当几名仆妇开始被薄纪氏态度唬住时,薄纪氏就继续冷声说道:“哼你们知道妾身夫君生前乃是三品礼部侍郎就好,可妾身夫君既然是三品礼部侍郎,那妾身自然也是个堂堂的诰命官妇。可那薄天箕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乡下溅民。”
“如果换成一个拥有官身的真正官员站在妾身面前,或许你们听听他的话还没什么,可你们居然自认一个贱民就能骑在堂堂官妇头上,难道尔等想要造反不成?”
造反?
虽然不知道死去官员的遗孀还拥有多大权势,但猛听造反二字,几名仆妇立即吓得全都“扑通”跪下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们愚钝,只知道长幼有序、男女尊卑,却忘了官民之别,还望夫人饶命,望夫人饶命。”
“哼,你们说的也没错。”
薄纪氏却继续冷言冷语道:“长幼有序、男女尊卑,此乃大道伦常。不是因为如此,妾身又怎会让薄天箕执掌那么久薄家大权。可他既然顽固不化,那就是老而不死谓之贼。你们替妾身传令下去,着薄密立即将薄天箕净身出户,妾身到要看看,薄家有几人想要陪薄天箕送死。”
陪薄天箕送死?
随着薄纪氏的话音落下,不仅几名仆妇立即吓得倒退而出,薄纪氏自己的心脏也是一阵阵“扑通通”乱跳起来。
因为若不是薄天箕反复针对自己,薄纪氏也不可能做出这种针锋相对的事,但正因为薄天箕的步步紧逼,这也让薄纪氏越发感到情形不妙起来。而纪家在破败前不仅原本就有些基础,身为三品礼部侍郎薄正佑的正室,薄纪氏多少也听闻过一些权力之争的要决。
所以若只为名誉之争,薄纪氏或许只会委屈求全,但若是为了性命之争,薄纪氏就绝对不能再对薄天箕的所作所为置若罔闻了。
而当薄纪氏的命令传到薄密耳中时,正在指挥下人整理家什的薄密也立即吓了一跳。
因为薄密即使早知道薄天箕对薄纪氏的态度不好,但也没想到两人会冲突到这种程度。不仅薄天箕号称要将薄纪氏拖出内院,薄纪氏也要将薄天箕净身之户。
而薄纪氏如果不提自己的所谓官妇身份,薄密或许也会不知该在两人中如何选择,但当薄纪氏开始叱责薄天箕为贱民时,薄密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因为薄天箕所拥有的优势不过就是长幼有序、男女尊卑,如果换成是在堰州老家,那肯定没人敢违背薄天箕的话语。…,
可这里毕竟是京城,不说什么素有交往,仅在丧事接待中与薄纪氏见过面的朝廷官员就不知凡几,何况工部尚书宋天德还曾帮薄纪氏一起治理丧事等等,这一切都让薄纪氏在京城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故而接到薄纪氏命令,薄密几乎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薄天箕,只是并没立即摆出要让薄天箕净身出户的架势。
因为薄密知道,身为薄家人,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方法就应该是劝两人和解。
不然薄天箕不仅得在京城吃亏,最后回到堰州老家,那就该变成薄纪氏吃亏了。
不过乍听完薄纪氏要求,薄天箕立即怒得一摔手中杯子道:“混帐,那个奸夫yin妇居然还敢说老夫贱,看老夫不拿她去浸猪笼……”
“二叔公慎言,要知道老爷虽然已经故去,夫人却依旧还是官妇,而且老爷的往日结交也不会轻易允许二叔公这样诋毁夫人。”
虽然不知薄天箕和薄纪氏的争端究竟是什么,但面对薄天箕辱骂,薄密还是立即拉住了他。因为两人虽然仍在薄府中,可薄天箕如果刻意要羞辱薄纪氏,不说别人,薄密相信工部尚书府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当初可是薄密亲自前往工部尚书府求援,深知宋家对薄府当年恩情的重视。
“诋毁?老夫什么时候诋毁她了,明明是她同那严哓……”
而被薄密说成是诋毁,薄天箕立即就怒了。
只是刚说到严哓的名字,薄天箕立即又咽了回去。因为薄天箕即便不常在京城,但也知道官宦世家的威风。即使薄纪氏真与严哓有私情,只要严哓没点头,薄天箕依旧没资格胡乱揭穿。
不过猛听薄天箕说起严哓,薄密的脸色立即一惊。
因为早在怀疑薄天箕究竟因为什么才同薄纪氏闹成这样,薄密迟疑一下才说道:“二叔公说什么?严哓?严大人不是二叔公的客人吗?”。
“你说什么他是老夫的客人,老夫常年住在堰州老家,怎么可能与那官宦世家子弟有交往,他分明就与薄纪氏乃是一双奸.夫.yin.妇。”
“二叔公说笑吧”
没想到薄纪氏会被薄天箕认定为与严哓有私情,薄密立即脸色大变道:“不说薄密在薄府做事这么久,从不知道这回事。而且在老爷过世前,根本就没与那严大人有过任何交往,甚至可以说,严大人与薄府的交往全都来自于二叔公。”
“不说别人不能胡乱拿夫人与严大人胡扯,二叔公一旦这样说,不是明摆着全是自己在从中故意牵扯吗?”。
“……你说老夫是在故意牵扯?”
猛听薄密话语,薄天箕顿时脸色一怒。
因为从一开始的宋敬明到少师府,再到严哓的有意暗示,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逐步验证,薄纪氏与严哓在薄天箕心中早成了奸.夫.yin.妇的象征,只是面对严哓那样的官宦世家子弟,薄天箕有怒也不敢发而已。
没想到在薄密嘴中,这却成了薄天箕的故意牵扯,薄天箕当然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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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章、不然别怪老夫回来不放过她
虽然由于卜观的关系,在卜观离开薄府前,薄密一直只能担当薄府的一些对内管事工作。可即使是身为薄府管事,薄密也有必要了解一些京城中的各种人际关系。
毕竟身在京城,那就要有京城人的觉悟。
不然京城里的什么事都不知道,不说薄密,任何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生活在京城中。
所以,薄天箕如果拿其他人来说与薄纪氏有私情,薄密还不敢轻易怀疑或反驳,可如果说到严哓,薄密就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毕竟严哓喜欢虐待女人的事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在官场和官眷中可没人不知道,不然那些游河贵妇又怎会对严哓退避三舍,以至于严哓只能找一些ji户来满足之间。
所以薄天箕即便已露出恼怒表情,薄密仍是神色凝重道:“二叔公您别生气,但薄密在薄府工作多年,夫人的确是贤良淑德。除了老爷准允,别说夫人从不在府中见客,更是从没私自出过门。所以薄密敢保证,至少在老爷葬礼前,夫人绝对没与严大人见过面。”
“什么?你说那奸.夫.yin.妇在正佑过世前都没见过面,这怎么可能,严大人可都是已经唤薄纪氏做姐姐了”
说到“姐姐”二字时,薄天箕心中就感觉一阵恶心。
毕竟他再怎么不喜欢薄纪氏的克夫克父,薄纪氏现在仍是薄家媳妇。
可薄密虽然办事缺乏灵活性,但正因为性情耿直,薄天箕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只是想起严哓每次在自己面前说起薄纪氏的态度,薄天箕依旧不相信这只是严哓的一厢情愿。
“这个……”
即使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好触怒薄天箕,薄密就小心翼翼说道:“二叔公,虽然薄密也不知道严大人为什么这么做,但严大人本身在京城中的风评就不好。而夫人虽然没有子息,但在操守上却绝对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如果不是二叔公将严大人当成客人,夫人绝对不会让严大人进门,或者这就是二叔公受了严大人蒙蔽?”
“……蒙蔽?”
一边摇头,薄天箕就一边说道:“严大人可是堂堂官宦世家子弟,又岂会蒙蔽老夫,而且他拿这种事来蒙蔽老夫又有什么好处?”
“官宦世家子弟?二叔公您别拿官宦世家子弟太当一回事?他们习惯了锦衣玉食,难免……”
猛听薄天箕相信严哓的理由竟然只因为他的官宦世家子弟身份,薄密立即苦笑摇摇头。因为官宦世家或许在京城中乃是庞然大物不错,但官宦世家子弟在京城中却没有太多好名声。
毕竟官宦世家如今的发展重心并不在京城,那些被留在京城的官宦世家子弟也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优秀,而是因为官宦世家不放心他们出去独掌大权等等。
所以随着薄密一番解释,特别是针对严哓往日言行劣迹的一番说明,薄天箕的脸色立即全变了。
不是说不相信薄密话语,薄天箕只是不相信严哓真的只是喜欢虐待女人,顿时一脸难看道:“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官宦世家又怎会允许这种传言流出来。”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但严大人既然在京城中有这种传言,谁又会与他弄在一起。别说夫人贤良淑德,好像那些游河贵妇都不愿沾严大人的边,他就只能弄些ji户女子来肆虐一下。”…,
“所以严大人未曾不是想趁二叔公不了解,故意诓骗二叔公。诓骗不成,他不会损失什么,最多是又多一些传言,可一旦诓骗成了……”
以前从没听薄天箕说过严哓的事,薄密根本不知道严哓再次造访薄府乃是为了薄纪氏而来。但现在知道薄纪氏竟被薄天箕误会与严哓有私情,薄密就知道里面有太多蹊跷。
而听完薄密话语,薄天箕的脸色也全变了。
因为薄纪氏如果真与严哓有私情,那薄天箕将薄纪氏往外推还可说是为了维护薄家掩面,不得不忍痛舍弃薄纪氏。
可薄天箕如果正是因为被严哓蒙蔽才给了严哓轻薄薄纪氏的机会,那不仅就得由薄天箕来承担全部责任,严哓或许能因为官宦世家子弟的身份逃脱罪责,薄天箕却全然无法逃脱欺辱孤寡的罪责了。
因此脸色一沉,薄天箕就闷声说道:“行,这事老夫知道了,老夫会想办法证实此事的。”
“这个,那夫人那边……”
“管她干什么,说一千,道一万,她依旧是个克夫克父的坏女人。”
带着一脸的不屑一顾,一甩袍袖,薄天箕就准备往外走去。毕竟在尊老敬贤、男尊女卑的北越国,薄天箕也不需要将薄纪氏放在眼中。
薄密的脸色却是一苦道:“二叔公,您或许可在薄密面前说自己是被严大人蒙蔽了,可您又能对其他人说自己是被严大人蒙蔽了吗?一旦夫人待会差遣其他人来对付二叔公……”
“……她敢?她想反了不成?”
虽然随着薄密提醒,薄天箕已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被严哓蒙蔽了,但他根本就不想承认错怪了薄纪氏。毕竟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男人错怪女人就错怪了,只要薄天箕往后施恩不再追究薄纪氏,他根本不信薄纪氏还敢追着来折腾自己。
所以面对薄密劝阻,薄天箕也再度怒气蒸腾起来。
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过错,而是因为薄纪氏是否有可能不识趣。
薄密却只能苦着双脸道:“二叔公,不是薄密不明白,但夫人先前可都说了,我们如果不听她的只听二叔公的,那就等同于是在造反,显然夫人已经不在乎将此事闹大了。”
“……不在乎将此事闹大?难道她还想丢尽我们薄家的脸不成?真是无耻至极。”
不管是对是错,即使自己真做错了,那也是对方有错在先。这不仅是薄密的至理名言,同样是许多人的至理名言。
所以对于薄天箕来说,错来错去,错的总都是薄纪氏。
可薄天箕能这样说,薄密却不能这样说,只得继续劝阻道:“二叔公说的对,但二叔公你看要不要亲自去对夫人说说,免得夫人……”
“要说你去说,老夫现在就要去证实一下薄纪氏究竟与严大人有没有私情,不然别怪老夫回来不放过她。”
虽然薄天箕一开始并不准备今日就去证实严哓与薄纪氏是否真有什么奸情,但面对薄纪氏有可能的逼宫,薄天箕还是决定先出去走走。给薄纪氏一个面子,重要的是也给自己一个面子。
毕竟身为长辈,身为男人,薄天箕又怎可能去向一个有着克夫克父之名的女人轻易低头
而看到薄天箕扭身往外走去,薄密苦笑了一下却再没有劝阻。
因为薄天箕如果不愿找薄纪氏道歉,暂时先出去走走也有助于缓解与薄纪氏的矛盾。…,
至于要怎么劝说薄纪氏的事?
