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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尧日生     朝华嫡秀txt下载     朝华嫡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出鞘

    第二十章出鞘

    谢朝华低垂眉眼,信手抚来,音韵绰浊苍老,劲气深而蕴意,一曲完毕,一旁的宋语嫣脸泛着隐忍的白。

    谢朝华的琴音透显出一股别样的深沉厚重,那么深的沧桑之感,曲中蕴涵着太多太深太复杂的感情,又岂是足不出户的宋语嫣能参得透?

    宋语嫣自幼学琴,成年之后更因高超的琴艺闻名京都,不免令她在众贵女中颇为自负。而她一直深慕着韩琅文,但是此番宴席上她隐约感觉到韩琅文的目光始终落在谢朝华身上,带着特殊的专注。

    原本皇上提出让谢朝华抚琴,令她心中窃喜,但凭着她对自己琴技的自信,她以为借此可以让韩琅文知道自己有比谢朝华强的地方。

    可令无论如何令宋语嫣没有料到的是,谢朝华的的琴艺居然会有那般功力,曲艺深邃,带着种入骨的妩媚,却又清朗绝伦。

    从注意到韩琅文的目光后,宋语嫣的视线也频频落在这朝中唯一女官员的身上。而起初,她也并没有太将谢朝华放在眼里,容貌不过尚属清秀,韩琅文对她另眼相看应该或多或少只不过是同袍日久之情,若是能给她一些机会,她相信定能让韩琅文以后目光只注意在自己身上,可是……

    从谢朝华坐下抚琴开始,宋语嫣的自信心就开始动摇。

    谢朝华举手投足间的风华,那种疏离从容的神情,带着一种迷离的气质。令人迷惑中不自觉沉沦。自己真的还有机会吗?

    宋语嫣这厢思绪万千,而谢朝华那边亦是心神辗转。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宋语嫣,没人知道。前世后宫日子她是如何渡过的。

    每当她需要让心平静下来时,她就一遍遍地弹琴,直到十指见血,直到琴声之中都可以不带丝毫外露的情绪……

    想到这,谢朝华不由地笑了笑,宋语嫣这样一个出身优厚未经世事,又亲人疼爱的千金小姐又怎会明白……

    她徒然觉得有些无力,其实韩琅文的心意她哪里真个儿不知情,只是……她自己也说不清。即使明知道近日心浮气躁来的有些无理,可那日听见韩业成同肖旭说起让韩琅文娶妻的事情,心中就是不痛快,而他……每日见面也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半个字,可他又有什么必要同自己解释呢?她什么人都不是……

    越想越纠结,谢朝华索性离席,独自一人朝僻静之处行去。

    园中春日融融,青竹兰草,百卉吐艳。珍禽异兽,颇有些意趣。可为什么漫步在如此轻松惬意的御花园中,她却是心情这般烦躁,几乎连正事都有些荒怠了。

    想到正事。她终于收回了散乱的心思。

    肖睿出巡沿海在即,也就是说他马上就可以离开京都,说起来。这两年她的努力终于不算白费,机会终于摆在她的面前。

    现如今。谢氏绝对是称得上权倾朝野,可肖睿这两年虽被压制。却也还手握实权,再加上新起的韩氏一门,而皇上这几年又明着暗着培植自己的人……

    若按原先的计划打算来看,可谓是一帆风顺,而对于韩琅文,其实她是抱着愧疚的。她这计划的实习可谓行的很慢,但是再慢,若没有韩琅文的从旁推动赞成,很多事情也极难做成,尤其大臣们往往会将她的话置若罔闻,只因她是女子。

    她一直在利用,利用韩琅文的心意,只是不得不说这两年她的脆弱也偶然只在他的面前展露。她自己分不清何谓真,何为假。

    每每看着韩琅文温柔坚定的眼睛,她就很想冲动一下,全盘向他托出,但不能。这一切只能她独自承受,逆天而行的后果,终是万劫不复。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看清来人,她缓缓施礼:“见过父亲大人。”

    谢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细细打量这个女儿,那样熟悉却又陌生,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

    谢朝华不闻谢琰回应,只得继续躬身任他打量,谢琰端详她半晌方道:“这里是宫里,就不必讲究家中的规矩了。”

    谢朝华面上微笑,心下却是嘲讽,家?怕是那个家对她而言也只剩下规矩了,这边腹诽着,那边听谢琰又开口道:“皇上有意让你同睿王爷一起出巡,你怎么说?”

    谢朝华面色平静,这两年混迹官场,前世又在宫里待了许多年,逢场作戏对她而言已是再习惯不过,是以她表情真是诚恳无比:“既然皇上有命,朝华自然只得遵旨。”

    谢琰双目牢牢盯着她,想从那张与记忆中那人酷似的脸上看出几分真实的意图,可她表情淡定,不过双十的年华,已经那般从容:“朝馨此番入宫听说是你的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谢朝华抬起头,疑惑地问:“父亲以为朝华想做什么?”

    谢琰突然觉得她口中这父亲两个字万分刺耳,冷着脸。

    谢朝华看了看他,故意道:“父亲大可放心,朝华已经长大,自不会再千百计动着让母亲回来的念头,做这种一厢情愿的事情了,别说此事让父亲为难,即便母亲……也未必肯。”

    “闭嘴!”谢琰喝了一声,意识到如今在宫里,强压下心中怒火,说不清楚是因为谢朝华散漫的语气,还是她口中所提及那个人的不愿意。

    谢朝华倒是自动忽视了谢琰的怒色,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父亲又何必如此恼怒呢,当年是父亲亲自休了母亲的啊。”

    谢琰烦及了谢朝华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那人,冷声道:“公主才是你唯一的母亲。”

    谢朝华淡淡一笑,倒是顺从:“是。只是不管父亲多不愿意承认,朝华身上始终是留着郗夫人的血,这总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朝华从小到大也一直待在父亲身边,这也是事实,父亲又何必如此忌讳谈及旧事呢?”

    话刚说完,前头便内侍来寻,说是皇上有事找谢朝华,谢朝华便跟着来人走了。

    谢琰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谢朝华,他当然知道谢朝华离京的那段日子曾经与她住在一起,可即便是她怕也不知道当年的隐情。

    旧事历历在目,那样清晰如昨,点点滴滴怎能令他不忌讳?

    宴散,谢朝华回到住处,青桐迎上来:“姑娘,听说陛下下了调令,命你随睿王爷同去沿海巡视?”

    谢朝华点头,笑着叹了口气:“这消息传得到快!”青桐待再问,却听谢朝华道:“青桐备水,沐浴。”

    青桐只得将到嘴的话咽下,出去准备了。

    谢朝华泡在水里,青桐帮她按着肩膀,良久,还是忍不住道:“姑娘,别去吧。明天你跟陛下说换个人去。此去危险……”

    谢朝华抬手止住她的话:“哪里不危险?难道留在京里就万分安全了?”

    青桐神色焦虑:“青桐是个下人,可我也知道如今局势表面看似平静,暗中却是……睿王爷这几年从未离京半步,皇上怎么突然就让他离京了呢?这不是放虎归山是什么?陛下怕是……

    这边主仆两人讨论着此事,那一头中山王府书房里,肖睿和蒋和方也正在说着此事。

    蒋和方看着肖睿,道:“陛下让谢姑娘同王爷一起出巡?”

    肖睿看了他一眼,道:“此事是本王亲自向陛下提出的。”

    蒋和方低头思索:“皇上准了王爷的请求说明什么呢?”

    肖睿淡淡一笑:“先生想太多了,不过是个尚书郎,皇上没有理由不准。”

    蒋和方摇头,“王爷,虽然等这离京的机会等了许久,可这次并非是机会。王爷身在京都,说明陛下总是留了几分情面的。可如今竟然让王爷出京,其中只怕另有玄机,而此番出巡,王府的人也不宜大量跟着……而王妃又留在京里……怕只怕出了皇城,山高路远的……”

    肖睿端起茶喝了口,眯着眼道:“不妨事。既然谢朝华跟着本王一同去巡视,如此头痛的事,就交给她去想罢。”

    蒋和方还待再言,一阵脚步声,王妃的侍女前来请肖睿过去,于是这话题便到此为止。

    第二天下了朝,谢朝华径直去王府见王妃。侍女说王妃正在佛堂礼佛,请谢朝华前去。

    谢朝华跟着侍女走进佛堂,她虽在王府中居住过一段时日,可这佛堂却鲜少去,她跨步走进去,侍女却自觉地留在外面没有跟进来。

    这佛堂十分简朴,佛龛上贡奉着观世音,手持净瓶,宝相庄严。谢朝华朝观音拜了拜,上了柱香,站起身,王妃此时从内堂已经走了出来。

    王妃没有说话,望着佛龛上的观音玉像,许久叹了口气,握住谢朝华的手道:“睿儿此番离京,你一同前去,路上多照应一些。”

    谢朝华心中暗嘲,凭她对这王妃的认识又岂会不知她心中的想法,任她握了手,道:“母妃放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天相?”王妃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谢朝华笑,淡淡地道:“母妃,人生就好比棋局,变化莫测。谁还能一辈子不得志呢?”

    王妃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打量她,谢朝华却一副谈笑自若的从容模样。(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私约

    第二十一章私约

    谢朝华感觉到肖旭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批阅奏章的时候都有些浮躁,偶尔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待她抬头望过去,他又将视线移开,谢朝华瞧在眼里,琢磨了许久,趁着递上折子的时候道:“皇上,这是兵部拟定的关于平定匈奴有功将领名册,还要皇上定夺,论功行赏。”

    肖旭接过折子却没说话,只是朝她看了眼。

    谢朝华只得继续道:“此事拖了也有些日子了,兵部也为此上过好几道折子……”

    肖旭将折子翻了翻,脸色显然有些不愉。

    谢朝华吃不准他是因为这名单的关系还是另有其他原因,不过既然提了头,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略一沉吟,挑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兵部报上来的将领人数是有些多,不过此番对战匈奴,条件也的困难,将领们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国家也算有些起色,该奖的还是酌情嘉奖的好,鼓舞士气也很重要。”

    “嗯,你这话也有些道理。”肖旭终于开了口,“不过之前朕与太傅提过要封侯,可太傅却婉拒了。主帅若是都无封赏,又让朕谈何论功行赏呢?”

    谢朝华明白堂叔为何婉拒,功高震主,有朝一日到了皇上赏无可赏的地步,他又如何自处?

    肖旭看着谢朝华,话锋斗转,语中却似另含深意,“太傅发妻亡故多年,而这两年他操劳国事,一直未曾再娶。朕……改日有空也该去祭奠一下先人。”

    这话说得十分郑重,谢朝华一怔。肖旭这话说得太怪异也极为不符合常理,她脑中闪过什么。却也十分模糊。

    从宫里出来,回到府中,谢朝华一直在想肖旭的话,她后来也曾拐弯抹角地问过肖旭,可却没从他口中再得到任何消息。当然她也没想过去问堂叔,毕竟她与谢琼的关系没有亲到这个份上。

    只是肖旭的话引起了她的好奇,何况她还有她自己的计划打算,说不定这陈年旧事还有可利用之处。谢朝华越发想要弄清其中原委,她随意在屋内走着。突然眼睛一亮——福伯,他跟了堂叔这么多年,堂叔的事情应该都瞒不过他。

    隔日朝堂,肖旭颁下封赏,谢琼封怀南侯,食邑户一千,赏黄金千万,细绢千匹,锦缎千匹。赐将军府邸一座。

    吴天明为正三品玄武将军,赏黄金千两,征绢千匹。

    兵部主事,赏绢千匹;户部主事。赏俸禄一年……

    此次,不但由兵部拟定的有功名册,据其军功大小。各得封赏,肖旭还赏了各部战事有功的官员。

    圣旨一下。太傅府门槛都要被上门恭贺的群臣所踏破了。谢琼想了想,索性在府中设宴。应酬一个晚上总比天天被烦来得好。

    谢朝华自然也去了庆功宴,只是她目的不在此,开席不久后她就离席寻到了福伯,将他拉至一旁。福伯是谢琼府上的老人,因为他看着谢琼长大,即便谢琼也不将他视为下人,谢朝华当然更加客气有礼了。

    不过福伯却也一直很有分寸,对于谢朝华,他也甚为恭敬:“大小姐,老爷今日宴请百官,您不在席上却来找老奴何事?”

    谢朝华只拖着他往安静之处行去:“福伯,我有件事情想问您老。”她对于西府也算熟悉,拉着福伯走到一处亭阁中,扶着他坐下,未等福伯开口便先道:“福伯,皇上对堂叔可真是恩宠有加啊。”

    福伯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不过心中却是疑惑,大小姐这么神秘兮兮拉住自己,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事吧。

    果然就听谢朝华又道:“皇上不但对堂叔另眼相看,甚至他还曾对我提起,得空想要拜祭婶子,为何皇上一国之君,却会特意提出要祭奠朝臣之亡妻呢?”

    就见福伯神情一滞,谢朝华紧跟着追问:“福伯,皇上昔日落难在民间,难道与婶子有什么渊源?”

    福伯的面色却突然严肃:“大小姐,此话今日老奴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日后大小姐也切莫再提起此事!”说完,他起身便离开了亭子。

    如此这般,却是更让谢朝华深信其中另有隐情,她的好奇之心也彻底被勾起。谢朝华悄悄问了西府上下众人竟问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西府本就一向人丁单薄,府中上下的家奴原就不多,那些陈年旧事,竟无人得知。

    因谢朝华不日就要随肖睿出京,手头还有好些公务要处理,可朝臣的折子入了宫就不能随意带出去,肖旭也知她手中事情多,见她日日忙到深夜关宫门之前方才出去,特意拨给她一间屋子,让她好处理这些日子堆积下来尚未归纳整理的折子。

    这屋子临湖,微风吹来,透着丝丝凉爽,倒也惬意,只是谢朝华无暇享受,听着窗外潺潺水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正午困倦的日光太过强烈,以至即便有绿纱窗格,却仍能感受到那刺目的亮。

    谢朝华端起茶盏狠灌了一气,凉意侵入喉间,才使得她心神一清。一手取了折本继续往下看,另一手已执笔将概要记下,以便日后翻查。

    她突然听到一丝动静,抬起头,见来人是元庆殿的小太监常喜,应该是替肖旭送批好看完的折子,她瞟了眼常喜手里只捧着薄薄一本,有些惊讶:“就一本?”

    常喜神色古怪,回道:“是,皇上就只吩咐拿这本过来。”说着将折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谢朝华听他这般说,朝折本上的署名瞧了眼,赫然就是“韩琅文”三字。连手都没动,微微地撇开脸,看着窗外被风吹得轻轻摆荡的杨柳。

    常喜舔吧着嘴,心中嘀咕:这皇上与谢大人唱得是那一出啊。虽然好奇,可差事办完要回去复命,便躬身行礼道:“奴才告退。”

    谢朝华神情有些恍惚,听见常喜的话也只点了点头。

    常喜有些好奇,这折子里究竟写了什么,让皇上巴巴地打发他送过来。

    突然窗外一阵强风刮过,吹开了折子一角,从里面飘出一笺纸。

    谢朝华眼明手快盖住,扫眼间已是看见纸上的字,“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常喜只是淡淡一抿唇,神色淡定看不出什么,心里头却暗暗兴奋,这折子看来果然是有猫腻啊,难道是皇上想邀约佳人?看不出皇上倒也颇有些情趣……

    正想着,就听谢朝华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薄红了双颊,瞧不出是怒的,还是喜的。

    常喜神色平静,躬身回道:“回大人,常喜不知。陛下命奴才将折子送过来,常喜不敢擅自阅览。”

    谢朝华咬着唇朝他看了许久,才低低道了一句,“你下去吧。”

    “是。”常喜吁出一口气,退了出去。

    走到外头,心中有些得意,皇上派自己来送这折子,显然是将自己视为心腹了,可转念一想,若是谢大人不愿与皇上……皇上恼羞成怒,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小命难保!

