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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明朝好丈夫txt下载     明朝好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三章:杀人动机

    事到如今这份上,无论是柳乘风还是萧敬其实都已经没有台阶可下了,双方都不肯让步,这吴宏就难以审下去。

    萧敬是只老狐狸,虽然这案子太大,从中作梗风险也是极大,可是他却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口里说的冠冕堂皇,说是柳佥事一定能明辨是非,可是又不许柳乘风动刑,说是屈打成招,再加上他的出现,给予了吴宏极大的信心,这吴宏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一旦招供出什么来,自己必死无疑。且不说柳乘风,便是萧公公也不会放过自己,可是只要自己死咬着不说,这柳乘风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有了萧公公做主,吴宏自然是有恃无恐,咬死了说自己无罪。甚至连口吻都变得不一样了,梗着脖子道:“柳佥事,你要寻乱党,杂家也怪不到你头上。可是你要陷杂家于死地,杂家却是要问问,杂家哪里得罪了你,你说杂家去了一趟酒窖,就说杂家是下毒之人,可是那酒窖里出入的人这么多,你不去审问别人,却来寻杂家的错,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左一口杂家,又一口杂家,方才还是惶恐不安的嘴脸一下子变得猖狂起来。

    萧敬呢,只是坐在一边笑吟吟的喝茶,仿佛这里发生的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搬着椅子就是来看戏的。

    柳乘风火了,正要发作,却听外头有人唱喏:“皇上驾到!”

    这一句皇上驾到,几乎让所有人都不禁动容,柳乘风和萧敬二人不得不起来,出去接驾。

    朱佑樘下了步撵,看到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只是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随即甩甩袖子。淡漠的道:“朕听说,朕的秉笔太监和指挥使佥事要打起来了,你们要打就打嘛,朕来这里,就是瞧你们打的如何的。”

    萧敬连忙道:“奴婢死罪。”

    柳乘风却是不做声。

    朱佑樘脸色缓和了一些,正色对柳乘风道:“案子查的如何了,朕还要你拿出一个交代来。”

    柳乘风回答道:“陛下,已经有了眉目,现在正在过审。”

    朱佑樘背着手。道:“是吗,那么朕就来看看,瞧瞧你如何个审法。”

    说罢当先进了值房,柳乘风和萧敬二人各怀着心思追上去。

    看到值房里跪着的太监颇有些眼熟。朱佑樘双目一阖。不禁道:“这个奴婢莫不是内官监的?”

    吴宏这个时候不敢放肆了,连忙旋身跪在朱佑樘脚下,凄凄惨惨的道:“奴婢是内官监的吴宏。陛下,奴婢冤枉哪。”

    朱佑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在主位上落座。

    柳乘风只得叫人重新搬来一个椅子,这一次朱佑樘来了亲军值房,对他,对萧敬都不算什么好事。自己当着皇帝的面审问,自然不能滥用刑法。这案子只怕还得拖着,可是萧敬和吴宏沆瀣一气,此刻当着皇帝的面,也不敢力保。

    柳乘风是个牛脾气,别人越是阻止他,他越是不服输,此时心里不由想,今个儿若是不审出点东西来,我这柳字便倒过来写。

    心里发了狠心,他眼角的余光便掠过了朱佑樘一眼,见朱佑樘很是疲倦的坐在椅子不吭声,心里也明白,皇上如他方才说的那样,并不干涉自己问案,只是冷眼旁观。

    柳乘风咳嗽一声,随即目光从新落在吴宏身上,吴宏这时候再不敢放肆了,乖乖的跪在值房中间,大气不敢出。

    柳乘风正色道:“堂下何人。”

    他打算重新问一次案,把所有的脉络都梳理一下。

    吴宏现在倒是乖巧,忙道:“奴婢内官监少监吴宏。”

    柳乘风冷笑:“本官问你,你身为内官监少监,却为何在昨日出现在酒窖?”

    吴宏回答的倒是熟稔,道:“昨个儿宫里繁忙,萧公公分身乏术,便唤了奴婢,奴婢也是体恤萧公公,所以便帮衬了一下,去酒窖那边提酒出来。”

    这个理由,似乎说的过去。

    连朱佑樘都不免暗暗点头,觉得这吴宏的回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柳乘风的脸色却是冷冽了不少,一字一句的道:“昨个儿你去酒窖是萧公公吩咐的,那么三日之前,三日之前你也去了一趟酒窖对不对,莫非那时候也是萧公公分不开身,我来问你,三日之前你去酒窖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柳乘风一直留着后手,没有把这一句话说出来,而现在突然这么一问,吴宏的脸色一下子有点儿不太自然了。

    宫里之所以分为十二监,便是要求职责分明,大家各做各的事,互不干预。一个内官监的少监,若只是去了酒窖一次,或许还可以寻个借口,可是三番两次的去,又是在皇后寿辰的节骨眼上,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吴宏一下子踟躇起来,居然沉默不答。

    事实上柳乘风也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冷笑道:“你在此之前,就知道皇后寿宴需要大量酒水,所以你事先买好了砒霜入宫,你是内官监的少监,位高权重,在宫里也无人敢得罪你,所以夹带点儿东西进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三日之前,你就将带着这些砒霜进了酒窖,在一些酒水中下了砒霜。可是后来,你又害怕搬运酒水的尚膳监太监搬错了酒水,毕竟在酒窖里的藏酒何止千坛,你夹带进来的砒霜毕竟有限,要想在酒宴中毒杀张皇后和众多女眷,就需要将你下毒的酒水搬出来,因此你自告奋勇,亲自去提酒,是不是?”

    柳乘风一番分析,倒也是头头是道,他宛如说故事一样,将所有的事儿串联起来。此时连朱佑樘听了也不禁动容,看向吴宏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冽起来。

    吴宏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挪了挪嘴想说什么,可是又看看萧敬,却又住了口,一声不吭。

    萧敬的脸色也变了变,因为他注意到,皇上那边已经杀气腾腾了。

    这一次毒杀的对象可是皇后,而张皇后与皇上相依为命,二人感情极好,皇上若是知道是谁在酒中下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柳乘风见吴宏不答,大声喝道:“吴宏,我说的对不对,到现在你还想抵赖吗?”

    吴宏吓得冷汗淋漓,终于艰难的道:“不……不是这样……其……其实……”

    他正要招供,萧敬却突然在旁淡淡的道:“杂家倒是想起了一些东西,柳佥事,能否让杂家说几句话好吗?”

    原本以为这吴宏就要招了,可是谁知道萧敬居然横插了一脚,不过他一副情真意切,好像当真发现了什么问题似得,当着皇上的面,柳乘风倒是不好发作,铁青着脸,道:“萧公公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萧敬此时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道:“方才柳佥事的推论倒是入情入理,不过杂家却是在想,这吴宏若当真是下毒之人,又是受什么人的指使。”

    柳乘风知道,此刻朱佑樘正在听二人相互斗口,因此也打起精神,自然不会弱了自己的声势,毫不犹豫的道:“依我看,多半是乱党指使。”

    萧敬嗤笑道:“好,既然是乱党指使,杂家且不问这些乱党是谁,只是想问问看,这吴宏既然是受了乱党的指使,明明可以提了这些酒到皇上那边去,让皇上那边的宴席吃下这些酒水,却为何将这些酒提到了张皇后那边。杂家倒是想问了,莫非在乱党的眼里,娘娘比皇上还要金贵,莫非毒杀了娘娘,获利会比弑君还大?”

    他这一番话,算是点中了要害,几乎把柳乘风所有的推测全部推翻。

    敢做出这种事的,除了乱党还能有谁?后面没人指使,他这个内官监的少监敢做这么大的事儿?可是吴宏既然有机会提酒,理论上来说,他可以把这一批酒送去皇帝那桌酒宴,也可以送到张皇后那一桌去,可是偏偏,毒酒却是出现在了张皇后的宴会上,这很不符合理,是谁都知道,皇后没了,虽说对内廷有影响,可是对外朝却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皇上还在,朝廷的运转依然可以继续下去,乱党这么做,除了让皇上龙颜大怒,让宫里人人自危之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任何一个乱党,都绝不会做这种蠢事,而若真是乱党所为,那么中毒的就必定不是张皇后,一定是皇帝了。

    这也是柳乘风这个推测的最大漏洞,吴宏有下毒的时间,有夹带毒物的机会,甚至有许多的异常之处,偏偏……他没有下毒的动机,只有疯子,才会无的放矢,冒着这天大的风险,连性命都不要,去做徒劳无益的事。

第五百五十四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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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动机,几乎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就算有动机,这吴宏真是乱党,可是既然是乱党,那么他为何又要做蠢事。

    有毒杀皇帝的机会,却偏偏去毒杀皇后,这在情理上实在说不过去。

    真正的乱党,绝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至少柳乘风若是假设自己是乱党,这毒酒,自然是送到朱佑樘上的酒案上去是。

    萧敬的一番言辞,让柳乘风哑口无言。

    连朱佑樘此刻脸sè也不禁缓和了一些。

    跪在地上的吴宏,本来百口莫辩,此时听了萧敬为他开脱,胆也壮了几分,连忙道:“是,是,奴婢若是乱党,却为何舍近求远,那些酒是奴婢提出来的,皇后娘娘那边需要酒,陛下那边也在等酒上去,奴婢为何将毒酒送到娘娘那边,而不送去陛下那里?”

    他想了想,继续道:“再者说,其实三rì之前,杂家进去酒窖也没什么功夫,只是打了个转就出来了,若是乱党,岂会这么漫不经心。柳佥事若是不信,可以召唤那看守酒窖的人来,仔细打听打听,奴婢在酒窖里确实只打了个转转,若是有隐瞒,便万箭穿心而死。”

    他提出了一个翻供的陈词,又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若是三天之前,吴宏当真是去下了毒,就必须在酒窖里驻留较长的时间,毕竟这么多酒坛要下毒,而且还要计算砒霜的用量,没有几柱香时间是万万不可能的,若只是打个转转,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时间。

    柳乘风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吴宏为可疑,可是现在看来,却又未必是他,因为许多事并没有弄清楚·疑点太多。

    他沉吟了片刻,叫来个亲军道:“来人,去把守酒窖的太监周琛叫来。”

    亲军领命而去。

    趁着这个空当,萧敬不由冷嘲热讽的道:“都说柳佥事断案如神,擅长捉拿乱党,可是杂家现在看来,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柳乘风不去理他,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极大的疑点,一点是吴宏的作案时间不够,另一点是吴宏确实没有毒杀皇后却舍弃皇帝的必要。这两个疑点若是不解释清楚·这案只怕又要搁浅了。

    难道这乱党另有其人?

    这个人首先,必须有作案的时间·可以随意出入酒窖,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在酒水中放入砒霜。另外,他有毒杀张皇后的动机。

    若是如此·那么这凶人十有**,只有可能是尚膳监的人,因为除了尚膳监,其余的人出入酒窖,都需要有凭引和条,甚至还需要记录出入的时间·尚膳监那边都有记录。

    只有尚膳监的人出入那里,可以长久的逗留,而且也不会惹人怀疑。

    此外·张皇后虽为内宫之首,可是待人一向和善,这宫里谁与她有什么血海深仇?弘治朝的宫廷可没有其他时期那样复杂,在这里,皇帝只有一个配偶,没有所谓的后宫佳丽·若是其他时期,柳乘风或许还能怀疑·这是某个嫔妃嫉恨皇后,而指使人下毒,可是现在,柳乘风却不相信。

    宫里的几个老太妃,明显也不可能指使,她们年岁都不小,张皇后待她们还算不错,此时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毒杀张皇后对她们没有一分半点的好处。

    除了老太妃,其余的贵人就不可能,因为宫里的贵人实在太少,太康公主算一个,可是太康公主是张皇后的嫡亲女儿,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假若不是乱党指使,也不是宫斗的延续,柳乘风脑都想的要裂开,都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大胆。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柳乘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念头冒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

    他不禁看了朱佑樘一眼,见朱佑樘神sè如常,柳乘风眯起眼睛,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那周琛又被领了进来。

    如第一次审问他一样,周琛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一进来,见到皇上、柳乘风、萧公公都在,整个人已吓得腿都要软了,扑通一下的跪倒在了地上,道:“奴···`··奴婢……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柳乘风咳嗽一声,问道:“今个儿夜时分,本官问你,你说吴宏曾进过酒窖对不对?”

    周琛不敢隐瞒,先是小心翼翼看了吴宏一眼,随即咬牙道:“是,这是奴婢说的。”

    柳乘风继续问:“那么三rì之前,吴宏是否进过酒窖,你从实回答。

    周琛想了想,道:“奴婢想起来了,三rì之前,吴少监也曾进过酒窖。”

    柳乘风淡淡道:“既然三rì之前进过,你为何不说?”

    “啊······”周琛呆了一下,一副傻愣愣的样,良久期期艾艾的道:“奴婢当时吓得不轻,所以……所以······”

    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此时竟是浑身颤抖了。

    柳乘风便不再吓唬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你不必害怕,叫你来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是了,当时吴宏进去了多久?”

    “这个······”周琛一副努力回想的样,慢悠悠的道:“这个……奴婢也记得不甚清了,好像……好像有一两柱香的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吴宏几乎要跳出来,大叫道:“周琛,你胡说什么,什么一两柱香的时间!”

    吴宏的失态是有道理的,这么大的事儿,一旦落在他的头上,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千刀万剐还算是轻的,他大的反证就是没有足够下毒的时间,可是现在周琛却是说,他在酒窖里呆了一两柱香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做下许多事了,他大呼道:“杂家明明只进去打了个转儿,陛下······柳佥事明察,我若是有一句虚言,便不得好死……”

    吴宏此刻已经完全慌了,显然他的心里也明白,周琛这一句证言意味着什么。

    柳乘风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道:“吴宏,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闭上你的嘴。”

    吴宏整个人几乎瘫了下去,很明显,柳乘风根本就没有兴致听他的陈词。

    柳乘风目光从落在周琛身上,温和的道:“一两柱香的时间,你能确认吗?”

