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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明朝好丈夫txt下载     明朝好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杀个片甲不留

    第二百八十三章:杀个片甲不留

    芒街。

    这儿本是大越国以北的一处小集镇,因为与廉州府接壤,地势开阔,这小集镇早在数天之前就有大量的越军开始集结。

    或者是因为安南王贪婪的心理在作祟,对于恫吓廉州万户侯,安南王可谓挖空了心思,在这里已有一万余安南军马白日列阵演武,所谓演武,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走走过场,炫耀一下大越国的武功,此外表明大越国强硬的立场。

    在这广褒的平原上,无数的营帐搭建起来,一顶顶巨大的牛皮帐子间隙之中,是一堆堆燃烧的篝火,白日演武了四个时辰,士卒们早已疲惫不堪,虽然篝火熊熊,大多数人已入帐歇息。

    整个大营的防备可谓松懈,甚至连值夜的哨兵,此刻也都躲起来偷懒了,防备松懈是肯定的,这又不是行军打仗,只是演武而已,连大王的诏令中也只是说要让明人见识见识大越国的军威,这军威在白日之间已经表演得十分充分,到了夜里自然也该歇一歇才是。

    其实不只是普通的军卒,便是这一次的统帅黎正也是这个心思,黎正乃是黎朝大越的宗亲,这一次奉命前来只当是一次美差,过一过统帅的瘾头,毕竟他从前并没有担任任何军职,不过黎正倒也是个酷爱行军的人,屡次向越王上书要求统兵出战,越王早已见识了他是草包,自然不肯,这一次只是演武,索性便让他带兵出来,权当是游山玩水。

    事实上这一趟演武的性质和游山玩水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不会有什么敌人,所以下头的军将也由着这位统帅大人胡闹,比如黎正安营扎寨之后居然连寻常的斥候都不知道放出,下头的军将本想提醒,不过随即就打消了这念头,就算是他们,只怕也未必愿意放出斥候,又不是真正的行军出战,放出斥候来给谁看?再者说黎将军现在兴致高昂,总不能这时候给人家泼冷水吧。

    靠着大营的小坡是一处庙宇,叫芒山庙,说是山,这芒街并没有山,只是这庙却是正儿八经的佛寺,据说是大明文皇帝时期,明军数十万南下,将士们思念故国,是以在这里建庙,此后安南人复国,这庙宇并没有被拆除,反而将这庙修葺一番,似乎带着几分调侃和嘲弄的意味。

    庙里的前殿供奉着几尊大佛,可是后殿却是明朝将军的石像,因时代久远,越人也分不清是谁了,只是偶尔有人能看到石像下雕刻着成国公朱、西平侯沐、新城侯张之类的汉文字样。

    演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歇下来,许多将帅都已是疲惫不堪,不过黎正倒是兴致盎然,毕竟演武的时候,将佐们排兵布阵累的气喘吁吁,可是黎正却只是坐在大帐中督军而已,自然不觉得疲乏。

    因此一入夜,黎正的心情仍然未平复,便召集众将在这佛寺里聚众饮酒。

    此时的佛寺,院墙已经斑驳,军卒们砍削掉了墙角石基下的苔藓和林木,反而让这佛寺显得更加破败,几盏灯笼在这院墙里升起来,冉冉的烛光让乌黑的佛寺变得幽暗,这儿天气炎热,所以酒宴是在院墙里举行,就在这院墙里摆放着一些桌椅,倒也没什么规矩。

    不少将校满是疲倦,却不得不敷衍敷衍黎正一二,黎正酒量不小,几碗酒下肚,声音反而更加洪亮了几分,几番劝酒,下头的人不敢不喝,又少不得吹捧黎正几句。黎正的相貌在越人中还算相貌堂堂,喝了酒,脸颊也带着红光,听了奉承,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此次大王命我督军,倒是让诸位辛苦了,只是可惜大军到了这里只能演武,而不能趁势杀入明境,否则今夜,我与诸位只怕要在桂林吃酒庆贺了。”黎正显得有点儿遗憾,在他看来,越军军容整齐,士气高昂,明军不是他们的对手。

    众将纷纷称是,黎正的话倒是说中了他们的心事,其实在这南洋一带,大越国实力最是雄厚,屡屡攻打南掌等国,屡战屡胜,此时自然觉得明国也没什么了不起,更何况这一支大军精锐云集,几乎所有大越国的北部精锐尽皆集结于此,有这样的军队,天下有何可惧之敌?

    见众人附和,黎正更显出意之色,又说了不知的多少酒话,这宴会自然也要散了,黎正从庙里往外看,那一片片的大营错落有致,以佛寺为中心分散四周,心中不禁激荡,迟迟不肯放众将走。

    众将们又醉又乏,实在有点儿吃不消了,却只能这般耗着,正在这时候,一个骑士在大营中穿梭,飞快地抵达这佛寺的山门,随即落马,快步地抢进,用越语大声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黎正带着酒意,听到有人说不好,顿时觉得有些忌讳,怒气冲冲地道:“什么不好?”

    这骑士跪倒行礼,气喘吁吁地道:“北部三里外的哨岗突然遭受袭击,已放出了烟火示警,请将军定夺!”

    骑士的一番话一下子吓醒了不少酒醉的将佐,这个时候哨岗突然被袭,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事,众人纷纷出了庙门,果然看到远处的阔野上燃烧着熊熊的大火,将半个夜空也照亮了。

    黎正的酒意也吓醒了不少,他不懂什么兵事,却也知道大军扎营往往会在四处建立哨岗,以防敌袭,原本这哨岗的位置应该在十里之外,不过因为警惕性不高,而且往北十里处就是明人的疆界,越王的诏令中,三令五申让黎正保持克制,这一次只是恫吓,不要真把廉州侯吓坏了,吓坏了廉州侯其实也没事,可别惹得明廷那边产生错误的判断。

    所以这哨岗只在三里之外设立,现在居然有人袭击了哨岗,莫非是明人要南侵不成?

    想到这里,黎正不禁摇头,现在使者李鑫还在廉州呢,若是明人当真要大动干戈,肯定要驱逐使者,李鑫只怕早回来了,至不济也会传递点消息来。

    难道……是附近的蛮子……

    黎正想出一个可能,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蛮子和越人不是同族,虽然与汉人之间关系不好,可是和越人也未必有什么深交,今日他或许跟你同气连枝,明天就可能跟你反目。

    只是黎正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平常时候,蛮子们有什么异动倒也有可能,可是这一次自己可是带着大军前来的,这些蛮子就是胆子再大,难道还敢对大越国的大军动手?

    黎正的眼睛里映射着远处烧红了半边天的火焰,脑子里却是一塌糊涂,倒是身边的将佐提醒他,道:“将军,是不是该唤醒军卒,让他们做好准备,再派一队斥候去哨塔那里打探一下,或许是因为夜哨们松懈,引发了大火也是未必。”

    黎正惊醒过来,连忙道:“是,是,就按你说的办,快,把大家都叫醒,以备不测,派出斥候。”

    只是这时候,却已经迟了。

    若是及早派出斥候,或者是将哨岗向北多延伸几里,或许还有迎战的可能,可是这时候,大地上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轰隆隆……轰隆隆……

    两百余匹健马,在黑暗中奔驰。

    两百骑兵已经是柳乘风手里凑出来的最大力量,就这么点骑兵在这夜色之下声势却是不小。

    夜幕之下,骑兵们举出了刀。

    刀刃在星月和后背的熊熊火焰照样下,带着森然!

    骑士的骑术其实并不矫健,甚至有些生硬。大明强大的骑兵永远布置在辽东、大同一线,在广西却只是摆了个空架子。

    可是在呼啸的夜风之中,举起刀的骑兵仍然带着一股风卷残云的气势!

    风儿在呼啸,烈火在燃烧,随即,排山倒海的喊杀声传出来,在骑兵的身后,在那黑幕之中,仿佛有漫山遍野的大军如海浪一般无畏的碾压过来。

    黑暗中的旌旗猎猎作响,金丝绣成的大字依稀可见。

    ‘廉州万户侯柳!’

    七千人马在粮草早已准备充分的情况之下,在柳乘风的重赏之中,急行四十里从廉州抵达了这里,四十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过士卒们的士气倒是颇高,柳乘风的命令贯彻得很彻底。

    只是黑夜中行军,困扰不小,这一路行来,不知有多少人脱离了队伍,掉了队。

    不过大部的明军还是如期地抵达了这里,他们果断地袭击了哨岗,随后毫不犹豫朝这里冲杀而来。

    柳乘风故意将大家的阵形摆开一些,形成一种漫山遍野的声势,黑夜之中,谁也不会知道明军多少,安南人不是没有和明军做过战,至少在他们的心目中,若是明军出征,至少也有十几二十万的雄兵。谁又可能会想到,这一次来的只有七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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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越王被打脸

    第二百八十四章:越王被打脸

    当先的两百骑兵已是如狼似虎一样冲入了越军的大营。「域名请大家熟知」越军设置大营时,虽设了土垒和树木砍伐下来的木栏,不过用处却不大,尤其是那一触即倒的木栏,顷刻之间便被坐骑冲开,随即,两百骑兵四面出击,在这大营中来回狂奔,所过之处皆是哀嚎。

    其实从一开始,越军就不曾想到有人袭营,毕竟这里是越境,越军只是在这里演武。

    可是当明军突然出现,这些毫无准备的越军霎时luàn了,倒不是他们没有勇气,只是事发突然,将寻不到兵,兵寻不到将,一盘散沙之下,哪里组织得起反抗?

    再加上明军四面的喊杀声,乍听之下,还以为有十万大军围定冲杀,越人们军心大luàn。先是一队明军骑兵冲杀进来,随即是一bō又一bō的步卒,篝火被踢散,燃起了帐篷,越军们仓皇鼠窜。

    假如他们拒守在关隘,而不是在这平原上扎营,就算是背着山安营,估计也未必会败得这样彻底,只是越人实在想不到在这里会遭遇到明军。

    明军的军户就算再废物,此时在重赏的jī励之下,又见越人鼠窜,一时之间人人皆成了虎贲,一路驱杀,大营里火光、血光、高昂的喊杀和凄厉的吼杀声jiāo织一起……

    天穹被火光烫红了一片,越军丢盔弃甲开始奔逃,而此时此刻,从四面八方突然传出隆隆的鼓声。

    哄哄……

    这是追击的号令,明军们士气一振,疯狂地展开了追击。

    一个脑袋就是十两银子,而这些越人如今早已成了屠刀下的绵羊,这时候若是不挣这银子,什么时候挣?

    一队队军户的眼睛红了,手举着屠刀一路追杀,有的甚至追了二十多里,回过神来,手里提着一串串的人头,才发现已经mí了路。

    清晨的曙光洒落下来,陆陆续续的明军开始回营,一夜的搏杀已经让他们身心疲惫,而王韬带着几个书吏也是熬红了眼睛,清点战功可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这一战收获实在太大,以王韬的估计,斩首的越人至少超过了七千,这还不包括伤残,这个数字实在有点儿骇人听闻,刚刚进入安南国,想不到明军就迎来了这么一场大胜,而且这场大胜未免也太过轻松了些,让王韬现在还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越军自黎正以下悉数斩首,血腥过后,明军们雀占鸠巢,便宿在这越军的大营之中。

    一直到了正午,王韬的清点工作才算完毕,连忙拿着名册前去大帐见柳乘风,柳乘风已是睡了,不过李东栋却没有睡,倒不是他不困,而是柳乘风睡下,这大营的杂务总还要有人来署理。

    王韬便将名册先jiāo给李东栋,李东栋看了名册,不由笑了起来,淡淡地道:“此战,只怕安南北部的越人jīng锐尽丧了,侯爷这一步棋已经下完,该下第二步了。”

    王韬忍不住问:“第二步是什么?”

    李东栋看了王韬一眼,沉yín片刻,才道:“你我很快就会见晓。”

    看着李东栋一脸的神秘,王韬心里更是狐疑,不过他不敢再多问什么,就算问,人家也未必肯说,只好莞尔一笑,道:“那学生先去歇息了。”

    李东栋见他一脸困顿的样子,自是点头,道:“好好睡一觉,明日清早还要开拔。”

    开拔……去哪里?莫非当真是升龙?那儿可不比这里,偷袭这种把戏只能玩一次两次,总不能次次都见效,而且升龙和这里的军营不同,没有个半年之功,便是数万大军围城,也未必能够成功。

    开拔去升龙,这不是找死吗?

    王韬带着满腹的疑huò,一头雾水地告辞出去。

    ………………

    越人的逃兵立即将被袭的消息传遍整个安南北部。有人说,是明军十万大军突然杀到,一举围歼越军大营。更有人说,大明朝廷已经下达了旨意,发兵五十万伐越,前锋大军已经开到。还有人则是绘声绘sè的向人描绘当日夜里发生的事,先是轰隆隆的骑军突然杀到,也不知多少人,直杀得人仰马翻,紧接着四面都是鼓声,似有千军万马奔杀而来,四处都是明军,到处都是铁骑和战马,越军一溃千里,立即溃不成军。

    这些流言在大越国的京师东京,自然是不足采信。大越国的小朝廷也不是蠢蛋,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鬼话,不过很快,消息就证实了。

    逃回来的一个越国将军带着一队散兵游勇出现在了东京城下,越王景统,景统是这越王的年号,真名叫做黎晖,黎晖听到jīng锐悉数被明军围歼的消息,直吓得浑身冷战,这些越军可是巩固东京的越军jīng锐,更chōu调了不少北部边关的jīng锐与之会师,原本黎晖的打算不过是想火中取栗,从汉人手里捞点儿好处,可是谁曾想大明居然招呼都不打就开战了。

    黎晖继位不过三年多的时间,新君刚立,可是他的父王却是一代雄主,曾亲征南掌获得大胜,在自己父王的光环之下,黎晖心里头也渴望着展示自己刚强的一面,以此来树立自己的威望,可是谁知这威望还没有建立,就被人狠狠地刮了一个耳光,到现在,黎晖的脸上还火辣辣的痛。

    景统王黎晖愤怒了,可是很快,当逃兵的流言一个个传来,却又将他吓了一身的冷汗。

    难道大明朝廷当真出兵了?若是大明倾国而来,小小越国自是以卵击石,只怕要重蹈大明文皇帝时期的覆辙,虽说经过几十年的奋战,明军终于撤军,可是陈氏越国自此覆灭,江山最终落到了黎氏的手里,黎晖可不愿做第二个陈氏,被人取代了自己的江山。

    为了这个事,黎晖连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议,越国丞相莫正庸却是劝慰说,大明若是出兵,必定事先会有战书,诉说越国的罪状,绝不可能突然袭击。况且就算出兵,自然也要筹措准备,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所以莫正庸的意思,这一次的战事或许是误会,又可能是地方巡抚的谋划,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即派出使者前往大明,诉说此事,请大明皇帝做主。

    莫正庸的意见倒是让黎晖心安下来。只是那个逃将的出现却让黎晖又提心吊胆起来。

    黎晖接见了那个逃回来的将军,这逃将乃是越国的北部将军,是芒街越军的副帅,深受黎晖的信任,他的话,黎晖不得不信。

    这逃将先是述说了被袭的经过,接着十分骇然地说起明军的勇猛,当黎晖问到明军的数量时,副帅毫不犹豫,直接道:“人数只怕在五万以上,或许十万亦有可能,以明军战力来看,当是明军jīng锐……”

    这一句话差点儿没把黎晖吓个半死,就算是五万的明军就绝不可能是一个地方巡抚所能随意支配的了,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明朝廷策划已久的行动,大明朝廷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些恐怕还只是明军的前锋,天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明军源源不断地出现。

    黎晖几乎是赤红着眼,瞪视着这名副帅,恶狠狠地道:“当真有不下五万之数吗?”