既然薄密已经成功解开了薄天箕的误会,当然也要想办法解开薄纪氏的误会。
故而一等薄天箕出门,薄密立即就回后院去找薄纪氏。
只不过来到薄纪氏的屋门前时,薄密却微微有些诧异。因为从屋外候着的仆妇、婢女数量,包括屋内传出的声音,薄密就知道薄府的几名妾室都已经来到薄纪氏屋中。
难道薄纪氏是想联合薄府妾室一起来斗倒薄天箕不成?
虽然没想到薄纪氏今日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但薄密也感到要帮薄天箕与薄纪氏和解有些困难了。毕竟他总不能将薄天箕对薄纪氏的怀疑也让其他妾室知道,因为那同样会影响到薄纪氏在薄家的名声。
而随着薄密在外求见,他也很快被招进了屋中。
然后看着薄密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等到薄密给自己和几名妾室请安完毕,薄纪氏就坐在榻前主位上说道:“薄密,妾身叫你办的事情可曾办好?你可曾将薄天箕那老匹夫净身出户?”
老匹夫?净身出户?
猛听薄纪氏话语,不仅薄密,几名妾室也都是满脸色变。
因为她们即使已在传话时听过下人说起薄纪氏与薄天箕的冲突,但在薄纪氏前面一点都没开口的状况下,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双方究竟是因何冲突,还有已经冲突到什么程度。
所以不需薄密开腔,因为给薄正佑生了个儿子薄麟而母凭子贵,也是给薄家留下唯一血脉的妾室庄菲就说道:“纪姐姐,你和二叔公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突然要说什么将二叔公净身出户?难道纪姐姐不知道我们往后回到堰州老家,全要靠二叔公照顾吗?”。
“回堰州老家?庄妹妹不是说笑吧别人能说这样的话,为了麟儿的将来着想,庄妹妹真想回堰州老家?”
“这个……”
没想到薄纪氏会在这时突然提起自己儿子薄麟,庄菲也一下犹豫起来。
因为薄麟在京城薄府或许是独子不错,可一旦回到堰州老家,那就未必还是薄家的唯一独苗了。而且由于薄正佑的亡故,薄家已没有可以支撑大局的男人,不说薄天箕将来会不会照顾薄麟,即使薄天箕真能说到做到,薄麟也未必能比留在京城过得更好。
毕竟人多嘴多,谁会去关心一个没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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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将所有责任都压在了少爷的将来上
虽然自己的孩子薄麟仅仅四岁,但不仅为了将来能够再次母凭子贵,作为母亲,庄菲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慢怠自己的儿子薄麟。
所以,薄纪氏如果拿其他事情说项,庄菲未必会受其诱惑。但薄纪氏既然说到了薄麟的将来,庄菲就不能不慎重了。
只是想想薄府现状,庄菲就略带迟疑道:“纪姐姐难道不想听命回堰州?”
“……听命回堰州?谁能向我们下命?谁又能要求我们听命?要知道夫君在故去前可是三品礼部侍郎,我们也是堂堂三品官妇。只要我们自己不想离开京城,就凭薄天箕那样的贱民,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回堰州?”
贱民?
虽然从薄府的近来变故中,众人已隐约感到薄纪氏与薄天箕的一些暗藏矛盾。可猛听薄纪氏竟过份到用“贱民”来称呼薄天箕,众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毕竟薄天箕虽然确是平民,但怎么说也是薄家长辈。
别说庄菲等人绝对不敢这样称呼薄天箕,不是事情严重到一定程度,以薄纪氏往日在薄家的恬淡性情,又怎可能如此大逆不道。
而随着薄纪氏公开称呼薄天箕贱民,薄密的脸色也变了变。
因为这说明什么?
说明薄纪氏绝对不会与薄天箕妥协了。因为她既然已以这种方式在那些妾室面前挑明了与薄天箕的矛盾,这就不容双方再轻易和解。
没想到薄纪氏竟这么果决,薄密就苦笑一下道:“但是夫人,你说为了少爷不想回堰州,可我们薄家在京城的资产不都已经……”
“资产?当夫君故去后,我们薄家在京城还有什么资产?又或者真有资产留下来,我们又能守住吗?还是会因这些资产带来更大祸患。”
“这个……,夫人想说什么?”
“很简单,如果我们薄家放弃京城的所有资产,那在节俭度日的状况下,或许我们还可依靠卖掉各种资产的钱撑到麟儿长大成人。不然知道薄家一门孤寡,谁又不会盯着薄家那些资产虎视眈眈。能否保护住那些资产是一回事,薄家又有足够精力、能力去面对这种争夺吗?”。
“这,……这不是将所有责任都压在了少爷的将来上吗?”。
不是说自认无能,而是薄密也深知自己绝对无法帮薄家挡住京城那些贪婪的虎狼。
因为知道薄家将要离开京城,为表同情,那些薄家资产在薄天箕操持下或许的确卖了个好价钱。但等到往后,知道薄家还想留在京城,只为赶薄家离开,他们恐怕也不会再对薄家的孤儿寡母留情了。
只是说薄纪氏虽然成功利用了薄天箕的贪心,但在一家孤儿寡母的状况下,谁又能保证薄麟一定会有个美好将来。
但对于薄密的担忧,虽然庄菲也露出了紧张神情,薄纪氏却转头望向窗外正带着两个妹妹玩耍的薄麟说道:“……这不是妾身要将所有责任都压在麟儿的将来上,而是麟儿将来必然要负担起撑起薄家家业的重任,不然他的命运则会比普通孩子更糟糕,这也是妾身不想让麟儿回堰州的原因,因为真要去面对其他有长辈支撑的薄家主家、支系需索,或许薄家这点家产根本就撑不到麟儿成年。”
“妹妹明白了,可我们即使不回薄家,只靠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我们又要如何培养麟儿?”…,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何况除了已经故去的薄正佑,薄纪氏等人与堰州薄家根本就素无交往,更缺乏必要的了解。所以不知前往堰州薄家会遭遇怎样的境况,薄家妾室也没人愿意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京城。
只是无人教导,仅凭孤儿寡母自己努力,庄菲也担心薄麟将来是否真能成才。
可对于这点,薄纪氏显然胸有成竹道:“这点妹妹尽可放心,因为以我们薄家同工部尚书府的交情,尽管他们同样不可能一直扶持只剩下孤儿寡母的薄家,但若只是让薄麟拜宋敬明大人为师,应该不成问题。”
拜宋敬明大人为师?
一听这话,不仅薄密神情一动,甚至庄菲的双眼也一下亮起来。
毕竟庄菲等人见客的机会虽然比薄纪氏更少,但对曾一力帮助薄家操持丧事的宋敬明还是有着足够了解。
知道宋敬明的性情不仅沉稳守重,更是重情重义,再加上宋家在官场上的深厚底蕴,庄菲清楚宋敬明的确有资格做薄麟的老师。而且薄麟一旦拜师宋敬明,将来也不再是完全没有依靠了。
毕竟薄麟将来若真要追随自己父亲脚步走入官场,师生关系也是各种人脉的主要来源。
只是担心宋敬明是否会应允这事,庄菲就说道:“姐姐有把握宋大人会收薄麟为学生吗?”。
“这个不用担心,姐姐已帮麟儿写好了拜师书信,宋大人应该不至于推辞。只是……”
“姐姐说什么只是……”
“只是拜宋大人为师或许的确是麟儿最有把握的选择,但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难道麟儿还有比拜宋大人为师的更好选择吗?”。
听到薄纪氏话语,庄菲立即满脸惊讶起来。
毕竟宋敬明的官位虽然不高,宋天德却是堂堂工部尚书。不说让薄麟拜宋敬明为师肯定也会得到宋天德照拂,以宋家与薄家的关系,庄菲也真心认为让薄麟拜宋敬明为师难度并不大。
毕竟薄麟现在还只是个四岁孩子,宋敬明现在不仅不需要为他承担什么责任,将来薄麟能长成什么样子还不是全要靠宋敬明的教导,而且有这等恩情摆在明处,相信也足以让宋家信任并关照薄麟的将来成长。
所以与宋敬明相比,庄菲根本想不通还有谁更适合做薄麟的老师。
只是听到薄纪氏话语,薄密的神情却微微一动,也隐隐猜出薄纪氏下面将要说出的拜师人选究竟是谁了。
而薄纪氏也不出所料的点点头道:“整个京城中,比宋大人更好的拜师对象只有少师府一处,虽然姐姐也没把握少师府是否会收麟儿为学生,但妹妹也可考虑是否要尝试一下。”
“拜少师府为师?麟儿也能拜师少师府吗?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猛听“少师府”三字,不仅庄菲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色,薄府其他几名妾室也有些动容。
毕竟京城中现在声名最盛的就是少师府,即使不是谁都能拜少师府为师,谁都敢拜少师府为师,任何人都清楚拜师少师府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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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不仅一定要拜师,更是绝对要拜师
不仅是为了薄麟的将来,更是为了自己的将来。
薄纪氏深知庄菲等人或许可在甘于沉寂的状况下不在乎与薄天箕一起回堰州薄家,但仅以自己的克夫克父命,薄纪氏根本就不敢将自己的将来交到薄正佑以外的薄家人手中。
因为薄天箕的行为就证明了,薄家人并不可靠。
只是薄纪氏也清楚自己不能在庄菲等人面前表现得好像面面俱到一样,因为那同样会让几人对自己产生戒心。所以面对庄菲疑问,薄纪氏并没有主动回答,却是望向薄密说道:“这个你们问问薄密就知道了。”
问自己?
虽然薄纪氏的话很让薄密错愕一下,但在薄家做了这么久时间管事,薄密也很快想到了薄纪氏用意,点点头说道:“二娘,这事确实不是完全没机会,因为与那些前来拜祭老爷的官员,乃至说浚王府都仅仅只送了五千两银子的奠仪相比,少师府所送的奠仪却足有五万两银子。”
“所以我们虽然都不知道少师府究竟与老爷有什么更深层次关系,但说不定双方真有什么暗中交往。只要把握住这点……”
“五万两奠仪?真有这么多,这次薄府究竟收了多少奠仪?”
从没想过奠仪也会收这么多银子,一直不怎么操心这事,不仅几名妾室满脸色变,庄菲也是一脸大惊。
因为如果不是薄纪氏和薄密主动将这事说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薄府收了这么多奠仪银子。
薄纪氏则一脸干脆道:“少师府和浚王府都是特例,因为整个奠仪减去开支后,薄家的最终收入只有七万两银子。故而以少师府所占的大头,虽然姐姐也不知道老爷与少师府究竟有什么暗中纠葛,但以少师府在外的名声,应该只要我们主动求上门,他们也不会轻易拒绝才对。”
“……那这些银子在哪?姐姐想怎么安排这些收支?”
