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碗:家庭传统
跟着宗正,一行人鱼贯进屋。
无想那庞大的身躯自然是挤不进来的,不过因为眼下多了个他口口声声要严防死守的皆斗,所以也实在很想凑这个热闹,于是干脆趴在门口,凭借长长的脖子将脑袋探了进去,愣是加入了屋内的小团体。
这个看起来比较二的行为倒也没有引发皆斗新一轮的吐槽热情,因为此时他的注意力正投入在参观屋内设施上——
非常宽敞的内部被简单地分隔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区域。较小的部分里面摆了一套简陋的、普通型号的木头家具,看起来应该是由咲的住处。而较大部分的陈设就更少了,除了一小堆杂物外,便只有两个大号草窝和一口架在角落的大锅,要多低调朴实就有多低调朴实。
“由咲,肚子饿了吧?”本以为宗正让大家进屋是有要事交待,不料他首先开口谈论的,却是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问题,“锅里已经煮好吃的了。”
“噢?是什么?”皆斗顿时来了兴趣,飞龙崖外的美食他已经品尝过了,可这里面的还是未知数,说不定会有难得一见的珍品?
“野兔肉。”宗正说道,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你的份。”
“没事我闻闻味就行。”皆斗毫不气馁,“是怎么个做法的呀?清蒸?小炒?干锅?还是……这里的独家秘方?”
宗正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都不是,就是用白水煮熟的。”
“……”
皆斗很是无语了一下,他终于明白由咲当年面对一大桶各式食材的时候,为何会统一采取“白水煮”这样的料理方式了。
——原来是家庭传统。
而这么一想的话,还有另外一个疑问也得到了解答:由咲之所以对食物的味道很不在意,看起来也是从小培养的缘故——吃着白水煮xx和白水煮xxx长大的人,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这样不行,不行啊父亲大人!”想到这里,皆斗忙又道,“俗话说‘飞禽莫如鸪,走兽莫如兔’,好的食材更应该精心料理!想想看吧,就算只是简单地把兔肉卤一下,然后包起来烤,那也是外酥里嫩,鲜香可口,啃起来一口口的都是细嫩入味的肉。而且好好料理一下的话,由咲吃饭时不也是多了很多幸福感吗……”
“你以为老夫不想让宝贝女儿吃得更好么?还有别随随便便叫父亲大人!但我们这副样子,没法像人类那样做复杂的料理。”
宗正一边说着,一边拍动了两下双翼展示飞龙的不便之处,然后又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皆斗:
“另说……你果然是那个老家伙的徒弟啊,谈论起吃的时候,那副劲头跟他是一模一样。”
“哎?你见过师父的吗?”
听到意料之外的内容,皆斗感到非常惊讶。之前在那本手写书上看到飞龙汤的记载时,他也曾猜测师父是不是来过这附近。没想到师父不仅来过,而且貌似还跟眼前这只飞龙认识。
——这个世界很大,可真的也很小。
“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宗正清了清嗓子,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这座木屋也是他帮忙建造的,当时老夫刚捡到由咲不久,却找不到适合婴儿住的地方,正在犯愁……再后来,老夫就将一把刀送给他当做劳务费了……”
听到这里时,只有头颈部参与谈话的无想突然“咦”了一下,奇怪地开口道:“父亲,那刀不是……”
呼!
就在这时,平地忽地卷起一阵骤风,透过没有堵严的门口肆意涌入,吹得屋内草杆飞扬。
“oh,是大哥回来了,我去look一下。”
无想说着,动作麻利地将头缩了回去,转身向后面望去。
两秒钟后,却听他诧异地叫了起来:“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随即由咲第一个向门外跑去,皆斗也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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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在人类眼中,如果两只飞龙不是个头差异较大的话,那他们的模样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当眼前这两只站在一起的时候,皆斗还是深刻地感慨了一下——
真像!
不愧是双胞胎!
完全一样的长相、身材、体色……皆斗甚至怀疑,若耐心地数数他们身上的甲片的话,也很有可能是数量一致的。
不过,如此相像的两兄弟,却能够让人一眼就清楚地分辨出来。
理由很简单——无念的脸上架了副眼镜。
难道飞龙也会被近视眼这种问题所困扰??
“无念……受伤了?”
在皆斗为眼镜的事困惑的时候,由咲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受伤?皆斗当即把眼镜一事抛到了脑后,迅速地打量了一下无念全身,结果发现左翼的翼尖处似乎有点儿不太自然地僵硬着。
“不小心被人算计了一下。”
无念抬起右翼,轻轻地摸了摸靠近过来的由咲的头,微笑着说道:
“但要是由咲原地转三圈,并且叫一声‘喵’的话,这点儿伤很快就能好哦。”
“……”
闻言,皆斗再次无语,可当他扭头看去时,却发现由咲头上的呆毛左右抖动着,竟是在思考要不要这么做!
“胡扯!这是彻彻底底的忽悠!”
皆斗一个箭步冲上前,当机立断地阻止了由咲,看无念一副文质彬彬的温和模样,他差点儿就忘了这位正是原本自己打算“动手不动口”的谴责对象。
“哦……?”
无念目光转向了皆斗,脸上不但没有谎言被揭穿的慌乱模样,反而推了推眼镜,继续一本正经道:
“另外治伤还需要一个人类男子做药引,年轻一些,腿脚灵便,最好是现在就在悬崖顶上的那种。”
“啊?是吗?”这一回还没等由咲有反应,无想却先盯了过来,“那真是lucky,这儿有个现成的!”
“……”皆斗第三次无语。
“无念,发生什么事了?”还好,这一次的无语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宗正也来到了门外,问道,“你不是去追查那两个人的藏身之地了么?”
“找到了,可惜最后一个疏忽,又让他们溜走了。”
无念回答道,同时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左翼尖:
“而且……其中一个人的武器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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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碗:不是冤家不聚头
比起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无念说起话来可就简洁明了多了,没用几分钟就将刚才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而那把被认为是“有古怪”的武器也被重点描述了一下——
看上去不过是一把一米左右长的刀,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但是被砍中后,伤口处滴血不流,附近肌肉则变得僵硬起来——就仿佛,是在一瞬间被冰冻住了一般。
对于无念说的这些,皆斗起初自然是听得不明不白,后来又追问了一番,这才弄明白眼下飞龙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条蛇,以及一对人类兄妹,乍听上去似乎并不算什么威胁。毕竟像无念无想这种要块头有块头,要战力有战力的存在,一挑n恐怕都不在话下。
然而,还是拿这些不速之客没有办法,就这样生生地放任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游荡了好几个月。
——不是我方无能,而是对手太狡猾。
完全不进行正面对抗,只是凭借擅长钻地洞的本事玩骚扰。飞龙崖里虽然不止生活着宗正一家,但总体而言龙丁并不兴旺,而且多数飞龙的战斗力是远远比不上无念无想两兄弟的,所以应付隔三差五就出现的偷袭很是吃力,不少飞龙都因此受了伤。
正因为敌人比想象中棘手,而且蛇们还常常埋伏在飞龙崖的入口处。故为了以防万一,宗正给身在外面的由咲送出了一封信——用飞龙独有的方式——告诉她暂时不要接近飞龙崖。
信的内容比较含糊,但由咲还是觉察到了其中的异常,于是,本是在离家出走的她,毫不迟疑地回到了这里。
回来时还算顺利,不过之后由咲便开始协助飞龙们对付入侵者,一直都没有余暇前往木叶村。所以最后,由咲将自己的勾玉送到了皆斗身边,作为一种暂时的“代替”来实现她做出的“会去找皆斗”的约定。
只是,这其中的种种缘由皆斗完全不了解,以至于各种胡思乱想,后来又干脆也跑来了这里。
事情的经过虽然波折了一点儿,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两人又得以重聚了。
——可喜可贺。
“那两个人说要找什么刀……话说这里真的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吗?”
皆斗问道,一把刀找上几个月还没个踪影,换了谁都得心存疑虑。
“老夫手里确实曾有一把名叫布都御魂的刀,不过对我们来讲只是派不上多少用场的装饰品罢了。”宗正又看了看皆斗,“给你师父当劳务费的就是那把刀,现在当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
闻言,皆斗又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却发现印象中似乎从没见过师父拿过什么除了菜刀以外的像样武器。
“既然这样的话,只要将刀已送人的事情告诉那对兄妹,他们就应该会收手的吧。”
“他们不会相信的,而且……收手?”
无念轻笑一声,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冷冷的白光,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给我们……特别是由咲添了这么多麻烦,想随随便便就收手走人?呵呵。”
皆斗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我来帮忙找出这两个人吧!”紧接着,他连忙自告奋勇,“先跟他们谈一谈,不行的话,就统统打飞出去。”
“you?”无想表示怀疑,“他们总是神出鬼没的,连大哥可都是找了好久才发现一次,you能行?”
“交给我吧!”
皆斗当场便拍了胸脯,好不容易在由咲的家人面前找到了展示自我的机会,这可不能轻易错过——
“在找人这方面,我还是有点儿技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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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大人,这里的星空真的是很漂亮呢!无论看几次都看不够啊!”
夜深时分,一株茂密的大树上传出了少女的赞叹声。
“嘘……”基豪忙制止道,“小声一点儿,要是被发现的话就又得折腾了。”
“知道啦。”夜伊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白天的那只大家伙早就被甩掉了,而且到现在也没再见着影儿,应该没问题了吧?”
“还是不能大意,不然……”
“不然就会让我们找到的。”突然,一个声音从树下传来,时机准确地接上了基豪的话。
——!!
兄妹二人顿时一惊。
视线慌忙下移,却见年轻的一男一女正站在树下向上望着他们。基豪和夜伊的主要注意力都用来提防空中的飞龙了,谁也没留意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
真是失算!
“居然藏在这里,害得我找了这么久,你们看看,天都黑了!”皆斗强烈地抱怨道。
因为飞龙的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建议只让熟悉地形的由咲与自己同行寻人。这一提议当然遭到了无念无想的全力反对,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搞定。
如此一折腾本就让人心力交瘁了,再加上找人需要聚精会神地展开电磁感知,更是累上加累,所以这两兄妹藏得这么隐蔽实在是件必须抱怨一下的事情。
基豪没有出声,手早已扶上了腰间的刀。那个叫做由咲的少女他们早已见过,身边这个一脸怨念的男子应该就是刚进到飞龙崖不久的人类,可惜看起来也是个来碍事的。
“啊!是你!”就在两方相峙的时候,夜伊突然指着皆斗叫了起来,随即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由咲,“原来你就是那个总是嚷嚷着‘谎话’的小丫头,怪不得看着眼熟!”
夜伊这么一叫,基豪和皆斗顿时都愣了一下,而后者在盯着夜伊看了几秒钟后,也猛然反应了过来——
“你不就是那个在茶之国偷了雷神之剑,然后还袭击我们的家伙吗!少了眼镜我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基豪汗,瀑布汗,原来还真是遇上了冤家。
“眼镜是变装,白痴!”雷神之剑被弄坏的事,夜伊至今还耿耿于怀,所以言辞毫不客气,“不懂得爱护神兵的家伙果然脑子不太好使啊!”
皆斗也怒了,这人害得他原本美好的旅行蓝图在第一站就走上了连夜逃跑的不归路,却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简直不能忍!
“私人恩怨!”皆斗掏出小菜刀,“下来我们单挑!”
