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人
“一”赵峥平静的声音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张天师的心口被打出一个血洞,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他怎么敢!这可是政事堂,这可是大内,他怎么敢开枪!
胸口的疼痛让张天师直到自己中了难以愈合伤口,他感觉生命正在快速的流失,燧发枪发展至今,已经开始装备军队,它的学多弱点再难掩藏,尤其是对张天师这个特别关注白云宫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燧发枪只能发出一发子弹,以他们之间相隔二十步的距离,赵峥没有时间再填装子弹。张天师化掌为勾,燃尽生命最后一丝元气,朝赵峥杀来,誓要同归于尽。
“砰!”枪声再次响起,这次击中的是他额头,赵峥枪口的浓烟似乎在无情的嘲笑他的愚蠢和不自量力,然后又肆虐般再次响起两声枪响。
“怎么可能!”张天师死前的眼神定格为惊愕。
这是赵峥第一次杀人,却异常的冷静,他体内所有的压抑今晚都得到了一个彻底的爆发。
政事堂一片错愕,这些官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还在震惊与那几声枪响。
这是国师新改进的燧发枪?
赵峥开完枪后,转身拉着二郎就走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没有一个禁卫敢多踹一口气。
直到赵峥消失在政事堂官员的眼里,他们才回过神来,郑清之看着张天师的尸体。有些不适的掩鼻。许久才从牙齿间磨出一句话:“竖子尔敢!”
许多人心中对郑清之马后炮促之以鼻。刚才不见你发威,事后算什么英雄,史党与宣缯一党因为赵峥暂且放下成见,一致对外,但谁不肯冒着赵峥的反噬的后果与他公然撕破脸皮,纷纷只敢等着对方先下手,然后在背后下黑手。
“大敌当前”政斗依然如此,真是让人齿冷。
张天师的尸体就摆在那里,龙虎山的掌教在这些相公眼里与一只死狗没有多大区别。
陈贵谊冷笑两声:“刑部官员何在?本官要报案,刚才在政事堂发生一起命案,乃是当朝国师赵峥所为。”
刑部魏侍郎像吃了苍蝇难受,心中一万个草泥马朝陈贵谊呼啸而去,好个陈正浦,刚才不见你阻止国师,现在居然要拿我刑部顶包,他当然不肯就范,陈贵谊就算贵为宰执他也要硬顶回去:“死者非宗亲士人。又是在临安发生的,理应由临安府主审。我刑部做不了主。”
临安知府算是宣缯一党的,按照大宋律法,这事的确也应该算在临安府头上,陈贵谊刚正不阿,也没有赖皮,世人都视他与宣缯为政治同盟,但他一直不齿宣缯的为人。
“如此也好,本官作为证人要去临安府报案,哪位同僚愿意与我一同前往。”陈贵谊在清流中很有声望,有不少新进的进士站出来,愿意和陈贵谊一同前去。
“尸体不要动,待会仵作要来验尸!”
既然国师在湖州喜欢公事公办,那朝廷就公事公办,这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不信国师会逃过这天地人伦。
——
赵峥出了大内后,直奔刑部大牢,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梁成大是他的人,怎么也不能让他受这等无妄之灾。
赵峥将只有赐个他的金门羽客的身份令牌带在胸前,看守刑部的兵丁望一眼,便知道是赵峥,不敢阻拦,直接让赵峥进了大牢。
“梁成大在何处?”赵峥直接叫人带路。
狱卒也不敢多说,他们又不是文官,心里偏向的还是赵峥,一路向赵峥打着官员的小报告,在他们看来就算再多官员上书弹劾赵峥,又那能奈何的了仙人半步?
梁成大被人重点看押,身上带上刑具,竹签还插在他的指尖,胸口的污血无不验证了他被正在被严刑拷打。
主审的官员,拿着纸笔,拼命从梁成大口中套话,将脏水引到赵峥身上。
“他所犯何事?”赵峥的声音在那官员响起,让他有种寒毛炸立的感觉。
那官员回头一看,见是赵峥,也不慌乱:“见过国师!不知国师前来有何要事?”
“他所犯何罪?你如此严刑拷打!”此人比赵峥高大,赵峥没有仰视看着他的眼睛,始终平视,只能看见那人的下巴,从某种程度上来将,这也是一种漠视。
“这个本官就不知道,我只管审问犯人,听从上面的旨意,其他的一概不管。”那官员也桀骜不驯的说道。
赵峥也不说什么,示意二郎直接提人,二郎走过的时候被那个官员挡住了:“还请国师将刑部的文书示下。”
这是赵峥自被封为国师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强硬回他。
“公事公办?”赵峥的语气诧异之外,还有欣赏,他不怕遇到较真的人,因为事情一旦较真,对的只能是他自己。
那官员点头,向来厌恶鬼神之学的他对赵峥多多少少是有些反感,虽然职微言轻,但从身上竟然依稀可以看到那群北宋名臣的影子,敢于直言“犯上”。
“你叫什么名字?”
“粟玉山字姜水。”那官员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提人都不行?需要公事公办?”
“望国师海涵!”
整个对话虽然平缓,但内容却是剑拔弩张。赵峥听到这里向粟玉山伸手:“那请你将拿人的公文给我看一下。”
粟玉山脸上一僵,处理梁成大事权从急,他之前的那档烂事又已经定案,并受到了处罚,自然不可能重新再翻出来,而梁成大在真阳县所做的,又让人找不出一丝罪状。所以两府就想在赵峥反应之前将梁成大严刑拷打将罪名定了。并希望能从梁成大嘴里套出赵峥的一些罪行。所以许多程序都是违规的,并没有一步步按照流程在走。
“拿不出?”赵峥看着这个僵在原地的官员,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你道行还浅。然后来到梁成大面前,示意二郎将他放下了。
梁成大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口气含混不清,赵峥用耳朵贴近他的唇边才听清楚他的话。
“谢,谢谢!”
“你不会有事的。有许多事情我还需要你。其他东西我或许不能给你,但公道二字,我还是能给你的。”
说着与二郎两人将梁成大扶住,准备出狱。
粟玉山拦在了赵峥面前。
“让开!”赵峥轻轻说道,
粟玉山已经没有阻止的理由了,但依旧不想赵峥如此轻易的就将人带走。他现在能攻击的只有赵峥无权进入刑部大牢,但赵峥是朝廷钦封的真人,上柱国的勋官。注意这里是朝廷封的,也就是获得赵昀与两府的认可封赐的,不是赵昀直接下的中旨。而上柱国正二品,虽然无职无俸无差遣。但他有品,位同宰执,是有资格进入刑部大牢的。
粟玉山此刻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座大山堵在赵峥面前,尽管无理,他也不想退让半分。
然而下一刻这座山就轰然崩塌,被二郎抱摔在地。
“二哥,第一次觉得你练武不是在浪费粮食。”赵峥轻声说道,将梁成大救出,风暴才刚刚开始。他此刻也需要这些调笑的话来缓解心中的阴云。
——
临安白云道观内,赵峥召集了古河给梁成大抢救,由于受刑过重,他的身体已经造成难于愈合的伤,就算能捡条命回来,也要留下疤痕与残疾。
赵峥搬到了余杭后,这座道观并未废置,香火依旧。
“失血过多!”古风一番医治,立马就判定了梁成大的结症。
“输血吧!用我的。”这个时代还不能检测血型,赵峥知道自己是o形血,但是不知道自己经过穿越这件时候后身体是不是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体内之血在古代更被视为生命与宗族的象征,给人换血如同再生父母,并且危险十足,凶险异常。
“国师,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古风非常不齿梁成大的为人,虽然他知道梁成大入狱是因为赵峥而且,但仙人之血岂能流于这阴险小人体内。
“人都是会变的,再说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古河受到现代医书的熏陶,已经在实验室做过相关的医治,所以驾轻就熟的拿出皮管,与输血器。
梁成大此刻已经昏迷,赵峥的血液给了他新的活力,他虚弱的睁开双 眼,看到自己上方有个血袋连接着自己的手臂,而另一侧竟然是赵峥,脸色惨白的在自己床边打着盹。
国师在用自己精血为自己熬过最困难的时期!梁成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古代视血液有灵魂,就是一般至亲也不愿意换血,但是归为仙人之躯的国师竟然给自己换血,一时间梁成大震撼的无加以赴。
他的灵魂在此刻突然被狠狠的贯穿,将心里的那些防线通通击碎,这些年厌恶他的人视他为疯狗,亲近他的人视他为爪牙,却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将他放在心上。
为官二十五年,梁成大第一次为自己做过的那些错事后悔,国师仙人之血,竟然流于他这样的罪恶之躯,让他羞愧难当。
要是自己还是二十五年那个意气风发,针砭时弊,激扬文字的梁谦之该多好,梁成哭的像一个小孩,这时他心里最真挚的情感。
赵峥被梁成大的哭声吵醒,看到梁成大恢复了元气,脱离了危险,看着梁成大的泪脸,一瞬间明白了梁成大情感的积压:“谦之已经不是原来的谦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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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命案
梁成大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出声响,惊动了在一旁守候的古风,他拍了拍梁成大的脸,漠然的说道:“别吵!”
他见梁成大依旧吵闹,塞了一块布将他的嘴的堵上,古风如此粗暴的举动,更能体现赵峥的对他的恩义,这让他哭的更伤心。
古风不再理会,拔出赵峥手上的针头,在他看来梁成大已经醒了就不在需要赵峥输血。
赵峥此刻也是有些虚弱,让二郎将自己送回房间。
屋内留下古风与梁成大二人对持。
“梁成大,求你不要侮辱国师的仙人之血。”古风眼睛布满血丝,他不希望赵峥的血液受到一丝玷污,在他看来赵峥花费如此大精血,不应该只救一个之前罪恶滔天的人。
“要是你不能称为一代名臣,出将入相,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古风眼神狂热而坚定。
嗯嗯,梁成大拼命的点头,他发誓自己不会辜负身上的仙人血脉。
——
赵峥擦着手里这支能够连发的燧发枪,昨日之所以要当场杀人,一是气愤不过,二是也要让朝廷知道白云宫已经能够制造出改连发的燧发枪这样的大杀器,以更加体现自己的价值,携器自重,某种意义上来讲与拥兵自重一般无二。
这种燧发枪借用了钟表上面的齿轮设计,采用滚筒式,也就是打一发由曲柄轮转,换到下一列,与后世的左轮手枪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与之不同的是左轮手枪是线膛手枪。赵峥手里的则是滑膛手枪。与之前的燧发枪在制作工艺上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弹的时候需要往每个弹孔里装上火药以及纸壳子弹,最重要的是由于火药并没有本质上的改进,每打完一枪后枪管里就会产生一些残渣,需要及时清理,否则就会影响射击的精度,更甚至导致哑弹,赵峥这柄手枪总共有六个弹孔,最后也只射出了四发。而最后两发距离张天师那么近的距离都射偏了。
所以西方在十七世纪发明了这种枪支后,就只流传与贵族之间,一是他太金贵,虽然极其繁琐的保养,而且寿命不长,不清理残渣而直接开火,对枪管的伤害很大,一支手枪发射个几十次后便基本上报废了。
但赵峥不在乎,他需要仅仅是他威慑力,让其他人知道他手里的燧发枪能够连发。有能力杀死任何人而已。同时也向朝廷表明,我手里有大杀器。你们快来求我。
赵峥昨夜睡了一会,怎么都无法入睡,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事情第一次完全脱离自己掌控。
黎明的时刻是最安静的,赵峥感觉到任何一丝微小的声响他都能够听见,白云道观外马蹄声急促的响起,一个慌乱的脚步走近。
“国师,卑职罪该万死,让您深入险境。”然后是噗通的一声下跪的声音。
“你进来吧,事情查清楚了吗?”赵峥知道外面是前去探查陈德阳一事的孟良,这个时候,赵峥不能把任何急躁的情绪传递给其他人,要让人感觉到他万事成竹在胸,他不疾不徐的问道。
孟良推开大门,依旧跪在那里,凶手都已经动手了,他还在探查凶手是谁,致使国师身临险境,这一切让难受之极。
“查清楚了,那陈德阳没去他对外宣称的台州,而是出现在了湖州,被龙虎山的人严加看管,陈家小姐小时候生病的人正是张天师救了她的命……”孟良越说道最后,声音越弱,他查到的这些,赵峥早让人就通过拷问混入陈府的仆人弄清楚了前因后果,这一切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
“不用自责,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你回白云宫想办法撬开那个厨子的嘴,让他承认是张天师指使他做的。然后去陈府仔细搜查,看能不能找到张天师遗留在陈府的东西。”
孟良领命后,赵峥决定进宫见一下赵昀,事到如今,他需要皇城司的帮助。
赵峥交待事情后,洗漱一番,准备进宫。
赵峥刚出门就看见门外有不少平民在等候自己,纷纷表达自己狂热的 支持:“国师,降下天雷,劈死那些贪官污吏!”
“我听说张天师在龙虎山做了不少恶事,国师这是为民除害,杀的好。”
赵峥从这些嘶喊中感受到了一些温度,这个冬季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寒冷。
——
“你怎么这么冲动!当场搞死那个道士,我听了马德芳的密报,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只需忍一忍,就凭他犯下的事,毁了龙虎山一脉都够了。不过好在两府现在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你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赵昀第一次怒气冲冲对赵峥说话。
赵昀对自己发火那是将他当做自己人对待,赵峥没有生气:“我还有师父师兄差点都死在了张天师手下,我气不过,鲁莽了些。”
赵昀现在也很窝火,政事堂的宰执和下面的官员不断给他压力,让他也有些感到吃力,招架不住。
赵峥也明白赵昀面临的压力,又加上他是老实人,耳根子软,所以内心更加容易被煎熬:“你只管秉公处理就行了,但是官家你得将皇城司借与我。”
“你要皇城司做什么?调查你女人在山东有没有偷汉子?”赵昀的风格瞬间切换,脑洞大开,全然忘记刚才的事情。
赵峥见赵昀恢复二货本性,更加放心了,只要只赵昀这里不发生变故,这大宋还没有人能够拿他怎么样。
“我的确是想调查女人偷汉子,然而对象不是我。”赵峥随口调笑,将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这是临安知府,递上来的辞呈……”赵昀又突然间凭空冒出一句话。
赵峥早已习惯他这种说话风格,直接问道:“官家,到底是何事,直接说了吧。”
“陈大参昨日去了临安告你杀人,吓的叶祖德当晚就递了辞呈!”
赵峥听到这个消息,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突然笑了,这陈贵谊不知是对手还是队友,在此刻居然给自己来了个神助攻。
公事公办,赵峥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两府相公肯定不会让叶祖德这么开溜,但神奇的事,他们居然没有将这奏章压下来,直接放在了赵昀的案前。
“是宣相公送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赵昀惊讶的问道。
赵峥笑而不语,宣缯猪队友的特征注定会让己方阵营混乱,不用想也知道,宣缯之所以要送奏章过来,无非是为了党争二字。
文官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除了那些认可自己功绩的官员外,还有一大批中立者可以争取,宣缯送过了的这封奏章让赵峥突然有种拔云见日的感觉。
——
赵昀将奏章签了个“知道了”就打回了政事堂,让人对圣上的意思揣摩不明,皇上这是要动国师的节奏?但是官家今天可是一直将国师送到正丽门外才回去的啊!
天子的心思一旦被揣摩不透,难免就会让人感到战战兢兢,做好本职工作,因为他们不知道天子这一出究竟会落到何处。
张天师一案在郑清之的坚持下很快开审,消息传开,叶祖德的的马车经过临安街道的时候就被不少民众扔了个臭鸡蛋、烂菜叶,将他的马车弄的狼狈不堪,更绝的路边不少民众指桑骂槐将他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叶祖德坐这官车直接变成了囚车。让他心里对陈贵谊生出了一股暴戾之气。
这无妄之灾,凭什么要他来承受?