虽然众人现在说的乃是薄麟的将来一事,可真面对这么多银子,众人还是禁不住挂心起来。
毕竟薄家以前都是薄正佑亲自掌家,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薄家的具体收支状况。所以随着薄正佑突然亡故,薄府就只能掌握一些薄家公开财产,再想去找薄家的其他隐秘收支,根本就无处可寻。
故而这七万两银子不多,但也足够让人惦记了。
毕竟薄纪氏先前都说了薄家若还打算留在京城,那就必须节俭开支,而这七万两银子就很重要。
薄纪氏则脸色一变道:“这些银子原本都该由薄府账房,或者说是老爷和管家掌管,但在薄天箕来到府中后,居然全被他拿到了自己房中去。刚才姐姐派人去薄天箕房中找了一下,结果与那些变卖的薄家产业相加,就只有区区十万两银子不到。”
“所以,姐姐的打算是妹妹如果想让麟儿拜少师府为师,那就直接拿少师府的这五万两银子奠仪去做拜师费,相信看到五万两奠仪,少师府应该就不会拒绝麟儿拜师了。毕竟麟儿年纪还小,少师府有着足够时间去培养麟儿成为亲信势力。而一旦成为少师府的亲信,麟儿的将来肯定就不用担心。”
“但姐姐虽然是薄府正室,薄府将来却肯定属于长大成人的麟儿。所以这事姐姐也不会替麟儿擅自拿主意,就看妹妹要怎么为麟儿的将来考虑了。”…,
一边解释,薄纪氏就示意薄璃儿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一个小箱打开。而当众人看到小箱中齐叠叠的银票时,顿时也都轻松下来。
毕竟只有看到的银子才是真银子,不然薄纪氏说这么多,却也未必能让人真正信服。
至于这些银子是不是从薄天箕房中拿出来的,谁又会去管这么多。
而亲自上去翻看了一下箱中银票,特别是看了看那唯独的五张一万两银票后,庄菲才微微有些激切道:“姐姐真打算拿这五万两银子来给麟儿做拜师费吗?”。
“如果妹妹真想让麟儿拜少师府为师,这是唯一稳妥的方法。而且作为薄府将来的主心骨,麟儿也值得我们做如此付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姐姐先前也说了薄府以前的生意都是由老爷和管家亲自掌管,虽然老爷的确故去了,但卜管家现在却还好好活在丞相府中。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卜管家,自然就有机会将那些尚不了解的薄府产业重新拿回来。”
“而由于没人知道那是薄府产业,这才是薄府将来立足京城的真正本钱。只是要说到从丞相府口中拔牙,这就要看妹妹是愿意让麟儿拜师工部尚书府还是少师府了,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机会让丞相府松口。”
工部尚书府?少师府?
随着薄纪氏绕来绕去终于说到如何找出那些薄家隐秘资产上,众人的双眼顿时全都发亮了。
毕竟随便去那些京城官员家中看看,谁家又没有上百万资产。特别薄正佑还是三品礼部侍郎,更一力支撑起了堰州薄家的发展。在不可能将一切都归在堰州薄家名下的状况下,庄菲等人和薄纪氏一样,都不相信薄家就没有任何隐秘资产。
只是由于薄正佑突然故去,她们这些孤儿寡母根本就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薄家的隐秘资产,这才只能一直苦鳖着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猛听薄纪氏提起已经去到丞相府的卜管家,尤其是让薄麟拜工部尚书府或少师府为师后,众人立即全都明白过来。
因为仅以卜观现在的去处丞相府,除了工部尚书府和少师府,谁又能帮薄家拿回应有的财产。
所以这不仅一定要拜师,更是绝对要拜师。
庄菲的双眼也尤其发亮道:“姐姐说的没错,还有卜观也知道我们薄家的隐秘资产有多少,而要想卜观老老实实将东西拿出来,就一定要让麟儿拜师……,拜师少师府才行。”
“妹妹已决定让麟儿拜师少师府了?”
听到庄菲决定,薄纪氏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笑容。因为宋天德虽然也会关照薄府,但也就仅仅只是关照而已,根本不可能为薄府去丞相府找卜观讨银子。或者说,想讨也未必能讨得到。
但少师府却不同,只要少师府有心帮助薄府,肯定能帮薄府从丞相府手中讨回银子。
而从少师府送了薄府足足五万两奠仪这点,薄纪氏也深信少师府与薄府肯定还有某种暗中联系。
庄菲则是满脸兴奋道:“姐姐所言甚是,虽然拜师宋大人的确比拜师少师府更沉稳,把握也更大些,但为了麟儿和薄家的将来,我们就必须让麟儿拜少师府为师才行。毕竟除了少师府,没人能让丞相府往外吐银子。”
“既然妹妹决定就好,那让薄天箕净身出户的事?”
“……这事有必要让二叔公净身出户吗?要不我们再与二叔公好好商谈一下?还是姐姐究竟与二叔公究竟有什么矛盾。”…,
“这不是说姐姐与薄天箕究竟有什么矛盾,而妹妹认为薄天箕一旦知道这事,这些钱又真能到麟儿手中吗?”。
“这个……”
如果不提“金钱”二字,在尊老敬贤、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或许庄菲未必不敢在薄纪氏面前争个输赢、斗个高低,可不管庄菲如何为了自己,为了儿子要与薄纪氏竞争,她都绝对不敢与薄天箕竞争。
可从薄天箕来到薄家后的各种搜刮行为来看,庄菲也有些担心什么好处到了薄天箕手中又是否真能吐出来。
而且薄天箕的主意乃是让薄家的孤儿寡母随他一起回堰州,说是让堰州薄家照顾,还不如说是让堰州薄家来管束她们更加守规矩。
这样的状况下,原本就已经为了薄麟不准备再回堰州,庄菲又怎敢妄想薄天箕会安心看她们拿到那么大一笔银子。
所以稍一思忖,庄菲就说道:“那万一二叔公闹起来怎么办?”
“他想闹就给他闹,姐姐也不怕他闹,妹妹往后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了。”
“姐姐请说……”
“那就是姐姐做的一切或许都是为了薄家,妹妹做的一切却只能是为了麟儿。只有麟儿的将来得到保障,我们薄家才能真正得到保障。”
“妹妹明白了,那二叔公的事情就交给姐姐去操心了。”
猛听薄纪氏说自己的一切只能是为了薄麟,庄菲就不再怀疑了。因为不管薄纪氏如何去与薄天箕争斗,又或者说薄纪氏为什么要与薄天箕争斗,如果只从薄麟的立场考虑,那肯定是薄天箕走得越干净越好。
不然真让薄天箕知道薄家有可能拿回那些不知所踪的隐秘资产,谁知道薄天箕又会为堰州薄家做些什么。
而这即使难免有过河拆桥嫌疑,但薄纪氏既然愿将事情主动揽过去,其他人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毕竟其他妾室虽然没有庄菲这么好运给薄家生了个儿子,但考虑到一旦将薄家那些隐秘财产追回来后的收获,她们也不甘心随薄天箕回到堰州,然后再不得不将现在能由几人分的庞大家产变成非得由几十人,乃至成百上千人一起分的小家产。
何况真回到堰州,她们这些已习惯京城生活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适应。
而随着薄纪氏与庄菲几名妾室拟定下对策,薄密也什么都不说了。
因为不仅薄纪氏几人回到堰州没什么奔头,便是让薄密回到堰州,薄密同样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奔头。这还不如先看看薄麟是否真能拜少师府为师,少师府又是否真能帮薄府找回那些隐秘家产再做决定。
反正薄纪氏要赶走的只是薄天箕一人,又不是薄密,而且薄密也知道了薄纪氏等人的计划,想必她们也不会亏待自己。
何况作为女人,许多薄纪氏等人不方便做的事都需要通过薄密,相信这也是她们不背着薄密商谈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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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窃取麟儿的薄府产业
无论古代社会还是现代社会,无论穷国还是富国,京城都是一时之选,也是一个国家最为繁盛的地方。
所以即使是为了出门躲灾,薄天箕的心情也没抑郁多久。更或者说,薄天箕根本就不认为薄纪氏有什么资格令自己抑郁。
于是心满意足在外面小转一圈,薄天箕就径直回到了薄府。
因为在处理完薄府大部分产业后,薄天箕还得忙着清点一下薄府的各种家什、器物,看看什么东西能卖,什么东西能卖上大价钱,还得估算一下薄府的价值等等。
毕竟作为三品礼部侍郎府,薄府的价值并不低,或者说薄府才是整个薄家资产中价值最高的东西。
只是说要将薄府卖出去并不用着急,或者等到将来浚王图浪杀回京城,薄家还能借着薄府重新风光起来。
于是心中想到令自己高兴的事,望着高大的薄府门楣,薄天箕就一脸欢喜的阔步走进了府中。
只是刚进入薄府,薄天箕的脸色却顿时一变,乃至心中都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起来。
因为与薄天箕出门时不同,原本因为“头七”已过,重新寂静下来的薄府前院居然再度聚集了一大群人,而且还是一方围堵住另一方的奇特状况。
这种奇特不仅奇特在围堵一事上,还奇特在双方人选上。
因为其中被围堵住的一方居然就是薄正佑从堰州薄家带来的几名下人,而围堵住他们的另一方却是薄密率领的原本京城薄家的奴仆。
想到先前薄密对自己说过的净身出户一类话语,薄天箕的声音立即就有些发寒道:“薄密,你们这是干什么,造反吗?”。
“二叔公,薄密不敢,但夫人刚才说了,薄家为了少爷的将来,打算继续留在京城发展。如果二叔公不同意,尽管可带着堰州来的下人回去堰州,至于买卖薄家资产得到的收益,夫人就做主留给少爷了。”
打算继续留在京城发展?
虽然薄密没再说什么净身出户的事,但听到薄纪氏打算让薄家继续留在京城发展,薄天箕立即就怒了。
因为,薄天箕这段时间都忙在什么地方?还不是忙在为让薄家安全回到堰州的事情上。何况薄家已决定与浚王府合作,一旦浚王府最终反攻京城,留在京城的薄家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再加上京城薄家现在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薄天箕又怎能放心他们留在京城受人欺负。
特别薄天箕虽然很憎恶薄纪氏的克夫克父命,但对于庄菲、薄麟母子却是真心实意。即便知道他们在去往堰州后恐怕也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有可能,薄天箕依旧会尽力护持薄正佑的唯一血脉等等。
但薄天箕却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严哓的事情,薄纪氏居然就敢同自己闹成这样,还要将薄密留在京城担风险。
于是薄天箕立即就怒道:“混帐,薄密你这是干什么,薄纪氏头发长见识短可以不懂事,但你又不知道薄家留在京城有多危险吗?”。
“二叔公恕罪,薄密只是区区一下人,夫人却是朝廷官妇,有什么话,二叔公还是亲自去对夫人说吧”
“哼老夫知道了,薄纪氏在什么地方,老夫要见薄纪氏。”
狠狠瞪了薄密一眼,薄天箕却也深知自己不能将堰州薄家已决定投靠浚王府的事情当众说出来。虽然不知薄密为什么荒唐得要接受薄纪氏蛊惑,薄密还是只能去见见薄纪氏再说。…,
而对于薄天箕的要求,薄密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原本就在薄纪氏意料中。
然后两人一路进到花厅中,看到薄纪氏竟然毫不客气地坐在花厅主位上,甚至看到自己到来都不站起迎接一下,薄天箕就一脸气怒交加的怒叱道:“薄纪氏,汝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妾身当然是为了薄家、为了麟儿的将来在考虑。或许二叔公是觉得让麟儿去到堰州会有薄家照顾成长,但真去往堰州,麟儿又怎能体会到京城的各种变化,又怎能保证将来的前途通畅。”
“前途、前途?你一个女人家又懂什么前途?你要留在京城,老夫可以不管,但麟儿乃是正佑的唯一血脉,必须随老夫回堰州。”
“要回堰州二叔公就自己回去,身为夫君正室,妾身必须为麟儿的将来考虑。”
自从由薄密嘴中知道薄天箕竟然只是因为严哓的几句胡话就帮着对方一起欺辱自己后,薄纪氏对薄天箕的印象就降到了最低点。虽然不至于当面还用“贱民”称呼薄天箕,说话间也是全无客气的余地,更认为薄天箕能陪着严哓一起荒唐,根本就没资格替薄家决定一切。
而看到薄纪氏对自己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薄天箕就感到一阵怄气。
不过出去转了一圈,薄天箕多少也打听到一些严哓的言行举止。
知道严哓果然有虐待女人的性情,即使依旧不打算向薄纪氏认错,薄天箕仍是板着双脸说道:“负责?汝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行了。”
“反正老夫暂时也不准备卖掉薄府,如果薄纪氏你喜欢留在京城,那就留在京城帮薄家照看一下府邸。等到薄家将来搬至京城,自然会有人前来接收薄府,但为策安全,麟儿必须随老夫回堰州。”
等到薄家将来搬至京城?