“切。”夜伊不动声色地向基豪身边凑了凑,“面对可爱的女孩子,居然一点儿男子汉.风度都没有。”
“少扯这个,历史前进的潮流是男女平等!”皆斗丝毫不动摇。
“就算是平等的,还有矜持啊,你好好地修身养性去吧!”
“你……”
“我来。”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由咲平静地开口。
“额……”皆斗迟疑了一秒后,便立刻点头,“交给你了。”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夜伊身边的基豪——
“那我就来搞定这个吧。”
“在下可不会束手就擒的。”
树枝上,基豪稳稳地起身,反手拔出了刀。在月色之下,那原本平常无奇的刀身,竟透出了冷冷的幽蓝色。
——就宛如,手中捏着一段寒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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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碗:月光斩
“别冲动,找她单挑是私人恩怨,跟你我可是打算尽量和平解决呢。”
面对已经拔刀出鞘的基豪,皆斗却没有立刻开始动手,而是颇有耐心地说道: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把刀吧?但那刀在很久以前就被送给了别人,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啊。”
“你不用浪费口舌说这些。”
基豪谨慎地盯着皆斗,脸上则是一副非常明显的“不相信”表情:
“在下拜托猫婆婆占卜过了——在飞龙崖这里一定能够找到布都御魂。”
“呃?”皆斗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听力,“猫……婆婆?”
“我们在猫婆婆那里打工,她是个很可靠的情报源。”
“可靠……占卜什么的也算可靠吗?”
如果局面不是一触即发的话,皆斗真的挺想给眼前这个家伙讲讲盲目迷信的危害性。
“猫婆婆的占卜从来没有错过,信不信随你,不过……”基豪扬刀,纵身斩下,“碍事的人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咣!
一声两刀相交的脆响。
基豪挥出的刀迅如流光,而皆斗动作亦是极快,手中的小菜刀一横,不偏不倚地挡住了这凌厉的第一击。那一声响就像是拉开了某种序幕,跟着便听接连不断的“当当”声如爆炒豆子一般。两把大小不同、形状相异的刀不断碰撞,出招收招变招都只在瞬息之间。
“兄长大人!”这时,还在树上的夜伊忍不住提醒道,“那个家伙是忍者,刀法乱七八糟,打得很粗暴,要当心啊!”
砰!
话音刚落,突听一声闷响,夜伊只觉自己身处的这棵大树剧烈地颤抖了几下,脚下顿时一个不稳,差点儿就摔了下去。
“单挑,我代替皆斗。”
大树下方,刚刚对树干完成会心一击的由咲收回拳头,平静地扬头说道。
喵了个咪的又是这个小丫头在捣乱!
夜伊一跺脚,愤愤然地拔刀,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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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眼前又一刀斩出,却是朝地,飞扬的幽蓝弧光瞬间在空气中划出一抹清晰的痕迹。一道圆弧,好似月牙一般,擦着地上的花花草草逼了过来。
皆斗目光一扫,当下便身形急闪。那幽蓝的刀身上似乎在弥漫着淡淡的冰寒之气,这一击横过,先触到的花草瞬间凝结成冰,紧跟着又被下一波卷来的冰浪给撞碎,冰晶掉落满地。
果然是有古怪啊……
回想起无念的描述,皆斗不由得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小心防范,下一秒,查克拉注入手中的小菜刀,刀身变长,电光缭绕。
“哦?”这一变化顿时吸引了刀剑爱好者基豪的注意,“你这把刀很特别啊,叫什么名字?”
问话的同时,他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刀的清光由下而上闪现,挑击皆斗的下颌。
“彼此彼此,你的刀也很怪嘛。”皆斗刀尖一探,压住了基豪的武器,“而且……问别人之前要先自报名字不是常识吗?”
“说的有道理。”基豪点点头,“在下的刀名叫‘月光斩’,时间很紧来历就不细说了,另外——”
刀刃一偏,月光斩已从电弧缠绕的小菜刀下方让开,跟着疯狂卷起的是一个大招。刀光掠过,留下的是无数幽蓝的痕迹,拼成满月之形,细密地朝着皆斗斩去。
“这一招是叫做‘满月斩’!”
谁让你连招式名也一起报出来了??!!
——皆斗有些无语。
不过无语归无语,望着眼前刀光交织而成的满月,他在心里也忍不住暗自赞叹了一声——很美。
早在茶之国的时候,皆斗就已经见识过那个妹妹的刀术了,用“一流”来形容毫不为过,没想到这哥哥的刀术更是极精,甚至都可以被称为“艺术”了。
而相较之下,自己那自学成才、全无章法而言的刀术,简直就像是在胡砍,若不是凭借更胜一筹的反应速度来招架,恐怕早就被斩翻在地了吧。
真的……好想也学一套潇洒帅气的刀法啊!
短暂的分神间,皆斗发觉脚下的土地突然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异动,连忙一个瞬身避开。不料在新的落脚处,竟“唰唰唰”地又连钻出数条粗壮的长蛇,其中两条身子一甩,牢牢地缠住了皆斗。
“由咲,小心地底下的蛇!”
自身受困的皆斗,扬声喊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向着不远处仍在与人单挑的由咲。不过与此同时,他周身已是雷光萦绕,似乎下一秒就会迸发开来,为这两条不知好歹的蛇和它的同伴们进行免费的电击治疗。
然而,在电击治疗开始前,一道幽蓝的月光却抢先横抹过来——
“新月斩!”
基豪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报招式名并不耽误正事,这一击又快又准,被蛇们限制了行动的皆斗终于没能完全避开,左腿中招!
冷。
几乎没感到多少疼痛,皆斗只觉得腿上的伤口一寒,紧跟着整条腿都僵硬麻木了起来。他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长长的创口处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就像是被冰封住一样,与无念描述的毫无二致。
分分钟就瘸了一条腿的皆斗表示伐开心。
这不仅仅是由于以速度见长的他失去了一大优势的缘故,更是因为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刀术高明的家伙,本来是想与对方多比划几下的,可半路却被蛇给阻挠了,还导致自己挨了一刀。
刚刚沸腾起来的热血,一刹那就被冰冷的刀锋所冻结,这般滋味,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于是乎,0.1秒后,皆斗身上的雷光炸开,将缠住他的蛇毫不手软地弹飞了出去。
又一个0.1秒后,皆斗脚下猛地升腾起一道道漆黑的铁砂,迅捷如电地分别扑向每一条钻出地面的蛇,紧紧地将它们纠缠禁锢住。
再之后,皆斗的视线转向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基豪,周身浮现出微微的橙色光芒。
“气势不错,汝也在不断进步嘛,也就是说……弃暗投明?”
在完全不为旁人所知的意识层面中,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元气满满——
“想打妾身看中的刀的主意,那小子还早了一万年呢!”
第27碗:免费劳动力
在亲眼目睹了自带橙色圣光的对方是如何在一瞬间就将数条凶巴巴的大蛇制住之后,基豪深刻地觉得,是到了必须跑路的时候了。
该出手时就出手,打不过就掉头走。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很理智的。
当然要跑也得带着夜伊一起,于是乎,基豪扭头向不远处的另一片战场看去。
一片狼藉。
没有新奇古怪的武器,也没有华丽逆天的忍术,可两名少女之间的战况却比男人们这边还要激烈上数倍。
地面开裂,树木折断,岩石崩碎,如果此时她们是在室内里的话,恐怕房子早就被毁得只剩下渣渣了吧。
基豪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会是个场景杀手,一时有点儿看愣了。不过发愣也只是短暂的,他很快回过神来,然后便发现夜伊在这场破坏工程中只占了一小部分责任,而且眼下是处于明显的下风。
那边也不妙吗……
“夜伊,走!”基豪当机立断地指示道。
话音尚未彻底落地,缠绕着电光的刀尖已经撕裂肌肉,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肩头。
嘭!
随着一声短促的轻响,被刺穿的对象竟变成了一截短木桩。
替身术?!
当皆斗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基豪的身影已经移动至树林的深处,而夜伊也甩掉了由咲,紧紧地跟在他身旁。
“告辞,今天先到此为止!”狂奔的同时,基豪头也不回地举起月光斩,向后方示意了一下,“但下一次……”
而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周身浮动着微弱的橙色能量的人影。
“原来你会用忍术啊,早说嘛,我也好提防着一点儿。”
在计划中本应被替身术骗过,且由于腿伤会被远远甩开的皆斗就这样如鬼魅般闪现,手中的刀轻巧地就地一划。
下一秒,只见铁砂从四面八方飞起,高速振动着汇聚成一根根锋利的长针,以近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架势悬停在半空中,锐利的尖端齐刷刷地转向内侧,对准兄妹二人,将他们围困在其中。
“——不过,可没有下一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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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夜空中划过一道黝黑的影子,犹如大号蝙蝠一般。
原本商定的寻人计划中是没有飞龙们的出场的,可到底是因为放心不下被视为掌上明珠的由咲,所以最后,体型较小、被发现的可能性也较低的宗正还是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为避免打草惊蛇,宗正飞得很高,离得也挺远。当他赶到战斗场地上方时,几个人都已经转移到树林中去了,原处只留下了若干条被牢牢钳制住的蛇。
好在飞龙的视力相当出类拔萃,即便是在高空,即便是在夜晚,即便是有树木遮挡,宗正还是毫不费力地分辨出了由咲的身影,以及……她身边的那团橙色的光影。
“……”
宗正心里一怔,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双翼的振动幅度,迅速地向下方俯冲过去。
十几年前,他曾见过非常相似的景象,只是那时橙色光团的中心并不是这个名叫五味皆斗的年轻人,而是另一个拥有同样姓氏的老者。
谁也不知道那个已经年过九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是如何进到被结界保护的飞龙崖中的,但他跑进来之后倒也没有做什么对飞龙们不利的事情,只是以搜寻美食和食材为名,四处游荡。
战力高强的宗正一家向来是这片地区的守护者,若通常状况下,他们是不会放任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到处溜达的。然而那时宗正恰好刚刚捡到了一个人类小婴儿,全家人都为此而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去搭理那个老头子。
当然了,你不去搭理别人,并不意味着别人不会来搭理你。
某一天,老者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悬崖顶上,四望一圈后对宗正叹气道:“让女孩子住草窝,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哎!”
然后,他便自告奋勇要帮忙修筑房屋,打造家具。
老者的精力和体力都很充沛,甚至比许多年轻人还要强,只可惜木工手艺却相当一般,最后的成果全是一些歪歪斜斜的简陋品。但即使这样也要比草窝强多了,如果不是他隔三差五就发表一番关于美食重要性的说教,飞龙们大概会将其视为贵客而欢迎他常来玩吧。
建筑工程全部竣工后,宗正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了一把刀,说要挂在屋子内当装饰品。而就在看见这把刀的时候,老者周身的氛围突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呃,这把刀能转让给我吗?”他问宗正道,“因为有个任性的家伙很想要来着……”
询问之后,老者跟着便报出了自己所能提供的价码,他并没有想以帮忙修建房屋为由索要报酬,只是打算来场双方互惠互利的交易。
宗正知道这把刀好像有些来头,但对于他来讲也只是当装饰品而已,其实白送给这个帮他们盖房子的人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在感受到老者身上的变化后,宗正平生起了几分兴趣——
“不用价码,只要你能打赢过老夫,这把刀就送给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者笑,周身随之浮现出如火焰般明亮的橙色能量,“——我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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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父亲大人来了啊!”
看到急冲下来的宗正时,皆斗连忙招呼道:
“我们困住了几条蛇和这两个在找刀的家伙,要怎么处置他们?”