开审当日,陈贵谊与赵峥对薄公堂。面对这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南宋宰相,赵峥也是第一见面。
陈贵谊只是简单陈述当天事实,没有做出任何评论。
叶祖德坐在大堂内,听着门外的那些骂声,十分恼火,将矛头对准了陈贵谊:“陈大参,敢问你是以什么身份状告国师?要是以官的身份状告国师,那临安府无权审案,需要官家裁定,三堂会审才行!”
魏侍郎会推太极,他同样会,这混官场的基本素质,叶祖德还是有的。
“我以民告官。”陈贵谊沉声说道。
赵峥听到这句话几乎都要上前拥抱陈贵谊,矢口否认道:“我可不是官。”
“勋官亦是官!”陈贵谊坚持说道。
赵峥见陈贵谊如此配合,也就不再坚持。
“赵国师,陈大参话可属实?”
赵峥点头:“确实如此,但事出有因,还望知府明察?”
叶祖德也希望赵峥脱罪,好让这件事与湖州那档子事就这么和稀泥过去了,急切答道:“还请细细说来,若真有什么隐情,本官就酌情处理。”
“那张天师企图谋害我白云宫师徒三人,绑架陈德阳父子、女儿三人,威胁陈家主母让他弟子假装是陈德阳之女陈出荷,勾引我师父黄真人,然后借用家宴之名,下毒谋害我师徒三人,幸亏我师徒三人说食不多,才未酿成惨案!”
赵峥一开口,满场哗然,就连陈贵谊也错愕不已,他那里知道这张天师暗地的这些勾当,只以为赵峥杀张天师是为了向他们示威而已。
叶祖德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可有证据?”
“有!假扮陈出荷的女人已承认,下毒的厨师当场自杀,被白云宫救活,已经招供!陈德阳一家四口皆可作证。”
随着赵峥说出这些隐情,大堂外的民众暴动了:“放人!放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道路(二合一)
宋朝断案,都要兼顾人情,更何况涉及国师,赵峥陈述案情,接下需要就是取证,叶祖德见民情汹涌,急忙罢庭。
“既然有隐情,本官定当酌情处理,还请国师移交人证,待本官查验事实后,再做开庭,今日就暂且到这里,来日再审。”
叶祖德想使用“拖”字决赵峥当然不会让事情拖下去,最后无疾而终:“按照大宋律法,人证需要当庭作证。”
叶祖德面露尴尬,赵峥如此不领情,他也不再坚持:“既然如此,带人证!”
不一会,陈德阳一家四口率先作证。
“堂下何人?”
“草民陈德阳。”
“国师说你一家被张天师绑架,将你女儿李代桃僵,图谋不轨,可曾所实?”
“句句属实!”
“好,你下去吧,本官明白。带下一个人证进来。”
证人的证言如同过场一般,叶祖德也想草草的了解此案。
随着张天师人面兽心的面目被揭露出来,堂外的百姓情绪更加激愤,狗官之声不绝于耳,叶祖德惊堂木一拍,立马下了断词,再不结案,他怕会被堂外这些国师的信徒给撕了:“赵峥杀张祖茂一案,实乃张祖茂罪大恶极,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咎由自取,本官先判定赵峥无罪释放,张祖茂后人赔偿赵峥一万贯。”
堂外群众欢呼,堂内赵峥沉静如水。
“慢着,按照大宋律法,这张祖茂虽然罪大恶极,但绝对不能由赵峥越俎代庖,替天行道。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但法律就是法律,容不得叶知府半点私情!”陈贵诚昂首跨出,对于叶祖德草草结案,颇为不满。
叶祖德也不慌乱,反正他该做已经做了:“那依陈相公的意思。该当如何?”
陈贵诚面对叶祖德踢过来的皮球,正气秉然:“国法之下,俱无私情,也无功勋,赵峥所做之事,按律当杖二十,流三千里!”
陈贵诚的话语将众人惊的目瞪口呆,陈贵诚不仅在清流中很有声望,在民间的名声的也不错。堂外的民众无法明白陈贵诚为什么会出此话,但无疑让他们失望之极。
叶祖德心里不禁对陈贵诚伸出了大拇指,他虽然在此案上草草结案那是不想惹火上身,对于国师指使梁成大对湖州官员喊打喊杀也是颇有微词,这关系他的切身利益,当然希望赵峥被打落凡尘,从神坛跌落凡间。
赵峥到此时也才明白陈贵诚今日所做一切绝对不是因为他失策,而是因为与自己抱着同样的目的。面对陈贵诚已经跑出重磅炸弹,赵峥决定再次站出。
为了国朝不惜此身。赵峥能做的只有此事了。
“人生而平等!”赵峥话音刚出,众人更加被震撼的无加以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根本上动摇了皇权,这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禁忌。
陈贵诚听到此话,喉咙也不禁发干。他虽然推断出赵峥在湖州所做之事,从而推波助澜,火上添油,但没想到赵峥真实的想法会如此,不知道与他关系最为亲密的国师听到这句话后怎样。
“但天赋之职不同。有人生而帝王之家,便要扛起国家的重担,有人生而贫贱之家,却也要奋力拼搏。”
赵峥随后这一句话,让陈贵诚大松一口气,同时有隐隐有些失望,玩的不过是董仲舒天人交感,命由天定那一套,不过对于时下这个局面还是最稳妥的说法。
“职责不同,但天道永在,人与人之间并无本质区别。”
赵峥这句话又让人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与掩藏之意之前那句话截然相反,国师的真意那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所谓律法之下无私情,规则之下无贵贱,我认同此理,甘愿领罪!”
赵峥此话如同惊涛骇浪,让叶祖德差点从板凳上跌落:“国师,万万使不得!”
“国法如此!叶知府是想恩免我吗?”赵峥诛心之言,让叶祖德唯唯是诺。
赵峥转身冲着民众说道:“国法之下,人人平等,赵峥甘愿领罪!但亦不想让贪官污吏逍遥法外,故而恳请诸位人人检举,不要让律法沦为官员玩物,愿我做先行之人,还天下一个清明!”说完赵峥突然跪下,向众人一拜。隐隐有托付之意。
堂外的民众被这一幕吓哭,泪如倾盆:“国师所托,我等定当誓死相报,决不让一恶人逍遥!”
叶祖德此时突然明白赵峥这是拿自己做筹码,将文官拉下水,这等决绝,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不顾门外民情汹涌,下令关门。
但门卫亦是出生贫贱,对赵峥仰慕已久,当然不愿叶祖德“隔绝中外”万一叶祖德在大堂暗中对国师做什么手脚,他们可不愿细想,于是大声对门外的人们说道:“我要关门了,你们让开。”说完迟缓的动手。
然后大门被前方的民众趁势冲开。
叶祖德见民众怒气冲冲,喊打喊杀冲进来,也顾不得逃跑,冲赵峥苦心 劝慰:“国师,何苦如此,您这是败坏我大宋百年基业啊!你就当是可怜世人,在此案免罪脱身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峥不和叶祖德解释,起身拦住了冲进来的民众,向众人一拜:“赵峥谢谢诸位心切相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定规矩的是他们,然而守规矩的我们,败坏规矩的却还是他们。”
一个我们,他们无疑分清的敌我,划清了阶级,让民众直到矛头所指为何:“但天道巍巍,人在做,天在看,礼乐崩溃,社会失秩,就是因为规矩的破坏,我们不是规矩的破坏者,我们不是国家的掘墓人,他们才是。今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用规矩来匡扶这个社会,这个靠我不行,靠你也不行,靠官家不行,这个需要我们日复一日团结一心共同来完成,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这规矩的制定者与守护者。那个便是圣人所讲的大同之世!”
“所以今日,你们冲击衙门,要甘愿受罚,按照大宋律法每人二十大棍,徒三年,赵峥与你们一起!”
民众的热情被赵峥一席话调动起来,高喊规矩,规矩!
赵峥转身:“叶大人,请你定罪!”
“请你定罪!”万民高喊。极端狂热的眼神,让叶祖德感觉灵魂在燃烧,仿佛人间地狱,对于贪官污吏,肆意破坏规则的人来说着的确是人间地狱。
叶祖德可以想象要是他定罪后,从今天开始,百姓将视官员为贼寇,这是大乱之始。他可不敢承担这个罪名,于是将惊堂木举起往自己脑门猛的一拍。昏死过去。
这一幕将赵峥给惊到了,没想到叶祖德竟然有如此决绝和魄力。
陈贵诚上前一步,漠然宣布:“本官参知政事陈贵诚在此接审此案!”
——
临安府衙外,民众不知道他们正在见证历史,不可置信看着台上受刑的百余人,为首的是被他们视为神仙。视为大宋守护者的赵峥。
府衙外,得到消息赶来的政事堂相公带着禁军直奔临安府,焦急苦劝赵峥接受无罪。只要往赵峥身上的鞭子一下去,他们与民众之间就会产生深深的裂痕,这是一幅何等可怕的场景。见赵峥不领情。于是宣缯动用首相的特权宣布赵峥无罪释放,张天师乃咎由自取,自寻灭亡,赵峥杀他是替天行道。
完后一脸愤怒的质问陈贵诚意欲何为。
陈贵诚能笑道:“秉公行事,当时我要去临安府告国师的时候,不见诸位相公相阻,眼下见到事不可为,就想撇清界限,滑天下之大谬!”
“陈大参可知此事的后果?你是想自绝于士人?”郑清之对于陈贵诚这个屡次与史党唱反调的人本就不满,言语间更是不客气,隐隐有威胁之意。
陈贵诚大笑:“我等一心为国,只要不自绝于君,自绝于民便可。”说完双手一挥:“行刑!”
“尔敢!”赵善湘领兵多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当即将正要行刑的喝住了。
赵峥那能让他们施加压力:“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发,可是在我看来你们连儒都不配。行刑!”
赵善湘见赵峥发话,知道事情不可逆转,还好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一声令下,手下的禁军鱼贯而出,控制住了场面。
就在此时,前方马蹄飞扬,从大内奔出一支怒马如龙的队伍,马德芳 宣读赵昀的圣旨:“日出盈亏,东升西落,春夏秋冬,皆有定时,万物守理,万民守序,大道之下人皆渺小,秩序虽为禁锢之墙,亦是保护之盾,大宋至我而下皆需守序,守法,守理……”
郑清之还没听完赵昀的圣旨就差点晕过去了,官家如此表态,是将百官推到万民的对面,一国如此,必将动荡不安,北方贼寇烽火连烟,只怕不日蒙古就会一统北方,大军压下。而大宋却还内生混乱,亡国之道啊!
宣缯此刻不止从哪里等到胆气,一声怒吼:“未经过两府,这是乱旨!恕老臣不能领命!”
薛极仰头长啸:“自觉于君,自觉于民,我等士人还有什么理由存在?为天子牧民,可是天子却弃如糟敝,为民请命?百姓却视之如仇寇!”
说完觉的悲凉异常,一件小事,竟然引起如此风波,幽幽青史,当如何自处?而引发风波正是跪于台上准备受刑的赵峥,国师难道真的以为没有了我们这些士人,天下就会大治吗?国师真的以为百姓视官员如贼寇是好事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薛极向赵峥突然跪下,大声疾呼:“国师!这一切难道真是你想要的?北境大敌当前,难道靖康旧事再现你才甘心?我等纵有对你不敬之处,我薛极向你赔罪还不行吗?收手吧!”
赵峥低着头,语气低沉的可怕,像是气管里逼出来的声音:“你认为我在祸乱这个国家?”
薛极当时一愣,然后顺着赵峥的话说下去:“是我们在祸乱这个国家,国师有什么大略尽管与我们商量,手段不用如此激进!”
薛极说完,赵汝述也跟着下跪:“还请国师三思!”
面对薛极几乎放弃抵抗的投降,赵峥失望之策更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府如此做派,不会在决定受理张天师一事之前没有想到这些后果,他们只是低估了赵峥在民间的声望与影响力,也低估了赵昀对赵峥的信任。见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脱了他们的掌控又不计一切的求和,除了 陈贵诚,赵峥没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风骨,只有狗急跳墙与气急败坏。
“行刑!”赵峥被判以杖责十棍,流放三千里。行刑的人不知道两府与国师这场战争争的是什么,只觉得为赵峥感到憋屈与心痛。
但赵峥口中决绝,他是知道的,他是赵峥的信徒,自然相信赵峥所有的判断,所有的话语,于是他这棍打下来了。
啪!
场外的民众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活民无数,救苦救难的国师正在被人行刑,眼看自己最仰望的人被如此侮辱,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看到泪雨倾盆而下的 民众,郑清之像疯了一样发笑,然后抓着陈贵诚的衣服,怒吼道:“陈贵诚你究竟想要什么?投靠赵峥?坐上宣相公的位子?不,坐上史相公曾经的位子?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错了!这场斗争不会有谁得益,除了让大宋千疮百孔,让贼子有机可乘外,别无他用!狗尚且知道对主人摇尾乞怜,你连狗不如!”
面对郑清之如此失态的言语,陈贵诚只淡淡一句:“我只相信国师不会害这个国家。”
“还有,郑相公,我想问你一句,我们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还是已经忘记了?只要我们恪守规矩,这个宋国他不会乱!”
“水至清则无鱼,你知道吗?”郑清之又是一阵怒吼,平时以温言寡淡著称他爆发起来,声势的确骇人。
“但鱼需要什么的水,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曾经的史相公不知道,但国师可能知道!”陈贵诚说道此处突然展颜一笑,也许自己内心也被说服了。
“你要将宋国托付给他?且不说他担的担不起,我只问你忍不忍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话不必说清楚,因为有些人是至死都不明白,也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论哪种人都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了。
“他只是领路人,我是实践者!”陈贵诚说完这句话,再无言语。
三日后,一代宰执死于临安一条无名街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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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相送
绍定三年腊月二十七,赵峥带上刑具流放梅州,前来送行的人山人海。这个世界有太多人想了解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然而他却被流放梅州。
而作为这件事件的导火绳,张天师一案早就传遍了临安的街头巷尾,如同今日的大雾,除了身在局中的人,民众始终难以寻到赵峥背后的意图。
赵昀今日身着帝王华袍,直到此刻他也还是愕然,他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他虽然没心没肺,到也感受到赵峥意图的沉重。
“为什么?我听马德芳说你这是要给天下做一个标杆,有恶必惩,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但,有这个必要吗?
赵峥垂下眼皮,对于赵昀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或者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世人不愿相信他给出的那个解释。
“有。”
赵昀自顾自的笑了笑,看着这个只有他下巴高的少年,第一次觉得他的出现一直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法:“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从什么地方来吗?”
“重要吗?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朋友。官家,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赵峥第一次如此郑重的求他,尽管赵昀知道赵峥说托付的事情很艰难,但还是毫不犹豫说道:“什么事?”
赵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赵昀惊愕以至于嘴巴都没合拢,被凉风贯入直打哆嗦。
“我就再相信你这一次!”
“不,你会一直相信我的。因为每次我都是正确的。这次也不例外。”
“有时候真觉得你是天外之人。才有如此大逆不道,不,天马行空的想法。”
“再见,梅州有什么新奇的事情我回来告诉你。”
赵昀笑了笑,没有与赵峥道别,转身与马德芳离去:“别忘了,今年我就要看到月宫!常与我写信。”
赵昀道别完后,接下来就是黄道长与大郎。他们背上已经打上了包袱。
黄道长看着赵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气,只是问了一句:“梅州有多远?”
“对不起,师父。”赵峥心有歉意,到底是不能让师父安心的颐养天年。
黄道长气笑道:“混蛋小子,说来是我对不起你,明年春末能到梅州吗?”