没想到薄天箕还想将薄家搬到京城,薄纪氏心中就惊讶了一下。
可即便并不知道薄天箕凭什么将堰州薄家搬到京城,薄纪氏的双脸仍是极为不屑道:“……自然会有人前来接收薄府?薄天箕你终于承认想窃取麟儿的薄府产业了?不然薄家将来真搬到京城,又怎么不是麟儿接收薄府?就凭这点,妾身就绝不会让薄天箕你将麟儿带到堰州去。”
窃取麟儿的薄府产业?
虽然薄纪氏的话语让薄天箕一阵尴尬,但他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更是一脸大气的不屑道:“住口,别说麟儿的一切本就是薄家的一切,有薄家帮麟儿掌管一切,他将来长大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行薄天箕你不用再说了,既然你是存心霸占麟儿的产业,那就别想再从我们京城薄家得到任何好处,薄密,将他给我叉出去。”
“……是,夫人。”
虽然薄密同样来自堰州薄家,但自从随薄正佑前来京城担任薄府管事一职后,薄密就已经算是京城薄家之人。
所以听到薄天箕果真在想着如何谋夺薄麟家产一事,薄密自然不会再帮他一起欺负薄纪氏。直接就挥手令等在花厅外的薄府奴仆进来,准备将薄天箕叉出去再说。
而由于早想着要将薄家搬到堰州乡下,薄天箕并没有太费劲在京城薄家收买人心。
毕竟薄天箕不是没想过这事,而是觉得完全没必要考虑这事,甚至薄天箕根本就不信这些京城薄府的奴仆又真敢违逆自己。这不仅是薄天箕身为薄家二叔公的自信,同样也是他敢帮薄家勾结浚王府的信心所在。…,
因此在感受不到薄天箕任何好处的状况下,随着薄密命令,几名薄府奴仆也毫不犹豫的冲进花厅想要叉走薄天箕。
毕竟为了节省开支,薄天箕已经遣散了不少京城薄府奴仆,一直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被薄天箕遣散,突然听到薄纪氏要叉走薄天箕,这些京城薄府的奴仆当然很乐意。
而没想到薄纪氏居然真敢朝自己动手,虽然薄天箕也不敢说自己的打算就全无问题,但仍是挣扎着说道:“住手,住手,薄纪氏你怎敢这样对待老夫,老夫可是薄府长辈,你再这样,老夫要上官府去告你。”
“……哼去告吧妾身不怕你告,就怕你不告,妾身就在这里等着上官府与你打官司”
猛听薄天箕竟想上官府告自己,薄纪氏就冷哼一声。
因为对于薄天箕帮着严哓羞辱自己一事,薄纪氏心中同样有着极大怨恨。即使将这事闹上官府对严哓并没有什么作用,但要惩治薄天箕却绝对足够了。
而在薄天箕被叉出花厅后,庄菲也同几名妾室从花厅角门中转了出来。
不过,明显也曾到薄天箕前面的话语,庄菲的双脸同样满脸怨恨道:“混帐,二叔公怎能这样,他居然想将份属麟儿的产业夺去给堰州薄家那些人,幸好我们没随他一起回堰州,不然……”
“好了,妹妹你就别再生气了,虽然薄天箕的打算确实有些不堪,但幸好我们还是在最后时刻揭穿了他。如此妹妹你也下去带麟儿准备一下,明日姐姐再让薄密陪你们一起到少师府去拜师。等到麟儿拜了少师大人为师,薄天箕再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
“这个……,妹妹明白,但姐姐不带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如果是事关薄家整体的大事,那自然得由姐姐出面担当。可现在只是麟儿要拜易少师为师,那就只能由妹妹你这个做母亲的陪同前往了。而且我们不知少师府与夫君究竟有什么暗中联络,这事情也不适合太过张扬。”
与庄菲只是单纯觉得只由自己带薄麟前往少师府拜师是否合适不同,只要一想起自己曾在严哓面前主动说易嬴看上自己的事,薄纪氏就有些不好意思前往少师府,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易嬴。
所以面对庄菲的犹豫,薄纪氏也是竭力劝阻道:“何况作为麟儿的母亲,妹妹也要学着分担一下薄府的重任。至少在麟儿拜易少师为师这件事上,以后与少师府联络的事情就都要由妹妹来负责才合适,这样对麟儿的将来才会更有好处。”
“这个……,妹妹明白了,那妹妹这就下去准备。”
看到薄纪氏今日明显有些激进的表现,庄菲不是没担心过薄纪氏在独掌薄家大权后又会怎样对待自己母子。
可当薄纪氏将到少师府拜师的事全都交给庄菲处理后,庄菲心中才彻底释去了对薄纪氏的怀疑。因为若不是为自己母子着想,薄纪氏又怎可能将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庄菲去处理。
所以不仅是庄菲,面对薄纪氏的“大度”,几名妾室也都露出了感佩神情,也不再那么担心自己将来在薄府的生活了。
毕竟薄纪氏都没有将薄麟从庄菲手中夺走的想法,又怎会刻意去亏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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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真等王爷离开京城,这消息也随时都可泄露
身为薄家二叔公,薄天箕不仅认为自己理应在京城薄家拥有足够的地位,事实上在堰州薄家,薄天箕同样是说一不二,不然也不可能代替堰州薄家与浚王府拟定类似的投效协议一类东西。
但薄天箕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薄纪氏弄到净身出户的地步。
因为,薄天箕考虑更多的虽然确实只是薄麟现在的安全问题,但他的确也没有刻意夺取薄麟家产的想法。
毕竟随着薄天箕正式投效浚王府,他也已从国师桑采群嘴中得知了北越国皇上命不久矣,并且浚王图浪一、两年,最多两、三年内就可打回京城的事。
所以不管一、两年还是两、三年,当堰州薄家最终随浚王图浪功成名就时,薄麟依旧还是个小孩子,再怎么都不能将薄府交给他掌管。
故而,不需要考虑太过久远的事,薄天箕确实没有抢夺薄麟家产的私心。毕竟随着堰州薄家将来进军京城,薄麟不仅必将会有更好发展,将来这薄府还值不值得稀罕都是两说。
所以在不可能将自己已代表堰州薄家投靠浚王府的事轻易告诉薄纪氏和京城薄家的状况下,对于自己会被薄纪氏净身出户的遭遇,薄天箕在愤怒中又有些无解。
因为,薄天箕或许可以不管薄纪氏的死活,也不想管薄纪氏的死活,但他却不能对薄麟的安危视若不见。
毕竟不是薄正佑当初的帮助,薄家根本不可能在堰州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所以只为了薄正佑的后代无忧,薄天箕都不能向薄纪氏妥协。
只是不妥协归不妥协,对于薄纪氏和京城薄家将自己拒之门外的事,薄天箕依旧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薄天箕知道,即使他可去官府控告薄纪氏不尊老敬贤,可也没法将薄麟从无知的薄纪氏手中夺出,反而还会因为在严哓一事上的错误将自己也给搭进去。
故而在薄府门外郁闷了好一阵子,薄天箕只得试着去看看怎么找浚王府求助。
因为薄天箕知道,如果他不将皇上命不久矣的真相告诉薄纪氏和京城薄府,凭着他们误认为自己想要抢夺薄麟家产的成见,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带走薄麟。又或者薄纪氏再有其他异议,他也想看看浚王府会不会帮自己将薄麟从薄纪氏手中捞出来。
毕竟薄天箕虽然不敢不信任浚王府,可也想知道浚王府对自己和堰州薄家的重视程度等等。
于是来到浚王府,薄天箕求见的对象照样是国师桑采群。
因为薄天箕知道,仅以堰州薄家的势力,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求见浚王图浪。
而听到薄天箕的求见消息,桑采群也没有耽搁,因为这同样是他展现礼贤下士气度的好机会。
只是当桑采群听完薄天箕叙述的事情经过后,眉头却立即皱起说道:“薄老你的意思是希望将皇上命不久矣的真相告诉京城薄家,好让他们安心随你回堰州老家吗?”。
“正是如此,只要国师同意,老夫保证说服他们不敢泄露这消息。”
“……泄露消息?泄露消息又有什么好担心。真等王爷离开京城,这消息也随时都可泄露。”
“国师的意思是……,让薄家来泄露这消息?”
不知桑采群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薄天箕立即就有些惊喜。因为薄家如果真能帮浚王府办好这事,那即便不是大功一件,却也是浓墨一笔。
可薄天箕即便相当期待,桑采群却果断摇摇头道:“没这个必要,毕竟王爷先要进攻的乃是那些周边小国,而为了拖累太子殿下和大明公主治理朝政,相信洵王爷他们也会选择更适当的时间来透露这消息。所以为支援洵王爷他们在京城的举动,这事不能由我方主动宣泄。”
“老夫明白了,那国师你看老夫究竟可不可以将这事透露给京城薄家知道?”
“……透露就透露吧”
短暂思考一下,桑采群却没有犹豫太久道:“而且以薄府同工部尚书府的关系,如果他们不相信,薄老尽可让他们设法去找工部尚书宋大人证实,只是……,为了薄府安全,薄老最好一同前往。”,
“老夫明白,老夫明白。”
随着薄天箕一个劲点头,桑采群却在心中暗自怔了怔。因为他的建议或许的确是为薄天箕和京城薄家的安全考虑,但真说到京城薄家有可能不相信这事,却也好像是说他们对浚王府的信心不足一样。
而失去了薄正佑的京城薄家都会对浚王府信心不足,那其他官员又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阴影,这也是桑采群不解的地方。
可不管桑采群在想些什么,得知桑采群答应自己将消息告知京城薄府后,薄天箕也是一脸欢喜的告辞离开了。
因为在薄天箕心中,克夫克父的薄纪氏或许死不足惜,但他可不想薄正佑的唯一血脉薄麟也因之遇到任何危险。
只是说当薄天箕赶回薄府时,趁着没人注意,薄密也在薄府找到了薄纪氏说道:“夫人,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出去盯着二叔公,免得二叔公真跑到官府去……”
“哼他真想去官府告就告吧我们没什么好稀罕的。而且他真能拉下脸皮胡扯,妾身也不怕让他更丢人。”
“这个……,夫人就不担心自己的名誉受损吗?”。
看到薄纪氏果然还是一副咬牙切齿模样,薄密就有些担心起来。毕竟薄密知道,薄纪氏在整件事中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而没想到薄密也会关心自己,薄纪氏摇摇头道:“薄密你不用担心,妾身在薄家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谓的名誉二字,根本就不值一提。何况要等麟儿长大成人出来独掌大局,怎么都得过上十几年时间。而十几年时间过去,什么事情都会烟消云散的。”
“这个,……夫人这样不是太苦了自己。”
“苦?女人不就是苦水铸就的吗?只要能帮夫君将麟儿养大成人,妾身这一生就不算白活了。”
摇了摇头,不是想在薄密面前表现自己的慈心善目,而是在遭遇了严哓那样的登徒子羞辱及薄天箕的荒唐行为后,薄纪氏已不想再对自己的将来有任何奢望。
毕竟随着薄正佑的意外亡故,薄纪氏自己都不能否认自己的克夫克父命。
而望着薄纪氏不知该不该说已经有些灰心的样子,薄密却也只得咬咬牙退下了。
因为在知道薄纪氏乃是一心为了薄家的状况下,薄密也只能尽量做到让薄纪氏不用在薄府操太多心来回报她。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事关京城薄家的身家性命
虽然因为事情变化,薄家已经暂时不用再考虑回返堰州的事,但薄密却并没停下原本就未结束的清点家什工作。
因为即使不是为了回返堰州,每隔一段时间就清点一遍家什,并且适当计算损耗也是应有的家族内务。
毕竟东西用多、用久了都会有消耗,如果不能及时保养,任何东西都不可能用上一辈子。这或许对普通家什是算不上,但如果摊上的是古董家什,那可就要命了。
只是说与前面在清点家什时的压抑情绪不同,虽然同样是清点家什,薄府奴仆的情绪却好了许多。
因为随着薄天箕被净身出户,薄纪氏也及时下达了不再裁撤奴仆的命令,也让众人在工作时顿时安心许多。
可就在薄密亲自清点一些重要家什时,一名守在前院的奴仆却一脸不满的赶来找到薄密说道:“薄管家,刚才被净身出户的薄天箕又跑回来了,你看我们要不要打他离开。”
打他离开?