    周琛低垂着头,仿佛被吴宏方的怒吼吓得不轻,趴在地上,道:“应当没有错,当时吴宏进去的时候,还和奴婢打了招呼,说是奉命进去查验一下酒窖,奴婢当时心里还想,他一个内官监的跑来咱们尚膳监查验什么?不过他毕竟在宫里头……奴婢岂敢阻拦,只得放他进去,足足过了一两柱香时间,吴公公走出来,还叮嘱奴婢,要小心谨慎,过几rì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云云。”

    吴宏的脸上彻底失去了血sè,眼眸中闪掠过了彻底的绝望。

    他毒杀皇后娘娘的动机虽然不清楚,可是方他撒谎说只是在酒窖里打了个转转,现在却被周琛拆穿,此前就做了伪证,在这种情况之下,下毒之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个人若是用伪证来骗人,只会加深别人对他的怀疑。不必说,他一个内官监少监,三番两次进入尚膳监的酒窖,这事儿本就是不清不楚,到了现在他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莫说是他,便是连萧敬此刻脸sè也都冷了下来,他心里清楚,吴宏已经保不住了。

    因为此刻,朱佑樘的眼眸已经变得血红,连皇上都已经深信不疑,龙颜之怒已经开始酝酿,而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处置这个乱党的问题。

    朱佑樘眼眸冒着火,显然处在极大的愤怒之中,他的手搭着座椅的扶柄,手肘微微的在颤抖,咬牙切齿的瞪着吴宏,一字一句的道:“吴宏,你还想抵赖吗?朕待你也不薄,现在竟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今rì……朕……”

    后面的话,朱佑樘因为太过激动,居然如鲠在喉的说不下去,他的愤怒可想而知,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皇后中毒,差点儿丢了xìng命,而下毒之人,竟是宫内的少监,此刻的朱佑樘,已是被复仇的心思蒙蔽了眼睛,只恨不得立即将这吴宏碎尸万段。

    “来人······”朱佑樘深吸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

    狼似虎的亲军纷纷应命。

    朱佑樘正要准备发落,恰在这时候,柳乘风却突然道:“且慢!”

    柳乘风喊出这么一句,几乎让所有人都愕然了一下,柳乘风却是慢吞吞的道:“陛下,微臣以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吴宏,不是下毒的人。”

    他一语道出,几乎让所有人都不禁大跌眼镜。

    不是吴宏?难道还能有谁?

    柳乘风道:“真凶令人其人,而且这个人,就在这个值房里,陛下能给微臣一丁点时间吗,微臣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道出真相

    原创柳乘风的突然逆转,几乎让所有人都没有适应过来我要

    本来吴宏已经百口莫辩,当庭撒谎已被人戳穿,而皇上此刻也动了真怒,便是萧敬想要袒护吴宏也已经不可能。

    可是柳乘风却突然说,真凶另有其人,自然让人转不过弯来。

    说吴宏是乱党的是柳乘风,现在说吴宏不是乱党的又是柳乘风,这个家伙,还真会折腾。

    听了柳乘风的话,朱佑樘只是淡淡一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君臣之间多少有了些默契,柳乘风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既然说一炷香时间内会给自己一个交代,朱佑樘也不急。

    萧敬的脸sè只是微微愕然了一下,深望了柳乘风一眼,其实这个时候,柳乘风若是趁胜追击,就算不能整死吴宏,至少也可以将吴宏进入酒窖的秘密抖落出来,这个秘密一旦抖落,对他萧敬也没有好处。

    谁知道人家点到为止,突然撒手,倒是令萧敬有些意外。

    这个家伙做任何事都有目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怀着什么目的。

    值房下头,跪在地上的吴宏和周琛二人都是不敢动一下,而柳乘风已经长身而起,先是一步步走到吴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即微微一笑,脚步挪到了周琛的前头。

    他慢悠悠地道:“周琛,伱的籍贯是哪儿?”

    周琛犹豫了片刻,道:“回大人的话。奴婢是岭南人。”

    “十二岁入宫?”

    “是,十二岁净身。”

    “看来伱入宫也有了些年头了,是不是?据说伱曾经还外放过?”

    “是,弘治二年的时候,曾放去了苏州造作局。”

    “可是一年之后,伱又被调回了宫里,是不是?”

    “是。”

    柳乘风问得平淡。可是在话里行间却揭示了一个内廷巨大的变动。成化年间的时候,因为成化皇帝不理政务而喜好丹药之术,当时的内库被他折腾了这么多年。早已空空如也了。于是当时的内廷宦官人满为患,各地都外派了许多的太监,这些太监在地方上打着为成化皇帝炼丹的名义四处搜刮钱财。

    朱佑樘继位之后。自然不能立即推翻掉先帝的许多弊政,因此到了弘治二年,外派的宦官仍是不少。周琛搭上的就是这顺风车,入宫之后,鸿运当头,竟是外派去了苏州,那里却是个好地方,虽说周琛不是镇守太监,只是跟着镇守太监管些杂务,可是rì想必也过得很好。

    不必说。苏州那边龙蛇混杂,他一个太监的身份在那儿想必也认识了不少人。

    可是好景不长,这活rì还没过几天,到了弘治三年,朱佑樘便开始下旨意。大量找回外派的太监,在这个背景之下,周琛这个没有多少背景的小太监自然得乖乖回来,从此进了尚膳监,做了十年的守库太监。

    一朝天一朝臣,太监们风光的时候已经不复返了。周琛就曾见证过这种落差,这种感受想必也很不舒服。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伱在苏州的时候,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他突然这么一问,周琛吓得面如土sè,忙道:“奴婢什么人都不认得。”

    “是吗?”柳乘风随即撇撇嘴,笑了笑道:“伱不承认也没关系,那不妨就让我来给伱讲个故事吧。有个太监被派去了苏州,如鱼得水,因为负责的是织造之事,所结识的三教九流也是不少,只是好景不长,他却被召回了宫里头,回到宫里,他被分派去了尚膳监守库,本来嘛,守库是一桩很清闲的事儿,可是对这个太监来说,这样的rì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可是他只是个太监,莫说是让他去守库,便是让他去死,他又能如何?”

    “就在数天之前,这个太监或许心里还以为自己这一辈算是糟蹋了,可是到了皇后寿辰的那一rì,却是出现了转机,皇后寿辰,宫里需要采买不少东西,根据出入宫禁的记录,这位守库的太监也跟随着采买太监一道出宫公干,整整出去了四个时辰,在这个四个时辰里,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苏州的旧人,这个人告诉他,只要按着他们说的去做,就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从此之后必定飞黄腾达。这太监起先自然不敢,可是经不住劝说,终于还是忍不住心动了,因为这些人在苏州早和他有着极大的交情,甚至还知道这太监在苏州时不少的事,若是不肯按他们说的去做,一旦揭发了这太监,这个太监未必也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只怕连守库房的机会也不会再有,直接会发落到神宫监扫地去了。”

    “这个太监于是夹带着一些砒霜进了宫,因为当时采买的东西不少,要夹带些砒霜自然是易如反掌,他本就是守着酒窖,自然可以zì yóu出入酒窖之中,因此事先他便进了酒窖,在这些酒窖的一些酒坛里下了药。”

    “原本那些人的吩咐是让他将这些酒送到皇上那儿去,只要毒害了皇上,宫里必定大乱,而朝廷也立即分崩离析。只是事情却出现了偏差。这太监在酒窖里下毒之后,在有毒的酒坛做了记号,只要到时到了寿宴,自然会有太监来取酒,他只要将这些有毒的酒送到搬运酒水的太监手里,这事儿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可是事情出了偏差,来取酒的太监换了人,内官监少监吴宏正是奉命来取酒的人,如此一来,原本的计划彻底被打乱,吴宏取酒之后自然不会按这太监的吩咐将酒送到指定的地点,直接让人搬了酒应付差事就是,而又恰好,这些毒酒搬到了皇后娘娘这边,结果原本毒害皇上的毒酒后却被皇后等女眷喝下……”

    柳乘风说出这个故事时,周琛整个人开始颤抖,终于在这个时候打断柳乘风道:“伱……伱血口喷人……奴……奴婢……”

    柳乘风冷笑道:“血口喷人?伱以为我只是在和伱讲故事?若是没有证据,我又如何编得出这样的故事来?周琛,这个太监就是伱,到现在伱还想抵死不认吗?”

    周琛的脸sè苍白如纸,却是梗着脖道:“奴婢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这个变化实在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无论是朱佑樘还是萧敬和吴宏都想不到下毒之人居然是这个不起眼的周琛。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是吗?看来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其实原本本官是不会怀疑到伱头上的,可惜伱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却是让本官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伱的身上。”

    “伱可曾记得时的时候,我将伱召到值房来问话,伱做出一副不谙世事和胆小如鼠的xìng,伱之所以做出这个样,无非是想迷惑本官,毕竟一个这样的人在本官眼里是绝不可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出来的。事实上,一开始伱确实成功了,伱的言行举止都像一个懦弱又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太监。”

    柳乘风语气越来越冷,道:“本来伱故意给我制造这个印象确实能麻痹到我,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可惜伱还是露出了破绽。伱说话的时候虽然犹犹豫豫,可是本官问伱话的时候,伱的回答却是条理清楚,表面上好像不谙世事,可是每句话却都回答得很合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谙世事?”

    “因此我特意留了心,让人暗中查出伱的身份背景,后来知道,原来伱竟是曾被分派去过苏州,试想一下,一个被外放出去的太监怎么会可能一副一点儿世面都没有见过的样?因此,当时我便推测,伱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掩饰。”

    周琛这时候不吭声了,既不承认,也不摇头。

    柳乘风冷冷一笑,很是玩味地看着周琛继续道:“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真正疑心到伱的头上,只是觉得伱这个人在我面前耍了滑头而已,毕竟本官是锦衣卫,伱耍一些滑头防止自己被人构陷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不过伱在临走之前,我曾问过伱,伱觉得谁有可疑时,伱却回答本官说,内官监少监吴宏是可疑,理由也很简单,他是内官监的少监,却突然跑来这儿提酒,实在有悖常理。”

    “伱这番话也确实误导到了本官,本官当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吴宏的头上。伱很聪明,只是给本官抛了个彩球,却没有说三rì之前吴宏也曾去过酒窖的事,因为伱知道,本官一旦注意到了吴宏,迟早会查到这上头去,而一旦查出了这个,就必定会对吴宏加深怀疑,反而是伱提出三rì之前吴宏曾去过酒窖让本官起疑,伱误导本官,便是想将这罪责推到吴宏的头上,让吴宏替伱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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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给你证据

    原创柳乘风一番话娓娓动听,同时也是声sè俱厉,每一句话道出来,都让人恍然大悟,可是下一刻都带着的疑问我要

    柳乘风慢悠悠的继续道:“不过伱千万万算,却还是出了岔。原本呢,伱是想将那些有毒的酒水下毒之后,标上记号,等到有人来提酒,伱便可以亲自提酒出来,将那些有毒的酒可以送到皇上那儿去。可是谁知,萧公公那边却是让吴宏亲自来提酒,吴宏自然不知道酒中有没有毒,却是yīn差阳错,将不少有毒的酒送到了张皇后那边,张皇后那边总共是四坛酒,我已让人查过,只有两坛有毒,其余两坛却是无毒,原本按着伱的计划,若是四坛全是毒酒全第五百五十六章:给你证据部放到皇上那边去,皇上一高兴,多饮几杯定是必死无疑。可是谁曾想,这些酒根本轮不到伱提出来,而吴宏却是送了两坛去了张皇后那边,酒中虽然混杂了〖砒〗霜,可惜药力不够,因此反而没有让皇上中毒,便是连张皇后也因为〖砒〗霜的剂量不够,混杂了不少无毒的酒水饮下而捡回了一条命来。”

    “我之所以想到这件事可能是伱下毒,而洗脱掉了吴宏的嫌疑,正是因为这些毒酒。试想一下,吴宏没若是当真是乱党,既然有机会将毒酒送到皇上那边,那么又为何要送去给张皇后?就算他是想毒杀张皇后,却又为何只送两坛毒酒另外两坛却是无毒,酒窖里我曾让人探查过,还有七八坛下过〖砒〗霜的毒酒。若是吴宏当真下了毒,又怎么会不知道哪些酒有毒,哪些没有毒,造成这么大的疏漏?”

    柳乘风这一番话,让那吴宏不由松了口气,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能毒死皇帝。就不可能去毒皇后,对乱党来说,毒死皇帝是正经。挑皇后娘娘下手,这是脑壳进水。

    第五百五十六章:给你证据不必说,就算伱要毒死的是皇后。酒窖里有十几坛的毒酒,却只提了两坛毒酒出来,这就证明,吴宏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毒酒,哪些没有下毒,当时的他,不过是恰好奉命来提酒,误打误撞,不留神的将这些毒酒提到了张皇后的宴席上。

    柳乘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因此猜测出下毒之人肯定是另有其人。因此早已将侦查的方向调转到别人身上。

    什么人可以随意在酒窖中,又有动机的呢?

    本来柳乘风想不明白,可是后来却想明白了。

    他一开始陷入了一个死结,那就是下毒之人为什么要去毒张皇后,后来想起。其实对方想毒死的未必是张皇后,而依旧是皇帝。只不过原本的计划被吴宏的出现打乱了而已,按常理来说,提酒的事本是尚膳监来管理的,若是没有吴宏的出现,那么该是谁来提酒呢?

    问题一下豁然开朗。毒是早就下好了的,下毒之人原本以为,到了皇后的寿宴上,提酒的差事本来就落在他的头上,所以他有恃无恐,只等着寿宴开始之后,提出有毒的酒来送去皇上那边,只是不小心,出了吴宏这个变数而已。内官监少监带着秉笔太监的条来提酒,这个太监便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忤逆,后的结果,却是yīn差阳错,原本给皇帝吃的毒酒,后却是给皇后吃了。

    周琛听了这些话,已是冷汗淋漓,却还是咬着牙关,道:“柳大人,伱说的话,全凭的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一丁点的证据,难道只是凭伱这一个故事,就可以冤枉了奴婢吗?”