    面对越王的责问,这副帅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这个时候犹豫就是欺君,更何况这一次他大败而归,惶惶如丧家之犬,若是说明军不过是几千草寇,这不是直接说自己无能吗?上万的越军jīng锐竟只是被数千的明军偷袭成功了。

    再者说,当日夜里虽然húnluàn,可是明军的声势实在不小,就算没有五万,两三万之数也还是有的,想到这里,这副帅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愿用人头作保。”

    事到如今,黎晖已经不得不相信了,他呆呆地坐在银椅上,不由地目瞪口呆。

    别人的话,黎晖可以不信,可是身为黎晖跟前的亲近武将,黎晖怎么能不信?他长吸了一口气,随即道:“立即召唤群臣来银安殿议事,商讨军国大事,快!”

    后面一个快字显出了黎晖急迫的心情,这已经关乎到了大越国的生死存亡了,虽然平时他可以口出狂言,出言藐视大明,可是这些话却都是说给下头人听的,是为了涨自己的威风,可是黎晖的心底最清楚,大明的战争机器一旦运作起来,将会爆发怎样的力量。

    黎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的与大臣们商议,随即寻求应对的方法,无论如何也得先要化解眼下的危机。

    越国的大臣们还没有来,黎晖已经焦灼不安地在这银殿之上负手来回踱步,他略带几分黝黑的脸sèyīn云密布,时不时发出几句大吼:“人呢,为何还没有来?快,再派人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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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坚壁清野

    银安殿,是大越国东京内城王宫的主殿,殿宇按着紫禁城的格局,处在中轴线的正中央位置。

    这里既是越国小朝廷的朝议之所,同时也有不少庆典在这里进行。

    银阶之上,则是越王的银椅,椅前放置着书案,书案上,则有虎符印章以及附庸风雅之用的陶瓷笔架、笔筒。

    黎晖就坐在这银椅上,终于等来了他的大臣。这些大臣以莫正庸为首,这莫正庸算是黎晖的岳丈,其女早年就嫁给了黎晖,而黎晖与莫妃所生的儿子也已立为了王世子,所以这莫正庸正是越国数一数二的外戚,以莫正庸为首,数十个文官穿戴着大明服饰的官袍站在银阶下的左侧,站在莫正庸等人对面的,则是一列武官。

    右侧第一位站着的,乃是将军郑振,郑家与莫家都是越国的大族,这郑振早年曾跟随先王亲征南掌国,立下赫赫大功,新君继位之后,地位也是超然。

    不过这郑振的态度,显得有些恶劣,倒不是他恃功而骄,只是这一次越王调集精兵去耀武扬威,他并不支持,堂堂大越国,为了蝇头小利,集结军马去恫吓别人,郑振很是不以为然,不过越王一意孤行,他也只能作罢,现在不曾想出了这么大的事,郑振当然不满,战死的将士有几个都是他的老兄弟,更有不少军马,是他辛苦练出来的,现在说没就没了,怎的不教郑振心里头不痛快。

    而莫正庸则是一副忧心忡忡之sè,宫里传出的消息,他还没入宫就已经有了耳闻,谁曾想到,这些流言竟有这么大的真实xìng,毕竟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可是那副帅所说的话,莫正庸难道还能无动于衷?

    殿内的群臣都是各怀着心思,坐在银殿上的黎晖显得坐卧不安,哪里有心思琢磨大家的心思。不过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就算再如何心急如焚,也不至于在群臣面前乱了方寸。

    深吸了一口气,黎晖定了心,随即淡淡的道:“明人无信,先许大越为永不征伐之国,如今言而无信,突袭芒街,杀我边关将士,实在可恨!”

    黎晖摆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先声夺人,大大的斥责了一番大明的背信弃义,随即又淡淡的道:“明人狡诈,海内皆知,可是我大越也不是好惹的,如今明军压境,诸卿可有拒敌之策?”

    黎晖问出话来,可是整个银安殿却是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其实黎晖的话还算得体,毕竟人家都打上了门,口里叫骂几句也是应该的。不过骂是一回事,真要寻求拒敌又是一回事,如今大越国的北部精锐尽丧,凭什么去拒敌?这个时候,绝不是信口开河的时候,大家都谨慎的保持着沉默。

    黎晖显得有些恼怒,却又觉得无可奈何,他自己都一点儿主意都没有,还能指望别人能有什么主意?可是坐以待毙是不成的,人家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黎晖就算是想做缩头乌龟也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黎晖勃然大怒,狠狠拍着案牍,大喝道:“明人欺孤太甚,孤愿调集军马,与明人决战!”

    一句话掷地有声,可是谁都知道,黎晖的话中又有另一种意味,连越王都要亲征,臣下们怎能无动于衷?这时候再不表态,未免太不厚道了。

    “大王……”这时候黎晖的老丈人莫正庸不得不站出来,连忙道:“大王不可轻举妄动,明人来势汹汹,岂可力敌?老臣以为,这件事……”莫正庸一边说,一边将眼角的余光落到大将军郑振身上,随即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就算大王亲征,未免也太过冒险,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千金之躯,不可轻易犯险。更何况,大王身边战将千员,其中大将军郑振,在先王时便屡立战功,有万夫不当之勇,先王临终之前,也曾有过遗命,征伐之事,大王可尽托付于郑大将军,大王若一意要亲征,何不如让郑大将军为统帅,代大王出兵。”

    莫正庸的话,让一旁的郑振不禁目瞪口呆,这个老狐狸,居然把自己拉下水,他久经战阵,让他统兵倒也没什么可惧的,不过从眼下得来的情报来看,大明的军马至少在十万左右,更不知背后又多少源源不断的援军,现在越国京畿一带的精锐尽丧,总不能让他带着万余老弱病残去和明军去打仗,这不是送死吗?

    郑振对这莫正庸也算是同僚,彼此都有了解,此时郑振觉得,这莫正庸倒不是真想让自己统兵,而是想通过这番话,逼迫自己表态。

    郑振连忙道:“代大王出战,老臣荣幸之至,只是……”他恶狠狠的瞪了莫正庸一眼,随即道:“只是敌强我弱,老臣死不足惜,可是一旦战败,京畿由谁拱卫?依老臣来看,明军气势汹汹而来,我大越国不必与他们正面力敌,何不如收拢京畿一带的军力,纷纷集结在东京,仗着东京城的防事,拖延时间,再一面由大王下达诏令,命各地派军勤王,如此一来,明军便是人数再多,又能奈何?”

    郑振不愧是老将,一句话就点中了要害,敌军势大,硬碰硬是不成的,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东京,施行坚壁清野,至于什么各路大军勤王,这只是空话,大越国主要的军事力量是在东京和南掌国边境,南掌国的军马不能轻易调动,一有动静,难免让南掌国有机可趁,至于京畿的军马已经精锐尽失,只能抱成一团,借助着东京城坚守,郑振虽然没有刻意提出坚壁清野四个字,可是意思却很明白,除了集中军力固守东京,坚壁清野,否则很难与明军对抗。

    郑振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禁点头,现在这个处境,郑振的办法算是最合适的,既不冒险,同时也能消耗掉明军,毕竟大明举兵,糜费巨大,只要拖延时间,坚壁清野,明军迟早会像数十年前那场战争一样撤兵。

    一时之间,这满殿的文武纷纷站出来支持郑振的意见,也有几个反对的,慷慨jī昂的大声疾呼,明人并不可怕,只要越人一心,与之决战,越军必胜,只是这些话,大家只当笑话来看,谁也没有当真。

    黎晖也不由暗暗点头,随即对郑振道:“若本王诏命大将军总领战事,大将军会如何拒敌?”

    郑振毫不犹豫的道:“老臣会抽调东京附近所有兵马,命附近的官员立即将钱粮运到东京,不能运入东京的统统烧毁,地里的庄稼,也命人拔除,如此一来,明军虽众,在大越国却无立锥之地,若是一个月内不能胜,势必粮草殆尽,自然退兵,老臣再引一支军马,出城追击,必定能大获全胜。”

    “好!”黎晖面lù喜sè,拍案而起,道:“郑大将军的话,果然不愧是谋国之言,本王与郑大将军不谋而合,也以为此策甚好。”

    说罢下了诏令,命郑振总领防务,东京内外的越军悉听郑振调遣。

    郑振也不敢怠慢,他当然清楚,明军距离东京城并不远,一刻时间也不容耽误了,否则等那明军一到,什么坚壁清野都是空话,于是立即命人筹集粮草运入东京,又怕时间不够,便命人烧毁附近的官仓储粮,派出军卒出动,焚毁房屋,拔出稻苗,宰杀耕牛,郑振做事倒是果断,事实上他想不果断也不成,因为从各方面得来的情报,还有斥候们探听来的消息,明军在芒街建立了大量的营寨,可供数万大军扎营,且明军打着的旗号,是征东将军吴的旗号,这征东将军在大明其实不少,只是虚衔,而且姓吴的总兵官似乎也不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一次带着数万明军而来的所谓‘征东将军’在大明不过是小角sè,这样的人一捏就是一大把,大明朝廷是不可能让这样的无名小卒统兵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征东将军吴不过是个先锋将军,带着这数万大军为后续的军马扫清障碍的。

    郑振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若是先锋军都有数万人,那么这一次,大明出动的力量是多少?

    只有天知道!

    事情已经越来越紧迫,郑振索xìng连粮草也不运输了,生怕明军突然南下,白白将这些粮草便宜了明军,便下达军令,命各地官员,立即着手烧粮、摧毁种下田中的庄稼,一时之间,整个北部安南到处都是破坏,而寻常的越人商贾、百姓,眼见官府如此,又听到那无数的传言,早已吓破了胆子,纷纷南迁,甚至有不少官员,也都挂印而去。

    郑振对南迁的百姓,倒也没有阻拦,他的坚壁清野之策,从目前来看还是成功的,因为根据斥候回报,明军似乎察觉了越军的意图,不过显然并没有采取任何动作,似乎有了几分顾忌,又或者在等更多的粮草从广西等地输送而来。

    明军似乎缺粮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绝户

    第二百八十六章:绝户

    广宁。TXT电子书下载**

    这里原是越国前朝的故里,与大明广西省接壤,东面面朝大海,南面便是越国的东京,黎氏建朝之后,这里设广宁省,境内虽然多山,却也是越国煮盐和重要的粮产区。

    东京传达的诏令,已经飞快地传递到了这里,当地的广宁知省阮梨只好听从东京的诏令,一面将当地的守军调遣入东京,一面开始执行坚壁清野的策略,当夜焚毁了粮仓的粮草,又命差役四处拔去田埂中种下的稻苗,与此同时,整个广宁已经大luàn。

    乡绅、百姓们见朝廷调走军队,又焚毁粮仓,再加上明军即将掩杀而来的传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南逃者不计其数,各地盗贼也是四起,趁机作luàn。

    阮梨当然也知道广宁是守不住了,便带着一队军马退居占城一带,很快,大股的明军终于开始出现,他们一路杀至广宁,势如破竹,事实上整个广宁也没有抵挡明军的军马,大越国采取的是强干弱枝的策略,将所有的军马都调配到了东京,至于东京之外只能选择放弃。

    这样的作战方针,自然是针对明朝大军量身打造的,若是明军真有十万大军入境,与其让明军各个击破,倒不如借着东京城的城防与明军在东京对持。

    广宁已是mén户大开,一支六七千人的明军几乎毫无阻力地拿下了这里,随即大军继续南下,兵围占城。

    占城的阮梨,这时候吓了一跳,好在城中还有一千余人,倒还可以勉强坚守,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明军并未对占城发起攻击。

    城外的明军似乎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大队大队地四面出动,攻占沿途的城镇。

    靠着占城不远处的一座小集镇则成了明军的大营,柳乘风的行辕就坐落在这里,大营的气氛似乎并不紧张,不过军队的调动很是频繁,柳乘风坐居中军大营,正阅览着一封封军报。

    大越人几乎集中了所有的力量,重点防卫东京,越国附近的城镇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了,大量的越人逃亡,抛掉了田地,而仅剩的一点儿人口和军马也集中在城市,做好了坚守的打算。

    留给柳乘风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明军原本一路势如破竹,可是到了现在却不禁沮丧起来,什么都没有,连耕牛都没有留下一头,数千大军的补给总还算稳定,可是这仗打得未免太让人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不过深入越国境内,横行数百里,数千大军,bī迫整个越国坚壁清野,倒也称得上战功彪炳,只是战争打到现在,许多人认为已经没有了必要,因此几个千户都要求撤军。

    撤军的理由很简单,越军龟缩城中,若是攻城损失太大,战争的目的已经达到,倒不如回师,夺回文山、合辅二县,战争的目的也算达成。否则等越人们回过劲来,各路的大军集结到了越国北部,就算想走,只怕也来不及了。

    柳乘风坐在大帐里,一动不动地听取着大家的意见,脸上lù出一抹笑容。

    柳乘风缓缓地道:“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越军不会这么快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暂时也mō不清我们的实力,他们不会轻举妄动,诸位可知道本侯一路杀到这占城,是为了什么?”

    柳乘风发出这个疑问,让帐中的千户们一头雾水。

    柳乘风笑道:“广宁和占城乃是越人的产量重地,越人有三成的粮食产自这里,夺下这里,越人必定会粮草短缺,发生饥荒……”

    柳乘风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残忍,继续道:“虽说现在安南人坚壁清野,损失很是重大,可是要彻底地遏制安南人,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不知侯爷还有什么事非做不可?”这时候,连李东栋都有点儿疑huò了。

    柳乘风微微一笑:“撒盐!”

    撒盐……

    柳乘风的办法简直是恶毒无比,所谓的撒盐就是将大量的海盐撒入越人灌溉良田的河水中去,被盐水浸泡之后,大量的良田将会荒芜,变为不máo之地。

    越国若是十年之内不能在这占城、广宁等地耕种粮食,势必会引发整个国家的减产和粮荒,一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安南国,对柳乘风就没有威胁可言了。

    这个计划提出来,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目瞪口呆,那广宁确实是产盐重地,只是如何灌溉却是个麻烦,柳乘风已经制定出了一个计划,一方面四处抓捕越人壮丁,押送他们在沿海一道深挖渠水,这等于是将海水接入河道,源源不断地倒灌入河水。

    另一方面则是在湖泊中放入一车车的海盐,这里距离产盐区并不远,明军四处出动抓来数千个壮丁,开始忙碌起来,柳乘风倒是不指望能将这些良田全部盐碱化,只是尽量能灌溉多少就多少而已。

    好在带来的不少军户本就上马能打仗,下马就能充作劳力。所以做起来也很轻松,一道道命令传递出去,很快就能执行。

    而这帐下的军将们也都是面面相觑,打仗他们见过,这样打仗的方法却是闻所未闻,让人无言以对,不过柳乘风的毒计也确实够yīn毒,这是绝户的策略,只怕不出一年,越人就要发生粮荒,一旦粮荒,势必会烽火四起,而南掌国与越人是世仇,根本不必大明出手,这越人的实力就会一落千丈。

    明军的异常举动当然引起了阮梨的注意力,阮梨听到这消息,顿时脸sè都变了,原本以为坚壁清野能对付明军,可是明军坚壁清野得比大越更彻底,这是打算让越人坚壁清野十年二十年了。

    他连忙派出了几个死士向东京传递消息,东京那边,见明军没有太大的动作,原以为坚壁清野起了效果,越王黎晖的心自然也放了下来,可是当奏报传来,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勃然大怒。

    上当了……

    从各种迹象表明,明军的人数至多不过两万,应当不是倾国来攻,而越人自己坚壁清野,焚毁了不知多少粮食,导致了多少流民、难民,更是自己杀死了无数的耕牛,而现在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明军居然倒灌海水,要彻底地荒芜越国的重要产粮地。

    黎晖勃然大怒,这股怒火自然发泄在了大将军郑振身上,浑然忘了是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明军倾国来攻,这黑锅自然得有人来背。