一听这话,薄密就知道薄府奴仆对薄天箕的怨念相当深。
只是这些下人或许可在得到薄纪氏支持后不将薄天箕放在眼中,但深知薄天箕在堰州薄家的份量,薄密却清楚自己不能慢怠薄天箕。
所以,虽然不知道薄天箕为什么又跑回来,薄密还是瞪了一眼奴仆道:“你们说什么傻话,即使二叔公在薄家做了许多错事,但他总归是薄家族人。如果不念着将薄家迁到堰州乡下,那至少也是薄家的客人。”
“……是吗?那我们要去通禀夫人知道吗?”。
“通禀夫人?还是等等先吧先给某出去看看再说。”
“明白了,那小人先去做事了。”
随着奴仆离开,薄密也开始朝前院走去。因为薄密即使也不知道薄天箕为什么这么快回来,但作为应有的管家责任,薄密还是深知自己应该先出去看看。毕竟薄密虽然也清楚以薄天箕的脾气绝不可能回来向薄纪氏道歉,但针对薄天箕的此行意图,薄密却不敢做轻易推断。
然后来到前院看见被奴仆拦在门外的薄天箕,薄密才是带着惯常笑容迎了上去道:“二叔公,您这次回来是……”
“哼带某去见薄纪氏,某有话要说。”
抬眼横了一下薄密,想起先前自己就是被薄密命人叉出去的,薄天箕的双脸就一阵发黑。
可随着薄天箕如同往常一样抬步就向府内走去,不等薄密下令,看门的奴仆就伸手一挡道:“薄天箕你这是干什么,薄管家还没说你可以进去呢”
“哼……你们什么意思?难道你们真当京城薄家和堰州薄家是敌人吗?”。
没想到这些奴仆竟敢动手拦自己,即便猜出这恐怕是薄纪氏的吩咐,薄天箕却越发躁怒起来。
而薄密当然不会这么一成不变,不然他也不会出来见薄天箕,却是陪着笑脸说道:“二叔公言重了,要不二叔公先在前厅坐一会,等薄密去往后院通禀一声夫人再说。”
“……行,就这样吧”
不是对薄密不满,而是想到分别不久的薄府奴仆居然就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薄天箕在憎恶中也不想与这些下人坚持下去。
因为薄天箕知道,他真想解决事情不仅得等见过薄纪氏再说,薄天箕也没必要在这里与这些不通人情的奴仆斤斤计较。因为只要薄纪氏等人最后答应随薄天箕回堰州,那他有的是机会收拾薄纪氏和这些不听话的奴仆。…,
然后一边陪着薄天箕走向前厅,薄密却又小心翼翼道:“二叔公,您可以先说说这次找夫人又想说什么吗?不然以二叔公与夫人的矛盾,恐怕夫人不会出来见二叔公。”
“哼她敢……”
嘴中习惯性的愤怒一句,不是说已认清现实,薄天箕就继续恼怒道:“你去告诉她,老夫这次回来乃是为向她说明为什么一定要将麟儿接到堰州的事情。这不仅事关麟儿的身家性命,更事关京城薄家的身家性命,她最好将正佑的所有妾室都叫出来一起听听。”
“这个,薄密明白了,那二叔公您看要不要到花厅去等夫人他们出来。”
“哼,算你知趣,老夫就不与你计较前面的事了。”
“薄密谢过二叔公恩典。”
小心翼翼朝薄天箕躬了躬身,一边将薄天箕往花厅带去,薄密并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态度又有什么不对。
毕竟薄天箕都已说出“事关身家性命”几字,而且还说让薄纪氏带所有妾室都出来听听,显然是有什么重大消息将要发布。所以,薄密虽然一直认为是薄天箕对薄纪氏做了许多错事,但也不敢小视薄天箕将要带来的消息。
故而在将薄天箕带到花厅后,薄密就亲自赶去通知薄纪氏。
至于说薄密为什么要将薄天箕改为招呼到花厅等待?
自然是因为花厅比前厅隐秘得多,而且再起什么事端也不容易引人注目等等。
而随着薄密亲自找到薄纪氏,听完薄天箕来意,薄纪氏却也是紧皱眉头道:“薄密,薄天箕真说了事关我们身家性命,并且叫所有妾室都去旁听的话吗?”。
“是的,夫人,薄天箕确实是这么说的。薄密看他也没有为此撒谎的意思,故而就将薄天箕引到了花厅中等待。”
“明白了,薄璃儿你去将庄氏她们一起叫出来,就说薄天箕又想劝我们回堰州,但不要急着说什么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让她们紧张。”
“奴婢明白了。”
与薄密一样,自从亲眼目睹了薄纪氏与严哓的纠葛后,不管是为了断绝消息还是什么,薄璃儿就一直待在薄纪氏身边,也经历了后面的所有事情。
故而不管这是不是个机会,薄璃儿也知道自己必须好好珍惜。
因为在薄正佑的治家理念下,为减少后院纠纷,各个妻妾并没有专属丫鬟,所有丫鬟在后院都是妻妾通用的。这样不仅可杜绝养婢自重的状况,也不用担心薄家妻妾会利用各自丫鬟来进行相互争斗等等。
只是在几名妾室各有所出后,为照顾孩子,各房才添了几名专司照顾孩子的佣人,只有薄纪氏因为没孩子,所以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因此作为薄纪氏的第一个随身丫鬟,薄璃儿并不想轻易失去这机会。
。,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别怪老夫和浚王府都不给你们机会
身为礼部侍郎,或者说身为一个持家有道的男人,薄正佑对自己的妻妾并没有亲疏之分。甚至于在庄菲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后,薄正佑看重的也不是庄菲,而是自己的儿子。
因此经常听人说什么母凭子贵,实际在薄正佑当家的薄府中,庄菲并没有太多类似感觉。
只是由于薄正佑同样没在任何地方亏待庄菲,乃至于也从没亏待并未生育的薄纪氏,这也让庄菲在某些程度上更有种放心感觉。
毕竟母凭子贵只是一时的利益,谁也不能保证其他妾室又一定生不出儿子,又或者自己的儿子一定能成才,乃至始终不会闯祸等等。
所以听多了母凭子贵,更听多了许多母因子贱的悲惨遭遇,庄菲实际对薄正佑这种不偏不倚的治家态度还是感到很受用。因为庄菲即使对自己儿子也有许多期许,但要实现这种期许却怎么都得等到薄麟长大成人再说。
因此,随着薄正佑突然亡故,真正感到有如晴天霹雳般失去所有依靠的正是庄菲。
因为没有了薄正佑的不偏不倚治家态度,庄菲根本无从保证自己儿子能得到良好教育。
特别当薄天箕来到京城,并提出要让薄家搬到堰州乡下的建议时,庄菲更担心一旦去到堰州乡下,自己儿子又会不会被人欺负,乃至于会不会被人抢走等等。
所以对于薄纪氏今日的突如其来变化,庄菲虽然也很吃惊,心中却有种异样感激。
因为,庄菲母子以后若想在薄家得到更好发展,那就必须依托薄纪氏的保护。毕竟身为薄正佑正室,薄纪氏确实拥有这个权力。而薄纪氏不仅没让庄菲失望,对待庄菲母子的态度更比薄正佑还要大度。
不仅安排薄麟拜少师府为师,更将薄麟拜师一事都交给了庄菲处置来提高她在薄家的身份地位。
故而仅以此点,除非薄纪氏针对自己母子的态度发生什么变化,庄菲都认为自己理由支持薄纪氏作为正室来掌握京城薄家的权力。
所以听到薄璃儿说薄天箕又回到薄府,而且薄纪氏叫自己一起去听听他打算说些什么时,一边从榻上站起,庄菲脸上就略带恼火道:“薄天箕?他又回来干什么?难道他还想抢夺麟儿的家产。”
因为气怒,庄菲可以直呼薄天箕名字,薄璃儿却做不到,只得依照薄纪氏吩咐说道:“二叔公好像是想回来说说自己为什么坚持要薄家搬到堰州的理由,还说自己全是为了少爷好。故而夫人就叫二娘你们都一起出去听听,免得将来再被二叔公颠倒黑白。”
“知道了,我们叫上其他人一起去看看,妾身到要听听薄天箕又能怎样自圆其说。”
听到是薄纪氏叫自己一起出去听薄天箕辩解,庄菲心中又是满意了一分。而薄璃儿这样说不仅是在帮薄纪氏,同样也是在帮自己。
因为不说什么事关身家性命的话语,薄璃儿也不想在这件事中突出乃是薄天箕希望庄菲等人一起出去听听真相的态度。
然后依次叫上几名妾室,众人又在薄纪氏房间中说了几句,这才浩浩荡荡一起往外面的花厅走去。
因为不管怎样,只要有机会将薄家的隐藏资产在少师府帮助下找出来,即使没有薄天箕帮助,即使与堰州薄家彻底断绝关系,薄纪氏和庄菲等人都不认为自己还需要担心京城薄家的生活。…,
所以来到外面花厅时,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相互扶持的态度。
毕竟在男尊女卑思想影响下,女人除非自己团结起来,却也没有几人敢于单独面对男人的愤怒。
而看到薄纪氏和庄菲几名妾室在见到自己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畏惧,早就坐在花厅主位上的薄天箕也是一阵恼火,嘴中却只能极为冷淡的说道:“……都来了?全坐下吧”
“是二叔公。”
如果没有当面冲突,即便在背后已对薄天箕怨念不已,但面对薄天箕这样的长辈,薄纪氏还是带着庄菲等人先朝薄天箕侧身一福,这才各自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只就是不知道薄天箕凭什么危言耸听,也不想薄天箕拉杂出其他话语来动摇庄菲几人。一等众人坐下,薄纪氏就主动说道:“二叔公,听薄密说你好像想对我们说说为什么一定要京城薄家迁居堰州一事,难道二叔公有什么理由非得让麟儿放弃在京城的美好未来吗?”。
“哼……”
没想到薄纪氏竟会用“美好未来”这种话来暗指自己不安好心,薄天箕就满脸阴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慢慢说道:“薄纪氏,老夫认识你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啊”
“这是夫君教导的好,所以妾身才不敢让夫君失望,不敢让麟儿的将来有任何差池。”
“哼,你知道麟儿的将来重要就好,可你们是否知道,皇上现在已命不久矣,而两、三年内,我们堰州薄家就要襄助浚王府攻入京城。”
“……啊”
猛听薄天箕话语,众人全都怔了怔,然后立即惊呼出声。
毕竟在薄正佑治家有道的状况下,别说薄纪氏等人不可能接触这种朝廷政事,她们也不敢主动去关心朝廷政事。所以突然听到皇上命不久矣,乃至浚王府想要攻入京城,甚至于堰州薄家也要参与其中,众人都有些混乱。
而看到薄纪氏等人都是一脸慌乱样子,薄天箕才一阵得意道:“哼,你们现在明白老夫为什么一定要你们暂时迁回堰州老家了吧因为一旦堰州薄家随浚王府起事,你们再留在京城肯定就会被朝廷捉拿问罪。虽然这并不会影响浚王爷的决定,但对京城薄家和麟儿却相当危险。”
“而堰州薄家一旦助浚王爷事成,现在的薄府也就是一个暂时的落脚地而已。不说两、三年后麟儿依旧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执掌薄府,老夫又怎可能只为了一个薄府就要夺取麟儿的家产。”
“这,这这,姐姐你看这事……”
如果薄天箕不在这时提起薄麟,庄菲未必敢随意插嘴,可正因为薄纪氏已经大度将薄麟的事情都交给庄菲这个母亲处置,庄菲才在薄天箕说起薄麟时第一个慌乱起来。
而没有庄菲的慌乱,或许薄纪氏也会心绪难平。但看到庄菲六神无主的样子,薄纪氏却也只得硬压下心中惊慌道:“二叔公,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堰州薄家想要随浚王爷一起造反吗?”。
“什么造反?头发长,见识短……”
一脸不屑的横了薄纪氏一眼,薄天箕就说道:“天下之大,当然是有能者居之。如今朝廷羸弱,浚王府却兵强马壮。一旦浚王爷最后夺取天下,襄助浚王爷有功的堰州薄家也必将飞黄腾达,对此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种事……,二叔公凭什么说浚王爷定能造反成功。”…,
不知堰州薄家已经与浚王府合作到什么程度,薄纪氏并不会盲目劝阻薄天箕不要和浚王府合作一类话语。
只是想到造反所带来的恶果,薄纪氏的脸色就相当难看。
而没想到薄纪氏现在还敢反驳自己,薄天箕立即瞪了她一眼道:“凭什么?当然是凭浚王府在秦州的精兵强将。”
“不是如此,朝廷又怎会想到让浚王爷出境建国来拖延浚王府的出兵时间。可即便如此,当朝廷兵力开始增长时,秦州兵力也会跟着不断增长,最终胜利者仍是浚王府。知道了你们就不要继续添乱,全给老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城,不然别怪老夫和浚王府都不给你们机会。”
别怪老夫和浚王府都不给你们机会?