赵峥点了点头,忍不住劝慰道:“师父,过个两三年我就会回来的。您不用担心,路上也不会有人敢拿我怎么样的。怎么说。官家还是我这边的。”
大郎在一旁从背后的包裹取出用油纸包好的鸡腿,递给赵峥:“三哥,你吃吧,不用担心,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面对少年郎,淳朴的安慰,赵峥说道:“谢谢,大哥!”
黄道长拉着大郎离开,对赵峥说道:“还有许多人要对你说话,我们先离开一会。”
“二哥呢?”赵峥突然问道。
“看家呢!”
黄道长离开后,接下来便是两府相公。
宣缯此时心有戚戚然,上前先向赵峥执了一礼,赵峥泰然受之。
“先前有人说国师是天上仙人,我一定会促之以鼻,但现在要是谁还说国师不是,我同样会嗤之以鼻。我们凡间之人,是不会有如同您一样大公无私之人,我有时候在想,国师如此做法,一定是带着上天的宏愿降临人间的。”
赵峥有些诧异:“你知道我的目的?”
“知道!”宣缯声音里的无奈与痛苦,由他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讲出,一股沧桑感油然而生。
“国师尚且有恶必惩,何况我们这些官员呢?您一日还在受刑,我们官员头上魔咒的就还在一日。万民恶之,天子厌之。相信在接下来日子里,我们官员只要有一丝错误就会被放大无数倍,被人喊打喊杀,有国师您这位表率在前,无人有权幸免。只是国师,这一切值得吗?以您的手段大可不必如此激进。“
赵峥苦笑道:“你们说我是仙也好,是神也罢,既然在这红尘打滚,那我自然也是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还有,宣相公,若我不如此,国朝不杀士人的风气难道还能改吗?做了此事后,我对这个世界再无责任,我该为自己而活了。”
“我们士人习先圣经典,上辅君王,下安黎民,教化天下,没有我们,天下如何大治?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赵峥摇头:“不是要置文人于死地,而是要置恶人于死地,哪怕他是文人士子。国朝优容百年,养活不过是一群蛀虫,留之何用?”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等道理国师不会不明白吧?而且国师难道永远要待到梅州不回来?”宣缯的意思是,你要想一个干净清明的社会那是做梦,再说了难道你能永远待在梅州?一旦你回来,官场只怕也会恢复常态。
“水至清也是有鱼的,人至察则无徒,敢问宣相公你有朋友吗?”
我有朋友吗?宣缯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觉得有股悲凉的感觉袭来,官场之上哪有朋友,尤其像他这种反复骑墙的更是如此。
“你们其他人,我就不见了。”赵峥见陈贵诚没有出现,也就了无兴趣,决定上路,押送赵峥的队伍只有二十人,与之随行的流放梅州的犯人则多达上百人。
前来送行的百姓,有放声大哭者,有愕然不语者,也有黯然神伤者,等等众生百态不一而论,但无一不对两府相公怒目圆瞪。
风萧萧兮易水寒,赵峥单薄的背影是临安百姓在绍定三年所见国师的最后一面。
前来送行的还有无数的官员,此刻他们有许多人也是心如刀割,赵峥所作的一切无一不是针对他们文官的,立场不同,他们与国师之间注定成为敌人,但是对于赵峥也是心存敬仰,与自己敬仰的人为敌,这是何等痛苦的事情。
——
白云宫二郎留守。演武堂内,圆桌上,高临门坐在主席的位置,二郎坐在他的一侧,落座的都是白云宫的暗卫的队长以及天道军的头领。
此刻的演武堂内完全没有赵峥平时里在的时候那样轻松的气氛了,二郎身上的戾气让人一看就不觉的瘆人。
“现在高宗师来接管白云宫所有的力量,谁赞成?谁反对?”高临门是赵峥亲命的天道军首领,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而暗卫则一直是由赵峥亲自统管。
“暗卫一直由国师统管,没有他老人家的发话,恕在下不能听由二爷与高宗师做决定!”暗卫的统领孟良发言。
二郎突然身形一动,一拳向孟良袭来,孟良大惊失色,高临门不动如山。
孟良与二郎的拳头在空中对接,空气发出爆响,孟良一拳退后。二郎冷笑道:“论武功你不如我,论能力要不是你迟迟调查不出来陈府的底细,我师父与三哥怎么会差点被那个贱女人毒死?你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念在你对白云宫还有苦劳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去库房领两万贯,找个地方去做个富家翁。”
孟良从地上坐起,神情也是沉默的可怕:“我能力不足,自然也不敢厚颜担任暗卫统领一职,但是二爷我提醒你,暗卫是国师的暗卫,他从来都不属于白云宫。国师对我要杀要剐,只需一封手书,我别无二话,若是其他人想动暗卫,那得从我尸体上爬过去。”
二郎听到孟良的话没有发怒,那句暗卫是国师的暗卫,从来不属于白云宫,无疑打动了他,他从怀里掏出一招纸条上面写道:“许二哥便宜从事!”
“这是三哥写给我的,你们还有疑虑?”
孟良与天道军首领张季确认了那是赵峥的笔迹,虽然还有些疑虑,按鉴于国师与二郎亲如手足的关系,也就默认了。
“有了国师的手书,我孟良甘愿领罪,但是恳求二爷将我降为普通探员,我已于白云宫融为一体,要我离开白云宫,不如杀了我。”
二郎点头:“可!”
“成纪一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二郎寒声说道,成纪乃是原来鸿鹄宫的道士,后来被赵峥一同纳入了白云道观内,继而进入了白云宫,原本在鸿鹄宫就是天师道的信徒,但因为抱残守缺,在白云宫内很不得志,陈府一事,更是被张天师收买,将黄道长所有的行踪,爱好等等信息告诉了张天师,这还是事后审问那个女人才得知的。二郎要做的首先就是整顿内部。在他看来,三哥太仁慈了,白云宫的刀从来没有举向自己人过,如今只怕要破例了。
成纪被直接带到了演武堂,面对众人怒目而视,他跪地求饶:“小道也是贪图那贼道士的钱,才会糊涂,但绝没有加害黄真人的意思,小道虽然贪财,但也不至于恩将仇报,人面兽心……”
话还没说完,二郎就慢慢走过来,一刀抹向了他的脖子,这是这位少年郎第一次杀人,却冷静的可怕:“他或许没有加害黄真人的意思,但三哥要让天下人守规矩,我这白云宫自然也要守规矩,做了背叛白云宫的事,就是我白云宫的死敌,无论事情再小,九天黄泉我也会追杀他到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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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光明与黑暗
众人沉默,显然是默许了二郎的做法。但二郎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起了轩然大波:“听说他在临安有个相好的……”
孟良大吃一惊:“二爷万万使不得,国师听到会发怒的。这也不属于他一贯主张的仁道。”
“三哥就是因为心善,才会被贼人欺负!”
孟良很不赞同二郎的话,这天下谁能欺负国师此次事件,这一切不过是国师做了一局,引那些官员入套,以国师的本领,去梅州不过算是外出散心一般,也就是一两年事情尘埃落地也就回来了,于是开口说道:“二爷此言差矣,国师……”
孟良噼里啪啦一大堆话,二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比别人更加清楚赵峥,他从来不会费尽心思做局,一切不过是他顺势而为,他在湖州做的那些事,是绝对没有料定今日这般情形的。
有阴有阳,才是大道,有光明则必要要有黑暗,赵峥是白云宫光,他则是要做他背后的影子,而这一切也不能赵峥知道,否则必会来阻止他的,他需要建立自己的力量,那是不容于世间的黑暗。
成纪的女人必须死,但不能动用暗卫,否则被赵峥知道后,会横生许多枝节。
二郎暂且放下这件事:“百官现在之所不敢动三哥,那是因为我们白云宫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拥有改变天下局势的东西,那些大匠这些日子想必会受到百官的诱惑,给我看紧点!不要让他们将白云宫教给他们的道学带出去!活的不行就死的。还有白云宫从今日起,禁止官员随意进入藏书阁,必须有三哥才行!还有临安那些官员。他祖宗十八代的资料也得给我翻出来,散布出去!”
众人炳然,高临门见二郎差不多掌控了局面,起身平静的说道:“天道军也交给黄道峰,我出去透透气。”
二郎朝他微微颔首,以前水火不容的二人,今日默契十足。
高临门出门大叫一句:“有些杂碎是该收拾一下了!”
——
临安府衙。梁成大将自己的状纸递上去了,这是国师离京后,白云宫第一次正式行动。现在朝野上下都将梁成大看成是赵峥的人了。
梁成大拄着拐杖。到现在他身份还不明不白,被两府打入刑部大牢并没有严格的进行会审,最关键的是无从定罪。
临安府的百姓此刻将临安府衙围的水泄不通,这状纸其实已经递上去有两天了。按照程序。今日才轮到受理此案。然而临安知府却已经换了一个人,胡晨。南宋一百五十年的历史,光是记录在案的临安知府就达到一百五十多位,基本上属于一年一换,属于高危职业。
坐在大堂内的胡晨接到这个案子也是坐立不安,梁成大弹劾两府全体宰执,违纪枉法,构陷自己。刑部官员也是坑壑一气。
此案万众瞩目,就连官家也亲自下旨表示关注。胡晨自然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不仅如此,临安现在检举成分,也不知道那些民众是从哪里挖出来的黑材料,大肆攀咬,有了国师受刑在前,现在的案子让这些官员陷入两难的情境。
一桩桩证据确凿的罪名被翻出来,按照大宋律法,不少人是要被杀头的,国朝不杀士人,却没有明文规定,这是朝野上下实行的潜规则,问题是现在潜规则玩不通了,然而不杀士人这是他们这些文官的底线,不想就此破坏,这一切让那些审案的官员备受煎熬。
而此刻官家还没有确切表态,要是官家不留余力的支持国师,那这局面文官可就彻底输定了,对于梁成大这件风波中的核心案子,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拖之决,将取证做的无比仔细,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一切都要等到相公们将官家劝服再说。
——
大内,慈明殿内,杨太后与赵昀正襟危坐。
赵昀对于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有感激与尊重,他的皇位就是得到眼前这位妇人的肯定自己才能荣登大保。
杨太后仪态端庄,知识渊博,史书上对她评价颇高
“与营啊,你二十岁才登大宝,虽是太祖血脉,但家境并不富裕,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吃苦好啊,古来吃过苦的皇帝都大有作为,太甲被逐出桐宫,体察民间疾苦,才能成为一代贤王,中兴大夏。汉宣帝也曾遭受过牢狱之灾,而后才有孝宣之治。你过苦日子应当明白,凡是不能由着性子来,百姓如此,官家更是如此,凡是都得有个度,太祖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说此法能让万世安定,而是能让天下能免受武人乱权之苦,他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不坏的国策,咱们这赵家的江山还需要这些个读书人帮助照看,你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国师虽有才能,但却不能万世照看大宋,你是大宋这个当家的,所以这个和事老得你来做!国师身上的罪名就赦免了吧,大加封赏,三山五岳,只要他开口,都可以作为他的道场,他们师徒三人也可多加优抚,而士人这边呢,湖州那些个官员,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就是不能杀了。至于两府让陈贵诚去相位也就可以了。”
赵昀听到杨太后要自己处理陈贵诚失望无比,知道太后被两府那帮混蛋给灌了**汤,他单膝下跪:“孩儿领命,之前所做的过错,还请太后责罚。”
杨太后听赵昀服软,眉开眼笑的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罚给什么。”
赵昀不气身,只是:“请太后责罚!”
杨太后听完身体一僵,这要是赵昀被责罚的消息被传出去,那还不得被那帮泥腿子看做是官家在附和他们的行动,一想到一向顺从的赵昀今日变得这般乖张,她急道:“你这是要气死哀家!”
“儿臣不孝,犯了忤逆之罪,请太后责罚!”
“你!”杨太后气急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气,气晕了。然后慈明殿警钟大作,太后晕过去了,而官家则亲自去了宗人府领罪!
大内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哗然
——
赵峥告别了众人,出了临安已经半日了一路上从其他地方赶来的民众,依依不舍的拜别了赵峥。
赵峥一一致意,押送的官差也不敢催促,耐心的等候赵峥道别,流放都是步行,官差也识趣的,每走几里就停下来休息。
至于吃的东西则完全不用担心,沿途百姓送来的瓜果吃食都够这小几百号人饱餐一顿了。
到了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赵峥看到前方有人搭建了一个草棚,炊烟了了。官差停下休息,指了指前方的草棚就说道:“前方有善人,赠饭菜,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了。”
赵峥看着生火煮饭的厨师的背影很面熟,也没多想,此刻他正被其他犯人的问题缠绕着。直到那厨师依次将饭碗递到每一个犯人手中的时候,赵峥仰头间才发现居然是大郎。
大郎眯着眼睛,那是他发笑特有的神情:“三哥,快吃吧,都是你最爱吃的东西,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我给每个人都呈了一碗,可没坏了规矩。”
赵峥眼角有些发酸,感动莫名:“大哥,谢谢,师父回去了?”
大郎摇头:“没有呢?”然后指了指一个正在与那些官差攀谈的灰袍男子说道:“那不就是师父。”
赵仔细一看果然是师父,大声叫道:“师父!”
黄道长皱眉:“快吃饭,吃饱了好赶路!”
“好勒!师父你们回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赵峥高兴的说道。
黄道长点了点头,待赵峥吃完后,就率领那支厨师部队离开了,赵峥心中微微泛起了不舍。
然而到了晚饭开饭的时候,黄道长率领的那支队伍好像特意在前面将饭菜做好等他们,赵峥感动的又吃了一顿饭。
然后第二天,他们又碰到了黄道长一行人。
赵峥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黄道长与大郎的意图,他们要一直照顾赵峥的饮食到梅州。面对这份恩情,赵峥沉默了,此时自己真的不想在为天下做这些事情让家人担心了,他需要为自己而活了。
——
“让一让!让一让!”马蹄声袭来,虽然听着声音只有几匹快马,但大地却如同万千兵马袭来。
赵峥离开临安的第三日,赵葵一袭白衣从扬州匆匆赶来,从马上解下两壶酒,扔给了赵峥,豪气干云的说道:“知道三哥不喝酒,但此千古历史,英雄男儿,没有美酒且不快哉!”
“干!”
赵峥看见赵葵风尘仆仆的赶来,从自己杀掉张天师,到现在被定罪判刑,前前后后不过七天时间,赵葵几乎得到消息后立马就感到,赵峥心中也是升起一股豪气。
“干!”
说完对着酒壶猛喝了两口,呛到了鼻子。赵葵哈哈大笑:“三哥要做这等大事,也不事先通知我,让我事后才能补救。”
赵葵下马:“我擅离职守,已经上书请罪,自降为淮东制置副使!”
“不可,四哥,营州还有战事,没有你这主帅盯着,恐怕边事不稳。”赵峥虽然感动赵葵千里迢迢相送,但却不想他耽误战事!
赵葵意气风发:“管他娘的,我若不找个缘由请罪,支持三哥,怎么算是白云宫的人?再说了我只是检验一下火枪兵的战力便行了,还要留着金国这条看门狗,可不想将他打伤了。营州有颜将军主政,一切当无大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庭辨(补更)
皇上到宗人府请罪,这个姿态无疑让临安百姓大受鼓舞,天子是圣明的,是支持国师的,这国家之所以败坏,就是因为那些为官的蛀虫贪赃枉法造成的。
但胜利的天平还未完全倒向白云宫,官府在处置那些案件的时候往往都避重就轻,罪名不大的严格审查,该奉祠的奉祠的,该罚铜的罚铜,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而对于那些可能要杀头的罪名,则立为重大案件,详细取证,将过程弄的繁琐无比,以图拖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两府宰执轮连夜进宫苦劝赵昀回心转意,但都无动于衷。
就在第二天朝会召开的时候,陈贵诚公然上奏,自请奉祠:“皇上,近日原御史堂右司谏梁成大状告两府伙同刑部,目无法纪,构陷大臣,臣深以为然,故而特请奉祠。”
此言一出,朝会上出奇的安静,而后是一阵剧烈的喘气声,郑清之对陈贵诚公然背叛文官愤怒不已,无论任何时代,对于叛徒总是格外的气愤。
偏偏此事两府做的太过马虎,一旦较真,里面全是别人攻击的把柄,单是梁成大的罪名,言行不端,举止放浪就站不住脚。
赵昀坐于龙椅,今日他的仪容很端正,神情也没有往日那般莫不在乎的表情,今日是他第一次下定决心握住天子的权柄:“原右司谏?是谁?”