    坚壁清野的策略是郑振提出的,这个大方向也是郑振来实施,郑振施行得如此彻底才让明军有机可趁,当然要先将郑振收拾了,于是黎晖连夜下达了诏令拿捕郑振,另一方面,则是调动军马准备围剿明军。

    只是越国北部的兵马并不多,不得已,黎晖只好决定从南掌国的边境chōu调了三万大军,开赴越北。

    这样做实在有点儿迫不得已,越北这边自然要严防死守住东京,这事关着越国的江山社稷,当然不可疏忽大意,让东京的越军出击绝无可能。而明军在占城、广宁一带毁坏田地,这也是黎晖绝不容许的,继续这样下去,整个广宁、占城都会变成不máo之地,到时候发生饥荒也不是好玩的。

    既然如此,就只有调遣驻扎在南掌国附近的军马回师了。

    就在黎晖惴惴不安的时候,一个又一个坏消息紧随而来,只是一个月功夫,差点没把他气得吐血而亡。

    越军边镇的jīng锐赶至占城的时候,明军已经撤退,回师攻取了文山、合辅以及越北的谅山、高平、北江、下龙、锦浦五县,做出了一副守御的姿态。正在越军打算收复越北的郡县时候,又一个噩耗传出,南掌国似乎早有准备,见越军边镇军马调动起来,立即倾国而起,集结大军四万余人,横扫越南西部各地,越军虽然在那里屯驻了两万军马,不过老弱病残居多,南掌人又是携恨而来,气势汹汹,屡挫越军,占领了十几个县城。

    南掌人显然就没有明军那般的军纪森然了,从前越人入侵南掌,四处屠杀掳掠,而南掌人如今自然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南掌人所过之处,四处屠戮,每占一城都进行了屠杀,从前越人屠杀南掌人口九万,现在南掌人似乎隐隐有超越的势头,整个越国已经是烽火四起。

    四处游dàng着流民,南掌国的咄咄bī人,更不要提这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明军,不管哪一样对越国都是致命的,哪里有了闪失都有灭国的危险。

    而这个时候,越国丞相莫正庸也发现事情再这样下去必然会更加恶化,越人不能两面作战,相较起来,南掌国的威胁更加直接了一些,明军既然已经回防,那就应该立即派出使者前去明军大营求和,腾出手来专mén料理南掌国的入侵,与此同时,安置流民也成了当务之急,若是这时候再与大明jiāo恶,大越国可就真的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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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定山蛮

    第二百八十七章:定山蛮

    越国的使者第二次抵达了廉州,只是这一次没了底气,这使者乃是越国王子黎阳,黎晖派出自己的儿子作为使者,也足见黎晖对此次议和的决心,越国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现在必须全力对付南掌国,否则不只会有亡国之危,便是亡种也不是没有可能。由网友上传==

    柳乘风早已回到了廉州城,借着这一次的大捷开始着手对付山蛮了。

    侯府已经悬挂出了安蛮告示,告示中允许蛮人下山,廉州官府负责提供土地,给予他们耕种,并且提供牛马等畜力,这一篇告示颁布出来,立即引来山蛮的哗然,这深山深处一下子不太平静起来。

    山上的土蛮一下子就分为了两派,其中一些怦然心动,虽然有顾虑,可是显然是愿意下山的。不过另外一些却认为汉人狡诈,不可轻信他们的言辞,更何况他们打了一辈子的猎,岂能说下山就下山?自然是不肯的。

    愿意下山的蛮子往往是在山中受其他山寨压迫的小寨,他们力量不强,经常受其他山寨欺负,没有固定的狩猎场所,有了上顿没有下顿,生活特别困苦,甚至有的山寨都还在用石器狩猎,用máo草来遮掩身体。

    几日之后,终于有个山寨的头目带着族人们下山,这山寨只有九百余人,在茫茫大山之中,实力是最弱小的,他们倒不是当真信什么官府的‘甜言蜜语’,什么送稻种,给予足够的土地,甚至每百人送耕牛一头云云,他们只是希望能寻一条生路,山里实在太苦了,再这样下去,早晚有灭族的危机,山中的猎物已经越来越少,人不能没有食物果腹,也不能没有máo草遮蔽风雨。

    这几百人下了山,当地的知县立即前去迎接,一面通报廉州,柳乘风得到消息,jīng神一振,千金买骨的时候到了,于是将安南的使节晾到了一边,飞快地赶往五河县,亲自迎接这些山蛮。

    山蛮们下山,一个个面黄肌瘦,而且显得有些紧张,他们当然知道一旦下山,自己的命运就将改变,可是到底会改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却是一概不知,谁知道汉人会不会出尔反尔,不过很快,他们就打消了这个顾虑。

    这些人先是被安置到了县城外,这里已经有官府为他们搭建好了帐篷,并且送来了食物,伙食标准也很充足,每天除了管够的米饭,还特意杀一头猪、十只jī招待,其实九百多人,一人最多也就分几两ròu而已,可是这样的款待,却让大家都安心下来。

    随后,据说是廉州最大的官儿来了,来人显得很年轻,进了山蛮的营地,先不是和山寨的族长寒暄,而是直接向族长道:“听说你们有族人下山时病了,人现在在哪里?”

    直白的话很暖人心,老族长听了,连忙引柳乘风去了一处营帐,柳乘风钻进去,这营帐已经围满了山蛮的族人。

    进去之后,柳乘风的随从里出来了几个大夫,这些大夫都是特意从外地请来的,据说柳乘风一口气重金请来了两百多个,除了大夫,还有不少读书人,只是这些读书人没有功名而已,柳乘风自己也是大夫,不过没有亲自去为病人看病,只是朝随行的大夫点点头,大夫们立即上前,检视了生病的蛮人的病情之后,写出了yào方,随后有人送了yào来,给病人煎服。

    柳乘风这样的举动或许糊nòng不了那些早已熟知千金买骨的汉人,可是却让这些山蛮感jī涕零,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什么廉州侯是很了不得的人,可是再了不得也是外人,人家刚刚来,就为自己的族人寻医问yào,如此细心,比自己的族人更体贴几分。

    紧接着,柳乘风与族中的一些长者们去另一个帐中说话,自然免不了告诉他们,安蛮告示中的内容绝不会食言,每个人分地十亩,土地就在合辅县,除了土地之外,还会分发一些粮食,毕竟大家刚刚下山,就算想要收成,那至少也是明年的事,今年总要度过去才成,总不能让大家挨饿。此外还有种粮、牲口之类,也都分发供应。

    这族长听了,再不疑心柳乘风了,心知眼前这位贵人言出必践,连忙跪下行礼。

    柳乘风朝左右微微一笑,才起身将这位老族长扶起来,勉励道:“本侯不过做个顺手人情,这些土地是从安南人手里抢来的,一并送给你们,该帮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句话背后很有深意,是告诉这族长,地不是我的,是越人的,这个顺手人情是我做的,可是如何保卫这些土地,并且让他们产出粮食却是你们的事,该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全看你们自己了。

    族长就算现在没有听懂柳乘风的话,将来迟早也会听懂,毕竟在柳乘风占据的那些州县里,仍然有不少的越人,到时候肯定会有因为土地而产生的冲突。

    紧接着,柳乘风又道:“贵族的人生了病,是如何医治的?”

    山蛮的医疗条件可谓十分落后,这族长一脸惭愧,道:“大多是先看了巫医,只是生死有命,大多数人只能在家中看老天的安排了。”

    柳乘风微微一笑,其实这个情况,他早已知道,抿了口茶,笑道:“这样下去可不成,虽说人都有生老病死,可是有了病岂能不医?这样下去可不好,贵族的人丁本就少,若是因为一些小病拖成了大病,岂不可惜?山蛮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嘛,不如这样,本侯派遣一个大夫到你们寨子里去,放心,这大夫是从侯府里支取钱粮的,所以不必你们huā钱来请,到时就驻留在你们的寨子里给人看看病。”

    这老族长听了,不由惊喜,更加感jī涕零,这人一下山,不但给土地,还给耕种的工具,送粮食,居然连看病也包了下来,这柳乘风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菩萨啊!大恩大德,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柳乘风又笑道:“读书也很紧要,读了书才能明事理,所以本侯还决定委派一些坐馆的先生到贵寨中去,虽说不是让你们的族人考状元中进士,可是能识字,明了事理,是有许多好处的,你们寨中有人丁一千,就配一个大夫,一个先生,如何?”

    这些山蛮多少也会知道一点外面的世界,知道汉人们最敬重的是读书人,柳乘风让人去寨中教馆,当然是好事,于是连忙应允下来。

    柳乘风又安慰了族长一番,命随行的官员好生地照看,毕竟人家初来乍到,不要有照顾不周之处,官员们应允了,等柳乘风骑着马带着一干随员出了营地,里头的山蛮族人们这才知道万户侯不但遵守了诺言,居然还给了不少的好处,一时之间,这营地里沸腾了,到处都是欢呼声。

    骑在马上的柳乘风越走越远,听到脑后传出的欢呼,脸上也不禁lù出一丝笑容,他心里清楚,山蛮们是彻底折服了。

    分发土地是解决山蛮的生计,也是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减少他们的攻击xìng。而分发粮食、畜生,则是笼络人心,让大家记得柳乘风的恩德,毕竟汉蛮之间早有仇隙,要冰释前嫌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安抚的手段。

    柳乘风最出彩的手段还不是这个,而是给每个山寨派遣大夫和读书人,要知道,至少在这个时代,大夫和读书人都是最受人爱戴的人群,病人治不好,人家不会生怨,至少也不会闹出什么纠纷,而一旦给人医好了病,对这些淳朴的土蛮来说,人家会时刻惦记着大夫的恩情,所谓活命之恩、涌泉相报,现在又不是金钱社会,一切都以金钱来衡量,人们都认为huā了钱治了病,大家两不相欠,在这个时代,意义却是不同的。

    而教书先生们,等于是将自己的价值观传递给山蛮子弟们的下一代,教导他们读书写字的同时,也告诉他们处事的道理,这些人影响更为深远。

    柳乘风几乎可以想象,几年之后,山蛮寨中最受人尊敬的未必会是族长、巫师,那些被柳乘风派去山寨的大夫和教书先生,同样会有极大的号召力,有了大夫和教书先生们做桥梁,而外面又有越人作为威胁,整个山蛮算是彻底地与汉人和平共处了。

    马上的柳乘风带着几分轻松,看着天空那斜下的夕阳,勒马进了城mén的méndòng,当夜便在这县城歇下,又叮嘱本地父母官对将来下山的山蛮不可怠慢,而大量人口的迁徙事务也颇为繁杂,只能jiāo给地方官员们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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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圣裁

    www.uu234.com有了第一批山蛮下山,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而他们的遭遇很快在这廉州传开,谁都知道,廉州侯言出必践,不但给予了原先承诺的土地,此外还多有照拂,因此这下山的蛮子山寨也是越来越多。

    短短半月的时间,下山的人数就超过了十万人,这些人全部安置了谅山、文山等七县,如今廉州实际控制的县不再是从前的三个,足有十个之多,倒也足够容纳这些山蛮,只不过安南国的五个县城,暂时朝廷还未承认,需要朝廷那边拟准才成。

    与此同时,蛮子们送来了一个让柳乘风颇感兴趣的人——赵先生。

    赵先生奉了靖江王的命令,连夜去寻蛮人,给予他们好处,试图挑拨离间,这些蛮人也不是傻子,疑虑肯定是有的,毕竟作乱起来,朝廷肯定要弹压,死的是自己族人的性命,所以蛮人内部为了这件事争吵不休,只是后来,安蛮告示放出,又有蛮人下山,受到极好的款待,蛮人们毫不犹豫,将这赵先生绑了,直接送到柳乘风面前。

    安置的工作正如火如荼,户籍也要从新开始整理,从前蛮子们是不计入户籍的,一方面是官府嫌麻烦,另一方面蛮子们也不肯配合,现在趁着这一次分田亩的机会,官府自然行动,只是差役人手不够,不得不四处招募,只在短短一个月功夫,整个廉州十县,人口就暴涨到了二十余万,这些有的是外地来的流民,有的是下山的蛮子,若是再算上文山七县的越人,只怕这个数字要增加到四十万。

    侯府的兴建,也渐渐有了模样,围绕着侯府,也已有不少的商铺拔地而起,侯府附近,渐渐热闹起来,其实整个廉州,如今早已变了个模样,尤其是在蛮子彻底归服之后,大量的廉州人开始从各地返乡,一些商贾也抓住了时机,开始出现。

    之后,柳乘风见过了安南使节,这安南使节黎阳态度甚恭,对柳乘风几乎是千依百顺,为了达成议和,几乎同意了柳乘风所有的条件,柳乘风的条件其实也简单,割让安南五县,名正言顺的划入廉州府的管辖,这一条,黎阳就算有心反对也是没用,正如文山、合辅一样,这五县已被明军实际占领,越军也抽不出身来夺回,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南掌国身上,倒不如干脆同意柳乘风的条件,暂时委曲求全。

    议和的事很快达成,黎阳也立即回去复命。

    而在北京城里,当柳乘风的奏书递上来,紧接着又是捷报传至,整个京师都震惊了。

    这姓柳的,还真不是个消停的人,一开始,柳乘风上书,说要‘教训’安南,不少人还等着看笑话呢,这家伙是该碰碰壁了,整日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皇上恩宠,四处惹是生非,安南可不比别人,人家可不会看皇上的面子,该怎样收拾你照样怎样收拾你。

    也有人觉得柳乘风太过一意孤行,就算有密旨,也不能擅自对安南动手,倒不是说安南是藩国,而是安南兵力雄健,柳乘风一个廉州侯,擅自对越开战,最后肯定是要朝廷来给他擦屁股的。

    不过等到传来捷报,那些看笑话的人呆住了,这时候对柳乘风也不得不有几分佩服,这个家伙,七千人居然深入越境,把安南人打的落花流水,原以为这柳乘风是吹嘘,可是广西巡抚也上来了奏书,证实了此事。这一下,这朝野上下就更加哗然了,这个人,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奏书递上来的当天,李东阳便被诏入宫中,李东阳虽然入阁,不过礼部尚书的职缺一直由他兼任,朱佑樘对六部的人选一向很看重,苦于这礼部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因此就此作罢,索性就让李东阳兼着,反正李东阳在内阁中年岁算是最轻的,身子骨也还硬朗,忙的过来。

    这一次朱佑樘没有在正心殿见李东阳,而是选择了武英殿,武英殿显得很是空旷,朱佑樘孤零零的坐在案牍之后,埋着头着手批阅着什么,等到李东阳入见,立即打起精神,直截了当的道:“安南国的国书已经递来,李爱卿看了吗。”

    安南国的国书确实递来了,不过不是兴师问罪,而是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姿态,恭恭敬敬的请罪,诉说了自己的罪行之后,又请求割让五县,划归廉州。

    这份国书,李东阳昨天夜里就送来,李东阳几乎都能背出来了,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安南国从来没有如此低姿态的口wěn向朝廷投递过国书,身居礼部之首,李东阳早就熟知了安南人的套路,他们的开国王就是造反起家的,与明军周旋了十几年,最后大明迫不得已,才选择了让其成为越王,从本心上,这些安南人对大明有点儿瞧不起,虽说入朝称臣,可是一向不太服气,所以礼部这边对安南人也头痛的很,如此恭敬的递交国书,却是第一次。

    李东阳想到那国书中的用词,不禁莞尔一笑,道:“陛下,微臣看过了。”

    朱佑樘抛下笔,颌首一笑,道:“李爱卿怎么看?”