如果薄天箕只说浚王府如何强大,或许薄纪氏还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但一听薄天箕的威胁,薄纪氏的脸色立即全变了。
因为换成其他薄府妾室,即使她们再怎么与薄天箕冲突,或许迟早都有被薄天箕原谅的可能。但随着薄纪氏今日与薄天箕的争斗,包括薄纪氏的克夫克父命,薄纪氏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与薄天箕拥有持久的和平。
所以薄纪氏若在这里退缩,对庄菲等人或许不无好处,也能试试与堰州薄家一起追随浚王图浪造反的可能。
可真等薄纪氏也向薄天箕低头,最终结果只可能落得个凄惨无助的下场。
故而脸色一凝,薄纪氏就说道:“二叔公,你别在这里说什么想当然的话,如果造反就能当皇上,北越国皇上不早已经换上好几茬了。不说浚王爷如何做,育王爷又会被逼得逃出京城?只要有大明公主和易少师在,浚王爷想要造反,那最多就是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你说什么?你敢不相信老夫的选择。而且不是这样,堰州薄家又要怎样才能站起来。”
“堰州薄家?你就知道想着堰州薄家,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京城薄家该当如何。”
没想到薄天箕会在这时提起堰州薄家,薄纪氏就仿佛抓到了机会一样,立即就开始穷追猛打。
因为在男尊女卑思想影响下,古代社会的女人或许不懂什么朝政,薄纪氏更对浚王府能不能造反成功一无所知。但身为女人,薄纪氏更不可能在斗嘴中轻易认输。
所以,薄纪氏即使也不知道浚王图浪能不能造反成功,但只为了自己,至少她在嘴上就不能让浚王图浪造反成功。
不然不等堰州薄家站起来,薄纪氏自己就要先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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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给薄家留条后路
身为男人,虽然在做事和下决定时很少想当然状况,例如薄天箕在决心投靠浚王府前就曾好好对比过浚王府与朝廷的实力,这样才敢带着堰州薄家豪赌一场。但面对薄纪氏有理无理都要闹三分的情形,薄天箕还是很快烦躁起来。
因为不能否认,薄天箕选择支持浚王图浪不仅只来自于个人判断,更来自于对堰州薄家失去薄正佑在朝中支持的担心。
毕竟与薄纪氏的全然不知不同,薄天箕深知堰州薄家对薄正佑的依赖究竟有多深。
而随着薄正佑的突然亡故,堰州薄家如果不能立即寻找到一个更大靠山,不仅那些曾被堰州薄家打压的堰州士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堰州薄家,堰州薄家自己恐怕都不知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所以为了堰州薄家的繁衍,乃至于为了堰州薄家的生存,薄天箕都必须让堰州薄家立即投靠浚王府。
只有这样,堰州薄家才能以浚王府的支持来替代薄正佑的支持,并且继续获得向上发展的空间。
故而与在薄纪氏纠缠了好一会后,薄天箕就怒道:“住口别说薄纪氏你不能只想着自己,难道你就只知道想着京城薄家的好处,却不想想堰州薄家又要如何生存下去吗?如果没有堰州薄家的源源不断支持,不说麟儿将来未必能在京城发展起来,正佑也不可能做到礼部侍郎的高位。”
“哼到底是谁在支持谁,二叔公有本事就说清楚些……”
先是对薄天箕的话语表示了一些不满,薄纪氏又继续说道:“而且浚王府再怎么兵强马壮,二叔公又怎能保证浚王府一定可造反成功?假如浚王府造反失败,二叔公又有考虑过堰州薄家的下场吗?真是这样,妾身就更不能让麟儿前去堰州了。”
“因为一旦浚王府造反失败,那不是让整个薄家都赔进去了,这还不如继续让麟儿待在京城给薄家留条后路。”
猛听薄纪氏说出“留条后路”的话语,薄天箕的神情就僵了僵。
因为他前面的确只想到了如何才能让堰州薄家在失去薄正佑支持后继续向上发展,乃至于如何保护薄正佑的唯一血脉的事,却的确没有太过考虑,乃至是不敢仔细去想浚王府一旦造反失败的后果。
毕竟不管浚王府造反成功与否,失去了薄正佑支持,这都可说是堰州薄家仅剩的唯一机会了。
可薄天箕再怎么不喜欢薄纪氏的克夫克父命,却也不得不承认真将薄麟接到堰州,一旦浚王府造反失败,堰州薄家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这还不如让薄麟和京城薄家留守,这样薄家在万一时还有生存的机会。
而即使浚王府造反成功,薄麟和京城薄家在浚王府进京前就被朝廷灭口,有堰州薄家在,薄家也不至于因此灭族。
只是身为平民,没见识过各类朝廷利益的争夺,更没想到还可有这种选择,不知该不该说自己有些出尔反尔,薄天箕就一脸尴尬道:“这个……,但这不是太对不起正佑和麟儿了。”
“哼对不起麟儿?”
看到薄天箕还在那装样,薄纪氏就一脸不屑道:“这就只有二叔公才会一心认为堰州薄家随浚王府造反就定能成功,给妾身说,有大明公主和易少师在,将来的皇位肯定属于太子殿下的才对。”
“哼区区女人和小孩,又有什么依仗可言。”…,
自从投靠了浚王府,国师桑采群也多多少少与薄天箕说过些当前皇位的竞争形式。所以与薄纪氏这样的家庭妇女只是逞口舌之能不同,薄天箕却是直觉太子图炀没什么前途。
因为易嬴或者是很能耐不错,但换成古代社会,女人和小孩就绝对是弱者的象征。
但听到薄天箕没敢提易嬴,薄纪氏又追问一句道:“那易少师呢?”
“……易少师也不过就是区区一人罢了,他或许能在京城中呼风唤雨助太子殿下登基成功,但等到浚王府裹挟出境建国后的势力而来,那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哼汝就去说吧如果仅凭口舌之能就可让浚王府造反成功,北越国皇上不早已经换上好几茬了。”
转了一圈,随着薄纪氏又说到开头的话题,薄天箕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了,却是望向庄菲说道:“庄氏,你也听到老夫与薄纪氏的话语了,但你看还要将麟儿留在京城吗?”。
“这个……,二叔公,难道浚王府真要造反不成?怎么你们一点都不担心?”
虽然薄纪氏与薄天箕已经争论许久,但只要一想到浚王府居然想要造反,而且这还是朝廷让浚王府出境建国的原因,首次听说这事的庄菲等几名妾室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毕竟不像薄纪氏一样全没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与薄天箕硬顶。与造反所引起的战乱相比,京城薄家与堰州薄家的家产之争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一直在担心浚王府造反的影响,庄菲也有些拿不准是去是留了。
而看到庄菲几名妾室都是一脸惊吓、害怕的样子,薄天箕就有种由衷的满足感。毕竟古语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才是薄家真正需要的媳妇。却不像薄纪氏,克夫克父不算,居然还想说服自己不将京城薄家迁去堰州。
可即使如此,已知道京城薄家不迁居的好处,薄天箕就一脸和蔼的安慰庄菲道:“庄氏你们不必担心,此事自会由老夫和薄纪氏处理。而且浚王爷即便真造反成功,肯定也有办法保住麟儿和京城薄家,毕竟京城中投效浚王爷的可不仅仅只有薄府。”
投效浚王爷的可不仅仅只有薄府?
这能说是安慰吗?
不能。
可即使如此,庄菲也不知该怎么去与薄天箕争辩,或者说有没有必要去与薄天箕争辩。
毕竟与薄纪氏出身官员家庭,多少对朝廷纷争有一定了解不同,庄菲等几名妾室则是对这类事情彻底没辙。
所以当薄天箕提出下去休息时,也没人会拦着他,庄菲就和几名妾室一起围上了薄纪氏。
“姐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浚王府居然想要造反,这可是造反呐,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妹妹不用担心,如果浚王府明日就造反,那我们或许真是没什么办法可想,但浚王府造反的意图不仅早为朝廷所知,甚至还要等他们出境建国后才会有分晓。这么长时间别说足够薄府应变,真的事态变得太过危急,我们薄府即使不迁去堰州受气,迁到其他地方不也一样吗?”。
“……对,对啊这可是老久以后的事”
猛听薄纪氏话语,不仅庄菲,几名妾室也全都庆幸起来。
毕竟浚王府再怎么造反也不是现在就造反,犯不着她们去操心不算,她们也有着足够的应变时间。…,
轻松下来,庄菲又再追问道:“姐姐,那你说堰州薄家真要帮浚王府造反,我们又还要不要让麟儿去拜少师府为师。”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先前薄天箕不都说了?为分摊风险,我们薄家肯定要留在京城,麟儿拜少师府为师不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这个妹妹也知道,但这是不是有些骑墙?如果我们不知道堰州薄家已投靠浚王府还好说,在堰州薄家已经投靠浚王府的状况下,我们再去找少师府拜师,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太过分了。”
“过分?这得看人来说。”
对于庄菲的小心翼翼,薄纪氏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古代社会的女人都这样,长期生活在男尊女卑环境中,她们已习惯了去“检讨”自己。
而且骑墙这事怎么说都有些不好听,万一少师府斤斤计较,对薄麟的将来也难免会有些影响。
不过为了生存,薄纪氏自己却不能这么说,只得尽量说服庄菲道:“好像同是太子少师,我们就不可能让麟儿去拜陆大人为师一样,毕竟陆大人可比易少师要规矩多了。但你们可别忘了,易少师的学生不仅包括太子殿下,浚王府小郡主可也是易少师的学生。”
浚王府小郡主?