听这么一问,基豪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给飞龙们可是添了不少麻烦,就算对方想干掉他们也在情理之中。现在两人虽然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性命威胁,但那个忍者若真的下手,恐怕谁也跑不了。
“别随随便便叫老夫父亲大人!”
宗正瞪了皆斗一眼,看起来挺想将这个屡教不改的家伙一尾巴抽飞,不过随后他的视线就转到基豪兄妹身上了——
“把甲片交出来。”
基豪立刻掏出甲片,扔了过来,特别的痛快。他很清楚眼下己方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积极争取活下来的机会才是王道,这次找刀不成还可以有下一次。
“还有别的么?那帮蚯蚓那边呢?”宗正示意由咲收好甲片,然后又问基豪。
“没了,都没了,我们只有这一个。”
宗正没再追问,他也知道有由咲在场,若是说谎的话早就被揭穿了。接着,他指示皆斗道:“打晕,打残,或打废……什么都行,然后连同那些蚯蚓一起统统扔出飞龙崖去。”
“唔……”
然而,皆斗却没有立即执行这条指示,而是盯着基豪,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
“蛇们当然要扔出去,不过他们两个是人类,还能派上用场的。”
皆斗扭头对宗正提出了建议——
“我看由咲住的木屋已经很旧了,不如趁此机会翻新一下如何?正好,有送上门来的免费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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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圣诞六景
(番外,仅供娱乐,吐槽你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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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雪】
今年的气候似乎要比往年来得暖一些,冬日的初雪一直到了圣诞节才姗姗而降。
木叶村里,早就望眼欲穿的孩子们,完全是迫不及待地就扑进了雪地里。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就像毛绒绒的小动物一般在雪中滚来滚去,嬉戏打闹。
“呜哇,好大的雪啊!”
街道上,刚刚结束了为期一周的任务、终于返回村子的真赤一边搓着手,一边四处张望着。两旁的商店无一不装饰得五彩缤纷,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
“咦?难道今天是……”
看到装饰板上“christmas”的字样,连日在外奔波的真赤终于意识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接着,他看到前方的路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欢迎回来。”文柚说道,她的头上和肩上都已经落了一层雪,甚至连长长的睫毛都染上了一抹冰霜。
“在等我?”真赤有点儿诧异,出发前他确实说过一周后会回来,不过并没有确切的时间,理论上从凌晨到半夜都是有可能的。
“在看雪。”文柚微笑,“顺便找你参加小型圣诞聚餐——只有家人的那种,来吗?”
“当然,请务必让我参加。”
真赤伸出手,将对方柔软冰冷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里。然后,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并行渐远的两排脚印,构成了温柔的冬之雪景。
【派对】
哎……
环视着客厅里的群魔乱舞,卡卡西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真的,比起连续一个月接受s级任务,还累。
他的住所并不算是什么豪宅,不过对于独居的男子来说还是挺宽敞的,因此被凯和天藏等一干关系好的上忍们选作了今年的圣诞派对地点。
后来,纲手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派对的事情,竟然也跑来凑热闹了。
“呃,热热闹闹的不是蛮好的吗!”
静音看着一屋子被纲手灌到烂醉如泥的木叶精英们,言不由衷地宽慰着房主。
卡卡西无语,抬起护额露出写轮眼,开始细数房间里还剩下多少瓶酒。
就在这时——
“来来,喝!干了这一杯!”
满满一大杯酒被塞到了卡卡西眼前,纲手最终还是没有放过他。
不过卡卡西没有接过来,只见他直直地盯着这杯酒,神情异常专注,就仿佛在盯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下一秒,杯中的液体表面突然大幅扭曲了一下,紧接着,里面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
“哦?这么快就喝完了?不错不错~~~”纲手翻手倒了倒杯子,接着便心满意足地、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新术?”静音看向卡卡西的左眼,那原本黑色的三勾玉已经变化为三棱飞镖的模样。
“嗯。”卡卡西拉下护额,一脸淡定,“还在开发中呢。”
【红色的帽子白绒绒的球】
“呐,足穗,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镜子前的紫菀一边问着,一边再次端详了一下自己此时的模样——头戴顶端附有轻飘飘白色圆球的红帽子,身着红色的、只有边缘处是毛绒绒的白色的露肩连身裙装,脚穿一双覆盖直至大腿的长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巫女的模样。
“今天是世人所谓的‘圣诞节’,大家希望能看到打扮成圣诞老人的紫菀大人出现在祭典上,所以很早就来巫女府请愿了呢。”
“但是……总觉得很难为情啊,这副样子……”紫菀嘟囔道。
“没有的事,这套衣服非常适合紫菀大人!”足穗的语气异常坚定,“大家看见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是吗……那,我就试试看好了。”紫菀扯扯衣角,再次认真地整理了一番,“——守护民众的笑容,也是巫女的工作呢。”
【平安夜】
草薙剑被主人不甚在意地挥了挥,猩红的血液立刻从雪亮的锋刃上甩出,溅在白皑皑的雪地上。
尸体横七竖八地伏了一地,斑斑血痕像晚春的落樱一般,在这方颜色单调的天地里,显得格外摄人心魄。
能与之相媲美的,大概只有唯一站立着的少年那双鲜红无匹的血之瞳。
佐助缓缓将刀收回鞘中,静静阖上双目,当他再次睁开时,血红之色已经褪去,眼瞳中只剩下夜空般纯粹的漆黑。
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佐助没有转身,只是冷冷道:“结束了。”
“我说,佐助……”兜抬手推了推眼镜,一脸的纠结表情,“你帮忙杀鸡是不错,不过能不能别搞得这么血腥?今天可是平安夜啊!”
“忍者过什么平安夜。”
佐助回身,嘲讽般地看了兜一眼,然后便自顾自地向着不远处的据点走去。
而他最后留下的,还有两句话——
“烤鸡加上番茄,主食要木鱼饭团。”
【感冒】
“天才宇智波居然也有感冒的时候,要是传出去应该会上木叶的晚报头条吧。”
晓的某处据点中,鬼鲛看着正叼着体温计的搭档,很是感慨了一番。
“人都会感冒的。”鼬表情平静地回应道,“而且木叶没有晚报,以前只有早报,现在还多了周刊。”
“算了,管它有什么,反正我也不看报纸。”
鬼鲛一挥手,甩开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今天是平安夜,迪达拉好像在张罗着搞个宴会,现在正兴致勃勃地烤什么‘艺术土豆’,鼬桑有胃口去尝尝么?”
“不用了,估计也是炸弹制品。”鼬拿出温度计,看了看显示的数字,然后便将东西扔到一边,“我等下自己找点儿吃的就行。”
“那就随你的便。”鬼鲛说着,动身向门口走去,“不过这大晚上的,能不能找到比那什么土豆更好吃的东西还是个问题啊。”
“当然有。”
鼬说着,右手伸进口袋中,指尖触到了一个小小的、装着圆丸状物体的布袋子:
“——而且要好吃上很多。”
【礼物】
(一)
“无念,这个是什么?”
由咲看着放到自己手中的大号红色袜子,不解地问道。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今晚睡觉前把这个挂在床头,就能收到从烟囱进来的圣诞老人的礼物了。”
“我们的屋子没有烟囱。”
“哦,从窗户进来也是常有的事。”
无念不动声色地迅速改口,眼皮都没眨一下:
“总之,你今晚要是看到一身红衣服,留着大白胡子的人进来,什么都不用问,直接胖揍他一顿,就可以得到礼物了。记住了啊,要狠狠地揍!”
(二)
“由咲真的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
在无想的催促下套上了红色大棉袄的皆斗一边贴着雪白的假胡子,一边疑惑地问道。
“当、当然!要不是we进不去窗户,怎么会把这种好差事给you!”
无想似乎有一点儿慌张,双翼啪啪地扇起了一阵风:
“快快,you抓紧time去准备礼物吧!”
(三)
夜半时分。
虚掩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个背着大包裹的可疑人影悄无声息地跳进了少女的房间。
“谁?”
大概是感受到吹进的风,原本熟睡中的由咲睁开眼睛,坐起身来问道。
“我是……”皆斗有些生硬地说着台词,“圣诞……老人。”
“……”
少女默默地注视着他,脸上波澜不惊,完全没有或惊奇或喜悦、那种见到圣诞老人后的兴奋表情。
皆斗表示很尴尬。
然而片刻后——
“礼物?”
由咲向着他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臂。
“噢噢,我这就拿!”
皆斗连忙去掏大包裹,一样又一样——
“这是烤火鸡,肚子里面塞了甘笋、西芹、洋葱、栗子,表层还涂抹了好几种香料……这是姜饼,改良品,除了原本的蜂蜜、胡椒粒之外,还洒了一层糖霜,香香甜甜的,口感很丰富……这个是杏仁布丁……这个是树干蛋糕……这个是奶油玉米粥……这个是……”
“袜子放不下。”
由咲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这一大推食物旁边,抱膝蹲下:
“圣诞老人,来吃掉它们吧——两个人一起。”
第28碗:是天才
“你想得倒美,谁要给你当免费劳动力修房子啊!”
前一秒皆斗的建议刚说出口,下一秒夜伊就已经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对于这个每次都让她倒霉的家伙,坚决不合作的态度那是必须的。
可就在这时,身旁的基豪伸手拉扯了她一下。
夜伊立即收声,诧异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刚刚那一下拉扯虽然力度很小,但其中所暗含的“阻止”意图却已明确地传达了出来。
难道……真的要去当劳工?
“在下有一个问题想问。”
基豪没有立刻解答妹妹的疑惑,而是将视线投到了皆斗的左腿处——活动自如,甚至连长长的伤口都有开始愈合的迹象。
“你受伤的地方应该是被月光斩冰冻住了才对,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其实有效果,而且还挺冷的。”身上橙色微光仍未消退的皆斗诚实地回答道,“所以我用查克拉强行冲开了。”
“……”
基豪不吭声了,他只会些基础忍术,在查克拉方面的造诣更是有限,所以并不确信查克拉是否有这种功效。不过,就连无念那样的庞然大物都无法做到这点,莫非眼前这个人的查克拉强度比飞龙们还要高?
——那还真是不好惹啊。
“好吧,我们帮忙修房子,不过……”基豪指指宗正,“那些飞龙们同意吗?”
皆斗立刻转向宗正:“父亲大人?”
“随便你们。”闻言,宗正脸色又沉下去了几分,“还有——别叫老夫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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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了蛇们之后,一行人随即返回悬崖顶。
无念因为要治疗冻伤的缘故,去了位于别处的天然温泉。留守的无想和卡洛斯见队伍里多了两个人,不免又是一番乱哄哄的质问和解释,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消停。
此时夜已极深,修房子之类的事宜只能等待明天再开始。于是各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大小伤口,然后便各寻地方去休息了。
顺便说一句,与无想一样,皆斗、基豪和夜伊三人都是在木屋附近露宿的。由咲倒是不介意皆斗和她同住一室,不过宗正仅仅用眼神就表现出了“擅入者死”的气场,皆斗也就没敢去触这个霉头。
虽然住宿条件比较艰苦,但忙了大半天的众人很快便入睡了,就连之前一再声称“我来监视这帮家伙”的无想,也在趴下身子几秒钟后就打起了呼噜。
实际上,在飞龙们眼中,人类所能够带来的威胁感远远小于蛇们,就连曾输给过年迈老人的宗正亦是如此。所以对于基豪二人来帮忙修房子的事,飞龙们虽有一定的戒备心,但却也不会十分在意。
基豪所等的,正是这个时刻。
低沉的鼾声中,他悄悄睁开眼睛,坐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
“呜咕……蜜汁火腿……干烧虾仁……吐司夹煎蛋……巧克力……生鱼片……”
在他身旁,蜷身熟睡的少女正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忠于欲望的梦话。激烈战斗后的夜伊消耗颇大,但又因为特别嫌弃白水煮兔肉这种料理,所以只好饿着肚子睡觉了。
基豪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夜伊身上。而后者翻了个身,接着又开始喃喃起“兄长大人的衬衫……兄长大人的手甲……兄长的味道……”之类意味不明的话,似乎睡得更香了。
基豪无语地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开始向附近的树林摸去。他当然不是来诚心诚意地盖房子的,这崖顶上因为有宗正一家驻扎,一直没办法上来搜索,这一次虽然被人抓了壮丁,却也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机会。
然而,刚踏入树林才一步,他便听身后传来特意压低了的感慨声——
“大半夜不睡觉,你还真是精力充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还没问过呢!”