    这是问李东阳,这国书要不要批准了,按道理来说,人家巴巴的来送国书,还要割让土地,不同意未免有点儿愚蠢。不过朱佑樘所考虑的,当然不是这一城一池的土地,尤其是安南国的土地,对他来说,那里简直是不毛之地,要了和没有要没什么区别。况且同意之后,肯定也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大明的藩国不少,现在明军突然进犯安南,安南人才递交来的国书,在别人眼里,难免会有强迫之嫌,这对大明朝的声誉,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朱佑樘在这件事的态度上,不得谨慎一些。

    而李东阳显然也知道朱佑樘的顾虑,沉吟片刻,随即道:“陛下,这国书合情合理,倒也没什么错处,倒不如拟准了。”

    “哦?”朱佑樘盯着李东阳,知道李东阳还有话说,所以只是轻轻发出一个疑问,便不再说话。

    李东阳继续道:“安南国对大明的态度一向不甚恭敬,其实这件事,天下皆知,不过朝廷一味忍让,委曲求全,已经让不少人捶xiōng跌足了,毕竟大明是天朝上邦,对待藩国示之以恩德没有错,可是藩国倨傲,屡屡冲撞上邦,偶尔教训一下,也无不可。这一次廉州侯入安南,就是给安南人一个教训,而现在拟准他们的国书,将安南五县置于我大明的疆域,也是给他们一次教训,如此,才能让各藩国知晓厉害。”

    “这其次嘛,南掌国也是我大明的藩国,前几年越人屡屡入侵南掌,杀人盈野,南掌国屡屡派使请朝廷为其主持公道,而朝廷虽然派出了使节前去安南斡旋,可是越王却仍然一意孤行,大明朝廷,早已让南掌以及周围各国寒了心,现在趁机敲打一下安南,也能让天下的藩国们知道,天朝上邦也不是好欺的,若是有人不服王化,一意孤行,大明绝不会坐视不理。”

    朱佑樘连连点头,觉得李东阳说的没有错,这安南国在南面称王称霸,早就让不少藩国胆战心惊,柳乘风这件事,虽然冲动了一些,可确实是让大明朝廷有了点儿面子。

    说穿了,其实就是这安南国太招人嫌,不但大明嫌他,其余的邻国也都和他素有仇隙,打了安南一巴掌,就等于是给了南掌等国一颗甜枣,倒也不算违背了大明的朝贡政策。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那么,这柳乘风倒是做对了,这个家伙,上一次上书的时候,还吓了朕一跳,他还是太年轻,做事太不计较后果了。不过……”朱佑樘笑容更甚,继续道:“不过他倒也有几分本事,以七千之众,换来如此大捷,倒也不枉朕对他的厚爱。李爱卿以为,朕该赏赐他些什么?”

    李东阳脸sè一紧,连忙道:“陛下,不能赏。”

    “哦?这又是为什么?”朱佑樘压了压眉。

    李东阳解释道:“陛下有没有发觉,这朝野上下,对安南的事,似乎谁也没有建言。”

    朱佑樘颌首点头,捷报传来的时候,朝廷居然出奇的沉默,既没有人弹冠相庆,也没有人上书弹劾,这和弘治朝的官员性子很是不服,换做其他的事,哪怕就是一丁点的小事,这些人也早就上房揭瓦了,现在出奇一致的沉默,确实很奇怪。

    李东阳笑着解释道:“陛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安南国太遭人记恨,这些年,这朝中的大臣,有不少受过他们的气的,别的藩国,每年上贡一次,他们上贡三次,甚至恬不知耻的索要赏赐,更可恶的是,居然侵占我大明的土地,不肯归还,其实这文武百官,早就对安南颇有微辞了。只是安南毕竟是我大明的藩国,柳乘风出兵安南,于理不合,若是大臣们弹冠相庆,难免会让人误以为大明出尔反尔,更有违圣人的教化。可要是反对,文武百官们又实在反对不出什么,大家伙儿心里高兴,却只能绷着,否则就是道德有亏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回京

    第二百八十九章:回京

    李东阳朝朱佑樘笑了笑,道:“文武百官如此,可是朝廷也该如此,明目张胆赏赐三军将士,打赏廉州侯,难免会被人诟病,这件事朝廷不能管,也不该管,权且当作此事没有发生,不过这国书还是要批拟,只是安南五县连同收复回来的文山、合辅二县可以一并划归廉州府,这也算是扩大了廉州侯的封地,以示嘉奖。[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朱佑樘听了李东阳的话不禁颌首点头,其实安南五县或许对整个安南极其重要,对廉州也是获益不少,可是对朝廷来说,实在如jī肋一般,在朝中衮衮诸公的眼里,更是味同嚼蜡的不máo之地。

    而且朝廷直接收取这五县难免会以为大明天朝贪占小便宜,可要是划归了廉州府,这就等于是藩地和藩国之间的土地争夺,安南国不是也侵占了大明的藩国南掌的土地,现在廉州占了安南,道理上也说得通。

    “就这么办吧。”朱佑樘哂然一笑,显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随即一笑,对李东阳继续道:“这个柳乘风不能再留在廉州了,否则不知还会捣出什么luàn子来,内阁那边拟一道旨意吧,命柳乘风速速回京,朕有差事要给他。”

    朱佑樘tiǎntiǎn嘴,莞尔一笑,又道:“李爱卿,你的族弟,据说也去了廉州。”

    这看似无心的一句问话,让李东阳的脸上不由地掠过一丝诧异之sè,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李东阳的心思较为深沉,此时立即开始琢磨起皇上问所的这句话到底有什么用意。不过君前奏对,最忌的就是思虑再三才开口,这难免会让皇上会有你心机深沉的印象。君臣之间,至少对君主来说,自己是可以有心机的,这叫帝王心术,可是在君王眼里,臣下不该有心机,至少在自己面前不行,皇上要的就是看穿你,你却遮遮掩掩,让人有一种难以驾驭的印象,如此,可就有点儿大逆不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柳乘风在皇上面前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就算说错了话,甚至说话时有点儿大逆不道,朱佑樘也能一笑而过,因为柳乘风虽然有时犯浑,但至少诚挚,这对朱佑樘来说就足够了。

    李东阳当然也知道这个忌讳,他的心里虽然有疑虑,可是立即道:“是,老臣想让族弟到柳乘风跟前去历练历练。”

    李东阳回答得还算爽快,若是推诿,难免给人一种不诚实的印象,可是自己直截了当地承认这是他自己的主意,就显出了自己的心xiōng坦dàng了。

    朱佑樘莞尔一笑,颌首点头道:“你那族弟的事,朕亦有耳闻,出去历练一二也好,看来李爱卿也瞧上柳乘风了?”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意味深长,朱佑樘的意思倒有点儿英雄相惜,毕竟待见柳乘风的人还真不多,文臣们嫌他革掉了功名,一些武官则是觉得这家伙老是吊书袋子,宫里的太监觉得这家伙太会邀宠,摆明了抢风头。

    可以说,柳乘风的任用屡次都是朱佑樘力排众议的结果。

    李东阳心里松了口气,心里不由想,若是陛下疑心柳乘风,只怕自己也要拉下水了,内阁与锦衣卫千户和藩侯有瓜葛,可不是一件好事。也幸好这个柳乘风的圣眷还算不错,陛下也对他很是信任,才会如此。

    其实李东阳哪里知道,朱佑樘之所以对柳乘风信任有加,正是因为这个家伙总能看准时机,有时他做事不计后果,该得罪谁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说得难听些,这叫呆子。在君主眼里,呆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四处沽名钓誉,如王莽那样的人。而在大事方面,柳乘风却从不含糊,比如聚宝楼,明明这是他一手建成的,面对这巨大的利润,他却毫不犹豫将大头送给了太子,一边是做事不计后果,一边又是如此,朱佑樘对柳乘风的信任自然要格外的多一些。

    李东阳连忙道:“陛下圣明。”

    一场君臣奏对就此结束,与此同时,内阁一道旨意也飞快地送去了廉州,柳乘风接了旨意,这廉州上下的文武官员都以为柳乘风擅自征伐安南,旨意里肯定会狠狠地训斥一番,不过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旨意压根就没有提到安南的事,只是急命柳乘风立即入京,不得有误。

    柳乘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接过了圣旨,宫中催促入京的,在大明其实并不多见,不过也有人猜测,这个柳乘风或许是在廉州闹得太大,朝廷是怕再出什么变故,所以如此急促,但是也不排除柳乘风的圣眷太隆,皇上想见他也是未必。

    不管怎么说,廉州侯是要走了。

    柳乘风将旨意接在了手里,传旨意的太监笑yínyín地对柳乘风道:“杂家出宫之前,陛下曾有口谕,廉州侯接旨之后不要停留,直接入京,可不要再耽误了。”

    这一句嘱咐,也算是皇帝太过了解柳乘风的xìng子,柳乘风这个家伙,说他是忠臣、能臣没有错,可是要论折腾的能力,那也是一等一的,来这里几个月,先和靖江王折腾,接着又和安南国折腾,一次比一次折腾得大,朱佑樘也算是怕了他,所以才叮嘱了这不可停留四字。

    听到太监的话,柳乘风身边的李东栋不禁莞尔了,在他看来,柳乘风越能折腾,越能显现自己的才华,若是让他投靠那些中规中矩的督抚,每日按部就班,他李东栋就是再有学问,多半只能做个案头文吏而已,柳乘风的xìng子很对他的胃口。

    那太监说完了话,原以为柳乘风会一口答应,谁知道柳乘风皱起了眉,道:“公公,本侯再停留一下好不好?”

    这太监眼睛都瞪大了,这家伙要做什么?居然还跟自个儿讨价还价了,自个儿可是代表皇上的。公公显然从来没有碰到这一号的人,一时间呆得说不出话来。

    柳乘风继续道:“本侯要去桂林一趟,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处理完了,立即入京。”

    太监lù出为难之sè,道:“可是陛下的口谕……”

    柳乘风正sè道:“陛下的口谕是不许停留,本侯去了桂林,也不过是歇上一宿而已,怎么?这不许停留莫非连暂歇都不成了吗?”

    这公公没词儿了,只好道:“侯爷自己掂量吧。”

    反正旨意,他是传到了,柳乘风听不听不是他的事。

    柳乘风也不再理会他,立即将廉州上下的文武官员召集起来,吩咐了一些事,一面叫人收拾行囊准备启程,与众官员说了一些话,柳乘风随即将王筝叫到后堂huā厅,廉州没了柳乘风,王筝就是这儿的父母官,几乎所有的事都由王筝来管,廉州是柳乘风的封地,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得要好好jiāo代一下。

    王筝当然也知道柳乘风的心思,从前,他这知府做的有点儿窝囊,可是现在却是大大不同了。原先他那个知府只管着三个县,现在却是十个县,这一个府比别人两个府还大一些,从前有山蛮作luàn,官府朝不保夕,可是现在山蛮已经平定,在这儿做官至少身家xìng命有了保障。再加上从前廉州因为时不时会有动luàn,而现在太平下来,大量廉州人返乡,廉州总算有了几分新气象,在这儿任知府,倒也不算太差了。

    柳乘风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始吩咐起来:“廉州上下的事都得要王大人照看了,本侯jiāo代你的事有几个紧要的,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首先,就是山蛮的安置问题,钱粮,本侯会拨发,可是你那边一定要严禁差役贪墨,若是闹出了事端,本侯第一个就要了你的脑袋。”

    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柳乘风说要王筝的脑袋,王筝一点都不认为这是玩笑话,王筝连忙点头道:“侯爷放心,下官一定仔细小心,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柳乘风颌首点头道:“还有一样,就是侯府和道路的修筑,也得你好好看着,有什么事去信到京师寻我。”

    王筝点点头道:“大人请放心。”

    柳乘风眯着眼,随即道:“还有一样,廉州府将来肯定会繁荣起来,进京之后,本侯会向皇上拟准一些商务,你这知府若是治理得好,将来自有人保举你,好好做吧。”

    安抚了王筝几句,王韬那边便来提醒,说是行囊已经收拾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柳乘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立即启程,到了十里长亭那边,廉州上下的官员都来相送,而柳乘风带着一行随行之人朝那桂林缓缓过去。

    转道桂林,是柳乘风的主意,本来从廉州到京师,绕道桂林反而远了一些,不过柳乘风既然选择往这里走,倒是谁也没有异议,毕竟这家伙就这脾气,谁也吃不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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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圣旨拿人

    全文字无广告第二百九十章:圣旨拿人

    桂林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是那个柳乘风回京会在这里歇脚,巡抚陈镰却是觉得很是奇怪。

    对柳乘风这个人,陈镰有点儿看不透,按理说,柳乘风应当是个很有心机的家伙才对,从他对付靖江王的手段,可谓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可是偏偏在对安南的事上,柳乘风明摆着过于冲动。

    身在官场,有一个道理不得不明白,不能做的事万万不能做,能做的事也要尽量少做,非要做的事,不到迫不得已也万万不能去做。其实说穿了,就是做的事越少,错的就越少,这是中庸之道,毕竟事情做得越多,错误就越多,被人抓住的把柄也就越多。

    这一次安南之战也幸好是胜了,一旦失败,可不是好玩的。

    偏偏柳乘风这家伙义无反顾地发兵,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把陈镰吓了个半死。

    所以对柳乘风,陈镰看不透,他已打定了主意,对这个家伙还是少打交道的好,别看他现在风光得意,谁知道哪一天又犯了什么浑,惹下什么祸事。

    陈镰不愿和柳乘风打交道,可是偏偏柳乘风却是来了,谁都知道,从廉州去京师,无论是水路、陆路,都不必途径桂林,现在绕道过来,摆明了是有事来的。

    接到了奏报,陈镰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好好地迎接一下,毕竟这个家伙圣眷在身,陈镰身为巡抚,虽不必求到柳乘风的头上,更不必巴结他,不过也不能得罪了这个小子,别人或许不知道,至少陈镰知道,这个家伙的份量不低。

    柳乘风抵达桂林的时候已到了正午,此时烈日当空,桂林府格外的炎热,在这官道上,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好在沿途的商贾不少,倒也不显得荒凉,而桂林府的大小官员都出来迎接,倒也让人不由猜测起来,什么人需要桂林府这么多人出来相迎?这倒是奇了。

    其实许多人都不想来,只是陈镰愿意做这个表率,连巡抚大人都来了,你还能无动于衷?

    远远的,柳乘风的队伍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其实早在一盏茶之前,就有快马到了这十里长亭,通报了一番,所有长亭里的大小官员都打起了精神,唯独陈镰带着几个官员在驿站里喝茶。(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巡抚大人迎接廉州侯已经给足了面子,让他亲自出来迎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太掉价了,因此到了这儿之后,便在驿站中喝茶歇息。

    柳乘风抵达之后,桂林巡抚亲自去接,随即引着柳乘风直接到了驿站,柳乘风显得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不过那一双眼睛却带着一股摄人的锐气。

    柳乘风按这剑快步进去,腰间别着的是钦赐御剑,携带武器与人会面,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失了礼数。柳乘风一露面,陈镰才从椅上站起来,笑吟吟地对柳乘风道:“廉州侯,有失远迎,恕罪。”

    原以为柳乘风这时候会皮笑肉不笑地和他寒暄客套一番,陈镰甚至早已想好了该继续客套下去的虚词。谁知道柳乘风的脸拉了下来,瞥了陈镰一眼,随即按着剑,在这厅中踱了几步,眼睛不时朝这厅中的几个广西重要人物逡巡,随即正色道:“哪位是巡抚陈镰?”

    虽说柳乘风和陈镰二位素未谋面,可是二人毕竟算是闻名已久,而且陈镰身上穿着的是大红官府,明显是朝廷三品的大员,在这厅中,其他官员都众星捧月似得围着他,只要是人,都瞧的出陈镰就是巡抚。

    可是柳乘风这样不客气地相问,陈镰那带着几分笑容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自己待柳乘风也算不薄,堂堂巡抚亲自出城迎接他,谁知这个家伙居然如此的不识相,竟是刻意保持和他的疏远,言辞也很是不客气。

    其他的几个属官见状也是目瞪口呆,不禁好奇地打量着柳乘风,只觉得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傻子,就算你这廉州侯和巡抚大人关系不好,这表面上的客套总还要维持一下,更别说巡抚大人也谈不上让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了,你这家伙言辞这么不客气,这不是打巡抚大人的脸吗?