赵昀话音一落,群臣就感到不妙,赵昀见全场鸦雀无声,无人出面附和愤然说道:“宣卿,你统领政事堂,你来告诉我这原右司谏到底是谁?这个家里你在替我做主。好歹也要让我知道我下面到底有那些人。”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宣缯也不慌张,沉声说道:“老臣不敢!原右司谏梁成大,举止放浪,不似人臣,百姓闻其苦已久。群情激奋,为了大宋江山着想,老臣就下令革职查办。”
赵昀听到宣缯如此不要脸的话,气极道,正欲出言讥讽,亲自上阵,御史台一个不知名的台谏官突然站出来:“敢问相公,何为举止放浪?”
宣缯眼皮跳了跳,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文官内部果然也不是铁板一块,不排除一部分奸恶小人被收买的可能。
“言行浮夸,上不能辅助君王,下不足以安抚黎明,夸耀其谈,视为举止放浪。”薛极虽然之前与宣缯不和,但是此时此刻也不能让宣缯孤军奋战。
“那就是说大话喽?我记得前些年宣相公说过无需担忧李全之事,如同饥鹰。给李全撒些粮谷,就不会生变。嘿嘿。如此夸耀其谈之辈,不知宣相公该如何自处,梁成大因为举止放浪被罢官夺祠,宣相公作为宰执,作为百官表率,敢问宣缯你还有何脸面舔居两府?”那御史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丝毫不留退路。这不仅是因为白云宫的银子使得足,更因为此言能得到皇上的欢心,至于文官的利益,见鬼去吧,枯坐板凳二十余年。年近五十还是只是御史台一个小言官,让他对文官这个集体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反正杀头也杀不到自己头上。
赵昀坐在龙椅上暗爽不已,他也不急于下结论,因为他看到有御史台那拨有几个官员正在蠢蠢欲动。
薛极面对这种情况也被杀了措手不及,不待他申辩,御史台又跳出一个人,将目标对准了薛极:“官家,微臣今日听到一桩事,说道乃是薛相公的幼子风流成性,前些日子勾引有妇之夫,被人拿住,痛打一番,最后还是薛献公派人说情,陪了几千贯,那家人才放过此事。”
这等丑闻一说,满朝哗然,就连郑清之看薛极的眼神也有些异样,薛极瞪着眼睛怒视那名官员:“可有证据?”
“没有,不过临安城内四处传扬,微臣以为无风不起浪,找到那户人家一问便知。”
这等私家丑事,将薛极弄的手忙脚乱,尴尬不已。
赵昀一脸笑意问道:“薛爱卿可知此事?”
这个问题让薛极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最后只得无奈说道:“老臣管教不严,回去后一定严加看管!”
那御史冷笑两声:“好个大公无私的薛会之,按照大宋律法,令郎可不是责骂几句就能行的通的。子不养,父之过,梁司谏因为举止放浪被罢官夺祠,薛相公倒是割舍人伦,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除非你证明令郎不是你的种,是你夫人与汉子在外生的野种,你薛极才能脱的了干系!“
那御史全然不顾风度仪态,污言秽语的抨击薛极,竟然惹得几个长期不得志的官员出言附和:“臣附议!”
“你,你们这帮鼠目寸光之辈!”薛极从未公然遭受如此侮辱,此刻也不顾及其他,挽上袖子准备对那御史施以老拳。
“助手!君前失仪,这是朝堂!不是街角斗殴!”陈贵诚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赵昀似笑非笑,对这宣缯说道:“宣爱卿,你在给朕当家做主,你来说说,这君前失仪该如何处置?”
宣缯炳然,深吸一口气:“老臣不敢!”也不提自己引咎辞职之事,脸皮端的是真厚。
“既然你不敢,那朕就来做这个主,独断朝纲一把!”然后赵昀指了指刚才那个指责宣缯御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御史一阵激动,刚才自己不留余力攻击宣缯,背叛文官集团,现在终于获得了回报:“微臣黄有为,嘉定四年进士,太子少詹事。”
赵昀颔首:“嗯,也算是两朝元老。”太子少詹事是他的本官,从六品,在宋朝官与职是分开的,以黄有为现在的品阶做个宰执也可以,一切之需要皇帝一句话,便于集中帝权。
“黄有为迁大理寺卿,负责主审梁成大一案,我给你一道特旨。三省六部政事堂都要配合你审案。”
宣缯与郑清之见赵昀如此决断,反而平静下来,事不可为,只好兵行险招了。
然后赵昀又指了另外一个攻击薛极的官员:“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卢广林,嘉定七年进士。太常博士。”
“卢广林权知安吉州事,马世雍就地革职,安吉州窝案你务必查清,该杀的杀,该流的流,决不姑息!即刻前往安吉州。”
“微臣领命!”
“陈爱卿劳苦功高,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黄爱卿没能彻底查清梁成大一案前。国事还少不了你操劳的。”
“臣遵旨!”
“宣爱卿,政事堂对朕的做法若无疑虑,那就赶快画押签书。”皇帝认命官员需得到政事堂的认可才具有法律效果,但一般政事堂也不会驳回皇帝的认命,当然遇到爱认死理的宰执也可以拒绝签书,然而这一次大义、道理是站在赵昀这边的,政事堂无话可说。
宣缯与郑清之也好似放弃抵抗一般:“老臣领命就是了!”
这场角力,似乎以白云宫大获全胜而告终。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有时也常常有惊人之举。
——
赵峥的队伍走走停停,三天的时间实际上只走了一天的路程。到现在都还未出临安府的地界。除了风冷外,完全如同外出散心一般。
一路上大郎的伙食也照顾的周到,赵峥想着这样下去,只怕还没到梅州,自己就会长胖好几斤。
赵葵感受到了大郎做的美食,也对赵峥这一趟梅州之行放心了。有自己和颜倾武在,文官是不可能狗急跳墙加害赵峥的。
“四哥,你对我要杀湖州官员一事如何看?”
作为正宗进士出身的赵葵,可以算得上彻头彻尾的士人,赵峥对他的看法颇为好奇:“国朝养士百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此乃万事太平之策,可这不杀文官,可就有些过了,吏治败坏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进而造成冗官。”
“难得四哥深明大义,你如此这般想我就放心了,要天下大治,这肃清官场必不可少,可大宋建国百年,这不杀文官早已深入士大夫人心,被视为底线,我若不如此,只怕难以动的他们分毫。”
赵葵听到这里,忍不住打量了眼前这位传奇的少年郎,也不知赵峥是故意不说还是有意试探自己,小心翼翼的说道:“两府相公虽然自诩清流君子,但脸皮比谁都厚,此事还未敢断言取胜,他们不要脸皮也不是这一两天,将案子压下不审,也未必做不出来。”
赵峥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宋朝士大夫爱惜名声,这是他潜意识相信的事情。却没想这是南宋,这些宰相如此无赖,消化了赵葵的话后,忍不住问道:“就算压住,那他也不能一辈子不审啊,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注定有求于我,再加上临安检举风气已成,我就不相信他一直能招架的住!”
此时暗卫已经传来临安最新的消息,由大郎将话带过来:“三哥,官家前去众人府领罪去了,宗正拒不开门。”
赵峥听到此处,不禁对赵昀的控制力担忧,这宗人府居然被两府渗透,看来宗室也认为这天下少不了那些士大夫。
赵峥将情报念给赵葵,面对现在的局面,需要全策全力,赵峥不奢望只凭三年还有史书上的描写就能完全把握这个时代的人心思潮。
赵葵口中暗念了两声:“官家!” 让赵峥想到某种可怕的可能,急忙问道:“大内的守军,是谁的人?”
赵葵也被赵峥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是史弥远的人,现在应该听郑清之节制!”
“四哥,速回临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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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变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政事堂的官员得到三司递交上来的年终总结,众人沉默不语,众位宰执分别将这份文案看过之后,没有丝毫的交流,只剩下一声长叹。
不是太差,而是太好了,岁入一亿一千万贯,较之去年增长了大概四千万贯,比孝宗年间一亿贯的峰值都还高出一千万。
能有这份漂亮的财政报表的原因,无他,一个名字,赵峥。
绍定三年,广东屯田两年,共得七十五万亩,除去支出给流民的口粮,共得近三十二亿斤粮食、三十四亿石粮食,足够五百多万人一年的口粮。这多出的三十多亿石粮食尽数归于官仓,光是这笔功绩就足以让两府宰执名垂青史。再加上,海带紫菜的普及以及养殖技术的发展,民间沿海种植的难以统计,光是官方的养殖场就收割近亿斤海产品,这又是一条活民无数的功绩。
朝廷专营玻璃、香皂、香水还有氮肥,与南洋诸国以及朝鲜日本往来密切,足足获利二千多万贯,要不是白云宫有意控制产能,加上南洋最近海盗频起,致使过往商船多被洗劫,致使民间出海谨慎,否则再多出一千万贯进项不成问题。
再加上赵峥为朝廷指了两处铜矿,两处银矿,三处铁矿,让朝廷又凭空多出一千多万贯,北方又扩地数州,上缴赋税,有增加了几百万贯,今年的财政困难大为缓解,以目前的趋势不出两年,朝廷当能填补亏空。还略有盈余。
但是引领这一切的人。现在却在流放途中。这世事无常,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要是没有那次湖州之行该多好,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湖州,果然是块恶地,郑清之如是想到。
如果说赵峥带上刑具,流放梅州时还有余地可以商量,今日朝堂之上。官家的态度,则让宰执门意识眼下局势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皇上已经开始厌恶他们了,国师的道学已然成了气候,加上官家支持,这儒学一脉岌岌可危,绝对不是耸人听闻的事情,在这里他不禁在心里叹道,国师简直不是人,以他一人之力,足以支撑起整个道学的繁荣。不需别人添砖加瓦,这道统之争。比生死还大,两府宰执子这个问题上比大宋绝大部分都看的远。
而且以在民间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来看,皇城司手里想必捏有他们大把的证据。无论是为了整个文官集团,还是他们自己,现在都已经没有退路。
两府相公,沉闷一个上午,互相都不理睬,待陈贵诚交完差事,其他宰执默契般的押后,将陈贵诚排挤出圈子,独自商议。
陈贵诚不屑一顾,土鸡瓦狗之辈,不足挂齿。
——
两府相公待陈贵诚走后,其余人心完全没有表现的那般镇定,薛极缓缓开口:“真的要如此吗?只怕后世青史斑斑,我等亦如操莽之辈,留骂名于后世。”
作为经历过当年济王一案的郑清之此时比所有人都沉着:“我等已遗臭万年,现在做的不过是为大宋扶正船头,没有我们文人前赴后继的奉献,这大宋的江山如何能够稳守百年?天子失德,违背祖训,我等也只好忍痛了……”
“这人选可曾选定?”临安的宗室很多,但太祖一脉本就人丁稀少,仓促之间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更难,薛极问道。
“赵必迎……”宣缯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
“谁?”赵汝述本能的反应,“必”字辈是太宗的血脉,比他小两倍,他们虽然隐约知道宣缯与郑清之的合谋,但并未如实相告他两。
两府之中,赵汝述与赵善湘都是宗室之后,但离帝王血统已经十分疏远了,但却比赵昀来的近,但作为太宗血脉,建炎南渡后他们是不可能登上帝位的。
“溯本清流,是该迎回太宗血脉的时候,此事若成,我等自会交还朝政,到时候还要仰望二位匡扶赵家江山。”宣缯对着赵善湘与赵汝述说道。
赵善湘一时消化不了宣缯口中的信息,问道:“敢问这赵必迎是那一脉?”
“乃濮王一脉,前年出生之事据说天降祥云,有天子之气。”
赵善湘听完宣缯这番鬼扯便知道了他们打了是什么鬼主意了,现在是非常之际,不宜内部猜疑,赵善湘也开成布公:“扶植幼主,我等却是坐实了篡权的骂名,更何况自高宗还政于太祖一脉后,朝野未曾思略有他。”
宣缯到此时也不得不抛出底牌了:“只有迎了太宗一脉,宗室、官家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更何况太宗血脉遍布朝野,多位栋梁之才,帮助他们,这大宋也就稳定了一半。”
太宗的后代隔绝帝位后,一个个好似突然开窍一般,近百年来考中进士的多如牛毛,比如宁宗朝宰相赵汝愚,现在的赵汝述,赵善湘。还有赵葵都有宗室血脉。
宣缯与郑清之之所以选定太宗的血脉就是为了稳定二赵,迎回太宗,他们的身份就一跃成为宗室近亲,专研几代问鼎帝位未尝不可。
面对这个诱人的筹码,赵善湘与赵汝述决定赌一把。
“只是这仓促起事,禁军我有几分把握能稳住,但这大内的守军……”赵善湘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疑虑。
郑清之一脸正气的说道:“我已说服太后,天子自请忤逆之罪,正好落了口实。这是我辈最后的机会,拔乱反正,后人会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的,儒家万世基业,不能毁于我等手中!”
——
陈贵诚这几日为了赵峥一事,颇为劳累,坐在马车不知不觉就已经睡着了。他的车夫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老人。驾车颇为平缓。在临安城内绝对不会出现颠簸的情况。
然而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住了,陈贵诚顿时就被惊醒了,他揭开窗帘,见有人拦住了他的道路耐心询问:“何事?”
那人手里持了一封手书,恭敬的递给陈贵诚:“这是郑相公的的手书,还请陈相公过目!”
陈贵诚看了那人一眼,关上窗帘:“不见!”然后,马车缓缓启动。
那人僵在原地。全然没有料定陈贵诚会是这番做派,自己的一番布置岂不是白费了,那人也是胆气十足,冲着陈贵诚喊道:“不想陈相公是如此量小之人,此事干系重大,事涉宫中,既然陈相公没兴趣,那在下回去领命就是了。”说完那人就准备离开。
陈贵诚的马车再次停住了:“等等,你将那封手书给我看看!”
那人恭敬的将手书递给了陈贵诚。
良久,陈贵诚轻轻说道:“去鸿运楼。”
那人如负重托。然后冲陈贵诚说道:“此处有近路,我带相公去。”
马车随着那人。缓缓走过一个个小巷、胡同。
陈贵诚心有所感,掀开了窗帘,看着这小巷里了一线天际,冬日里的万物凋零,他却想到了春天这里将会是何种情境,或许有许多小孩会在这个小巷里追逐打闹,不想今日这般冷清萧瑟。
马车突然停住了。
陈贵诚看见前方有两个一老一少和尚挡住了去路,南宋不尊礼法的狂僧疯道颇多,如同东晋偏安一偶,大敌压境,总有放纵声色,只图今朝的风气。
那小和尚手里的黑棍用黑布包着,有一种肃穆的感觉。他慢慢的朝马车走来。
陈贵诚皱眉,准备让兵丁驱散这个不知所谓的和尚,一府宰执出门当然有兵丁随从,按制可有十六人的护卫随行。陈贵诚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自己,一般出门带上八个也就够了。
护卫大步流星的朝小和尚走来,老和尚开始念叨咒语,竟是超度亡魂的佛声。
小和尚突然爆喝一声,与那护卫只差六七步的距离,一瞬间扯开黑布,露出一把长刀,瞬间插入了那护卫的脖子。
与此同时,巷子的两侧墙壁上突然钻出两排拿着燧发枪的人,巷口的鞭炮声突然响个不停。掩盖了燧发枪的声音。
嘭嘭嘭,数十声枪响,护卫与那车夫瞬间被杀死。
马车内,陈贵诚将手里的那封书信揉碎,吞进了自己腹中。
老和尚缓步走进,揭开马车的帘子:“阿弥陀佛,老衲弘治,来送相公上路!”
