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夜探司徒府(二)
听王允提到吕布和李肃,王彦慷慨道:“李肃其人难料,但吕布却好说,他杀丁原而投董贼,又拜董贼为父,实乃背主求荣的小人,小人趋利,只要兄长好生谋划,许以重位,封以重爵,吕布未尝不能再杀董贼而投兄长!”
王允沉吟不语。
王彦又道:“小弟曾听闻,吕布似与董卓婢女有私情,董卓将府中妾室婢女无不视为禁脔,若果有此时,吕布心中必然不安,我等正可以此要挟拉拢吕布。”
窗外偷听的姬平心中暗笑,看来吕布这厮色胆不小,竟敢给董卓带绿帽子。
又听里面王允的长子王盖道:“吕布竟敢与董贼婢女私通,可见其人好色之极,或可以美色拉拢。”
王彦也道:“吕布好色,董贼亦好色,兄长或可用美色离间二人。”
王盖似乎想起了什么,抚掌道:“此计甚佳,府上貂蝉,有倾城倾国之貌,又能歌善舞,可施此计。可先请吕布来府,酒宴之间令貂蝉以歌舞诱之,以吕布心性,必然神魂颠倒,父亲则趁机暗许貂蝉为其妾,只说择吉日行纳妾之礼;而后父亲再邀董贼来府,复命貂蝉以歌舞诱之,再将貂蝉许给董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貂蝉送往太师府。”
王盖顿了顿,道:“待吕布来问,父亲便道‘董太师要貂蝉取回去,配与奉先,吾不敢推阻,便将貂蝉交于太师带走’,如此一来,吕布必深恨董贼!父亲便可联合吕布,诛杀董贼。”
王允听后,沉吟片刻。道:“此计可行。”
王盖喜道:“正该如此,将貂蝉许出去,亦可断了三弟之念,免伤我王氏门风。”
听王盖提到三子王定,王允面色微沉,哼道:“此言倒是。这个逆子,不识尊卑,欲纳贱婢,真气煞为父!”
窗外,偷听的姬平面色微冷,这王允倒是一副世家派头,看来霍小玉在这王府里也受了不少骚扰和白眼,毕竟不是亲女,又出身卑微。
他心中念着霍小玉。有些着急,正要去他处寻找,忽然听里面另一个声音道:“兄长,太原来信,张辽已经全线占领太原郡,袁基也被救走……”
“哼!”王允声音陡然转厉:“汝等隐瞒于老夫,私自行此大事,如今招来大祸。又何必询问于老夫。”
那个声音啜喏道:“那人在太原编户齐民,收田屯田。妄改税法,又盐铁官营,实是断我世家之道,断不可让其趁势而起,。何况,兄长不是说过。天下只能有一个天子。若河东得势,兄长辅佐天子,岂能令出关东?”
王允沉默片刻,哼道:“若他有谋逆之心,只需以堂堂阵战之师破之便可。暗中刺杀,终是小道,一旦败露,我王氏何以面对世人?”
那个声音道:“此事我王氏只是幕后谋划,并未参与刺杀,兄长不必担心。”说罢顿了一顿,又道:“如今有两人逃到关中,很可能有弘农王在其中,兄长……”
哐啷!
突然窗外一个声音响起,无论是里面的王允三人还是外面的姬平,都不由一惊。
“什么人!”里面王盖大喝一声,脚步声急促赶到门口,就要冲出来看情况。
怎么办?!情急之下,姬平正要招呼祝奥赶紧退走,不想一个惊慌而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在另一边窗外外响起:“大人,是贱妾貂蝉,经过房外,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玉?!姬平身子一震,险些惊呼出声,一股浓浓的温暖与惊喜从心头狂涌而起。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霍小玉。
但他来不及反应,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出来,看向另一边一个似乎端着盘子的纤弱人影,道:“貂蝉,进来吧。”
“是。”那个纤弱身影回了一声,就要进屋。
姬平看着那个纤弱的身影,又瞥了一眼门口那个人影,握了握腰间长剑,眼中寒光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出手。
眼前这一幕,显然霍小玉是在那边窗下偷听里面讲话的,如今被王允发现,却不知会如何处置?
看到房门关闭,姬平示意祝奥,随时准备行动。如果里面王允要杀人灭口,姬平便免不了直接闯进去将霍小玉救走了。
他小心在窗纸上开了道口子,观察里面情形。
身子纤弱的霍小玉跪正在地上向王允行礼:“贱妾见过大人。”
灯光下,上首王允面色难看,冷哼道:“此时已是戌时,你不在房中歇息,却在门外作甚?若有半句虚言,休怪老夫不念父女之情!”
霍小玉伏地道:“贱妾恐大人读书劳累,便端热茶供大人解乏,不想在门外听到大人提到贱妾,吓得不敢进来,还望大人恕罪。”
一旁与王允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厉喝道:“贱婢!胆敢在外偷听!定要将你乱杖打死!”
姬平看着那货,不由心中冷哼。
“伯云!”上首王允却阻止了长子,反而躬身向霍小玉一礼。
霍小玉惊得伏倒在地:“大人何故如此?”
一旁的王盖、王彦也是失声惊呼:“父亲!”“兄长!”
王允却是不理会二人,只是朝霍小玉道:“汝可怜汉天下生灵!”
霍小玉忙道:“妾蒙大人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
王允道:“想你方才也听到了,如今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今欲用连环计,先将汝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汝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
霍小玉道:“妾许大人万死不辞。”
王允点了点头,道:“如今董卓势大,还不好行事,汝且等些时日,待时机成熟,便可行事,切忌不可泄露!”
“是!”
“退下罢。”
看着貂蝉出去,王盖急忙道:“父亲岂可屈尊向一贱婢行礼?如今又将事体告知于她,若她泄露出去,王氏满门危矣。”
摇曳的灯火下,王允面色阴沉:“老夫于貂蝉有恩,她素来懂礼,也非忘恩负义之辈。”
一旁王彦道:“如今要将她送入火口,兄长不可不慎,莫不如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王允沉默片刻,道:“先命人小心看着她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见霍小玉
霍小玉急匆匆跑回到房中,紧紧关住房门,颤抖着点了灯火,然后坐在榻前怔怔发呆。
火光照耀下,可见她额头全是冷汗,但神色间又满是惊喜。
霍小玉发了一会呆,纤弱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眼中泪珠止不住顺着美丽的脸颊流下。
她低下头,不断用袖子抹着眼泪,小声呜咽起来:“陛下……呜……婢子终于听到陛下的消息了……陛下没有被董卓害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婢子好想陛下……”
“小玉,好久不见。”一个沙哑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突然而又那么自然,饱含着激动和关切。
正在抽噎的霍小玉身子一颤,看到灯光下突然出现的黑影,险些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往榻里退了退,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唤她小玉?!她自改名貂蝉后,已经两年没听过“小玉”这个称呼了!
看着灯光下那张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孔,尤其是那熟悉的眼神,霍小玉惊愕的张大了小嘴,小手忙揉了揉眼睛,抹了把眼泪,吃吃的道:“你……你是……”
看着呢喃着“陛下”抽抽噎噎的小姑娘,姬平强忍心中感动,露出温和的笑容:“怎么,两年不见,莫非就忘了故人了。”
“陛……陛下?”霍小玉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拉住了姬平的袖子,泪珠子不要命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呜……陛下,你怎么来了……婢子不是做梦吧?”
看着欢喜哭泣的霍小玉,姬平仰了仰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伸手擦拭着霍小玉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沙哑:“小玉,我来接你了。”
“婢子见过陛下。”确定了眼前的姬平是真人,霍小玉急忙伏地磕了几个头。
姬平忙将她扶起:“这是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个。”
霍小玉抽噎了两下:“婢子…婢子心里高兴。”她急忙又道:“屋里没茶,婢子去给陛下倒水。”
姬平心头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霍小玉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想起自己中平六年刚到皇宫,正是心中彷徨时,也就是霍小玉一直陪在身边,侍候他的生活,调剂他的心情,助他完成了从后世人到东汉人的转变。因此,霍小玉在他心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又不同于唐婉和阴沐月的存在。
看到霍小玉要忙着去倒水,姬平拉住她,笑道:“还是回家里再忙吧。”至于王允对付董卓的美人计,姬平看了看霍小玉,去他娘的美人计!他知道,历史上,王允策反吕布,用的也不是美人计。也不知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一幕。
“嗯。”听到姬平说回家,霍小玉点了点头:“婢子自是要跟着陛下离开。”话刚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陛下,大人他们要害你…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婢子这就去收拾行礼。”
姬平点了点头,看来霍小玉刚才在王允屋外会被发现,就是因为听到了弘农王而失控。
看着霍小玉又要忙着收拾行礼。姬平沉吟了下,道:“只收拾紧要物品,将屋子里弄的乱一些。”
在姬平的帮助下,很快霍小玉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这时,在外面望风的祝奥轻轻敲门道:“大兄,有人来了。”
姬平一惊:“有几人?”
“只有一人。”
“你们先进来。”姬平迅速吩咐了一句,待祝奥和另外三个暗影进来,姬平反插上门,吩咐道:“你们四人守在门后。”
他拉着有些焦急的霍小玉坐到榻前,一口吹熄蜡烛,低声吩咐道:“不要惊慌,不管谁问,只说已经休息下。”
霍小玉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外面脚步声就到了门口,门被轻轻敲了敲,一个声音急切的道:“貂蝉妹妹,快开门。”
霍小玉身子一抖,急忙抱住姬平一只胳膊,低声道:“陛下,是大人的小儿子王定,一直纠缠婢子,不知怎的这个时候来敲门。”
姬平低声道:“你便说已经睡下,有事明天再说。”
霍小玉忙按照姬平的吩咐,脆声道:“三公子,妾身已经歇息,有事明日再说。”
门外王定敲门更加急切:“貂蝉妹妹,听说父亲要把你许给董贼做妾,董贼残暴凶毒,最是辣手摧花,你还不如夤夜随我出府,我另有宅院安置,跟着我总比跟着七老八十的董贼好吧。”
霍小玉恼怒的道:“三公子,这是大人的安排,你自找大人说去。”
王定一顿,立时转了态度,哼道:“貂蝉,开门!你如此美貌容颜,与其便宜了董贼,还不如先便宜了本公子,今夜便从了本公子吧,本公子定教你享尽个中美妙滋味,嘿嘿。”
霍小玉身子一颤,紧紧抱住姬平。
姬平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还没说话,外面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三弟,你来此做什么?”
这个声音正是先前与王允议事的长子王盖。
“兄长。”王定支支吾吾道:“小弟只是找貂蝉妹妹有点小事。”
王盖叱道:“你堂堂大家公子,整日迷恋一个歌女,成什么样子!”
王定迟迟道:“兄长,将貂蝉许给董贼,必是有去无回,还不如先……反正也不是娶妻,谁能知道。”
“闭嘴!”王盖怒斥一声,走到房门前,又沉声道:“貂蝉,开门!”
霍小玉忙道:“妾身已经休息……”
王盖喝道:“败坏门风的贱婢,还不开门!”
平时霍小玉被王盖斥骂,还能默默忍受,处之淡然,但如今姬平就在身边,她只觉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由泪落如雨。
姬平本就心中憋着一股火气,感到有泪滴落在手背上,顿时更是怒意大生,从先前王允三人的密谈和此时门外的情形,他不难知道,霍小玉在王允府上或许地位比一般婢女要高,还被王允收作义女,但与亲女地位却是天壤之别,终究还是被他们当做歌女之流看待。
如实的讲,以霍小玉婢女的身份,能在司徒府中获得如今地位,也算很不错了,但这是他姬平的婢女,被人如此欺侮,他便不能忍受了。
轻轻帮霍小玉拭去眼泪,姬平低声道:“两个作死的家伙,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霍小玉感受到姬平言语间的冷意,不由一惊,忙道:“陛下,大人对小玉有恩,他的两位公子……”
对霍小玉的知恩图报,姬平并不反对,只是轻哼道:“放心,不会杀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关羽要走
咯吱!
房门打开,看到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的貂蝉,王盖冷哼一声:“贱婢,怎么不上灯?”
说罢迈步进去,身后王定紧紧跟随:“嘿嘿,貂蝉妹…唔”
黑暗中门后两侧突然伸出两只手,二人还来不及惊呼,就被塞了嘴巴,按倒在地,拳脚劈头盖脸打下。
霍小玉睁大了眼睛。
被挨揍中,王盖和王定清晰的听到一个声音:“大兄,要不要杀人灭口?”