    陈镰想发作,甚至想拂袖而去,不过略一沉吟,却还是忍住了。倒不是真怕了柳乘风,只是觉得这么做难免显得有点儿小家子气,堂堂的巡抚大人,岂能让人看轻?

    陈镰莞尔一笑,淡淡然地道:“柳千户,本官便是巡抚。”

    这句话表面还是很客套的,可是用词就讲究了,没有称呼柳乘风为廉州侯,而是称呼柳乘风的官职,而自己则是自称本官,这话中的意思是,你是小小六品武官,我却是堂堂朝廷三品大员,你这样也太没规矩了一些。

    不过柳乘风似乎是并没有听出陈镰的话外音,非但没有收敛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反而更加不客气了,颌首点头道:“原来你就是,这就好极了,本侯正要寻你!”

    陈镰的肺都差点儿给气炸了,这个家伙,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柳乘风继续道:“陈巡抚,你可知道,这一次本侯来这廉州,可是奉了密旨前来?”

    陈镰很想不搭理柳乘风,心里忍不住想,你是奉了密旨,难道我便不是奉了旨意吗?不要忘了,这巡抚之职出自的是代天子‘巡行天下,抚军按民’,也就是说,几乎每个巡抚出京赴任,就都是以钦差的身份。柳乘风说自己是奉了密旨,陈镰当然也不怕什么,大家都是代表着皇上,谁怕谁来着。

    陈镰坐在椅上,一双眼半张半合,手里抱着茶盏,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随即道:“哦?是吗?”

    这就表达了陈镰并未听说过此事,也是告诉柳乘风,少在这里端架子。

    柳乘风看着陈镰,道:“若是陈巡抚不信,自然可以看圣旨,今日本侯奉旨前来,便是请巡抚大人立即召集城中差役、军户人等,随本侯前去拿人!”

    陈镰呆了一下,方才还是一肚子火,现在听到去拿人,这时候再也没有兴趣去计较了,不禁道:“拿的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镰就有点儿后悔了,心里不禁想,今个儿本官是怎么了,为何性子这般毛躁?这一句话问出来,实在有点儿有失巡抚的风度,倒不是说不能问,只是这个答案很容易就能猜测出来,而陈镰问出来,就显得有点儿过急了一些。

    能让柳乘风亲自跑来桂林府,同时还特意让他巡抚跟随着一起去拿的人,这桂林城里除了靖江王还有谁?

    陈镰深吸口气,不禁有些懊恼。只好借着喝茶的功夫掩饰尴尬。

    陈镰随后看了柳乘风一眼,这才恍然大悟,柳乘风这个家伙多半是要将那靖江王置于死地了,这个家伙的手段可够狠的,连藩王都敢斩草除根。方才他的态度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冷漠,分明是这个家伙给自己台阶下,想想看,堂堂巡抚能跟着这廉州侯胡闹吗?柳乘风可以闹,因为他是锦衣卫,可是巡抚不能。

    所以柳乘风态度冷淡,而且直接搬出密旨,对外来说,他陈镰就是摄于密旨的压力不得不屈从,至少给了别人一个交代。

    柳乘风是在演戏……

    陈镰的脑中划过了这个念头,便不再多问,这些话当然是问得越少越好,省得牵连到自己的头上。他连忙站起来,道:“既然是密旨要拿人,那本官自然要给予侯爷一点儿方便,不知侯爷要多少人手?”

    陈镰一下子又面不改色地称呼柳乘风为侯爷了,这就是给柳乘风放出信号,柳乘风的意思,他明白。心里头,陈镰对柳乘风不得不生出几分敬佩,柳乘风这么做,颇有点儿所有的责任全部自己扛的意思,而让陈镰并不深陷进去,这个家伙居然还有几分义气。

    至于柳乘风去拿靖江王,陈镰自然是双手赞成的,这几个月里,陈镰算是将靖江王得罪死了,斩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现在柳乘风居然要动狠的,陈镰求之不得。

    柳乘风道:“人越多越好,贼人的护卫人数不少,若是惹出了乱子,也好就地弹压,事不宜迟,若是走漏了消息,难免会惹出事来,陈巡抚,一个时辰之内可以将事情办好吗?”

    陈镰深看了柳乘风一眼,随即颌首点头道:“应当不会出差错。”

    随后,陈镰立即带着厅中的官员出了驿站前去准备了。而柳乘风一屁股坐在驿站的厅里,颇有些疲倦地喝了口茶,连续赶了两天的路,他的体力有些透支,所以这时候抓住了机会便连忙小小地休息片刻。

    “这个陈镰……”整个人仰躺在椅上,柳乘风心里想着:“此时想必恨不得自己来做这个出头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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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祸水北引

    第二百九十一章:祸水北引

    柳乘风入桂林的消息,惹得这靖江王府又紧张起来,尤其是王府的下人,据说王爷听说了这事儿,心情很是不好,这时候,谁敢去招惹王爷。

    柳乘风进城的时候,几乎整个桂林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这消息,当然没有人敢向靖江王说起。

    朱约麟的心情很不好,赵先生那边一点儿音信都没有,而自己的长子已经押去了京师,虽然还未开审,不过已经有人透出风声,这一次朝廷是打算严惩,要杀一儆百了。

    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这让朱约麟更加烦躁,再加那巡抚陈镰落井下石,苦苦相逼,让朱约麟顿时有一种龙游浅水的憋屈感。

    想到那柳乘风,想到陈镰,朱约麟就恨得牙痒痒。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他只能坐在这王府里干瞪眼。

    倒是宁王那边,屡屡有信传来,对他好言相慰,才让朱约麟知道,这宗室的骨肉之间,总还有几分情谊。

    柳乘风要来的事,朱约麟早已得知,下人们虽然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可是朱约麟也知道一些风声,想到现在柳乘风和那陈镰二人正把酒言欢,朱约麟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坐在房里,一盏热茶由人送进来,却早已凉了,冉冉的烛火,带着晦暗的灯光,朱约麟呆呆的坐在檀木椅,直愣愣的发呆。

    到了这时候,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儿子没了,赵先生也没有音讯,至于其他人,都不足以托付。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从心底生出来,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

    外头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朱约麟皱起了眉,今天这个日子,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来触自己的霉头。

    “王爷……王爷……不好了,那柳乘风还有巡抚陈镰,带兵围了王府……”

    朱约麟先是呆了一下,随即立即从肚子里生出一股无名之火,他双手撑着案牍,咬牙切齿的站起来。

    “立即点齐护卫,随本王出去!”

    在王府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军马,不过所有人显得十分克制,并没有冲入王府去。而这王府之内,也变得紧张起来,数百王府护卫层层叠叠的出现在王府的中门,王府的护卫分为三班,每个四个时辰轮换一次,只是这王府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甚至连刺客也从未见过,这时候突然有官军围住了王府,这些护卫们难免捏了一把汗。

    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动,保持着姿势,围墙将他们隔开,曲靖分明。

    柳乘风在中门外,穿着簇新的钦赐飞鱼服,背着手透过门洞在等待,而陈镰则是站在柳乘风身边,与柳乘风的谈笑自若不同,这陈镰其实很是紧张了一把,带兵围住王府,虽说天塌下来有柳乘风扛着,而且柳乘风信誓旦旦的说有这靖江王图谋不轨的铁证,可是藩王毕竟是藩王,痩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不是闹着玩的。

    良久之后,王府里有了动静,哗啦啦的甲胄摩擦声传出来,朱约麟穿着蟒袍,头戴紫金冠,负着手,很是威严的走出来,在他的身后,一队队的王府护卫向他靠拢,将他拥簇在中央。

    “柳乘风!”朱约麟没有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气度,此时脸色已是气的铁青,眼睛穿过门洞看到了门外负手伫立的柳乘风,便大喝一声,手指着柳乘风道:“你这贼子,好大的胆子,一次的帐本王没有和你算,今日你却自己送了门来,你可知道,带兵围住本王的府邸,是什么样的罪名!”

    柳乘风笑了,隔着重重的护卫和明晃晃的刀枪,柳乘风放开嗓子道:“本侯身为锦衣卫千户,有捕风捉影、巡查缉捕之责,王爷便是再如何高贵,可也是我大明的臣子,身为臣子的,若是不忠,则本侯就可就地缉拿,朱约麟,你现在已经东窗事发,到了现在,还要顽抗到底吗?你若是现在出来,随本侯进京问罪,本侯自然会给你几分脸面,可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可就别怪本侯不客气了!”

    朱约麟闻言大笑,狰狞道:“好利的口舌,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也敢问罪到本王头!”

    柳乘风深深的看了朱约麟一眼,淡淡的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王爷还记得赵先生吗?”

    听到赵先生三个字,朱约麟脸色骤变,可是很快,他就强打精神,狠狠的握紧拳头,对身边的护卫道:“来人,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谁敢进王府一步,杀无赦!”

    护卫们犹豫了,若是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草寇,或许他们毫不犹豫的会拱卫王爷的安全,可是在他们的对面,却是锦衣卫和广西巡抚,以及大量的官军,这就有点儿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恰在这时候,柳乘风大吼一声:“谁敢为虎作伥,朱约麟勾结山蛮,试图挑拨蛮人滋事,如今罪行已经败露,难道,你们还要陪他一起作乱吗?来人,将这朱约麟拿下,谁敢阻拦,杀无赦!”

    外头的官军们听到朱约麟谋逆,立即气势如虹起来,纷纷挺矛冲进去,几个护卫要阻拦,这冲突便发生了,不过王府护卫们大多数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那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被涌进来的乱军刺死,殷红的血和空气中的血腥弥漫开,更是让人胆寒,朱约麟见状,心知不妙,连忙带着几个护卫旋身进了王府深处,后头的官军要追,又遇到不少护卫阻拦,等到一的官军冲入这王府时,柳乘风下令搜索,而陈镰连忙又吩咐了一句,不得惊扰了王府的家眷,又调拨了一群自己府的丫鬟,入内搜查。

    陈镰的小心翼翼,倒也情有可原,朱约麟毕竟是宗亲,就算犯了大罪,可是家眷却还是皇亲国戚,若是惊扰了,肯定会惹麻烦的,所以才让女眷进内府去查女眷,以免闹出什么乱子,而其他的官军,只能在外府搜查。

    过了半个时辰,一队队官军回来禀告,却都是搜索未果。

    王府外殿的厅堂里,陈镰急的团团转,想不到那靖江王,居然在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逃了,现在人又没拿到,该怎么办?

    倒是柳乘风气定神闲,坐在椅喝茶,李东栋也跟着柳乘风来了,正负手看着墙壁一幅画作,整个人似乎沉浸在这山水画的意境之中。

    “侯爷,这可如何是好,现在人都跑了,咱们白来了一场,到时候若是有人为这朱约麟喊冤叫屈,你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陈镰显得有点儿气急败坏,当时就说了,应该把王府团团围住,可是柳乘风却说,这靖江王走不到哪儿去,却是把官军的大部掉到了王府的中门处,谁知现在找不到人,这可就有点儿严重了。

    站在一边看画的李东栋,脸不由扬起一丝微笑,抿抿嘴,仍旧全神贯注的去看画。

    而柳乘风却是笑了,道:“抚台大人,坐下说话,你是一省督府,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陈镰不禁吹胡子瞪眼,沉不住气?人都跑了,还要怎么沉得住气,人家毕竟是藩王,这可不是好玩的,一日不能拿住他,带到京师去问罪,招供自己的罪状,他这心就悬着一日。这个家伙,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一省督抚,没沉不住气,你这家伙反正是不要命的,什么事都敢做,可是自个儿却不一样,好不容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一着不慎就要满盘皆输。

    “不如现在知会广西各县,命各县设卡盘查,让那朱约麟插翅难飞,大人是锦衣卫千户,也可以和锦衣卫那边打声招呼,无论如何,也能探听出点儿消息。”

    对陈镰的种种措施,柳乘风只是笑,其实这朱约麟在广西经营多年,就是再愚蠢,却也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若是要逃,除非当场将他拿住,谁又有什么办法。

    柳乘风却不急,甚至从内心深处,他是希望这朱约麟逃窜的。只要自己去了京师,将那赵先生招供的供词呈朝廷,朱约麟这藩王就成了钦犯,天下之大,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柳乘风早就想过,若自己是朱约麟会去哪里,他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投奔宁王,毕竟这世敢收留他的人并不多,就算有人有心收留,却也未必能躲得过朝廷的侦查,而宁王不同,柳乘风可以想象,这宁王在藩王之中一向沽名钓誉,四处笼络各地的藩王,以一副藩王的领袖自居,而这朱约麟,想必也是宁王笼络的目标,这宁王平时没少给朱约麟好处,朱约麟这时候无处可去,岂会想不到这位远房的堂兄?

    若是朱约麟真能去投奔宁王,这就有意思了,对柳乘风来说,朱约麟只是一头猪,可是宁王却是老虎,他和宁王早已反目为仇,现在将这烫手山芋赶去了宁王那边,可以想象,那宁王若是见了朱约麟,会是怎样的哭笑不得。

    若是收留朱约麟,迟早可能事情泄漏,这可不是好玩的,宁王未必会为一个朱约麟承担这个风险。

    可要是将朱约麟交出来呢?那么这宁王从前的伪善,只怕要原形毕露了,平时的时候,天天代表着藩王们的利益,现在一见有藩王来投奔,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迫不及待的将朱约麟献出来,不管朱约麟犯了什么罪,藩王们多半都要好好的想想,这个宁王,到底牢靠不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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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天下因我而变

    第二百九十二章:天下因我而变

    七月的北京城,天气干燥得有点儿不太像话,靠着朝阳mén的一牌店铺,那耸拉的酒旗很没jīng神地贴在旗杆上,屋檐下头则是拖着长凳打盹儿的店伙计,这几个月来,客栈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由网友上传==原本这里的客人最多的是客商,可是现在,客商们却是不来了,倒不是他们的住宿价格贵,恰恰相反,他们的价钱已是连续跌到了最谷底,可是生意仍是半死不活,只能靠着平时沽些酒水挣点银子。

    生意不景气,也不是京师来往的客商少了,一过了五月,今年京师的商贾凭空增加了不少,比往年还增加了一倍不止,只是最近,这聚宝楼又增添了一mén生意——住宿。

    客商们到了京城,总要找个地方打尖住下,寻个下榻之所,原来大家还随意找个客栈住,可是现在不同了,都是往聚宝楼新建的一处叫聚宝‘旅馆’下榻,为了节省空间,整个聚宝旅馆建了七层,砖石结构,房间也不大,这占地数十亩的一大栋的楼房,有房间五百个,据说在里头住宿一夜就要大钱五百,一个月下来,随随便便也要huā销十五两银子,可是偏偏,愿意在这里下榻的客商可谓是趋之若鹜,热情不减。

    就算是在旅馆里寻不到空房的,一般也都在迎chūn坊附近的客栈里歇下,生意人嘛,随时都要应酬,有人上mén来谈生意,现在全京师的商贾都聚在迎chūn坊,下榻的地方若是远了,不但会让人看轻,而且也增添了许多不便。

    生意人虽然都抠mén,可是能把生意做到一定程度的,一定是该huā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该huā的钱一个子儿都嫌多的那种。做生意讲的是便利,住在迎chūn坊那边随时可以去聚宝楼喝茶,与人谈生意,与人签署契约,当然哪里离得近就住哪里。

    朝阳mén已经渐渐萧条了,惹来不少掌柜破口大骂,不过也有不少人开始将目光瞄到了迎chūn坊,只是已经迟了,这迎chūn坊面积并不大,如今却是商旅无数,寸土寸金,一个巴掌大的地儿,也有几百两银子才能买下,据说想租个mén脸儿做生意,一个月就要三百两银子,而从前朝阳mén这边最热闹的时候,也不过七十两银子而已。