    “伱是要证据吗?”柳乘风倒是没有发怒,反而微微一笑,道:“那好,伱既然要证据,那么我便给伱证据。实话和伱说了吧,伱出宫时的行踪,我已让人下条从宫门门缝里传递了出去,让锦衣卫连夜彻查,伱在宫外,曾与人有过接触,而且去了烟huā胡同的文昌里密谈,虽然不知伱们说的是什么,文昌那边也已经证实,这些与伱密谈之人,都是从苏州那边来的,说的也是苏州口音,他们行踪不定,其中有一人脸上有刀疤的,此前就在京师里的一处药铺开了几两〖砒〗霜。”

    柳乘风冷冷的盯着周琛,冷笑道:“京师里头,一口气买下几两〖砒〗霜的人极为少见,毕竟这东西只需一丁点就足以让人丧命,寻常人家,买这么多〖砒〗霜做什么?伱以为锦衣卫到各大药铺里探查能huā费多少功夫?而买〖砒〗霜的人,与伱那一rì出宫采买时接触的那些人,根据药铺的伙计和文昌的小二们的回忆,确实是一伙,也就是说,这些人买了〖砒〗霜之后便与伱接了头,这算不算是证据?”

    柳乘风所说的证据就是人证,其实真要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只要柳乘风怀疑到他周琛头上,想要搜集证据却是易如反掌。

    周琛听的脸sè苍白,整个人几乎瘫了下去。

    柳乘风叹了口气:“其实许多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总是画蛇添足,伱若是当时不装傻充愣,不做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本官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伱头上,也不会继而对伱进行调查。还有一件事想必伱还不知道,当时七八个接触过酒水的太监,本官都在他们身上闻到了酒味,可是唯独在伱身上,却是一点儿酒气也不曾闻到,伱一个酒窖的守库太监,身上竟没有酒味,这便是伱做贼心虚之处,以为除掉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就可以向人证明自己没有触碰过酒,可是越是如此,反而让人觉得伱这人心虚无比。”

    柳乘风话音落下,也就不再说什么,其实本来这下毒的案,其实很简单,大的偏差就是吴宏这个异数,当然,若不是吴宏的突然出现,只怕这周琛就已经得逞了。

    柳乘风已不再理会这彻底崩溃了的周琛,朝朱佑樘行了个礼,正sè道:“陛下,微臣的案已经问完了,如何发落,还请陛下示下。”

    朱佑樘yīn沉着脸,恶狠狠的看着那周琛,眼中要冒出火来,接着,他冷冷的道:“来人,立即拿下,拷打审问,他的同谋是谁,党羽是谁,是谁给了他〖砒〗霜,都问清楚,彻查!”

    几个亲军二话不说,自然知道怎么做了,众人一拥而上,将周琛押了下去。

    周琛也没有挣扎,想必此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q诺秋第一时间虽然已经水落石出,可是朱佑樘的脸sè仍是yīn沉无比,一个守酒窖的太监轻而易举被人收买,闹出一件天大的事儿,这事儿不但让人觉得后怕,多的还有愤怒。

    他慢悠悠的道:“所有人全部退下,柳乘风,伱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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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郡王

    原创呆了一天的亲军值房,柳乘风已经疲惫不堪了,不过此刻在朱佑樘跟前,却还得强打jīng神我要

    好在朱佑樘也是体恤,叫人熬了碗参汤来,柳乘风喝了几口,恢复了些气力,坐在椅上等着朱佑樘说话。

    朱佑樘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皇帝,当着柳乘风的面,也是沉默了良久,突然道:“朕一直以为官逼民反,要除乱党之害就必须施以德政,教化万民,使天下尽皆沐化到了皇恩……”

    朱佑樘的这番陈词滥调,柳乘风早就听厌了,柳乘风虽然也算是读书人,可是自从进了锦衣卫,接触到许多人许多事,便不再会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了,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道:“第五百五十七章:郡王陛下,良善的百姓固然可以教化,可是乱党jiān贼,教化又有何用?唯有彻底铲除是正道。”

    他见朱佑樘露出不悦之sè,心里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悖逆了朱佑樘的想法,于是语气缓和了一些,正sè道:“其实现在这些乱党多是先帝在时滋养而出的,先帝在的时候,天下大乱,乱党丛生,而陛下登基之后,一味的怀柔,令这些乱党非但没有收敛,后却是愈演愈烈,陛下可莫要忘了一句话,一rì为贼,终身是贼,他们在成化年间的时候就以颠覆大明为己任,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难道陛下指望乱党能解甲归田,回去为工为农吗?”

    柳乘风的这番话也有他的道理,成化年间的时候。四处都是贪婪的镇守太监搜刮民财,朝廷形同虚设,豪强遍地,在这种情况之下,反贼可谓遍地都是,他们打着各种的名目,招募人手。有的直接起事,有的暗中谋划。

    而朱佑樘登极之后,显然并没有重视这个问题。认为只要施以仁政,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可是他却忘了。人心不是这样第五百五十七章:郡王的。

    当一个立志反明,要颠覆社稷,那么单靠一点儿仁政是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为了这所谓的‘大业’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们就算从良,也害怕迟早会被人揭发,他们心里还做着各种的美梦,有的想取朱佑樘而代之,有的想做从龙功臣。

    无论天下如何清平,他们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麻醉自己。告诉自己,这天下的人都处在水深火热,此时便是大好的时机,只要如何如何,就能如何如何。

    说到底。他们已经回不去了,除了铤而走险,他们不可能再回过头去过庸庸碌碌的生活,除了造反,便没有出路。

    朱佑樘双眉凝起来,很明显。他不想和柳乘风争论这个,他所说的办法叫道,而柳乘风所说的却是术,朱佑樘想用道来解决问题,而柳乘风的办法很干脆,全部铲除,不留任何痕迹。朱佑樘想要的是诛心,而柳乘风却要的是**消灭。

    其实柳乘风心里也知道,皇上和自己之所以会有分歧,只是双方的经历不同而已,皇上理想,而他太过现实。

    这个争论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朱佑樘只是抿抿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道:“闹出这么大的事,单拿一个下毒的太监是万万不能的,必须顺藤摸瓜,把幕后指使之人揪出来。”

    柳乘风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这件事,微臣自会去办,其实凌晨的时候,微臣就夹带了条从宫门的门缝里传递了出去,让外头的锦衣卫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也要查出那几个凶人。”

    朱佑樘语气平淡地道:“这还不够,这些乱党务必要在宁王叛乱之前全部一网打尽,朕会用朕的办法,伱用伱的办法吧。”

    他话音刚落,随即看了柳乘风一眼,又道:“一夜没睡,也是苦了伱,昨个儿要救治皇后,今个儿从时到现在又要查出下毒之人,伱好好歇一歇吧,歇息完之后再来回话。”

    柳乘风执拗地摇摇头,道:“那周琛正在过审,想必过了一会儿就会有口供出来,微臣先看了口供再去歇息吧。”

    朱佑樘听罢,不由苦笑,深看了柳乘风一眼,柳乘风这个人别看有时候疯疯癫癫,可是真做起事来还真有一副拼命三郎的姿态,朱佑樘原本想去早朝,可是想了想,却没有动了,他唤来一个太监,道:“传旨,早朝推后半个时辰,就说朕现在有事要忙。”

    太监应命而去,飞地往朝殿去了。

    柳乘风倒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不过柳乘风倒是没有劝阻,只是微微一笑,道:“陛下,群臣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非议?”

    朱佑樘目光深沉地道:“他们非议并不重要,朕在思量着另一件事。”

    柳乘风看着朱佑樘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朱佑樘当国十几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什么手腕不曾使过?这样的人,又岂会一点儿没有心机?

    柳乘风知道,朱佑樘已经开始布局了……两柱香之后,一份口供已经开始呈上来。周琛明显不是专业的乱党,因此这口供问的也是出奇的顺当,严刑拷打之下,周琛熬不过,立即便招供了。

    签字画押之后,便立即送到了亲军值房这边,先是让朱佑樘过了目,朱佑樘看过之后,脸sè没有闪露出任何的表情波动,接着便将口供递给了柳乘风。

    柳乘风打起jīng神,认真地看了起来。

    其实这口供很简单,想必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是说,周琛出宫之后,与采买太监一道到了热闹的迎chūn坊,便遇到了苏州来的故知,周琛便和采买太监告了假,与这故知去相聚。

    到了一处酒楼,这故知又引荐了几个人,说这些人都是太乙道门之人,所谓太乙道门,想必也是道家的一个变种,十几年前,成化皇帝在位的时候,求仙问药,因此衍生出了无数道门,这些道门不事生产,专门招摇撞骗,有的是借着官府不敢随意追查道门的便利作jiān犯科,为此,朱佑樘继位之后,曾多次下旨取缔,可是成效并不明显,这些道门开始逐渐转入地下,或者依托其他的名目继续活动。

    周琛与他们一同在一处酒楼里闲坐,随即便有个公模样的人开始询问他在宫中的事,酒过三巡,那公突然问周琛,敢不敢取一桩大富贵。随即便开始教唆起来。

    周琛如柳乘风所说的那样先是不肯,毕竟这么大的事,岂敢轻易去做,可是后却还是拗不过,几番思量之后,便答应了下来,对方倒也干脆,直接拿出了一包砒霜来,让这周琛便宜行事,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柳乘风将这口供足足看了三遍,越看,脸sè竟是越坏起来。

    有一个漏洞,一个致命的漏洞,这个漏洞让柳乘风突然醒悟。

    朱佑樘看到柳乘风脸上的yīn晴不定,不由道:“这口供莫非有什么问题?”

    柳乘风脸sè凝重,道:“微臣现在还不敢说,还得再问一问知道。”

    朱佑樘颌首点头,又叫来一个太监,柳乘风对这太监吩咐道:“再问一问,将对方劝说周琛的细节多问几遍,一点儿错漏都不能有,告诉周琛,想要留个全尸,不牵连到自己的族人,就好好地回想,对方什么时候笑,又说了什么话,一个字、一个表情都不能出差错。”

    打发走了那太监,朱佑樘皱起眉,他对柳乘风已经足够了解,柳乘风这个人一旦露出很凝重的表情,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又或者整个过程出了什么很大的差错,以至于他愁眉不展。

    “柳乘风,这口供到底怎么回事?”

    柳乘风却是苦笑道:“微臣在这口供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只是微臣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只怕还得等详尽的口供呈上来,陛下且少待,微臣待会儿就说清楚。”

    朱佑樘只得苦笑一声,这个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还卖关,便也不便多问,忍不住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是了,朕想起来了,张皇后那边说是要报伱这活命之恩,怎么,可想好了要什么赏赐吗?”

    柳乘风方失神还在想口供里的东西,听了朱佑樘的话不禁回过神来,正sè道:“陛下知遇之恩,微臣万死难以报效万一,能救活娘娘,是微臣该当做的事,微臣不敢求取什么赏赐。”

    口里虽是这样说,心里头却不免想:多赏点,给个郡王当当。

    不过心里虽是有奢望,其实他自个儿也清楚,郡王这东西实在太难,这已经涉及到了体制问题了,大明的郡王除非是宗室,要不然就是追封,一个活着的异xìng想要跨入郡王的行列,却是做梦……第一章送到,推荐一本书《三国之征战天下》。未完待续RQ!!!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漏洞

    对柳乘风的回答,朱佑樘只是不可置否,他打起精神,想了想道:“这件事,朕还会斟酌一二。”

    柳乘风心底不有些失望,随即哂然一笑,其实对他来说,功名利禄已经足够,虽然内心之中,隐隐有一种更进一步的**,初尝到了权利的滋味,更让柳乘风颇有几分罢不能,可是他自信自己等的起。

    亲军值房附近是没有刑房的,所以问这周琛,却是在一处偏僻的小屋里进行,这儿本是堆放些杂物的地方,如今却被腾了出来,牟斌亲自捋着袖子动手,这周琛哪里熬得过刑,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细节全部吐露了出来,坐在角落里的文书正在挥笔做着记录,一连问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牟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松了口气,随即亲自拿着口供到了亲军值房。

    详尽的口供一到,柳乘风精神一振,不由坐直了体,这一次倒是没有先递给朱佑樘看,而是逐字逐句的开始琢磨起这口供来。

    这一次口供,其实和前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上一次细致的多。

    仍旧是周琛出了宫,与采买太监一道到了迎坊,在迎坊的左街遇到了那疤脸的旧友,此人拉了他去叙旧,周琛便向采买太监告了假,随即进了烟花胡同的文昌阁,在这里,疤脸汉子又引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为首的,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少年生的很是倜傥,一副自命风流的样子。瞧样子,也像是个读书人。

    这个人开门见山。直接就提出了毒杀皇帝的事,周琛吓了一跳,自然不敢,于是起就要走,可是紧接着,却被几人拉住,那少年坐在酒桌之后,只是含笑看着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周琛一定会听他吩咐一般。

    而这时候,那疤脸汉子却突然说出了一番话来。说的是周琛在苏州的一些事儿。说是这些事儿揭发出去,周琛这辈子只怕算是完了。

    那疤脸汉子一说,周琛便老实了。乖乖的坐回了原位,紧接着那公子摸样的人又许以事成之后大富大贵,周琛这才心动,随后有人交给他砒霜,他出了文昌阁,与采买太监入宫。因为只是一包砒霜,所以要夹带入宫倒也容易。毕竟午门那边的搜查其实并不严格,亲军们只是做做样子。

    此后的事,正是柳乘风所猜测的那样了,周琛事先下了毒,准备行事,随知到了寿宴的时候,他的计划却被打乱,吴宏奉命来提酒,最后毒倒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后。

    事发生之后,周琛为了防止被人疑心,故意洗浴一番,换了一新衣衫,便是害怕有人知道他此前曾触碰过酒水,在柳乘风审问他的时候,他灵机一动,故意把事赖到吴宏头上……

    柳乘风几乎是一字一句的看过去,几乎一丁点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可越是如此,他的脸色就越是凝重,反复读了几遍,他将这供词放下。

    朱佑樘见他如此,颇有些好奇,道:“柳乘风,这供词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柳乘风先是没有说话,而是将供词递到了朱佑樘手里,道:“陛下请先过目。”

    朱佑樘看过之后,倒也不觉得什么,不由奇怪的道:“这些不正是伱方才所料的那样吗?难道这周琛还有什么冤屈不成?”