二人心中惊骇,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却听到一个冷肃的声音:“我等向来只劫色,不杀人。”
二人心里一松,头上受到重击,昏了过去。
看到祝奥将昏迷的二人拎出去,姬平冷哼了声,又看霍小玉已经收拾好了行礼,当即道:“立即离开这里。”
霍小玉心情经历了刚见姬平时的激动,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姬平,眼里闪过坚定之色,道:“陛下,婢子不走了,要留在这里。”
“嗯?”姬平皱起眉头看着霍小玉。
霍小玉咬着嘴唇道:“陛下来长安,是来杀董贼的吧,婢子正好留下来,借大人之力除掉董卓……”
姬平撇了撇嘴:“是王允刚提出的美人计?”
霍小玉面色有些苍白的点了点头:“董贼当初害的陛下……小玉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帮助陛下。”
姬平沉默了下,拉起她的小手,只觉得满是冰冷,叹了口气:“你不用想这么多,对付董卓我自有办法。”
霍小玉坚定的摇头道:“陛下,婢子不知道你怎么能来到长安。但你在长安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有一丝危险,婢子要借助大人之力,不能让陛下冒险。”
姬平心中感动,嘴上却淡淡的道:“用美人计杀了董卓又能如何呢?”
“这……”霍小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两年来虽然历经甘苦。学会很多东西,但在谋略方面毕竟不擅长。
姬平摇头道:“王允作为司徒,一心想要匡扶汉室,但却屈在董卓的淫威之下,做梦都想除掉董卓,可是除了董卓后,他能不能驾驭得了董卓麾下十几万羌胡兵,恐怕转眼就是粉身碎骨,长安一片狼藉。”
历史上。王允策反吕布除掉董卓后,想要招拢袁绍等关东诸侯,移都雒阳,从天下格局上再次一统大汉,但他终究缺乏胸襟和远见,太过好高骛远,妄想一步登天,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吕布。对董卓麾下凉州兵马处置不当,致使十数万羌胡兵围城。不但王氏一族身死,而且天子刘协落入李傕郭汜之手,在凉州兵马的内斗中,长安百姓数次遭受荼毒,以致关中百里不见人烟。
除掉董卓容易,但处置不当。后果比董卓活着更可怕!
如今的董卓与历史上又不同,情况更加复杂,因为有河东的威胁在,董卓大力征兵,五陵原和骊山近两万兵马将长安夹住。就连王允也不敢再轻言想要诛杀董卓了。
这一点,姬平从刚才偷听王允父子的谈话就能察觉出来。在王盖提出美人计后,王允并不是立即欣喜若狂,而是沉吟片刻才认同,之后王允又嘱咐霍小玉,如今董卓势大,还不好行事,且等些时日,待时机成熟,才可行事。
所以,姬平要将霍小玉带走,并不只是怜惜这个小姑娘,也不是完全不屑于什么美人计,而是有一个重要方面,那就是霍小玉留在王允府上,变数太多了!
姬平不喜欢有变数存在。
对他而言,有典韦的猛虎营在,杀死董卓轻而易举,但有一点不能放松,就是董卓死的时机必须掌握在他手中!
必须要等他各方面部署到位,再杀董卓,才能做大限度减少羌胡兵混乱造成的危害。
还有一点姬平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若是由王允设计除了董卓,那王允的名望必然大涨,而王允和他的家族都和刘协绑到一起了,姬平下一步要收取关中的话,王允将是最大的阻碍了。
如今还好,王允毕竟屈居在逆贼董卓麾下,名义上还是为董卓效命,不少人甚至还鄙视他,他的名望倒还不至于让姬平有太多顾忌。
因此,姬平不但要带走霍小玉,还要防止王允再找其他女子设美人计,徒涨名望。
这些话在他心里,自然不会对任何人说。
看到霍小玉有些迷茫,姬平笑了笑,道:“随我走吧,如今我在关中也颇有实力,要杀董卓也是轻而易举,不必让你一个小丫头舍身取义。”
“陛下……婢子跟你离开便是。”霍小玉听姬平这么一说,倒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了。
这时,祝奥回来了,道:“大兄,已将这兄弟二人绑到隐蔽处了。”
姬平沉吟了下,吩咐道:“在这屋里写几个字:劫色不劫财,闭嘴莫声张,若要追捕俺,长安都知王允害董卓。”
他不想自己带走霍小玉后,王允满城搜索,造成难测的麻烦。
祝奥有些不好意思:“大兄,小弟写字就像狗刨,要不还是你来吧?”
“快去写吧,”姬平笑骂道:“要的就是你狗刨的字,劫色土匪留的字能齐整文雅吗?”
看着祝奥挠头去写字,霍小玉捂嘴偷笑。在姬平身边,她便又变成了那个轻松快乐的少女,不必每天戴着面具要应对周围的人。
……
清晨的太阳出来时,姬平已经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功夫。
他刚放下手中长戟,霍小玉便端着盆水盈盈走了过来:“公子,累了吧,洗洗脸。”
姬平看着走过来的霍小玉,不由赞叹,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的霍小玉,比之在宫中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妩媚,变得更加动人,真有闭月羞花,倾城倾国之姿。
由着霍小玉帮自己洗了脸,擦干净,姬平随意问道:“小玉,司徒府有没有动静?”
霍小玉摇摇头,道:“司徒府暗影传来消息,大人很生气,破天荒摔了茶碗,但没有在外声张,连两位王公子也在府中静养,两天来一直没出府。”
姬平笑了笑,距离救出霍小玉已经有两天了,或许是姬平让祝奥留下的那些字起了作用,王允仿佛是把这口闷气咽了下去。
祝奥已经去了董璜麾下当差,姬平看霍小玉能识文断字,办事又很是细心,便把分析情报的工作交给了霍小玉,从这两天情况来看,她做的还不错。
“公子。”霍小玉从怀里逃出一封信,吐气如兰:“河东有急信,是关云长将军发来的。”
姬平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接过信,迅速打开,但见信上写着:
臣羽言:臣出身卑微,门衰祚薄,少年流落江湖,为兄长刘玄德收留,与翼德三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立志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三人讨伐黄巾,剿灭盗贼,辗转南北,奉职安喜下密,为奸佞所欺,空有本领而郁郁不得志。幸得遇主上,少年英明,爱民如子,不嫌卑微,委以重职,除臣中郎将,又赐以赤兔名驹,臣兢兢业业,恨不能以死报知遇之恩。然臣兄刘玄德今为奸人所害,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念及恩义,臣虽在河东而心神已乱,恐守御河东无益于事,今冒死请辞,乞寻兄长,属下兵马不敢带一卒,赤兔名驹归于安邑,待寻得兄长,羽再回河东任由惩处,千刀万剐,无有怨言。
合上信,姬平默然许久,关羽也要走了。
其中自刘备失踪后,他便隐隐担忧这一点,但担忧也是无济于事,正如关羽所说,如今刘备失踪,他心神难安,便是强留在河东驻守,战事不断,也怕出差错,无益于事。
但关羽镇守河东,事关重大,此事该如何处置,姬平早已思考过,如今也算有了一点不成形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都来了
姬平沉吟片刻,道:“小玉,取笔来。”
待霍小玉取来纸笔,姬平挥笔写道:
母亲大人安好。卢君安好。
今闻云长欲寻兄长刘玄德,望勿要责之。
人道忠义两难全,关云长镇守河东,屡败羌胡,护一方安宁,此忠心已尽;又能舍却权柄,只身而去,千里寻兄,可谓义之极也。
河内之事,乃吾思虑不周,对郡守重职护卫不到,错在我,非在玄德。今云长欲寻玄德,正合我意,可差二百精锐相助。
告之云长,英雄配宝马,董卓尚能增马与吕布,何况我与云长乎,赤兔马既已相赠,便无收回之理,无须再言归还,望云长快马加鞭,一路多加小心。
蒲坂镇守之事,交由卢君接手,河东之事,交由荀文若打理。
写罢,姬平吹了吹纸面,待墨干之后折起,交给霍小玉:“封起来吧,由母亲和卢子干亲启。”
霍小玉接了信,又道:“公子,下邽所已经三日没有消息传来。”
暗影司在每州设一分司,在每郡设一部,每县设一所,下邽所便是在下邽县设的所。暗影司对信息传递有着严格的规定,既有分级管理,也有垂直管理,便是没大事,县所每日都必须要向郡部传递一次信息,每三日必须向州司传递一次信息。
关中的州司就设在长安,如今下邽所三日没有上报信息,显然是不正常的,姬平吩咐道:“命影刺暗赴下邽查探情况。”
暗影司中独立设有影刺,主要负责暗中监察暗影的履职情况。
顿了顿,姬平又道:“以后发现异常情况,你直接命影刺先行打探。只将打探后的情况报与我便是。”
霍小玉点点头,但之后每遇到异常,她还是坚持向姬平先汇报,倒让姬平心中暗赞。倒不是他虚伪,而是一个能有所坚持的人,无疑是能做好事的人。
第二天中午。姬平正在习练书法,霍小玉神情焦急的碎步小跑过来:“陛……公子,公子,下邽有急信,是太后寄来的。”
“母亲写来的?”姬平问了一句,搁下笔,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顿时如被五雷轰顶!
田丰要来了!
阴沐月要来了!
就连唐婉也要来了!
信中所说,何后与卢植商议。决定让鬼影卫护送田丰赶赴长安,帮助姬平谋划关中之事。不想阴沐月也坚持要带着巾帼卫过来,巾帼卫身手不弱于鬼影卫,何后考虑到姬平身边缺人,便同意了阴沐月离开。但不想一行人启程后,何后发现,唐婉也失踪了,留下了一封信。她跟着阴沐月来了关中寻找姬平。
看看信上的日期,姬平面色变得铁青。这信已经是三日前收到的,算上期间传信时间,唐婉一行人已经从河东出发了四五日了!如果行程顺利,如今该到长安了吧?!
姬平不由心中有些发慌,他深吸了口气,道:“立即命令各部暗影司。集中精力查探田元皓一行,一有消息,立即传信长安!对了,潘凤应该还没到右扶风吧,命他立即带人沿途查探。一旦发现田元皓一行,要小心护卫。”
“是!”霍小玉急忙点头。
姬平冷声道:“无论下邽所出了什么问题,延误之罪,定要严惩,还有冯翊部是做什么的?三日没消息,也没发现?!”
霍小玉忙道:“下邽所……”
姬平挥了挥手:“我不听什么理由,先去下令吧。”
看着霍小玉匆匆离去,姬平却没心情写字了,有些慌忙的走来走去。
田丰,唐婉,阴沐月,这三个人来河东,一个也不让姬平省心啊。
田丰是文士,已经四十有余,虽然身子硬朗,但此来关中步步危机,一旦出个意外,丢了这个大谋士,姬平就哭也哭不出来了。
阴沐月,武艺高强,曾流落江湖,经验丰富,但问题是她性子好打抱不平,如今的关中如此混乱,姬平前来途中都看的义愤填膺,何况阴沐月!
再说唐婉,虽然跟着阴沐月学了些功夫,但遇到危机那又有什么用?学武也是看天分的。她一个弱女子,很少出门,几百里奔波,能吃得消么?
只是如今便是心里再急也没有用,姬平只能安慰自己,鬼影卫和巾帼卫的武力,加上田丰的智慧,应该足以应对一切了。
接下来的半天,姬平带着霍小玉亲自到长安暗影分司坐镇,从周边几个暗影所陆陆续续传回一些消息,郑县和新丰都有田丰留下的线索。不出姬平所料,在郑县境内,董卓派出四处扫荡搜刮的羌胡兵出现了骚乱,几处凶残抄家灭门的羌胡兵被杀,京兆尹已经派人追着凶手去了华阴。
姬平反倒松了口气,事情是在郑县发生的,京兆尹向东追去华阴,而田丰他们却在西面的新丰留下线索,显然是用了什么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之计,甩开了羌胡兵。
从暗影司还传来消息,本来还在查探刺杀幕后黑手的耿忠带着鬼影卫也提前赶来了关中,既是援助姬平,也是为了护卫田丰一行。不过耿忠出发的晚,如今也在沿途追赶寻找田丰一行。
当天直到夜里,没有田丰一行的其他消息。暗影司连夜探寻一行人踪迹,连刚到董璜麾下当差的祝奥也请了三天假。
直到第二天上午巳时,从距离长安城近五十里的霸陵暗影所传来信息,已经接应到了田丰、唐婉和阴沐月一行,但正逢羌胡兵在霸陵劫掠,霸陵暗影所担忧一行人安全,已经将他们送来长安途中。
姬平收到消息,不由大喜,立即带着祝奥出了长安城,赶往霸陵,接应田丰一行。
不料甫出长安城不过数里,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高亢而尖锐的雕鸣声:唳!