一听这话,庄菲的双眼顿时就是一亮。
毕竟这事一开始或许是没太多人知道,可随着图稚大闹刑场的事情流传开,她们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说以前她们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劲,现在即使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了,可如果能方便到薄麟拜师少师府,那就同样不算什么。
而薄纪氏又说道:“所以,别说我们没必要因为堰州薄家的事不敢去拜师少师府,仅以夫君原本就好像与少师府有什么纠葛一事来说,这事情还不定谁先谁后呢”
“妹妹明白了,那我们还是拜师少师府好了。”
听到薄纪氏话语,庄菲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毕竟不管是薄正佑与少师府的交情,还是浚王府小郡主同样拜师少师府,都可完全打消让薄麟拜师少师府的忌讳。
薄纪氏也趁机说道:“妹妹明白就好,但在妹妹替麟儿拜师成功后,妹妹如果不放心也可试着询问一下小郡主的事,看看易少师对浚王府意图造反又是怎样的态度。毕竟让浚王府出境建国可是易少师的主意,如果这事真是为缓解浚王府造反的时间,易少师不可能一无所知。”
“妹妹明白了。”
随着薄纪氏开解,庄菲也渐渐放下心来。因为她们以前或许是不了解这些朝廷政事,但随着薄天箕的揭露,庄菲也感到里面或许大有蹊跷。
所以只要是为了自己儿子,庄菲也认为自己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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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怎么什么女人都会被易少师看上呢?
自从薄天箕说出一定要让京城薄家迁居堰州的原因,并且又成功改变主意不让京城薄家迁居后,两者关系就渐渐朝好转的方向发展。
可即使薄天箕继续住回薄家,但以双方道路不同为由,薄天箕却也再无法插手薄家事务。而对此最高兴的却并非薄纪氏,而是那些原本朝不保夕的薄府奴仆。因为在重新接纳薄天箕入住薄府时,薄纪氏也再度做出了不会裁撤奴仆的许诺。
虽然薄天箕很不理解薄纪氏为何要这样支撑下去,但这段时间已了解过京城薄家的经济状况,薄天箕也不想再让堰州薄家多一个累赘。
而薄纪氏又为什么能重新接受薄天箕?
因为当薄天箕管得住薄纪氏时,由于自己的克夫克父命,薄纪氏就深知薄天箕绝对不会安心留自己在薄家,所以为了反抗命运,薄纪氏自然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但现在薄天箕既已放弃插手京城薄家事务的打算,薄纪氏就不在乎又将薄天箕当成长辈留在薄家了。
毕竟因为男尊女卑的原因,虽然薄纪氏能反抗薄天箕的胡闹,自己却没资格去胡闹薄天箕。
这可不是现代社会的影视作品,女人歹毒起来什么都能做。
因为在长期男尊女卑的思想影响下,除非家中没有男性长辈,古代社会的一般女人都不可能,也不敢做出影响自己名声、名节之事。所以现代社会的影视作品即便不能说全是瞎编乱造,但也就是将能为现代社会理解、代入的思想引入古代剧集去博取眼球而已。
故而当薄天箕不再纠缠自己后,薄纪氏也是巴不得薄家能真正平静下来,以免薄天箕看出自己的破绽等等。
所以随着薄天箕放弃在京城薄家的权力,薄纪氏就立即开始安排让庄菲带薄麟去少师府拜师一事,因为谁也不知道薄天箕的安静是暂时还是永久的,薄纪氏更不想因为拖延而导致机会丧失。
当然,为防万一,此事还得瞒着薄天箕才行。
然后过了两日,趁着薄天箕又再出门交游的机会,薄密就带着庄菲、薄麟母子秘密离开了薄府。
至于薄天箕为什么会出门交游?
这却也与浚王府有关。
因为桑采群即使对薄府迁居的事并不感兴趣,但在薄天箕的积极争取下,桑采群却也为薄天箕引见了不少忠于浚王府的官员。所以没有了薄府事务拖累,薄天箕也可专心在与浚王府一系官员的交往上了。
只是说薄纪氏能防着薄天箕,但却没法防着其他人,她也不知道还要防着其他什么人。
于是虽然不知马车内藏着什么人,但当庄菲、薄麟母子的马车离开薄府时,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哦薄纪氏终于出门了?那我们快到工部尚书府附近堵着。等薄纪氏从工部尚书府出来,我们就好行动了。”
听到薄府有马车出来的消息,原本就在宋家附近一间酒楼中消遣的严哓立即兴奋起来。
因为严哓为什么要反复纠缠薄纪氏?
自然是想逼她去找宋天德求援。
毕竟从宋天德亲自帮薄府操办丧仪一事上,谁都知道薄府与工部尚书府的交情深厚。而以薄天箕对待薄纪氏的态度,薄纪氏除了找宋天德求援,还有什么办法能用于摆脱严哓的纠缠。
至于严哓又为什么定要等薄纪氏从宋家出来再挡住她?…,
这自然是因为只有薄纪氏已去过宋家求援,严哓觊觎薄纪氏的事情才能落在实处。不然无缘无故就去纠缠薄纪氏,别人就会很快联想到是严哓等人在故意折腾太子图炀。
只是说几人刚走下酒楼,再度传来的消息却让严哓一怔道:“什么?薄府马车没往工部尚书府去?而是出城了?”
“难道薄纪氏是去找少师府求援?”
如果仅仅只为了勾搭薄纪氏,那或许就只是严哓一人的事情,可事情既然牵扯到如何引出太子图炀和穆勤身份的丑闻,那不说已不是严哓一人的事情,严哓也不可能独自承担了。因为那样就不是老成持重的官宦世家子弟,而是被人拿来当枪使的愚蠢纨绔。
只是薄纪氏或许的确曾说过自己被少师府看上的事,但别说严哓不相信,江砚等官宦世家子弟也不相信,顿时几人都站在了酒楼下面。
而在仔细询问一下派去监视薄府的下人后,柳济就说道:“看来薄纪氏是真打算往少师府求援了,严哓你看还要不要继续……”
“……这应该与薄纪氏找谁求援无关吧毕竟我们真正想闹的并不是薄纪氏,只是借用此事来做个由头。”
一直在为江府的家主之位竞争,江砚可不想这事半途而废,立即就在旁边强调了一句。
严哓却一脸无奈羡慕道:“……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怎么什么女人都会被易少师看上呢?”
“怎么?严哓你还真看上薄纪氏了?”
不只严哓,张扬等人其实也很羡慕易嬴。这不是说薄纪氏有多美貌迷人,而是易嬴居然能被那么多女人青睐。或者说是当易嬴青睐什么女人时,女人也会喜欢上他等等。
因为换成张扬几人喜欢上什么女子,那可是要费上一番劲才能得到,却不像易嬴,轻而易举就可弄到手。
而不知这全是几人误会,宋立也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坐坐,或者就是先散去再说,毕竟薄纪氏真要去少师府求援,一来一去可要花不少时间。”
“那就换个靠近城门的地方吧”
依旧还想坚持,江砚就说了一句。
可本身就对几人做法不看好,只是囿于身份不好与几人刻意区分开,宋立说道:“换个地方是没问题,但薄纪氏万一在少师府留宿呢?要不我们还是让人跟去云兴县看看,看薄纪氏什么时候回来再做准备。”
“呃这还真麻烦,也是太羡慕了。”
摇了摇头,张扬就与严哓相视苦笑了一眼。
因为两人喜欢的女人或许各有不同,或者说是对待女人的方式各有不同,但都以各自方式在喜好着女.色。只是好女.色归好女.色,两人居然都比不上又老又丑的易嬴,这实在是太让人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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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命中有薄正佑的儿子
不知自己已被严哓等人当成薄纪氏,虽然刚出薄府时,庄菲是信心满满。毕竟为了薄麟的将来,庄菲认为自己没什么不可以做的。但真等到马车驶出京城后,望着城外人迹稀少的原野,庄菲又有些担心起来。
毕竟他们只是因为少师府的奠仪太过丰厚才猜想易嬴是不是与薄正佑有什么隐秘交情,但在未经证实前,谁都没把握这事情的真假。
可作为新寡文君,庄菲更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因为与薄纪氏那样的单身女子还能在将来选择做个游河贵妇不同,既然已经有了孩子,庄菲的将来就只能围绕着自己的孩子旋转。毕竟女人的三从四德中就有明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而且如果不能将孩子养大成人,庄菲甚至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对不起薄正佑的恩情。
毕竟与薄府其他妻妾都是经各种媒妁之言嫁入薄府不同,庄菲却是因为薄正佑对自己有恩,想找薄正佑报恩才嫁入薄府。而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给薄正佑生个儿子,在深切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报恩方法时,庄菲也从未想过要在薄府中用儿子来争宠。
只是没想到,薄正佑却英年早逝。
在无法继续报恩的状况下,庄菲也只得将养育薄麟当成了自己的最后报恩方法。
因为作为一个乡下小户人家女子,虽然庄菲的相貌并不算太出众,但由于北越国崇尚以战养国,之前又没有易嬴所写的《三字经》、《百家姓》来引导读书、识字,不少乡间都彪悍成性、野蛮成风,庄菲的相貌还是给自己家庭带来了灾难。
为求娶庄菲,一名疯汉甚至杀了庄菲全家,不是庄菲拼命逃出,恐怕也会跟着一起罹难。
幸好当时薄正佑途径庄菲家乡,这才在及时救下庄菲后严惩了凶徒。
而且知道这事或许会影响到庄菲在乡下的名声,薄正佑又将庄菲带出家乡,之后庄菲才在卜观建议下嫁给薄正佑做妾,并且成功给薄正佑生了一个儿子薄麟。
不知自己乃是因为卜观算出命中有薄正佑的儿子才能嫁入薄家,庄菲自然将所有恩情都算在了薄正佑身上。
所以在想到要向薄正佑报恩时,庄菲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然后一路来到云兴县,虽然薄正佑已经过世,薄密还是依照官员互访的规矩先将拜会易嬴的帖子递了进去。毕竟庄菲的目的虽然是带薄麟前来拜师,但不知少师府为什么会给薄家五万两银子奠仪,庄菲也不敢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的。
只是说看了一眼拜贴上的名字,依旧守在少师府门房的图缏就一脸讶异的望了望停在少师府外的薄府马车道:“你们说自己是礼部侍郎薄府要拜会少师大人?但某记得薄大人不是已经……”
“先生说的没错,现在马车内的乃是薄大人的长子。”
虽然并不认识图缏,但从图缏表现出的气度上,薄密还是看出他不是普通人。不说此行原本就有求于少师府,薄密的态度也恭敬了几分。
而听到马车内的乃是薄正佑长子,图缏立即就不再疑惑了。
因为图缏即使并不知道薄麟只是个四岁幼儿,但官员一旦故去,其子息就开始四处拜会同僚官员的状况也并不奇怪。毕竟不管是为了积攒人脉还是重拾人脉,这几乎都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
算算薄正佑的亡故时间,图缏同样不认为薄正佑的长子现在过来拜访少师府有什么不对。
于是点点头,图缏就说道:“原来如此,那你们等等,某让人去帮你们开角门。”
“多谢先生。”
虽然图缏的确有些气度非凡,但现在毕竟只是门房,依照俗例,薄密就递上了一封银子。而点点头后,接过银子的图缏也没多说什么,因为当初在清水街杨府做管家时,图缏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也没必要去斤斤计较。
然后吩咐其他人去给薄府马车打开角门,图缏就迎上了正在前院角落中练武的乔姐和小瑶。
当然,少师府并不是没有专用来练武的地方,因为包括从盂州来的一千盂州军和夜枭盗贼团,甚至佘柳枝、佘柳叶姐妹等人都是在简易校场中随玳练武,这就只有乔姐才会以好热闹为由带着小瑶在前院折腾。
而看到图缏过来,多少已在耳中听到一些动静的乔姐就兴冲冲说道:“图缏,是薄家长子要拜见老爷吗?”。