“在下叫基豪,妹妹叫夜伊。”
不用回头,基豪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那个家伙,今天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看在同是人类的份上,能麻烦你睁只眼闭只眼么?在下只是想找找刀,既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也不会耽误修房子的。”
“我的名字是皆斗……”皆斗揉了揉眼睛,“你也真是执着啊,这么有空的话,不如来教我刀术吧!”
“教你刀术?”基豪终于转身,“为什么?”
“哦,你也看到了,我的刀法都是乱砍的……”
“不不,在下是说,浪费精力耽误工夫教你刀术,对在下有什么好处么?”
“因为你闲得大半夜也不睡觉嘛!”皆斗一脸理所当然,“与其浪费在翻树林上,不如来教我好了,我还可以帮忙找刀。”
基豪觉得有点儿风中凌乱:“帮忙?你要怎么个帮法?”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么,那把刀被送人了,送的那个人恰好是我的师父。”
“噢?那你师父现在在哪儿?”
“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基豪迅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皆斗,没有橙光护身的对方,看起来也是再普通不过,“你师父把刀留给你了?”
皆斗指了指忍具袋:“他只给我留了这把小菜刀。”
“……”
基豪扭头就走。
皆斗紧紧跟上。
基豪加快步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在下的刀术可是苦修了很多年才练成的。而我们修完房子就会离开,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那是不可能的,别耽误工夫了。”
皆斗步步不落:“不试试怎么知道?试过后若真的不行我也不会强求的。”
“好!”被追得烦了的基豪终于停步,反手拔出了月光斩,“——那就让你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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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正是天欲破晓的黎明时分。此时太阳还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只有一钩残月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上。
唰唰唰!
树林里,回荡着刀刃破空的声音。
挥刀者,是皆斗。而基豪,正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这家伙如何?”
突然间,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在基豪耳边。
“很厉害……”
基豪下意识地回答道,不过紧跟着他便一惊,连忙扭头看去,却发现问话者竟然是宗正!不知什么时候他也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挺有兴致地围观起了皆斗的修行。
“怎么个厉害法?”
没有过问两人为何会在半夜跑来树林耍刀,宗正只是继续了刚才的问话。
“这个……”
基豪摸了摸头,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是天才。”
——片刻后,他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天才。
仍在专心练习的皆斗大概不会想到,这个对他来说绝不陌生,却又从来只是赋予曾在他身边的那名才华横溢的小伙伴的词汇,第一次,有人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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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碗:父亲的烦恼
“开饭了——!!”
“噢噢!”
听到喊声的那一刻,原本正和由咲一起搬运一根巨大圆木的夜伊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活儿,一溜烟儿地奔向了皆斗。
原本由两人分别负担的圆木重量顿时全落到了由咲自己身上,不过她仍面不改色地把东西扛到了预定位置,轻松得仿佛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两人一般。
“呃……每次你都是第一个呢……”
皆斗一边将烤好的野鸡肉分给狂奔而来的少女,一边继续招呼由咲和稍远处的基豪吃饭。
而同一时间,做了一锅白水煮xx的宗正也从屋子的窗户探出头来,呼叫着由咲的名字。可不曾想,不但由咲没叫回来,原本在屋里的卡洛斯反而也试图溜出去加入烤鸡肉大军。
“你给老夫吃这个!”宗正凶巴巴地堵住门口,对卡洛斯吼道。
卡洛斯哀怨地呜呜了起来。
“天天修房子修房子,我也就剩下吃饭这么点儿乐趣了!”
夜伊拿过烤鸡,原地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虽然她对负责伙食的皆斗仍然怨念满满,不过对于食物本身却是青睐有加。譬如这烤鸡,烤制时似乎并没有放什么特别的调料和香料,但烤出来的鸡肉鸡皮都相当有弹性。金灿灿的鸡皮、细小的骨头和乳白的鸡肉,香嫩浓郁,无论是细细咀嚼还是大口囫囵,都能轻而易举地便品出那藏于其中的鲜美滋味。
“确实花了很长时间啊,有三个多月了吧。”皆斗点点头,望向已经接近尾声的工程,原本那座歪歪斜斜的破旧房子现在焕然一新,都快要修成豪华别墅了。
会变成这样,当然不是因为两兄妹建筑热情太高的缘故,而是受人胁迫——那时泡完温泉回来的无念,在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既没有像宗正那样放手不管,也没有像无想那样聒噪抗议,而是一脸微笑地描述了他对房屋的要求,并同样态度良好地表明了如果做不到就准备把两人做成药引的想法。
因此,工期就大幅延长了。
“不过再有一周便全部好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里了。”基豪比由咲稍晚一步赶到,坐到了夜伊身边。
“哦?你们要走了吗?”皆斗连忙挽留道,“再多呆一阵子,继续教我刀术吧!”
“接下来你自己练习就行了。”基豪扯下一个鸡腿,啃得满嘴油,“在下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没有可教的,这一状况早在那天夜里基豪便已经预见到了。要知道,那时他为了让皆斗知难而退,首先展示的就是所学刀术中最复杂、最难掌握的一招。
然而,皆斗还是顺利地学会了,而且时间短的令他目瞪口呆。
——是难得一见的才能。
而且,还不仅仅如此。
三个多月来的每一个晚上,外出游荡着找刀的基豪都能看到树林里那个苦练不已的身影。
自己十几年努力修习、本以为已是出类拔萃的刀术,就这样被飞速地迎头赶上。
真是没办法啊……毕竟没有规定说,天才就一定会不努力,眼前这个家伙,努力程度根本就不输给任何人。
说起来,近来一直忙着找寻刀剑,是不是有些疏忽了修行呢?
若是没有能够驾驭收集来的刀或剑的本领,对那些神兵利器们也是非常失礼的吧。
不过,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并不晚,回去之后继续努力就好。
下一次,目标——布都御魂,还有那把小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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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兄长大人。”夜伊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是一周后的话,外面正好是一年一度的花火大会,我们一起去看吧!”
“花火大会?”由咲发出了有些不解的声音。
“你就住在这里,居然没听说过吗?难道平时都不出去的?”夜伊惊讶了一下,又解释道,“是个很浪漫的活动,少女们穿着浴衣木屐,跟心爱的人一起逛逛街边小摊,然后在绽放的焰火下进行爱的告白之类的之类的。”
说话时,她的眼神不住地瞄向基豪。
“别乱说,那只是你自己的理解吧!”后者哭笑不得,连忙向由咲纠正道,“是个会放许多烟花的庆典,挺热闹的,有空的话就也去看看好了。”
“要去可以,但别破坏我和兄长的二人世界啊。”夜伊拽过基豪的胳膊,戒备地盯着由咲,“你就跟旁边那家伙一起好了,你们在交往……对吧?”
“嗯。”由咲点点头,“在交往。”
咣!
这时,木屋里突然传出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夜伊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一眼,随即又问由咲:“那个……其实我有些好奇,你真的明白‘交往’的意思吗?不是被那个家伙给骗了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夜伊发现由咲在某些方面很是缺乏常识,所以才有此一问。只不过,她对于话中的“那个家伙”就坐在两人旁边的事实,看起来完全没有应有的顾忌。
但皆斗并没有介意这一点,准确地说,是顾不上去介意。
——对于这个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只见少女再点头,毫不迟疑地开口:“是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夜伊愣住,皆斗也愣住。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由咲给出的,竟是比想象中更有觉悟和决心的回答。
最美的、也是最难见到的风景,就是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叮咣当!
这时,又一阵乱七八糟的碰撞声从屋里传出,若仔细听听的话便会发现,那似乎是铁锅一类的东西失手落地的声音。
“我说,父亲大人那边到底怎么了?”
被这一阵噪音吵回过神来的皆斗,莫名其妙地向窗子看过去:
“一开始是大吼大叫,现在又砸锅卖铁的,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不不,应该只是心里纠结而已。”
基豪感慨地伸手拍了拍皆斗的肩膀,脸上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宝贝女儿长大了,父亲的烦恼也就来了啊!”
第30碗:一起去看烟花雨
晚饭后,悬崖顶上的“豪华别墅”门窗紧锁。
今天是举行花火大会的日子,而此时屋内正进行着一项名为“女孩子帮女孩子穿浴衣”的美好活动,因此所有的雄性生物都被拒之门外,就连年纪尚小的卡洛斯也不例外。
至于浴衣的来历——那是昨晚由咲说想去花火大会后,今天一大早宗正不知从哪里弄来给她的。
“等下由咲出来了,我要第一个look她的浴衣造型!”无想趴在门边,万分期待地甩起了尾巴。
“嗯,堵严实了,别让某个家伙偷看了去。”旁边的无念推推眼镜,用余光向旁边斜了一眼。
不幸被目光锁定的皆斗表示很无语。
“小子,跟老夫来一下。”
这时,宗正叫皆斗道,接着转身就向悬崖的另一边飞去。
“咦?唔,明白了!”
没太搞清楚状况的皆斗连忙飞奔跟上,便见宗正越飞越远,直至出了其他人的视线范围,才最终停落在了悬崖边缘处的树枝上。
“今晚天气不错。”他说。
皆斗扬起头,夜幕中已经浮现出点点星光:“确实……记得由咲曾说过‘我家那里,也能看见很多漂亮的星星’,果然如此呢!”
“老夫是在飞龙崖的入口附近捡到由咲的,那时她被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抱在怀里,哭得有气无力的。”
听到宗正突然讲起这些,皆斗不由得怔了一下,而前者完全没有看他,仍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除了包裹她的布上写了‘二叶亭由咲’这个名字以外,其他一概没有能辨识身份的东西……老夫本对人类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当时一下子心血来潮,就把这个小家伙带了回去。”
“回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头疼啊,因为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人类的婴儿,全家人都忙得团团转。”
“后来你师父出现了,虽然是个莫名其妙的老家伙,不过倒是帮了一些忙。”
“卡洛斯出生后不久,老夫的妻子去世了……呵,你能想象到么,那时候刚学会走路的由咲竟然试着去抱比她还高大的弟弟。”
“父亲大人……”被对方的话所感染,皆斗的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下去。
然而,宗正紧跟着却把话题一转:“你有听过由咲唱歌么?”