姬平不由面色大变,他仰头看去,但见东北部高空中,一只巨大的金雕盘旋着,急促而尖锐的雕鸣声响彻云霄。
是金雕天涯!更是天涯愤怒的示警声!
姬平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田丰、唐婉和阴沐月一行遇险!
一旁祝奥也是大急:“大兄!”
姬平沉声道:“全速赶往天涯示警的地方!”
在金雕激鸣的同时,京兆尹暗影部中,一个暗影使面色大变:“不好!是金雕示警!主上有难!是在霸陵!立即传信各所,赶赴霸陵!”
七八只信鸽随即从暗影部中飞出,附近又有二十多个暗影集聚起来,暗怀兵刃,奔赴霸陵。
作为暗影司头领,许多都是原本的游侠,见过姬平在轵关陉中得雕,更懂得雕鸣示警。而且除了最下层新发展的耳目外,中上层的暗影都是精通武艺和奇技的。他们既是谍报人员,但关键时刻,他们也是战士。
与此同时,霸陵周边几处,原本还在搜寻田丰一行的潘凤麾下猛虎卫、耿忠麾下鬼影卫,听到雕鸣后,都迅速行动起来,赶往霸陵。
而此时的霸陵城外,肇事的事主还不知道一念之差造成的严重后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冲突
霸陵城因汉文帝的霸陵而建,位于长安未央宫东北,霸水之东,渭河之南,是从长安东出函谷关和东南出武关的必经之路。
提到霸陵城,就不得不提到汉代以来实行的陵邑制。高祖九年,刘邦接受郎中刘敬建议,将关东的两千多名重臣、富户、豪强及其家眷大量迁徒关中,伺奉长陵,并在陵园附近修建长陵县邑,供迁徒者居住。之后的历代皇帝也大多相继在陵园附近修造陵邑,又不断迁贵族于此,这便是陵邑制。
陵邑制从经济上聚拢大批富豪,充实长安人口,形成繁华城池,促进长安兴盛。从政治上将关东世家豪强迁入关中,加强了中央集权,强本弱枝。从军事上,长安城以北相继建成长陵、安陵、阳陵、茂陵、平陵的五陵邑,形成五陵原,建起前汉防御匈奴的一道防线。
陵邑制推行后,陵邑便成为富豪聚居的地方,五陵原有钱有势的子弟被称为五陵少年。
霸陵城虽不在五陵原之中,但同样是因帝陵而建,也是富户聚居之地,与五陵原一样,成为董卓在关中扫荡劫掠的重灾区。
此时霸陵城西十多里的道上,近百名凶神恶煞的军士将两辆马车和十几个人团团围住,被围困的人正是田丰、唐婉、阴沐月一行。唐婉和阴沐月打扮成了浊世佳公子,巾帼卫也俱作男子随从打扮。
场中,阴沐月护在田丰身前,手里抓着一支羽箭。鲜血顺着素腕流下,冷冷看着手中持弓的一个锦衣青年。
十三个护卫成弧形护在她身前。依托马车,一道将她与田丰、唐婉牢牢护在里圈。浑身杀气迸射。
而对面除了百名军士和那个持弓的锦衣青年外,还有四个骑马的锦衣贵公子,正贪婪的看着阴沐月和唐婉。
百名军士兵刃相向,肆意大笑,局面一触即发!
原来田丰一行进入霸陵县境后,由于霸陵城中羌胡兵肆虐,昨夜便没有进霸陵城,而是在城外的乡里找了家歇息之处。今天早晨,由鬼影卫与城中暗影所接头。暗影所接到消息后,考虑到城中形势混乱,一边向长安发信息,一边直接从乡里接了田丰一行赶赴长安。
如此一来,随行的鬼影卫、巾帼卫加上暗影已经超过了五十人,田丰将护卫分成了五什,十人在中护卫,十人在前打探,十人在后策应。另外二十人分在两翼护卫,前后左右拉开约莫一里的距离,这样既能及时应变,又不显得张扬。
他们先走的乡间小道。接近霸水时只能上大道过桥,不料刚上大道,前什突然回报。有一支大约百人的骑兵正向东迎面而来。
大道之上,视野开阔。骑兵奔速又快,他们一行有两辆马车。此时回避已经来不及,恰在这时,后什又传来消息,后面有三骑向西而来。
前有百数骑兵,后有不明来人,田丰当机立断,命前什不可妄动,避在道旁,后什放慢速度,跟在不明来人之后,又命两翼护卫迅速向中靠近半里,但要隐蔽行踪,没有命令不许行动,又使金雕高飞,随时准备示警。
而他与唐婉和阴沐月一行则继续伪作官员眷属行进。
转眼之间,便看到了前面骑兵带起的烟尘,而后面的三骑却最先接近他们,护在唐婉马车一侧的阴沐月余光扫了一眼,看到马上三个少年,皆着锦衣,显然是陵邑的富家子弟。
三个锦衣少年在超过他们时,当中那个绿袍锦衣少年回头看了阴沐月一眼,眼里闪过惊艳之色,隐隐听到他朝身边两骑笑道:“这个小童子不错,肩若纨素,肤嫩貌美,虽是男童,却胜过处子……”
马车边上,阴沐月听到这般言语,恨得咬牙切齿。马车里唐婉也羞道:“这些人真是……”
阴沐月恨声道:“若有机会,定要割了这贼子的舌头!”
车里唐婉嘻嘻轻笑。
这时,前面百数骑兵也到了跟前,那三个锦衣少年迎了上去:“王兄,丁兄,赵从事,小弟三人特来相迎。”
军士中,有两个锦衣少年,一个姓丁,细眼薄唇,腰间佩剑跨弓。另一个却是眼眶有些发青,脸颊有些发肿,正是王允的幼子王定。
那个赵从事向三个锦衣少年点了点头,转头瞥了一眼田丰一行,挥挥手,十多名军士驰出,拦在道中,一人在马上厉声喝道:“尔等何人?从何处而来?前往何方?”
田丰早从衣着认出这些军士是司隶校尉属下的司隶,他从马车里出来,面色沉肃,喝道:“吾前往长安访亲,尔等身为司隶,为何无故拦截朝臣眷属!”他性格刚直,发起怒来,自有一股威势。
问话的司隶被田丰气势所夺,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赵从事见状,转头看向田丰,道:“你是何人?”
田丰冷声道:“司隶校尉黄子琰吾却是识得的。”灵帝时田丰曾在御史台任职,对于现任的司隶校尉黄琬并不陌生。
那赵从事犹豫了下,挥手让拦路的司隶放行。
田丰松了口气,准备回马车。
这时,那个绿袍锦衣少年朝丁姓少年低声说了几句,那绿袍少年抬头朝阴沐月看过来,眼里顿时闪过惊艳和贪婪之色,大声喝道:“且慢!”
田丰回身,还没有说话,那丁姓少年便拍马而出,冷笑道:“如今的司隶校尉,正是吾父,早已不是黄琬。”
司隶校尉换人了?田丰心中一惊,面色不变,沉声道:“却不知令尊大名?”
丁姓少年傲然道:“吾乃丁勉,吾父****雄是也。”
原来是丁宫那个小人!田丰肃声道:“原来是旧日司徒,吾却也相识。却不知因何拦路?”
丁勉听到田丰认识父亲,倒是犹豫了下,随即又扫过阴沐月,眼里闪过火热之色,大声道:“司隶之职便是监察百官,如今形式混乱,贼人四出,我等便要检查一番。”
这时,后面王定几人也上前,王定嘿声道:“且让后面马车里人出来,本公子细细检查一番。”
一干司隶也围上来,舞动兵刃,大声吆喝:“让马车里人出来!”司隶本就权大,董卓当政后,数命司隶校尉抄家灭门,更是令这些司隶无法无天。
刷!
随行护卫谁不知道马车里唐婉的身份,当即全部护在了唐婉的马车前。
那赵从事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变:“尔等究竟是何人?”从这些护卫的快速反应中,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马车里,一身公子装的唐婉走出来,掀开车帘,表示车里没有什么。只是她的声音过于柔和婉转,一开口就知是女子,因此没有说话。
看到风姿温婉的男装唐婉,丁勉几个少年眼里更是闪过兴奋之色,先前那绿袍少年更是激动地道:“极品,真是极品童子,丁少,不能错过啊!”
王定忙附和道:“不错,不错,嘿嘿,一定要将他们留下。”
“赵从事,还不下令抓了这些逆贼!”丁勉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迅速摘下腰间长弓,搭箭就先朝田丰射去。
阴沐月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护卫们都只知道护卫唐婉,但阴沐月却知道田丰对姬平的重要性,她一边急喝“保护先生!”,一边飞身下马,护在田丰身前,一把抓住了那支羽箭。
唐婉惊呼道:“沐月!”
十三个护卫反应也疾快,迅速将唐婉与田丰拉到马车之后,又围成弧形,将阴沐月也护在中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急转直下
几乎同时,空中盘旋的金雕发出一声尖唳!
田丰看到阴沐月护在他前面受伤,不由浑身颤抖,厉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袭击朝臣!”
丁勉一箭被阴沐月拿住,看到阴沐月手心流血,眼里闪过兴奋之色,听到田丰质问,不由冷笑:“朝臣?我看你等不过是逆臣而已,正要拿了你这老匹夫的狗头献给太师。”
他们将田丰一行团团围住,还有不少司隶抬头看盘旋的金雕,却没注意到,从雕鸣的那一刻起,他们身后两百步外,田丰先前安置在两翼和前后的护卫正在急速赶来。
事已至此,那领队的赵从事厉喝道:“拿下这些逆贼!”
丁勉看这些护卫大多也是女性味十足,急忙高喊道:“小心,莫要伤了这些个童儿,只杀了那老匹夫便是,余下的活捉!”
“是极!是极!”王定和绿袍少年哈哈大笑。
赵从事转声大喝:“全部活捉!”
“哈哈……活捉了。”那些司隶大笑着,都下了马,在几个小头领的带领下,颇有章法的冲了上来。
就这么一拖延,田丰看四面策应的护卫已经进入百步内,立时喝道:“弩!”
阴沐月身前,无论是巾帼卫还是鬼影卫都配有劲弩,掩在衣袍下,早已上好弩箭,此时一听命令,立时抬手,十三支弩箭齐发。
指挥司隶的赵从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身中数弩,落马坠地。死不瞑目。
正跟着司隶们兴奋吆喝的绿袍少年肩头中了一弩,掉下马背。
丁勉中了一弩。手中弓箭落地,但他反应较快。侧身躲过了要害,顺势倒下马去。
而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司隶小头领也纷纷中弩倒地。
司隶们的吆喝登时一顿。
护卫弩机射的都是头领和威胁最大的,王定和另外两个锦衣少年反而逃过一劫,连哭带喊爬下马背,躲在马后,簌簌颤抖。
逃过一命的丁勉躲在马后大叫道:“不要给他们上弩的机会,快冲上去!”
杀啊!
司隶们大吼着冲上来。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厉喝声:“杀!”
不知何时,数十人穿过马匹。从背后朝他们杀过来。
一波弩箭,就是数十个司隶惨嚎倒地。
包围圈里,阴沐月和十多个护卫牢牢保护着田丰和唐婉,看到那些司隶混乱起来,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丁勉又大喊道:“快保护本公子冲出去,到霸陵城求援!”
混乱中,数十个司隶立时回身抢马,冲到丁勉身前。将他护着上马,朝霸陵城冲去。
“丁兄!带上我!丁兄!”绿袍青年和王定望着仓皇而逃的丁勉急的嘶声大喊。
丁勉回头道:“我带人回来接……啊!”
阴沐月抬手一弩,丁勉惨嚎一声,再次落马。
看着司隶们已经失去指挥。四散逃窜,阴沐月冷声道:“速速结束战斗,不要放走一个!”
原本后什的十个护卫死命拦住了退往霸陵城的道路。司隶们绝望之下,一部分结成圆阵。护着几个公子,拼起命来。另一部分则骑马四散逃窜。
论实力,巾帼卫和鬼影卫的精锐远在司隶之上,但他们的职责主要是保护,大多精力都放在护卫两女和田丰之上,又分出不少人追杀逃散的司隶,场中一时杀成一团。
看形势混乱,厮杀激烈,为了防止暗箭,阴沐月又命几个护卫护着田丰和唐婉避进道旁民居。
一盏茶功夫后,四散逃窜的司隶都被截杀,只有三十多个司隶还结阵护着丁勉几个公子。
看时间耗费许久,阴沐月有些着急,此处离霸陵城不远,此时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她也顾不得射杀这几个公子造成的严重后果了,打消了活擒的念头,当即咬牙喝道:“以弩箭全部击杀!”