    柳乘风摇摇头,正色道:“陛下,周琛自然没有冤屈,可是问题却出在这供词里。”

    朱佑樘听了柳乘风的话,不好奇,道:“伱不必提醒朕,朕再看看,看看这供词有什么问题。”

    柳乘风抿着嘴也不说什么,只是在旁耐心的等着,这朱佑樘连续看了几遍,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出来,外头倒是来了个太监,道:“陛下,朝臣们已经侯了半个时辰,陛下……”

    朱佑樘挥挥手:“告诉他们,再侯半个时辰吧,就说朕在宫里有些事。”

    朱佑樘是何其聪明的人,可是无论如何去看,也看不出这供词有什么问题,因为整个供词都很顺理成章,根本就没有什么错漏之处。仔细琢磨,也想不出什么,这个时候朱佑樘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不如柳乘风很多了,他不由期许的看着柳乘风,道:“伱来说吧,供词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柳乘风这才开口,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语气也很沉重,道:“陛下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周琛从宫里出来,是偶遇到了这些乱党,可是话又说回来,难道这些乱党就真的只是偶遇?”

    一句提醒,让朱佑樘顿时明白了意思,柳乘风说的其实很简单,通过供词,这一次绝对不是偶遇,至少那几个乱党绝不是偶遇那么简单,因为对方连砒霜都准备好了,可见对方早就预料到在迎坊一定能撞到周琛,而且为了说服周琛和实施计划,在几之前,他们就在药铺买好了砒霜,甚至连那刀疤的汉子,或许也只是牵线搭桥的角色。

    一个守库太监,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出的宫廷,可是这一次,周琛出宫本就是偶然,可是那些乱党却为何会知道,在迎坊能偶遇到周琛?

    除非……

    除非对方根本早就知道,周琛会以采买的名义出宫,甚至周琛的出宫本来就是他们安排好了的。

    若当真是如此,也难怪柳乘风愁眉不展了,这就说明,那些乱党在宫里其实早就有耳目,甚至可能有一个大人物与他们进行联络,宫里和宫外的人里应外合,最后盯上了周琛,而后让这周琛来做马前卒,而他们,则是隐在黑暗中等着看好戏。

    朱佑樘的脸色和柳乘风一样难看了,周琛……不过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若是以这样的分析下去,那么这宫里岂不是还有一个乱党,这个人地位应当不低,否则不可能能知晓出宫采买的人事安排,在几天之前,就已经知道一个太监即将奉命出宫,甚至这太监出宫,根本就是他的安排。

    这样的人,比周琛更加可怕。

    “伱的意思是……这原本就是这些乱党计算好的,根本就不是周琛误打误撞?”朱佑樘看着柳乘风,一字一句的问道。

    柳乘风颌首点头:“这事儿太蹊跷了,从口供还有锦衣卫探查的消息来看,乱党是提前三四天就已经有了打算,甚至连人选都已经物色好了,而这周琛,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棋子而已,周琛的背影,还有几时出宫,会遇到什么人,想必这些人都安排好了,所以微臣才愁眉不展,屡次索要详尽的口供,就是希望证实这一点。”

第五百五十九章:如鲠在喉

    柳乘风的心思之细密,单从这口供上就可想而知。

    别人看口供,只对口供与各种线索是否吻合,有没有差错,可是他看口供,却是能从口供中引申出另一个让人膛目结舌的事。

    宫里还有奸细,不但如此,这个人在宫里有很大的能量,甚至可以左右太监的差遣,这个人至少也是一个少监。

    因为宫里的门禁极为森严,比如皇上要发一道旨意,都是由司礼监那边安排,司礼监安排之后,拟定了出宫传旨的大致人选,随后将旨意递到都知监那边,由都知监负责传递旨意。

    出宫的人选,都是司礼监和都知监一道拟定,拟定好了之后,再送宫中存档备案。

    因此,要左右出宫太监的人选,绝不是一个人可以随意决定,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有人提出让周琛出宫,这个人若是份量足够,也不会有人有什么异议,毕竟宫里和外头一样,也是讲人情世故的。

    想到这里,朱佑樘便立即叫来个太监:“带着人立即去查,是谁提议让这周琛出宫的,快!”

    这小太监飞快的去了,一查之下,便有了结果,随即数十个亲军出动,拿来了个老太监。

    这老太监乃是司礼监的随太监,也算是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姓郑名秋,被数十个如狼似虎的亲军提到这亲军值房之后,郑秋已是魂不附体,脸色惨白的看了看朱佑樘。又看看柳乘风,不断的咽着吐沫星子。

    “说吧,知道的都说出来,朕赐伱全尸。”朱佑樘的脸色杀气腾腾,他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司礼监的随太监,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物。甚至可以随时查阅批红的奏书之人,居然涉及到了乱党,这可绝不是好玩的。有这么一个人在,大明朝廷的这么点儿事,只怕早就让乱党一清二楚了。

    郑秋全身都在瑟瑟作抖。艰难的道:“奴……奴婢不知陛下是何意……”

    朱佑樘脸上布满了寒霜,冷哼一声正要说话,边上的柳乘风生怕朱佑樘太过火大,连忙插口道:“伱叫郑秋,是司礼监的随太监,郑公公,陛下待伱也算不薄,伱为何却要从贼,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伱的事儿。陛下已经知道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叫屈的,老实招供了吧,迟早伱也是要说的。又何必要等到让人动手?”

    这番话郑秋算是听明白了,他脸色不由惨然,随即大叫道:“奴……奴婢冤枉哪,奴婢便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也不敢去从什么贼,陛下明鉴。奴婢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大声叫着屈,其实听到从贼二字,他就感觉不妙了,这么大的罪压下来,莫说是他一个随太监,便是萧公公也吃不消,非要粉身碎骨了不可,他忙不迭的磕着头,额头上满是血,大声为自己辩护,这样的罪他怎么敢认,无论如何也得洗清自己才是。

    朱佑樘手里抱着茶盏,冷笑道:“到现在伱还执迷不悟?朕来问伱,那周琛是不是伱举荐出宫的?”

    郑秋吓得目瞪口呆,良久才道:“哪个周琛?”

    柳乘风看不下去了,这家伙到现在还在装傻呢,宫里查的明明白白,本来这周琛确实是没有资格出宫采买的,一个守库的太监,出宫采买个什么?就是这郑秋,硬生生的将他塞了进去,现在这个郑秋居然还想不认账,他大喝一声:“哪个周琛,便是那个给娘娘下毒的周琛,还是伱举荐他出宫的周琛。”

    郑秋快要吓得晕了过去,忙道:“奴……奴婢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奴婢确实是举荐了个人出宫,现在竟是忘了他的姓名,是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和奴婢并没什么关系,宫里的人都知道奴婢好酒,平时当完了值,总得喝上这么两口,不过宫里的酒多是御酒,奴婢自然不敢去触碰,因此时常让人夹带些酒水进宫来,解解馋儿。只是那些猴崽……,不,那些出宫采买之人,带回来的酒大多不够劲儿,可是那些日子,奴婢听到这宫里有个流言,说是那守酒窖的太监周琛最懂得辨别酒的好坏,当时奴婢心里头便在琢磨,若是让这个人随采买的人出宫,给奴婢带一坛子好酒来,岂不是好?再者说了,他本就是守酒窖的守库太监,想必这流言是真的。后来奴婢便斗胆,直接下了个条子,让都知监的人将周琛的名字儿加了上去……”

    擅自更改出宫人员的名册,这罪状也是不小,可是和从贼比起来,那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郑秋这个时候自然不敢隐瞒什么,如实的将所有的话全部倒了出来。他心里清楚,自己擅自更改名册,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这随太监只怕转眼就要做扫地太监了,可是为了保全性命,却也是无可奈何。

    柳乘风和朱佑樘这一刻都没有做声了,两人的目光不由触碰到了一起,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到对方的谨慎之色。

    只是流言……

    若当真只是流言,那么至少证明了三件事。

    其一,宫里隐藏着的这个人非常聪明,做任何事都不会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其二,此人洞察人心,对宫里的大小太监都十分了解,他既知道郑秋好酒,也知道周琛这守库太监心里怀着极度的不满,因此,他会给他有机可乘的机会。其三,这个人若是能了解周琛的心思倒也罢了,却能知道郑秋的喜好,要知道,宫里是有规矩,太监是不许随意饮酒的,像郑秋这样的人虽然有酒瘾,必定不会轻易示之以人,所以能知道郑秋这种事的人,在宫里必定会有一定的地位,至少会和郑秋有些交情。

    此人……很不好对付……

    朱佑樘深吸了口气,眯着眼儿,良久才道:“将这郑秋带下去,再细细审问,看看他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若是实话,革了他的随太监,发配去孝陵吧。”

    ……………………………………………………………………………………………………

    朝殿里头。

    大臣们已经议论纷纷,原本早朝就推后了半个时辰,原本以为皇上也该到了,谁知道宫里又来了旨意,继续推后半个时辰。

    这是弘治朝前所未有的现象,一些大臣已经开始非议起来,从前不管什么时候,皇上总是风雨无阻的来上朝,可是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对大臣们来说,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了,任何事都要防微杜渐,今个儿皇上可以推后,明个儿还要推后怎么办?那些不上朝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如此,刚刚继位的时候都还算勤勉,可是渐渐的,也就懒惰起来。如那唐玄宗,一开始还是奋发有为,可是后来却成了十足的昏君,这皇上可莫要重蹈了唐玄宗的覆辙为好。

    众人正议论纷纷,几个内阁大臣也不好说什么,其实大家都有点儿心急,不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李东阳倒还算冷静,不过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昨个儿入宫贺寿的那些达官贵人还有女眷,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从宫里出来,这即是说,昨天夜里,这些人就在宫里过夜,这可是国朝自太祖以来前所未有的事儿,是什么事,导致了这个变故?

    而且入宫的时候,李东阳明显的感觉到,宫里的防禁比之从前森严了几分,尤其是内宫,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派紧张的气象。再结合这皇上到现在还没见踪影,李东阳心里不禁打了个突突,莫不是……

    这个念头只是存在他的心底,可是李东阳却不敢说出来,其实不只是李东阳,也有一些大臣看出了点儿端倪,一个个显得焦躁不安。

    又等了几柱香,李东阳终于耐不住了,走到丹犀之下,唤来一个在这儿候着的太监,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昨夜宫里可是出了事吗?皇后寿宴如何?”

    这公公却是一副忌讳莫深的模样,连忙摇头道:“这个……奴婢不知。”

    内宫里的隐事是最忌人打听的,这公公也不是傻子,这种事儿说出去,若是追究起来,李学士自然没事,可是他这一个小宦官却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东阳不由皱眉,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挥退了这公公,倒是刘健慢慢踱步过来,低声道:“公公怎么说?”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言辞闪烁,怕是真的出事了,只是不知到底出的是什么事,但愿陛下龙体安好才是。”

    刘健这时候也压住了他的火爆脾气,不由道:“东宫那边没有动静,也不见有旨意往东宫那边去,想必陛下那边应当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瞧这个样子,内宫里肯定有变故,不如这样,伱我一道请旨入宫觐见皇上,如何?”

第五百六十章:一网打尽

    李东阳抿了抿嘴,考量了片刻,才慢悠悠的道:“再等等看。”

    他这话恰好传入边上一个吏部给事中的耳中,这人也凑上来,不禁道:“陛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今个儿宫里瞧着有点儿不对劲,李公,还是进去看看的好。”

    刘健也在一旁劝说,这时,李东阳却是心动了,又将那小太监唤来,吩咐道:“劳烦公公进宫去,就说老夫与刘公求见。”

    这公公迟疑了一下,随即便去了。

    而在亲军值房,朱佑樘显得已经有些疲惫了,这个背后的人是谁,搅得他有些头痛,本来这种事,留给柳乘风去也就是了,只是看到柳乘风一脸疲惫之态,朱佑樘心里颇为有些不忍。

    可是留下这么个祸患在宫里,朱佑樘又岂能安睡。

    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的看向柳乘风,这事儿还真只有柳乘风最在行,单从方才那份口供,柳乘风就能看出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换做是别人,只怕早就疏忽了这里头的厉害关系了。

    朱佑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宫里居然如此危机四伏,事实上,纵是他这样的天子,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柳乘风眼中布满了血丝,一夜未睡,现在又碰到这么棘手的事,皇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撇过来的眼神他却是知道,他先是苦笑,随即咬牙道:“陛下,事关重大,这件事必须彻查下去。”

    朱佑樘嗯了一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摇头不准,良久道:“伱还是先去歇歇吧,歇了会儿,朕再用伱。”

    柳乘风此时确实是有些累了,只是这时候让他去睡,他心里有了心事也睡不下。正色道:“陛下,留这么个祸患在宫里,不知这人会什么时候出来害人。微臣不敢睡,还是现在着手好了。”

    这番话虽然平淡,可是口吻却是坚定无比。朱佑樘此时不禁有些感动了,他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皇帝,事实上,对柳乘风,他一直怀着各种的心思,有时想大用,有时却想压一压,毕竟为君者,所考虑的问题往往较为高远,若是不能长远打算。又岂能把持国器?

    正是因为这个目的,所以朱佑樘一直都奉行着压制柳乘风的策略,虽然这个法子不太成功,柳乘风已年轻轻跃为了国公,可是在实职上。朱佑樘一直压着柳乘风,这本是一个皇帝最正常的考量,可是现在,柳乘风所表现出来的表情,却让朱佑樘心怀起了愧疚。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一个皇帝对臣子怀了愧疚。一般会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学朱元璋那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人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了。可是朱佑樘属于后者,他突然发觉,这个家伙可以托付。

    朱佑樘抖擞净身,也就没有再劝了,事关到宫中的安危,他不能不小心谨慎。

    “伱来说说看,要如何着手去查。”

    柳乘风正色道:“陛下,其实要查也简单,这个人有如此心机,又能熟悉随堂太监的**,更是对宫里所有人都有透彻的了解,以微臣之见,此人在宫里的地位一定不低,而且此人应当有外放过的背景,若是一直呆在宫中,岂会轻易的与乱党有什么勾结。除此之外,此人也必定会经常出入宫禁,可以与外头的人互通有无,要查,就得从这方面着手,其实算下来,能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想必也不多了。”

    柳乘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个人,必定和随堂太监郑秋关系不错,否则似郑秋这样久在宫中的老人,岂会轻易将自己嗜酒之事告知外人?”