“啊,有的有的!”皆斗忙不迭地点头,“非常好听,简直不像是你们教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们教的,我们可不擅长人类的歌。”宗正说,“那是她跑去听别人唱歌,然后自己学的。”
“别人?”皆斗不解。
“是飞龙崖外面的人……因为怕不喑世事的由咲被欺负,所以我们基本不让她出去,不过她长大一些后,偶尔就会偷偷溜出去玩。”
“直到那一次,她出去后却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老夫一时气大,吼着说以后绝对不许她再出去。之后我们争执了起来,没想到由咲就……离家出走了。”
至此,皆斗终于知道了由咲那所谓离家出走的理由。
“其实老夫很明白,由咲是人类,不可能与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舍不得……而且,还很担心——独身一人的女孩子在这个不太平的世道上摸爬滚打,非常辛苦和危险……”
“有我在。”还没等宗正的话说完,皆斗便已脱口而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由咲的。”
“别自大了,混蛋小子。”宗正哼笑一声,“无论发生什么?你还差得远呐,还远远比不上你的师父。”
“我也有在努力修行啊!”皆斗不服气,“而且,师父作为美食家的水平确实很高,但作为忍者那就说不定了——我可没见过他用什么厉害忍术。”
“多说无用,来试试看就知道了。”
宗正从树枝上跃下,双翼微展。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周围风的气氛……改变了。
“你那股特别的力量,若是对上取之不尽的自然能量,又会如何呢?”
————————
啪!
封闭已久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了。
夜伊率先探出了脑袋,一脸大功告成、跃跃欲试地准备向众人展示成果的模样。
“quickly!让我们look下啊!”无想催促道。
“马上马上。”
夜伊扫视了一圈,终于发现在无念无想组成的包围圈空隙中,有一个疑似皆斗,但不知怎么却弄得异常狼狈的身影。
“兄长大人,那家伙怎么了?”她奇怪地问一旁的基豪,“这么一会儿工夫不见,跑去跟别人打架了?”
“嘛……我也不清楚。”基豪摇头,“刚才离开了一下,回来就这样了。”
“算了,管他呢。”夜伊一边让出了门口,一边扭头招呼道,“出来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下一秒,所有人眼前顿时一亮——
少女脸上的表情平静如常,小步走了出来,浅色的木屐踏在地上笃笃作响。她身着粉色绘有扶桑花的浴衣,红色的布带在后腰束起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显得很可爱。浅金色的头发被精致地修剪过,微风吹过,发丝与衣裳轻轻扬起,整个人就宛如是一朵悄然绽放的清丽之花。
紧跟着,便是飞龙们滔滔不绝的花式赞叹,十分钟不重样的。
“由咲,我们走吧。”
赞美声中,一只还带着伤的手臂突然伸向了少女:
“——花火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
四人赶到举行花火大会的地点时,聚集来的游人已经很多了。夜伊和基豪打了个招呼后,就去逛小摊子了,而皆斗和由咲则爬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山坡上,并坐在地,静候焰火点燃。
“由咲,我……”
砰!
正当皆斗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防一声鸣响炸开了寂寥的夜空,一道明亮的光由地面直窜上了天,骤然绽放开来,璀璨了天穹。
随之,一抹抹的烟花,相继妖娆地展开了舞姿,淡红、浅黄、幽紫、墨绿……将整个夜空演绎的闪亮无比。
(春天盛放的花朵,夏日广阔的天空,
一一铭刻在心中,不停地闪闪发光。)
听到身旁的人忽然轻声哼唱起的歌声时,皆斗没有再继续把话说完,只是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夜空。
(早上雨水纷纷,窗扉紧锁的日子,
心中洋溢的光芒,也会飞向云端。)
歌声伴随着焰火的绽放声,如水般不断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既壮美、又细腻悠长的气息,合着调子,不停息地变换着色彩、光影和声响,缓缓而来,又缓缓而去……
(引导我的,昔日遥远的呼唤声啊,
仿佛微笑一般,仿佛歌唱一般。)
天幕之下,不知多少双眼睛正仰头观看,每一发绚丽的烟花在升空的那一瞬,都聚集了所有的瞩目、赞叹与荣耀,令所有星辰在它面前黯然。
(喜悦也好悲伤也好,抱着这一切往前走,
因为那是,将你我的手,紧紧相连的事物。)
最后的高.潮,是被喻为“怒涛”的万花齐放。霎时间,空中响起排山倒海般的轰鸣,金色花雨漫天纷洒,映得夜空亮如白昼。
“这件浴衣,很适合你,非常的好看。”
少女的歌声止住那一刻,皆斗突然扭头说道。
由咲也转过头看着他,被烟花光芒照亮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有头上的呆毛在轻轻抖动,似乎在表达着愉快的心情。
然后,皆斗的双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脸也稍稍凑近了一些,就好像电影中的某种常见场面——
“呃……眼睛,闭上一下?”只是,他说出的台词并不如电影那么帅气。
“嗯。”由咲阖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引得人一阵心跳加速。
接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缩短……
“喂!花火大会结束了,我们就此告辞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将原本美好的气氛击了个粉碎。
皆斗瞪向正挥手走过来的夜伊和基豪。
“啊咧……莫非是打扰你们了??”
走近了才发现局面不对的夜伊,慌忙拽着基豪后撤数步,改为远远地喊了起来:
“我们要回去了!你们继续加油吧!后会有期!!”
“以后别再来打刀的主意了!”皆斗蹦起身来,吼了回去。
“结束了,花火大会。”早已睁开眼睛的由咲随之也站了起来。
“是啊……回去吧。”
大大地叹了口气后,皆斗转身望向了飞龙崖的方向——
“回去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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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碗:不顺利的修行
“专注!专注!understand?要和自然融为一体!”
悬崖边上,无想起劲地挥动着双翼,对正闭目盘坐于一块大石头上的皆斗叫道,同时带起了阵阵旋风。
“是是是是!那些我都懂的,所以拜托你们能不能别再来轮流监督修行了??”
皆斗忍不住睁开眼睛,以一副堪称悲愤的表情控诉道:
“你每次都从头嚷到尾,除了挑战我的词汇量以外没有任何帮助。而无念就更愁人了,不声不响的却在研究如何不为人知地把我弄下悬崖去——我想要一个安静平和的修行环境啊!!”
听到喊声,在一旁玩着角力游戏的卡洛斯和由咲不约而同地投来了关注的视线。
“嗷?”卡洛斯好奇地叫了一声。
“没关系,不是生气的颜色。”由咲扭回头,向弟弟解释道,“只是……好像快哭了。”
“不是说过么,老夫让他们看着是为了以防万一。”
就在这时,宗正从空中飞了下来,直落在大石头旁边:
“若是吸入了过多的自然能量,那就变不回人类的样子了,必须在有苗头的时候便控制住。”
“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想变成那种槽糕的情况也没办法吧……”皆斗嘟囔道,似乎有一点儿无可奈何的感觉。
“确实。”宗正点了下头,“虽说学习仙术本就难度极大,绝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花大量时间来修炼。但你这样的特例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天才都不走寻常路么?”
“别拿我开玩笑了,父亲大人。”皆斗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再次坐正阖眼,“希望不会再花上个半年……”
——————————————
从第一次进入飞龙崖那天算起,皆斗在这里已经逗留了足足九个月。前三个月自然是因为和基豪他们一起修房子,而之后的半年则是为了修习仙术。
那次在花火大会前与宗正进行一对一较量时,皆斗第一次见识到了所谓“仙人”的力量——看上去仅仅是将查克拉与自然能量相结合而产生的这股力量,却能够将体力、速度以及忍术的威力大大增强,仿佛如风一般取之不竭。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让人想象不到的存在啊。
打得灰头土脸的皆斗按时去参加花火大会了,不过在出发前,他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了真真正正达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由咲的。”那句宣言,皆斗取消了准备和由咲一起离开飞龙崖的原定计划,而是返回悬崖顶去找宗正进行仙术修行。
宗正当然没有拒绝,打从一开始,他就有这个打算。
从小在飞龙崖长大的由咲也曾利用过自然能量修行,不过不知为何,她所练成的仙术都是很温吞,欠缺攻击力的那一类,所以一直让人放心不下。
而在宗正看来,忍术强力、查克拉量充足的皆斗是更加适宜修行仙术的人选,可以减少被自然能量吞噬的风险,加快修行步伐,提高修行效果。
事实上,皆斗一开始的进展确实相当顺利。一般来说,要做到只是能感受到自然能量这样的程度也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但他只用了两周,就可以感受到自然能量并将其汇聚到自己身边了。
然而,修行之路到底还是没能一帆风顺。
“感受”之后的下一阶段,是“吸收”。要通过与自然融为一体,来控制自然能量进出自己的身体,并令身体能量、精神能量与混入的自然能量维持一个1:1:1的平衡状态,才能够使出仙术。
对于“吸收”这一点,皆斗也很快便习得了,但是吸收到体内的自然能量,却怎么也无法达成“平衡”。
准确地说,是不足以达成“平衡”——无论他每天静坐修行多久,所吸收的自然能量都远远达不到可以占据三分之一比例的程度。
按无念的话来说,那便是“这家伙把自然能量都就饭吃了”。
——————————————
见皆斗又开始进入状态了,宗正便换下了无想的班,继续盯着修行过程。而盯着盯着,他的表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果然很奇怪……
进入仙人模式的宗正能够看到自然能量的流向,此时在他眼中,源源不断的自然能量正涌入皆斗体内,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几分钟就应该可以达到平衡状态。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
十几分钟过去了,皆斗依然在吸收,但模样则没有丝毫变化,进入他体内的自然能量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这种情况,宗正其实不是第一次察觉到了。因为他曾见识过皆斗冒橙光的样子,所以起初便想是否有其他力量在排斥,但询问过皆斗后,得到的却是“不会啊,桃子并没有冒出来抗议啊。”这样莫名其妙的回答。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
一个小时后,宗正叫停了。
“为什么?”皆斗奇怪地睁开眼,“今天修行的时间还不到平时的一半呢!”
“再这样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宗正说,“现在要做的是找出修行停滞不前的原因。”
“唔……我也一直有在思考呢。”皆斗犯难地摸了摸头,“不过,身体没有感到什么异样,桃子那边也没有问题,想不出……”
“为什么你会断定那个‘桃子’完全没有问题?”
宗正突然打断了皆斗的话,他抬起右翼,指向皆斗的腹部:
“你连那家伙的来历和寄宿理由都不清楚,为什么就确信她不会妨碍修行?”
“要说为什么嘛……应该是直觉?”
皆斗起身,轻巧地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
“桃子虽然有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个不错的家伙,就算修行的事真的和她有关,也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皆斗说着,伸手整理了几下因久坐而变皱的衣服,不经意间,他的指尖触到了口袋里的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小瓶眼药水。
于是,他随口问宗正道:“父亲大人,有听说过狼哭之里这个地方吗?”
“别一口一个父亲大人的叫老夫。”宗正同样随口回应道,“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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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碗:墓前
皆斗惊呆了,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抱任何指望地、就像是询问晚饭吃什么一样地问了那个问题。
但是宗正却回答——“听说过”。
于是下一瞬,他便冲到了宗正面前,反复确认着这句回答的可靠性。
宗正也被惊到了,他真的只是随口一答,只是因为有人在问,所以就自然而然地答了,就像回应晚饭吃什么一样。
可零点一秒钟后,他便见到皆斗狂奔到了自己身前,蹦上蹦下,不住聒噪。
“你突然抽什么风?”宗正很是奇怪。
不过,皆斗此时的关注点非常明确:“狼哭之里是个什么地方?在哪里?”