“是的乔女侠,这是他们的拜贴。”
双手将拜贴递给乔姐,图缏现在已经很了解乔姐性情。
这就好像乔姐只喜欢别人称呼自己女侠,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夫人一样,乔姐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亲自动手。况且以乔姐的听力,这也用不着图缏去向她多做解释。
而在乔姐翻看拜贴时,薄家马车也已经通过角门进入了少师府内。
又由于薄府的拜贴只是张普通拜贴,至少上面并没曝露薄家想让薄麟拜易嬴为师的意图,乔姐也看不出什么子午寅卯。
于是望了望正在停下的马车,乔姐就挥挥手说道:“行了,虽然薄侍郎已死,但好在是对方长子前来拜会,少师府也不能太过失礼,那图缏你去招呼他们到前厅坐下,妾身去书房通知老爷。”
“图缏遵命。”
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随着乔姐说完就转身离开,图缏也是朝乔姐的背影躬了躬身才转身迎向已经停下的薄府马车。
毕竟不说乔姐乃是天英门弟子,图缏亦是为了先皇看守邹师萱的遗诏才前来少师府继续“看守”邹师萱,自然不会在这种小节上犯错误,给少师府找到清除自己的机会。
只是说在马车内看到这一幕,庄菲就相当惊讶,却才赶紧拉下了车帘。
毕竟身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一般男人哪又会向女人躬身。
所以即使还不知道乔姐的具体身份,庄菲还是猜出对方十有**乃是天英门弟子。
因为除此之外,能让男人躬身的肯定是少师府夫人,而一名少师府夫人又怎可能在前院负责传话?由于不知乔姐的奇异性情,庄菲却就因此猜出了乔姐的天英门弟子身份。
而知道天英门弟子在京城代表着什么,庄菲自然不敢让对方发觉到自己的偷窥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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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章、薄府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
送走乔姐后,图缏就来到已经停下的马车前。
而此时庄菲却是刚将已经睡过去的薄麟摇醒道:“好了,薄麟,别再睡了,已经到少师府了,快给娘帮你擦擦嘴,免得待会见了少师大人不好看。”
“……少师大人?娘我们不是来见先生吗?”。
随着庄菲将手中绢帕在自己脸上轻轻抹过,薄麟就摇晃着身体有些迷迷糊糊的嘟哝了一句。
因为仅以薄麟的年纪,真要拜师开始读书、识字,怎么还是早了些,可为了薄麟的将来和薄家的将来,庄菲却得竭力劝服他接受这个有些提早的安排,这也是他们会晚来少师府两天的原因。
毕竟不是庄菲反复灌输,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又怎可能理解读书、识字的重要性。
而看到薄麟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抹干净薄麟嘴角流出的口水,庄菲又是伸手扯平已被自己扶着在马车内站起的薄麟衣服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易少师就是先生,先生就是易少师,娘给你找的先生就是易少师,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
一边点头,薄麟的身体仍在不住摇晃,一副就是还没真正清醒的模样。
不过这也难怪,谁叫薄麟年纪还小,或许一开始出门是很兴奋,但连着坐上一个时辰的马车,薄麟早就开始犯困了。
当然,虽然现在已过了薄正佑的“头七”,乃至于前来少师府时也不能继续给薄正佑戴孝,庄菲和薄麟身上还是换了一身雪白装束,以代表某种“半孝”的意思。
只是为能在少师府中表现出最好的形象面貌,庄菲或许是在马车内小心整理着薄麟衣装,但听着马车内隐隐传出的对话声,图缏的双脸还是立即全变了。
因为什么是拜师?怎么会是拜师?
这不怪图缏不理解。
因为,图缏不仅没想到所谓的薄家长子竟然还是个小孩子,更没想到薄家长子这次来少师府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拜师。要知道图缏在少师府做了这么久门房,这可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前来少师府拜师的事。
但不知道薄麟的年龄状况,去到少师府书房,看到正在教导图稚、贾堇读书的易嬴,乔姐就如同往常一样嚷起来道:“老爷,老爷,外面有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
知道乔姐的脾气,不仅易嬴没在意,书房中的其他女人也都没抬头。
而随着易嬴询问,乔姐就将手中拜贴往易嬴身前一送道:“他们说自己是刚去世的薄侍郎长子,特意前来拜望老爷。”
“薄侍郎的长子?”
一听这话,易嬴顿时一脸愕然,甚至还望了望一旁刚从那些治国纲略中抬起脸来的丹地、苏三。
因为乔姐可能不知道薄侍郎的长子意味着什么,但丹地、苏三可都是陪着易嬴去悼念过薄正佑的。虽然不算有多熟悉,但对薄正佑唯一的幼子还是相当有印象。
知道易嬴在疑惑什么,丹地伸手就拿过桌面上的拜贴道:“乔姐,你有见过那薄侍郎的长子吗?”。
“没见过,吾过来时他还在马车内,但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看了看拜贴上内容,丹地却将拜贴递给易嬴道:“老爷,这的确是以薄侍郎长子名义写的拜贴,但薄侍郎的长子不是个小孩子吗?薄府让个孩子前来拜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乔姐你将他们安排在哪了?”
“安排在前厅,但老爷你和丹地说什么?薄侍郎的长子还是个小孩子?多小的孩子?”
看到易嬴、丹地脸上都有些异样,乔姐也开始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了。
回想一下当初在薄正佑葬仪上看到的披麻戴孝小孩子,易嬴就略带叹息道:“大概也就是四、五岁吧可薄府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
“……四、五岁?四、五岁的孩子就知道前来拜会老师你了?”
虽然一开始对薄正佑的什么长子并不感兴趣,但听到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前来拜会易嬴时,图稚也有些惊愕的从桌面上抬起脸来。
但还是想不通这么小的孩子拜会自己又能有什么事,又或者说,薄府真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为什么又要托词一个小孩子的名义。想不通薄府为什么这么做,易嬴就说道:“这个本官也不知道,要不乔姐你将薄公子他们带到花厅去,恐怕他们是有什么隐秘事情要说。”
“妾身知道了。”
听到易嬴安排,乔姐就略做汗颜。
因为不得不说,或许是在少师府安逸太久了,在前来禀告易嬴前,乔姐竟然没有事先证实一下薄侍郎长子的身份,不然也不至于让易嬴现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故而听到易嬴吩咐,乔姐第一次不是兴冲冲离开,而是略带恼怒的离开。
因为她也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小孩才会让自己犯这种常识错误。
而等乔姐回到前院,还没往前厅走去,远远就看到图缏还守在薄家马车前边,而一个女子却正好伸手从马车内接下一个小孩子。
不知对方为什么耽搁到现在才从马车内下来,这也省得乔姐多跑一趟前厅。一闪身,乔姐就使用天英门的轻功来到图缏身后,直接赶在图缏招呼前就说道:“图管事,这就是薄家长子吗?”。
“啊乔女侠您来了。”
没想到乔姐会突然在自己身边出现,图缏就吓了一跳。
因为图缏即便早知道乔姐等天英门弟子有这种本事,但她们可很少主动在外人面前使用这种技艺。何况乔姐先前都已吩咐图缏带薄侍郎长子去前厅了,居然现在还亲自赶来迎接,这实在有些太过蹊跷。
而乔姐又为什么要称呼图缏为管事?
这当然也是因为图缏身份特殊的缘故。
毕竟图缏即使是自愿在少师府做门房,但想及图缏往日的身份,易嬴也不可能慢怠他,多多少少就给图缏挂了个管事之名,也方便称呼。
而在图缏招呼下,迎着同时转脸望过来的薄密和庄菲、薄麟双眼,乔姐就点点头说道:“是的,老爷叫妾身过来带她们去花厅见面。”
去花厅见面?
虽然由于图缏没来得及招呼薄密和庄菲母子,三人对乔姐的传话并没感到任何异样,甚至还因为易嬴专门吩咐带他们去花厅有些感激。可想起乔姐一开始是吩咐自己带薄麟等人去前厅等待,但一到易嬴那里就改成去花厅了,图缏也知道这事大有蹊跷。
当然,作为能被先皇在死后托付重任的人,图缏也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却也是微微侧身示意道:“薄公子、薄夫人,这是少师府的夫人乔,但你们也可称呼乔夫人为乔女侠。”
“臣妾见过乔女侠。”
虽然前面就猜出了乔姐乃是天英门弟子,但却没想到除此之外乔姐还是少师府夫人。…,
即使不知道乔姐先前为什么会在前院附近转悠,庄菲还是赶紧拉着薄麟给乔姐致了一个礼。只是薄麟的年纪还小,对这种事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身体东倒西歪的就有些不成样子。
看到这一幕,庄菲有些尴尬,更有些着急,赶忙又是一推薄麟道:“麟儿,快给乔女侠磕头,谢过乔女侠和少师府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
不知少师府对薄府有什么大恩大德,乔姐就疑惑了一下。
可比起前面庄菲只是带着薄麟一起给乔姐致礼,这种磕头的命令可是容易理解多了。
然后在庄菲轻推下,早在葬仪上就已经习惯无比的薄麟双腿立即往前一屈,穿着雪白衣服就在地上给乔姐跪下磕了个响头道:“幼学薄麟给乔女侠磕头,谢过乔女侠和少师府的大恩大德。”
“啊快起来,快起来,地上脏……”
虽然乔姐一开始是带着少许怨念出来见庄菲、薄麟母子,但一看薄麟竟在这种硬邦邦地面上毫不犹豫的跪下给自己磕头,乔姐立即就忘记了先前的不快,赶忙扶起了薄麟。
而看到被扶起的薄麟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甚至眼中都有些泪汪汪后,乔姐也是赶忙将右手扶上薄麟的额头心疼道:“……好,乖乖,不痛,不痛,不哭、不哭……”
“麟儿你还不谢过乔女侠。”
“幼学薄麟谢过乔女侠。”
突然看到乔姐动作,或者说是突然想到现在薄麟用来磕头的地方乃是坚硬地面,庄菲同样也是一阵心疼。
可心疼归心疼,在发觉乔姐也开始体贴薄麟后,庄菲又赶忙一阵庆幸的拽了拽薄麟。
只是说薄麟年纪还小,只记得在葬仪上教导的公式样感谢,说起话来就给人一种怪异感觉。
不过怪异归怪异,看出薄麟这是因为年幼而不知应变时,乔姐的心中却再是一酸,抱住薄麟就感动道:“好好,麟儿真懂事,姐姐给你东西吃作奖励,小瑶……”
“唔接着。”
听到乔姐竟在薄麟面前自称姐姐,站在身后的小瑶就翻了翻白眼,却也没计较太多就直接将手中点心塞给了薄麟。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失去父亲,甚至还成了家中唯一男丁,这实在让人有些心酸。
当然,看到事情在往一个微妙的方向好转,庄菲也不会阻止薄麟直接将点心往嘴中塞了。只是代替薄麟再次感谢了一下乔姐和小瑶。毕竟薄麟再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孩子,假如能借着这种优势拉近双方关系,却也有利于后面的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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