陈贵诚还算镇定,不想失了一朝宰执的风度:“郑清之?”
弘治摇头:“国师,老衲为国师来除你这个心腹大患!相公不该将国师告上公堂!”
陈贵诚仰天长啸:“世人多愚!”
刀光一闪,小和尚的刀抹进了陈贵诚的脖子。
弘治禅师单手一朝,墙上迅速跳下几人。
“你们兵分两路,一去白云宫告知郑清之与宣缯有大动作,请白云宫多加防备,二则将此事告知首领,让他密报官家,郑清之已反!其余人随我南下,保护国师!”
众人领命,迅速收拾现场。
弘治禅师露出瘆人的笑意,对着小和尚说道:“老衲隐忍数十年就是为了今朝,郑清之与史弥远只以为我会俯首听命于他,做他的忠犬!哈哈,谋反之罪,诛灭九族,我看史弥远还怎么翻身!重华,你要记住,忍耐,忍耐,能成大事者都是能忍之辈!”
小和尚双手合十:“师父,为何不放过这个姓陈的,让他知道郑清之有意杀他,让他故意逃脱,好让他们自相残杀!”
弘治禅师有些若癫若狂:“万一让这姓陈的扰了这场好戏,那且不是让这场盛会的观众大失所望!”
“观众是谁?”
“自然是国师。”
“国师知道此事?”
“国师乃是当世神仙,他知道也得知道,不知道也得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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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反转
“官家,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赵昀对着喋喋不休的马德芳踹了一脚,写书正在关键时期,最烦有人来打扰,找个理由将他拎走:“去给我寻些糕点来,朕肚子饿了。”
马德芳领命出,在门外准备招一个小太监过来,赵昀吭了一声:“你亲自去,别人我不放心!”
马德芳知道赵昀这是嫌自己烦,找个法子让自己离开,也不多说,准备在出门后,再找个小太监去取糕点。
然而他刚出门就被一军将盘查:“敢问马中亮去什么地方?”
马德芳皱眉,见此人面生,以为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暗地里责备了大内的守将庄严明办事也太马虎了,调些生手过来伺候皇上,寻思着改日里提点他几句,也不对这个新来的发火:“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这宫中的规矩应该明白一二,我去什么地方,只需让官家知道便可。”
那军将不卑不亢的说道:“属下也是奉命办事,两府相公听说有最近临安有贼子逞凶,害怕惊扰圣上,故而要严加盘查进出宫内的人,还请马中亮不要擅自走动。”
“两府相公?那个相公?”马德芳听到这里,语气拔高了几分,他不愿自降身份与这个小兵纠缠,直接就想找他们的领导谈话。
“所有相公!”军将的答案让马德芳一惊,这话里的暗示他也听明白了几分,他漫不经心的,像是闲聊一般的说道:“要是我一定要出去怎么办?”
“出不去的!”
马德芳明悟。笑了笑:“既然相公们如此心忧圣上安危。那我还是回殿劝阻官家回养居殿休息。”
说完马德芳转身。准备回屋,被那军将扶住了:“中亮想必是年纪大了,有些中风,腿脚不利索,这就打抖了。”
马德芳含糊说声谢谢便进了屋,然后关上房门,战战巍巍的走到赵昀跟前,声音掩饰不住颤抖:“官家。我们被贼人隔绝中外了。”
“哦!”赵昀奋笔疾书,敷衍的回答,然后脑子里过一遍刚才的话语,手上的笔突然停住了:“隔绝中外?谁!”奋力的压住自己的声音。
“两府!”
赵昀此时才突然意识到恐怖,想起了几年前湖州那件事。
“他们怎么敢!朕可是九五之尊,万民敬仰的天子!”
马德芳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下意识想求助这个宫中真正的掌权者,杨太后。然而想到了官家前些天与太后的冲突,马德芳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绝境。
赵昀心里想到了一万种可能,但每一种可能最后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赵峥,心中稍定。
就在此时。赵昀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听声音好像是皇城司的统领,赵峥大喜过望,立马赶过去,打开大门从统领喊道:“快进来!”
那军将微微皱眉,外面居然放人进来了,难道这皇城司的统领依旧是史相公的人,然后现在听郑相公行事?
更何况现在还没到真正动手的时候,天子的威严还是在的,那军将也就放了皇城司的统领进去。
门一关上,统领就单膝下跪:“官家,两府的相公反了!”
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赵昀此刻除了恐惧外还有不解:“为什么?朕只要查办湖州那几个官员,又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他们居然敢谋反?!”
马德芳此时也是焦急,突兀的插话:“蒙统领,你现在可以出去吗?速拿官家的圣旨出京,带兵勤王!”
蒙统领,欣然领命:“卑职这就冒死试一下,但圣上放心,这天下还是向着官家的,定不会让贼子得逞!”
赵昀抓到一丝希望,奋笔疾书,将圣旨交给蒙统领。
待蒙统领离开后,马德芳拍着胸脯感到万幸:“幸好这蒙统领还可以随意进出。”
说完赵昀与他对望几眼,突然色变,这皇城司竟不可信!
——
蒙统领出门后,自然被那军将给拦了下来:“夜色已黑,还请统领晚上就留在大内。”
“都是为相公办差,可能行个方便!”
“那个相公?”
蒙统领将一封手书递给那军将,那军将扫过信后的印记,大惊失色,低呼道:“史相公?”
统领淡淡一笑,向黑夜一招,顿时十多个黑衣密探从黑夜中现身。
“无论此事成功与否,你都得死,古来弑君的谁有过好下场?你要知道咱这位官家在民间可是很有声望的,到时候将你推出去泄民愤,那些相公眼皮都不眨一下。
更何况你们是不会成功的,史相公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过了今夜他就是擎天保社稷功勋,官家对相公的猜疑将会一扫而空,再进入两府,相公的声势更比从前!所以本统领给你一个机会,等会事起后给我护住官家,不让他离开御书房半步,日后少不了你一个太尉。这等名垂青史的事情比你那个人神共愤的事情好做吧,郑相公能给你什么,史相公一样能给。”
那军将一脸为难,内心挣扎:“可是我一家老小,都在他们手中!”
蒙统领冷笑:“大丈夫何以家为?妻儿没了,再娶再生便是,没了老父老母,也只能算是为国难捐躯。为了大宋的社稷,有些代价是要付出,青史斑斑,会留下你忠烈的名声!”
那军将如负重释:“如此也罢!”
统领走后,马德芳出来说是要去旁边的紫宸殿,军将腆着脸献媚的向马德芳说道:“马中亮去什么地方,无需想我禀报,还请您告诉官家,无论发生何事,卑职定不会让宵小得逞!”
马德芳原本只是怀疑,现在更加确定了,那蒙统领刚出门,那军将的态度就转变的这么大,其中没有勾连谁信?
“如此有劳了!”马德芳随意敷衍,连名字都没问就匆匆跑到隔壁的紫宸殿,那是赵昀的实验室。
马德芳走了不一会,御书房内就传来碰碰的声音,军将以为是官家气闷,在摔东西发泄,正欲敲门求问何事,赵昀将大门打开,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对那军将说道:“屋内有东西太硬了,你来替朕将东西敲碎。”
那军将一脸献媚的领命,赵昀将大门关上,里面传来碰,碰的声音。
过了良久,赵昀再次出来,又指了一个禁卫进去给他敲东西,碰,碰,如此反复,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御书房外面的禁卫全部都被叫进去了,没有一人出来。
赵昀不得不跑去旁边的紫宸殿叫人。
——
东钱湖畔,相府,这里再次迎来了他的主人,史弥远。
赵善湘噤如寒蝉站在史弥远面前,尽管他现在贵为宰执,但面对这个掌握了大宋二十多年权柄的相公任然是战战兢兢。
没人知道史弥远对朝堂控制有多深,自然没能知道他留了多少后手。
史弥远的涵养功夫一向很好,但此时他也忍不住冲赵善湘摔杯子。
“糊涂!你只管当官,给儒学卫道那是你该做的事情吗?自有真德秀,魏了翁等人站出来!就算害怕梁成大一案牵扯你,你也要相信不管再怎么公正严明,法不责众那是一定的!你有整个两府替你背书,你害怕什么?赵峥比谁都顾着这个大宋,你怎么就不明白?难道他会看着因为梁成大一案两府被掏空,朝廷政令不出,一定是抓大放小,再加上你与赵峥在扬州也算有过交情,宣缯他们下去,不正是你冒头的时候?老夫就是受不了赵峥折腾搅和,这才罢相。赵峥他是天授之人,爱搅和就搅和吧,这大宋不会被他搅坏,只要不影响你我权势就行了!你们倒好,唯恐天下不乱。他只需要跟在他身后捡些身后之名便行了,其余的你不要去想,什么儒家的道统,什么士人的利益,这些你都不要管,你只要管好你手中的权力就可以了。”
史弥远这番权谋之言,赵善湘虽然不敢苟同,但也只好受教,他们虽是亲家,但却以学生之礼相待:“清臣受教了!”
史弥远点头也不管赵善湘是否真心,只要稳住他便可,让人再拿来一副茶具,同时将蒙统领叫进来,不同的茶自然是要招待不同的客人。
“相公,卑职幸不辱命已经说服了御书房外的守将,也拿到了官家的圣旨!”
史弥远和蔼的笑了笑,亲自给他沏了壶茶:“蒙统领辛苦了,你儿子老夫保证他二甲及第!”
蒙统领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
“喝!味道有些苦,但水温不热,可以一饮而尽。”
蒙统领应声,茶水虽然还有些烫,味道也有些怪,但他不敢稍有迟疑,一饮而尽。
史弥远自顾自的说道:“郑清之好手段,老夫去相不到半年,这关键位置不少人都换成了他的心腹,许多人也不大听我使唤。”
“不过这也是老夫预料中事,郑清之自诩清流,这些年对老夫怕也多有不满,以他性子,老夫料定他会与赵峥发生冲突,头破血流。这也是我能将手中的权柄交给他的原因之一,却没想到却来的这般生猛。”
史弥远说着,蒙统领突然瘫倒在地,然后身旁伺候史弥远的丫鬟,一刀插进了蒙统领的手臂。
史弥远从怀中掏出一把燧发枪递给赵善湘:“杀了他,然后将此人扔到郑清之的宅子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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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乱战
史弥远这是要赵善湘纳投名状!
让赵善湘将蒙统领的尸体扔到郑清之家里,完全可以借此将自己在今夜里操持皇城司的罪名洗的一干二净,反正史弥远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条人命向来不值一提。
赵善湘上过军阵,这点决断还是有的,一枪打碎了蒙统领的脑袋。
史弥远看着流血的尸体,说道:“你儿子我会让他二甲及第,只是可惜他到死也不知道你是他父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要想当官那要祖上三辈干净,你出生皇城司注定自己的儿子不能科举,只好忍痛将自己儿子给弟弟抚养。”
赵善湘放下手里的燧发枪,看着今夜乍然出现的史弥远,有些惊疑:“国师难道没有后手?”
史弥远闭上眼睛:“你们仓促起事,就是神仙也算不到,老夫是今早才闻到一丝不对,这才来探个究竟。本来老夫已经决定收山,但天赐良机,倘若错过,必遭天谴。而国师已出临安三日,只怕来不及了。如此也好,让官家看看到紧要究竟是谁才靠得住。”
赵善湘沉默不语,对史弥远的手段感到一丝心凉,史弥远的阴狠他今日才算彻底领悟道,史郑两家世代相交,互有联姻,没想到史弥远说弃就弃。
“我没有几年活了,嵩之资历还差些。”史弥远没讲话说尽,聪明人都知道史弥远的意思,这是他抛出的筹码。
赵善湘点头,但一出门后他决定自己带兵勤王。他不愿再做棋子。更何况是史弥远的棋子。
史弥远在赵善湘离开后睁开了眼睛。如此仓促起事,谋划一盘散沙,棋盘上的棋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如同诛杀韩侂胄的那夜。
史弥远是不会让第二个自己崛起的,身旁的绿衣有些娇嗔的说道:“相公就这么相信赵善湘?”
史弥远呵呵一笑:“赵善湘恋家,做大事之前一定会先回家,安顿好一切再说,他到家后便会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但是有人注定等不到天明,今夜全城戒严宵禁,严禁外出走动,街道上披甲之士往来巡逻。
大部分人不知道今夜将发生的事情,包括巡逻的士兵,只当做这是一个寻常的命令而已。
赵葵听到赵峥的推测,不惜马力赶到临安,终于在进关闭城门的那一刹进了临安,待他赶到禁军军营,想找到自己的同乡好友共谋大事。却发现军营已空,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临安出了大事。
于是赵葵不得不去试试赵峥那个方法。赶到白云道观旁边的苍天小霸王书友会,推门而入:“谁是马赖三?我是黄真人弟子,手里有国师书信。”
马赖三满脸笑意的出来:“请叫我马大善人。”
赵葵直接将赵峥的书信扔给了他,冷冷说道:“信上的内容敢不敢做?”
书友会经过一年多的发展,会员早已上万,岂多是在临安有头有面的人们,没有点斤两也不敢报皇上的大腿,马赖三是书友会的常务副会长,处理日常事务,他仅仅看了第一行内容就大惊失色,同时忍不住兴奋的问道:“国师真会暗中相助?”
赵葵没有答话,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瞧不起马赖三这些市井流氓出生的人物,对于这些人战斗力存疑,但眼下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你们只管召集人手,听我号令就行了,注意这不是街头斗殴!”
马赖三连连点头:“待会我发出信号,直接去玻璃作坊集合,放心,赵制使,我们好歹也是经过了官家和国师一个月的军事训练。”
赵葵颇为惊讶,仓促之间,赵峥也没来得及与他解释这些,只写了三封书信,按照不同的情况,分别给到书友会中。
玻璃作坊不仅生产玻璃,更是宋**器监所在,火绳枪,板甲都一应在里面生产,马赖三如此思路清晰布置,说不定是之前排练过的,难道国师算到了会有今天?赵葵心里也不禁打鼓。
赵葵点头,马赖三让人敲响了大门前的警钟,不一会,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迅速集合,马赖三向赵葵解释道:“官家平日里就有些奇思妙想,所以常常和我们演练假装有人行刺。”听到这里,赵葵心里才稍稍安定。
三百人整齐化一的在门前集合,马赖三也不做什么动员:“第一排出列,这是的国师手书,你们自己看,要不要做,自己自己决定。”
第一排的军士看完后,迅速将消息传达给每一位军士,人群中有人突然举手:“这次成功后,国师能不能将降龙十八掌传授给我!”
马赖三皱眉:“事情还没办,就先想起奖励了,掉性命的事情,可容不得你们马虎。”
“大义在手,国师在暗,你们无需多想,只要跟着我行事便可!”专业的还是专业的,赵葵简单几句就将这些人后顾之忧排出,鼓舞士气。
赵葵见这队伍有些模样,对于今夜之事,不禁又增添了几分把握。
“赵制使,书友会下面有武器,可以让他们去取,只是这钥匙都在国师和官家手中。”
赵葵点头道:“国师已经给我了,快带我去!”
马赖三领命,带着赵葵与三百人进入地下密道,这书友会下面连同白元道观,颇为广阔,容乃千人也是足足有余。
马赖三打开库房,里面的盔甲,兵器,燧发枪似流露出绝世光彩。
赵葵心有定计,只要将官家接出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地,这些东西给了他最大的底气。
赵葵带着三百披甲之士出了地道,直奔玻璃作坊,先夺取了那个地方,才能给马赖三召集来的人手武装力量。
玻璃作坊与白云道观不远,但必定会与巡逻的禁军相遇。
血战就先从这里开始。
“你们是何人?”