见对方似乎真的相当急切,宗正便暂且压下满心的疑虑,解释道:“是个很小的村子,在被称为‘三狼’的连山深处,很久以前还曾有忍者,但后来没落了,现在估计没什么人知道那里了吧。”
“三狼连山离这里远吗?”皆斗紧跟着又问道。
“很远,就算一直不停地飞也要好几天。不过我们飞龙是隐居主义者,谁也不会往那种地方跑……”
“由咲!”还没等宗正把话说完,皆斗扭头便叫道,“我准备离开这里,去找狼哭之里,要一起去吗?”
“嗯。”由咲点点头,放下被她“举高高”过头顶的卡洛斯,“一起去。”
“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皆斗动作迅速地转身离开,只留下宗正,在风中独自凌乱……
……
简单地收拾完毕后,皆斗和由咲离开了飞龙崖。
当然了,这句话说起来很轻松很简明,但实际行动时却经历了不少波折——风中凌乱过的宗正似乎早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倒还算是通情达理。但无念无想二位就难缠了,他们知道皆斗要带由咲一起离开的时候,爆发出的杀气简直就像要将这位见习美食家湮灭成食物渣渣一样。
凭借由咲的坚持,皆斗最后还是幸存了下来,可在离开前,他仍被逼迫着在一张通灵卷轴上用血写下了名字。
“我根本不会通灵术!”皆斗莫名其妙。
“谁管你会不会,这是用来逆通灵的。”收好卷轴的无念推了推眼镜,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心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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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并不清楚狼哭之里的具体位置,所以只给皆斗他们指出了大概的方向。两人最初的目的地,是一直一直向南走,走到海边为止。
到达海岸线之前,还需要翻过一条山脉。
这条山脉绝大部分绵延在火之国境内,而在其深处,也有着一座小小的村庄。
——那是皆斗记忆开始的地方。
小村庄。
皆斗至今也不知道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彼时还是个孩童的他曾在这里和自称美食家的师父度过了整整五载光阴,纯朴简单,无忧无虑。
后来,他一个人走了出去,认识了很多的人,经历了很多的事,一点一点地寻求着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如今,他再一次回到了这里,不过已不再是独自一人。
皆斗和由咲沿着久未修整的小路慢慢地行进着,村子里的模样与印象中的相差并不大,然而依旧隐隐透着一股物是人非的清冷之感。老人逝去,年轻人离开,一路走来,竟没有遇见半个曾经的熟人,只是偶尔会有两三个孩子嬉笑跑过。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绕过一座座房屋,最后来到了村子北面的一片空地处。
准确地说,那是一片墓地。
而在众多大小不一的墓碑中,有一块特别的显眼——
那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大石头,没有经过丝毫雕琢与装饰,就这样被放在了坟头充当墓碑。
“看,这就是师父的墓了。”
走到大石头前站定后,皆斗终于开口。他伸手按在石头上,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大大的“食”字,在多年的风吹雨打后已经模糊不清了。
“石头是我当时特意从后山搬下来的呢,因为觉得很有气势。”
由咲也跟着走近,同样伸出了手,轻轻放在石头上:“……初次见面。”
“按照父亲大人的说法,你们不是初次见面了呢。”皆斗笑笑道,“不过那时的小婴儿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就算师父见到了也肯定认不出来了啊。”
闻言,少女先是轻轻点了下头,接着却又重重地摇了下头,最后又问道:“皆斗想在这里呆几天陪师父吗?”
“不,以后我还会回来的。”皆斗说着,用指尖仔细地划过每一道刻痕,“这一次,就先说说话吧……”
独自离开村子,遇上路过的忍者。
进入忍者学校,认识了小伙伴们。
木叶村里的各种美食。
生存演习,毕业测试。
第一次的c级任务,令人回味无穷的国宴。
立于墓前,皆斗不紧不慢地和已逝之人述说着一切。人虽然已经不在,但相互之间的羁绊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哪怕是时间也不会将其冲垮。
一波三折的中忍考试。
名字奇怪、叫着要吃炸肉饼、成语永远也用不对的少女桃子。
噩梦般的夜晚。
暗部里各种各样的前辈与后辈们。
踏上新的旅途。
不知不觉间,皆斗已经说了很久很久,没办法,这些年来实在是经历了很多事,无论喜怒哀乐,他想全部分享给那个人。
与由咲的相遇相识相知。
环境不同、风俗各异的国家。
多种多样的各地风味美食
偶然间得到的手写书。
狂热的忍术研究家。
说着说着,皆斗突然有些发呆,好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这种扫墓方式似乎有些太话唠了,但就这,还只是说了个大概,还有好多细节,好多想说的地方。
“呐,汝要不要先喝口水?也就是说……粮草先行?”
而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工夫,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自从皆斗开始仙术修行后就彻底神隐了的桃子,时隔多日终于再次现身。
主动地,毫无预兆地。
她一如往常的笑意盈盈,眼神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既然汝又回到了这里,正好,不如妾身也来讲个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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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作者菌最近开始忙起来了,周一要出去培训,没有电脑,于是暂停更新一周,周末应该会恢复(大概)_(:3∠)_
第33碗:百年恋歌(他)
他出生的时候,其实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
难产。
面对血流不止、不断衰弱下去的母亲,就连经验丰富的产婆都叹着气,在心里为这对母子做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那片血红色之中,终究还是诞生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宛如回光返照一般,原本已奄奄一息的母亲突然迸发出最后的气力,最终将稚嫩的新生命送到了这个世上。
他活了下来,然后慢慢长大。
十岁前,他从未觉得自己与其他孩子有何不同,一样的吃吃喝喝,一样的玩玩闹闹。
虽然他偶尔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模糊的纤细身影,清冷而孤独。
十岁那年,他为了寻找美味的野菜独自上山探险,却不慎从悬崖上跌落,重伤,濒死。
荒无人烟的草丛里,他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很快眼中出现了凌乱的条纹,然后又成了一片漆黑。
他想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但是……不想死。
年少的孩童尚没有什么宏图壮志,只是,想继续活下去。
也许是这份祈求最终传达给了上苍,在最后一抹意识即将消散时,他突然感觉到一丝丝暖意从身体深处向外不断扩散着。
就宛如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橙色的阳光。
与此同时,偶尔会造访他梦境中的那个模糊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名衣着与众不同、娇小清丽的少女,面容冷若冰霜。
“汝尚有用处。”
少女漠然开口,眼中流露出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随后,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三天后,他被连日搜山的家人找到了。
多处骨折,大量失血,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对于他的生还,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他自己清楚,三天来,是什么在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从那之后,他时常会默默地在心里呼唤着,呼唤体内那个特别的“存在”。
他想再见一次那名少女,想对她说谢谢。
时逢乱世,纷争不止,各族忍者间的战火绵延,很快波及到平民的生活。
为躲避战火,他和家人背井离乡,向着遥远的彼方跋涉。
迁徙的路上,充斥着未知的危险:灾荒,瘟疫,视人命如草芥的流浪忍者,饥饿的野兽,甚至是……巨大的怪物。
身边的人相继倒在了路途中,最后,终于只剩下他自己,独坐在坟头上发呆。
毫无预兆地,少女出现了。
“谢谢。”
他说道。既是感谢曾经的救命之恩,也是感谢眼下的陪伴。
孑然一身的感受,总是有些难过的。
“无需道谢,妾身并非汝之同伴。”
少女淡漠地回应着,她的说话方式与常人有着微妙的区别,带着几分古远的味道。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成为伙伴吧,你叫什么名字?”
“……饕餮。”
“真是奇怪的名字啊,而且还很难叫,干脆叫你小桃好了——很可爱,与你很相称。”
听到这个称呼时,少女娥眉微挑,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碎裂的征兆。
后来,他开始四处流浪。
一边躲避着战乱,一边搜寻着各式美食。
那是他从小的爱好。
感到寂寞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唤着,小桃,小桃。
起初,是得不到回应的。
但日子久了,少女偶尔也会现身,冰冷着脸,蹙着眉头。
“你笑起来会非常可爱。”
每一次,他都这样说道,言之凿凿。
某日,他见到少女后,一如往常地讲起旅行途中发生的各种趣事,品尝到的各种美食。
他知道对方不会吭声搭话,却依然兴致勃勃。
但这一次,少女突然开口了,语气冷冽,不带一丝情感。
“待时机成熟,妾身会吞噬汝。”
“吞噬我?为什么?”
“得到力量,复仇,吞噬这个世界。”
他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清楚少女是为何要复仇、向谁复仇,但有一点却已然知晓。
自己有能够为她做到的事。
“明白了。”
他微微笑道。
“那么我也得变得更有力量一些才行呀!”
于是他中止旅行,开始寻找机会学习忍术。
那个时代,接近忍者是件很冒险的事情。
但是他从未退缩。
一步一步,不断成长。
渐渐竟小有名气。
而他与少女之间的交流也与日俱增。
不知不觉间,那层冰壳在慢慢融化。
他发现少女试图学习现今的说话方式,却又不时会带上偏好的成语,所以总是搭配得一塌糊涂。
然而他从不纠正。
他喜欢这份个性鲜明的笨拙,有趣,可爱。
就像每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女孩子。
后来,他认识了一名千手一族的年轻人。
惊才绝艳,怀揣梦想。
年轻人对他说,我与人约定,要建立一个村落,保护孩子们远离战争,希望你能助一臂之力。
他同意了。
平定乱世是个漫长而坎坷的过程。
当那个名为“木叶”村子终于成功创建时,他却谢绝挽留,独自离开。
“现在的我,应该比以前变强了不少吧?”
至无人处,他提醒道。
时机,成熟了。
“你喜欢这个世界么?”
然后,他听到少女沉声问道。
他莞尔,少女在非常认真的时候,声线和用词会发生变化,而这一点,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喜欢。”
“即便是这个让你失去家人,最后自身也会被吞噬的……不幸的世界?”
嗯。他确认似地点头。
“我确实不是个幸运的家伙,但也不是最不幸的——至少,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最珍惜的那个人。”
下一瞬,他看到少女嘴角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就像他一直所说的那样,可爱无双。
“能抱一下妾身么?”
少女突然道。
“欸?要怎样……”
“想象一下,假使妾身真的站在汝面前。”
“这样吗……?”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勾勒出少女的形状,慢慢地伸出手,抱住。
“……很温暖呢,小桃。”
“时机还没到。”
冷不防,少女又道。
“但是……”
“妾身说过了,时机尚未成熟,也就是说……打草惊蛇?”