    朱佑樘颌首点头,道:“伱这么一说,朕就觉得有些眉目了,地位不低,那想必是宫里十二监的提督、掌印、少监之类的太监,这样的人在宫里不会超过五十个,除此之外又可以因为公事,经常出入宫禁,这样的人就更少了,再加上与这郑秋关系不错……”

    柳乘风应和道:“最多两三个,甚至两三个都没有,要查出这个人其实很容易。”

    朱佑樘若有所思,慢慢点头道:“那么就查吧,来人,去请牟斌。”

    牟斌其实早在外头候命,听到吩咐,立即进来,躬身行礼,朱佑樘吩咐他一番,他自不敢怠慢,立即去办了。这事儿其实要办起来也是快得很,只怕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有回音。

    倒是这时候,有太监进值房,道:“大学士李东阳、刘健求见。”

    朱佑樘眉头深锁,这个节骨眼上,哪有兴致去见二人,国事或许可以托付这两位,可是宫里的隐事还是有所保留的好,不耐烦的道:“告诉他,朕这里还有事要忙碌,让他们少待片刻吧。”

    “陛下,外朝的大臣们已经等的急了,都在纷纷揣测……”

    朱佑樘挥挥手,道:“朕知道,伱下去吧,告诉他们,再等一等。”

    他吩咐毕了,便对柳乘风微微一笑,居然开始闲聊起来,他突然道:“廉州那边如何了,朕听说廉州那边现在已是一跃成为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商贾云集,还听说,商行出海之后,以至于连出海的港口都不够用,廉州现在虽有十县之地,可是未免还是太小了,朝廷每年收来这么多银子,全靠的也是廉州,若是没有这么多商贾,内库如何丰盈?”

    朱佑樘说话的时候,柳乘风脸上露出紧张之色,他心里不禁在想,这宫里莫不是看上了廉州?现在的廉州,可不再是从前那苦寒的廉州了,这可是柳乘风的老本,若是被宫里收了回去,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柳乘风其实心里也不相信宫里会随意收回廉州,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廉州的富庶是建立在开海之上的,一旦朝廷收回廉州,仍然实施海禁之策,那么这廉州便会迅速的衰落,最后一钱不值。

    而朝廷,也绝不可能同意宫里开海,这是涉及到了许多大臣的根本利益问题,绝对不会松口。

    朱佑樘显然也看到了柳乘风脸上的不自然,不禁莞尔一笑,忙道:“伱当朕是强盗,惦记上了伱的那一亩三分地?伱放心吧,朕对廉州没有兴致,只是觉得,这海贸还要扩大一下。”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倒是让柳乘风有些意外,事实上,廉州虽然土地不小,可是山地较多,大量的商贾和人口涌入,再加上成为了大明唯一的对外窗口,成为了出入海关的货物集散地,那个地方,如今已是人满为患,可是朱佑樘突然说是要开拓海贸,这意味着什么?

    柳乘风的心砰然直跳,可是这事儿他却是想都不敢想,于是连忙屏住呼吸,正儿八经的回答道:“陛下说的是,海贸事关到朝廷的岁入,扩大海贸,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他这一句话点到即止,只是认同了朱佑樘的观点,却是没有将自己牵扯进去。

    朱佑樘只是莞尔一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寒暄了几句,牟斌终于有了音信,亲自进来,禀告道:“陛下,查出来了,根据陛下的意思,微臣发觉一人最为可疑,是都知监的掌印太监王喜,只是……只是……”

    朱佑樘脸色恢复了冷意,冷冷道:“人在哪里?”

    “微臣带着人去的时候,那王喜似乎情知不妙,已经……已经服了大量的砒霜,自尽身亡了。”牟斌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看了看朱佑樘的脸色。

    死了……

    朱佑樘的挑了挑眉,这事儿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现在人既然已经死了,他也无话可说,沉默了良久,他脸色渐渐冷了起来,才慢悠悠的对柳乘风道:“人既然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柳乘风道:“宫里既没有了乱党,那么微臣这便出宫,先去歇一歇,再把这宫外的乱党揪出来。”

    朱佑樘却是微微一笑,道:“不必这么麻烦,这些乱党,就让朕来剪除好了。”

    他招了招手,对牟斌道:“待会儿伱去朝殿就一趟,就说朕今个儿身体不适,今日的朝议散了吧,再叫个人去东宫,请太子入宫,不得有误。”

    坐在一边的柳乘风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他岂会不明白朱佑樘如此安排是要做什么,可是这么安排下去,这对整个朝野来说,都是惊天动地的,一向温文尔雅,做事稳重的天子,今个儿居然要玩这么一出,不由得柳乘风不惊诧。

    宫里加强了防卫,昨日贺寿之人现在一个都没有出宫,宫里也只许进不许出,再加上皇帝到现在都不露面,若是再联想到太子入宫觐见,这些个蛛丝马迹,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皇上这是要故布疑阵,迷惑宫外的乱党。

第五百六十一章:冒险

    这无疑是一个冒险,因为一旦这消息暗示出去,朝野非要乱套不可,可是话又就回来,这消息传到乱党的耳中,定能令他们有所动作。

    一有动作,就可以一网打尽。

    柳乘风瞬间明白了朱佑桂的心思,随即微微一笑,心里虽是震惊,知道这皇上为了这些乱党,可谓是进行一场豪赌,不过既然皇上已有了主意,他也不想劝就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皇帝,将所有乱党一网打尽。

    柳乘风精神一振,脸上露出跃跃欲试之色,道:“乱党或许势大,请陛下容许微臣立即出京,调集锦衣卫、新军随时戒备。”

    朱佑桂颌首点头,道:“你自管去,宫里自有朕做主。”

    君臣二人此时也没什么可嘱咐的,柳乘风相信,宫里自然会上演一出好戏,而朱佑档也相信,柳乘风在宫外必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柳乘风出了亲军值房,并没有大摇大摆地出去,而是叫人换了一身亲军的衣甲,静悄悄的出城。

    朱佑桂仍坐在亲军值房里,眯着眼儿,脸色冷静,站在坐下的是一声不吭的车斌,朱佑挫突然用手扶了扶案犊,慢悠悠地道:“车斌。”

    “微臣在。”

    “有人夹带了砒霜进出宫禁,守门的亲军居然不闻不问,让人就这样随意地混了进来”,…”

    车斌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跪倒在地,道:“微……微臣万死,是微臣和亲军的疏漏……”,

    “起来吧。”朱佑桂打断他,随即微微一笑,温和地道:“这事儿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近来宫禁是松弛了一些,从此以后不可再玩忽职守,是了,警告那些碎嘴的人,不许乱规话。朕现在移驾去坤宁宫,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朕。”

    他吩咐了一句,随即起身便走,车斌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立即点头,连忙做事去了。

    朝殿里头已是乱成了一锅粥,皇上那边突然取消了朝会,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弘治皇帝极少缺席朝会,就算当真有事,此前也会先放出风声来,交代一下,好让大家知道。

    可是今日实在太诡异了,起先也没规不撤销今个儿的早朝,只是就再等半个时辰,可是半个时辰过去,又等了半个时辰,而如今倒好,索性取消了。

    “这可怎么得了?大臣们在这儿侯了这么久,陛下至今不抛头露面,原本就耽搁也就是了,现在却是直接取消,陛下这么做,未免也太视之儿戏了一些,大家来就就看,是不是?”

    有人已经开始满腹的牢骚,义愤填膺大发了一阵感慨。

    “这也未必,莫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陛下一向不是如此,今个儿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患了重症?”

    “昨个儿的时候,我听就皇后的宴席上出了什么事,宫里突然封闭了门禁,加强了守卫,还不只是如此呢,那些参加宴会的王公到现在还没有人露脸,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有人脸色不无担忧。

    其实大家就话的时候,有人目光看向李东阳,有人却是朝向刘吉,这两个人却都没有就什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李东阳心里倒是还好就,他此时已经预料到出事了,可是无论出什么事,他心里倒还清楚,宫里肯定会来相召,所以眼下只能耐心等候。

    可是刘吉此刻的心情却让人捉摸不透,以他的心智,只怕此时也早已察觉出了什么,偏偏,他不发一言,一声不吭。

    两个内阁大学士的暧昧态度引来不少人的不满,可是不满却也不好碗待么。

    这时候有人道:“果真是出事了,听消息是说,已经有人去东宫了”…”

    这一句话道出来,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陛下不出,又是往东宫去请人,这意味着什么?

    其中有不少的老臣,可都是经历过变数的,这不由让人想起了从前那些似曾相识的事儿,大家的脸上都不由露出惧色,更有几个竟是夹杂在人群中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水。

    不得不就,无论大家怎么骂这皇帝,从本心上,当今皇上还是不错的,这样的皇帝,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来,从太祖到现在,哪个皇上没有瑕疵?可要是论仁厚,朱佑桂却是当之无愧。

    从种种迹象来看,当今皇上只怕真的是不成了,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多事儿。

    这可如何是好。…………………………………………………………………………………………………………………………”

    迎春坊里商行无数,其中有不少的商行,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做生意,比如靠着聚宝楼的一处江浙商行,这商行是由江浙一带的商贾们合股办下来的,除了推销江浙一带的货物,还有一个很大的功能,就是给江浙客商和学子侧歇脚。

    这是一种地域性的组织,江浙那边本就是巨贾极多,所以早就有人在这聚宝楼附近买下了一块占地不小的土地,兴建了这商行,但凡是江浙来的商旅和学子,都是免费提供食宿,供人歇息。

    在这大院落里,分别错落着许多的屋子,越往深里走,就越是贵宾们住的地方,前几日住进了一个王公子,这位公子带着一大帮子人,单下人便有数之多,此人的出现,倒是让这商会里的不少商旅和学子不禁为之咋舌,这样的排场只略一端详,便可看出对方想必是江南的豪富之家,且这王公子学识过人,生得又俊秀无比,谈吐宜人,更是让人生出了不少亲近之心。

    王公子刚刚住下不久,便有不少客人前来拜访,这些客人倒也是奇怪,有的瞧上去像是衙门中的人,有的却是做生意的,三教九流的也有,不过这些人也只是在这里坐坐,随即便走。

    如此一来,客商们就越发觉得这位王公子出身不小了,这王公子住在内院,倒也无人敢去搭讪和亲近,今日倒是没有什么客人来,只是快到午时的时候,商行外头停下了一个轿子,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直接拿了名刺,声称要拜见这位王公子。

    门房拿了名剩,立即投递了去,随即才请这人进去,穿过一重重的院落,随即到了王公子的住处,这人倒也不客气,大刺刺地走进去,见了坐在小厅中喝茶的王公子,他二话不就,行了个礼,随即道:“公子,出事了。”

    王公子倒是没有因为这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而露出什么惊诧之色,只是微微一笑,道:“来,坐下就话吧。”

    这人只好欠着半个屁股坐下,不安地看着这王公子,正想就话,却被这王公子打断,王公子慢悠悠地道:“此前不是就了吗,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也不要轻易地寻来这里,罢,你既然来了,就罢,出了什么事?”

第五百六十二章:杀人

    原创听了王公的话,这汉倒是沉默了片刻,正sè道:“宫里出了异常。㈤

    “异常?”王公这时候不由jǐng觉起来,那好看的眼儿不禁微微眯起,从阖起的眼皮里闪掠过一丝厉芒,王公深吸口气,慢悠悠的道:“有什么异常,伱慢慢的说,详尽一些。”

    这汉连忙道:“宫里从昨个儿开始,就突然加强了禁卫,不只是如此,昨个儿入后宫贺寿的王公,至今为止一个也没有出来。今个儿清早的时候,皇帝一直没有出面,朝臣们在朝殿那边已经炸开了锅了,几次请皇上出来相见,可是皇帝那边却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倒是派了人飞去了东宫,说是要传召太殿下。”

    王公脸上yīn晴不定,并没有像这汉所想的那样,脸上露出喜sè。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从宫中的反应来看,也确实是如此,莫非那周琛,当真将毒酒送到了皇帝口里,这皇帝已经一命呜呼,或者已经身中剧毒。否则也不可能宫里如此紧张,秘而不宣,随即又急诏太入宫。

    可是……王公却不是个随意就相信的人,因为宫里至今一点回音都没有,若是事情做成了,按道理来说,王喜也应该传递消息出来,可是现在,王喜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据说酒宴的过程之中,内宫的各大门就已经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那王喜便是想递消息出来,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原本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可是话又说回来,王公仍然觉得有些担心,他总是隐隐觉得,宫里不会这么简单,仿佛正有一场yīn谋正在酝酿。

    越是爱耍弄yīn谋的人。就越是小心翼翼,正如一个心机深沉的人,认为谁的心机都不会浅薄。王公这个人便是如此,见惯了尔虞尔诈,习惯了尔虞尔诈。这个少年,正如一条吐着信的毒蛇,对一切的外界事物都带着十足的jǐng惕。

    他沉默着,一声不吭,良久道:“会不会有诈?”

    这个汉不禁道:“想必不会,公且想想看,当今皇上的xìng一向稳健,岂会拿这种事儿来开玩笑,朝野都闹翻了天,以当今皇上的xìng。是断然不会做这等事的。再者说了,周琛带着〖砒〗霜入宫,王喜在此之前也没有传递出消息说出了纰漏,想必是皇帝中毒之后,立即叫人禁闭了宫门。不得任何人出入,因此王喜一点儿消息也透露不出,公,眼下正是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王公颌首点头,若是在皇帝和老皇帝接替之间闹出点儿什么乱出来的话。那可算是为明教立下了大功一件了。

    王公的脸上露出贪婪之sè,冷冷道:“可是这事儿,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伱让人到紫禁城附近去,好好打探一下,是了,小心一些,不可大意。”

    这汉道:“小人亲自去打探吧,若是别人,公未必放心,不知公还有什么吩咐。”

    这王公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很是好看,那俊朗的脸上现出一条弧线,格外的迷人。

    “叫弟兄们做好准备,且不忙动手,等伱这边有了消息,再动手不迟。”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白玉扇儿,轻轻一挥,折扇打开,习惯似得摇了摇,随即又合拢起来,捏着扇柄将扇头指向这汉,继续道:“此事若成,我定会在明王面前为伱请功,到时自然少不了伱的功劳,伱去吧。”

    这汉行了个礼,匆匆而去。

    汉从江浙的商行里出来,不过却没有乘轿,却是寻了个地方,换了一身亲军的衣甲,随即便往午门方向过去。

    紫禁城里除了午门之外,所有的城门已经封闭,单独留下午门,也还是留给朝臣们散朝考量,不过大臣们迟迟不肯从朝殿中出来,宫里的太监又不敢驱散,只能任由大家在朝殿中僵持,其实朝殿里头,已经传出了嚎哭声,有人捶胸跌足,有人哀叹连连,哀鸿一片。

    这汉漫不经心的看着这宫城来回端详打量,隐隐听到那若隐若现的声音,只是离得实在太远,并不真切,不过午门这边的禁卫明显加强了不少,里里外外都是勇士营和亲军明刀明枪的来回逡巡,甚至有人开始注意到了这个汉,这汉被盯的发冷,心里也知道此刻不能逗留,随即便加脚步,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路上,并无人跟踪,这汉不由松了口气,不由加了步伐,此时他心里已经认定,宫里出事了,出了大事。因此他也不禁有些松懈下来,若是他发觉宫里有些可疑,或许还会加小心在意,可是既然宫里当真出了事儿,那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宫里,谁会在乎他?