    想到这里顿时愁眉不展,一脸苦相,心中只能不停祈祷。

    谢朝华此刻却是拿着纸笺在窗前踱来踱去,心中烦乱。看这笔迹,显然是韩琅文,他竟然如此大胆!

    诚然,这些日子自己的确是故意避开他,可他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在折子中加纸条约自己,这算什么!还故意拖上肖旭这个帮手,还让他看了笑话去。哼,她偏偏就不去,看他怎么样!

    可是……她又来回在屋中踱步。

    她如果不去,他会不会就等在那儿?之前他也曾做过类似事情,自己没去赴约,他果真大冬天里就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感染了风寒,她知道他是故意的,赌自己的不忍,可她也的确心疼。

    而他倔脾气上来的时候,真是不管不顾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刻虽已近初夏,但江上的晚风仍是凉的,会着凉的……

    真是的!她管他那么多!窗外蝉声阵阵,把她的心都鸣乱了。

    唉到底要不要去呢?她走到案前坐下,看着本应该继续整理下去的折子,之后会越来越没时间了,可这一纸相约竟是如此挑动她的心弦,让她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他……约她,是有什么事呢?

    朝政上的事?她摇了摇头,朝政上的事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找自己商谈。

    那会是有关他们之间的事?她脸上一红,不敢承认却又不想否认。

    该不该去呢?要不要去呢?她心烦意乱地想着,许久也不见个决断下来。她有些气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早就想好与他保持距离,可偏偏在面对的时候又下不了狠心。

    罢罢罢!去就去,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谢朝华站起身,初回过神的她看见屋中已点起的灯烛有些怔忡。这么晚了?

    韩琅文一袭玄色披风在手,靠着一棵细柳站在河边。

    月色笼着一江水气,如烟如雾。

    他大约已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却仍不见人来,不禁有些微的浮躁。正想去打探打探的他在看见一抹纤影转出时,微微一笑,顿住了脚步。(未完待续。)

更新

    非常抱歉,这两天忙翻了,天天加班,这会儿抽空上来请个假。

    因为周二要去杭州投标,这几天忙于标书,可谓焦头烂额。实在没空写文,在此抱歉。

    周三恢复更新,追文的挨个么么~~~~(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肖睿的意图

    第二十二章肖睿的意图

    天色已暗,月亮浅浅地挂着,像一片剪纸。

    栈桥边靠着一艘大船,几个人在船上忙碌。谢朝华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宝蓝的天幕上,日色还未全部褪尽,白玉般的月亮闪着皎洁的光芒,与眼前的面容交相辉映。那细柳之下,守候她的人正含笑看着她,月色那样清澈,目光如此温柔,脸上展露的舒心微笑……

    一时间,有些早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琅文很自然地拉过她有些微凉的手,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才道:“约你来此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谢朝华问,心中想了好些人选都不得要领。

    韩琅文看见她疑惑地神情,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上船吧。”他说完拍了记掌,便有一条小船从暗处无声无息地划了过来。

    船上只有一个船夫,戴着斗笠,等谢朝华上了船,才认出来那船夫竟然是韩兴。心中讶异,思忖着韩琅文究竟要带自己见什么人呢?需要如此秘密。

    韩兴斗笠轻轻一低,给谢朝华行了个礼,只等两人上了船,便点开一篙,小船便悠悠地划向对岸。

    入了船舱,韩琅文点上灯,看了看谢朝华不太好的脸色,问:“怎么了?”

    谢朝华静静地朝他看了很久,忽然轻叹了口气。

    她如此身份,如此情境,又有什么资格去问他呢?就算他不想娶。但许多事到头来,或者也由不得他吧?她哪里能问?又怎么能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泉州太守的人选。”

    韩琅文一听她说的原来是这个事,倒也皱了皱眉头。

    前些日子皇上奖了所有北伐匈奴有功的将领。并让他们休整放假一个月,而泉州太守却迟迟未定。

    泉州是与匈奴之间最为重要的一个边关要塞,军事重镇,因之前的太守在战役中殉国身亡,战事之中泉州由军队直接掌管,而如今战事皆定,还是需要再次派一个文官前去的。

    韩琅文知道谢家意属此职,而人选却不好定,“这事情都要你来操心吗?自己人都马上快要离京了。还是先做足巡幸的准备才是,这泉州的事情谢家定有人会周旋的。”话语里明显是带着些情绪,韩琅文其实是气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跟自己提半句关于随肖睿出巡的事情,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有多少轻重呢?

    谢朝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低叹一口气,“焕哥哥温厚谨慎,治理泉州倒是绰绰有余……”她说话的同时看向韩琅文。

    韩琅文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想让谢焕去?”

    “不错,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谢朝华说得有些犹豫。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谢焕除了是谢家人之外,还是“夜影”一员。

    ……韩琅文沉吟不语。

    如今谢琼位高权重,谢焕若是又任了泉州太守。天下兵马十之七八可以说都在谢家之手,他瞟了眼谢朝华,她究竟在打算什么?

    这两年他知道她有她自己的打算。可每每问她的时候,都被她轻轻带过。避而不谈,心中不免有些生气。气她的不坦白,也气自己的不放心。

    “你既已决定,又何须来问我的意见,这些年哪一件事情你真正听过我的想法的?!”韩琅文语气淡淡的,可显然话中有赌气的成分在。

    “其实……”她急急开口,却又打住,明显看见韩琅文明亮的眼睛为之一暗,心里苦涩,这个希望她给不起,也不能给,于是话锋一转,道:“你今日究竟想让我见什么人?还有多久?”

    韩琅文抿着嘴,盯着谢朝华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朝舱外喊了声:“韩兴!”

    “公子,就要到了!”韩兴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舱里一阵安静,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谢朝华浅浅一笑想化去尴尬,正欲说些什么,船身一震,外头掌篙的韩兴高喊了声,“到了!”

    谢朝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抬头见韩琅文看向自己,坚定地伸出一手。

    谢朝华犹豫着,半天没有动静,却见韩琅文脸色平静,可伸出来的手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谢朝华咬了咬唇,便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他手中任他握住,温暖而厚实的手坚定地执起她的,扶着她下了船,谢朝华虽然故作镇定,可依然止不住脸上发烫。

    “公子,就是这里了。”上了岸,走了没多久,韩兴就指着停在一处僻静处的马车指了指。

    谢朝华看了看微微挑眉,心中越发疑惑究竟是何人,见个面需要如此顾忌?居然挑了个无居无处的马车来见面,并且来无踪去无影,真要有个事情发生也走得快。

    谢朝华心下越发好奇,不由脚底下步伐加快,随着韩琅文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一位中年书生,面容清矍平和,目中尽露是慈霭之色。谢朝华一见之下怔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目露焦虑之色:“先生怎么来此?难道我母亲她……”

    温彦安抚地笑笑:“你母亲一切都好,切勿担心。”

    一听到母亲无恙,谢朝华便放下心来,不过转而疑虑却更重了,“那先生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温彦同韩琅文相看一眼,又瞧了瞧谢朝华,眉宇轻拢,“出巡沿海的事情,此番你一定要找个理由推脱掉。”

    谢朝华盯着温彦看了半晌,见他面色凝重,却再无下文,心中皱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竟只是为了此事入京而来?

    “先生。”谢朝华语气严肃,“先生若不说个所以然来,让朝华如何照做?即便先生有难言之隐,此刻也定需同朝华明讲。”见温彦神色之间显然多有顾忌,她索性挑明了讲。

    温彦问:“是你主动提出来要随肖睿出巡的?”

    “呃……并不是,据说是他向皇上提议的。”

    “嗯……皇上就答应了?”温彦眉尖一动。

    “本就无甚要紧,皇上自然不会拒绝。”谢朝华轻轻咬了咬唇,瞥了眼韩琅文,并未将实情说出。皇上当初确实是征询过她的意见,而她却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温彦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却只低头喃喃道:“应该不会答应啊……照说……呃,此番前去,皇上没有其它嘱咐什么的?”

    “先生以为皇上应该有何嘱咐呢?”谢朝华反问,眼神炯炯,直透温彦眼底。

    温彦一愣,避开谢朝华的目光。

    谢朝华看着他,道:“先生断不会无缘无故来此劝阻我离京,到了此时此刻都不愿跟朝华坦言?朝华视先生如亲人,先生又如何看朝华的呢?”

    温彦同郗茂娴此刻已结为夫妻,当日郗茂娴为此曾写信与谢朝华商量,谢朝华虽然心中早就放下让郗茂娴与谢琰破镜重圆的执念,得闻此事之时,心中感觉却依然有些怪怪的,可最终她还是欣然接受,母亲有此良伴,她也确实可以放心了。

    温彦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怜爱,他轻轻握了握谢朝华的手,又看了眼韩琅文,沉吟了半晌才道:“肖睿此人图谋深远,多年蛰伏,此番得以离京怕别有所图,而他……他多年来一直对你有所在意,你可知其中真正的缘由?”

    谢朝华心中一紧,抬头盯着温彦,她心跳下意识变得非常快,直觉告诉她,温彦将要说得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温彦轻叹,“当日在建水之时,大人将你母亲托付于我,将此事原委告知我的同时其实也期望此事能永远尘封起来,可……事与愿违……”他抬起头,与谢朝华的目光相接,“你应该已经知晓当日肖睿在建水曾经援手,从楼南王手中将大人救出,只是肖睿此番作为所图何事呢?”

    无利可图的事情,肖睿是不会做的,这点谢朝华很清楚,她一直以为肖睿图的是“阳隐”,可这些年接触下来,她显然明白肖睿并不稀罕“阳隐”,种种迹象显出他所拥有的密探显然并不逊色于“阳隐”,那么他牢牢抓住自己不放手的目的又在哪里呢?对于这点谢朝华一直似是而非,如今看来,肖睿对她的确是有所图,而这个秘密,温彦显然知道得很清楚。

    “他为了什么?”谢朝华问,她的确很想知道。

    温彦看着她,一字字清晰地道:“他所图的是郗王的宝藏。”

    谢朝华大惊,宝藏?!此事她闻所未闻,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韩琅文,却见他神情平静,难道他早已知晓?

    只听温彦继续道:“当年郗王惨败,可试想曾经坐拥半壁江山的枭雄手中自然拥有财宝无数,多年来一点点的累积数目自然颇为可观,而郗王这么做也是考虑为了以防万一,留作不时之需。可大败之后,他知道自己竟然被最心爱的女人出卖,心灰意冷之下再不做他想,这宝藏便从未被动过……”

    虽早在预料之中,但谢朝华实在没想到温彦竟然会说出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来,“先生的意思是肖睿知道这宝藏的存在?”

    ***

    更新了~~~抱歉,让大家久等多日。鞠躬!(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内情

    第二十三章内情

    温彦看着谢朝华,语速极缓:“当日肖睿同大人言谈之间显然有所指,只是大人故作不解,不过虽然肖睿最终并未同大人挑明,可显然是认定这宝藏是存在的。”

    谢朝华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前世,那时候的肖睿是不是也是如此才会顺水推舟娶了什么都不是的她而不是妹妹朝容呢?当日看来好像是被新姚公主设计的,如今想来或许正中了肖睿的下怀……

    温彦的话语打断了她的遐想,“肖睿此次特意请旨让你随同出巡,动机堪忧……跟我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谢朝华却只是笑了笑,作势理了理有些皱的衣袖,道:“凭着谢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先生但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温彦正视她,温和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朝华,你虽然是谢家的骨血,可也始终是茂娴十月怀胎所生。当年她遭受如此大辱,被遣回郗家,其后又察觉身怀有孕,流言蜚语四起,她一女子当年忍辱负重,只是为了产下你……”

    说到这里,温彦突然想起当初,在那双灵活生动的双眼里看见从未出现过的寂寥哀怨,她语调平静地没有一丝生机:“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决不是为了谢家,只为了我自己。”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想到那时的她,温彦心中却依然一阵剧痛,可他神色却仍还维持着平静,“我说这番话是不是令你为难了?”

    谢朝华抬头看他。一身青衫洗得有些发白,却那般妥贴。车厢里唯一一盏烛火照射在他身上,令他整个人气质清冽如若回荡在深山溪畔的月光。

    谢朝华摇了摇头。忽然问:“先生,你之前一直未娶,可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温彦怔了怔,不想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许久才干咳一声:“你问这个作甚?”

    谢朝华转头打量他,那目光太过敏锐,温彦别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那容颜太过相似,温彦一刹那间神思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人的目光也如此不加掩饰般地直接……

    谢朝华闭上眼睛,车外风声过耳,万簌俱静:“先生,朝华已经不小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温彦回过神,“朝华,茂娴从未在你面前说过半句谢家的不是,不想你与谢家为敌,倒也不完全只是顾念着你与谢琰的父女情分。”

    母亲的确极少提起父亲。谢朝华抬起头,见温彦说起母亲时,眉宇间不自觉便带了浅淡的笑意,和煦若三月春风:“茂娴只是想着。日后你若有难处,他身为人父,总也会照看着你。”

    谢朝华心中一动。当年母亲与父亲之间是不是还另有隐情呢?“母亲或许有她的道理,不过朝华如今并不需要谢家照看。”

    温彦惊愕地抬起头。可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平静,目光却落向车外的那片碧水。若有所思:“是啊,时至今日,或许茂娴会察觉她的女儿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看顾。”

    微风徐徐拂过温彦的脸颊,良久,他才复又开口道:“此处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城吧。”

    “先生……”韩琅文神情有些无奈,瞥了眼谢朝华,话中有所指:“城中就更不不是个可长久说话的地方……”

    谢朝华知道,从韩琅文之前的安排来看,温彦此番入京很秘密,而如今他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决定入城的,只是温彦一介布衣,为什么行动如此神秘,他防得又是谁呢?

    谢朝华知道温彦绝对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冲着温彦淡淡一笑,道:“先生可有去处?不如住我那里吧。”

    温彦摇了摇头,“我自有安排。”他说着冲韩琅文道:“你带朝华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有些长了。”言下之意显然是有怕人察觉的意思,谢朝华越发疑虑更重了。

    韩琅文牵着一声不吭的谢朝华下了车,又坐上来时的船。回程仍由韩兴掌篙,潺潺水声,河流一下又一下冲击着船身,一晃一晃的,舱里的灯烛亦跟着一晃一晃,照得二人的脸都忽明忽暗,瞧不真切。

    谢朝华蓦然起身:“舱里有些闷,我去外头透透气。”

    韩琅文却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紧很紧,令得她重新坐下来:“大人尚在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令我带你离开谢家,远离京都,好好看护你……而这也是大哥身前的愿望。”他曾经一直在她面前刻意地不提及王良,除了那是一段令人伤心的往事之外,还存有一番私心,可如今他却希望她能因为亡者而诚实以对。

    那手掌的温度令谢朝华有片刻的失神,韩琅文的目光太过深刻而温柔,“宝藏的事情瞒着你,原是期望肖睿可以察觉到你真的不知情,可却万万没有料,因为你的不知反而令你与他牵扯越多……”

    谢朝华突然有股酸楚侵上鼻尖,她把头埋地低低的,喃喃道:“我知道,我都明白……”

    晚间,谢朝华回到府里,青桐见她面露疲色,还当她这些日子在宫中操劳过度,不免连劝带抱怨说了几句,谢朝华有气无力地应了几声。

    青桐伺候着她更衣洗漱,突然想起什么来,道:“今天老太太打发人过来,让你明日有空过去府上一趟。”

    “哦?”谢朝华心忖,这个时候让自己去为了什么呢?随口问道:“可说了什么事情没?”