“淮东制置使赵葵!领兵勤王。”
那领头的军将此时还不明白情况,他并不认识赵葵:“将你文书拿来,否则视为贼人处置。”
赵葵知道事情不能拖的太久,一声令下,枪声响起。
这些士兵对于三段射,极为熟悉,三段排枪下去后,巡逻的禁军已经放弃了抵抗。
然而就在此时,赵葵惊愕看到天上有只热气球在随风飘荡。
——
郑清之与宣缯杀气腾腾的带兵入宫,守将庄严明早已经与他们坑壑一气,自然放行。一路上顺势杀了几个不开眼的太监宫女。
然而当他们杀到御书房的时候,却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守卫,郑清之顿时感到不妙。让一支队伍前去,同时派出另一支去联系守军庄严明看他那里是否出现了什么变故,然后再让人去联络去控制禁军的赵善湘。
不一会,前方的部队匆匆返回,惊骇的说道:“里面没人,御书房的守军全部死了!”
郑清之与宣缯变色,急忙上前查看。
御书房内堆满了六十多具尸体,无一不是后脑勺中了火枪。
“热气球!”外面突然有人发生异常,指着天上随风飘荡的热气球。
“朝那热气球射击!”宣缯意识到了什么,歇斯底里的吼道。
皇上在热气球上!
郑清之看着屋内的尸体,惊疑不定,这些人是被谁不声不响的全部做掉,附近安插的禁卫都没注意到这个情况?
国师的后手?
“追上那支热气球!”郑清之已经毫无退路。只有追上热气球杀死赵昀,一切才能翻盘。
然而此时,一个浑身带血的甲士跑了进来:“不好了,相公,赵善湘带禁军杀了过来!庄严明也倒向了他们!”
郑清之倒吸口凉气,事到如今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杀!禁军都是些酒囊饭袋,不足为虑!过了今夜你们个个都封侯赏爵,黄金千两!”
“还有,去请太后!”
“诺!”郑清之的重赏激起了他们心头的血性,无论如何他们的命运已经同郑清之绑在了一起。
兵卒领着郑清之与宣缯杀过去,那些禁军的口号也就越清晰:“拱卫圣上,清除逆贼!”
皇上都没在自己手上,郑清之当然不会承认这个罪名,于是指使手下反咬一口:“杀善湘,护皇上!”
今夜之事,筹划仓促,许多人都是被蒙在鼓里,谁占有大义,谁就能获得中间派的支持,从而获得胜利。
双方血战正酣,突然远方又传来一波口号:“杀官贼,迎圣上!”“两府作乱,万民擒贼!”
郑清之与赵善湘就惊愕不已,还有一方势力?国师的后手?
碰!几声地动山摇的声音传来,郑清之与赵善湘齐齐色变,火炮?他们攻占了玻璃作坊,将这东西给拉出来了。
这声势,只怕全城都会惊动。
郑清之手中兵马最为精锐,约莫两千余人,战斗力不俗。赵善湘手里握有五万禁军,装备,训练都差,但胜在人多。
另一方不知道人数多少,战斗力差,但火器供应充足。三方混战不已,此时临安城内剩余二十万禁军被惊动了,这些都是不明情况,态度摇摆不定的队伍。谁获得了他们的支持,谁就能最终获胜。
赵善湘手里有圣旨,郑清之手里有太后,而赵葵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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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遇
赵葵手中没有金口成宪的圣旨,没有被视为皇室正溯的太后,但他是黄真人的弟子,国师的师弟,在这次事件中代表的就是民心二字。但大宋养士百年,未见官员谋反,百姓也未必会相信两府会谋反,先贤历代宰执积攒下来的信誉却加持在了郑清之一党身上,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三方互相厮杀,中立的禁军也各有偏重,根本不可能扭成一股绳加入战局。赵葵坐镇军中,觉得场面有些怪异,两府作乱,那另一支队伍是何方势力?看眼下的情况,叛军根本没有得到天子,那么除非叛军将在场的所有人杀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扭转乾坤。
而看两府的行军路线是想从大内退出,准备逃走?赵葵手中这些兵力与战力还不足以剿灭乱军,到不如主动让开一道口子,让他们逃走,好迅速平定临安的乱局。
赵善湘腹背受敌,一直以为赵葵一方是郑清之提防他的暗手,黑夜中的交火,三方都没有喊出自己真正的政治主张,纷纷在盘算各自手中的筹码与底牌。
赵善湘见赵葵主动让出了一道口子,顿时松了一口,禁军战斗力堪忧,经不住苦战,杀到这个时候赵善湘只得出面喊话:“我乃同签枢密院事赵善湘,前来护驾,郑清之,宣缯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难道要毁了我儒家百年清誉,我手中有圣上密旨,谁敢不从?”
终于到了王见王,露底牌的时候,郑清之此时也不想恶了自己的名声。心存侥幸。现在追到赵昀。将他杀了,事情还有转机的可能,绝不会就此认输。
“赵善湘,你好大的狗胆!劫持官家,是想自立吗?是不是丧心病狂杀了官家,慈睿太后可以作证,赵善湘劫持官家,私造伪旨。大家不要听信与他,随我诛杀此獠!”
慈睿太后杨桂枝是宁宗的皇后,赵昀能得帝位,全靠她与史弥远鼎力支持,在大多数眼中,杨太后才是正宗皇室血脉,远比不知隔了帝位多少代的赵昀来的正宗。所以她的话无论在官方还是民间还是很有权威的。
杨桂枝像是被人刚从床被中拉出来似的,面色惨白,虽然金冠玉钗但难掩憔悴,他被郑清之劫持。知道自己如果说错一句话,脑袋就会被身后无数支火器打中。但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还想保持着自己最后端庄淑睿的形象:“哀家乃是寿明仁福慈睿太后、杨氏。六年前,哀家就是在这里见到官家第一面,虽然不是先帝血脉,但那孩子认礼忠厚,哀家在心里虽然不认为他会成为一代雄主,但还是有些喜爱,就接纳了他。往后的日子里官家对我也恭敬异常,每日都来请安问礼,不免的哀家对官家的寄望就开始深了,希望他不要侮辱太祖血脉。然而万事自有定理,官家还是那个官家,只不过哀家的心变了,对官家的失望也就越深……”
杨桂枝娓娓道来,战场的冰刃之身也开始平息,他们都在屏气凝神的听着大宋最有权势的女人说话,郑清之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此时的他灵魂都在颤抖,希望不要出现那种情况,不要逼自己做哪天怒人怨的事情。
“哀家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能诗善书,知道三从四德,做了赵家媳妇,我就得为赵家的江山社稷考虑。官家不孝,多次视社稷为儿戏,加上郑相公劝告,哀家亦是动了废帝的心思。我虽出生民间,却将大半辈子耗在了深宫,民间疾苦虽有耳闻,却未曾体会,直到今夜,在我面前死了这么多人,哀家才骤然惊醒,人命才是最重要的,郑相公对我说的道统、社稷都没有人命来的更震撼,我已经老了,不希望往自己身上再添些杀孽!郑清之,宣缯谋反,哀家特发懿旨……”
碰!
枪声骤然袭来,杨桂枝的头上出现了一道血洞,是从郑清之队伍里发出了。
谁!郑清之狂怒道,然后失声痛哭,什么名声、清誉、道统今夜通通见鬼去了,自己一辈子功名就毁于一旦。
败了,彻底的败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赵善湘与赵葵都惊住,然后发出这愤怒的吼声:“给我杀!”
一时间大内火光冲天。
宣缯此刻像输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歇斯底里的咆哮:“太后被赵峥那妖道摄魂,不可相信,给我杀!”
——
天空之上,马德芳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说好的保护皇上,却一直抱着赵昀的腿哭个不停:“官家,咱们的魂魄是不是上天了啊!不知国师在天上有没有关系,到时候说情给咱们还魂。”
赵昀看着一脸没出息的马德芳,嫌弃的踢了他两脚:“还说要保护我,就你这胆子,是专程来吓唬我的吗?”
马德芳一脸委屈的说道:“不是啊,官家,这热气球的原理杂家也知道,可是现在这天黑不拉几,也不知道会把我们吹到什么地方。”
赵昀看着玻璃灯的火焰,似乎给他一些力量和方向:“我听赵峥说过方七丈的故事,只要注意高度是不会有事的,再说这冬天吹的是北风,顺着这个方向吹,不日就能遇到赵峥,那些贼子成不了多大气候。”
马德芳心有余悸:“真的吗?官家。”
“假的!”赵昀突然有些怒道:“还得朕来安慰你,你这内侍当的可真滋润。”
马德芳干咳了两声:“官家英明神武,是大宋的君父,我等自然要让您护佑。”
赵昀默念君父,二字,眼神突然发狠:“那些儒生,满口道德文章,内心却是男盗女娼,枉我平日对他们信任有加,没想到稍有不合,就下此毒手。”
马德芳听着赵昀对儒家的愤慨之词,心中不禁想到,这会不会是国师故意让官家遭此劫难,好让他对儒学失去信任?
——
赵峥让赵葵前往临安召集他与赵昀玩闹时创立的私军,是一招险棋,但也是最后的办法了,赵峥想到了郑清之他们可能狗急跳墙也是一夜心慌。
他焦急的等待着暗卫从临安传来的消息。
“三哥,怎么了?眼圈黑黑的”大郎起床看着赵峥整夜未眠熬成的黑眼圈关切的问道。
“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去给做吃的。”
赵峥有些哭笑不得,这黑眼圈跟肚子饿有毛关系:“大哥,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一顿饭解决。”
大郎似有所悟接下赵峥的话头:“如果不是,那就是两顿。”
赵峥看着大郎一脸真诚的眼神,突然笑了,大郎的内心可不是像外表那样憨厚,这句话成功逗笑了赵峥,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马蹄声带来的消息,让赵峥心情立马变得如同寒冬一样。
暗卫带来了昨夜两府叛乱,太后被杀,赵善湘与赵葵平乱等等一些列让人悚然听闻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一件更为可怕的情报,官家失踪了。
一时间赵峥感觉山崩地裂,大宋分崩离析在即,同时也有些微微后悔,自己的做法在没有做最坏的打算的前提下,是不是有些激进了?致使宣缯、郑清之他们翻出这么大的风波。
赵峥思虑之际,大郎漫不经心的话传来:“三哥,有人的热气球飞了。”
赵峥往天空一看,突然僵住了,然后大喜过望,兴奋的指着天上热气球说道:“快跟上那热气球,官家在上面。
热气球的外观是赵峥与赵昀两人共同设计的,赵峥当然知道。
苍天小霸王一号,显目的汉字让赵峥想不看见都难。
众人听到赵峥的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还是自己脑补了一番,皇上从天宫回来了,国师这是要去接驾。
众人听从赵峥的指挥,兴奋的朝热气球追逐而去,那些流放犯人更是卖力,要是能为圣上接驾,自己身上的那些罪名想必会被立马赦免。
赵峥让暗卫让出一匹马,追逐着热气球,然后遣人去临安通知赵葵。
赵昀在热气球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于是踹醒了还在一旁酣睡的马德芳,让他用望眼镜瞭望到了何处,自己则躲在热气球下大筐里盖上被子不愿起来。
不一会,马德芳兴奋叫声传来:“国师,是国师!”
赵昀立马惊醒,抓过马德芳手里望眼镜瞭望,只见不远处一只马队正在追逐着自己,几名骑兵拉开了一副巨大的条幅,上面大言不惭的写道:“我是国师”
赵昀急忙让马德芳将玻璃灯里面的火焰吹灭,让热气球自然降落。
追逐了一个上午,足足三个时辰的赵峥累的气喘吁吁见热气球下降了,终于放下了心。
赵昀的热气球颠簸落地,从大筐里翻出,朝赵峥跑去。
赵峥也下马,朝赵昀跑去。
众人正要感慨与国师与官家之间的感情时。
赵昀突然一脚踹到了赵峥的肚子上,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大爷的,差点害死老子了,郑清之那混蛋谋反,你知不知道?”
赵峥也一脸怒气,往赵昀脸上就是一拳,他骑马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嘶哑的说道:“叫你还跑!能不能早点停下来,我的屁股都快颠没了!”
两人见面就是一顿互殴,然后又突然相拥而泣。
众人在风中凌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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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封赏
“差点害死我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杀死那群狗贼?”赵昀一急,捂住自己腮帮子也忘记自称朕,现在是他最真实的状态。
赵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还有些疼:“赵葵已经进了京城,乱党已经伏诛了。官家尽管回去就是。”
赵昀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迷茫,他想着与赵峥汇合,然后王者归来,没想到敌人就这么轻易倒下了,就像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憋着一声劲,还开始就泄了,着实令他相当不爽。随后又有些责怪赵峥的意思,以为赵葵是赵峥早已安排好的暗手,没有告诉他实情,让他担惊受怕:“你这样安排,应该早点与我商量,我也不至于这样狼狈出逃。”赵昀平静下来,之前向赵峥自称朕,现在也不好再改口了。
赵峥追着热气球半天狂奔,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界。暗卫的信报上说赵善湘也参与的平乱,面对这个意外的情报,赵峥也不敢完全判断临安的局势,也不向这样解释赵葵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安的原因:“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宣缯他们反应会如此之大,竟然兵行险招。”事情前前后后也没发生几天,没想到就出现了大宋立国百年第一起宰相谋逆案。
赵昀一想到两府那群混蛋就愤愤不已,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有谁在隔绝中外,意图谋反:“宣缯?这次谋反你知不知道哪些人主谋?”
“宣缯,郑清之,薛极,赵汝述。”赵峥说出这串名单,让赵昀倒吸一口凉气,两府六去四。这得是多大的仇才会集体反叛。赵峥隐约猜到了,在也不便与赵昀细说。
“那赵善湘与陈贵诚呢?”
“陈贵诚下落不明,赵善湘带兵平反。”
赵昀听到一个极其意外的名字,幽幽叹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没想到这赵善湘居然是忠良之臣。”
赵昀对两府已经极不信任,赵善湘不是奸妄到令他感到意外。与平日里对两府信任有加大相径庭。
“既然乱党已平,你随我返回临安,有你坐镇,我也放心些。”
“官家,政务我可一窍不通,这梳理政务,你还是交给其他来做吧!那些神霄之术,你也知道,不可能凭空产生劈人。再说了流放的我罪名未脱……”
赵昀瞪了赵峥一眼:“你惹出的烂摊子,怎么的也得给朕收拾好了,我也怕你继续南下流放梅州,这朝廷会再发生什么变故。至于罪名,你护驾有功,什么都可以抵消了。”
赵峥原本想通过自己流放梅州作为标杆,肃清吏治,但百官反弹太大。赵峥也不敢在继续冒险,不过眼下赵昀对儒家信任尽失。这是新道学推广的一个绝佳机会,这次叛乱朝堂必将大清洗一番,赵葵也能借此进入两府,有了自己的嫡系,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官家,在此之前。咱们还是驻进附近县城,然后再传召京城为好!”