    朝阳mén的没落,与迎chūn坊的崛起,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那迎chūn坊每年出入的商贾竟有数十万之多,南来北往的商人不断地寻找买家、卖家,甚至有不少商贾连走货都不走了,而是整日泡在聚宝楼,盯着随时变动的物价做起了买卖。

    这mén生意很时新,其实也很简单,比如生丝,生丝的价格随着每年的收成、供求和各地发生的各种天灾随时会有变动,说不准今日是一涓生丝是纹银三两四钱,过了几日,突然走俏,一下子涨到三两六钱,别看只有两钱的生意,可若是大量收购,这里头的利润可就不小了,说不准几天功夫转个手就能挣来数千两纹银。

    因此有不少商贾觑见了这商机,便每日在聚宝楼,盯着物价的变动,什么货物价格降低,便立即大肆收购,等到价格上扬时,再毫不犹豫地清仓出去。这样做的商贾不在少数,倒也促进了一定的市场繁荣。

    想想看,有的货物因为一时价格暴跌,商贾们把货物运来,一时无人问津,货物脱不了手,自然是急的跳脚,毕竟对走货的商贾来说,流通是最重要的,货物在自己的手里流通得越快,就算利润微薄,至少也还有利润。可是一旦烂在手里,就难免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不过现在,只要货物运到,就会有人收货,收货的商贾再不是单纯地拿去加工或者向各家商铺铺货,而是暂时囤积,等到行情好时再兜售出去。

    走货的商贾没有时间耽误,可是转货的商贾有的是时间,大家各自互补,使得货物的流通更是加快了几分,货物只要进了京师,便能立即发卖出去,商贾们要做的不再是讨价还价,而是不断地运输货物就成了。

    如此,更是大大地刺jī了迎chūn坊的商业,聚宝楼的会员已经增加到了三十万,这个数字还在疯狂增长,因为商业的利益虽然并没有增加太多,可是风险却是降到了最低,这使得不少地主和乡绅开始眼红耳热起来,从前的时候,乡绅们地位高,商贾地位低,所以乡绅难免有一些优越感,可是现在商贾的地位也渐渐稳固,尤其是取得了聚宝楼会员资格的商贾,隐隐之间也开始受到官府的保护,官府若是随意拿人,自然会有商行或是聚宝楼前去与官府jiāo涉,这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了。

    从前的时候,商贾虽然挣得比乡绅要多,可是风险也是巨大,这叫只见过贼吃ròu,没见过贼挨打,行商走货的辛酸自是常人很难体会,而乡绅不同,乡绅置了地,挣得虽少,可是风险也低。只是如今不同了,走货的商贾风险已经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除非时运不济,只要肯生产、运输,就有利润。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不少乡绅也开始尝试着让子弟行商了,商贾的数量一下子jī增了不少。大量的商贾出现,自然也会出现大量的帮工、工匠,毕竟货物是要人造出来的,江南那边的生丝作坊、丝绸作坊、还有瓷器、铁器,此外还有皮máo、茶叶也开始日益增多,作坊的兴起,也带动了一些纺织机业的兴旺,甚至在江南,已经出现了专mén制造各种织机、铁炉、拉丝机之类的木器工坊,如此一来,大量的工匠、学徒也变得紧俏起来,工价日涨,大量的佃户不再续租田地,转而去城里寻找机会,这又让乡间的乡绅不得不提高佃户的工钱,乡绅、地主的利益大受损害,开明的,索xìng卖了田地也投入这行商的浩dàngcháo流中,而不开明的,自然免不了咒骂几句。

    工钱的上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商品的流通,人的手里有了闲钱,当然免不了置办一些东西,从前用不起的东西,这时候也能用上一用。

    而这一切的核心都围绕着迎chūn坊进行,这一块弹丸大的土地成了这变革的核心。

    柳乘风前几日就已经在这里登了岸,回到京师。这位在广西叱咤风云的小侯爷,似乎显得有点儿灰头土脸,仿佛整个京城都遗忘了他的存在,宫里没有动静,朝廷也没有动静,连北镇府司似乎也当作没有这号人,来迎接的只有老霍和王司吏。

    登了船,看到这迎chūn坊的巨大变化,柳乘风不禁又呆了一下,此去广西足足历时四个月,四个多月的时间,迎chūn坊的变化让柳乘风有点儿接受不了,他兴致盎然,倒是没有理会自己受到的冷落,登岸之后在迎chūn坊转了一圈,在这里,柳乘风可以深切地感受到所有人的jīng神气,那种行人步履匆匆,大街上人流如织,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急迫的气息,很有一番风味。

    靠着河提是一栋栋的砖石屋子,都有六七楼之高,方方正正,一点儿装饰都没有,柳乘风知道,这种房子迟早会风靡起来,迎chūn坊的地价实在太贵了,任哪个商贾,若是手里有一块地,都舍不得在这里nòng什么小桥流水,nòng那种巨大屋檐的mén脸儿,只有方方正正,尽量地利用土地,用砖石把这房子堆砌得越高,才能更好地利用这土地的价值。

    柳乘风带着人去聚宝楼转了一圈,随即便去百户所走了一趟,才心满意足,回到温府,如今廉州侯位于京师的府邸已经建起来了,不过还未搬过去,只怕还要过一些时日,有了府邸在,柳乘风反而不急迫了,回到温家见了温正一面,自然是去见自己的妻子。

    小别胜新婚,几个月不见,柳乘风和温晨曦的感情却是增添了不少,反正这朝廷和宫里也不待见他,他现在又没领什么实职,只是个空头千户,所以柳乘风索xìng静下心来,整日腻在家里。

    与此同时,那赵先生已经送去了北镇府司审问,口供也已经拿到,靖江王的罪状算是坐实了,宫里虽然还没有发落,不过想必结局已经能够预料。

    这几日,无人拜访,无人问津,先是让柳乘风有点儿郁闷,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廉州侯,是锦衣卫的千户,多多少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这番回来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实在难受。

    倒是日子还算清闲,此时是七月,天气虽然干燥炎热,可是呆在家里歇息,倒也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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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太子拜访

    第二百九十三章:太子拜访

    回来了五天,仍然无人问津,到了下午,周泰来了。「域名请大家熟知」

    周泰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或许是进了京师,案牍cào劳,非但没有比从前白嫩,反而消瘦了不少。递了名刺之后,便被安排到了huā厅里喝茶,刚刚吹冷了茶水,柳乘风便到了。

    “周府丞。”柳乘风一见周泰,脸上闪lù出真挚的笑容,难得,难得,这朝野上下没一个待见他的,就仿佛他是个空气一样,让柳乘风很是憋屈了一下,按理说,他的人缘应当不会这么差啊,虽然经常翻脸不认人,可是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柳乘风思来想去,最后才想通了,现在自己的身份有点儿敏感,说穿了,就是在广西做的事有点儿过火了,这些事虽然顺理成章,或者说有理有据,可毕竟还是有点儿疯狂,所以现在无论是宫里还是朝野都不愿意与他太过接近。

    还是周泰讲义气,虽然来得迟了些,终究还是来了,看来这过命的jiāo情还是很牢靠的,柳乘风怀着这样的心思,很是开心地来见周泰。

    周泰一见了柳乘风,便是苦笑,站起来给柳乘风作揖,随即道:“侯爷……”

    二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不必寒暄什么,各自落座,柳乘风便问:“周大人现在在顺天府做府丞,感觉如何?”

    原以为周泰chūn风得意地诉说几句,谁知这周泰老脸一红,吱吱呜呜地道:“侯爷见笑,尚可,尚可。”

    他说尚可,肯定就是不太如意了,尤其是他一脸惭愧的样子,摆明了是遇到什么难事。

    柳乘风靠着椅子,眉头皱起来,道:“怎么?周老兄还有事儿瞒着我的?”

    周泰连忙道:“侯爷说笑了,顺天府里有府尹、府丞、典簿人等,下官虽是府丞,可是上有府尹大人明断是非,下有典簿人等署理细务,这个……这个……”

    周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而柳乘风算是明白了,他这个府丞已经被人架空了,上司府尹牢牢抓住了大权,而下头的典簿唯府尹大人之命是从,他这个府丞看上去名头响亮,其实顺天府上下谁都没有将他当成一回事。

    其实这也好理解,周泰是外人,从一个外放的知府一跃入了顺天府,还出掌府丞这样津要的职缺,难免会引人嫉恨。而顺天府府尹往往都是在朝中背景深厚的人担任,顺天府可不是寻常的衙mén,背后没有一个大佬支持着,怎么可能出任?如此一来,形势就明朗了,府尹大人大权独揽,哪里愿意分他周泰一杯羹?而下头的典簿人等自然是看府尹大人的脸sè行事,至于这凭着运气进京的周泰,谁愿意搭理?

    周泰在顺天府的地位很是尴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是郁闷。这一步步升迁也未必是坏事,升迁得太快,反而根基不稳,遭人轻视了。

    只是这些话,周泰原本想敷衍过去,虽说柳乘风是他的后台,可是这后台也就是关键时才有用,但凡在外头做官的,哪一个不得有几分本事?若是连自个儿的权柄都握不住,难免要被人看轻。现在既然已经袒lù出来,周泰也就不瞒了,虽然面带愧sè,还是将在顺天府的遭遇说了一遍。

    柳乘风听得也很是认真,离京这么久,朝廷发生了什么变化,虽然已经通过其他的渠道有了一些宏观的了解,可是不可能做到了若指掌,一个衙mén说不准里头就有盘根错节的利益,这些利益jiāo织在一起,管中窥豹,就能看出一点儿端倪。

    听了周泰的一番话之后,柳乘风不禁吁了口气,向周泰道:“原来顺天府府尹是吏部尚书马文升的人,这也难怪你吃不住他了。”

    周泰又是苦笑,道:“下官惭愧。”

    柳乘风摇摇头,道:“也没什么惭愧的,这世上的事本就如此,你刚到京师,又只是府丞,人家肯定要轻视你,不过你从知府到府丞确实升任得太快,根基不稳,现在这状况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柳乘风沉yín了片刻,道:“不如这样,到时候若是有机会,我寻个空向皇上给你美言几句,将你调出顺天府,看看其他的衙mén有没有空缺,如何?你在通州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陛下现在多半对你还有些印象,这事儿想必也不难。”

    柳乘风打算走的是宫里的路线,看看能不能给周泰挪个窝儿,好歹周泰也算是自己人,总不能太受委屈。别看柳乘风在外头风光,连藩王都敢斗,可是面对吏部尚书马文升,柳乘风却实在没有办法,柳乘风有圣眷在身,可是马文升若是没有圣眷怎么可能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须知吏部乃是天下六部之首,最是重要不过,没有绝对的信任,宫里是不会让马文升来主掌的。

    更不要说马文升为官这么多年,身背后不知有多少盟友和mén生故吏了,说不准儿一和他对上,内阁三阁老也会搀和进来,矛头直指他柳乘风。别看李东栋现在在柳乘风下头做幕僚,可是一旦柳乘风触犯到这个集团的利益,李东阳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的。

    柳乘风不是个怕事的人,却也不是个傻子,这种飞蛾扑火的事却是不做的。所以干脆走宫中路线,把周泰从苦海中救出来。

    听了柳乘风的话,周泰有些感jī,可是很快就摇头起来,正sè道:“下官在顺天府虽然做得不如意,可才刚刚上任,岂能说走就走,徒惹人笑话?况且去了别的衙mén,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府尹?这京师里哪个衙mén不是这样。侯爷好意,下官心领,只是下官还是想在顺天府做下去,若是知难而退,这官做得也没什么意思了。”

    柳乘风不禁笑了,周泰的这番话不只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而且周泰向自己坦诚布公地掏心窝子,周泰的意思很明确,有些东西,他要自己争取,打铁还要自身硬,柳乘风只能帮扶着一时,总不能隔三差五地请柳乘风帮忙,这个府丞不只要做下去,还要做得很好。

    既然周泰是这样的心思,柳乘风当然不能泼他冷水,笑yínyín地道:“这样也好。”

    说罢,二人又谈起京师中的一些事,从周泰的口中,这一批随柳乘风一道入京的文武官员其实都不太如意,京师不比别的地方,这里是个大杂烩,想要站住脚可不是容易的。

    唏嘘之间,当年入京时所有的憧憬都已经打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调整心态,如周泰这样做好了迎难而上的准备。

    顺风顺水,哪里有这么容易?京师不是通州。

    柳乘风心里倒是想帮衬一下,毕竟有了这一层北通州的经历,大家也都算是熟人,平时关系也不错。可是他知道有些事还真不是说他能帮就帮的,今日可以帮,明日也可以帮,可是难道要一直帮下去?大多数时候,还得看他们自己,柳乘风能做的,无非是锦上添huā,或是在人家落难时伸手帮扶一把。

    说了一些话,正在这时候,这mén子飞快地过来,向柳乘风道:“姑爷……姑爷……太子殿下到了,已经过了中mén,mén房不敢拦……”

    柳乘风听了倒没有什么,可是周泰听了,却不禁愕然,霍然而起,有点儿不知所措。虽来了京师,可是太子的尊容却是从未见过,在他看来,太子可是处在云端一样的人物,和自己的身份相差十万八千里的。

    太子居然亲自来见廉州侯,看来廉州侯与太子殿下关系莫逆的传言是一点儿也没有掺假的成分了。

    正在这时候,朱厚照已经穿着一件寻常的锦衣,手中摇着白扇,踏着皂角鞋进来,这家伙永远是个没正形的样子,一见了柳乘风,眼睛不由一亮,随即笑嘻嘻地道:“师父,你可回来了。”

    说罢,朱厚照也不看身边尴尬不已的周泰,大剌剌地走到柳乘风跟前,笑呵呵地道:“听说师父在安南还打了仗,嘻嘻……报捷的奏书,本宫也看了,师父,你得和本宫好好地讲一讲这仗是如何打的。”

    朱厚照酷爱行军打仗,柳乘风在安南一役就好像破了壳的jī蛋一样,朱厚照这种苍蝇当然不能放过。

    柳乘风却没有急着和他说,反而拿起了架子,道:“要讲也不是不可以,为师和你师生情深,这种东西怎么能瞒着你?不过嘛,近来你的学业如何?”

    朱厚照听了,立即搔头sāo耳起来,学业……早就被他忘到爪哇国去了,柳乘风在的时候,时常还能督促一下,可是柳乘风这一趟去了广西,朱厚照这贪玩的xìng子哪里还记得什么学业?反正也没人管。这时候柳乘风问起来,朱厚照脸上的chūn意盎然的笑容立即化作了苦笑,期期艾艾地道:“这个……这个……”

    柳乘风岂能不知朱厚照的xìng子?这个家伙一向没什么自制力,指望他奋发读书,太阳早就打西边出来了。虽然明知如此,他的脸sè也就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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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人心难测

    第二百九十四章:人心难测周泰看到柳乘风和朱厚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所谈及的内容,既不是之乎者也,也不是朝野发生的大事,偶尔还会爆出几句粗话,而且……而且……往往是这柳乘风爆出来的比较多些,朱厚照明显没有柳乘风这么多的花样,有时胀红脸,眼看就要生气了,可是下一刻,又嬉皮笑脸着给柳乘风赔不是。

    这样的场景,实在让周泰觉得诡异,至少在他的观念里,身为臣子的,居然敢在太子面前口吐污秽之词,而且还这般不客气,实在有点儿大逆不道,可是偏偏,事实就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他可没这么大的胆子,觉得再听下去,自个儿的心脏都忍不住要跳出来,连忙站出来,起身要告辞。

    朱厚照不认得他,显然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倒是柳乘风才发觉到周泰受了冷落,听到他要走,也知道他处境的尴尬,便送他出去,一直送到中门,不忘嘱咐他道:“顺天府的事,也不必操之过急,慢慢的适应进去,先看看别人怎么做,等到心里有了计较,也不怕那府尹专权。”

    周泰点了点头,感jī的看了柳乘风,这时候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了几分信心,方才看到太子与柳乘风的关系,虽然瞧的他心惊肉跳,可是事后回想,这柳乘风和宫里的关系,只怕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亲密一些,别看现在廉州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可是异日的前程却是不可限量。

    他朝柳乘风作揖,道:“侯爷还是回去招待太子殿下,不必远送,侯爷的话,下官时刻铭记在心,侯爷放心。”

    说罢,坐上在外头久候的小轿,放下了卷帘而去。

    柳乘风目送周泰的轿子离开,回到花厅,却见到温晨若正翘着下巴听这朱厚照说话,柳乘风见了,心里怫然不悦,这小姨子却是怎么来了,朱厚照可不是什么好鸟,可不要被这家伙méng了才好。

    柳乘风故意咳嗽一声,温晨若朝柳乘风微微一笑,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姐夫。”

    柳乘风人五人六的迈着方步,朝温晨若点头,道:“怎么?和太子在说什么?”