    “嗯,说是给公主过寿。”青桐自然知道谢朝华与公主的关系,嗤鼻哼哼,“我当下就说了,姑娘近日里都忙着处理公务,明天不一定得空。”

    谢朝华轻笑,“你这丫头是越来越刁钻了,不过……我明天还是要去,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话未免有些突兀,青桐一怔,谢朝华却已径自抱了换洗的衣服近了内间洗房里去了。

    青桐也是个聪明人,但任她反复琢磨也没想明白谢朝华指的是什么。

    谢朝华整个人浸在水里,屋子里水汽弥漫,眼前白蒙蒙一片,房间里的事物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可她的思路却越发清晰起来。

    刚刚乍闻宝藏的事情令她一时有些无措,可如今冷静下来却想到很多事情。

    首先,肖睿这些年的用意自然就变得容易理解了,而她自然而然又联想到了前世,那时候临死的她万念俱灰,如今想来,母亲的猝死其中颇有蹊跷,竟是会同宝藏有关不成?

    如此说来,谢家或者说父亲又知道多少呢?当年的休妻其中说不定另有隐情……

    谢朝华缓缓闭上眼,明天……

    第二天,谢朝华回到府中。

    谢家如今圣宠在身,新姚公主说起来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前来为公主贺寿的人自是不少。

    这日的谢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公主被前来贺寿的女眷们众星拱月般环绕着。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珠围翠绕,裙裾逶迤及地,风韵犹存。

    此番谢朝华前来倒是带了不少礼,新姚公主远远瞧见谢朝华,脸色略变。自从谢朝容死后,新姚公主自然而然将所有过错都迁怒在谢朝华身上,这几年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只是此刻却碍于众人在场,不得不做一些场面功夫。

    谢朝华自然明白个中缘由,给公主行了礼,说了几句吉祥话。

    公主脸上牵出一个笑容来:“都是自家人,又何须如此多礼呢。”

    谢朝华起身,看着强作笑颜的新姚公主,突然俯身笑意盈盈地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公主,朝华今日前来,还有个好消息权作生辰之贺。朝华生母已嫁做他人妇,公主从今后更可放宽心了。”

    这样的话陡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提起,虽然旁人见她俩如此,以为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十分识趣都纷纷回避,只是众人却依然在屋中,话虽听不见,却可观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眼神。

    谢朝华这话中分明带着挑衅,新姚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闲气,顿时怒火中烧,可又碍着众人在场,脸上硬撑着笑颜,银牙暗咬,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本宫从来都不担心,夫君当年娶她还不是因为……”她突然住口。

    谢朝华却故意笑问:“公主说什么?朝华未听清。”

    新姚公主神色中明显闪过说漏嘴的尴尬,抵赖道:“本宫并未说什么。”

    谢朝华浅笑,方才那一丝失态中泄露的话语逃不过她的耳朵。她故意乍提母亲另嫁之事来刺激公主,不过就只是想从公主这里得到印证。

    果然,当年这门亲事是另有隐情的,而因为得知宝藏的事情,前世种种浮现在脑中,许多事情也都渐渐连贯起来,可笑前世的自己想法是那样荒谬而幼稚。

    只是毕竟是前世的事情,她昨晚想了一夜也只是凭空揣测,而其中也依然有许多疑团不甚了了……

    若说当年父亲是为了宝藏而娶了母亲,那为何后来又休妻?谢老夫究竟又知道多少内情?这对母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条心……

    她突然想到前世谢琼最终已失败告终的谋逆,不管前世怎么样,知道了宝藏这个秘密,她的计划实施倒是变得更为可行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隐秘

    PS:默默地来补坑

    第二十四章隐秘

    是夜,谢琰歇在了新姚公主处,这还是谢老夫人明着暗着示意谢琰的结果。自从谢朝容死后,新姚公主身子就一直不大好,病恹恹的,也不似以往缠着谢琰,谢琰也就隔山岔五过来问问好,从不留宿,夫妻俩的关系也就剩下表面的那一层了。

    新姚公主看了看躺在身侧的谢琰,犹豫良久,还是把今日宴上谢朝华提及郗茂娴的话略略提了一下,说完特别留意谢琰的神色,却不想谢琰根本没什么反应,只翻了个身便睡了。

    小桥流水,轻风徐面。

    “是谁?”

    “茂娴,早春,咋暖还寒,别一直坐着不动,容易着凉。”

    “阿琰,敬之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嗯。”

    “我会等他回来的。”

    “嗯。”

    又是一年春,桃红柳绿,伊人犹在。

    “茂娴,敬之怕是不会回来了。”

    “嗯,我知。他托你转交给我的信我看了。”

    “茂娴,其实我……我仰慕你很久了,敬之他非良人,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不负你。”

    ……

    “素闻郗家长女神清散朗,才冠京都,令多少京都儿郎倾慕,今日见了,才知所传不及万一。”

    “王爷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听说温彦乃郗老大人最得意的门生,却不想他无心仕途,倒是让本王为其惋惜好久。”

    “人各有志。”

    “呵呵。好一个人各有志;宫中秘史记载昔日郗王富可敌国,藏宝无数。不知郗家的志向为何呢?”

    “家父一直对王爷赞誉有嘉,宝藏赠英雄原是应当。只是日后郗家如何自处还请王爷提点。”

    “郗家根在建水,新乐建水相距不远,本王自当力保郗家根基不倒,郗大小姐觉得本王提议如何?”

    “谢王爷。”

    “郗大小姐定亲了没有?”

    “没有,可是……”

    “既然没有就好了,谢琰青年才俊,家世显赫,实乃良配。”

    “婚姻父母之命,家父如今不在京都……”

    “大小姐是觉得本王当不得这个媒人?谢家与本王交好。你嫁与谢琰,本王也就放心了。”

    ……

    红烛高照。

    “茂娴……我……我是真心仰慕你,谢琰指天发誓定不负你!”

    “阿琰,茂娴不过区区一介女子,对政事并无兴趣,却也知万事凶吉难料,日后王爷事成能给郗家一席之地便足以。今日你我已成夫妻,只求真心相待,自古君威难测。待日后乾坤大定,王爷即使动了杀机,只要谢郗两家一心,当能自保。还请夫君记得今日誓言。万勿相负。”

    “茂娴放心,如今我俩已是一家人,琰定不负你。但王爷大事就在眼前。日日催得紧,宝藏的事情还需夫人……操心。”

    “此图上所注乃郗王藏宝之地。就请夫君交予王爷,以安其心。”

    眼前场景变换。浓情蜜意如泡沫般散尽……

    “既然你早有心求娶公主,何必一直骗我?”

    “茂娴,母命难违,我真的不想,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如今乃无用之棋,谢家弃之也怨不得旁人。”

    “……茂娴……我……”

    “谢琰,当日你早应料到我唯有嫁你这一个选择,温彦那封信你实在是多此一举。”嘴角挂着一抹轻笑,眉眼间不见一丝悲伤或愤慨,“但愿谢家此次没有站错位。”

    谢琰骤然起身,外面更鼓声声,天泛着微亮,他汗湿重衫,猛然浑身一颤。

    七月,中山王肖睿奉旨巡行沿海,尚书郎谢朝华一同随行。

    这几年天下战乱,烽烟四起,沿海虽不似边境受战火影响深重,但时时会有海寇扰民,而国家战乱不断,臂长不及,故海寇一直未被铲除。这次皇上派肖睿巡行沿海,一方面是安抚人心,一方面看来也是打算开始整治海防了。

    肖睿一向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所乘马车外面看着普通,内在却是一应俱全,甚是舒服。一路上行路极为缓慢,路过名山古寺还时常逛一圈,倒是颇有些游山玩水的味道。

    谢朝华一路随行,肖睿也没怎么理会她,倒是蒋和方时常会来找她聊聊。这一日蒋方和正和谢朝华闲聊,突然马车变得颠簸起来,蒋方和看了看外面,“这是进安州了,沿海各州多是开阔之地,独独安州山陵遍布,地势险要。”他眯了眯眼睛,玩笑似地说了句,“倒是个拦路抢劫的好地方。”

    谢朝华微微一晒,未作言语。

    一旁的青桐听了到是扯了扯谢朝华的衣袖,蹙着眉头担心,“小姐,这里不会真有土匪山贼吧,先生,你和王爷提个醒,就不能绕道走么?”

    蒋方和笑,“你这丫头,对朝廷就这么没信心?就算土匪,看见朝廷钦差巡监大臣的队伍,也是唯恐避之,哪有上赶着的道理啊。”

    “先生说的是,奴婢多嘴了。”

    车子行了半日,山路颠簸不堪,把人的骨架都快颠散了。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谢朝华掀帘子朝外看,就见两侧山崖出现一队人马,全做土匪打扮,手握刀剑,寒光刺目。

    随行的护卫应变极快,这时已经将肖睿和谢朝华的马车护了起来,抽出刀剑严阵以待。

    忽地,一声哨声响过,山崖上的人马瞬间急速朝车队冲来,行动间看得出来者不善,不易对付。谢朝华暗暗皱眉,心道:就算演戏也不用这么认真,到时该如何收场?

    正在想着如何收场,突然前面山道又出现一群黑衣人,黑巾蒙面,杀气腾腾,瞬间就已经和护卫交上了手,来人出手狠辣,转眼间刀光血影,护卫人手有限,既要搏斗又要护人,渐渐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谢朝华心中大惊,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批黑衣人显然是另有来头。

    山崖上的人马这时也已冲到跟前,厮杀一片,护卫应付一队尚感吃力,何况此时再来一批,护卫一个个倒下,谢朝华大声喊,“弃车,上马!冲出去。”她边喊边利落地扯着青桐,一跃上马,往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冲去。

    她一路疾驰而过,黑衣人被她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尚未来得及有所行动,谢朝华已然冲出了包围,身后马蹄声声,回首望去,肖睿带着一小队人紧跟而至,而黑衣人被余下的护卫拼死拦截,尚未追上来。

    谢朝华一边疾驰,一边查看四周地形,行至前面岔路,她冲着已来到身侧的肖睿扬手朝西一指,“王爷,安州府。”说话间,半刻未停,手一拉缰绳,却是骑马朝着东面的小道而去。

    肖睿微微一愣,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一沉,转而目中尽是狠厉,甩鞭狠狠抽了身下马匹,转头朝西而去。

    后面追至的黑衣人,随着谢朝华和肖睿的分开,也自然而然地分兵两路,谢朝华看着身后追来的黑衣人,心中狐疑。若说这黑衣人是圣上派来的,断不会追着她不放,而这两拨黑衣人都身手不凡,出手狠辣,绝不像是留活口的样子,她边跑边思索,心中答案渐渐浮出,冷笑——终于是容不下她了,只是不知是谢老夫人的意思,还是谢琰的意思。

    刚刚一直惊恐万分的青桐,此刻却换了一副冷静模样,回头看了看已不见踪迹的肖睿,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打开,不一会儿竹筒里冒出浓浓的黑烟,待黑烟将视线完全阻隔之后,谢朝华与青桐互望一眼,同时跃下马,藏身与山道旁茂密的灌木从中。

    不多久,黑衣人就追至而来,山道风大,只这一会儿儿,浓烟已经散得差不多,谢朝华和青桐屏息伏低,一动不敢动。

    “搜!”一声令下,追来的十几个黑衣人就四散开来。谢朝华和青桐都感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冰冷一片。

    脚步声越来越近,青桐突然挣开谢朝华的手,谢朝华猛然一惊,瞬间用手反过来死死地压住,目光坚决。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突然杀声四起,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朝华!”

    谢朝华心中惊诧不已,站起身来,淡淡的烟雾,人影依稀可辨,“先生!”

    却见草丛间疾步而来的人,不是温彦是谁?

    温彦显然有备而来,黑衣人渐渐不敌,见形势不对,四散而逃,被擒住的人,却是没半分犹豫咬舌自尽。谢朝华心中恻然,怀疑无法证实,正想问温彦,却听他已开口,“早劝说你不要跟着肖睿出巡,此行凶险,你以为你计划妥帖周祥,可世事难料,变化莫测。”

    谢朝华见他带人来,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怕是瞒不住,试探地问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温彦轻叹一声,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我始终不放心你,想想还是跟过来才好。”

    谢朝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见那往日握笔的手如今握着三尺青锋,稳健有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世间,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旧事

    第二十五章旧事

    见危机已除,温彦也不多留,对谢朝华吩咐道:“肖睿这边因也无碍了,你这就赶上他随他一同前往安州府,我随后就到。”

    “先生……你既然都出了京都,不如这就回去,见到母亲就说我一切安好。”谢朝华实在不想温彦卷进来,温彦也不让她多说,挥手打断她,“此事不必再说,你速速去吧。”

    谢朝华无奈,见他神色坚决,只得应下。从青桐手里牵过匹马,刚跨上马,突然又想起什么,“琅文他?”

    温彦知她顾虑,遂答道:“你当日离京费劲力气找寻江湖人士,却不愿直接找夜影行事,我如何会不明白你不欲让琅文知晓此事?你放心,今日的事情他不知情,只是你瞒得了一时,难道瞒他一辈子?”

    谢朝华心中烦乱,“能瞒得了一时也是好的。他自有他该做的事情,何必来搅这个浑水。”谢朝华扯动缰绳,“今日这些人的来路就请先生多多注意了。”说完扬鞭绝尘而去。

    往日里她对温彦的认知,是学者,是长辈。今日方知他深藏不露,人既已入局,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不如同舟共济。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谢朝华便赶上了肖睿一行,老远就看见肖睿端坐在大树下,身边蒋和方衣着狼狈,神情倒是平静,见到谢朝华来,倒是眼睛一亮:“谢大人!”

    谢朝华翻身下马,笑着道:“先生别来无恙吧。”

    蒋和方看见她衣服上的血迹。紧张地问:“你受伤了?”一旁闭目养神的肖睿睁开眼,扫了眼谢朝华。

    “不碍事,就蹭破了点皮。幸而绕了一大圈把人给甩了。”谢朝华冲肖睿一拜,“王爷一切安好。”

    蒋和方请肖睿示下:“王爷,既然谢大人也安然无恙,此处非久留之地,还是早早入安州府为好。”

    肖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钦差巡监大臣遇刺,这可是件大事,尤其实在安州府地界出了事情。肖睿一行前脚刚进安州府,后脚安州知府大人就负荆请罪来了。

    肖睿也不过说了几句场面话,心里却是明白这怕是个无头公案。怎么查?

    知府大人刚走,便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人叫温彦的求见。

    蒋和方看了肖睿一眼,又盯着谢朝华。问。“可是文冠天下的温彦?”

    “请进来。”肖睿不等谢朝华作答,吩咐道。

    不一会儿门外一人缓缓行来,他的身影逆着光,阳光落满青衫,衣襟生辉、风姿卓然,正是温彦。

    他态度不卑不亢,笑着朝肖睿行礼,“王爷。朝华离家多时,温某与内子皆担心不已。便来看看。”说得就好像邻里之间串门那么随意。

    “温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幸事。”肖睿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暖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谢朝华闭了闭眼,她从不知肖睿竟也能笑得这样温暖。

    到安州府还没休息片刻,肖睿就忙碌起来,他这个巡监大臣的差事,倒是做的一丝不苟,有模有样的,对于安州府这些年的吏治问得尤其仔细,安州府大小官员这几日都过得胆战心惊。

    夏日的午后,院内树枝叶茂密,夏蝉长鸣,其声喧杂。温彦站在窗前出神,烈日的强光照射在他清俊儒雅的脸上,眉目如画。

    突然他回过头,看见了来人,温言笑道:“今日怎么如此悠闲,难道尚书郎大人也学会偷懒了不成?”