赵昀点头,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
——
临安城,在宣缯一党阴谋败露后,赵善湘与赵葵达成联盟。迅速平定乱党,同时请出了正在临安养老的史弥远出山,稳定朝堂,然后收敛太后尸首,派出禁军寻找圣上。
史弥远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进入朝堂,但只是没了差遣。爵位,官职,勋号一个没丢,身为会稽郡王的他当然有资格引领朝局,再加上赵善湘平乱的禁军多是出于史弥远门下,这细算下来他在此次平乱中居功至伟。
临安经过一夜血战,市井萧条,禁军层层把守,就是白天也不能随意走动。有了史弥远坐镇,临安基本上算是平定下来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皇上以及太后的葬礼。如若赵昀有个十多天没找到,那么史弥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另立新君,到时候无法想象立二主的史弥远势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
赵葵对此也深有忧虑,万一史弥远先找到官家,然后行不轨之事,谎称没有找到赵昀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必须先找到皇上,局势依然凶险。
然而血战过后的第三天早上,大年初一,临安百姓,大街小巷好像都传开了一道消息,国师算准了官家有此一劫,用热气球将他送走,二人在富阳汇合,等候群臣的迎接。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纷纷咒骂郑清之等人的阴狠,事先找个理由将国师判罪,然后调虎离山,谋害皇上。
史弥远的探子收集这些报告史弥远,史弥远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愕然,富阳城是临安府下面的一座县城,相隔百里,这才距离官家出逃三日,消息就传过来了,也就是说,官家基本上是一城就遇到了赵峥。
不对,赵峥已经出城三天,要想将消息从富阳传到临安至少得一天的时间,官家出城这才两天,这个时间差,让史弥远本能的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或者说官家与赵峥的合谋。故意给了郑清之可乘之机,然后借机将一网打尽,而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儒学,大兴道学。然后史弥远又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的过程,不由惊叹整个局做的是天衣无缝,惊为神人。不觉得史弥远都觉得一阵后怕,这国师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惊天之局,自己到底还是太小看了他,道学因他一人之力压倒儒学也未曾不可能。
几十年的官场生涯,勾心斗角,未胜先谋败,都让史弥远养成了多思多虑的习惯,换句话说就是想太多。他让绿衣为自己整理衣冠,准备去富阳接驾,一边又去派人打听赵葵的情况。
不一会探子就说,昨夜寅时,赵葵已经摔一队人马出城。
临安十处城门,史弥远自然不可能完全控制,被赵葵夺取了两处城门的控制权,守将没来禀报也是正常。
史弥远听到这里反而慢了下来,叹服赵峥的手段,反正他的功劳不能磨灭,稳定朝局又需要他,史弥远自然不会去争着去见赵昀 。
——
富阳城内,赵昀看到赵葵率领一千精骑过来,也大为宽心,听闻史弥远重新出山收拾乱局,对于之前对史弥远的猜疑,赵昀也不觉有些惭愧,往日的恩情涌现,决定好好弥补一下。
赵葵经过此事,已经被赵昀视作心腹,进入两府那是板上钉钉,年仅四十四岁便进入两府绝对算是很年轻的。像赵善湘六十有余才得以进入两府,可想其艰难。
而史弥远官复原职重掌朝堂那也没有任何疑虑,很有可能特进左丞相兼枢密院事。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赵葵与赵昀在商谈,赵峥不想过多插手,朝堂之事有赵葵代为出面便可,而经过此事后,赵昀也开始注重对朝廷的控制。
日值中午,史弥远与赵善湘才率百官而来,众位大臣装模作样,哭哭啼啼的场景赵峥也不想多看,所以并没有出现在富阳简陋的朝会上。
朝会足足开了一下午,宣缯,郑清之党羽众多,许多位置空了下来,当然少不了一番争夺。
史弥远当庭就被赵昀宣布为了平章军国事。
平章军国重事这个在宋朝一般是给半退休的宰相一个荣誉加衔,少了一个“重”,那可就是权同皇帝,宋国无论军政,国政事无巨细都可过问,这不是皇帝又是什么?整个宋朝就只有一个贾似道做个这个。从中可以看到赵昀对史弥远的愧疚之心。史弥远这一次赌博,可谓收获巨大,完全能够媲美当年棰杀韩侂胄。
赵善湘拜枢密使兼参知政事。赵葵拜同知枢密院事,同时两府补进了原刑部尚书乔行简为参知政事。此人既不是史弥远的人也与赵峥不亲和,这是赵昀有意中和两府的举措。
赵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百味沉杂,官家到底还是成为了帝王。
梁成大权判大理寺事,实际掌管大理寺,可谓是一飞冲天。与白云宫渊源颇深,现在还是白云宫讲学的胡雍祁马诚与,分别被拔耀为盐铁副使与工部屯田郎中,都是要紧的部门。但白云宫的在朝中势力也仅次而已。
赵峥不喜欢赵昀在自己封号前面乱加些前缀,所以还是大光明神霄真君外,但毕竟赵峥算是救驾有功,赵昀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道教划归赵峥管理。
所以现在大宋境内道观所有的记录,掌门的替换都需要白云宫签字才行,包括龙虎山和阁皂山。
一通道门,已经实至名归。
——
赵峥随赵昀回京,宫中再无太后掣肘,经过此事,赵昀的皇位才算彻底坐稳了,真正意义上开始掌管朝政,实际上收获最大的是他。
赵昀一回大内,就拉着赵峥进入御书房,指着早已被清理干净的大殿说道:“你知道吗?那天我亲手杀了六十多人。”
“用你送给我的连发枪,将他们一个一个的骗进来,从后面打中了他们的脑袋。”赵昀神情好似又回到了那晚。赵峥心里也不免沉重起来,经过那夜的杀戮,以前那个快乐的中二青年还能回来吗?
“所以郑清之,宣缯一党,但凡涉案,一律诛灭九族。”赵昀杀气腾腾的说出此话,第一次有了帝王的威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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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个人的屠杀
谋反,株连九族,是历朝历代的铁律。赵昀咬牙切齿的说道,赵峥也不可能立马劝阻,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舒缓赵昀的情绪。
“嗯,最好将他杀个干干净净,老人妇女,不知事的小孩也通通杀掉,只要是与宣缯,郑清之有关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赵峥恶狠狠的说道。
赵昀也没多想,点头称是:“朕听说宣缯养了十八房小妾,通通都要处决,不,卖入教坊司(官方女支院)世世代代为奴。”
赵峥听到后神情有些怪异,暗想莫非赵昀为登基前,遭受过宣缯那些小妾奚落,怎么就突然惦记其宣缯的小妾了?
“官家一刀杀了她们,且不是更好?”
“不,朕要让她们世代受折磨,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赵峥不屑一顾的说道:“对于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进教坊司每天有吃有喝,还有得爽,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我倒是希望看到她们整天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为了一块腐肉与野兽争抢,在风雪中祈求一点温暖的火光。”赵峥为他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幅宛如末世的求生场景,让赵昀心更沸腾了,忍不住问道。
“有这个地方?”
赵峥见赵昀上钩,不慌不忙的说道:“有,只不过这个地方有点远,需要拔山涉海,难以到达,是十足的蛮荒之地,要是三年之前,一定到不了,不过现在却可以。”赵峥要说的正是西伯利亚,甚至更远一点阿拉斯加。现在这里是彻头彻尾的荒芜之地。但矿产丰富。天然气虽然用不了,但其他铁煤也有不少,尤其是阿拉斯加,有许多金矿,后世被毛子战了的确可惜。而这些地方最适合的就是这些死刑犯去开荒,后世的澳大利亚就是英国犯人的流放之地,最后发展起来的。
赵昀见赵峥语气有些激动,起疑道:“你在诳朕?不忍心我杀那些人?”
赵昀是感性的人。没有什么雄才伟略、战略眼光,这个时候赵峥必须让他觉得自己是无条件站在他这一方的,尤其是自己遭受委屈的时候:“哪里!我也恨不得对他们吃肉赵昀剥皮。”
赵昀点头,觉得赵峥的话有些道理:“这个地方在那里?”
“在极北之地,那些商船去日本贸易,再往北走就到了。”
赵昀听到在北方摇了摇头,北方始终是中原的心腹之患,让赵昀下意识的觉得不靠谱:“万一这些人投敌的怎么办?”
“那就南洋吧,那里未开化的野人很多,是吃人的。而且毒虫遍地,连蚂蚁都可能吃人。从你的耳朵钻进去,将人的内脏吃掉,还有许多有剧毒的植物,一粘上就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皮抓破才行。”
“嗯,就这个地方。在南洋那个地方?”
“就在琉球下方,去南洋三佛齐等地就会经过那里,官家你看就是那个地方,连南洋猴子也不愿意跑那个地方。”赵峥的说的就是后世的菲律宾,现在只有一群土著在上面。
赵昀摸了摸下巴,再次确认了一下赵峥的眼神,突然笑道:“你在骗我,不过朕答应你就是了,湖州那批官员是一定要杀吧。”
赵峥叹道:“官家智力超群,不好骗了!”
赵昀瞪大眼睛问赵峥:“你有什么事在骗朕?”
赵峥嘿嘿一笑:“望远镜,下个月,你就可以看到你心中的嫦娥仙子了,希望不要让你失望。”
赵昀神情一震,一扫之前阴霾。
——
龙虎山上,一片乌云密布,当代天师居然对白云宫下毒,被打死在这政事堂,此事虽然碍于龙虎山的特殊地位,但以国师影响力,龙虎山遭受灭顶之灾都是有可能的,然而事情传来半个月,朝廷发生的一系列目不暇接的事情,似乎彻底将他们遗忘了,就在龙虎山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一个人却突兀的出现在了山门。
那人自称茅山派宗师高临门。
茅山派认赵峥为陶弘景转世,举世皆知,龙虎山自然知道他为何而来,急忙禀报性新推选出来的天师张泰景,乃前任天师的弟弟。
三山符篆高层多有交流,张泰景一眼便认出了高临门,急忙上前迎接,今时不同往日,茅山派背后有白云宫,地位日益尊崇,高临门在道门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乃是仅次于黄真人与赵真君之下的第三人。
“高宗师大驾光临我龙虎山,敢问何事?”张泰景虽然知道高临门所为何事而来,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做低了姿态,只希望白云宫能放过龙虎山一码,想到这里,张泰景心里也是苦涩,换做他日,何须自己这番低三下四。
“江湖事江湖了,龙虎山暗地的那些勾当就不用讲出来了,张天师已死,但暗影堂与那件事脱不了干系,我也不欺负你们,立下生死状,准你们离艮堂一个个来比试,勿论生死。”高临门背着一个布袋,玩世不恭的说道。
离在古代哲学中代表人的眼睛,艮则代表手,离艮堂便是龙虎山的耳目与手段,专为龙虎山在暗地扫除障碍,在道门名气甚大。
面对高临门的话,张泰景没有迟疑,满口答应:“只是不知这是否代表白云宫的意思,比武过后,此事不再追究。”
高临门知道赵峥的脾气,不愿祸及他人,但这帮人渣必须让他们尝到足够的痛苦,才会让他们长记心:“我是我,国师是国师,我以茅山派宗师的名义来。”
张泰景苦笑,就知道此事不会善罢甘休,高临门想出气,自己也只好随便在离艮堂找几个替死鬼给他出气。
他单枪匹马又能杀死几个人?
至于比武生死勿论,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谁都知道高临门身后是白云宫。谁敢动他分毫。
“如此便依高宗师。”
高临门冷笑。知道张泰景打了是什么鬼主意:“将你们离艮堂所有的人叫出来。我自己挑对手。”
——
龙虎山的演武堂内,高临门巡视着一百多位身着黑衣的离艮堂人员,好似随意一挑,指了指一个矮小形瘦的人出来。
张泰景与龙虎山其他人俱是一惊,离艮堂真正的精英要员都没有出现在队伍中,高临门居然随意一指就发现其中武功最高的人,这种人死一个或许不会心疼,死一群那就不一定了。
张泰景暗中吩咐那人。只需要消耗高临门的精力便可,至于身后事就不要管了。
一上擂台,高临门就往自己眼上蒙了一层黑纱。
那人上台,礼节周到,向高临门行了一个武人之礼。
“土鸡瓦狗!”高临门说着,身形一闪,一把短刀直接插进了那人的胸口。
演武堂内一片惊呼,竟然事先不说明要用刀!真是太阴险了。但纷纷敢怒不敢言,欺上门来竟然无力还手,这让龙虎山上下倍感屈辱。
高临门没有说什么话。直接指了下一个人。
那人也变的聪明,先选择一件称手的兵器再上擂台。
高临门也不多说。待那人上台后,直接便杀过去了,又是一个照面,身形极快,那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这时龙虎山上下彻底震惊了,这高宗师的武功有这么强?那人在离艮堂的武功可以排上中等,却不是高临门的一合之力。
张泰景看见高临门急促的揣着气,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喷薄欲出。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张泰景一时间感到手脚冰凉,今日离艮只怕损失惨重。他思考之际高临门直接让两个人一起上,然而又是一个照面,两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演武堂内噤如寒蝉,这简直是上门屠杀,如果不让龙虎山最厉害的高手上去,只怕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此时离艮堂的士气快要崩溃了,高临门的手,就像阎王一般,指到谁,谁都活不过下一刻种,再这样下去只是无意义的死伤,先前张天师交代他们的消耗高临门精力的策略现在看来根本是一个笑话。
张泰景闭眼,是该请出龙虎山真正的高手了,只要与高临门缠斗,消耗他的体力,让他武力杀人便可,张泰景足够自信龙虎山的高手能够办到。
高临门的对手换成了一位膀大腰粗的壮汉,一看就是硬气功练到了极致,皮膜如同铁铜一般硬实。
茅山派宗师高临门一身功夫了得,道门无人不知,但他注定打不过眼前这位,张泰景很有自信,江湖上一流高手,高临门只能位居末席,但眼前这位,宋国能胜他的不过十指之数。
高临门像是完全进入了另一个状态,如果赵峥在这里也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个高临门陌生异常,杀气浓厚到演武堂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
“某家,李玉山,请教高宗师。”
“你也算一号人物,死在我手里也不冤。”高临门二话不说,势若奔雷朝李玉山杀去。快到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出手。
刀依旧稳稳的插进了李玉山的脖子。
“欺人太甚!”张泰景再也忍不住了,李玉山的死是龙虎山无法承受的损失,龙虎山唯二的武学大宗师,如此轻巧的被高临门收割去了生命。
随着张泰景的怒吼,离艮堂的怒火向火山一样突然爆发,冲进擂台,要将高临门活活给撕了。
高临门捡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布袋,掏出一把连发枪。
“碰!”第一个踏进擂台的人脑袋上出现一个血洞。
枪声瞬间将龙虎山拉回了现实,现在将高临门杀了,龙虎山只怕会万劫不复,白云宫那艘庞然大物已经将道门遮天蔽日,不见天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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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天书阁
随着高临门的一声枪响,那些踏上擂台的人,悄悄将自己的脚收了回去。江湖上从来没有真正公平的决斗,高临门这是在拿白云宫的势压龙虎山,明目张胆的上门欺负。而龙虎山也只有打碎牙往肚里吞。
龙虎山的历代天师是张道陵的子孙,虽然传承久远,但实际上在宋朝以前名声不显,得到宋太宗大力扶植,地位才一跃而上,继而成为三山符篆之一。
在中国宗教的发展始终依附于政治强权,程灵素能从一个小书童一跃成为神霄派祖师,靠的就是宋徽宗的赏识。而如今天下人都明白这朝堂借重的是白云宫,并且强行要将白云宫抬上道门的领袖地位。
自古民不与官斗,胳膊扭不过大腿,道门只好承认,私下不服,在嘴上行动上必须服。
李玉山死去,张泰景也不敢将离艮堂的最后的王牌辛飞山亮出,个人武勇在时代的作用虽然越来越小,但辛飞山主持离艮堂二十多年,不论是侦察手段还武功都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万万不能折在这里的。
高临门要杀就杀龙虎山那些无用之人吧。
张泰景喝退了众人,让门人重视比武的规矩,门内不少长老已经看不下即将发生的惨状准备退走,被张泰景叫住了,龙虎山的耻辱,每一个都应该牢记在心,今日的痛苦是为了下一次的腾飞。
然而人心是肉长,明知上擂台就是死,离艮堂的人哪有勇气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不少人纷纷打退堂鼓。想逃离此地。谁也不知道高临门下一个指的是谁,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活到下一刻,他们站在这里,就如同为自己送终,赴死但不慷慨。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决心逃离此处炼狱,然而人还没有走出大门,头颅就被箭矢射穿了。
人心溃散。便再无理性可能,有人吼道:“大家一起上,宰了这个姓高的再说。”
面对即将失控的局势,张泰景疾呼道:“不可!”然后演武堂的屋檐上钻出一支队伍,将弓箭对准了离艮堂的人,大敌当前,宗门被侮,却将箭头对准了自己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伤人的事情了,没有比什么比这更失人心的了。
张泰景只注重龙虎山的千年存亡。而底下的门人却只在乎一口活命的饱饭,双方的矛盾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点。
“同是道门。看在道祖份上,还请高宗师高抬贵手。”张泰景此时不顾脸面的哀求,他怕再强压下去,只怕龙虎山人心生变。
高临门冷笑,收势盘地而作:“你们奉道德天尊为祖,我茅山派封元始天王与太上大道君为祖,不知你说的这道祖是谁?”