气势满满,不容辩驳。
“明白了。”
他睁开双眼,仰头望去,天高云淡,天气真是相当的好。
“那我们就再继续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
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帮上少女的。
这一点,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不过,比起复仇,他更愿意为她做另一件事——
他想把最美好的世界摊开在她面前。
只愿,她能爱这个世界。
并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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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碗:百年恋歌(她)
醒来的时候,因濒死而残留在视野中的血红色消褪了。
四周很温暖,充满着新生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得到了“容器”。
这是兼具风险与束缚的下策,却已是唯一的选择。
为了活下去。
她曾被唤作吞噬一切的凶兽,令人畏惧,强大而骄傲。
然而那场惨败后,全部都结束了。
轻敌也好,大意也好,失策也好。
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再也无法挽回失去的东西。
她失去了躯体。
灵魂也变得残破。
她还活着,除了依靠残存的力量,便是复仇的执念与不愿放弃生命的“贪欲”在支撑。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她浑浑噩噩飘荡于世间,寻找自己的身体。
不知经过多少岁月,仍一无所获。
力量终将消耗殆尽,最后关头,她选择了退而求其次。
人类是相性良好、却很难占据的容器。他们的精神力,远比脆弱的肉体要顽强。
不过也会存有空隙。
比如,在死亡与新生之时。
能够从稚嫩婴孩那里得到的力量微乎其微。
但她并不急。
为达成目的,她可以等待很久,很久。
就这样,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十年后,小小的婴儿长成了少年,她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力量。
可是意外发生了。
少年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她救了他,也消耗了不少经年积攒的力量。
尚有用处。
这是她告知少年的救命理由。
这是事实,却不是全部原因。
那个时候,她感受到了少年心中的祈求。
想活下去。
简单而纯粹的愿望,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从那之后,她常常能听见少年的呼唤。
她一概置若罔闻。
对她而言,他只是容器,是补充能量的途径。
待力量足够后,她便会彻底吞噬掉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躯体。
物品,是不需要与之交流的。
不过后来,她还是主动现身了一次。
因为些许的好奇心。
她想知道,失去了全部家人的少年,会以怎样的表情面对着这个世界。
然后,她听到了少年的话语。
“谢谢。”
平静而真诚,这是她第一次得到的,感激之意。
再然后,她又有了一个新名字。
小桃。
与凶兽毫无瓜葛,只能用“可爱”来形容的,小女孩般的名字。
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
她想着,心中隐隐波澜。
之后的日子里,少年踏上了旅途。
而她也遭到了变本加厉的“骚扰”。
旅途中经历的大小事情,都会被他兴致勃勃地拿来一一分享。
渐渐地,她愈加烦躁起来。
她无法理解他的感情,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她的眼中,这个世界本应该只有两部分组成。
吞噬,与被吞噬。
于是她将自己的目的告诉少年,想在他的心底读出绝望。
然而,她又失败了。
“明白了。”
少年微笑着说道。他曾拼命地祈求生存,这一刻却毫不吝惜将“全部”交给她。
后来,少年开始修行忍术。
他是很有天赋与才能的。
她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力量。
她开始试着去学习他的语言,接触他的世界。
她想,了解的多了,大概就能理解从前不明白的事了。
时光不紧不慢地流淌。
少年成长为青年,接着又成长为强大可靠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她积攒到了足够的力量。
——足够吞噬他的力量。
但是,面对那已然做好觉悟的提醒。
她一口否定。
时机,还没到。
事实上,她已经开始弄不清自己究竟在等待怎样的时机。
只是隐隐地觉得,像现在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也挺好的。
被虚抱住的时候,不知怎么,她心里浮出了两个字。
那是她尚未弄懂的,叫做“幸福”的词语。
不过,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继续走下去的话,幸福的形状也会慢慢清晰吧?
而后她和他开始再次游荡四方。
品尝过各地的美食,潜入过忍村试图拐带走“星”,甚至还**过被称为尾兽的大号怪物。
每一天都充实而有趣。
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世界了。
喜欢这个,有他存在的世界。
某日,他们来到一个名为“飞龙崖”的地方。
那里有结界,是显而易见的闲人免进。
“进去看看又何妨嘛。”
她调皮地笑着,帮助他强行突破。
然后她在那里看中了一把刀,并固执地弄到了手。
她的心里已设想好了刀的种种用法,只等将来给他个惊喜。
离开飞龙崖时,是个晴朗的夜晚。
那一夜,天空花火绚烂。
看着烟花,她突然想到了在悬崖上见到的那个瘦弱婴孩。
在强壮高大的飞龙之中,那是个无比渺小脆弱的存在。
“烟花闪耀之时,却又是它消逝的时候,开始的信号,同时也是结束的信号,与人类短暂的生命一模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嗯。”
她听到他轻声说道。
“可是……只要漂亮就够了啊。”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
春去秋来数十载,少年已长成白发苍苍的老者。
只有她,依然是少女的模样。
不久后,他们踏入了火之国的深山中。
就宛如命中注定一般,遇见了那个孩子。
不过三岁的模样,孤身一人,奄奄一息。
“救不了了。”
送到最近的村子里,经过数小时的诊治后,她做出了判断。
对于生命能量的感知,她远比人类敏锐。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小鬼体内也有像妾身这样强大的存在,也就是说……半斤八两?”
她是随口说说的,却不曾料想他竟认真了起来。
他说,小桃,希望你能救这个孩子。
她怔住了。
这不是做不到的事情,眼下的她有足够的力量把这个濒死的幼童变成自己的新容器。
只是她的字典里,“分离”这样的字眼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她知道自己是无法与他永远在一起的。
但她的力量会延长他的寿命,他们能够拥有比常人更多的光阴。
“若我从你体内离开,你很快也会死的!”
回过神来,她急急地强调着。
“用一把老骨头换一个未来无限的孩子,不是很划算的吗?”
他笑着,仿佛是在谈论他人的事。
她默然,与人类相处了近百年,她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明白这种常常做出莫名举动的生物。
“好。”
最后,她简短地应道。
熙春的阳光中,屋檐下。
老者席坐于地,手握扁平杯子,内中是醇美的米酒。
这是两人最后相处的时光。
“遇见你,我很幸福。”
他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我也是。”
她端坐在一片虚无中,抬起右手,小小的酒杯凭空现于掌心。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话音散尽,她慢慢地将杯子凑近唇边,轻轻啜饮了三口。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岁岁,长相见。
第35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喂喂,汝为何呆呆的一声不吭?”
故事告一段落后,桃子不易觉察地长出了一口气,就好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接着便吆喝起皆斗来:
“该不会是听傻了吧?也就是说……如痴如醉?”
“不,才没有那么夸张。”
皆斗摸摸头,稍稍斟酌了一下字句:
“只是感觉……很不可思议呢。原来还曾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啊……”
“汝不信的话就算了。”大咧咧盘腿而坐的桃子轻描淡写地挥了下手,“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也没留下什么人证物……”
“我相信!”皆斗快言快语地抢过了话头,“因为——很像师父的作风嘛!”
皆斗曾听说过一个关于徙蝶的故事。
每一年,这种蝴蝶都会不远万里地从北方飞到遥远的南方。飞到南方后的蝴蝶们产下了卵,孵出的后代们将再次飞回北方。
然而,自南方展翅的蝴蝶,并未抵达那从未见过的北方故乡……
从南方到北方,是飞不过去的。不知道是体质的问题还是风向的缘故,生于南方的蝴蝶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中原,无法看见北方的故乡,在半途就会力竭身亡。
无法越过中原的南方蝴蝶,在飞行途中收起翅膀,产卵后便死了。而生下来的蝴蝶便代替上一代继续朝北飞,所以最后抵达北方的,已经不是同一批蝴蝶了。
生于南方的蝴蝶无法回到北方,即使如此,它们依然会继续飞。
——继续飞,以延续生命的方式将未知的世界托付给孩子们。
“笨蛋小鬼。”闻言,桃子不由扬了扬嘴角,“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了,汝还差得远呢!也就是说……咫尺天涯?”
“哎,师父当年要是能好好纠正一下你的成语用法就好了。”
皆斗先是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后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
“桃子,从我被救到师父去世,中间还有五年的时间吧,为什么这段日子你都没有出现说过话呢?”
“为了恢复救汝时消耗的力量,也为了不给汝那过于弱小的身体造成负担,所以妾身沉睡了几年。另外,妾身确实也没有想到,他竟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桃子说着说着,慢慢垂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不过没关系……分别,只要一次就够了。”
“呃呃,桃子大小姐你可别哭啊!”
见状,皆斗顿时慌了起来。对于他来说,应对哭泣的女孩子,那简直是sss级任务。
“谁哭了?”不料桃子却飞快地扬起头,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讲了这么多,妾身只是有点儿累……”
啪!
就在这时,谁知冷不丁地,皆斗竟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一旁的由咲闻声侧目,呆毛轻抖,完全是理解不能的模样。
“抱歉,等下就跟你解释。”
皆斗扭头匆匆地说了一句后,紧接着便从包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又对桃子道:
“我刚才突然想到,这五年中,师父也许在这里面留下了关于桃子的记录!”
“这里?”桃子莫名其妙。
“一本师父写的手抄书,是我在种花街举办的品鉴大赛上赢来的奖品。”
皆斗打开手里的书,动作迅速地翻到了最后数页空白的部分。
“原本我以为是师父没有写完或是装订失误,可现在想想,说不定是隐藏文档呢!”
“汝是不是想太多了?”桃子完全没有皆斗那般兴致勃勃,只是淡淡地评论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想想……既然师父曾是个忍者,那么大概是……查克拉?”
想到这里,皆斗立刻麻利地向空白纸张上释放了些许查克拉。
可白纸毫无变化。
“失败了……”
皆斗嘟囔了一句,不过却没有气馁。他再次苦苦思索了片刻,忽然又叫了起来:
“对了!是跟桃子有关的啊!应该用橙色的才对!”
话音未落,皆斗便再一次在手中聚集起查克拉来,而这一次,他果断借用了源于饕餮少女的能量。
然后,被橙色微光映亮的书页中,慢慢浮现出了端正的字迹——
【小桃,我……】
才看清前几个字,拿着书的人却“啪”地一声合上了书。
“桃子,是写给你的。”皆斗心里有一丝被触动的感觉,“留给你,以后自己仔细看吧。”
“以后?”
桃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突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指妾身吞噬掉汝,得到汝的身体之后的事吗?”
“欸……欸?什么??”皆斗顿时瞪大了眼睛。
“为何如此诧异?汝忘记妾身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么?”
饕餮少女不紧不慢地说着,其笑容看上去真是相当的可爱,人畜无害:
“说起来,应该很快就可以了吧——汝虽然成为容器时间不长,但获得能量的效率却很高呢,先是‘星’,之后又是自然能量。托这些的福,妾身的消耗已经补充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棋差一着?”
“怪不得我的仙术修行没有进展,原来是被你吞掉了啊!”皆斗恍然大悟了一下,“不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当年不是为了救我才……”
“这是两回事。”伸完懒腰的桃子又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顺便说一句,他也没有阻拦妾身在将来吞噬汝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希望,在那之前,妾身能给汝一个机会。”
“机会?”皆斗不解。
“也就是说,”桃子一本正经地竖起了右手食指,“再宽裕汝一段时间,若汝能帮妾身找到原本的身体,就放过汝好了。”
“原来是这件事啊。”皆斗松了口气,随即利落地拍了拍胸口,“交给我吧!”
“话说,汝到底是哪来的满满自信?”
一直表情从容,笑意盈盈的桃子终于也被弄得有点儿无语:
“妾身可是寻觅了上百年都无果,汝一个脆弱的人类……”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她却突然沉默了下去。
其实她是清楚的,人类只是与她的生存方式不同。她在几百年来都一样地生活着,而同样的岁月里,人类则将生命彼此连接,不断前行。
人类并不是脆弱的,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向她证明了这一点。
“好,那便交给汝。”
短暂地缄默后,饕餮少女忽而再次勾起了微笑——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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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碗:狼哭之里
“跟桃子第一次打交道应该是在参加中忍考试的时候……嗯,没错,是个女孩子的模样,看上去差不多十五岁左右吧。”
“那时她帮我摆脱了幻术的控制……哦?你问长相吗?唔,总的来说,挺可爱的。”
“那家伙真的很厉害,甚至连毒雾都能吃掉呢,还有一次任务中……胸部大小?我想想,目测是……不不不,不对!!从刚才起你都在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而且居然还在记录!!”