    谢朝华不语,她今日穿着一件家常的青衫女装,寡淡的不似这年龄少女该有的装束,夏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看过去整个人都隐在一片白光之下,有种不存在的错觉。

    温彦走近她:“我此番前来是不是有些令你为难了?”

    谢朝华摇了摇头,突然问,“刺客的事情先生查出什么来了么?”

    温彦微怔,神色犹豫,“此事关系重大,未有确切证据,不能轻易断言。”

    谢朝华闻言神色平淡:“查不出来倒也好,也好便宜行事,本来我也想无中生有,如今假戏真做越发不得不令人相信了。”

    温彦看着她,人已入局,箭已在弦,可有些话,他还是忍不住,“虽然谢琰对不起茂娴,可他毕竟是你父亲,你到底是姓谢,切肉连皮。”

    他极少提及谢琰,谢朝华抬头看去,却意外没有意料中的抑郁神色,眉宇间平淡清和,“日后你若有难处,他身为人父,总能看顾你一些。”

    谢朝华语气温顺而坚决,“朝华并不需谢家的照顾。”

    温彦默默无语,“是啊,你现在的确是不需要谢家的看顾。只是在茂娴的眼里,你一直都是当初她心心念念惦记的,需要人照顾的唯一的女儿。”唯一俩字咬字极重,抬头注视着谢朝华,“朝华,我出来的时候茂娴再三叮嘱我,让我带你离开谢家,离开京都,离开这是非之地。”

    谢朝华故意轻松地笑了笑,“那现在岂不是正如先生所愿。”

    温彦皱眉,“你这叫远离是非?中山王府又岂是好相与的!”

    谢朝华冷笑:“难道谢家是好相与不成?中山王府至少没有杀我的念头。”

    温彦咳了咳,明显是不愿多说,话锋一转,“你之前安排伏击肖睿,却又示意留活口,到底动了什么心思。”

    “鹬蚌相争,岂不正好?”

    温彦听了这话先是怔了怔,随即面色一整,言语中带了厉色,“你故意挑起事端,这是动摇国本!最后苦的还不是百姓。”

    谢朝华瞥了眼温彦,“此番就算我想息事宁人,也由不得我做主了。”

    温彦不语,知她的意思,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眸中沧桑隐痛,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谢朝华看他神色,不敢再出言顶撞,转口问,“先生,你和母亲是如何认识的?”

    温彦怔了怔,料不到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干咳了一声,耳根微微有些泛红,“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知道嘛,母亲的事情,我知道的太少了。”谢朝华的语气有些撒娇,目光里却流露着深深怅然。

    温彦看了看她,风吹树叶,一抹日光照在她脸上,恍惚间昨日的点滴在眼前不停地出现,“小时候你母亲特别调皮,又喜念书,扮男装跟着我们一起上学堂,大人极宠爱她,对她一向睁一眼闭一眼……”

    谢朝华从来没问过母亲以前的事情,只因怕触动她伤心之处,没曾想今日温彦犹如打开话匣子一般,往事娓娓道来。她眼前仿佛见到一个娇俏浅笑的女子,灵动慧黠,才华横溢。谢朝华一直知道母亲是个才女,却不知她也会有如此顽劣的一面。

    郗茂娴这样一个女子,自然是很多少男仰慕的伊人。谢朝华从温彦的话语里能明显感受到,他对母亲的倾慕之情。温彦已经沉浸在对过去那段最美好时光的回忆中,神情柔和,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眉宇间那抹哀伤那样沉重,深入骨髓,良久,他轻叹道:“原本当日我离开京都,想让麻烦远离她,可……”他笑了笑,那笑容却令旁人看了只觉心酸,“若不是因为我,或许茂娴就不会受中山王的钳制,也无须被迫嫁人。”

    “母亲是被迫嫁到谢家的吗?”谢朝华呆愣住,这婚事难道不是如传闻一般,谢郗两家乃世交,母亲与父亲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么?

    温彦听谢朝华如此问,收回思绪,沉吟半天缓缓开口:“因家逢突变,父母双亡,我自幼便由大人接到郗家抚养。我与茂娴在一处长大,感情深厚。大人也有意将茂娴许配与我,我与她都是欢喜的。后来……”他说到这里,有些吃力,顿了半天,突然语速变得飞快,好像只要他说得快些,这沉痛的过往便能快速过去似得。

    “后来朝中局势变化,大人为了远离纷争,便回建水老宅建青山书院,不久来书信让我回书院帮忙。本欲带着茂娴一起去,可那时候茂娴任着御学院的差,宫里也不肯放人,我便独自上路,那时候想想也不过一年半载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一去……”温彦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神情那样悲凉沧桑。

    谢朝华心中震惊程度可想而知,她心中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复,良久才问:“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温彦回过神,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长叹道:“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郗家的藏宝图。”

    谢朝华心颤了颤,当日温彦就是以郗王宝藏为由,劝说她不要和肖睿出京,可那晚匆匆见面,未能细说,后来就搁在那。不料今日重提,却还和母亲与父亲婚事有关,她着急道:“先生,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怎么又和宝藏牵扯上?”

    温彦闻言苦笑,“自古但凡和这九五之位有关,又怎离得开黄金白银。当年仁宗皇帝缠绵病榻,已是油尽灯枯,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虽然太子有贾氏辅佐,可各个王爷也不是吃素的,中山王蛰伏多年也是势在必得,这谁能登顶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宝藏,中山王,强迫婚事,这前后稍加细想,谢朝华心中激起千层浪,她双手发颤,嘴里苦涩。(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婚事

    第二十六章婚事

    温彦见谢朝华的神情,便知聪慧如她大概能猜出七八分,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心下亦是恻然,“茂娴当日是为了我和大人的安危,无奈被迫嫁入谢家。“

    谢朝华默然点头,语气出奇的平静,“谢家当日押注在中山王这里,后先皇登基,算盘落了空,娶公主倒也不失为一个弥补的好法子。”

    “当年你父亲与中山王的结盟是十分隐秘的事情,要不是茂娴后来与我说起,根本无从知晓。”

    谢朝华冷笑,“娶公主对于他们来说,总是稳妥不赔的。”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那宝藏后来母亲交出去了?”

    “茂娴当时为了应付,只拿了很小一部分敷衍应付,不过后来局势斗转,太子登基,他们即便有所怀疑也没功夫细究。”

    谢朝华心中恍然,前世很多不明白的事情陡然变得清晰,那些虚与委蛇的浓情蜜意,骨肉亲情散尽,原来的原来,不过只是为了一张藏宝图。虽然早已看透,虽然前世的一切已经离自己很遥远,可当前尘往事袭来,那滔天的不甘与痛楚依然刺骨。

    她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双手握拳,温彦今日的这番话,让她以后倒是更方便行事了。

    温彦看着谢朝华,想从这酷似伊人的脸上看出几分她真实的意图来,不过双十的年华,已经那般从容:“你想做什么?”

    她简简单单就说了两个字:“了结。”

    温彦捏握着手,“我此番出门茂娴叮嘱我。让我带你离开谢家,好好看护你。”他心中一直有块石头压了二十年,不吐不快。“当年茂娴是执意不肯让谢家接你走的,是我从旁劝她,我明知道让你生长在谢家必定艰难,可却因私心,到底让谢家把你接了回去。这二十年,我力有未逮不能保你平安,细想实是有愧大人。有愧茂娴,更有愧于你。”

    “先生,此事实在于你无关。你切莫自责。”谢朝华抿了抿嘴,“只愿先生善待我母亲,朝华便心安了。”

    “当日我在建水时,谢琰曾假冒我名书信给茂娴让她另择良婿……”温彦轻叹。“他对茂娴是动情的。想独占的心思可见一二。他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你父亲,朝华,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谢朝华双眸沉如深海,心中苦笑,她上不了岸,只轻声道:“先生说得是。”

    这一日,肖睿带着谢朝华去官署公干。蒋和方也一并随同,不过是一些日常事务。很快便处理完,出了府衙。一旁的蒋和方轻声道:“王爷,安州是新乐至京都的必经之地,东据南山,西接燕关,南临淮岭,地势险要,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王爷即来安州,可去安州驻军大营拜访一下秦老将军。”

    如今朝中,随着几番边境大战,谢琼屡立奇功,边塞重镇军防都几乎由谢家把控,如今唯有沿海军防因这些年涉及不大,军务上谢家的手还尚未伸到。肖睿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朝华,语气调侃,“谢大人怎么看?”

    谢朝华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王爷时至今日还是不相信朝华。”她抬头看向肖睿,神色郑重,“王爷,若说以往朝华或许还有一丝半点顾念着谢家血肉之情,可这刺客一事却是连这最后的念头都断得干干净净了。”

    一旁的蒋和方听了一怔,神情惊讶,“此话何意?难道此番行刺之事是谢家所为!”

    “是。”谢朝华带着嘲讽,她相信凭肖睿的手段,这些日子定能查出些端倪,这一次倒是省了她不少事,“谢家一直以来都有独霸朝堂的野心,此番既然有机会将王爷这个眼中钉拔去,还得了个忠君爱国的名义,何乐不为。”

    蒋方和身子竟然微微发抖,震惊道:“你这话的意思,谢家此番行刺之举还是受他人之托,那到底谁在是幕后主谋……”这句话说出来,蒋方和却立马闭嘴,瞪大眼睛看向肖睿,“王爷……。”

    谢朝华倒是神色平静,瞥了眼表情略显夸张的蒋方和,道:“先生何必这样大惊小怪,难道之前先生没想过这幕后之人是皇上么?”

    蒋方和脸色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只是不曾料想皇上这么快就会对王爷下手。”

    谢朝华笑,“这中间难逃谢家的推波助澜。”她转身正视肖睿,“王爷,谢家此番奉旨刺杀王爷,对朝华也赶尽杀绝,若是有朝一日谢家权倾朝野,小女子我怕是无容僧地了,就不知那时候王爷身在何处。”

    “放肆!”一旁的蒋和方呵斥道。

    肖睿挥了挥手,示意谢朝华继续说。

    “天下是肖家的,王爷也姓肖,这万里河山,比之寄居他人篱下整日提心吊胆,到底哪一个更是王爷心中所求所愿呢?”

    “那你有何目的,现在也可以明明白白的讲了。”肖睿理了理衣袖,神色淡然。

    谢朝华苦笑,“朝华如今命悬于刀下,不得不为之而已。王爷洞察世事,朝华这个尚书郎说穿了,不过是皇上手里的棋子,如今也已成为弃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朝华自当为己择一明主。只求他日王爷得偿所愿,给朝华留一条生路。”

    “谢小姐若是助王爷成就大事,功在千秋,竟何出此言呢?”蒋方和一旁言辞恳切道。

    谢朝华沉吟不语。

    肖睿嘴角扯动,透着冷意,“本王认识谢大人也有些年头了,实看不出谢大人口中的明主是本王。”

    这样的重话,谢朝华却没有平日里的诚惶诚恐,声音低沉而缓慢:“朝华愿将藏宝图献与王爷,只是此物交出之后,朝华身无傍僧物,何以立足?王爷总得让小女子放心才是。”

    “这有何难?蒋某一直惦记,这世间除了谢小姐委实不知还有哪为女子堪配王爷,王爷时至今日尚未纳妃也是天意。待他日大业得成,谢小姐与王爷共享天下,如此还有何虑?”

    肖睿瞥了眼蒋和方,慢悠悠“嗯”了一声,双目盯着谢朝华,“就依先生之言,你说呢?”尾音拖长,好像问得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谢朝华平静地答应,没有欣喜亦无悲伤。

    谢朝华与肖睿达成共识的第二天,温彦说是要将此事告知郗茂娴,告辞离开了安州府。

    一个月后,巡监大臣中山王肖睿回京。

    不过朝中那些有政治敏感度的大臣心底都有些捣鼓,都没料到此番中山王出京回京会如此顺利平静,什么幺蛾子都没出,委实让他们有些摸不透,遂继续暗中留意着朝中动向。

    回京的第二天正赶上谢氏祭祖的大日子,无论明里暗里与谢氏如何,这个祭祖谢朝华还是要去的。

    夜里,难得谢氏满门一大家子都凑在一块,但因着当天祭祖的缘故,席间难免就有些冷清。又因是家宴,谢朝华便一直是随着女眷们一起,女人自然话多一些,倒也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只是谢朝华早年就离开谢家,这么些年都几乎不在内堂走动,当年和她认识的姐妹如今都已出嫁,新进的小媳妇她又基本都不认得,倒也不是故作清高,实在同这些人也无话好说。

    席到一半,有个丫鬟从外头匆匆入内,在族长夫人李氏耳边低语几句,突然就听见坐在上首的李氏开口道:“朝华丫头,侯爷说你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不用同我们娘们在一处,你这就去前头席上吧。”

    谢朝华起身应了一身,行礼后便告退往另一处宴席走去。

    席上一众叔伯兄弟看见谢朝华来了,倒也未有异色,等她入席后,前前后后来敬酒攀搭的兄弟却也不少,其实无非就是想得到谢朝华的照拂,大家都心里明白,谢氏一门这两年的辉煌很多都是有谢朝华从旁助力,虽然她官位不大,但在皇上面前着实是很说得上话的。长辈这时候碍于身份不能上前,各府的同辈兄弟却是纷纷上前,且大都不忘道喜,无非是说谢朝华此番随肖睿巡监沿海回京,龙颜大悦,圣眷隆宠。

    酒过半巡,谢朝华好像有了些醉意,笑靥如花:“若要说恭喜,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更值得恭喜,朝华的终身大事可算有了着落了。”

    席间众人闻言都震在当场,谢朝华如今的身份地位,她的婚事族里其实是为此商讨很久,一直没有定论,却不料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一刻,之前竟然都闻所未闻。

    坐在上首的族长谢亭侯听得此话,目光锐利盯着谢朝华,另一席上的谢琰一直自斟自饮着,此刻蓦得抬头望过去,谢朝华却仿佛毫无察觉,笑盈盈道:“众位伯伯叔父放心,朝华的亲事自是不会辱没了谢氏一门,中山王王妃的名分是极够了的。”

    席上一片寂静,谢琰杯中酒倒得溢了出来都没察觉,湿了衣袖。(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势变

    第二十七章势变

    谢琰盯着眼前躺着的身影,恍惚间和记忆中那个女子重叠,许久他隐约听到动静,身前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谢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语态缓和。

    谢朝华一脸疑惑,“父亲,女儿嫁给王爷不正好全了当初未完的事么?”

    “闭嘴!”谢琰呵斥道,他突然很厌恶这个称呼:“别叫我父亲!”脸色阴郁。

    “大人又何必这么恼怒呢?”谢朝华站起身来,带着笑,“朝华今日喝得多了,说话惹大人不高兴,还请大人恕罪。”

    谢琰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谢朝华轻声一笑,“不管大人如何不愿意,朝华的身上总是留着大人的血,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她压低了声音,“谢氏如今鼎盛一时,可说实在的父亲从中又得了什么好处呢?母亲已经改嫁,朝华身无所依唯有大人,大人又何必视我如洪水猛兽?”