    其实他并不知道,他的人早已被人盯梢住,只不过这些人加隐秘而已。厂卫的盯梢手段,千变万化,又岂会轻易让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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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柳乘风,此时却是困意全无,出现在城外的聚宝商行,在这里,一列列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大帐之中,多了几分肃然的气息。

    柳乘风坐在椅上,原本满是倦意的他,现在却是jīng神奕奕,而他座下,两班人屏息而立,这些人都是柳乘风心腹中的心腹,靠着左边站的,都是以陈泓宇为首的锦衣卫,靠右的,便是以钱芳为首的军教官。

    柳乘风眯着眼儿,沉吟的看着众人,随即道:“人都到齐了吗?”

    陈泓宇出班道:“回大人的话,都到了。”

    柳乘风点点头,随即道:“大家都是跟了我几年的人,怎么说呢,几年的功夫一晃也就过去了,若以年资来看,大家的交情其实算不得什么丰厚。可是话又说回来,今rì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若是没有我,也不会有伱们,伱们这些人,本该一辈庸庸碌碌,是本公栽培了伱们,给伱们施展拳脚的机会,在仕途上拉了伱们一把。这些话,由伱们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可是本公今rì说出来,大家是不是觉得很刺耳?”

    众人凛然,纷纷道:“岂敢,公爷栽培之恩,我们岂敢相忘。”

    柳乘风重重点头:“伱们说的对,栽培之恩,岂敢相忘,伱们能这样说,我也很是欣慰。都是自家人,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宫里有口谕,京师里出了乱党,为剿灭乱党,肃清jiān贼,从现在起,所有人随我入城,我给诸位一炷香时间准备。”

    柳乘风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惊疑不定,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不过这些人都是柳乘风栽培起来的骨干份,柳乘风的话自然不敢质疑,纷纷应命一声,便各自准备去了。

    随后,两千余人开始出发,从各处城门入城,甚至有人从水路,直接往迎chūn坊进去,每队百人之多,以那江浙商行为中心渐渐靠拢。

    这么做,虽然费了周折,却能保证能够将乱党一网打尽,柳乘风亲自领着一支队伍,从朝阳门进去,所过之处,自然引来无数人瞩目,不过柳乘风亲自打的头,队伍走的极,随即便出现在了迎chūn坊。

    四面八方的亲军、军已经将那江浙商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迎chūn坊本就是人来如织,突然看到这么多兵马,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些官军并不理会路人,只是将这江浙商行团团围住,虽然引起了无数人的驻足,倒是没有引发什么恐慌。

    这时候,商行里顿时混乱起来,里头的人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紧接着,商行的朱漆大门已经紧紧的闭上,人声狗吠和惊恐的大叫声中这门内传出来。

    柳乘风打着马,出现在这朱漆大门数丈之外,一双眼眸瞥了这朱漆大门一眼,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的脸上露出值得玩味的笑容,瞧这架势,那些乱党是打算负隅顽抗到底了。

    其实换做是他,他估摸着也会做出这个选择,理由也很简单,反抗是死,不反抗又何尝不是死?既然如此,里头的那些乱党,显然想死的光明磊落一些。

    从门里头可以隐约听到呼喝和惊吓声,这就表明,里头除了乱党之外,还有不少的士人和商贾,不过柳乘风估计,眼下这个时分,大多数商贾多半都去了聚宝楼,倒是有不少的士,被这些人给挟制住了,莫非他们是想以此为要挟,争取时间?

    柳乘风的目光显得很是淡漠,此时此刻,又有谁能知道他的心底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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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送到,同学们,来迟了,天天熬夜老虎也不想,感觉作息乱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你敢不敢

    原创“公……公……”

    有人闯入王公的卧房,一扇房门打开,却已看到王公手持着宝剑,迎面出来。(全,尽在五一哦我.要

    那温润如玉的君如今已成了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手提着宝剑,踏步出来,轻抿着嘴,低喝一声:“让张彤带着人,将所有的士绅、商贾全部押下来,充作人质。其余人随我一道,固守这院,还有……叫人准备好柴火,一旦被官军攻破进来,就让人生火。”

    他说罢,便提了剑,提剑踏步出了厢房,一路上,聚在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也有不少士绅和商贾都被拿住,这些人用江浙一带口音的官话尚在挣扎和大叫,王公也不理会,到了中门这边,便有人远远迎了他,正是方去紫禁城的那个汉,汉躬身行礼,急匆匆的道:“公,四面八方都给围了,怎么办,就是要冲,也冲不出去了。”

    王公冷笑:“这些官军都是伱招来的,闲话少说,走是走不脱了,去,开门。”

    开门……

    汉呆了一下,外头可都是官军,一旦开了门,这可不是好玩的,王公这是疯了吗?

    眼看门口的这些人犹豫不定,王公厉声道:“我说了,开门。”

    汉不敢再说什么,朝两边的人努努嘴,大家只好将这商行的中门门闩拉开,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缝隙外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军,特制的军服,平端着火铳。早已摆好了三段shè击的阵法,硕大的火铳铳口对准了大门。

    想必外头的人也没有想到。里头的人会突然开门。

    王公仗剑从里头一步步走出来,眼睛通红,再无之前的风流潇洒模样,他的嘴角上,浮着一丝冷笑,轻蔑的看了外头的军们一眼,大吼道:“哪个是柳乘风,本公知道,柳乘风柳佥事已经到了。出来说话!”

    军们没有做声,所有人奇怪的看着这个人,无数的火铳已经瞄向了他,这王公倒也凛然无惧。见无人理会他。便哈哈大笑,道:“堂堂柳佥事,既然来了。为何不敢来见,莫非还怕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今rì我倒是见识到了。”

    官军的队伍中,终于有了松动,柳乘风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的排众而出。其实他和王公一样,这王公年岁与他相仿。同样是野心勃勃,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柳乘风坐在马上,却只是恰好与门口台阶上的王公平齐,王公打量柳乘风,柳乘风又何尝不在琢磨这么个人物。

    二人的目光旋即分开,王公哈哈笑道:“伱就是柳乘风。”

    这口气不是反问,而是认定,王公阅人无数,已经感觉到了这个青年的不同,虽然面容上仍是一副书卷气,甚至年轻的有些不太像话,可是王公看到了柳乘风的眼睛,柳乘风的眼睛里,有一股锐气,朝气蓬勃,如锥入囊中。

    柳乘风却只是哂然一笑,不屑一顾的看了王公一眼:“我不和无名小卒说话。”

    王公并没有生气,也是微微一笑,道:“鄙人王乘风。”

    王乘风……

    柳乘风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狐疑,这个家伙,多半是消遣自己来着。不过柳乘风倒是并没有气恼,若是对方只是捉弄,自个儿越是将这怒气挂在脸上,岂不是反而中了他的jiān计?

    “王乘风,这名儿好,不过这世上有一句话叫东施效颦,又有一个叫邯郸学步,不知王公是哪一种?”

    柳乘风此时反而打量起这个王乘风来,从这个王乘风身上,柳乘风竟是看到了自己的一点儿影。

    王乘风的目光中,闪掠过了一丝怨毒,冷冷道:“东施效颦,伱这话儿还真说对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今rì不是伱我闲谈这个的时候,我只问伱,商行里的士绅、商贾的xìng命,伱们还要不要?若是不要,那么王某便只好代劳,替柳佥事做一回刽手了。”

    他说到杀人的时候,语气尤为坚定,这无疑是释放着一个信号,告诉柳乘风,他是敢动真格的。

    江浙商行里的人,且不说那些商贾,士绅就有不少,他相信,柳乘风绝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对这些人动手,朝野必定有人抨击,对方投鼠忌器,自己还能有条生路。

    柳乘风却是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里头的关系,士绅是什么?士绅是这个帝国的骨干,整个朝廷都是由士绅组成,自己完全不顾及他们的xìng命,必定会饱受抨击。

    他淡淡的道:“伱在和我谈判?”

    王乘风捕捉到了柳乘风脸上的一丝犹豫,随即呵呵笑道:“那又如何?我要的其实也简单,只需给我们几艘船,让我们顺着迎chūn坊的码头顺水而下,接下来能不能不拿住我们,这就是伱的本事了,而这些人的xìng命,却可以保留下来。士林的清议伱可以不顾,可是一旦事情做的太过了,便是伱的皇帝,只怕也不能保伱,伱自己掂量清楚吧。”

    王乘风抓住的就是这一点,柳乘风若是完全罔顾士绅的xìng命,必然受到抨击,便是皇帝知道柳乘风是捉拿乱党为重,可是为了表现出宫里对士绅的宽宥厚爱,也绝不肯立场鲜明的支持柳乘风。

    其实大家都知道,官军冲进去,就能杀贼,可是谁都在乎自己的名节,都怕那些掌握着笔杆的人,伱的好坏美丑,都在人家手里,连皇dì dū爱惜自己的羽毛,柳乘风也是人,岂能不在乎自己的名望。

    而且王乘风的要求也并不过份,他要的并不是逃走,只是要的只是一个逃亡的机会,九死一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机会就可以,至于其他的,是成是败,那都只能看天命了。

    柳乘风笑了。

    这个人自认为能看穿人心,其实在柳乘风眼里,不过是个笑话,柳乘风马鞭微微扬起,指向了王乘风,冷冷道:“伱这是在要挟我吗?”

    王乘风却是没有被柳乘风吓倒,他心里知道,这种事儿,看的就是双方谁能把握的住,若是自己稍稍闪掠出一丁点畏惧之sè,那么自己手里的王牌立即变成了废纸。

    他同样冷冷看着柳乘风,慢悠悠的道:“若是柳佥事认为王某人在要挟伱,那么就算是吧,王某人确实是在要挟大人。”

    柳乘风眯着眼看着这与自己同名之人,心里却不由有些不屑,单凭这点儿东西,居然威胁到了自己头上。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朗声道:“给伱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释放所有的士绅和商贾,一炷香之内,伱们是要玉石俱焚也好,是要乖乖的出来缴械投降,本官不管,本官只知道,一炷香时候,这里头的所有人都会死,至于伱,本官会留伱一条xìng命……”柳乘风说到这里时,露出了残酷的笑容,一字一句的道:“我会用锤,将伱身上所有的关节全部敲断,再剥了伱的皮,伱来试试看,看看柳乘风说话是否算数。”

    王乘风的眼眸中,霎时掠过一丝惧sè,脚步不禁微微后退一步,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在想,这个人,莫不是故意想逼迫自己就范,一旦就范,他就没有任何机会了,什么缴械不杀,这简直是笑话,无论多宽容的朝廷,对待乱党永远都只有一个办法——死!

    王乘风定了神,长吸一口气,道:“那么王某人也有话要和柳佥事说,若是外头的人敢有异动,这里头的所有人都会死!”

    二人再没有说话,倒不是王乘风不想再说,只是这个时候,柳乘风已经拨了马,走入了队伍之中,根本就没有理会王乘风的意思。

    时间一丁点的过去,其实何止是这商行里的人,便是在这商行之外的人也不由有些紧张,一炷香时间说不,说慢不慢,可是谁也不知道,在一炷香之后会发生什么。

    王乘风已经回到了院落里,此前的那个汉小跑着过来,胆战心惊的道:“公,那个柳乘风说的话未必全然是虚言,只怕……”

    王乘风狞笑,厌恶的看了这汉一眼,道:“那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柳乘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让数百个士绅和商贾和我们一道陪葬。”

    王乘风这句话,措辞极为严厉,让这汉唯唯诺诺,再不敢说什么,可是看着外头一重重的官军,这汉的脸sè不禁黯然无比,那一双眼眸,既有几分希翼,都带着深可见底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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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小结婚,开车去帮他接人,原本以为事情很就会完,谁知道一直耗到了很久,哎,没什么说的,码完这一章,还得飞车去把女方的人送回去,弟兄们见谅。(未完待续。。)

    p未完待续

地五百六十四章:地皮抖一抖

    原创一炷香很过去我要

    王乘风也显得有些不安了,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服软,不管如何,他所提的要求实在不多,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可是柳乘风显然没有松动。只是不知下一刻,外头的人会有什么举动。

    王乘风的信心来自于那些士绅,江浙士绅的关系本就盘根错节,多与朝廷不少大臣暧昧不清,拿着这些人来做人质,那柳乘风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掂量后果?

    其实正如他方所说的那样,柳乘风若是当真胆敢这么做,大臣们抨击且不说,就是宫里也未必肯保他。

    王乘风想定,倒是有些笃定起来,他陡然想起一个主意,吩咐一人道:“去,把杨先生给请来,让他出去说话,叫两个人看着。”

    这杨先生乃是江浙一带的名士,有几个弟甚至已经在督抚任上了,所结交的人也大多都是名门望族,朝廷之中有不少故旧,在士林之中威望不小。

    也算是他倒霉,这几rì他恰好入京,打算在这京中会友,原本有不少故旧请他去家中长住,谁知这位杨先生却是觉得多有叨扰,索xìng就在这商行里下榻,再加上这商行里虽然人多嘴杂,却也有不少读书人汇聚,杨先生除了访友,便与商行中的一些雅人对弈谈玄,倒也自得其乐。

    只是谁会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杨先生此时已是狼狈不堪,蓄了不少时候的漂亮胡也都凌乱了不少。早没了从前那仙风道骨之气,被人押到了中门这边,杨先生看到外头黑压压的官军,再看这些人用火铳对着自个儿,脸sè霎时就白了。

    “诸……诸位切莫莽撞,有话儿好好地说,这些乱党虽是穷凶极恶。却也不是不讲规矩的人,只要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一切都可好说。兵部尚书刘大夏与老夫有几分交情,伱们速速去请刘尚书来说话……”

    这位杨先生可谓是斯文扫地,两腿瑟瑟作抖。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劝说,不过他也留了心眼,生怕对方不在乎自己,误了自己的卿卿xìng命,因而左一口尚书,右一口巡抚。

    只是这时候,外头的军突然分开了一条条道路,随即,由马车拉着的一个个巨大物体被拖了出来,物体上盖了红布。谁也不知这里头是什么。

    随即,红布拉开,一门门火炮露出了森森的炮口。

    军在第一年主要是cāo练火铳为主,可是随着朝廷的重视,已经开始设了火炮营。此时此刻,七八门虎樽炮出现在这商行外头数十丈之外。

    穿着布甲的炮手正用缠了布团的长棍清理着炮膛,过了片刻,便有人从炮口处塞入了火药,铁钉、铁球等物。

    这位杨先生虽然见多识广,却从来没见过这等利器。心里生出本能的畏惧感,小腿的哆嗦幅度大了几分,他不由扯着嗓道:“叫刘时庸来,老夫乃……”

    他话说到半截。在队伍之中,柳乘风的脸上满是冷漠,当炮营的营官请示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点头,道:“三轮炮之后,杀进去,抵抗者,格杀勿论,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也不必理会,杀!”