被围困的几个公子一听到要放弩箭,登时嘶声大叫:“不要放弩箭,我们束手就擒!不要放弩箭……”又朝护在身前的众司隶大喊:“快放下兵器!”
看到司隶们不再抵抗,阴沐月反倒有些犹豫起来,她虽然久历江湖,但毕竟是女子,对于放弃抵抗的人下不了杀心了。
这时,田丰在道旁屋外喝道:“这些司隶抄家灭门,罪恶累累,全部斩杀,勿留祸患!”
阴沐月正要下令,霸陵城方向突然传来马蹄声,又一支骑兵出现在视野中,赫然是近百名羌胡兵,眨眼就到两百步外。
丁勉和王定几人狂喜大叫:“救命!救命啊!丁校尉公子在此,王司徒公子在此,快来射杀逆贼!”
那群羌胡兵也看到了厮杀场面,顿时吆喝着加快了速度。
无论是田丰还是阴沐月都是面色大变,这群羌胡兵不同于司隶,目光所及,他们都配有弓箭!
他们这些护卫武艺高强,近战对付司隶很容易,但要应对远战骑射却危险之极!
形势急转直下!
田丰急喝道:“速速后退,依托民居和墙垣防御!”
“后退!”阴沐月急喝一声,带着一群护卫迅速向道旁民居后退。与此同时,田丰和唐婉也再次后退。
此地接近长安,本是繁华,道旁都是民居,但这两年持续被劫掠,大多都荒废了,只留下败屋残垣断壁,即便有人住的,也早已经关紧大门,躲进屋里。
“呜!”“吆!”
那群羌胡骑兵吆喝着,追下大道,箭雨飞射。
骑兵速度太快,不少护卫来不及退入墙垣,中箭倒地。
阴沐月扶着一个中箭的巾帼卫退入一处墙后,面色苍白,看着不远处同样面色苍白的唐婉,阴沐月知道,这次形势真的危险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唐婉在这里出事,夫君该是怎样痛苦,即便到了九泉之下,她将来也不知该怎么向夫君交代。还有田丰,很得夫君看重……
大道上传来丁勉怨毒的吼声:“将他们全部活捉,本公子要将他们一个个斩断手脚!挖掉眼睛,浇上油膏,活活烧死!”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那几个童子,我们要活活把他们玩死!”
“唳!”金雕在半空急促的鸣叫着。
看着那些羌胡骑兵奔驰而来,阴沐月万分恨自己的无力,如果夫君在这里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见面
近百名羌胡骑兵纵马吆喝着,围成一个大包围圈奔驰着,将这一片民居围了起来,一支支羽箭不断射出。
羽箭四处飞落,一些有人住的民居内不时传出惊呼声。
田丰面色冷肃,隐去眼中的焦虑,沉声道:“谨守墙垣,上好弩箭,待胡兵靠近了再发箭。有金雕示警,主公必来援救!”
不同于阴沐月心中的绝望,田丰虽然心中也焦虑如焚,但头脑却很冷静。
只是谋士的优势在于战略和战术,对于短兵相接的战斗,反而并不擅长,如今形势,他也只能下令谨守,并期望着援军。
按说他们从河东出发,消息应该早已传到长安,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长安反应迟缓。不过清晨下邽所已经再次传信长安,如今又有金雕示警,只要坚持下去,应该会有援兵吧。
想起沮授对主公的赞许,田丰心中稍微安稳了些。
只是他心中还有深一层担忧,如今他们被围困在董卓的地盘上,此地距离霸陵城和长安城都是不远,一旦董卓援兵先到了,必然会造成最可怕的后果!
绕着这一片民居驰射了三圈,见墙垣内护卫不露头,羌胡兵吆喝着,开始第一波冲锋,直到接近三丈之外,墙内屋里弩箭突然齐发,冲在前面的羌胡兵惨叫着纷纷落马,留下了十几具尸体。
这些羌胡兵战斗经验丰富,第一波攻击失利,他们立即拉开了距离。继续驰射,不再靠近。
很快。先前那些活下来的三十多个司隶也加了进来,司隶校尉丁宫的那个儿子丁勉又在外面怨毒的嘶嚎起来:“王定!怕什么。本公子不回去,这点伤算什么,本公子便是死也要亲手捉住他们!还不准备火箭!烧了这些破屋!逼他们逃出来,否则就烧死他们!”
火攻?
田丰一颗心沉了下去。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马蹄声,丁勉的声音再次传来:“哈哈,又来援兵了。啊哈,本公子怎么忘了,我父亲如今便在霸陵城。赵四!还不去快去告知我父亲带兵来捉拿逆贼!”
王定兴奋的声音也传来:“不错,不错,丁伯父正在霸陵城捉拿不忠不孝之贼,快派人去找丁伯父率司隶前来,定要将这些贼子全部捉住!”
围墙里,田丰仰天叹了口气,低声对身边一个护卫什长道:“准备突围,一会先抢马,拼死也要把两位主母安全带走。”
阴沐月一个急蹿。来到唐婉身边,咬牙道:“姐姐,一会紧紧跟着我,我就死也要带你逃出去见夫君。”
唐婉面色有些苍白。但却坚定的道:“让大家坚持住,暗影已经传信夫君,还有金雕示警。夫君一定会赶过来的。”
唳!高空中金雕鸣叫突然变得一声声急促起来,不再那么尖锐。反而有那么一丝欢喜的味道。
阴沐月听到这雕鸣声,突然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她紧紧抓住唐婉的胳膊,欢喜的道:“天涯叫的这么欢快,一定是夫君来了!一定是夫君来了!……”
唐婉娇躯一颤,如被雷击。
这时远处的马蹄声奔近,外面传来丁勉的声音:“不知是哪部人马?快快协助司隶擒拿逆贼!”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彻全场:“无双寨办事,闲人回避!”
“什么!无双……寨?!”丁勉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回应他的是弩箭的呼啸声和羌胡兵的惨叫声。
墙垣里,唐婉欢喜的一把抱住阴沐月,喃喃道:“是夫君的声音,真是夫君的声音。”
田丰身子颤抖着,起身大喝道:“全部出击!”
以骑射对骑射,又是背面攻击,外面正跑圈的羌胡兵全无防备,立时倒了十多个,领头的屯长大吼着:“回马!快回马还箭!”
只是他们刚回过马,墙里护卫便奔了出来,从背面又是弩箭射击,两面夹击,那些羌胡兵和司隶顿时乱成一团。
本来张狂的丁勉坐倒在地,看着一茬茬倒地的羌胡骑兵,还有不远处四面还在赶过来的不明人马,有骑马的,有奔走过来的,有持弩的,有背双戟的,有握大刀的,有胡兵打扮的,有郡兵打扮的,有差役打扮的,还有民夫打扮的……
他不由瘫倒在地,喃喃道:“无双寨!怎么会是无双寨?”
形势的再次变化,令王定和绿袍青年几个公子也惊呆了,随即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就要逃走,但为时已晚,五六个凶悍的大汉奔过来,将他们全部按倒在地。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将他们看紧了。”
王定几人仓皇之下抬头,只看到说话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年龄似乎比他们还要小些,但无论是那深邃的眼神还是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都令他们有些自愧不如。
墙垣里,阴沐月和唐婉急忙出来,看到阳光下那个神情带着几分焦急的少年,眼睛顿时模糊了。
姬平看着墙垣里奔出来的两个假公子,那两张熟悉的容颜,让他焦急的心情陡然放松下来,终是赶到了,她们安然无恙。
“夫君。”唐婉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身子呜咽着。
姬平低头看唐婉眼泪如泉一般涌出,瞬间染湿自己胸前一大片衣服,本想责问二女冒险来长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抱紧了唐婉,又抬头看眼前强忍眼泪微笑的阴沐月,眼睛微微湿润:“婉儿,沐月。”
唐婉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从他怀里钻出,脸色羞红:“夫君,妾身失态了。”
姬平狠狠的又抱了她一下,赶前两步又抱了抱阴沐月:“失态什么,我很想你们。”
看着又止不住落泪的二女,姬平平复激动的心情,转身看向一旁的田丰,躬身一礼:“军师,让你受惊了。”
田丰忙端端正正向姬平行了一礼:“田丰见过主上。”
姬平忙扶住他,连声道:“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田丰看向四面正围杀羌胡兵和司隶的杂牌军,问道:“主上,这些可是猛虎卫士?”
姬平点点头:“除了猛虎卫士,还有鬼影卫,这两日他们都在霸陵和新丰附近寻找军师一行,才能及时赶来。”他带着祝奥和暗影从长安一路赶来,沿途又遇到一部分猛虎卫,才能及时剿杀这些羌胡兵。
这时,金雕从空中飞下来,落在地上,欢喜的蹭着姬平的腿。
姬平摸了摸金雕,看着四面羌胡兵和司隶大多都被杀死,还有一些被俘虏,他已经来不及询问田丰一行为什么会被围困,而是忙问田丰:“依军师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主上身份绝不能暴露。”田丰说罢,又指着丁勉几个公子道:“司隶校尉丁宫和王允的幼子皆在这里,还有三个身份也是不凡,当务之急,先将胡兵和司隶全部斩杀,让卫士呼喊“无双寨”之名,令四面百姓听闻,再由大队卫士带着这几人转道左冯翊,沿途留下痕迹,再向长安宣扬以重金赎人质,将此事伪作土匪劫持人质,令董卓不生疑心。”
姬平忙点了点头,如果将这次事件变成土匪劫持贵公子,那董卓就绝不会想到他的身份和河东方面。
田丰又道:“而主上和二位主母,要在这里消息传到长安前迅速赶回长安城,卫士引开董卓注意力后,长安北阙甲第反倒是最安全之所。”
姬平不由赞道:“军师此计神妙。”说罢,他又道:“一路上婉儿和沐月给军师添了不少麻烦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窝贵公子
听姬平这么说,田丰忙拱手道:“哪里,两位主母皆是知事明理,阴夫人冒死更是救了田丰一命,田丰感激不尽。”
姬平一怔,回头正好看到阴沐月偷偷把手藏到背后,他忙抓过来,看到只是擦伤,不由松了口气,忙命一旁巾帼卫帮阴沐月包扎,又问道:“你们怎么会与这些胡兵遭遇?莫非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田丰看向丁勉几人,眼里闪过怒色:“途遇竖子惹是生非!”
阴沐月恨恨的扫了几个公子一眼,悄声在姬平耳边说了两句,自己脸倒有些先红了。
姬平神情一怔,随即揶揄的看了二女一眼,转头再看那几个公子,眼神已经全是冷厉之色,吩咐猛虎卫士:“将他们几个押过来。”
五个猛虎卫士直接将五个贵公子拎了过来,丁勉最惨,身上两处箭伤,不过草草包扎了一下,其次就是那绿袍青年,也中了一箭,王定和另外两个青年运气还算不错,没有受伤,但此时却是脸色惨白,簌簌发抖。
姬平扫了一眼几个贵公子:“说说你们的身份,给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丁勉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狠声道:“吾父乃司隶校尉丁宫,董太师亲信,你等若敢害我,定然死无葬身之……”
“丁宫?”姬平打断丁勉的话,打量了他两眼,察觉他的怨毒,眼里闪过冷色,淡淡的道:“不过是丁宫之子而已,你太高看自己了。这个理由不够。”
说罢他一挥手,拎着丁勉的猛虎卫士立即将丁勉抛在地上。手中大刀一挥,丁勉人头滚落。眼里犹自带着怨毒和不敢置信之色。
“啊!”边上王定几个公子看到丁勉圆睁眼睛的头颅,骇得连哭带叫:“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还有一个公子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田丰在一旁暗叹,丁宫这儿子纯粹是作死,不提他父亲还好,一提他父亲反倒自寻死路。他难道不知道,董卓当初在甲戌朝堂上废帝时,他父亲丁宫就是第一个附和的么。何况这丁勉还伤害了阴夫人,自有取死之道。
姬平看向王定。眼里也是杀机闪烁。王定不认识他,他可是前几天刚在司徒府见过王定,没想到这厮如今又犯到他手里了。
王定看到姬平眼露杀气,慌忙伏地道:“我父亲是司徒王允,最是疼爱于我,大王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无不应允?姬平嘴角露出冷嘲之色,没理会王定,而是看向绿袍青年。
绿袍青年此时全没了张扬之色。咬牙道:“我是奉车都尉王斌之子王端……”
倒是都拼起爹来了。姬平淡淡的道:“王斌何人,未曾听过。”
绿袍青年忙道:“我父亲是当今国舅……”
国舅?姬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刘协的舅舅。他想起前年关中有情报。说是天子刘协求得母舅王斌所在,将其接到长安,赐予第宅田业。又拜王斌为奉车都尉。
那眼前这王端岂非就是刘协的表兄?