    谢琰逼视她,想看出她的真实意图,以前胆小甚微的人儿已经变得那般从容:“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朝华低头好像认真地想了想,“好好做个合格的中山王妃,希望大人成全。”

    谢琰沉默无语,面色阴沉,双手紧握。

    谢朝华仿佛没看见谢琰狰狞的样子,笑得云淡风轻:“果然世事难测,大人你说呢?”

    深夜,谢府寂静无声。大家都感受到今日府上压抑的气氛,比往日更谨言慎行。

    “到底怎么回事!”一样的问话,只是刚才的问话人变成了被问人。

    谢琰抬头看着坐上的谢老夫人。当年的旧事他隐藏的很好,母亲一直只知娶茂娴可攀附中山王,却不知宝藏一事。世人都道是他因谢家老夫人的威迫下才休妻娶了新姚公主,却不知他那时候频频出现在新姚公主的视线中,所谓的缘分不过是有心人为之。

    他心念转了几转,有些话也该提个醒:“母亲,当年儿子曾与老中上王有过交往。与茂娴的亲事说起来也算老王爷给牵的线,后来……先帝登基,也就断了往来。朝华说要嫁给中山王之事怕不是随便说说的。只是肖睿不是池中物,儿子恐到时候会有牵连。”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半天不语,她一直觉得这儿子有事情瞒着自己,只是没料到是这样的大事。待要生气责骂几句。又想时过境迁,骂了也无甚意义,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此事族里怕也是有想法,若是族长找你,你就照实说不知情。这丫头年纪到了想着给自己找出路,王妃,哼。她也想得美了。不说别的,单单皇上就不能允了这亲事。”

    母亲这几年脾气越发固执。少了从前的深谋远虑,谢琰不想多说,毕恭毕敬地应了,心里却知道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想着之前谢朝华冲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当年的原委怕她尽已知晓,这个女儿他不得不防。

    翌日,出了件轰动朝野的事情,中山王肖睿上了个求赐婚的折子,求娶的是尚书郎谢朝华。这个折子被圣上压了下来,圣意难测,中山王爷也得罪不起,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毕竟皇上的决定绝对影响往后朝中权力分配。

    真真假假的消息是不是传在耳里,谢琰有些坐立不安,出了府门,转了个弯,熟悉的府邸依旧,当年冷清的西府,如今因谢琼不喜结交朝臣,虽然位高却依然门庭冷落。

    进了书房,看见谢琼一副久候他已久的样子。

    谢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这几日皇上对于婚事一事只字不提,可关于谢家的谣言四起。谢氏四处结交党羽,说你同地方官吏交往密切。”他看了看神色平静的谢琼,低声道:“圣上之所以对谢氏恩宠多年,一来登基时间尚欠,羽翼未丰。二来也是打着用谢氏来钳制中山王府的算盘,防其做大。可这几年从圣上对韩氏一门的照拂,到提拔年轻官员上,心思可见一二。肖睿这提亲委实阴狠,无论圣上应允与否,对谢家的防备之心怕是更甚了。此番提亲是硬生生逼得谢家与其合作了。”

    谢琼依然神色懒淡,一句话都没说。

    谢琰紧皱了眉头,有些沉不住气,着急道:“你不要又犯死心眼的毛病,哪怕你对他有天大的恩情,要知道,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当了皇帝的人没有会念旧恩的!”

    “你今日来找我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谢琼趴地一声,将手中茶盏放在书桌上。

    “我今番前来,是让你早做打算。”

    谢琼端坐于前,面色淡然,冷笑:“早作打算?就像当年你偷换了温兄托我转交给茂娴的信那样早做打算?像你当年娶公主那样早做打算么?。”

    谢琰怔了怔,半天才恢复过来,“我知你一直怨我当年所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种种是我对不起茂娴,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谢家。你弃文从武,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只为了当年的一句承诺。你如今不顾念谢家,可怕只怕到头来,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住口!”桌上的茶盏被谢琼扫下书桌,碎了一地。谢琰突然笑了笑,“你也别发怒,端看我今日之话中还是不中,怕是不久之后便见分晓。”

    谢琼不理他,起身朝外面喊道:“福伯!送客!”

    谢朝华自从肖睿上折子之后,就一直称病在家,圣上倒是赐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还让太监传话让她好生修养。

    说生病当然是为了避风头的借口,不过自从在家,多有官员借着探病实为打探消息前来,谢朝华都让仆人打发走了,一概不见。

    “小姐。”青桐端着热茶走进书房,细心地替她将冷了的茶水换了,又从一旁架子上拿了毯子盖在她膝上,“入秋了,穿得这么少,作出病来我可不管。”

    谢朝华翻手将笔杆子敲了下青桐的头,笑骂道:“这丫头!”

    青桐伺候好谢朝华,端着盘子却是磨磨唧唧一直不走,欲言又止。

    “怎么了?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不敢跟我说么?”谢朝华斜眼瞟了她一眼,继续写着信。

    青桐还没答话,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朝华!”

    听见这声音,谢朝华手抖了抖,才刚放下笔合上适才写的信,门外的人已经一脚踏了进来。

    谢朝华狠狠瞪了一旁青桐一眼,青桐立马福了福,“小姐,韩大人。奴婢先告退了。”话音犹在,人已经迅速离了书房,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谢朝华心里暗叹一声,各种情绪陡然涌了上来,到了嘴边只化作淡淡一句,“韩大人,好久不见。”

    韩琅文神色不佳,站在书桌前,撑着桌子的修长双手青筋突起,显然是用足了力。盯着谢朝华良久,才缓缓开口,“如今京都局势紧张,肖睿此举定让皇上对谢家对你产生了质疑,你应该及时同皇上澄清才是,如何反而告病在家避着不见?”

    谢朝华一副求教的样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难道这个时候我还出去搅这趟浑水不成?”

    韩琅文深深看着她,半晌,沉声道:“你想让两家反目?”

    谢朝华摇了摇头,“你多想了,谢氏与中山王虽然明面上一直互不相犯,可两家暗地早已势同水火,何须还用我在边上煽风点火。”她话锋一转,“两家不合从暗处走到明处,最有利的不过韩家。昔日我也让韩家损失不少,今日全当补偿。也算我不负当日对你的承诺,任何时候都不让韩家陷入险境。”

    韩琅文难辨真假,直觉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可她若不想说的事情,再问也徒劳,只得叹了口气:“我知你有自己的打算,切记万事小心。记得,还有我在。”

    谢朝华默默点了点头,半晌低头道:“眼下局势,你的身份也不便在我这里久留。”

    “嗯,我这就走了。”说完再看了眼谢朝华,转身走了。

    书房寂静无声,良久,谢朝华才抬起头,眼前景物朦胧,看不真切。

    不日,谢氏族长谢亭侯在早朝上奏明谢朝华自幼定亲李氏一族,因男方家道中落,离开京都后一直未有音讯,李氏宗族也与其失联,但因谢氏一门重信重义,既有婚约,虽无男方下落,但也不能背信弃义。故而谢朝华双十年华至今未嫁等等。

    所呈之言,言辞恳切慷慨,还附上当年聘书婚约信物,倒是齐全得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至此,中山王肖睿求娶尚书郎谢朝华的事情终于结果,圣上驳回了中山王之请,又下旨给肖睿赐婚,王府又多了一位侧妃。

    之后,肖旭又大赞肖睿巡监有功等等,还特意将驻守沿海多年的姜英傅老将军褒奖了一番,为表其多年守卫国土功勋,特加封其为太保,兼领兵部尚书一职,满朝震惊。

    不久,宫里又传圣旨,将宗室郡主赐婚与姜英傅之子姜崇明。一时姜家圣眷隆宠,风光无限。

    姜英傅为人耿直,忠心护国,严守海防数十年如一日。朝堂内忧外患军资匮乏时,他变卖家产以充军饷,故而深得军心。但论职权,他手中的兵权是远不及南征北战的谢琼。可眼下这情况,朝中大臣哪里还嗅不出其中的味道,圣上这是打算扶持姜英傅,打破谢家独揽兵权的局势。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谈判

    第二十八章

    谢朝华在府中听到传言,给蒋方和带了一句话,“在街头巷尾散布谢家风光时日无多的流言。”

    不久,整个京都流传出谢家必反的谣言。三日后,谢亭侯上了个告老还乡的折子,圣上稍稍挽留了一下便恩准了,不久,又陆续有官居要职的谢氏子弟或辞官或请调。大家都看明白这是谢氏在向圣上退让以币心。

    谢朝华已经清闲在家多日,知道肖睿必定派人监视她一举一动,故一直待在府中也不出门。

    这日她正独坐院中摆着棋谱,蒋方和寻了来,“到底姜是老的辣,谢亭侯不亏是一族之长,权势富贵能如此轻易放手,委实难得。”

    谢朝华微笑示意他坐下,两人下起棋来,落下一子谢朝华问:“我琼叔那里有什么动静?”

    蒋方和摇了摇头,“几番动作,谢氏一门如今也就只剩下他还位居高位,眼下看着他却是没半分动作。”他思索一会儿,下了一子,“近日军中调动频繁,从谢琼手下出来的,都明升暗降,领了闲差。”

    “琼叔一贯执拗,从前族里就对他没法子,他又是个极念旧的护下的脾气。”

    “呵呵,那皇上此举倒是对我们甚为有利。”

    谢朝华轻皱眉头,“目前我们倒是可以喘口气,皇上着力对付谢家,琼叔带兵多年,亲信遍布军中,皇上要将他铲除也不是一日之功。不过王爷这头却不能拖得太久。迟则生变。”

    蒋和方捻着棋子轻叩棋盘:“当日皇上登基,如今细想倒是谢太傅居功至伟,谢氏一门除了他其余人都是静观其变做打算。万一他死守着忠君之名……只怕王爷这盘棋就不好下了。”

    “琼叔和我父亲从小长在一块。感情自比其他人好。我父亲如今就剩下我这点血脉了,谢家如今又岌岌可危,他若不依附于王爷,前途堪忧。我日前又将王爷的意思委婉转达给我父亲,他定会力劝琼叔的。”

    蒋和方抬头看着她,很快将目光移开,道:“只是谢太傅事到如今都没个反应。蒋某担心……”

    谢朝华沉吟,“今晚我亲自去找琼叔,他一直很照顾我。”过了会。仿佛自言自语很轻声地说,“他一直很照顾我们母女俩。”

    是夜,有条人影静悄悄潜入了谢太傅府。

    三日后,军中开始调职。很多和谢琼关系密切的将领大多明升暗降。领了闲差。坊间谢太傅造反的流言越传越盛。

    京都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谢朝华在府里却是一派安逸自得的悠闲。

    一旁的蒋和方看似是来了很久了,只是对弈的他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踌躇良久才嗫喏着:“谢太傅一直没什么动静啊。”

    谢朝华撇了他一眼,轻笑道:“先生看来不惯与人讨价还价,需知明码标价不过是个噱头,双方心里的底价也都不会露出来,所以要会等。等到对方先沉不住气主动谈价的时候,便占了上风。”。

    蒋和方跟着一起笑。只是有些勉强,“我们时日也无多啊。”

    “所以更要沉住气。”谢朝华笑盈盈中吃了蒋和方一子,道,“琼叔是久战沙场的将军,自是比旁人更多份冷静。”

    青桐此时走了过来,递给谢朝华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个请帖,她看了眼,将请帖递给蒋和方,“先生,烦请现在回去让王爷准备准备吧。”

    蒋和方接过请帖,打开请帖看去,“今夜,二更,兰月坊。”并无落款,但心下却明白是何人所请,不由朝面前女子看去,暗叹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难怪让王爷如此费心,只是不知对于王爷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倘若日后……

    “呵呵,先生如此出神,是琢磨棋局呢,亦或是……”她笑靥若春风,又落下一子,“担心朝华太难对付,怕日后王爷吃亏。”

    蒋和方心里惊悸,连忙收拢心神,如今正是王爷收拢人心之时,而大业成败与眼前之人大有关系,“王妃此话让蒋某如何受得起,王爷与王妃已定秦晋之好,夫妻同心,蒋某……蒋某……”他特意称呼王妃,以此表明心迹。

    “先生太拘束了,朝华不过玩笑,先生赶紧回王府让告知王爷此事吧。”说完也不再管那棋局,告辞回房去梳洗一番,晚上要看一出戏呢。

    这棋蒋和方已是输了。

    二更时分,谢朝华随着肖睿来到兰月坊。还没进门,就有人带着他们往后院去,一路上未见旁人。

    兰月坊一直以其独特的经营方式,低调,隐秘,奢华,每一样都合着京都人士的心意,在这个地界混得风生水起。

    肖睿刚踏进一个独立成套的院子,抬眼就见到一身淡青儒衫的谢琼坐在桌旁,左手托着茶盏,相貌清雅,气度雍容。

    谢琼看见肖睿也未起身行礼,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坐。”

    肖睿也不恼他的无礼,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谢朝华把自己看做一件摆设,很识相的也一句不开口。

    谢琼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肖睿也不开口,良久,谢琼方才出声:“我可以扶王爷登基,但是有条件。”

    这话出口,却见肖睿一副悠闲的样子,端起面前的茶盏,掀开茶盖轻轻吹了吹,抿了两口笑说:“太傅,你我难得坐在一起吃顿饭,先不谈其他,听闻兰月坊的琼楼宴可是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的啊。”

    一听这话,谢朝华便起身朝外走去,今日形势,当然是需她亲力亲为的,出了门吩咐下去,却只站在门口。

    肖睿谈笑自若的眉眼。让她生出几分迷茫,记忆中从未有过他这副模样,印象中有的只是他淡漠的样子。

    不消片刻。酒菜已经备好,谢朝华亲自将酒菜摆上,复又坐了下来。

    推杯把盏,双方表面功夫做得很好,都不再提此事半分。

    谢朝华暗叹这两人都是谈判的高手,于是给谢琼布菜的时候抓着个时机打圆场:“王爷是一向看很敬佩琼叔的。”

    谢琼根本没有搭谢朝华的腔,端酒杯敬了敬肖睿。说的话却是半点不客气,“王爷登基我可以辅佐,只是谢某需要王爷也给点诚意。谢某可不想到时候再尝一次兔死狗烹的滋味。”

    “太傅放心,我可以给你一个免死的手谕,保得谢氏一门平安如何?”

    “呵呵。”谢琼笑得淡淡的,“我若求谢氏一门平安。今日就不上王爷这船了。谢某看中的乃是昔日郗王的宝藏。”

    肖睿冷冷地看了谢朝华一眼。谢琼观其眼色,倒是解释了一句,“我与郗家乃故交,王爷以为这点事情除了这丫头就没人知道了不成?”

    肖睿微笑:“谢太傅断定这宝藏一说是真?”

    谢朝华暗肖睿狡诈,这时候都找机会探虚实。

    当然谢琼也不是吃素的,微微一笑,咪了口酒才道:“若是假的,今夜王爷还有必要赴谢某的宴吗?”

    肖睿像是听了笑话。哈哈一笑:“本王仰慕太傅已久,太傅相邀岂能不来?”

    “谢某是个粗人。打仗打多了,不喜欢绕弯子。”谢琼看来是想捅破这层纸,“王爷若是看得起谢某,那宝藏是定要分谢某一份。不说别的,此番若是兄弟们跟着我,那都是拎着脑袋的事情,难道不该有点安家银子?”

    肖睿放下筷子,整个人悠闲而放松,他随意指了指一旁的谢朝华,“这宝藏里的东西,其实本王也很乐意与太傅共享,只是太傅既然与郗家交好,为何不问你侄女,到来问我要?”