    温晨若道:“在说公主殿下。”

    公主……

    柳乘风微微一笑,便不再问了。

    接着便开始问起朱厚照近几日的学问,朱厚照老老实实答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柳乘风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道:“从明日起,每日写一篇文章给我,如何?”

    朱厚照其实对柳乘风,颇有点儿畏惧,听到柳乘风不追究,自然喜滋滋的答应。

    柳乘风皱起眉,道:“殿下,这几日宫里头为何什么动静都没有,你听到了什么风声没有?”

    朱厚照道:“风声是有的,说是你刚刚回京的时候,父皇就打算召见你,还说要授你什么什么千户之职,不过有人说,这个千户是京师的要害,最是津要不过,需找个稳重的人来担当,还……还说师父年纪还轻,尚需磨砺。父皇听了,虽然为你辩护了几句,不过心中也有了几分犹豫,似乎还有疑虑,昨个儿,倒是召见了刘阁老和李阁老等人前去问询,据说刘阁老不是很支持,李阁老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却有点儿希望师父做这千户所的千户,不过这事儿,也都是刘伴伴听来的,本宫也不是很清楚。”

    要害……

    柳乘风立即明白,所谓的要害,就是内东城千户所,这内东城千户所之所以至关紧要,因为内东城的辖区囊括了紫禁城的出入口,而且不少皇家的机构、朝廷的衙门都坐落在那里,更重要的是,内东城的千户还有过问大汉将军的职权。

    大汉将军,就是紫禁城里的禁卫,大汉将军们入了宫,自然由宫里统一调遣,可是大汉将军却不是常驻在内宫的,三班轮替,每天只在宫里待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之后就要轮班出宫,而出宫之后,就是内东城千户来辖制了,所以大汉将军虽是隶属锦衣卫,其实却有两个上司,一个是内东城千户,另一个是上直卫亲军指挥使司,与此同时,大汉将军内部,也有首领官员。

    只这一条,内东城的千户就有点儿不得了了,这等于是内卫的机构之一,负责拱卫紫禁城的安全,一举一动,都受关注。

    所以才会有人向皇上吹风,说柳乘风不适合担任这内东城千户,毕竟这内东城千户干系太大,而柳乘风这个家伙,反对的人提出来的理由是不太靠谱,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再加上柳乘风向来做事不计后果,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来担任这最紧要的职务?

    柳乘风听了,不由哂然一笑,其实这内东城千户所在别人看来炙手可热,可是在他柳乘风看来,却也未必想要争取。

    朱厚照见柳乘风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禁道:“师父,怎么你不生气?”

    柳乘风道:“师父为什么要生气?”

    朱厚照道:“师父当然该生气,居然有小人说师父的坏话,师父难道不想知道是谁?”

    柳乘风摇头:“不想。”

    朱厚照倒是想把这小人说出来,可是柳乘风不想听,却不禁急了,道:“为什么不想?”

    柳乘风道:“能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的人,至少也是个皇上信赖的大臣,位居三品以上,这样的人说了我的坏话,我又不能收拾他,知道他的名字又能怎么样,只能徒增烦扰,再者说了,这什么内东城千户,我不稀罕!”

    朱厚照无言以对,只好道:“其实本宫这一次来,还听到一些风声。”

    柳乘风道:“什么风声?”

    朱厚照道:“秉笔太监萧敬萧公公,似乎大力推荐师父做这内东城的千户,好几次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了。”

    柳乘风听了朱厚照的话,不禁皱起眉来了,这个萧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推荐自己?自己和萧敬虽说没什么仇怨,可是一直都是各为其主,是竞争关系,上一次北通州,柳乘风就狠狠的摆了东厂一道,柳乘风绝对不相信,萧敬会这么好心,不计前嫌的为自己说好话,要将自己抬到内东城千户的职位上。

    因为这锦衣卫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在内东城担任过千户的人,只要不出差错,三五年之后都要升任锦衣卫佥事的,可以说,一旦分派到内东城,就预示着柳乘风一只脚踏入了锦衣卫的核心,想想看,柳乘风是百户,是千户的时候,就让东厂头疼不已,若是再能进一步,这东厂还用混吗?萧敬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可是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的请自个儿入主内东城呢。

    朱厚照笑嘻嘻的对柳乘风道:“那萧公公其实本宫也瞧的不痛快,他不是老是和师父做对的吗?想必这背后,肯定有什么yīn谋诡计,师父要小心了。”

    柳乘风随即撇撇嘴,惊愕归惊愕,可是在朱厚照面前却是不能显现出来的,听了朱厚照这一席话,柳乘风不禁道:“怎么,太子也知道萧公公和为师的事?”

    朱厚照正sè道:“这是刘伴伴和本宫说的,刘伴伴说,萧敬老是为难师父。”

    柳乘风眼睛不禁眯起来,心里不由苦笑,这京师里头,果然是复杂无比,自己任职,却牵动了这么多的人心,内阁那边态度暧昧,朝廷里又不知有谁在皇上跟前说自己的坏话,萧敬却是鼎力在支持,不曾想,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东宫里,那刘瑾也借机生事了,这刘瑾说这么多话给朱厚照到底有什么意图柳乘风不知道,柳乘风只知道这刘瑾一定别有所图,据说刘瑾还是萧敬看上的,特意推荐刘瑾去了东宫,而现在刘瑾这么做,似乎在做取代萧敬的准备工作。

    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宫里的大太监,一般都是皇帝最为亲近的太监,刘瑾现虽只是东宫的一个小伴伴,只怕这时候,已经野心勃勃了,而他的目标,显然是欣赏并且保举过自己的萧敬。

    人心,果然难测……

    柳乘风很想告诉朱厚照,要小心刘瑾这个烂jj的东西,不过随即一想,别看朱厚照平时对刘瑾吆五喝六,这刘瑾毕竟是看着朱厚照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现在自己说这些,只会起到反效果,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柳乘风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lù出了笑容,对朱厚照道:“殿下和刘伴伴都误会了,其实为师和萧公公倒也不至于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萧公公是为皇上效力,为师也是为皇上效力,只是我们效力的方法不同而已,谈不上谁耍弄yīn谋诡计。”

    朱厚照却是不信的样子,想了想,道:“昨个儿本宫的两个舅舅来过,说是过几日请我们去吃酒,师父可记得要去,这京城里的消息,本宫打探不出什么,倒是本宫的两个舅舅似乎能打听出不少东西,到时候借着赴宴的机会,师父可以问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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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又有大动作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九十五章:又有大动作

    七月中旬,京师降了一场暴雨,雨水将天地彻底清洗了一遍,空气多了几分凉意,到了第二日,火热的太阳当空,不过却阻挡不住迎春坊的热情。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今个儿是个大日子,聚宝楼已经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月的十五,但凡是驻留在京师的大商贾都要来聚宝楼聚一次,不过能有机会来这闲坐的,却必须是金牌的会员,聚宝楼的会员虽然已经超过三十万,可是金牌会员却不过数千人而已,要成为金牌会员的条件实在苛刻,再加上巨额的会费,足够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正因如此,才显示出金牌会员的重要性,一些规模不小的商家都曾为成为金牌会员而绞尽脑汁,毕竟金牌会员的好处实在不少,有了金牌会员的资格,做生意就能顺畅得多了。

    在聚宝楼,大家都熟知一句话,叫做投入越多,回报越大,整个聚宝楼宛如一个吸金机器,可是同时又给无数人带来了无限的商机。

    聚会所在的厅堂叫聚宝厅,这是整个聚宝楼最大规模的建筑,占地数亩,内部是四十根大柱,里头的陈设简单,却可以容纳上千人闲坐。而今天,聚宝厅里聚集的金牌会员商贾比从前更多了不少,足足来了三千多人,因为前几日聚宝楼就放出了消息,廉州侯今个儿要来。

    虽然聚宝楼的真正东家乃是太子,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却是不多,大多数人仍然认为柳乘风才是真正的东家,而柳乘风确实不愧是聚宝楼的核心人物,聚宝楼开张到现在,几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增加一些服务项目,而这些服务项目处处都为商贾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尤其是钱庄银票的发行更是给商贾们带来了便利,更重要的是,聚宝楼发行的银票并不会贬值,这半年以来让不少对钱引、银票怀有疑虑的商贾打消了顾虑,开始直接持有银票进行交易了。

    甚至是一些商铺也开始用银票进行交易,前些日子,钱庄已经发行了小票,这小票只有巴掌大小,每张值十文,小票的问世,等于是让只进行大宗贸易的银票开始进入了寻常的交易市场,尤其是在京师已经开始风靡起来,不少人到商铺中购买米面、布料,索性就用小票来交易,毕竟铜钱携带实在不方便,尤其是在这炎炎夏日,身上的衣物本就不多,再带上笨重的铜钱,真不如带上小票便利。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聚宝楼的许多东西都已经深入人心,甚至开始流入寻常百姓家了。

    而今日,廉州侯说有事要宣布,这一下子居然带动了近来各种商品的大幅度涨价,比如丝绸,这几日就已经涨了四钱银子,原因无它,因为商贾们对柳乘风有信心,柳乘风说有事宣布,势必带动整个商业的发展,这是利好消息,已经有不少大商家开始囤货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不少的商贾们还在喜滋滋地谈论最新的行情,自从有了这聚宝楼,在座的人未必生意做得如何好,能挣多少银子,最重要的是,这生意做得舒服,只要坐在这茶楼里喝喝茶,就能轻松地将生意做完,这种惬意的感觉,是商贾们从未体验过的。

    不过商贾们虽然主要讨论生意经,可是也有不少人偷偷地探讨起柳乘风这个人来,据说廉州侯进了京城,宫里一直没有召见,这倒是让不少商贾心里有点儿发急了,在他们看来,有廉州侯就有聚宝楼,聚宝楼与廉州侯休戚与共,柳乘风若是没有了圣眷,聚宝楼势必会受到影响,大家早已习惯了依赖聚宝楼,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聚宝厅里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此时,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廉州侯到。”

    这四个字似乎有极大的感染力一般,几乎让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大门,紧接着,柳乘风穿着一件便衣笑吟吟地踱步进来。

    “侯爷好……”

    “恭喜侯爷……”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无论是多大的商户,见到了柳乘风都是前倨后恭地作揖,这热情可比平时见到其他的官老爷更加火热几分。

    人们让出了一条通道,柳乘风快步到了大厅的正中央,正中央处有一方圆形的高台,站在高台上,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不过这高台上没有桌椅,这正是为上去说话的人准备的。

    众人见柳乘风仍然光鲜,那心中生出的一点儿担心终于烟消云散,廉州侯的年轻也让不少第一次与柳乘风相见的商贾暗暗吃惊。

    柳乘风站在高台上,倒是没说什么官话、空话,和这些商贾打交道,寒暄什么都是假的,有这功夫和他们客气,倒不如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意图。

    柳乘风脸上带着笑容,到了这里,他才感觉到自己是真切的存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创造,一点一滴,一砖一瓦,都是慢慢地积攒,柳乘风相信,聚宝楼才是他将来最大的依仗,所以他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为聚宝楼规划,每一个步骤都是深思熟虑,而今日,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已经可以推进另一项业务了。

    “诸位的生意都还好吗?若是聚宝楼让大家有什么不满意之处,尽可以提出来,诸位应当知道,聚宝楼有一面专门的建言栏,柳某人欢迎诸位到这儿建言,俗话不是说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聚宝楼毕竟是草创,许多细节还要改进,少不得要有劳诸位提点了。”

    柳乘风的第一番话很和气,让所有人听得心里暖暖的,原以为廉州侯架子大,谁知第一句就是求人倡议,聚宝楼确实有一块很大的黑板,若是谁有提议,便可以写在建言栏里,而后头的商贾们若是觉得这个倡议可行,就可以拿炭笔在这建言栏下头加一个正字的笔画,如此一来,建言支持的人越多,聚宝楼就越会重视。

    这样的做法其实真正的用处并不大,因为商贾们提出的建言都不是很成熟,甚至有些建言让人有点儿啼笑皆非。不过柳乘风的这个手段却有更深一层的用意,虽然这些人提出的建议用处不大,可是如果事关到无关痛痒的事情上,聚宝楼是可以接纳他们的建言做出改变的,而这么做却让所有人对聚宝楼多了几分归属感,在他们看来,聚宝楼不再是柳乘风一人的,而是大家的,每个人对聚宝楼都有了热情。

    一点十分细微的动作就增加了大家的归属感,让大家紧紧的与聚宝楼联系起来,又何乐而不为?

    “侯爷言重,聚宝楼实在再好不过,小人们哪里有什么建言?”

    众人乱七八糟地说起来,就算是有建言的,只怕在这个时候多半也不会当着柳乘风的面来说,毕竟这是基本的礼貌问题。只是柳乘风的这个姿态更是增加了不少商贾们的好感,

    柳乘风微微一笑,等到乱七八糟的声音渐渐消停下来,才慢悠悠地道:“本侯说话一向开门见山,今日请诸位来,自然是有事要商量,这件事关系重大,单靠一两个人是办不成的,所以才请诸位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把这事儿办成了,一起挣银子!”

    柳乘风说挣钱,绝对是能让人信服的,这个家伙不知是怎么回事,满脑子的鬼主意,什么生意到了他手里都能大赚特赚。且不说学而报,只说聚宝楼,一开始的时候,不过投入数千两银子,可是现如今一月的利润就有纹银上百万两,所以当柳乘风说一句一起挣银子,所有人的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竖着耳朵鸦雀无声地倾听,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整个聚宝厅落针可闻,只有那数百上千人的呼吸声,柳乘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他不曾想到自己在商贾之中竟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咳嗽一声,柳乘风随即道:“咱们聚宝楼要建一个商行,这商行专门负责走货,大家若是有兴趣尽可以入股,愿意注入多少银钱没有限制,愿意给多少就是多少,这商行的名字,柳某人也已经想好了,就叫聚宝商行,一个月后正式挂牌成立,现在商行募集资金,可有人有兴趣入股吗?”

    柳乘风扫视大家一眼,意犹未尽地继续道:“那柳某人就先以身作则吗?这一次,柳某人愿入股白银五十万两,算是给大家起个头,不怕大家笑话,这五十万两银子已是柳某人的家底了,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柳乘风说了一句轻松俏皮的话,可是意味也很明显,柳某人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等于是拿这家底来做赌注,大家若是信得过柳乘风,入股就是,若是信不过,那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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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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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乘风的一席话却让所有人一头雾水。 全文字无广告

    商行?

    商行有什么用?在这京师的商行还少了吗?有规模巨大得已伸入到江南去的,也有规模中规中矩的,这时候柳乘风却还要建一个商行,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少人有疑虑了,倒不是不相信柳乘风,实在是现在的商行已经太多,现在廉州侯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来做本金,若是大家再入股,这本金的规模会有多大,实在有点儿罕见了,这么大的规模靠什么做生意?