姬平神情微微沉默了下,当初自己的母亲何后毒死刘协的母亲王美人。如今刘协将母舅和表兄一家接到长安,若是将王端杀了。恐怕刘协真会将自己当做生死大敌吧。
他转过目光,看向另一个战战索索的白脸公子:“你父亲又是何人?”
那白脸公子慌忙道:“在下叫阴铭,父亲阴仁,是少府丞。”说罢他脸色更加苍白,看着姬平,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少府丞是九卿之一少府的属官,官秩才比一千石,无论权势还是地位,与王允、丁宫都没法比,身份也没王斌尊贵,连丁宫之子都被杀了,何况是他。
姬平摇摇头,他没听过阴仁的名字,阴铭看到姬平摇头,顿时瘫倒在地。
一旁阴沐月却突然惊呼一声:“你……你父亲是阴仁?”
阴铭一愣,连连点头。
姬平也是一怔,却见阴沐月面色激动:“你祖父可是阴修公?祖籍南阳新野?”
阴铭又愣愣的点了点头。
姬平看到阴沐月神情激动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愕然道:“沐月,他是?”
阴沐月深吸了口气,又看了阴铭一眼,在姬平耳边悄悄道:“他是妾身二叔祖的孙子,也是妾身的从兄。”
姬平一愣,倒有些哭笑不得了,说起来这厮还是自己的妻兄?看来是怎么也杀不得了。
他朝阴沐月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又看向最后那个晕过去又被打醒的胆小青年:“你父亲又是何人?”
那胆小青年牙齿咯咯作响,抖抖索索的道:“小的……小的父亲是……是益州牧刘焉……”
刘焉……姬平看着那胆小青年,道:“你可是刘璋?”
胆小青年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好家伙,真是端了一窝贵公子!
姬平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再迟疑,立时吩咐刚打扫完战场的潘凤:“将他们几个带去左冯翊,好生照看!明日便向他们的父亲发信,八百万钱赎一人!”
伏在地上的王定忙哭喊道:“大王,府中没有八百万钱啊,我父亲赎不起啊。”
王端几个也哭丧着脸。
姬平冷笑道:“若是你们的父亲觉得你们不值八百万钱,用一百万钱赎你们的头颅也行。”
王定几人立时闭嘴,只是面色如丧考妣。
姬平淡淡一笑,要的不就是赎不起。
看到耿忠也过来了,姬平挥手示意潘凤将这几个公子带走,他看向田丰:“便依军师之计,由潘凤带着这几个家伙大张旗鼓走往左冯翊,我们立即赶赴长安。”
田丰道:“正是如此,宜早不宜迟。”
……
霸陵城一处大宅中,司隶校尉丁宫站在那里,冷视着司隶们抄家抓人,享受着大权在握的快感。
丁宫在灵帝时便先后历任交州刺史、光禄勋、司空和司徒,可谓位极人臣,董卓进京后,第一个便把他的司徒罢免了,发去做了一个尚书。丁宫也是隐忍之人,他心中未尝不怨恨董卓,但同时却毫不犹豫向董卓靠拢,第一个赞同董卓废帝。
入关中之后,他对董卓命令从不打折扣,一直讨好董卓,终于在几天前,董卓因新丰几县被劫掠之事罢免司隶校尉黄琬,任命他为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名望和官秩不及三公,但实权却很大,领河南尹、河内、右扶风、左冯翊、京兆尹、河东、弘农凡七郡,麾下有一千二百司隶,并能自行察举百官,号称“卧虎”,朝会时和尚书令、御史中丞一起都有专席,有“三独坐”之称,是为“雄职”,非亲信不能担任。
如今,他丁宫也是董卓的亲信了,前途一片光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田丰出谋
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司隶们的喝骂声和大笑声,他们将所有的金银细软、铜帛玉器都搬了出来,不能搬走的便砸碎打烂,屋子里还不时传来女子的惊叫声和哭泣声。
年近五旬的丁宫一身文士装,抚须悠然自得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颇有文士风度。他刚接管司隶校尉,正要收拢人心,对这些司隶过分的行为也颇是放纵。
就在这时,一个司隶快马从门外进来,滚身下马,急声道:“校尉,校尉,大事不好了!”
丁宫皱了皱眉,抚须道:“何事如此着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司隶喘着气:“校尉……少公子……少公子在城西遇害了!”
“什么!”丁宫抚须的手掐断了一绺胡子却全然不觉,一时只觉晴天霹雳,当即一把抓住那司隶,嘶声道:“你说什么?”
那司隶看丁宫面目狰狞,直欲噬人,慌忙道:“少……少公子遇害。”
丁宫狰狞的看着那司隶,面目抽搐着,恨声道:“是谁干的?京兆尹部郡国从事赵宏是做什么的!”
司隶低声道:“赵从事也殉职了。”
“啊!”丁宫大吼一声,一把将那司隶推倒在地,风度全失,仰天大骂:“废物!赵宏带了一百司隶,难道全死绝了!怎的护不住我儿?!”
那倒地的司隶面色苍白,讷讷的道:“一百司隶是全死了,还有一百湟中义从也全死了。”
丁宫身子一颤,僵在那里,死了两百军士可不是小事,他咬牙切齿道:“是谁?是谁下的手?”
司隶道:“是无双寨……他们不但杀了少公子,还劫走了王司徒幼子。奉车都尉王国舅之子,奉车都尉刘璋、少府丞之子阴铭……”
听到这些名字,丁宫险些昏却,厉声道:“无双寨!好大的胆子!还不召集司隶,于本校尉剿灭这些匪类!”
……
姬平一行分五波进了长安城,回到北阙甲第院子里。
田丰一路奔波困顿。被安排去休息,耿忠则带着三十多个鬼影卫在院子里布防,至于巾帼卫,则扮作了府中婢女,添了数十口人,府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小别尚且胜新婚,何况姬平与唐婉、阴沐月二女有近两年没见面了,三人自是一番亲近,唐婉见了霍小玉。也是惊喜不已。
当夜姬平享尽温柔。
第二天一早,姬平精神大好,起来练了一番武,洗漱过后,与田丰在后院密谈。
姬平举杯敬了田丰一杯酒,道:“依军师之见,我等在长安如何破局?”
作为谋士,田丰本来对关中形势就一直关注着。昨晚又看了暗影司集中过来的情报,心中已经有数。当即道:“主上,要想破局,便要知己知彼。”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关中虽是董卓独摄大权,但朝野势力颇是混杂,细分起来。当有七大势力。
第一为董卓,董卓的势力又显于军权,有兵马近二十万。从派系上看,董卓手下将领又分凉州、并州、禁军和关中军马,凉州兵马由牛辅、胡轸等部将统领。并州兵马由吕布统领,禁军由董璜统领,关中兵马则由董旻统领。
从兵力分布上看,外有胡轸、李傕、郭汜立寨雒阳,在兖、豫之地扫荡;内有董璜统领禁军拱卫长安,吕布护卫左右;东有牛辅、贾诩坐镇弘农;北有徐荣、张济镇守左冯翊;西有董旻镇守萧关,南有杨定镇守武关。
第二为司徒王允,王子师深受董卓信重,兼任尚书令,总揽政务,外有左冯翊宋翼、右扶风王宏、幽州刺史王懋互为照应,内有侍中王盖联络天子,又兼盟友黄琬、越骑校尉王颀、尚书仆射士孙瑞、尚书杨瓒、郑泰等名臣,不可小觑。
第三为弘农杨氏,淮南袁氏势力显于地方,而弘农杨氏则藏于朝堂,有卫尉杨奇、光禄大夫杨彪、侍中杨觽、谒者仆射杨众、校尉杨密等,加上门生故吏众多,实不可小觑。
第四为关中世家,关中世家以御史中丞皇甫嵩和太尉马日磾为首,遍布扶风和京兆之地,在关中发展数百年,势力盘根错节,也不容小觑。
第五为关东势力,关东势力多为董卓西迁的雒阳旧臣,有京兆尹司马防、原司隶校尉黄琬、司空淳于嘉、廷尉正钟繇、五官中郎将陈纪、大鸿胪韩融、光禄大夫周忠、太常种拂、议郎种邵、侍中种辑等。
第六为中立势力,有议郎盖勋、前将军赵谦、左中郎将蔡邕、太仆鲁馗、左侍郎刘范等。
第七为天子近亲,侍中伏完、军司马董承、奉车都尉王斌等,有名无权。”
姬平听罢,不由喜道:“军师一番划分,却是洞察如炬,入木三分,敢问军师这些势力该如何应对?”
田丰道:“七大势力中,关中世家为董卓大肆劫掠打压,已经不足为虑,弘农杨氏图谋刺杀主上,可以名正言顺处置,中立势力可以拉拢,关东势力远离本土,暂时不必考虑,唯有董卓、王子师和天子应当仔细应对。”
说到这里,田丰饮了杯酒,又道:“董卓想必主上已经有周密谋划,典潘二人早已入关,加上耿校尉和暗影司,可伺机刺杀董卓,唯有董卓麾下兵马当慎重对待。
北面徐荣,可由卢太守攻打左冯翊牵住,南面杨定无能之辈,兵马不多,大势之下不必多虑,我们的精力主要放在东面和西面。
东面牛辅无能之辈,胡轸兵马在外,主上可联络袁术等诸侯三次讨伐董卓,拖住胡轸、李傕和郭汜兵马,然后差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大阳渡河,突袭弘农,再占据函谷关,断了胡轸、李傕和郭汜后路,如此,东路安矣。
西面可用暗影反间之计,令马腾韩遂不能归附董卓,牵住董旻兵马。
然后策反并州吕布,设计将董旻、董璜聚于郿坞,一举破之,再令段煨、段谨入关,一旦董卓身死,二人可凭借故太尉段熲名望收拢董卓关凉部曲,如此董卓可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田丰出谋(二)
听到田丰之谋,姬平眼睛一亮,尤其是他所说的策动袁术等关东诸侯三次讨伐董卓,牵制董卓在外兵力,让姬平不由击节赞叹。
而调段谨和段煨入关,拉拢董卓部曲,更是妙计。
不愧是大谋,自己终究是差点,姬平感叹之余,却见田丰看着他,肃然道:“董卓如今倒行逆施,志气消散,人心尽失,容易对付,但司徒王允名望甚重,天子无甚大错,却不知主上如何思虑?”
姬平目光微垂,沉默下来,他知道田丰问的其实不是自己怎样对待王允,而是如何对待刘协。
从名义上讲,董卓当初废自己而立刘协,既违背了废嫡立庶的国本,也是大逆之举,只是士族势力默许,董卓势力强横,才达成了目的。自己要诛杀董卓可谓名正言顺,但要对付刘协,恐怕会落个刻薄寡恩、兄弟相残的恶名。
若是太平年代还好,但在如今乱世之下,恐怕就会成为诸侯自立的借口。尤其是自己下一步打算推行科举制,触犯天下世家利益,更会给他们进攻的借口,让自己在名义上落了下风。
在如今这个儒家兴盛的时代,这是不能不考虑的事。
何况,他这个小兄弟也挺悲剧的,要让姬平兄弟相残,他还真干不来。一来刘协登基是在姬平主动退出雒阳大坑,由董卓一手操办的,罪魁祸首在董卓,他当时也是默许。二来,留着刘协也无所谓。凭他两世为人,加上如今势力。若论争夺天下,刘协也罢。刘虞也罢,刘焉也罢,刘表也罢,他还真不惧任何人。
只是眼下该如何做,这也是他一直最纠结的。
直接将刘协赶下帝位?他自己还没做好称帝的准备。
在他看来,天下弊病积重,只有重新将这片天下翻耕一番,才能孕育新的开始。如今科举未兴,在政治上抵御世家的势力还没有培育发展起来。一旦称帝了,要依靠如今的文武百官,很多事反而不好去做了,只会让世家势力重新抬头,很多政令难以下达,纵然延续汉祚,也不过几十年的事。
反之,若是不将刘协赶下帝位,那自己又如何彻底占据关中。实施政令?