张泰景一僵,这是高临门抛给他的条件,彻底改换门庭,尊白云宫祖师与经典。而龙虎山将不复存在。道统之争大于天,张泰景当然不会就此罢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当然是道德天尊了。”
“那对不住了,你这位爷的面子,咱茅山派不认!”
“一起上,别弄死弄残了!”张泰景突然吼道,既然高临门存心想毁龙虎山,那就干脆利落将他打晕,扔出龙虎山,既不太过得罪白云宫,也不至于毁了龙虎山的人心。
离艮堂的人一听,气势大作,一拥而上,高临门将布袋中的绑在一起的手雷引燃,然后扔向了人群。
张泰景大叫一声不好,然而手雷的爆炸已经不可避免。
顿时地动山摇,哀鸿遍野,空气传来令人恶心的烧焦味,高临门慢腾腾的给手枪装上子弹,走了。
“今日比武未分高下,高某下个月再来,还望张天师不吝赐教。”
龙虎山上下咬牙切齿,无人敢拦。
——
白云宫内,二十余名赵峥亲收的弟子,正在奋笔疾书。表情时而凝重,时而不解。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二十余人,另有二十名,在相隔五十米外的偏殿里待命,天道军全副武装,装上最先研制的连发枪,不让任何活着的生物靠近,因为这个地方叫天书阁。
顾名思义就是天书降临的地方,这是国师回来后第一紧要修筑的东西,足见其重要。
天书阁里里外外驻扎着五百名天道军,白云宫大半的力量都集中在这里,将天书阁围了里里外外三层,连一只鸟也飞不进去,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按照这个标准的执行的,附近鸟窝都被掏遍了,十多个热气球飞天,看见有鸟飞来就举枪射击,绝对不允许一只鸟从天书阁上面飞走。
天书阁就在白云宫里面,但是距离学徒日常活动的范围有些距离,是白云宫的禁地,只有获得国师绝对信任的人才有资格去抄录天书。
说它是一个阁其实也不准确,至少从远处开看它完全是一座堡垒,一座菱形的堡垒,完全按照后世的钢筋混泥土建造,坚固无比,至少以白云宫现在的火炮一时间是打不透的,而按照国师以后的设想,这菱堡外面还要浇筑厚达两寸的铁皮。足见天书阁在国师心中的地位,绝对不能让外人染指。
有了如此坚固的堡垒,再加上五百名训练精良,又有着宗教狂热的天道军,无限制的弹药支持,可以说这是大宋最难攻克的堡垒。这里不仅可以称之为天书阁,还可以称之为军火库。
每个进出的人就算是国师的亲信都要严格搜查,连清尘和清源都是如此。
如此声势其实都是为了方便赵峥偷懒而已。他自己已经抄书三年,深深的厌倦了,这太耗费他的精力的,而起效率缓慢,到现在为止,还有三分之二他认为必须抄录的书籍没抄,于是他就开启了手机里面的电子书,有自动读书的功能,只是语气和断句有些诡异,但能让人听的一清二楚,然后让别人抄录,只不过在此之前得让前来抄录书籍的弟子熟悉后世的普通话。
二十名弟子正襟危坐,神情极度集中,生怕听错了一个字,为了保险起见,每两人按照编号负责一句话,然后记录在案,然后再互相对照,看有什么地方有出入。二十个人分工合作,保证他们不会错过一句话。
手机放在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里面,房间特意设计出回声功能,让人能够听的更清楚。弟子只在外屋抄录,根本见不到手机,只知道里屋中有人声传出,无悲无喜,冰冷异常,语速、语调永远都是一个模样,众人都在猜测着会不会就是上天的声音。
每个小组只能抄录半个时辰,到了时间点,另一个小组就在门外等候交接。然后他们将自己抄录的手稿统一上交,有人会按照编号将他们的内容重新整理在一起。整理这个人也是每半个时辰换一个。
所以就算天赋再高,过耳不忘的人也没办法知道整本书的内容,断断续续的,一个人最多只能知晓四分之一,更何况书上的内容更是对于他们而言,更是如同天书一般。
比如今天,抄录的就是讲述半导体材料的书,许多东西,他们只能音译,根本不知道到底讲述的是啥。
有了这个方法后,抄书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每分钟阅读一百五十个字,一天手机大概可以续航八个小时,每天能抄录七万多字。科学著作有不向网络小说,动则几百万字,语言简练,大学专业教材一般都是三十万字左右。所以这个速度已经做够快了,四五天就能抄完一部书。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太阳能充电器,冬日里每三天才能获得给手机充满电的电量。
——
不过这一切最大意义是将赵峥解放出来,有许多东西需要他亲力亲为。
比如今日,史弥远来白云宫与他相见,这已经是那次叛乱的一个月后了。
南宋官员互相联姻的甚多,要诛郑清之他们九族,只怕朝廷大半都空了,更何况史弥远与他还是亲家,赵昀也听从赵峥的建议,除了赦免的一些人外只杀了他们三族,其余的流放南洋,这在古代算是难得的仁政了,作为交换,湖州一系的官员前前后后死了七个,也没有大肆牵连。
史弥远重新执掌朝政后,一扫之前疲懒,昏聩的政治作风,有些励精图治的味道。这不上台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滥发会子,而是出台稳定物价,试图恢复会子的信誉,还有处决一些作风败坏的官员。
史弥远在白云宫待了几个月,藏书阁与集诚院都向无条件的向他开放,不知是不是从白云宫得到了顿悟。
这一切也让赵峥不禁纳闷史弥远是不是被谁给穿越了,然后他仔细观察一个月后,才发现仅此而已,史弥远试图重振朝纲,心有余而力不足。
朝廷改革是需要重新分配蛋糕,他自己占了大头,还拿什么改革。而将蛋糕做大的本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就只有白云宫了。
今日前来,只怕就是为了此事。
“相公锐力进取,重振朝纲让赵峥刮目相看。只是你是白云宫的教习,这里的辞呈还没递给我,这月钱我可不会结给你。”时至今日,赵峥已经不在是吴下阿蒙,有了彻底与两府宰执平起平坐的地位与能力。
史弥远一声叹息:“都说我史弥远能权倾朝野是依靠党羽众多,可是谁知道我也是这些人所累,稍有努力就被这些人拉入泥潭,动弹不得。然而此次谋反,我许多门生跟着郑清之被清算,本以为能借此甩掉包袱,没想到老夫依旧困于网中。”
人情网能助人自然也能害人,史弥远的人情网就如同腐烂的泥潭,怎么可能脱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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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银行
史弥远如此矫情的话,赵峥只能当笑话听了,故意调笑道:“史相公的身后名已经够,何苦再为大宋操劳?”
史弥远对赵峥的鬼心眼,一笑了之:“说老夫贪财,那不过是老夫自污之举,我一个人能贪多少财,不过都是被下面的人拿去了大头,我站在台前为他们遮些风雨罢了,如今有国师你顶在最前面,老夫就不必再顾忌朝野猜疑了。”史弥远贪财固然有自污之意,但更多的是私心膨胀。
“哦?那相公意欲何为。如今朝政被宣缯郑清之他们弄成了一个烂摊子,税收虽创新高,但其实质依旧没有多大改变。”郑清之,宣缯掌控两府才多长时间,自然是不可能将宋国败坏到什么地步,赵峥话里分明有些挤兑的意思。
史弥远尴尬的轻咳两声,如今的赵峥已经是他不可能轻动的了,这些挤兑的话赵峥倒也能说:“国师不必如此编排老夫,长者为尊,你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不尊重老夫了。”
赵峥笑而不语,为史弥远沏茶:“相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史弥远习惯了将话绕来绕去,也不把话说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老夫也算是国朝新人了,以前的门生故吏要被清算的,老夫怜其才具,保了他们一命,也该为国尽忠了。老夫在白云宫待了也有些日子了,藏书阁里一些治国的法子,老夫也认同。所以想请国师为我助力一二。”
“什么事?”史弥远想励精图治是好事,赵峥自然也不可能拒绝,事实上在他这个位置,那个不想国朝在自己手上蒸蒸日上,只是遇到一些障碍,下意识的用权谋手段抹平。遇到公私冲突的时候,想到的只是私,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史弥远站在高位,这些东西不可避免的被放大,无论好坏。
“银行之事。”滥发会子是史弥远身上洗不清的污点。想要留些身后名,这会子一事必须得到妥善处理。
“那相公要占几成?”
赵峥这一句话,差点将史弥远呛到了,虽然自己的确是想建立国家银行,从中占利,但赵峥未免把话说的太直白了,好像就是想给自己捞些东西。
“你这臭小子,老夫不……”史弥远勃然大怒,差点将老夫不要般成利说出口。想了想,干咳了一声:“老夫只想占四成利。”
四成利!赵峥惊愕,心想你是不知道这国家银行的利润体量,才会如此狮子大开口,占一成利那就是天文数字。
“相公可知道这由官府牵头成立的银行,如果管理得当一年可以产生多少利润?”
“应该有百万贯左右吧。”史弥远读过相关的书籍,虽然介绍简陋,但也能从中推算一二。
赵峥摇头。以宋国这个商业发达,极度缺乏货币的国家。按照后世的银行体系,百万贯,怕只是一个月的利润。赵峥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千万贯!”
“什么?”史弥远大惊失色,宋朝一脸的财政收入才一亿贯出头,难怪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宋朝的技术积累已经到了一个地步,如果官府能多加引导。今年将会是宋国国力爆发的一年。
“不出五年,国朝一年岁入三亿贯,易如反掌,当然这也得上下一心才行。银行势必会影响民间的方方面面,一千万贯的利润不是虚言这四成利。赵峥在这里与相公明说了,是杀身之祸!”
史弥远思虑良久,赵峥如此说话,想必对于这件事也仔细思考过,决定先听听他的意见:“那以国师之见,该当如何?”
赵峥沉声说道:“会子滥发,也不全是相公之过,实乃当时国情需要。”这句话权当是拍史弥远马屁,让他继续听下去。
果然史弥远听后,微微颔首,总算有人能明白他的苦衷了。
“会子的出现本来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德政,要是能善用,不仅能解决国家金银铜短缺的困局,也能解决民间需要便于携带的货币的问题。还能引导商业发展,光是抽税,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商通有无,能让资源合理的配置,比如某地产棉,同样的棉花,以当地的纺织技术只能产出五匹棉布,而且需要耗费更多人力。但同样的棉花如果在苏杭生产,那么同样的棉花则能产出七匹棉布。如果没有商人通有无,那这两匹的棉布在中间就被白白浪费了。”赵峥所说自然不是商业的全部作用,他只是为了更加凸显技术的重要,才会如此灌输给史弥远。
“所以这商人的重要也就不言而喻,绝不是不事生产的蛀虫,更何况商人逐利,总想以最小的代价,压缩成本。克扣工钱,偷斤缺两外,这些可以通过朝廷引导,比如规定最低工资标准,严格的质量检查等,这样一来商人就只有自己改进技术,以压缩成本,从而推动国朝技术进步,让资源得到更充分的利用。”
“技术能让物资凭空增加多?”史弥远问出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误区。
赵峥笑道:“当然,以汉朝的炼钢技术和现在的炼钢技术相比,同样的铁矿,谁产出的更多,谁的质量更好自然不言而喻。还有这农业技术,曲辕犁的发现让多少农户的粮产翻倍,这些多出来的粮食自然是技术进步的原因。再比如这造船,同样的木料或许造出的船都是一样大的,但技术的不同,可能技术先进的能航行个十年,而技术较差的只能航行五年,要航行十年又要重新制造一艘船,这一来二去,技术不就等于凭空多了一艘船吗,那些节省下来的木料,也可以做床,做家具,这些都是技术进步带来的红利。”
赵峥一席话只讲技术和商业,磨刀不误砍柴工,能让史弥远接纳的自己的理念,比什么都更重要。
“技术我们聊完了,这些都是银行成功能带来的好处。这银行要成功,最根本,最重要的是建立起银行的信誉,信誉若失,无论你再强压,百姓都不会用的。”
会子经过宋朝和元朝的折腾,已经将国家的信誉完全败坏了,宋朝多少还有点节制,元朝那帮蛮人,坐稳中原后,见纸都可以当钱用,于是大肆滥发,比后世的津巴布韦都还要夸张,没过几年,这会子彻底就被玩坏了,以致于朱元璋坐稳江山后,几次欲恢复会子,都遭到民间抵制而未能成功。
“而银行的建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上下百十年不断努力,最主要的是不要人亡政息,换一个宰执或者皇上见有利可图,就滥发会子。所以银行的建立第一步就是要严格控制这会子的发行权,不能操于一人一姓之手。”
史弥远听到这里皱眉道:“那这发行权叫道谁手里?白云宫?”史弥远的表情绝对不是开玩笑,实际上,在大宋能建立信誉的就只有白云宫了。
赵峥摇头,这东西他可不想去沾:“一人一票,组成银行执行委员会,负责发行会子。每年需要发行多少会子,由白云宫统计出来,再昭告天下,然后执委再决定是否按照这个数发行,或者重新统计。而且这会子必须能自由兑换铜钱或者金银。”
史弥远皱眉:“这执委由那些人组成?”
“一共五十席,投票过半就能通过,官家作为执委主席,拥有五票,宗室再选出两人,然后两府五人,不足五人,由两府自己推举出一人,三司使三人,御史台两人,六部各一人,皆由各自部门推举出来。各路再推举一人,共十六人。剩下的由各行各业的推举一名商界代表出来加入,比如丝绸业组织商会,推举一人出来进入银行执委,酒店业依此推举出一名。”
史弥远皱眉,让商人与朝堂共决大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会子大都由他们推广,有了他们进入执委,会子定能大行于世,再则,史家在做丝绸,完全可以占据一个席位。”赵峥这是抛出筹码,南宋官员家族多有经商,推举商界代表完全就是一个虚名,位置全会被士族官商占据。但赵峥需要的就是这个虚名,先把台子给搭起来再说,将官员变为官商,有了执委的权力,可以想象这些官员的家族生意会膨胀到什么地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诱人的果实。
史弥远也心动了,史家涉足的产业众多,完全可以多占几个位置,就算以后史家在政治上失势后,史家富贵依旧不倒。
“只是这名声……”
“给清流几个位置不就完了。至于民间你大可放心,此事由我白云宫牵头当无大碍。”天下攘攘皆为利,赵峥不信清流会不要这个馅饼。而民间以赵峥的影响力,肯定不会有什么非议。
“这是执委的席位,史相公私下再与其他人决议。然后我们说说这银行的模式,会子必须是能自由兑换的货币,这点我白云宫可以代劳。”白云宫计划每州每县都要建立一个白云宫,完全可以解决银行网点不足的问题。
“大宋铜矿短缺,要是有充足的货币,何须会子。”
“大宋缺铜,但金国可不缺铜与金银,只要占据中原,此事当可解决,或者还有一法,日本产银,大宋只需两万兵马即可踏平日本,金银之矿尽归大宋所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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