    不过也有对柳乘风完全信任的,在这部分人看来,柳乘风就是财神,谁和他搭了关系,发财倒是未必,至少不会亏本,于是有人在人群中道:“鄙人入股一万两。”

    有了人起头,便有人跟随着一起叫嚷起来,这个八千,那个五千,这厅中有三千人,不少人心中打着主意,廉州侯都出了五十万两不怕折本,自个儿随便出点银子权当舍命陪君子了。

    除了一些手里头没有闲钱周转的,其余人纷纷报出了数目,这一下子倒是忙坏了两排坐在案牍边的律师,这些人听到有人报了数目,便立即登记下来,也不是说一定叫人付钱,只是暂时先大致地算一算能吸引到多少银子。

    柳乘风朝他们笑了笑,压了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朗声道:“本侯倒不是现在就让你们入股,这商行的筹措还要一个月呢,咱们一步步慢慢地来,诸位可以先回去想一想,若是觉得合适再入股也不迟。”

    大家这才醒悟,也不禁失笑起来,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竟是连了解人家的商行到底做什么生意都忘了,便急不可耐地投银子,实在有点儿可笑,世上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

    说来说去,只是因为柳乘风这个金字招牌实在太响亮,柳乘风既然入股,大家也就不自觉地跟着入股了,这是出于对柳乘风的信任。

    有人不禁在人群中问道:“侯爷,不知这商行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柳乘风听到有人问,倒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道:“走货!”

    走货……

    这一下子不少人紧张起来,在座的可有不少是走货的大商贾,现在柳乘风弄出这么个大商行来,不是抢人生意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有人也不禁发出疑问:“侯爷,走货倒是能有些蝇头小利,可是现在走货的商贾已是不少,就算大伙儿一起合股出一个大商行来,每年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世上赚钱的行当多的是,又何必拿这么多银子投入到走货中去。”

    这人的话让不少人不禁点头,大家都是生意人,满肚子的生意经,在他们看来,要挣钱倒是容易,门路也多,只是这走货最是辛苦,虽然也有利润,若是拿个几千两银子投进去,这生意倒也做得,可是一下子投入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去做,就有点儿不值当了。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商行虽是走货,可是走的地方却是不一样,本侯要走的是数千上万里之遥的货。”

    柳乘风的话虽然没有说清楚,可是不少人已经明白了什么,所有人的脸色不由一变。

    数千上万里,那么就是朝鲜、安南、甚至是北方的鞑靼,南掌、吕宋等国了,若是再远一些,据说还有天竺、大食等国。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也知道,其他的地方倒也罢了,可是天竺和大食国那可是遍地黄金的地方,现在的天竺国似乎是鞑子掌权,有百姓亿兆之多,富人亦是不少。还有那大食就更加了不得了,那大食据说也有万里江山,人民殷富,且商贸亦是发达,更重要的是,天朝的瓷器和丝绸在那儿素来大受欢迎,一匹丝绸能换回同等重量的黄金。

    其实他们说的天竺和大食就是印度的莫卧儿王朝和横跨欧亚非大陆的奥斯曼帝国,这两个帝国都曾盛极一时,人口并不比大明少,都如大明一样是雄霸一方的霸主,莫卧儿雄踞天竺人口众多,奥斯曼横跨三洲,占据整个欧亚大陆的中心,中亚、西亚、东欧、中欧、北非都是他的管辖范围,此时他们的舰队甚至已经游弋在地中海,称霸一时。

    除了这两个帝国,其余还有南洋无数林立的小国,北方有朝鲜、倭国、蒙古诸国,这柳乘风,果真是野心勃勃,居然打起了这个算盘。

    很快,已经有聪明人明白了柳乘风的意图,柳乘风之所以要建大规模的商行,确实也有道理。其实这世上的事本就是弱肉强食,尤其是商贾们出海去做生意,就算人家是你的藩国,也照样欺负你,这几年可有不少的商贾运了货物去朝鲜等国,不过真正能挣回银子来的却不多,毕竟人在他乡,藩国可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柳乘风的意思很明白,建立一个超级商行,这个商行拥有极大的能耐,拥有了数十上百万的本金,那些藩国,谁还敢随意欺负?你不去欺负他就不错了。

    听了柳乘风的话,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柳乘风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建的商行将是天下第一商行,其规模极大,甚至一支商队出行,货物将数以万计,单护卫只怕就要上千,大量的丝绸、瓷器、铁器都将运到数千上万里之外,得来同等价值的黄金白银。

    若是如此,那商队的风险就等于降到了最低,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有人不禁大声问道:“侯爷,你说将货物运到万里之外,只是不知这商行要走的是陆路还是海路?”

    这才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陆路的成本实在太高,走一走关外或者是朝鲜或许可以,去安南、南掌也成,可要是去大食和天竺,你总不能走陆路,而且还有吕宋、倭岛等国,没有海船是过不去的。

    问出这句话的人明显是个极为精明的老商贾,一眼就看出了要害,若是商行只能单纯的走陆路出关交易,就算是货物价值再高,收益只怕也不大,而且耗时极大,所需的人力也是不少,只有走海路才能挣来白银无数,这利润只怕就是数倍数十倍之多了,可是问题又出来了,想走海路是不成的,原因很简单,朝廷禁海,在禁海的条件之下,虽说有人偷偷摸摸出海,可是这么大的商行如此大张旗鼓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柳乘风就算是廉州侯,想要开海只怕也绝无可能,既然不能开海,又如何走海路?

    柳乘风瞥了一眼那人群中问话的商贾,不由淡淡一笑,道:“陆路要走,海路也要走,自然是双管齐下才有利润!”

    海路也要走……

    所有人又不由地目瞪口呆,廉州侯疯了吗?禁海可是祖制,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开海,可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被朝廷的文武官员群起围攻,这不但涉及到了祖宗的制度,更涉及到了错综复杂的利益,莫说柳乘风只是廉州侯,就算是皇上,只怕也承受不起开海的压力。

    可是也有人不禁直抽凉气,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柳乘风真的有开海的途径,这商行若是当真建起来,如此大规模的开海贸易,只怕每年所挣来的利润绝对不在聚宝楼之下,这商行只要肯投资,那将会有多大的利润?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是骇然,因为柳乘风所承诺的东西将会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尤其是对商贾来说影响极大。

    只是这件事也只是想想罢了,柳乘风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倒是让人有些疑虑,不是大家不相信柳乘风,实在是这件事实在太过耸人听闻,若是别人说出来,只怕会引起哄堂大笑的结果,这还只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柳乘风,才让人没有发笑,只是生疑而已。

    柳乘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当然知道商贾们还需要考虑的时间,柳乘风微微一笑,道:“反正时间不急,大家先斟酌斟酌吧,不过本侯的话先放在这里,陆路、海路都可以走,若是将来行不通,大家入股的银钱,本侯愿意如数奉还,好了,该说的也说了,诸位,柳某人还有事,今个儿寿宁侯和建昌伯请本侯吃酒,就不奉陪了!”

    柳乘风说罢,从高台上下来,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而在聚宝厅里,人群却一个都没有散去,所有人还在消化柳乘风的话,这个家伙承诺的话到底算不算数?若是不能走海路,就将入股的银子一并奉还,可要是真能走海路,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可就不得了了,真能入股,三五年之后,只怕入股的银钱至少要翻个十倍、百倍的价值。

    只是这个柳乘风凭什么敢保证朝廷能开海?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由地闪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大家不由地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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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赴汤蹈火也干这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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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的正午,从聚宝楼出来,柳乘风直接打马到建昌伯张延龄的府邸,而在张府早已张灯结彩,四处悬挂起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全文字无广告

    张府的管家亲自在中门外头张望,一瞧见柳乘风带着高强、顾长东远远地勒马过来,管家不禁喜上眉梢,低声说了句来了、来了,便欢天喜地地迎上去,给柳乘风拉了马,才喜滋滋地道:“侯爷,我家老爷久候多时了,快请,快请。”

    柳乘风也不啰嗦,下了马,径直进了张府,至于高强和顾长东二人则在门房这边止了步,由人领着去另一边吃酒了。

    今日是张延龄做东,不过张鹤龄和朱厚照都到了,算是聚宝楼的股东们小聚,这张家兄弟如此气派了许多,每个月都能从聚宝楼里拿到上万两银子的分红,比起那点儿田庄的岁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二人本就不是什么安分之人,如今有了钱,便鲜衣怒马,这建昌伯的府邸比往昔不知华丽了多少倍,据说建昌伯请的酒席便花费了一千两银子。

    能奢侈到这个份上的,也只有这一对傻乎乎的兄弟了。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无非只是爱奢华而已,如今如愿以偿,心中对柳乘风不免有着敬佩和感激,因此柳乘风一回京师,张家兄弟便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请这位‘恩人’好好地吃一顿酒。

    柳乘风一到花厅,张鹤龄、张延龄便立即站起来,笑嘻嘻地请柳乘风坐下,朱厚照笑呵呵地在旁道:“师父上坐,今日你才是主角儿。”

    柳乘风笑了笑,坐在首位,随即便有仆役人等开始上菜,柳乘风倒是吃腻了平常的酒菜,尤其是酒席,第一次吃还有些味道,吃得多了,反而有点儿腻味,柳乘风反而怀念起当年摆字摊时的炊饼之类的食物,只是虽是这样想,他却不敢去买来吃,因为他心里清楚,怀念从前的这些吃食只是心里作怪而已,真要吃了,连怀念的东西也都没了。

    这种心理说来可笑,偏偏这就是人的本性,和叶公好龙的心理差不多。

    张鹤龄笑呵呵地道:“柳兄弟这一趟来迟,待会儿上了酒菜,非要罚酒三杯不行,你瞧瞧看,拜帖里叫你午时来的,你却偏偏耽误了半个时辰,害得我们久等,你来说说看,该不该罚。 全文字无广告 ”

    柳乘风也笑了,道:“好,寿宁侯吩咐,莫说三杯,便是十杯也奉陪了。”

    张鹤龄在旁大笑道:“说话算数,那就十杯!”

    一旁的朱厚照显是饿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道:“对了,师父方才是不是去了聚宝楼?怎的耽误了这么久?”

    听说柳乘风去了聚宝楼,张家兄弟眼睛一亮,张鹤龄道:“聚宝楼?柳兄弟去聚宝楼做什么?是查账吗?柳兄弟透个底,这个月的分红还会不会涨?”

    说到钱,这张家兄弟就两眼冒光,这也没办法,这对兄弟没啥追求,就好这个。或者是因为从前穷怕了的缘故,所以说人不能受穷,受了穷的人一朝富贵,胃口就比别人要大。

    柳乘风笑道:“倒不是去查账,只是有一笔生意想要和商贾们搭个伙。”

    这一下,张家兄弟眼睛更亮了,二人对视一眼,柳乘风做生意的能耐,他们真真切切地见识过的,当年他们一千两银子入股,到现在一本万利,几乎每一个步骤都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过来的,他们一辈子都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能这么赚钱,而且挣得如此轻松。

    对柳乘风的本事,两个人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候听到柳乘风又有生意要做,都不禁问:“不知是什么生意?柳兄弟,这可是你不仗义了,你做生意为何不拉上我们?”

    语句中有着责怪的意思,不过又不敢太过责怪,所以张延龄和张鹤龄在小小地责怪之后,一起露出笑容,这意思是说,我们是开玩笑的,并没有见怪的意思。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怎么?两位国舅也要入股吗?要入股倒是可以,不过这一次入股的本金可就多了一些,这门生意仍旧是老规矩,太子殿下肯定是五成的,其余的五成,才算入股,这个规矩到时候我会向所有要入股的人讲明白。”

    直接给太子五成,张家兄弟倒是没有话说,毕竟是自个儿的外甥,而且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没有太子搀和,生意未必能做得下去,柳乘风的生意肯定是有天大干系的,不拉上太子,怎么让人放心?

    朱厚照笑嘻嘻地在旁道:“还是师父疼我。”

    柳乘风白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不过你们真要入股,倒也加紧一些,将来肯定亏不了你们。”

    张鹤龄问:“不知柳兄弟入股了多少?”

    柳乘风伸出五根手指,笑呵呵地道:“我入股了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这对兄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柳乘风这个家伙倒是够狠的,不过柳乘风肯投入如此之大,足见这门生意的利润,张家兄弟又是对视一眼,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思,随即张鹤龄道:“柳兄弟的生意准是错不了,不过本侯的家里并没有太多闲钱,不如这样,先入股十万两吧。”

    张延龄见状,也放出话来,愿入股十万两。

    敲定了入股的数额,柳乘风又笑了,慢悠悠地道:“先别急着说入股的事,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实话和你们说了,这生意若是做成,将来的盈余未必会比聚宝楼少,只是还有一个麻烦,若是不能敲定,这入股的事还是不要谈的好。”

    麻烦……

    张家兄弟不由地皱起眉,听到这生意挣得只会比聚宝楼多而不少,他们两个早已怦然心动了。钱,谁不喜欢?自然是越多越好,而聚宝楼的盈余是多少,两个兄弟知根知底,既然还有这么好挣的银子,便是有天大的麻烦也得解决了才是。

    张延龄不禁道:“柳兄弟,有什么麻烦直说无妨,大家一起挣银子,祸福与共,看看我们兄弟能不能帮衬一二。”

    柳乘风微微一笑,手抚着书案,慢悠悠地道:“开海!”

    开海……

    这一对傻兄弟呆住了,方才一副蛮有把握的样子,此时脸色也变得又青又白起来,他们这对兄弟虽是张皇后的嫡亲弟弟,一等一的皇亲国戚,别的事到了他们手里至少还有几分把握,可是开海这件事,他们却知道,简直想都别想。

    这事儿已经不是宫里点个头这么简单了,阻力之大,可谓人尽皆知,这不是开玩笑吗?

    两个人都不禁泄了气,只能默默苦笑。

    连朱厚照对开海的事也有耳闻,不禁咋舌道:“师父,开海的事还是别想了,莫说父皇不答应,就是真答应了,这一条也施行不下去的。”

    柳乘风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若是有办法呢?”

    张家兄弟的眼中不由地生出了些许的希望,若说柳乘风的鬼主意,那可真是不少,人家说有办法,说不准儿还真有办法,想到那巨额的利润,二人不禁眼红而热,都忍不住道:“柳兄弟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若是可以效劳的地方,咱们兄弟赴汤蹈火也干了。”

    这时候酒菜已经全部上来,柳乘风朝他们笑了笑,道:“来,先不要急,我肚子饿了,大家先吃过酒菜再说。”

    张延龄和张鹤龄都是急性子,见柳乘风不温不火的样子,都有点儿着急上火,可是人家不肯说,只好耐住性子一起干笑,陪着柳乘风心不在焉地吃酒。

    倒是朱厚照放得开,这个家伙生来就是富贵命,虽然偶尔缺银子花,可是对他来说,只要手里的银子够就能得过且过,至于明天的事,他是不想的,因此反而豪迈了许多,没这一对舅舅这么多小九九,听到柳乘风要吃酒,顿时来了精神,笑呵呵地道:“师父,不如我们比一比酒量如何?”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赌注是什么?”

    这就是柳乘风的特别之处,也是柳乘风最吸引朱厚照的地方,换了自己的父皇或者是文武大臣,自己若是说出这种话,对方肯定要拉下脸来的,给朱厚照好好说一说这喝酒的害处,让朱厚照头昏脑胀。可要对方换做了刘瑾、张永等人,听了朱厚照这样说,便会立即谄媚的表示自个儿怎么是殿下的对手,再狠狠地拍一记马屁。唯有柳乘风听了他的话,非但不会板下脸来训斥,也不会堆起笑来大献殷勤,一句赌注是什么,立即激得朱厚照血脉喷张,攥着拳头道:“若是输了,明日写三篇文章给师父,可要是师父输了如何?”

    柳乘风道:“为师不会输,不过要是为师输了,索性让你三天之内好好地玩玩,不必交功课!”

    朱厚照一拍桌案,豪气万丈地道:“好,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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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妻如云番外的构思已经想好了,总共分为十部分,明天写第一部分吧,这篇番外,献给可爱的读者朵朵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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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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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好丈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好丈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