姬平沉吟片刻,不得其法,便抬头看向田丰:“还请军师教我。”
田丰摇了摇头:“此天子家事,还是主上独断为好。”
姬平苦笑道:“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请军师教我。”
田丰看了看姬平有些惑然的表情,心中大致明白了姬平的顾虑。当即微微点头,不再推辞。道:“对于董卓所立天子,有三策。一是废除天子,主上在长安登基称帝,号令天下。”
“号令天下?”姬平摇摇头,道:“我所行政令,为世家所忌,如今在关中称帝,根基不稳,如何号令天下,只会成为笑柄。”
田丰点了点头:“主上明见。”这一计其实也不是田丰所认同的,只是对于刘协的处置实在太敏感,刚直如田丰也不得不再试探下姬平的心意。
明白了姬平的想法,田丰顿了顿,又道:“第二策,暂且置之不理,主上继续积累实力,打击豪强,占据州郡,统合诸侯,然后再图帝位。”
“置之不理……”
姬平沉吟着,这个中规中矩的计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他看田丰面无表情,不由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他计?”
田丰神色一正:“还有一计,叫做驱天子以制诸侯。”
“驱天子以制诸侯?”姬平一愣。
他听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却没听过驱天子以制诸侯。
却听田丰道:“当今天下,群强并起,天子羸弱,董卓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得其实,袁绍、公孙瓒、袁术之流亦未尝不思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正统与大义,号令诸侯,招揽贤才,积蓄实力和威望。”田丰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若无主上,挟天子以令诸侯未尝不是好计,如今又主上在,此举则利弊难料。”
姬平点了点头,他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本就是把双刃剑,历史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实际上只在起初有些优势,但发展起来后却掣肘很多,名望受损,内耗严重,曹操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又不得不妥协世家势力,退让一步就是曹家满门尽灭。
田丰看到姬平点头,又道:“主上昔为天子,却为董贼废立,废嫡立庶乃大逆之举,天下人尝为主上怜泣。如今他人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却独令不得主上,反予主上讨伐之名。主上可名正言顺击之,此一也。”
说到这里,田丰眼里放光,向姬平一礼道:“丰观河东之治,开天下先河,其他诸郡弗如远甚,吾道天下诸侯,无论治理军务抑或善待百姓、培育贤才,无过主上者。”
姬平听田丰这么夸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来他只是制定个行政总纲就闪人了,具体治理还是卢植他们在做。他却没意识到,他这个行政总纲才是最关键的,这也是田丰、荀彧未见姬平而甘愿留在河东的重要因素。
田丰接着道:“天子在其他诸侯处,争斗不断,军令不齐,政务混乱,百姓安危难以保障,生计远不如主上治下,一优一劣,一正一反,高下相比,其时远人来附,主上到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正好令天下人知谁为圣明之主也!”
姬平嘴角露出笑意,田丰这个计策不错,非常不错。一个可以让他指哪打哪,无须寻找其他借口,另一个正好让他的政令彰显优势。
当然,这个计策也只有他特殊的身份和军事政治的优势可以实施,换做其他任何势力,却是完全行不通了,田丰这个计策可谓是为他量身打造了。
这个计策比李儒的要合他心意,他离开青州时,李儒曾为他出过一计,却是反间董卓与刘协,令董卓杀了刘协。
实事求是的讲,这个计策实用性很高,但却不太合姬平的心意,如果他劣势太大,刘协又公开与他为敌,他可以采用这个计策,但如今以他的实力和布局,没必要这么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做只会造成很多后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燕县
“驱天子以制诸侯……”姬平又念叨了一句,看向田丰:“却不知如何实施?”
田丰抚须道:“主上占据关中之后,可暗中网开一角,使朝臣与天子逃离,最嘉者,莫过于逐之往南阳袁术或冀州袁绍处。袁氏素有二心,难以善待天子,兄弟二人又不和,一人或天子,必会相攻伐,主上正好名正言顺击之。此赋予主上大义而令诸侯担恶名也。”
姬平长吁了口气,对于刘协的问题让他头疼了很久,田丰倒是很好的解决了他的顾虑,他笑了笑,道:“如此,却不知司徒王允又该如何?”
无论是不是王允事先指使,王氏暗中参与刺杀他总是事实,何况王允与刘协绑到了一起,这人性格刚愎,基本无望收服,姬平对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田丰正要说话,这时霍小玉走了过来:“公子,冀州传来消息,界桥之战袁绍大胜公孙瓒,公孙瓒退回渤海郡,不过他麾下青州刺史田楷与卢茂再次打败黄巾,占据了平原国与千乘郡,公孙瓒任卢茂为平原相。”
“哦?卢茂做了平原相?”姬平眼睛一亮,卢茂为卢植长子,成为平原相,可是一大助力。
霍小玉又道:“青州方面,左道长已经前去燕县看望刘玄德。”
姬平微微叹了口气,道:“拿纸笔来,也该给玄德去一封信了。”
……
兖州,燕县。那处大宅里。
“庸医,滚!”
院门哐啷一声打开,暴怒的张飞已经不知第几次将医师丢出去了。
看着医师慌忙爬起来走人。张飞恨恨的呸了一声,正要回身进门,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张飞转头看去,但见一支骑兵飞驰而来,大约两百人,转眼到了跟前,当先一人飞身下马。丹凤眼,卧蚕眉,所披青袍散乱。满面风尘,正是关羽。
关羽急步走向发愣的张飞,急声道:“三弟,大哥怎样了?”
张飞冷哼一声。转过头。恨声道:“你个忘恩负义小人,自留在河东做你的中郎将,管大哥做什么!”
关羽色变道:“三弟何出此言!我三人生死相从,情同手足,我在河东听闻大哥落难,心如火焚,便辞了中郎将,急忙赶来寻找兄长。只为陪伴左右,何来忘恩负义之说。”
张飞闻言。回头瞪着眼睛看着关羽:“此言当真?”
关羽正色道:“此心可昭日月。”
张飞顿时眼睛一红,扶住关羽悲声大哭:“二哥,大哥身中毒箭,这几日更是水米难进,看样子是不行了……呜呜。”
“啊?怎会如此?”关羽闻言大惊,忙道:“快带我去见大哥。”
急步到了屋内,关羽看着榻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几乎认不出来的刘备,不由泪落如雨,伏榻大哭:“大哥,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榻上沉睡的刘备隐隐听到哭声,睁开深陷的眼眶,看到榻边关羽,嘴巴动了动,发出虚弱的声音:“二弟……”
关羽看到刘备醒来,急忙伏近了,道:“大哥,大哥,是小弟,是小弟来看你了。呜……小弟来晚了。”
一旁的丫鬟看到如此大汉嚎啕痛哭,不由偷偷抹泪。
“主……”刘备艰难的道:“主上……如……”
关羽忙道:“主上逃过刺杀,只是受了轻伤。”
刘备顿时舒了口气,神情稍好些,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关羽,长叹了口气:“为兄是不行了,想我兄弟三人,从幽州举义兵,想要匡扶汉室,算来已有十年,不想壮志未酬,为兄……为兄却要中道先……先走一步了……咳……咳……”说罢泪落如雨。
“大哥!俺的大哥!”一旁张飞也嚎啕大哭。
兄弟三人正哭着,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呜哈哈哈哈,三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哈哈,有趣,有趣,哈哈,真有趣!”
嘎嘣!
张飞拳头捏的作响,转过头来,暴喝道:“谁人前来作死!”
关羽也回过头来,丹凤眼中杀气迸射。
关张都是沙场浴血而出的万人敌,两股杀气齐齐爆发,足以摧毁任何人的胆魄,而此时他二人也恨不得将这嘲笑之人碎尸万段!
门外声音也是顿了一下,一个如竹竿般的灰袍道士出现在门口,悠然抚须道:“贫道前来,自有要事,却非作死。”
“啊!——”张飞大吼着,挥着拳头冲了过去:“贼道,受死!”
关羽握紧腰间长剑,步伐紧跟。
那道士呵呵笑道:“慢来,慢来,二位将军慢来,贫道此来,乃受人之托,救屋中之人命耳。”
一听这道士是来救刘备的,关张二人顿时怒气微消。
张飞拳头举在半空,双目圆睁,透着怀疑之色,喝问道:“你会救人?俺出榜召医师,却未曾召道士!”
道士抚须道:“贫道略懂岐黄之术。”
关羽神情一动,抱拳道:“敢问来者可是左元放道长?”
道人笑道:“贫道正是左慈。”
关羽登时面露喜色,长长一揖:“素闻左道长精通医术,还请救我大哥一救。”
左慈笑道:“本是受弘农王之托,特来看望刘玄德。”
张飞在一旁急声道:“若你能救俺大哥,俺请你吃肉喝酒!便是跟着你做道士也行!”
“呵呵……”左慈长笑着进屋,给刘备把脉。
刘备虽然躺在榻上,但早已听到三人说话,知道左慈是姬平派来,颇是激动:“道长有劳……咳……刘备失职,主上还顾念刘备,备……何以报之……”
“大哥且不要说话。”一旁张飞看左慈把脉,有些着急,忙问道:“道长,俺大哥如何?”
左慈瞥了张飞一眼,呵呵笑道:“张将军可以备好酒肉,跟随贫道入山做个黑道士了。”
张飞一愣,随即狂喜道:“道长,真能治好俺大哥?”