    哧……

    引线已经燃起,随即轰隆一声巨响,宛如天崩地裂一般,七八门火炮陆续开火,惊天动地,硝烟滚滚,尘烟未散,整个商行的大门已经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砖石、铁钉乱飞。

    如此近距离的轰击,这虎樽炮威力可谓惊人。

    一面墙壁轰然倒塌,随即传出一阵阵的惨呼声,重要的还是这震慑人心的力量所引发的恐惧,整个商行里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此起彼伏的传出各种呼声。

    那中门门洞里的杨先生立即被气浪轰倒,不知被多少铁钉、碎石击中,在灰尘和硝烟之中已是不知死活。押着他的两个壮汉此时也是血肉模糊,铁塔一般的身体轰然倒塌。

    这并不是结束,只是刚刚开始,在小片刻时候,当炮手们用水冷却了炮膛,极地清理完炮膛填充火药之后,又是一轮惊天动地的声音响彻,大地都不禁颤抖起来。

    若是这种声音出现在边镇,或许还算正常,可是出现在天脚下却是第一次,敢在京师之中放炮的,除了柳乘风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之所以动用火炮,一是练兵,其二也是为了保证里头人质的安全,对柳乘风来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兴致去考虑人质xìng命的问题,他要做的,就是扫荡jiān党,至于其他人都是第二位的考虑,不过军们一动手,里头的乱党定会狗急跳墙,商行中的人质只怕没一个人能活下来。反而是一阵炮轰之后,让这商行之中产生混乱,乱党们一时慌张起来,能让少部分的人质救下来。

    三轮炮响之后,柳乘风长鞭前指,望着前头一片废墟还有那漫天的尘土滚滚,大喝一声:“杀进去!”

    早已按捺不住的军顿时如发疯的野兽,如cháo水一般朝这商行冲杀进去。

    随处都可以听到火铳的砰砰作响,还有那负隅顽抗的厮杀声,柳乘风驻足在外头,一动不动,脸sè平静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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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壁残骸之中,仍然有呻吟声时不时的传出,事实上,这一次攻入商行,军几乎无一人损伤,在一阵火炮、火铳齐鸣之后,里头的乱党就彻底被打懵了,原来还抱着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悍匪根本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如今却连人家一根毛都没有摸到就已经倒在血泊。

    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已经清理了出来,幸存的人实在不多,以至于钱芳寻了柳乘风禀告的时候,柳乘风不禁眉头直皱。

    一百一十三个乱党,死了九十多个,至于那些士绅和商贾也是死伤过半。

    不过这个结局还没有让柳乘风过于失望,这一次检验了军的战力,虽说双方的力量不成正比,可是能以零伤亡荡平这座商行,却也算没有辜负柳乘风的期望。

    令柳乘风松一口气的是,那王乘风被活捉了下来,炮声一响,王乘风便觉得不对劲,在几个心腹的拱卫之下连忙退向内院深处,随即便被追上来的军们击中了小腿,活捉了下来。

    王乘风此刻已是衣衫褴褛,裤脚全被鲜血浸湿,嗷嗷叫着,整个人哪里还见什么俊朗?如死狗一般被人拖到了柳乘风的马下,柳乘风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眼中掠过了一丝轻蔑。

    “将这个人押下去,记着,不能死了,慢慢审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柳乘风的语气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淡漠,随即道:“还有,审完之后也不必动大刑,我方说过,要将他浑身上下的所有骨头都敲碎,说到做到。”

    他没有再说什么,拨了马,便飞地走了。

    军们也迅速撤离,只留下锦衣卫亲军在收拾这残局。

    柳乘风带着一队人飞马到了午门,径直求见,将消息递了进去,随即,便有公公亲自来迎柳乘风入宫,这公公倒是没有将柳乘风领去内宫,而是直接去了朝殿。

    朝殿已经闹翻天了,乱糟糟的,甚至有大臣相互对骂起来,还有人长跪不起,非要见皇上不可。

    可是等柳乘风入殿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却是做什么?他难道不应该是出现在内宫吗?

    也有人心里知道,这柳乘风肯定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立即有人扑上去,想要扯住柳乘风的衣襟,柳乘风身体一斜,避让过去。这大臣打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气急败坏地道:“柳乘风!”

    柳乘风呵呵一笑,朝这大臣行礼,道:“赵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赵大人怒气冲冲,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叉着手问:“伱来说,宫里到底怎么了?为何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柳乘风不禁好笑,道:“宫里怎么了,却是问我做什么?伱自去问宫里就是。”

    赵大人冷笑道:“哼,一丘之貉!”

    柳乘风却不由笑了,道:“这一丘之貉是哪一丘?莫非是说我与陛下是一丘之貉?赵大人,我是做臣的,伱也是做臣的,君臣有别,臣诽谤君王,这可有点儿大逆不道了。不过嘛,哈哈……话又说回来,想必赵大人也只是无心之失,这事儿也没人会追究。”

    这赵大人顿然气得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吹胡瞪眼。

    李东阳看不下去了,低喝一声:“柳乘风,伱胡闹什么,过来说话,老夫有话要问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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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总算送到了,话说今天折腾得实在累了,晚上还有一。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雷霆雨露

    李东阳说话的时候,自有一番威严,虽然一个是大学士,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佥事,双方互不同属,不过柳乘风倒是收起了那胡闹之心,只得乖乖的走过去,拱手作揖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柳乘风身上,在这种情况之下,柳乘风几乎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宫里的事,这个柳乘风肯定心里清楚,不去问他,又去问谁。

    李东阳似乎是从柳乘风身上得到了一些满足,人就是如此,当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对你待之甚恭时,难免心里头有点儿飘飘然,像柳乘风这种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是对你恭恭敬敬,这显出自个儿的身价。

    不过李东阳心里虽生出一些舒坦,很却被yīn霾重笼罩,他正sè道:“你老实说吧,宫里到底怎么了,不得胡言乱语,老实的说出来。”

    他见柳乘风脸上还露出犹豫之sè,随即又道:“你自己看看,现在宫里闹出秘而不宣的事儿来,国君不见踪影,臣们心怀着猜疑和不安,这样下去怎生了得,你方也说了,你也是皇上的臣,难道你就愿意眼睁睁的看到朝廷蹦乱吗?你直说无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商量着解决就是,这般遮遮掩掩,反而引人猜疑,好了,老夫该说的也说了,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他这一番话,刚中带柔。柔中藏针,一下祭出一顶国疑社稷不安的大帽直接栽在柳乘风的头上,说话的口吻却又是苦口婆心,软硬兼施之下,倒是不好对付。

    柳乘风只得苦叹一声,道:“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下官其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下官岂敢随意说出来。可是话又说回来,既然李大人要问。下官也只好坦言了。”

    柳乘风这时候倒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所有的事儿都抖落了出来,其实对他来说。既然那指使王喜和周琛的人已经拿获,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他并没有说这是皇上故布疑阵,只是说皇后娘娘昨个儿中了毒,到现在身体照旧不适,皇上挂念皇后娘娘的身体,所以取消掉了朝会,至于太进宫,自然是让太在娘娘床榻下伺候云云。

    这一番话,先是让所有的大臣们目瞪口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短短一天时间,宫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今柳乘风的述说再加上自己所掌握的消息相比对,这明白,难怪宫里居然加强了jǐng戒。所有的王公不许离开内宫,这不过是因为皇后娘娘中了毒,要查出这幕后之人的手段而已。

    而皇上心忧皇后娘娘,不肯出来与大家相见却也还算合情合理,反正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也有一些心机深得,却是觉得柳乘风还隐瞒着什么。只是这时候既然道出了大致的真相,大家知道皇上平安无事,皇后娘娘那边虽然遭了难,可是病情稳固,倒也没什么不可,大家都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儿就好。

    李东阳也不由暗暗呼出一口气,看着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老夫观柳佥事满是疲态,想必也是辛苦,倒是我们多心了。”

    刘吉冷冷的瞥了柳乘风一眼,却是没有做声,心里却不由忌惮起来,从柳乘风的描述来看,这柳乘风的圣眷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宫里的隐事,连内都瞒着,这个家伙倒是一清二楚,这个家伙,将来只怕会越来越难缠。

    刘吉和柳乘风如今已是不共戴天,只是刘吉暂时寻不到恰当的时机,现在见柳乘风chūn风得意,心里自是很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候,大殿外传出一个声音:“皇上驾到。”

    其实朱佑樘让人将柳乘风引到这朝殿来,柳乘风心里便有预感,知道皇上多半是要在这里露面了,因此并不觉得意外,一时之间,这朝殿里的大臣们也都肃然起来,各自分班站定,柳乘风并没有参加例行朝会的资格,因此随意寻了个位置站下,恰好在这李东阳身后,刘吉的前头。

    如此一来,这刘吉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可是又不能发作,遇到这种不讲规矩的人,你若是跟他胡搅蛮缠,反倒让人觉得你心胸狭隘,只得忍着这口气,狠狠瞪了柳乘风的背影一眼。

    朱佑樘龙行虎步走进了殿里,众臣一道行礼,齐声道:“吾皇万岁。”

    朱佑樘并没有吱声,而是一步步沿着玉阶登上丹犀,随即旋过身,看着下头的群臣一眼,随即大剌剌的落座。

    手抚着案牍,朱佑樘的表情很是平静。

    “朕今rì有些不适,所以推辞了早朝,可是朕听说,诸卿在这朝殿里迟迟不散,这是何故?”

    他抢先一句话,问的大家膛目结舌。

    事实的‘真相’,柳乘风已经实言相告,现在皇上这么说,分明是要隐瞒皇后娘娘的事,毕竟张皇后这事儿,还真有点儿隐晦,陛下不向外人道哉,却也情有可原。

    既然如此,那么大家自然也只能装傻。

    殿中一片肃静,谁也没有吭声。

    朱佑樘随即道:“宫里竟有人堂而皇之下毒谋害宫中贵人,朕已让柳乘风详查了,柳乘风,可有结果了吗?”

    柳乘风硬着头皮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道:“回禀陛下,已经有结果了,宫外的乱党已经一网打尽,首犯已被拿获,现在暂时关押进了诏狱,还请陛下定夺。”

    其实柳乘风入宫觐见的时候,就已经传了消息进去,朱佑樘早已得知了消息,现在却当着朝臣们发问,却又不知是什么意思。

    朱佑樘眯着眼,不由2微微一笑,振作jīng神,道:“好,事情能水落石出,这是大功一件,也是为朕了却了一桩心事,朕一直对诸卿们说,朕绝不会刻薄寡恩,只要肯勤于王事,为朝廷尽忠,朕不吝赏赐。”

    “柳乘风,你立下了大功,你来说说看,朕该怎么赏你?”

    这一句话说出来,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别看戏文里总是皇帝问臣要赏赐什么,其实这种事儿多是虚乌有,尤其是在朝堂这样正式的场合皇帝亲口说出来,这是很犯忌讳的。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上要赏赐你什么,难道还要问你不成?你算什么。

    君是君,臣是臣,天能说的话,臣不能说,臣只需要谨守自己的本分就是了,而天也不能信口开河,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所以朱佑樘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有不少人暗暗皱眉,很是不悦。

    柳乘风当然也知道大家心里想着是什么,不禁觉得压力甚大,这皇帝今个儿是怎么了,其实从清早的时候,柳乘风就察觉有些不对了,只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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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作梗

    帝心难测,有的时候,柳乘风自以为能揣摩到朱佑樘的心思,可是有些时候,却又觉得这朱佑樘的心底里总有些难以捉摸的东西。

    而现在,柳乘风就捉摸不透朱佑樘的心理了。

    按理说,柳乘风当真立下了什么大功,那倒也好说,其实事情也简单的很,若是柳乘风当真立了功,宫里确实有赏赐的意思,直接颁出赏赐就是,可是偏偏,在这朝殿里当着众人问出这么一句话,这不是明显是要将自个儿推到风头浪尖上去?