    谢琼听了这话,怔了怔,喃喃低语:“我与郗家的交情多年前就断了。”他好像感到自己失言,接着道:“都说女生外向,她如今还不是一门心思都在王爷这。”谢朝华听了这话,适时的咬着唇,低下头。

    肖睿夹了一筷子鳕鱼放在谢朝华碟子里,意味深长地道:“太傅想要的本王目前委实拿不出什么来,如何让太傅相信本王的诚意呢?”

    谢朝华什么话也没说。

    一顿饭吃完,双方都没应下对方什么来,这顿饭吃得好像有些冤枉。

    可就谢朝华对于肖睿的认知来说,她明明白白知道肖睿是故意如此。他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谢琼再也没立场和他谈条件的机会。近日将领的调职,下面已经颇多怨言,皇上如果逼得再紧些,下面的将士怒气到时候怕是谢琼反而挡不住,到那时他走投无路才会真正的投靠肖睿。

    肖睿一直很懂得如何将敌人的敌人拉入自己的阵营,并甘心为之卖命,而不担心被反噬。

    三个人是从不同方向离开的兰月坊,这也正是它另一大妙处。

    谢朝华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觉得胸口烦闷,遂打发了车夫,打算自己走走。

    今晚星月无光,只有沿街道路两旁屋子里隐约泛出的灯光点缀着街道,她沿着街道缓步走着,头有些沉沉的。街道转角处有盏灯笼,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瞩目。

    “深更半夜,怎么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清朗的声音,在夜晚寂静的黑夜里传入耳中,带着吹不散的暖意,丝丝包裹住她。她的胳膊随即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怎么穿得那么单薄,喝酒了?”

    谢朝华抬起头就撞进一双黑沉的双眸里,熟悉温柔的目光带着一丝担忧,她笑呵呵,脸上尽是欣喜,“你怎么来了?”

    离得太近,她一抬头,二人鼻尖几乎触到一起,近在咫尺的容颜让她感觉一股热气从全身散发开来,正欲张唇说话,眼前一黑,唇齿相接,止住了她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藏宝

    第二十九章藏宝

    深夜寒气入骨,谢朝华不由自主地攀附着那具给她温暖的身体,缠绵的气息围绕着她,让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脑海中仿佛无数烟花眼前绽放,美的让人落泪。

    “怎么哭了?”带着凉意的手指覆上她的面颊,唇轻轻落在她的眼上,将她轻柔地拥在怀里,却没有一丝缝隙。

    寒风一丝丝将谢朝华的神智拉回,现实与幻想终究是要分开,她轻轻地却坚决地挣脱开怀抱,“韩大人。”提醒着他的身份。

    “告诉我,朝华,你想做什么?”直觉告诉他,今日朝中翻云覆雨的局势与她有关。

    此刻的谢朝华不过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根本不敢再面对他,刚刚她借酒装疯,贪恋那温柔却几乎让她欲罢不能。她转身欲走,韩琅文哪里肯这样就放她走,立时就抓住她手。

    谢朝华冷冷地看着他,又怎会不知他是个死心眼的人,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他为她挡了多少事情。可暗处的势力早已蠢蠢欲动,她不能拉着他一起……太危险。

    他不言不语,只是望着她,满眼化不开的愁绪焦急担心。

    她终于不忍心,叹了口气,柔声道:“天色很晚了,我刚刚喝了些酒,风吹得头疼,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好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他对自己的情也可以让她这般利用

    韩琅文松开手,看着眼前的人渐渐走远。心里却下定了决心。

    连日来军中将领的频繁调动,令得一贯冷清的太傅府一下子来了不少人。

    谢琼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的人,这些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

    “将军!兄弟们从腥风血雨里跑出来。不过求得是全家安康,我等都不想莫名死得不明不白!”

    “是!将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搏!”一旁有人附和,“皇帝欺人太甚,位置刚刚坐稳就想拿我们这些人开刀,忘恩负义,也不想当日要不是靠着将军扶持。如何坐的上这宝座的!”

    “放肆!”谢琼狠狠拍桌呵斥道。

    “将军……”不甘与愤怒交织着,“军人职责乃保家卫国,可现如今国君大刀霍霍。我等不想连家人都保不住啊!”

    “唉……”谢琼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还有人犹豫着想再进言,却被同僚拉着走了出去。

    看着从太傅府陆续而出的众人。隐在一旁见到此景的谢琰神情莫测。

    过了三日。谢琼再一次与肖睿密谈,只是这次他没再提出任何条件。虽然他不觉得肖睿可以相信,但目前眼前也就这一条路可以走。

    肖睿也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倒是对他比之前的态度好了许多,也拿出了诚意。像肖睿这种人当然明白,即便谢琼兵权被卸,他的部下都已调职,但军中的事情。很多时候不是靠着一枚虎符就可以说话的。

    这么多年,虽然此次形势颇为凶险。他人又处在险境,可肖睿觉得这一次颠覆王权的机会却是这些年来最能成真的一回。可谢朝华一直在拖延,藏宝图迟迟都没有交出来,他不能逼得太急,老王爷当年的教训不能重蹈。若是起事之后,军备粮草供给出了问题,这是致命的。

    肖睿沉思,他请旨求婚就是逼谢朝华她不得不在谢家和自己这边选择,或者说也是一次试探,知道她的确和谢氏再无瓜葛,心里却依然对她不放心。

    这个女人永远让他放不下心来。可肖睿却又觉得这个世界上,也是这个女人最懂他,以至于很多次他明明知道她在算计自己,可他却一直没有下狠手,如果她死了,他想,他应该会觉得很无趣吧。这是种很矛盾很奇怪的感觉。

    当然这个女人也很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从未越线。她总是在他模棱两可的漠视中行事,虽然让人觉得她是如履寒冰,可他直觉觉得她是应对的游刃有余的。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女人都知道他看透她在做什么,她却故意做出那些举动来,好像她知道他很享受这种猫戏耍耗子的感觉,而事实上,他的确非常享受。

    肖睿的思绪被一声轻轻的叩门声拉回,门其实一直开着,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谢朝华站在门外,举止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

    看,又是恰到好处。多一分,他会心生厌烦,少一分他又会觉此人狂妄。

    谢朝华得到肖睿的示意后,进得屋中,走到近前,肖睿才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卷东西。见她将这卷东西在他眼前铺展开来,山川河流,星罗密布。

    这是一张地图,肖睿心思一动,眸中精光闪烁。却又有点恍惚,这是藏宝图无疑,而她拿出来的时间却又该死的恰到好处,早早拿出来他会怀疑图的真假,再晚他又会觉得她别有用心,心中莫名感到不踏实,可摆在面前那一看就是有年代的羊皮,和那个年代地图的标注方式,他都知道这是一张真正的藏宝图。

    谢朝华纤细柔白的手指在黄旧的羊皮图纸衬托下愈显得莹白,她指着图上一点,说道:“此处正是当年郗王宝藏所在。”她抬头望向肖睿,嘴角勾起一抹笑,“老王爷当年拿到的那张图,是郗王另一处宝藏所在,当年建的时候就是考虑用来遮人耳目的。”

    肖睿仔细看着地图,研究着藏宝的位置,对她的话置若未闻。

    宝藏所在处于建水和新乐的中间,建水驻兵有限,且谢琼在那边当年投入颇多,而新乐这些年暗中屯兵十万,这宝藏的位置实在是大大有利成事。刚想到这,就听谢朝华道:“观此藏宝图,就知冥冥中自有天意,天助王爷成就大事啊。”

    肖睿闻言语态镇定,波澜不惊,“纯属巧合罢了。”

    谢朝华笑,“王爷又岂能断言这巧合不是天意呢?”

    肖睿食指微曲,轻扣了扣桌上的羊皮地图,又似不经意地说道:“战事一起,你和谢琼谋逆的罪名就落在了实处,百年谢氏世家怎么办?”

    “王爷多虑,成大事,总是要有些牺牲的。”谢朝华面色平静,“何况谢氏的生死,相信琼叔肯定考虑的比我周到。”

    这话倒是让肖睿心思动了动,确实,他不会认为谢琼会置谢氏全族于不顾,他也曾经向蒋和方表示过疑虑,蒋和方一番话,让肖睿意识到以前他有些小瞧了世家。

    蒋和方说,“日后王爷举事,说到底不是谢氏倒戈,而只是谢琼心生反意而已。若是从严而论,当然罪当诛九族,可谢氏一门除了谢钱外,如今都已无要职在身,说实在对肖旭而言已无威胁,不如从宽处理,留着谢氏,将来或许还有可用的地方。王爷又岂知谢琼跟随王爷不是谢氏族长谢亭侯默许的呢?”

    这话倒是颇让肖睿意外,也是他原先根本不在意,故而也没有花过半点心思,现在略一想就都明白了,他还明白蒋和方有一句话没讲,若是大事不成,谢氏却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谢朝华回到府上,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细细在脑中又琢磨了数遍,看还有什么遗漏,正想着,就听见一旁青桐开口,带着几分担忧:“小姐,倘若你同睿王一起离开京都,可曾想过韩大人的处境?皇上可会为难他?”

    谢朝华抬眸看她,青桐一直跟着她,很多事她没想过瞒她,但也不便和她说太多,想了想道:“皇上怎么会为难他?他姓韩,又不是姓谢。更何况,谢氏一倒,睿王谋反,皇上仅可依赖的便只有韩氏一族。何况一旦打起仗来,不说别的,单单看在韩家财力的份上,皇上怕是巴结韩氏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难他?”

    青桐失声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今日这局面,所以一直和韩大人保持距离?”

    谢朝华不语。

    青桐看了看她,又道:“只是日后事发,不知道韩大人会如何。就看韩大人这些年对小姐的情义,怕到时候不会坐视不理。”

    谢朝华以手支额,有些疲倦,她希望他可以当个旁观者,可又觉得韩琅文的个性怕是不可能,唯有寄希望于韩氏一族,可以牵制住他。

    朝中局势更替,谢氏一族风光不在了,之前被压制的官员自然冒了头。

    睿王却是自求婚之后,一直行事低调,今日上朝突然递了个告假的折子,原因是前些日子老王妃生病,缠绵病榻多日,终不见好,想去皇极寺为母祈福十日,求皇上恩准以尽孝道。

    皇极寺是个皇家寺院,平时不接待一般香客,除了皇帝每年去该寺祈福祭祀之外,也就每月初一十五开山门,迎香客,当然这香客都是皇室宗亲,一般人是没这个资格的。

    对于睿王的孝心,皇上自然很难驳回。

    有大臣暗暗担心纵虎归山,有臣子觉得杞人忧天,巡监沿海一大圈都没出事,不过西郊的皇极寺而已。

    于是睿王第二天去了西郊的皇极寺,十日过了却不见人归。即日,便传来消息,中山王肖睿于新乐佣兵自立,谓当今圣上即位不正,内薄恩典,外无建树云云。虽还未自称为帝,谋逆之行却是坐实。

    此消息传到京都,满朝哗然。

    皇上自然震怒,当下在朝堂便下旨发兵二十万平叛,讨伐逆贼,可在讨贼元帅人选上却难以定夺,底下大臣争论不休,各执一词。(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定计

    第三十章定计

    在新乐,谢朝华尽管很是低调,可明显肖睿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已有所转变,甚至在肖睿有意无意的默许下,大家对她的恭敬于主母无二。谢朝华当然明白肖睿如此是为了什么。

    “肖旭此番发兵二十万之众,王爷打算如何应对?”谢朝华跟随在肖睿身后巡视,藩王军队编制一向有规制,从眼前的兵力来看,以前新乐驻军怕是为避耳目,多在山野隐秘之地建营了。可见,肖睿这些年是狠花了些功夫在兵力上的。

    肖睿却是安子若素:“二十万之众?新乐前有汜水为障,后有岐山为屏。只要后续粮草跟紧些,不足畏惧。”

    谢朝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落到她头上的话总免不掉钱粮。只不过前世自己是犹不自知,踏入这个漩涡,今生却是自己把自己推进来,殊途同归,郗家儿女总逃不过这些。如今只期望所有的一切都在此终止。

    “朝中主帅迟迟未定,王爷看要不借此空隙去寻一下宝藏所在?”

    这个提议如此直接,倒是让肖睿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想想她一个女人,如今弃了父家,除了依靠自己也的确无处可依。虽然手握宝藏,但聪明如她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她的确很识相,肖睿甚至想到日后入主京都后,为防止重蹈后氏揽权的局面,即便给不了她一个皇后的尊位,也是应该封她个贵妃的。如此也算是不薄待了她。

    可此刻的肖睿远不会想到,他眼前的谢朝华,在另一世。做了一辈子自己的皇后,一个无论狠辣手段机智都逊自己太多的皇后,一个为了谢氏机关算尽,却不知是被自己利用削灭谢家的皇后。她不知,即便谢家落败,也能保得一世荣华的;她不知,即便不费周折。自己也一直会给她这个母仪天下的凤座。只因这一切都归于不可得。而这一世,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没打算给她那个后座。

    肖睿缓步前行。谢朝华紧跟在他身后,目光却是扫向四周来去匆匆布防的士兵将领,忙而不乱,整肃严谨。足见治兵有道。她当然知道治兵之人除了那个人不再有他。只是此生也不会再与他有交集。沉沉浮浮,沧海桑田,改变的是心情,不变的是永存的温暖记忆,一如那静静山岗上的满月,宁静平和。

    “谢朝华。”肖睿少有连名带姓地叫她,“等谢太傅前来,大事一定。起了宝藏后,你得空去看望一下郗夫人吧。”

    谢朝华抬头看着肖睿。半晌才回过神来:“王爷是指我母亲?”

    肖睿知她会错了意,心中莫名有点生气,语音变得生硬,“本王一番好意怕是被谢小姐误会了。”

    谢朝华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的话怕是惹肖睿生气了,只是这气多少有些莫名,她也不欲多言,做出服软的姿态,语气婉转,笑叹道:“世人很少称母亲郗夫人,朝华一时反应不过来。朝华替母亲谢谢王爷这一句郗夫人。”语气十分诚恳。

    肖睿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转了话题:“刚刚收到消息,此番由姜英傅挂帅出征。”

    谢朝华一听,愣了楞,有些出乎意料,急急问:“那琼叔……”

    “谢太傅自请为副帅,姜英傅念其熟悉地势民情,准其所请。”肖睿笑了笑,“虽多了个姜英傅,倒也未必是件坏事。朝中能打仗的帅将都出征,京中再无良帅了。”

    谢朝华躬身,适当地拍拍马屁,“可见老天爷也站在王爷这边。”

    姜英傅的大军来势汹汹,不到十日就在汜水西岸安营扎寨,与新乐遥遥相对。

    两岸黑压压的军防压得人都透不过起来,这几日双方都派前锋偷偷去对岸地方摸了摸底,因目的在于探底,虽有交战但其实没有的正面交锋。

    睿王军队占了地利,士兵熟悉水性,朝廷大军兵数众多,姜英傅领兵多年,不可小觑,双方一时胶着不下,一场大战随时在眼前爆发。

    可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对岸送来了一个劝降的使者,出乎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一个使者,却在肖睿的意料之中,副帅谢琼。

    肖睿作为三军的主人,自然不再待在新乐王府里,他在营中主帐接见了谢琼。

    主帐中,满满站了一屋子的人,谢琼洋洋洒洒说了一些冠冕堂皇之词,肖睿自然也是个会做戏的人,这场谈判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天色已完,肖睿示意择日再议,谢琼应了下来。

    虽然军中不容女眷进入,但谢朝华身份特殊,肖睿也不放心留她在外,于是在营中安排了一个比较僻静之处给她一顶帐子住。谢琼来此,本就是亲戚,谢朝华也不避嫌,邀了谢琼来帐中相见。

    “睿王在催你钱粮军备的事情了吧?”谢琼坐着,神色平淡,好像他们此刻就在家中闲话家常那般,与外面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谢朝华示意青桐去帐外防止有人打扰或偷听,这番举动让谢清眉,“你有要紧事情同我说?”