左慈摆出一副神棍模样,傲然道:“贫道出马,自可生死人,肉白骨。”
一旁关羽也是神情激动,颤声道:“道长,多谢,多谢。”
榻上刘备也是神情振奋。
左慈呵呵而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收徒吕玲绮
初平三年二月,关中再次开始降雪,雪不大,却整整连续下了十几天,到了二月下旬,转为雨夹雪,继而转为小雨,整整一个月,正如关中形势,难见天日。
丁勉被杀,王定、王端、刘璋、阴铭四人被俘,令长安震惊,王允震怒,天子震怒,董卓直接罢免了京兆尹司马防,令中军校尉董璜、司隶校尉丁宫连同郡县县尉、亭长、游徼清理三辅匪类,丁宫如同疯狗一般在长安和京兆尹四处扫荡。
董卓又命驻守左冯翊的徐荣和张济围剿无双寨,却连寨门也没找到,加上左冯翊北部是丘陵地形,无双寨采用游击之术,大雪之下,不利于大举作战,反倒是徐荣损失了不少兵马。
与此同时,并州太原郡,张辽率兵大破匈奴、鲜卑,斩首万余,俘获八千俘虏,八千战马,完全占据太原郡,并在袁基的暗中联络下,捉拿了胡通等人,救出了袁基。
自此,张辽之名威震并州。
而袁基又任太原太守,重新任职的袁基一反先前态度,开始严厉打压世家,凡是参与作乱的世家头领直接被杀,其余世家豪强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虽然一家老小命保住了,但堡坞被拆毁,土地被征收,钱粮被强缴,佃农被编户,在河东实施的各项政令在太原更加严厉,令百姓欢呼,豪强哀嚎。
张辽与袁基又对太原郡中聚居的匈奴、鲜卑等百姓进行统一编户管理,打散原有聚落方式。重新严格划分乡里,采用胡汉共治的手段配齐督邮、游徼、亭长和里魁。
而对于匈奴大族和豪强,则采取了更为严厉的手段。剥夺了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利,收缴了他们的财产,对于反抗的直接格杀,其余则迁移到河东平阳和上党一带,在指定地方居住,严格管理。
对异族百姓则要开放多了,实行了政治审验制度。对于未曾作乱、杀戮汉人的匈奴和鲜卑百姓,允许其拥有与汉人百姓同等的参军、屯田、就学等权利,并杜绝汉人欺压这些异族百姓。这些异族百姓在本族中多半也是被贵族剥削压迫的群体。如今得到更加良好的安置,自然安稳了下来。
而对于作乱和杀戮过汉人的异族人,则根据情节轻重,或直接斩杀。或拉去修路服劳役。或无偿种田三年等等。
这些政令自然都是姬平制定出来的。
与此同时,冀州、青州、徐州、兖州、豫州仍是战作一团。
冀州,公孙瓒退回渤海郡后,收拾兵马,积极备战。而袁绍则是加紧稳固冀州根基,更换了大量的郡县官吏,迅速掌控魏郡、巨鹿、清河等郡国。张辽回太原后,袁绍本想趁机夺取常山国和中山郡。不想黑山张燕却从太行出兵占据了二郡,袁绍不得不退却。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张辽与如今的张燕,无论谁占据常山和中山,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青州,公孙瓒麾下青州刺史田楷和平原相徐茂占据了北部的平原国、千乘郡。袁绍长子袁谭和袁绍所派青州刺史臧洪占据了济南国和齐国。原公孙瓒麾下叛将常胜则占据了青州最东部靠海的东莱郡,自封东莱太守,收降境内黄巾六万有余,并围剿东莱一带的海贼,组织百姓屯田,使百姓安居。
徐州境内,黄巾肆虐,聚拢数十万人冲击郡县,徐州刺史陶谦一方面忙着对付兖州曹操等袁绍方面势力,一方面与黄巾作战。
兖州的形势更加复杂,东郡太守曹操驻扎东郡,与黑山于毒战作一团。而青徐黄巾在被公孙瓒击败后,又迅速聚拢了数十万人,绕过泰山郡南下进入徐州,攻破鲁国,转从徐州东部进攻兖州任城国,济北相鲍信、兖州刺史刘岱和任城相率兵抵御青徐黄巾的进攻。而袁术从豫州北上屯兵兖州陈留边境,与陈留太守张邈对峙。
二月下旬,驻扎在燕县的张飞与关羽突然进攻河内东部诸县,连破十多个世家,劫走了大批的粮食和金钱,五千兵马转道南下,进入兖州与河南尹交界的陈留浚仪和河南开封两县,令兖州的曹操、张邈大为紧张。
不过很快一个消息传出来,原河内太守刘备因河内刺杀之事,脱离神武王麾下。
而刘备进入浚仪后,又传信陶谦、张邈、曹操、袁术等诸侯,举荐屯驻在中牟县的朱儁为首,三次讨伐董卓,攻打在河南、豫州一带扫荡的董卓麾下胡轸、李傕、郭汜等部。
三月,长安,阴雨绵绵。
北阙甲第宅院中,吕布又来找姬平学习书法,如今吕布已经成了姬平府上常客,而姬平甚至不用派探子打探董卓动向,他知道,只要吕布来了,那就标志着董卓从右扶风郿坞回长安了。
而且吕布这两次来,还带上了女儿吕玲绮。十一岁的吕玲绮已经显出几分英气,也继承了父亲好武的性格,一杆缩小版方天画戟也舞得虎虎生风。
吕布让吕玲绮拜了姬平为师,学习书法,姬平推拖不过,本身也喜欢这个飒爽的小姑娘,便于二月底收了这个弟子。
不料收了弟子后,吕玲绮这个小姑娘却更喜欢跟着师娘阴沐月学习武艺,令吕布和姬平大眼瞪大眼,一个父亲舍不得打骂,一个师傅更不会打骂,无可奈何。
这会儿,吕玲绮又跟着阴沐月去细雨中习武,姬平正在亭子里写字,写完一幅字,姬平抬头,却见吕布在偷偷看着研磨的霍小玉,眼里闪烁着炽热之色。
姬平皱了皱眉,咳了一声。吕布这厮好色,连董卓婢女都敢私通,早知道就不让霍小玉露面了。
听到姬平咳嗽,吕布回过神来,啧啧道:“长生,这婢女不错,送予为兄如何?”
霍小玉抬头狠狠的瞪了吕布一眼。
姬平黑起脸道:“你这厮,可有将你自己妻妾送他人的?”
霍小玉一听姬平说自己是妻妾,顿时转怒为笑。
吕布又依依不舍的看了霍小玉一眼,才叹道:“天下绝色,尽入你府中矣。那些个婢女,各个都是相貌不凡,依为兄看来,她们便是习武也不错。”
姬平知道吕布说的是巾帼卫,当即转了话题,看了看吕布靠在一旁的方天画戟,皱眉道:“奉先,你这方天画戟重有八十多斤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忽悠吕布
听到姬平询问,吕布指着方天画戟,不无得意的道:“此方天画戟,乃某请名匠以精铁打造,重八十四斤。”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这杆方天画戟还是他当初在雒阳看到神武王那杆方天画戟后,自感原本长戟太过寒酸,眼馋的不行才找人仿制的。说起来,姬平使用方天画戟还在吕布之前。
姬平起身舒展了下,抓住那杆方天画戟提了提,装作提不动,连连摇头:“太重,太重,奉先,每日提着这戟不累哪?”
吕布傲然道:“此戟虽有八十四斤,然某使之,轻若无物也,驰骋沙场,砍头斩腰,如斩草芥!”
姬平眼神一闪,摇头笑道:“那是上了战场,平日里总提着,也是太累,何况整日提杆大戟,行为太过笨拙,也不雅观,一看就是莽夫。”
霍小玉在一旁不由抿嘴而笑。
吕布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一向都是拿着方天画戟耍帅,自我感觉极为良好,此时被姬平说成莽夫,登时有些不悦,冷哼道:“身为大将,岂能不拿兵器,难道学那些文士羽扇纶巾不成?”
姬平摇头道:“羽扇纶巾,也要看什么人拿,若是有风流儒雅之相,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羽扇纶巾自有一番气度,若是一个憨头武夫戴纶巾、摇羽扇,那不过是傻大帽。”
咯咯,霍小玉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吕布面色涨红,腾的站起身来,握住方天画戟。怒道:“长生,来。来,来。某这傻大帽便和你比试一番,看谁厉害?”
姬平愕然抬头,看着吕布,惊讶的道:“奉先,你这是作甚?小弟是在说董璜那厮,莫非奉先以为是在说你?奉先当世英雄,岂能妄自菲薄?”
说罢又举杯敬了吕布一杯酒,诚恳的道:“要知道,在小弟看来。淮南袁术,冢中枯骨,河北袁绍虚名无实,幽州公孙瓒,虽勇不及奉先,今天下英雄,唯奉先耳。”
吕布僵在那里,一句话憋在胸口说不出来,直气的浑身发抖。
霍小玉忍不住捧腹笑起来。又觉得姿态不雅,急忙跑开了。
姬平起身将气呼呼的吕布按着坐下,又给他满了一杯酒,道:“奉先。以小弟之见,你不若寻找一个力士,常伴随左右。专为扛戟之用,而奉先头戴金冠、身披锦袍、腰佩长剑。与身后力士相映,一拙一雅。更显气度轩昂。”
“力士?”吕布眼神闪烁了下,似有意动,随即又摇头道:“某不提戟,颇不习惯。”
姬平摇头失笑道:“莫非奉先他日做了大将军,尚且提戟入朝辅政乎?恐怕为人笑耳。况百年之后,我等作古,而奉先自然名传千古,后人立庙奉祠,是为武圣,奉先居中,而左右有扛戟牵马力士,岂非更显威风?”
吕布被姬平一番话说的有些眼晕,迟疑道:“这……手不持戟,若有意外,该当如何?”
姬平呵呵笑道:“以奉先武艺,便是不用画戟,只凭一柄长剑,当世又有谁人能敌?”
吕布闻言,露出颇为自傲的神情:“此言倒是,若论武艺,某不惧任何人。”
看还差一把火,姬平忽然想起后世看过的武侠小说,当即正色道:“奉先可知武道三境?”
“武道三境?”吕布眼睛一亮:“请言之。”
到了吕布这个阶段,武艺很难有寸进,他一直追寻的就是武道。
这时,阴沐月也过来了,听到姬平提到武道三境,顿时眼睛一亮,竖起小耳朵倾听。
姬平笑道:“奉先用戟,便以戟论,若寻常武夫,与人拼斗,恃用蛮力,凌厉刚猛,此乃末流,不入武道,不必言之。”
吕布老脸一红,不入武道?似乎自己就是这样吧。
姬平又道:“手中有戟,如使臂指,刚柔相济,随意而动,大巧若拙,无招胜有招,此乃武道第一境界。”
“好一个刚柔相济,大巧若拙,无招胜有招!”吕布眼睛一亮,忍不住抚掌称赞,他似乎触摸到这个境界了。
一旁阴沐月也是颇受启发,忙叫还在练武的吕玲绮来听。
“无招胜有招只是第一个境界?”吕布有些迫不及待:“敢问第二境界?”
姬平道:“武道第二境界,人就是戟,戟就是人,不滞于物,草木竹石皆是利器,皆可为戟,剑是戟,刀也是戟,棍是戟,拳也是戟。”
“人就是戟,戟就是人……”吕布喃喃念叨着,如痴如惘。
一旁小姑娘吕玲绮却忍不住发问道:“师傅,戟怎么会是人呢?草木竹石怎么会是戟呢,它们可没戟锋利呢。”
姬平悠哉的神情一滞,吕布却没看到,只是朝吕玲绮挥了挥手:“你还小,懂什么,去一边练戟去。”
吕玲绮吐了吐舌头,又拿着缩小版方天画戟去练招了。
“第三个境界又是什么?”吕布又问。
姬平暗松了口气,露出一副悠然向往的神色,道:“第三境界,妙参造化,无我无戟,无喜无悲无情,戟我两忘,据说可以内气外放,化作气戟,无所不至,无坚不摧。”
“以气化戟,无坚不摧……”吕布也露出神往之色,许久,才向姬平抱拳道:“今日听长生一番言语,方知某是井底的蛤蟆。”
噗!姬平登时被吕布“井底蛤蟆”这个自喻逗到,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去,指着吕布,笑得喘不过气来。
吕布神情有些茫然。
亭外练武的吕玲绮咯咯笑道:“阿父,不是井底蛤蟆,是‘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出自庄子秋水,大师母昨日刚教过玲儿呢。”
吕布不在长安时,吕玲绮也不时来府,唐婉和阴沐月颇是喜欢她,教了她不少东西。
被女儿反驳,吕布大感没面子,板着脸斥道:“小孩子家懂什么,蛤蟆不就是蛙。”
吕玲绮停下练戟,仰头认真的道:“蛤蟆和蛙不一样,蛤蟆好丑的。”
哈哈哈哈!
姬平忍不住纵声大笑。
吕布老脸顿时被女儿呛得通红,瞪了吕玲绮一眼:“还不练戟。”又迫不及待的看向姬平:“长生,快将这三个境界写到纸上,某要回去细细琢磨。”
姬平点了点头,当即挥笔写就。
吕布拿着那张纸细细看了会,吹干了,小心折起来,放进怀里,又忍不住赞道:“长生的字,确实一绝,不差于蔡中郎。”
姬平呵呵笑了笑:“奉先的字也大有长进。”他这话自然颇是违心,说实在,吕布如今的字,也不过刚写成形,就像个字而已。
没想到吕布确是颇有些自得的道:“还多亏了长生指点,昨日王司徒邀为兄上府,还请为兄写了一幅字来着。”
王允出手了?姬平心中一动,面上确是不动声色,道:“哦?王司徒居然邀请奉先上府?却不知怎么说?”
吕布摇头道:“为兄特意向司徒推荐了长生的字,不过司徒却没说什么,只是与为兄叙了叙同乡之情,不过想必司徒过些日子便会邀请长生上府。”
姬平心中冷笑,王允一向自恃甚高,找吕布也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哪会在乎他提什么书法。
他当即笑道:“王司徒名满天下,既与奉先有同乡之谊,那奉先便该多走动才是。”
吕布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叹道:“王司徒倒是好打交道,不过义父如今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前日某犯了些小事,便以小戟掷某,几乎要了某的性命。”
姬平叹道:“董太师权柄在手,威震四海,在他手下行事,便要谨小慎微才是。”
吕布饮了杯酒,又叹道:“义父当初可不是如此,记得十多年前,义父任并州刺史,为兄还是一小将,时见义父左右开弓,率湟中义从痛击匈奴,颇是敬服。”
姬平默然,董卓做并州刺史,还在丁原之前,听吕布所说,他认识董卓应该还在认识丁原之前,而且看来董卓当初也是立功不少,他不由叹了口气:“人总是会变的,会在权力中不断迷失自己。”
吕布也默然。
不多会儿,吕布便告辞离开。
姬平回头看到阴沐月还在发呆,不由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月牙儿,在想什么呢?”
阴沐月看着姬平,眼里满是崇拜:“草木皆可为戟,原来夫君对武道理解这么深!”
姬平表情一僵,嘴巴动了动:“月牙儿,你还是听小玲儿的吧。”
“什么?”阴沐月神情有些茫然。
姬平狠狠的揉了揉阴沐月有些呆萌的俏脸,大笑道:“草木竹石那有刀戟锋利!”