皆斗哭笑不得地看着正手持小本本,一脸认真地写着什么的由咲。
在与桃子的洽谈结束后,皆斗本是想将这名寄宿在自己体内的饕餮少女的事情,正式且详细地告诉由咲的。
可没想到,对方的关注重点似乎并不跟他在同一频道上。
“战略资料。”
在“胸部”两字后面打了个问号后,由咲合上小本本,表情淡定地说道。
“……”
皆斗很是无语了一下,半晌才又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我得帮她找回身体,而她则表示会提供更多的助力,现在算是在相互合作吧。”
由咲点了下头:“我也一起找……尽快找到。”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不过……”
皆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装着眼药水的小瓶子,拿在手里晃了晃——
“我们得先去狼哭之里打听另外一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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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海边后,还需要沿着海岸线继续南下。
作为目的地的三座连峰,就耸立在港湾的对面。
皆斗和由咲在码头处寻了一艘小渡船,付了钱给船夫,拜托他帮忙驶向陌生的彼方。
“狼哭之里?喏,看啊,前面不是远远得可以看见三座山头吗?那就是被称作三狼的连山,从第一座开始,分别叫狼起山,狼食山……最后那座就是你想去的狼哭之里所在的狼哭山了。”
老船夫很健谈,在皆斗向他打听后,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那是个遍地绿野的村子,可以采到各种各样的药草。原本还是个很小的忍村,不过已经没落了,现在村民们大多靠卖药为生。”
“为什么全部的山名里都带有狼字?”皆斗好奇地追问道。
“因为这一带自古以来就有个传说,说是住着一位叫狼咽的山神。”老船夫边划桨边告诉皆斗,“身长五丈,背耸银毛。面容如狼,身形似虎。虽然听上去像个怪物一样,却是被供奉为村中的守护神呢。”
……
走下渡船,穿过栈桥,狼哭山已近在眼前。
可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他们一下子便能找到那个小村庄。
迷路,在山里胡乱转了整整三天后,皆斗终于见到了除他和由咲以外的第一个活人。
“先朝东北方向走一个半小时左右,然后便能看到鸟居了。顺着鸟居一直往上爬,这样就能抵达狼哭之里。”
遇上的那个人是来采药草的村民,他好心地为两人指了路。
借助这来之不易的指示,皆斗和由咲飞快赶路,在日落之前,他们见到了标志性建筑物——
笠木上挂着的牌匾上写着“狼哭八十八门”的字样,一座座朱红色的鸟居沿着绿色的斜面绵延着。
两人穿过鸟居,顺着参道开始攀登。
参道两侧开满了闻所未闻的花草,漫山遍野,缤纷缭乱。
不仅有药草,也有盛开着鲜艳花朵的毒草。
白蝶翩然飞舞在繁花之间。爬满苔藓的大树枝丫上面,隐隐可以看见松鼠窜来窜去。郁郁葱葱的茂林深处,随风传来野兽们的鸣叫。
皆斗抬头向着前方望去。
鸟居是为区分俗世与圣域的边界而建的。从前,他曾在木叶的忍者学校学到这件事。
而眼前,鸟居竟有八十八座之多。
从中可以窥见狼哭之里隐世的决心,到访这个村子的人们每穿过一座鸟居,就仿佛舍弃一次俗世一般。
鼬也曾穿过这些鸟居吗?
皆斗不由得思考起这种事来——
不知道那个人想要舍弃之物,究竟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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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最后的鸟居时,巨大的夕阳已落在了三狼之尾上。
爬上台阶的尽头,忽地就走出了森林,视界柳暗花明。
参道依然绵延着,一直持续到一扇大门前。其中的村子被高高的墙壁包围着,无论进出都必须通过这扇门。
门上写着大大的文字,即使离得很远也能一目了然——左门上写着“药”,右门上写着“毒”。
两人进门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不过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商贩模样的男子凑了过来——
“客人你要驱虫药吗?在深山里很有用处的哦。还有能够强健身体的药,既然带着可爱的女孩……”
“我只是想打听个地方。”皆斗挥了下手,表示不想再听那似乎会无休止的兜售,“这里有叫做‘连翘堂’的药铺吗?”
“连翘堂……?”不料,男子的表情竟瞬间阴沉了下来,“客人你要去这家店么?”
“嗯。”皆斗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请问这个连翘堂要怎么才能到?”
男子没有答话,他的目光游离不定,极其坐立不安的又是抓脑袋又是假咳嗽,很是纠结了片刻,最后索性逃开一般地,去找其他客人搭话了。
“……?”皆斗很是莫名其妙。
之后,他和由咲继续在村子里逛了起来。这里大大小小的药铺不少,不过,却没有发现连翘堂的招牌。
皆斗不屈不挠地又询问了另外三个人,可结果还是差不多。
而且,其中的一个甚至还悄悄地提醒道——在这个村子里最好不要提起连翘堂。
“为什么?”皆斗不解地追问道。
“因为,”那个人说着,并像是提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地唾了一口,“——那里有触犯了神明的家伙。”
第37碗:夜火
因为问不到路,皆斗和由咲只好先朝着夕阳向村子深处走去。
夜幕降临时,两人走到了一条河边。
长满了狗尾巴草的河畔,星星点点的闪烁着萤火虫的微光。
交错飞舞的萤火之间,隐隐可以看见数个提灯的光芒,似乎是一群人在四散寻找着什么。
“喂,这边发现了一个!”
风将男人的声音沿着河畔送了过来,那些提灯们忽地聚向了同一个地方。
被照亮的河边松树下,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萤火虫在其周围打转,仿佛散发着微光的尘埃。
“这是第五次了啊。”
男人们查看起躺倒之人的情况,并议论纷纷起来——
“幸亏都只是昏迷,不过这样下去恐怕早晚会出人命的吧。”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搞鬼!”
“肯定是那两个家伙……”
闻言,皆斗有些好奇了起来,他透过人群的缝隙,想仔细打量一下那个似乎是昏过去了的家伙。
而这时,那群人中忽然有个披着外衣的男子发现了好奇心旺盛的围观者们,于是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外面来的人?在这里干什么?”他拧着眉头喝问道。
“只是路过的,我们想找一个叫连翘堂的地方。”皆斗连忙说明道。
“连翘堂?”听到这个名字,那个人果然也稍稍变了脸色,不过却没有很慌张,“去那里要做什么?”
“想买点儿药。”皆斗顺口说道,若真要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那可太费工夫了。
那人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皆斗,最后还是伸手指向前方:“村子的西边有座三狼神社,连翘堂就在那里面。”
言毕,他毫不理会二人的道谢,转身就往回走,其背后的衣服上画着的“虎”字在夜色之中亦分外显眼。
“奇怪的家伙……”皆斗心里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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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夜深时分,二人终于见到了一座破旧的神社。
院内生长着郁郁葱葱的高大水青冈,似乎表明这里曾经也一度繁华。
然而眼下,却是满目荒芜寂寥。
皆斗和由咲小心地穿过被白蚁蛀蚀得摇摇欲坠的鸟居,来到一座没了小半边屋顶的小小的拜殿前。
堆满了泥土与落叶的御手洗。
明显被火烧过,已变得焦黑的塞钱箱。
尽是各种涂鸦的残墙。
看了这各种让人觉得凄凉寂寞冷的情景,实在无法想象出这里原本是供奉着守护一方的山神之处。
拜殿旁边还建了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两只野兽。一只是狼,另一只的脸虽然相当模糊了,但能从身体的花纹看出来是老虎。两只野兽风化严重,狼和虎的背上都雕着什么字,然而已经看不清了。
“狼和虎……是代表那个叫狼咽的山神?”
皆斗摸了摸石碑,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稀奇的地方,于是他问由咲道:
“我们没有被刚才那个男人忽悠吧?”
由咲点了下头:“他没有说谎。”
“可这里荒凉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有什么药店呢。”
皆斗嘀咕着再次环视四周,一副警惕的模样。虽说神社是百鬼莫入的辟邪之地,但破落神社还有没有这功用就不好说了,还是小心为上。
“里面?”由咲看向拜殿的入口处。
“只有找找看了。”
抱着探险的精神,皆斗走上前去,用力推开了拜殿的大门。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破破烂烂的地板上落着浅色的月影。
天花板处破了个大洞,透过那里,可以望见夜幕中闪着柔光的眉月。
空中悠悠地浮着萤火虫的光点,一只,两只。
“还是没有……要不我们先吃个夜宵……”
皆斗正建议着,忽觉些微的杀气自上方传来,紧跟着便见三道人影飞快地从房顶掠过。
“!!”
所谓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皆斗示意由咲压低声音,然后用手比划着数了三下,才从天花板的破洞跳到了房顶上。
人影已经不见了,大风呼啸而过,吹得院内的水青冈沙沙作响。
突然间,闪光乍现,爆炸声响彻夜空。
轰!
紧接着又是一发。
轰!!
皆斗立刻从屋顶上跃下,往爆炸声的方向赶过去,在他身后,由咲也默默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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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殿后方还有一座房屋,而现在,那里已经燃起了火光。
火焰吞噬了门扉,狂风助长火势,火舌很快就蔓延到了主屋。
远远地可以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在院子里东奔西跑,好像是在用盆打水,试图扑灭大火。
然而大火却好像嘲笑他们一般,径自越烧越旺。
哐——!!
地面一阵摇晃,剧烈的爆风将包围门与主屋的火焰瞬间吹散。
被吹走的不止是火。
正在灭火的两人也被掀飞,撞上了墙壁。
主屋的玻璃窗无一幸免,全部被吹得粉碎。
大门则更严重,整个都陷入了地面。
庭院被爆烟和沙尘完全遮住了,看不清那两人的状况。皆斗让由咲等在原地,自己飞快地冲了过去。
可还没等接近几步,烟尘中突然蹿出了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孩子,他的头发硬邦邦地竖着,头后面似乎还挂着什么面具。
“你也是虎吞一家的人吗!”
他大喊着,挥着一把苦无便鲁莽地朝皆斗冲过来,攻击方式笔直且单调,看上去好像只懂得一招。
——因此伤不到皆斗一根毫毛。
“可恶!别闪来闪去的啊!”
“放火的人不是我。”皆斗轻松地边躲苦无边说,“我只是来看看情况的。”
“骗人!”
男孩弓起腰,以仿佛要刺穿对手的身体一般的气势猛冲过来。
皆斗侧身闪过,然后迅速地伸出手,从背后牢牢地捏住了男孩握着苦无的手腕。
“好痛!”男孩顿时嚷了起来。
“所以啊,就别打了,我都说了不是我了!”皆斗也跟着提高了音量。
被制住的男孩扭过头来,却仍气势不减地瞪着皆斗。
“住手,贵奈。”这时,旁边忽然传来声音,“那个人应该跟虎吞的人没关系。”
皆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束着长辫的男子站在那里,松松散散地穿着件藤色的和服。
“你怎么知道!?”被唤作贵奈的男孩继续嚷着,“他可也是个忍者!这村子里除了我们,也就只有虎吞一家有忍者了!”
“我是外面来的了。”皆斗好气又好笑地放开了手,“木叶——听说过吗?”
“木叶?”男孩瞪圆了眼,“是鼬先生的那个村子?”
这突然出现的名字让皆斗不由愣了一下。
“请原谅舍弟方才的无礼。”长发男子接过话来,“我叫做零志,是连翘堂的主人。”
皆斗转而看向自称叫零志的男子:“你们认识……鼬吗?”
“当然认识。”零志点点头,“非常遗憾,这几年来店里的像样的客人也就只有鼬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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