    “琼叔,我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你。”

    谢琼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谢朝华正疑惑着,就听见帐外青桐大声喊了句:“王爷!”话音刚落,肖睿就已经进得帐中,眯着眼微微一笑,“打扰你叔侄二人了。”

    “适才帐中人多不便多说,谢某正想让朝华借机寻王爷来此。”谢琼也不兜圈子,直入主题,“姜英傅带兵多年,治军严谨,不急功近利,用兵谨慎。这几日周边地势尽数摸透,怕是不久就有动作了。”

    肖睿盯着谢琼,“谢太傅在军中多年,这二十万大军,太傅能拉上多少?”

    “除了姜英傅直属军,十五万。”

    “多少把握?”

    “十成十。”谢琼说得很肯定。

    “呵呵,有太傅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如果别人说八成把握,肖睿还会觉得有夸大,但谢琼若只说有八成,肖睿却会觉得他有所保留。

    谢朝华倒是反而不太放心,问:“叔叔手里没有帅印,如何调得动十五万大军?”

    “军中很多事情并不是靠帅印说话的。凭太傅在军中的多年威望,姜英傅怎么比得上。”肖睿难得很耐心地解释,“再说,解决一个姜英傅,又何须十五万大军。”

    谢琼听了此话,知道肖睿已有打算,便不做声,等他自己说。

    果然,肖睿转头就看了过来,好像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要姜英傅死很容易,只是姜英傅一死,他直属的亲军如何处置你可有良策?”

    谢琼想了想,说:“姜英傅驻军沿海多年,善于水战,汜水虽为天险,对他而言却比陆地来的有利。我此番前来劝降,也是姜英傅定的拖延之计,意在争取时间熟悉汜水潮汐水位,以便排兵布阵。观其近日布兵及准备情况,待我归后,恐应会马上过江袭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观肖睿神色如常,便又接着道:“偷袭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姜英傅直属亲兵,熟悉水性,又与他配合多年,深得其作战要领,如此重要的偷袭,当仁不让。到时,只要王爷做好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即可尽数歼灭。”

    “五万精兵,还需渡江而过,偷袭的话动静太大,姜英傅最多派兵一万。”肖睿沉吟。

    “姜英傅已经调配战船,近日即可到新乐地界。一百五十艘战船,可同时渡江叁万余众。”谢琼说到这里,笑了笑,“王爷有所不知,姜英傅此番出征,朝廷给了不少压力,让其速战速决。因国库空虚,耗时一久,到了冬天粮草跟不上这仗就更难打了。他在这里僵持这么久,其实是想一击即中。”

    “那我就给他这个一击即中的机会吧。”肖睿哈哈大笑,突然收起笑容,极其郑重地问谢琼,“剩下的十五万,能完全听命太傅值得信赖的有多少兵力?”

    谢琼来到桌前,提笔细细斟酌,过了好半晌方才抬起头,回复道:“回王爷,可有五万。”

    他吩咐谢琼,“届时,你向姜英傅进言,三万先遣兵之后可另设伏兵,若是偷袭成功,则伏兵可压上一举歼灭我军。”肖睿目光注视着谢琼,十分郑重地道:“此役关键全靠太傅,伏兵中一定要带上此五万兵。届时,你我里应外合,只要将姜英傅亲兵一举拿下,剩下那些只要稍加威吓利诱就可尽数收归我处。”

    谢琼真心感慨,“谢某此生不欲与王爷对阵。”

    虽然,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推敲,两个人又就很多细节商量许久,如何诱敌,如何互通消息等等,待一切都初步商榷完后,天都亮了。

    肖睿他们在谢朝华的帐子里待了一晚上,谢朝华自然也不方便安息,待二人离开帐后,心中却是沉甸甸的,想问谢琼的事情却是没有问成,她心里总是有不定,琢磨着要尽快趁着谢琼会对岸之前再找机会,想着想着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深宫秘事

    第三十一章深宫秘事

    谢朝华好不容易终于和谢琼又见面了。

    虽然谢琼原本就是在执行姜英傅拖延时间的命令,但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需要应付很多人很多事,尤其肖睿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他商量,故而当谢朝华正几乎觉得要落空的时候,谢琼却自己跑到她帐中来了。

    谢琼仿佛知道她所想的那样,一上来就问她:“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

    谢朝华点点头,“当日温先生离开的时候,与我说谢家唯有琼叔可以帮我,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同为谢家人,却愿意与她同谋,不计其他,却愿意置谢家荣华富贵于不顾,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不讲骨肉亲情,不论是非曲直的谢氏与我谢琼有什么关系!”谢琼神情变得狠戾,这样的神色,让谢朝华将他与前世那个不可一世,为人诟病的谢秦叠在了一起。

    谢朝华突然想到前世隐约地听到的一些传闻,心中一凛,斟酌着开口:“我曾经听闻过一桩多年前有关先皇的深宫秘事。宫里有位娘娘深得先皇宠爱,身怀有孕之时,贾氏却指谪其与人有染,甚至说其所怀并非龙种而是孽胎。先皇听闻大怒,然因证据不足,那位娘娘虽未被打入冷宫,境况却和冷宫也差不多,深宫之中再无其声,被人遗忘。我一直有些疑惑,先皇子嗣单薄。先不论那位娘娘品行,宫中秘法颇多,滴血认亲的法子总是值得一试。怎会就这么让龙种悄无声息地消失?”

    谢琼脸上戾气褪尽,悲切之意漫漫浮上眉头,半晌才道:“或者先皇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吧。”

    谢朝华叹了口气,“彼时贾氏一门权倾朝野,贾皇后在后宫更是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她突然话题一转。说:“当今圣上的身世也是破朔迷离,虽然不在宫里长大,却有着象征着皇室弟子身份的金匮玉碟。不然即便能证实他为先皇亲生,却也难登大宝。而当年能在贾氏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一件事情来的,不外乎除了谢家就是郗家了。”

    “的确如此。”谢琼答的云淡风轻,如此隐秘之事听在耳里。未有半分惊讶之色。他的神色已经完全平复。

    如果当年的宋旭就是这幸存下来的皇子,那么郗家从前至后的所作所为就都解释得通,只是谢琼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谢琼看她疑惑的神色,淡淡笑了笑,眸中带着悲伤,“你忘了你婶母娘家姓宋。”

    谢朝华悚然而惊,猛地站起身来,婶娘宋氏。据闻其娘家遭遇流寇被灭了门。而她刚过门的时候曾经怀过一个孩子,没了之后便再未曾有过身孕……这一切的一切。她喉咙干涩,“婶娘她……她……”可略想一想,如此偷梁换柱岂能瞒得住众人。

    这样一段记忆,谢琼却似需极用力才能想起,“锦娘与静嫔是双胞姐妹,而这件事情当年除了锦娘的娘亲与产婆无人知晓。谁也没有料到静嫔有朝一日会得到先皇垂青,所幸的是两人都不太为人所识,直到有一日我无意见到伴驾的静嫔娘娘,回家才逼问锦娘方才得知此事。”

    双生儿在天朝一贯被视作不详,刚刚出生的婴儿逃不脱丢弃送人的命运,更甚者一落地便被直接溺毙。听闻静嫔出身低贱,乃宫中伶人,可叹命运弄人。

    谢琼吃力地述说,“静嫔事发之后,深宫对她而言朝不保夕,险恶万分。锦娘知晓此事终日郁郁,本就对一直对静嫔身世深深愧疚,那时她已身怀有孕,原本就弱的身子,加上为了静嫔的事情整日担惊受怕,医官暗示锦娘天生不足,生产时极有可能会一尸两命。锦娘不知如何得知此事,却是下了调包救姐的心思。”

    谢朝华听了有些愕然,迟疑道:“调包?所以说这些年西府的婶娘实为当年的静嫔,可谢家无人识破吗?”

    “呵呵呵……”谢琼一阵冷笑,“识破?始作俑者怎么谈得上识破?”谢朝华心中一凛,只听他继续道:“试想,锦娘一个长在深闺中的女子,怎会敢想从宫中把一个大活人调包的计策,而医官又如何会不小心让她得知自己的病情。”

    说到这里谢朝华却是明白了,“先皇当年既然知晓双生的事情,应该是暗中授意谢氏用调包之计瞒天过海,不然谢氏也无法在贾皇后一手遮天的宫里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出来。只是,婶娘她……”谢朝华突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大变,“婶娘……静嫔当年的死,难道……难道是……”她不由得想起当年静嫔之死,自己还去西府协助办理丧事,联系着随着静嫔之死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外公的告老还乡,太子显遇害,宋旭选走楼南,当日一件件突发的事,现在看起来却桩桩件件盘根错节。

    谢琼笑的悲凉,话语带着尖锐的讽刺,“这就是牺牲自己以保全皇室血脉的谢氏,多么忠君爱国!可笑先皇病危而贾氏独断专权之时,谢家却逼着一个女流之辈以死来保安全。”谢琼声音转而低沉,仿佛喃喃自语,“我知道这些年她生死看得很淡,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这条命她说不要就可以不要。”

    谢朝华心知肚明,谢氏这样的行径,她怎么会不懂。先皇病重,昔年的静嫔留在谢宅就是一个巨大的隐忧,何况怕是贾氏也开始有所怀疑,从之后宋旭在先皇的安排下离开京都也能看出端倪。

    只是有一点谢朝华不太明白:“当年既然都调了包,为何宋旭不养在谢家,反而令其在教坊中长大呢?”

    “做皇帝的从不会对任何人十分信任,不过先皇对谢家倒是比我这个谢氏子弟要了解得通透得多。若是当年宋旭成了谢旭,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圣上了。”今日的谢琼倒是像极了前世记忆里的煞神,恣意任性,愤世嫉俗。

    许是前世对于谢琼的记忆大都是从人们口中得知,而今世她眼里的琼叔,却是如此重情重义。谢朝华忍不住想,若今日不是肖旭登上皇位,今世的谢琼会不会就会变成昔日的那个罗刹呢?

    她又突然想到当初入西府制丧的时候,听闻谢琼一手琴音,悠扬伤怀的曲调奏与谁听?那多年相伴的日子,相似的面庞,谢朝华想,他可能时刻都分得清楚站在面前的是锦娘还是静嫔呢?她很想问谢琼,可最终没有问出口,如今对于谢琼而言,都只是他的一段过去,一段回忆。

    谢朝华正视他,“琼叔如今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听着谢朝华的问话,谢琼却突然想到当初,那个人淡然安详的神色:“我是不能再活下去了,可只要孩子还活着,就不枉妹妹当日的牺牲。只能委屈你再多辛苦几年,帮我们姐妹看顾着他了。”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心中却倏然一痛,语气却是冷冷的,“不为什么,我高兴。”

    谢朝华打量他,仿佛看穿他似得,让他别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她伸出手握住谢琼的胳膊,用力地,“琼叔,不管谢家如何,你是我的叔叔。”

    谢琼怔楞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开口,语气缓和,“明日我便要回对岸去,你多加小心。”

    谢朝华的目光凝在远处,良久无语。

    “既然整个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当日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做这一切,相信叔叔比谁都明白我的果决与坚韧。我知道叔叔与琅文关系莫逆,只是希望日后叔叔见了他也不要动摇。”

    谢琼沉默着,过了良久才道:“此番出征之前,琅文的确来找过我。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定不会食言。”

    “恩。”谢朝华低低应了一声,“还有……”

    “什么?”

    “算了,也没什么。”谢朝华淡淡一笑,“到时候再说吧。”

    谢琼第二日一早便离开了,当然所谓劝降一事算无功而返。

    随着谢琼的离去,肖睿越发加紧操练布兵,谢朝华偶尔离开营帐从远处观望,也能感受到兵营里紧张异常的氛围。眼中金戈伴随着扬起的风沙,耳边呼喊声响彻云霄。

    终于,决战之日到了。

    谢朝华安静地待在肖睿身后,看着进进出出的将领,却有些神魂出窍。帐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肖睿发现每每看见谢朝华在跟前,他忍不住就想问问题:“这次若是万一有什么纰漏,计划失败呢?”

    谢朝华略略躬身低头回道:“新乐乃王爷根基所在,若是有失,相信可以来去自如。”

    肖睿盯着她沉默,突然说了句,“真是无趣。”

    谢朝华还在怔楞,肖睿已经起身离开营帐,蒋和方跟在他身后,二人被一众亲兵簇拥着,渐行渐远。

    谢朝华心中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她两世都见证着肖睿的韬光养晦,野心勃勃,这一世他更是隐忍多年,处心积虑,而她也是为了这一天经营良久,这一世真不知最终结果会如何。

    这一夜,星月无光,帷幕终于拉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他来了

    第三十二章他来了

    乾承四年,秋。中山王肖睿以十万兵马于新乐起兵,朝廷派姜英傅元帅率军十五万剿逆。

    十一月二十一日,姜英傅三万青骑军渡江夜袭,敌军退于汜水白沙滩。青骑军遭伏,双方激战时,姜英傅率十万军从天而降,形成反包围之势。

    十一月二十三日,肖睿率余部三万残兵退守新乐城。

    十一月二十七日,姜英傅下令强攻新乐城,城中内应开西门接大军入城,大军于新乐一役掳获军马兵械无数,中山王肖睿不知所踪。

    新乐城破后,大军入驻,谢朝华作为逆党一伙自然被收押了起来。只是她身份特殊,姜英傅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又忙于军务,便将她撂在中山王府西边的一处屋子,派人看守着。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屋子里不用说暖炉,连床褥也只是薄薄一床。谢朝华整日就只能呆坐在屋中,眼前不断浮现出那日血漫长街的悲壮场景,血肉合着风沙,杀声震天。

    这一日青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来看了谢朝华一趟,给她拿了些御寒的衣物。青桐一进门就赶着给谢朝华铺床,眼泪扑索索就掉了下来,“这地方冷得怎么能住人呢。我去找……找他们评理去!”

    谢朝华拉住她,说了好些话才把青桐安抚下来,这些日子被关在这里信息不通,别的倒也罢了。心中唯有惦记一事,便开口问她:“你可听过琼叔的消息?”

    “除了王府的家生奴仆,其他下人虽然没有收押。可行动还是被监管着,不得随意走动,但也听得一些传闻。”青桐有些踌躇,好像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着声音道:“传闻太傅战后不知所踪,有说是他通敌睿王,也又传太傅因谢氏之故借机遁走。还有……还有传是姜英傅暗中动手脚对太傅不利……”

    谢朝华嗯了一声后却没说什么,看青桐好像有些欲言又止,也不追问。见天色已暗,青桐应不便久留,终是催着她早早走了。

    谢朝华坐在青桐拿来的火盆边上,却依然觉得寒气逼人。难怪当初商定计策的时候。谢谴意说不需与姜英傅通气。当时还以为是考虑姜英傅的可信度,想想只要计策可行,倒是无须姜英傅配合也能成功便也不再坚持。

    却原来!她根本没料到琼叔却是那样决绝,连给谢氏借他之故寻一个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她想,谢家此次是真的要倒了。

    她盯着盆里红通通的炭火发呆,不知不觉有些困意,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一些动静。睁眼一看,她坐起来整了整形容。婉约一笑,“王爷来了。”

    火盆边一个人站得笔直,火光映衬下,那俊美的容颜更添一份妖冶迷惑之色,肖睿平静的神色微微一怔,“你知道本王会来?”