阴沐月打开姬平的手,摸着脸蛋,还是有些茫然:“那夫君对吕布说的那些是?”
姬平嘿声道:“我不过是想让他找个扛戟的人罢了。”
这时,霍小玉过来道:“公子,夫人做好饭了呢。”
姬平顿时眼睛一亮,拉着还有些茫然的阴沐月,忙道:“快走,吃饭去。两年不见,婉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阴沐月的身世
姬平回到屋里和唐婉、阴沐月一起吃饭。饭后几人闲聊,阴沐月提到她昨日去少府丞阴仁家里拜访了。
姬平再次问起,阴沐月才第一次说了她的身世。
阴沐月是南阳阴氏后人,也就是光武帝刘秀皇后阴丽华母族的后人,南阳阴氏也是东汉曾经最显赫的五大世家之一,只是随着时间迁移,如今声势已远不如从前。
阴沐月自幼父母早亡,在南阳新野的叔父家里长大,只是婶母对她极为恶劣,而叔父性格懦弱,也难以维护她。在这种寄人篱下、处处磕绊的生活中,阴沐月从小便养成了坚强的性格,更偷偷学了一身武艺。
十四岁时,婶母给她定了门亲事,男方已经年过死旬,是续弦,阴沐月便偷偷逃离叔父家,从此流落江湖。
她并不清楚自己父母身死的情况,除了叔父,她只知道她祖父阴修和大伯父阴仁都在朝中做官。
她流落到雒阳,未尝没有寻找祖父的心思,只是还未曾寻到祖父,雒阳便发生了大乱,而阴沐月应史阿之召,进入游侠队伍,这才遇到了姬平。
至于流落江湖的几年,阴沐月没有说,但一个弱女子闯荡奔波,显然会受到很多苦楚。
听到阴沐月人生如此坎坷,姬平颇感心疼,拉住她的手,给她支持和安慰,而唐婉更是忍不住落泪,紧紧抱住阴沐月。这两年来,姬平在外奔波,她们二人受尽相思之苦。同病相怜,常在一起。反而更加亲近了许多。
姬平看气氛伤感,便转了话题。询问阴沐月见阴仁的情况。
阴沐月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她上门拜访后,得知阴仁果然是她的大伯父,而她的祖父阴修,早在一年半前被董卓派到关东说解关东联盟军,被袁术杀害。
阴仁也提到了她的父母,阴沐月父亲名阴瑜,排行第二,而母亲名荀采,是颍川荀氏的大儒荀爽之女。
母亲荀采十七岁时嫁给阴瑜。十九岁时生****沐月,但就在阴沐月出生那一年,父亲阴瑜去世。当时母亲荀采还年轻,外公荀爽心疼女儿,便想给她另寻一门亲事,又知道女儿荀采性格刚烈,便假装说自己病重,召荀采回家,然后强行把她许给了同郡郭奕。不料荀采到了郭家后,还没同房,便用衣带自缢而死,留下了三个字“尸还阴”。
自此二人俱亡。留下了刚刚一岁的阴沐月在阴家,由叔父抚养。
阴沐月说到这里,反而坚强起来。眼睛微红,却没落泪。倒是唐婉更加悲伤了。
姬平轻轻抚摸着阴沐月的头发,道:“莫要悲伤了。外舅身体不好,天命难逃,而外母性格刚烈,更是如月牙儿般的女中豪杰。如今二老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婉儿,和你一起风雨兼程,携手与共,想必二老在天之灵看到,也是极为高兴的。”
阴沐月轻轻点着头。
姬平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月牙儿,外公是慈明公,那荀棐岂非就是你的亲舅舅了。”
阴沐月点头,她曾见过荀棐几面,却没想到荀棐居然是她的亲舅舅。
姬平摩挲着下巴:“这么说来,夫君以后也要跟着你叫荀棐舅舅了,呃,还有公达、文若,都是族舅了,一下子多了不少长辈。”
阴沐月忍不住笑了。
一旁悲伤的唐婉也突然惊道:“啊,沐月,如此算来,我俩还有亲呢。”
姬平和阴沐月随即也反应过来,说来还真是。
他们二人都知道唐婉的家世,唐婉出身颍川唐家,而她有个堂姐嫁给了荀彧荀文若,如此算来,阴沐月还要唤唐婉一声姨母。
阴沐月没想到还有这一幕,看着唐婉,眨巴眨巴大眼睛,唤道:“小姨。”又转向姬平,黏黏的唤了声:“小姨夫。”
小姨夫?!姬平不由张大了嘴,有些发呆。这是什么节奏?
随即他也回过神来,看着有些呆萌的唐婉,嘿笑道:“若是随月牙儿,那夫君我还要换婉儿一声小姨呢。”
唐婉更加呆萌了,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微红,啐了姬平一口。
姬平不由哈哈大笑。
……
吕布在长安呆了三天,再次随董卓回了右扶风,不过临走时,吕布却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姬平最擅长观察,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琢摸着,或许王允已经对吕布说过什么了,而自己也该加快谋划了。
姬平和田丰正暗中调兵遣将之际,不料祝奥突然来信,苍蝇董璜最近对他颇有关注,姬平心中凛然,果然,在祝奥提醒的次日,董璜便上府来访。
姬平在后园接待了董璜,董璜有意无意间打探着姬平最近有没有见过蔡琰,又在姬平面前显摆了一番自己的地位。
同是敌人,同是董卓手下,但吕布和董璜给姬平的感觉却截然相反,与吕布交往,他总有种对手与朋友兼有的感觉,而董璜留给他的印象则完全是厌烦了。
尤其是董璜临走时,无意看到了阴沐月和霍小玉,那贪婪的眼神更令姬平厌恶,随后的几天,董璜便总来府上,每次都是神思不定,左顾右盼,隐隐间还打探着阴沐月和霍小玉的身份,得知二女是姬平妻妾,董璜更是透露出只要姬平献出二女,他便给姬平升官发财的意思。
这一点,险些令姬平当时下手便剁了这厮。考虑到大局,他还是强忍着冲动,黑着脸将董璜送了出去,表示不再欢迎。至于后账,时机到了他自然会一并清算!
不料他还没怎的,董璜却先使开了黑手,祝奥那边总被训斥,司隶校尉丁宫手下司隶和执金吾的缇骑三天两头上门来找茬。
董璜的横生枝节却是此前没料到的,在此情况下,姬平不得不考虑另寻一处住所,否则他这里收集情报很容易暴露。
三月中旬,就在姬平打算偷偷搬出长安时,吕布回到长安,言谈中,提到了王允邀请他诛杀董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始动
对于王允诛杀董卓的邀请,吕布还在犹疑之中,又来征求姬平的意见,这种动辄抄家灭族的计划,姬平还没打探,吕布就已经主动来询问他,姬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说他脑袋大路,还是他对自己太信任了。
不过吕布带来的信息让他明白,王允诛杀董卓已经迫不及待了。说来这个机会正是他和田丰主动营造出来的。
三月初,他命河东卢植将两万兵马全部摆在蒲坂,做出进攻临晋姿态,完全牵制了左冯翊的徐荣所部,又命段谨率三千兵马进驻风陵渡,做出逼迫华阴姿态,而后又命潘凤的四百猛虎卫放弃进入右扶风与典韦汇合,而是在左冯翊继续加大游击力度,又斩杀了数百名司隶,果然,不久之后,董卓便派驻扎在五陵原和骊山的兵马开进左冯翊,一方面围剿无双寨,一方面支援临晋。
这样一来,长安城外董卓兵力尽去,给了王允等人伺机动手的机会。王允成与不成是其次,但是在谋划董卓前,姬平必须让长安城中先乱起来。
如今看来,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对于吕布的询问,姬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道:“你有没有过诛杀董卓的想法?”
“这……”吕布神情犹疑了一下。
姬平看到吕布表情,顿时明白了,如今董卓喜怒无常,吕布又与董卓婢女有私情,心中压力也不小,这厮沙场纵横。历尽生死,又曾纵兵抢掠。绝不是心慈之辈,心底也未尝不有几次杀了董卓以绝后患的想法。
他当即便笑道:“如此。便配合王司徒杀了董卓便是。”
吕布眼神闪烁了下,犹豫道:“只是……董太师是我的义父。”
姬平没有揭穿吕布这厮无耻的借口,只是淡淡的笑道:“你姓吕,他姓董,一个并州,一个凉州,又不是骨肉亲情。你重情重义,顾念父子之情,可是那次你惹怒董卓。董卓向你掷刀戟的时候,可有顾念一分亲情?大好男儿当驰骋沙场,董卓将你束在身边,岂是对你的信任,恐怕监管的因素要多些吧。”
听到姬平说到重情重义,吕布老脸微红,听到姬平又提起董卓以刀戟掷他之事,眼里顿时寒光闪烁:“长生所说倒与王司徒一般无二。”
姬平笑了笑又道:“何况如今董卓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倒行逆施。早晚必死,奉先若是继续跟着他,迟早也是个遗臭万年的下场,若是能诛杀董卓。倒能令天下人钦慕。”
吕布眼里闪过野望,随即眼神坚定起来,大声道:“长生一席话令为兄如美酒灌顶。为兄应了王司徒便是,他日庆功。定向王司徒推荐长生。”
姬平面色不变,沉吟道:“不过奉先不宜立时答应王允。等他下次催促再说,待价而沽反而能打消王允疑心,若是过于急切,反而让王允看轻了奉先。”
吕布一愣,连忙点头。
送走了吕布,姬平愈发感到搬家的急切。先前董卓扫荡四周富豪,自是长安城比较安全,但如今风雨欲来,长安城中反而先要乱起来了,一旦乱局发生,董卓不可能再扫荡四周,因此如今外面反而更比长安城中安全。
尤其当前关中局势复杂,姬平不能保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计划着先将田丰、阴沐月、唐婉和霍小玉送到附近安全之处,甚至必要的时候必须将她们送回长安。
就在姬平准备搬家的前一天,又一个消息从扶风传来,董卓看中了故护羌校尉皇甫规的遗孀马氏,马氏不从,董卓准备聘礼强行前去迎娶。
姬平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一愣,董卓这是抽什么风?
先不说马氏是扶风马氏之人,单说故护羌校尉皇甫规,在凉州可是声名卓著,威望极高,远不是董卓、皇甫嵩能比的。
皇甫规何人也?乃皇甫嵩叔父,历任中郎将、度辽将军、胡强校尉,在对羌作战中功勋卓著,只是不同于段熲赶尽杀绝的做法,皇甫规倾向于军事威慑和政治招抚,延熹年间曾持节监关西兵,击破零吾、东羌,收降羌人十万众,又诛免欺压羌人的汉族官吏,廓清地方吏治,将降伏的羌人部落迁徙到关内,让他们由游牧生活转为耕农生活,效果显著,令边境安定近十年。
因皇甫规字威明,所以又与张奂张然明、段颎段纪明合称“凉州三明”,而且皇甫规在学术上也颇有成就,“君舟民水”的说法就是他首先提出来的。
而马氏是皇甫规的第二任妻子,可谓才貌双全,擅长文章与草书,曾经常替皇甫规写来往书牍,名声远播。
而董卓要强娶马氏,出发点是什么?拉拢扶风马氏,获得世家支持?这似乎不可能,这样只会得罪扶风马氏和安定皇甫氏。
或者说要打击皇甫嵩?这一点是很有可能的,因为皇甫嵩是董卓的旧上司,过去一直压在董卓头上,在董卓眼里就是官二代、富二代和高富帅的代表,而董卓当政后,或者是出于嫉妒心理吧,一朝得志,也一直不遗余力打击皇甫嵩。
或者说董卓此举根本没有政治出发点或其他想法,就是单纯好色!要知道皇甫规去世时马氏尚且年轻,如今也不过四十岁,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董卓年轻时又曾在皇甫规手下当小吏,马氏说来还算董卓的主母,难怪年过半百的董卓如今还觊觎不已。
不过无论董卓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是姬平的机会来了。而且他隐隐想起来了,历史上还真有这么回事,结果好像是马氏独自上门求董卓放过自己,但董卓不改初衷,依然要强娶,马氏怒骂董卓,结果被董卓吊在马车上用鞭棍活活打死。
这事姬平一定要管,不说别的,单只马氏的身份是他麾下皇甫郦的叔祖母这一点,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而且田丰建议,机不可失,应立即以皇甫郦之命暗中联络马氏,留在安定,绝不轻动,请董卓上门求娶。郿县距离安定有四百多里,沿途山林处处,无论如何,这可是刺杀董卓的大好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