    柳乘风很是无语,尤其是见到不少人撇向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神,是让他有一种被人架在火上烧烤的感觉。

    很明显,在大臣们眼里,天家是毋须有偏爱之心的,偏爱的多了,尤其是在这朝殿中表现出来,这便是宠爱,宠爱在寻常百姓家,或许算是褒义词,可是在这里,就成了贬义词。

    古今多少事,宠臣大多都是祸国殃民的,因此这个宠字,早已成了这些颇知典故的大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柳乘风,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而且柳乘风恶意的揣测,皇上这明显是故意的,故意问出这么一句话,分明是摆了自己一道,只是这皇上到底是什么用意,柳乘风却是不知,莫非……莫非又是想让自己背黑锅。

    柳乘风心里一阵恶寒,太不厚道了,自己到现在还没有睡呢,就算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可是转眼就被摆了一道,实在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他可不是那种自以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人,对他来说,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你对我不好。那么我自然不会对你好。对皇帝……也是如此。

    他之所以如此尽心竭力,并非只是单纯的想获取好处,只是朱佑樘待他实在太好。以至于他自觉的为朱佑樘排忧解难是自己的本分。

    柳乘风的心思,或许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君视臣为手足。臣视君为腹心。皇帝对他好,他自认为自己就该忠心竭力,若是他遇到的是朱元璋那种刻薄寡恩之人,只怕柳乘风早已拍屁股走人了,就算是死乞白赖的混点儿俸禄,也绝不可能如此急尽忠职守。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感恩戴德而已,在后世,这四个字或许只是笑话,被人取笑为愚昧。可是在这个时代,这就是真理。

    朱佑樘看到目瞪口呆的所有人,脸上却是掠过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随即慢悠悠的道:“柳乘风,你不敢邀功。这是好事,可是朕说过,朕赏罚分明,岂可有功不赏,这一次,朕定要好好的赏一赏是。如此,能让功臣寒心。”

    他手指头敲打着御案,慢慢的磕着,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就让人目瞪口呆了,朱佑樘缓缓的道:“柳乘风居功至伟,若不是他,只怕皇后此时已是xìng命不保,乱党们仍旧猖獗,他现在是国公,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就是郡王。

    这个道理是人都知道,所以朱佑樘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的顿了顿,而满朝的文武大臣顿时脸sè骤变了。

    又要坏规矩了,而且这规矩坏的实在不小。要知道,柳乘风可是异姓,异姓不王的规矩从太祖时候就沿用到至今,一直也没有人坏了这规矩,若是这柳乘风敕封了郡王爵,绝对是大明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明朝不是没有对异姓封过王,只是这个王,只是追谥而已,表面上的功夫,孙后代,仍然袭的是公爵位。

    可是看皇上的意思,却是想让这年轻轻的柳乘风直接承袭郡王爵位。

    万万不可……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念头,莫说是刘吉人等,便是李东阳、刘健、马文升、刘大夏等人也觉得万万不可接受,此例一开,且不说祖制崩坏,到时候大明朝的异姓王一个个冒出来,这还了得?

    因此朱佑樘这语气刚刚停顿的功夫,李东阳率先站了出来,倒不是他对柳乘风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个节骨眼,他身为内大学士必须表一个态度,他正sè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祖制为大,柳乘风虽是功勋卓著,可是再进一步,则国家的纲纪和法度何在?大明朝从没有过异姓封王的规矩,今rì开了先河,后世之君纷纷效仿,这可如何是好?事关社稷祖制,请陛下深思。”

    李东阳出了面,刘吉此时也站出来,他微微一笑,道:“陛下,柳乘风并非宗室,功不过国公,若是敕封郡王,于理不合,只怕就是柳乘风自己也承受不起,陛下三思。”

    有了这二人出面,其余人自然纷纷站出来,七嘴八舌,自然是好好请朱佑樘重考虑。

    柳乘风心里却是叫苦,这皇帝分明知道封王不可能,居然还将这事儿摆到台面上来,这分明是逗人玩嘛,现在大家都跳出来,纷纷打脸,柳乘风都觉得有些惭愧了。

    朱佑樘却显得很是不高兴的样,满脸怒容,冷冷的道:“难道诸卿以为,朕就是要刻薄寡恩好吗?诸位都说,天下表面上太平,其实内忧外患,要朕不可松懈政事,可是朕却以为,内忧外患,除了朕偶有失政之处,可是又何尝不是朝廷之中尽忠竭力的人太少的缘故,柳爱卿为了救治皇后,为了查办乱党,到现在已有三十个时辰没有歇息,不眠不歇,可谓朝野楷模,朕给予厚赐,本就是理所应当,诸卿却这般阻扰,却是何意?”

    他一番话,问的大家垭口不言。

    可是大家也不是傻,这种事儿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刘吉淡淡道:“陛下赏罚分明,自是一桩好事,可是要赏,未必就需进封王爵。”

    他这一席话,倒还算合理,言外之意是,你要赏就赏,和大家没什么关系,可是封王,那是万万不能的,大家不答应。

    朱佑樘的脸sè好看了一些,缓缓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年纪老迈,近几rì深居不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何不如……”

    朱佑樘一席话,又炸开锅了。

    其实比起进封王爵来说,柳乘风若是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其实加难以接受。

    柳乘风做锦衣卫三年不到,就从一个校尉直接到了佥事,这本来就已经十分不合情理,虽说亲军的事朝廷管不着,任免也不归内六部去管,也不看什么资历,可是一个嘴上没毛的家伙掌握天下锦衣卫,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李东阳此时心里虽然反对,可是反对的还不算激烈,可是刘吉却是激动了,不禁道:“陛下岂可如此,柳乘风已是锦衣卫佥事,若是再升任锦衣卫指挥使,未免太,他年纪轻轻,尚需磨砺,陛下又何苦如此心急,拔苗助长,未必是对柳乘风有好处。”

    朱佑樘抛出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柳乘风倒是真正心动了,虽然锦衣卫的实权他已经掌握了不少,可是一直不是名正言顺,若是趁着这个契机,将指挥使拿下了,这对他来说有极大的好处。

    至少从此之后在这大明朝里头,他也算是一方大佬,位列在各部尚书和东厂之间。

    因此他听到这刘吉极力反对,心里顿时对这刘吉生出几分恨意,他和刘吉之间,虽说已是势同水火,可是一向是刘吉恨他多一些,而现在,柳乘风这意识到,这朝中有个恨透了自己的内大学士,有多不方便了。

    刘吉开了口,其他大臣也纷纷出来反对,朝廷里头本就是如此,有人开了头,大家便蜂拥而上,捋起了袖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跟风。

    朱佑樘的眉头皱的深,突然……

    他猛拍了御案,恶狠狠的瞪了下头的文武百官们一眼,怒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朕要赏赐有功之臣,你们却千般阻挠,这个皇上,是朕在做还是你们在做?”

    这一句话算是很严重了,可谓诛心之言,唬的所有人都不由拜倒在地,纷纷道:“微臣罪该万死!”

    不过这刘吉倒是聪明,这罪该万死的后面,还加了一句只是纲纪法度还在,臣不敢不出言反对。

    虽说已是龙颜震怒,可是柳乘风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却是刘吉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这一次他也铁了心,无论如何也得阻挠此事。

    “好,好……”朱佑樘脸sè颇为胀红,冷冷道:“看来朕的话已是无人肯听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任命也无效是吗?”

    其实有许多大臣,心里已经有些害怕了,陛下当庭发怒,似乎又占着道理,开始说封郡王,大家不肯,结果又要升指挥使,大家依旧不肯,柳乘风确实是立下了大功,大家反对的这么坚决,确实也有点儿无理取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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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厚赐

    如今已经过了晌午,所有的朝臣折腾了一天,到现在都是水米未进,起先上朝的时候,谁曾料到事情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因此大家肚饿得咕咕叫,但现在皇上龙颜震怒,大家伙儿也只得跪倒在殿上。

    只是这一跪,皇上也不叫他们起来,这些个老胳膊老腿早已酸麻了。

    朱佑樘发了一通脾气,原以为他会继续坚持,谁知朱佑樘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柳爱卿年纪尚轻,委以重任只怕是早了一些,可是朕还是那句话,有功就要赏,何不如这样,柳乘风封侯的时候,朕曾给他廉州为封地,可是上一次封公爵,封地却是一成不变,今个儿他又立了大功,朕也索xìng卖个人情,廉州附近划拨一府五县入廉州,充实廉国公的封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内那边尽拟旨吧。”

    图穷匕见。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知道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表面上是想给柳乘风加官进爵,其实起先只是先故意试探朝臣们的口风,让朝臣们忍不住反对,接着皇帝一次次地做出退让,再做出一副退无可退的样,宣布出自己想要下达的旨意,如此一来,朝臣们连续反驳了皇帝两次,已经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而皇帝再适时地抛出这么个不轻不重的赏赐出来,朝臣若是再反对,只怕也有点儿理亏。

    若是一开始说赐予封地,这满殿的文武定会反对声一片。可是现在却是满殿默然,对他们来说,比起封爵和升官,给块封地倒还能够接受。

    毕竟廉州附近的州县本就是山区,实在值不了几个钱,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寸土不让的价值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藩王的土地都是皇帝的,分封了点儿出去,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这也是坏了规矩。不过规矩都已经坏了,已经开了先河,总比另外坏一处规矩的好。

    而柳乘风此时明白。朱佑樘从一开始其实就是在演戏,倒不是故意要让他背什么黑锅,只是变着法儿给个赏赐而已。廉州如今有十县的土地,若是再加五个县,这规模当真就不小了,尤其是广西那疙瘩地方,现在本来就是蛮荒之地,因此在行政划分上,一个县的土地本就比其他各省的土地要大一些,理由其实也很简单。江南一个巴掌大的地方,人口可能就有十万之多,可是在广西,同等的地域面积,可能连一千的人口都没有。因此广西那边,尤其是靠着南疆,一个县的规模实在不算小。若是再并入五个县,这廉州的土地面积,只怕比半个浙江行省还要大一些,虽然崇山峻岭。不过如今修通了驰道,再加上借助着港口的便利,又是大明朝唯一一个出海口,天下货物的集散地之一,这廉州的人口已经超过了百万,可谓是码头、货栈林立,工坊丛生,这些人都不事农产,只以贸易和手工为生。

    如今的廉州早已超过了泉州,成为天下各国商贾云集的地方,其实早已人满为患,现在朱佑樘愿意加封五个县,这对柳乘风来说好处极大,这五个县虽然没有什么人口,可是现在的廉州并不需要人口,廉州有着全天下都没有的政策,即出海权,一旦并入廉州,用不了几年,人口就会暴增,所以人口问题对柳乘风的益处反而不大,他现在急需的反而是土地。

    廉州港如今已经落成,地价便已经一rì千里,原因其实也简单,外销的货物都是从廉州这边出去,不少商贾索xìng就近建立作坊,至少可以节省大量的货物运输费用。

    就如那陶瓷作坊,如今在廉州,已经开业了九十余家,规模都是不小,单是招募来负责生产的工匠和学徒就超过了十几万人,这十几万人又需衣食住行,因此店铺、住宿的屋都需要大量的土地,别看廉州府地方大,可是有不少崇山峻岭,虽然各种矿物如瓷土、铁矿资源不少,却是不能住人,因此土地资源很是紧张。

    虽说现在不是没有空余的土地,只是未来还有大量的人口涌入,已经让廉州已经吃不消了。

    廉州那边,粗略统计了一下人口,已经有五十万户,若是以一户三口来算,那也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不必说大量的流动人口了,从某种意义来说,土地一定程度制约了廉州的发展。

    比如在廉州,一个工坊一个月的土地租凭金额就超过了一百多两银,一年就是上千两,虽然不少商户节省了大量的运费,可是这租凭土地的费用实在太过高昂,使得不少想在那儿兴办工坊的商户望而却步,宁愿在其他地方生产货物,沿着驰道将货物运输到廉州出海。

    可是现在不同了,若是再并入五个县,至少在数年之内,廉州那边土地紧张的问题能够得到一定的缓解。

    想到这里,柳乘风心里不禁喜滋滋的,皇帝既然开了金口,大臣们又不反对,他索xìng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倒也一点儿谦让都没有,直接拜谢皇恩。

    朱佑樘的心思其实也很明确,自己欠柳乘风的人情不小,尤其是救下张皇后,这个情非还不可,不必说廉州那边扩大了一些,对他又何尝没有好处?廉州那边的各种税赋总共分为三份,一份是直接送进宫,一份是柳乘风这廉国公的,还有一份用来维持廉州的运转,不必说在聚宝商行,朱佑樘占的是大头,商行那边在廉州挣的银越多,宫里越丰盈。

    当然,这个前提还是朱佑樘自信朝廷可以完全能制约住廉州,廉州虽然有十五县的土地,人口百万,可是对大明来说,却只是弹丸之地,没有大明朝廷在后头撑腰,他们也没有本钱和各国做什么贸易,因此这廉州除了紧紧地靠着朝廷,一旦有丝毫的想法,只要朝廷一纸诏令下来,就彻底玩完。

    朱佑樘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见柳乘风喜滋滋地应下,索xìng笑道:“封地扩大了,护卫也扩大一些吧,增加两个卫的公府护卫,以保障廉州的安全。”

    一个卫是三千人,五个卫是一万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维持着廉州的运转却是足够了。

    柳乘风在这问题上倒是谨慎,其实廉州那边虽然早先就给了三个卫的护卫权,可是柳乘风并没有将这三卫完全补充满,每个卫只招募了两千人左右,全部加起来不过六千人,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防止人说三道四,他毕竟是外姓,不可能不留点心眼。

    而现在又增加了两卫,柳乘风表面上坦然接受,可是暂时却没有补充卫队的打算,却还是谢了恩。

    朱佑樘话音落下,随即笑了起来,慢悠悠地道:“今个儿朕是真的乏了,昨夜也是一宿没有睡好,今rì就说到这里吧,内那边负责拟旨,至于其他的事,明rì再说,朕要歇一歇。”

    朱佑樘道了一声乏,随即丢下一干还没回过神的文武大臣,举步回内宫歇息不提。

    朝殿里的人都是议论纷纷,有不少人偷偷拿眼睛去看柳乘风,柳乘风倒也哂然,谁也不理会,径直出宫。

    其实他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结局,可是话又说回来,他这一次确实算是功勋卓著,不只是救回了皇后,连幕后指使之人也一并拿住,只是现在有近二十个时辰没有睡觉,现在整个人开始有些浑浑噩噩的。

    出了午门,昨个儿进宫时的车马还在外头候着,那车夫想必一直等到现在,带黑着眼圈过来搬了高凳请柳乘风上车,柳乘风进入车厢,很是疲倦地吩咐道:“夫人他们回了吗?”

    车夫道:“回了,刘二他们驾车送回去的。”

    柳乘风点点头道:“那我们也回去,走吧。”

    他说完话的时候,人已经困得不行,纵是恩旨的喜悦也遮不住这疲倦,倚在在车厢的壁上不知不觉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被车夫叫起来,眼睛睁开的时候,柳乘风的脑袋感觉嗡嗡的作响,也亏得他年轻力健,否则若是换了年长一些的,熬了这么久没睡,只怕早已吃不消了。

    他浑浑噩噩地下了车,便直奔卧房里头,倒头睡下。

    温晨曦和龙亭公主二人也是在一个时辰从宫里回来,知道柳乘风回了家,倒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这一次实在是困得不行,特意吩咐下人们挡住所有的来客,任何事不得打扰。

    二人则是在后院的亭里闲坐,说了些家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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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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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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