    “此处简陋,王爷将就坐吧。”谢朝华语声温柔,“前些日子府里看管得严,这几日诸事定了,将士们也松乏些。此地王爷还不是来去自如么?”前世跟着肖睿这么久,也曾遇到过危及之时,当然知道王府中设有密道。

    “府中确有密道。”肖睿很坦然,突然语气陡变,“谢琼背信弃义,置我于死地。如今不知所踪,你们叔侄唱得一出好戏啊!”

    谢朝华双膝跪地,沉声道:“请王爷细想,即便我们有心设计,可于我于琼叔又有何好处?不说钱财权势了,朝华现在沦为阶下囚,琼叔生死未卜。请王爷告诉朝华,我们如此做求什么呢?”

    肖睿目光微凝:“真心假意,眼下有件事情就可以决断。?

    “王爷是指那藏宝地?”谢朝华沉吟良久,突然笑了笑,“王爷若是得了这笔宝藏犹如神助,武能强兵,文可谋臣,只要静待时机,再重金收买朝中重臣,最后鹿死谁手,尚难预料啊。”

    肖睿听她这么说,倒也痛快,“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谢朝华笑意融融,站起身来:“经此一事,朝华也知道自己没有做皇后的命,如今只想平安度日。求王爷宝藏到手之后,能放朝华离去。”

    “只是如此?”肖睿不解。

    谢朝华点头:“朝华这些年暗中也经营不少商铺田地,颇有资产,此生不愁吃穿,宝藏对我而言只是个烫手山芋,无福消受。”

    她这样说很合情合理,肖睿不由得不信,“你将郗王的宝藏给我,到时候肖旭知道怕是不会放过你吧。”

    谢朝华微微一笑:“建水乃郗家根基所在,宝藏藏于建水附近,到时候寻得宝藏,王爷派人将我送到建水即可,后面我自安排人手接应。到时,海阔天空就不劳王爷操心了。何况,那时有王爷在,皇上怕也无心来对付我这小小女子了。”

    肖睿冷哼道:“你这小小女子却是个算计皇族都不手软的。”

    谢朝华一脸的理所当然:“王爷,就从朝华的身世来说,步步为营不为过。我若不处处小心,使一些手段只怕早就无路可走了。之前的形势,我是想靠着王爷您来摆脱谢家,如今么……”

    肖睿面色阴晴不定,”如今谢氏已倒,本王是用不上了。”

    谢朝华没了之前的谨小慎微,肖睿的怒意她也不以为意:“宝藏赠予王爷后,我对于王爷来说也无半分用处,还不如放我离去。”

    肖睿不知自己犹豫什么,谢朝华句句说得有理,可他内心却有个声音不想答应放她离去,他对自己说她太狡猾,不可信。可他也知道自己目前最渴望最缺的是什么,她用来交换的东西诱惑太大,他根本不能说不,也不该说不。

    谢朝华看了看外面,低声道:“王爷,时间不多了。”

    肖睿思忖着,他实在太需要宝藏了,又打量一旁的谢朝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便有诈也逃不了,遂道:“准备下,明日此时带你出去。”

    谢朝华点头,肖睿走后,她翻身上床,闭上眼便睡了。

    第二天,肖睿果然准时出现在谢朝华屋里,丢了一件黑衣给谢朝华,示意她换上。

    外面守卫已经被放倒,谢朝华跟着肖睿借着夜色穿梭在偌大的王府中。王府的地形,肖睿自不必说,带着谢朝华左转右转,时而穿墙,时而过廊,一路上竟然都未被人发现。

    谢朝华一路走来感觉有些奇怪,虽说肖睿熟悉府中一草一木,可这一路上人也委实太少了。抬头远眺,见东面远处灯火倒是照亮半边夜空,隐约还有鼓乐声传来,心中豁然。肖睿应该是知道今日府中设宴,才特意挑此时带自己离开。

    又走了一小会儿,记忆中密道入口应该就在进处了。肖睿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前面有人。”说着一把将她拉到一旁,借着假山隐了二人踪迹。

    片刻间,眼前便出现一队巡逻的士兵,等人走远,肖睿伸手拉着谢朝华从隐身处走出来,却听见“嘶”得一声,却是肖睿身上的衣服被假山石头勾住嘶了一条裂缝。

    细微的声音却足以引来卫兵,火光之下踪迹难藏,虽然离得远,巡逻的人却见得到人影,已经有人高声喊叫:“有贼人!”

    肖睿拉着谢朝华就往树木茂密处走去,奈何冬日草木凋零,终是难掩身形。很快一众官兵便将肖睿谢朝华二人所在的树丛团团围住。

    “何方贼人,速速就擒!”为首的大声呵道。

    肖睿却是突然手握短剑,剑刃横在谢朝华的脖颈处,挟持着谢朝华缓缓从树丛中现身。冰凉的剑身擦过脖子,让谢朝华冷不住打了个寒颤。

    领头的见此情景,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着情况,他不知肖睿手中的女人什么身份,不敢贸然进犯。就在犯难之际,耳边传来部下此起彼伏喊着“姜帅!”,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见姜英傅来了,他终于松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姜英傅年近花甲,中气却很足,声音洪亮,大笑道:“肖睿!拿着本就投敌的女子作为人质,不觉得多此一举吗?还不束手就擒!”见到眼前的此情景,姜英傅心中欣喜,他没有想到寻遍新乐不见踪迹的肖睿会突然出现,而且还会自动送上门来。而对于谢朝华,他本就拿不准该如何处置,若是就这样死于乱中,倒也省事。

    谢朝华闭上眼,姜英傅怎么会为了自己这条命而放过肖睿呢,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她暗暗嗤笑,不知自己是会死在肖睿手里,还是死于乱箭之下呢?

    “谢大人到底是不是投敌,圣上都未有定论,姜帅此话有失偏颇。”这时,一个熟悉的清润温雅的声音,伴随着悠然脚步声,缓缓地从远至近传来。

    谢朝华颤抖着,慢慢睁开闭着的双眼,就对上了那双明如秋水的清澈双眸,那双眸的主人定定地望着她,这眼神,太过专注,太过温柔,太过苦涩,太过绝望……谢朝华的心绞痛着,她几乎就想要冲上去,人才略动一下,脖子传来一阵剧痛,冰凉的剑刃透入肌肤。肖睿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大人,今日放我们离去,我断不会害她性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难得有情郎

    第三十三章难得有情郎

    肖睿这一次赌得就是韩琅文不会不顾谢朝华的命。

    姜英傅见势不妙,开口道:“韩大人,你看这女子身穿黑衣,明显是肖睿一伙,万不可被他们蒙蔽!”

    韩琅文皱眉,姜英傅出征的目的就是剿灭叛军,而肖睿如今就在眼前,怎会就这样放他离去?他望定谢朝华,谢朝华也在看她,良久,他终于开口道:“王爷,不如让琅文与谢大人交换,我做你人质如何?”

    此言一出,姜英傅、谢朝华二人俱都色变。姜英傅虽入京时间短,却也知道韩琅文在圣上心中的位置何其重要,万不可让这一个女子坏了大事,他心中有了计较,朝身旁亲信使了个眼色。

    肖睿一直注意着周围情况,见姜英傅脸色,心下暗惊。若是这老家伙不顾谢朝华死活,手里的人质转而就会便成自己的负累,电光火石间肖睿便在宝藏与自己的生死之间做了决定,目光闪过一丝狠戾,手中用力,锋刃划破了谢朝华的颈间,献血在白净的脖子上显得刺目。

    韩琅文一瞬间感觉自己心脏都不再跳动,下一秒又感觉心颤不止,可他表面看上去却是冷静异常,嘴上和姜英傅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脑中却是快速想着应对之策。

    肖睿刚欲动手,谢朝华却微微低头附在他耳边,肖睿的手缓了缓,而就在此刻。韩琅文转身正好挡住了姜英傅的视线,在众人尚未来反应过来时,肖睿的短剑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谢朝华手里。而韩琅文则落入了谢朝华的挟制,变成了她的人质。

    姜英傅大怒:“你这妖女,赶快放了韩大人,老夫还能饶你一命!”话虽狠,却不敢轻举妄动。

    “让众人退出百步!再派人送些食物过来。”一旁的肖睿提着要求。

    姜英傅想了想,这么多人就不怕熬不过这区区二人,现在主要拖延时间即可。他想明白大声吩咐:“退出百步。再命人食物过来。”

    见众人后退,肖睿盯着挟制着韩琅文的谢朝华,低声道:“跟上!”

    谢朝华看了眼韩琅文。低头应着。

    姜英傅远远就见肖睿三个人影朝不远处一个观景亭走去,直到三人慢慢坐下后,心中冷哼:人总要睡觉,看你能熬多久!想到这。他自不愿冒着危及韩琅文的风险。一动不如一静。

    就在姜英傅略微放松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响动,观景亭处已是浓烟滚滚,人影难辨。

    浓烟升起之时,谢朝华就看见肖睿手里不知动了什么,观景亭中间地上石块便少了一大块,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密道入口。“走!”肖睿盯着谢朝华道。

    谢朝华咬牙举起手中短剑刺向韩琅文,顿时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同时谢朝华用力推了韩琅文一把,与肖睿前后走入密道。密道的门随即便关了上去。

    “快,别让人跑了!”姜英傅大喊,可等浓雾散尽,却只见倒在血泊中的韩琅文,而肖,谢二人却踪迹全无。

    密道深不见底,走了许久都不见尽头。虽然谢朝华从始自终都表现的十分配合,可肖睿一贯是个多疑的人,一路上只命令谢朝华走在前面,自己则走在后面,显然是防着谢朝华有异动。

    这密道简直像是个迷宫,曲曲折折,还有许多岔路。每每走到分岔路口时,肖睿都会在后面指挥她往左往右。谢朝华暗叹,这样的密道若是没有肖睿带路,也断走不出去。肖睿如今犹如惊弓之鸟,竟已经想不到这一层。

    走了良久,密道渐渐变宽,再行一会儿便感觉有风吹过,本来还十分狭窄的密道变得十分宽敞。谢朝华略略打量四周,此处却原来是地下水道,想来王府里的密道接着新乐城中的水道,如今冬季水位低,水道里面只有浅浅的积水。

    谢朝华藏在袖中的手一直颤抖着,那剑入肉中的感觉缠绕着,鼻尖恍惚还能闻到血腥,她紧咬着牙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乱了方寸,她努力让自己脑子不闲着,想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想着各种应付的对策……

    突然她听到马的嘶叫声,谢朝华抬头望去,前面数个黑衣劲装的人站立一排,一旁还有数匹快马,此处水道已经足有二人高,足可策马而行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见肖睿,上前行礼,肖睿点了点头,问“人可撤出来了?”

    “回王爷,浓雾一起,便都撤出了。”

    听了这对话,显然肖睿对这一切早有安排。肖睿递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谢朝华,谢朝华接过来,暗暗吸了口气,笑道:“王爷若是担心我骑马逃走,可以与我共乘一骑。”

    肖睿淡淡地说:“不用。”

    几人一路策马前行,谢朝华终于明白为何要安排马匹了,他们足足骑了一个时辰后才到了出口,而这水道出口竟然已在新乐城外十分隐蔽的地方,前面就是滚滚汜水。要不是冬季水位低,平时这个出口定是淹没在汜水中。

    “此水道设计精妙,实是造福人民之举。不知耗时多久建成?”谢朝华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一刻她只是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前世那个善工的韩琅文对于新乐城水道的痴迷。

    “此水道从新乐建成时已具雏形,多年来一直不断改建扩建,少说也有一二百年了。”没料到肖睿到还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出口不远,只见早有几驾马车等在那边,十分不起眼。谢朝华知道一众数人骑马狂奔甚为引人注目,只有马车还能略微隐藏踪迹,没等肖睿的吩咐,便自觉老老实实上了车。

    显然时间紧迫,半刻都没休息,一行人便往建水方向赶去。

    而此时,新乐城中已是翻了天。

    肖睿自白沙滩一战后便失了踪,可不曾想他突然在中山王府出现,却竟然在团团包围中再一次逃脱,而圣上眼前的大红人韩琅文大人因此还受了重伤!姜英傅简直是头大如斗,一方面封了新乐城,不放任何人通过,一方面挨家挨户地搜查,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可折腾了数日,却连半丝人影都没见到。

    这几日姜英傅的脸一日比一日黑,这几日细细想来,总觉那日韩琅文的表现好似对谢朝华有私,若不是他被挟为人质,肖睿又如何有机会逃脱?可一来对方是朝中红人,无凭无据他就算确认也无法,何况只是怀疑。二来韩琅文为此身受重伤,当日情况也的确混乱,委实不太好说。

    姜英傅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向皇上交待,外面有人来报:“韩大人请元帅过去。”

    听韩琅文醒了,姜英傅这几日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了松,急忙忙来到韩琅文屋中,“韩大人总算醒了。”

    韩琅文此刻坐在床上,脸色虽还十分苍白,但精神看着已是不错:“可有肖睿下落?”

    “并无,封城搜查了数日,却什么都没查到。”姜英傅皱着张老脸,他打战精通,对于这些却真真是力不从心,已经是疲于应付。

    韩琅文听见自己黯哑的声音,仿佛沾染了冬日彻骨的寒凉:“人应该已经出城……除了新乐,能去的不外乎就是建水。派人沿途贴上画像告示,无论生死,肖睿悬赏五万两黄金,谢朝华三万两黄金,凡敢藏匿叛贼者,诛九族。”

    “韩大人,这……这……不太妥当吧。”姜英傅也是久经沙场的,可韩琅文平静的神色,却不知怎么令他有些怵。

    “元帅放心,这点赏金我韩家还是拿到出手的。”

    “呵呵,韩大人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姜英傅吃不准这是韩琅文公报私仇,还是皇上的意思。

    韩琅文姿容端雅,“还请元帅速去,若是再让人跑了,怕是皇上那边不好交待。”

    姜英傅听了匆匆告辞走了。韩琅文笔直的腰背终于松了下来,他脸色惨白吓人,她到最后还是推开了他。他为了替她分忧,为了靠近她想尽办法,可最后他只是一个人在那里。

    沿途看见官府的通缉告示,谢朝华心中暗叹,知道此番韩琅文是真的气狠了。而肖睿见了这无论生死的悬赏,也觉得他们二人此番怕是走到头,毫无情义可言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可后悔?”

    谢朝华觉得这话从肖睿口中说出来很可笑,“看不出王爷原来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

    肖睿脸色一沉,甩手走了。谢朝华乐得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寒冬腊月,外面早已白雪皑皑,马车碾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突然又想到通缉令,谢朝华又是叹了口气,心越发沉重。这样的通缉令,的确是让肖睿彻底对自己放下心来,可却没给姜英傅留半分面子,韩琅文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未变过。

    姜英傅到底不是吃素的,很快,肖睿一行就只能走走停停来避开追兵。肖睿也知道事情紧急,何况他现在势单力孤,这次本来就为了行动方便,带得人也不多,真要碰上军队是万万不敌的。想了想,此事终归是要落在谢朝华身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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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介绍:
身为下堂妻所出的嫡女,为了母亲的名分,为了替自己正名,她争了一世,却只争来一份凉薄的骨肉亲情,一个算计自己的结发丈夫。
生无可恋的她再次醒来却回到了二十年前,当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当拥有了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时,她只想在群雄逐鹿的乱世之中,为己争一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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