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挖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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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挖野菜
“爹、娘，我今天靠油，烙了几张饼，给爹娘尝尝。”柳苗送了两张饼去上房的时候，上房正在吃饺子。
“你那东西也不多，不用惦记俺们。”林老爷子吃饺子吃的正高兴，就跟柳苗说：“你先把自己个的身子养好，别老惦记俺们。”突然想到二儿子，林老爷子唉了一声，放下筷子开始喝小酒。
“拿那么两张饼，够谁吃的啊。”王氏就哼了一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这不是纯心馋俺们吗，按得啥心？”饺子不让吃够还得就着高粱米，王氏本就不高兴，看着那两张饼自己也吃不上，就阴阳怪气的。
“可不是，就拿这两张，都不够塞牙缝的。”林元英啪的一声摔了筷子，“看着就闹心，吃饭都没胃口。”还真吃上烙饼了，也不知道在哪偷摸的银钱，早晚给她抓个现行。
“俺说老二家的，你这拿这么点儿也不够吃啊，你那没少烙饼吧，正好，你两个侄子没吃饱呢，去你那拿几张饼。”王氏就端了碗起身，哪里是要给孩子，分明是她自己不想吃高两米饭。
“大嫂，你这吃着饺子还稀罕俺那饼啊。”还惦记自己的吃的，也好意思。“大嫂，俺那饼自己还不够吃呢，这给爹娘送来也是我们二房孝敬，就是个心意。大嫂要是以后做了啥好吃的也好让我沾点光。我还没吃饭呢，爹娘你们慢用。”还想占我的便宜，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老二家的，你这是咋说话呢？”柳苗出了门，王氏还在屋里嚷嚷。
“行了，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不爱吃下去。”赵氏的呵斥声响起。王氏终于住了嘴。
柳苗回屋的时候韩寡妇正在往出盛汤，“咋样？我就说吧，给他们送东西都不如扔出去喂狗。”韩寡妇一点顾忌都没有，“你自己省下东西给他们，人家也不领情，你还巴巴的赶去让他们骂，何苦来的。”像是上房那样的就该不搭理他们，狗屎臭他们，还给他们送东西？也就柳苗这样好心眼的。
柳苗摇摇头，她何尝想送。可那是相公的爹娘啊，咋地也不能不顾忌老人。
“没事儿，嫂子。他们说啥我自己不往心里去就是了。”说是不往心里去，可柳苗这心里还是堵得慌。
林元浩啊林元浩，你回来这些都要算到你头上的。柳苗恶狠狠的咬着饼，像是咬着某人的肩膀。
“这饼可真好吃。”韩寡妇像是没注意到柳苗的失落笑着道：“就是比我平时吃的好，就是县城的那些铺子卖的也不比这强。妹子你要是开个卖饼的铺子肯定能赚钱。”半真半假的话，果然转移了柳苗的注意力。
“卖饼赚钱太辛苦，再说我也不是武大郎。”韩寡妇见识多广也不理解这种笑话。柳苗突然想到坐堂大夫的事儿，就放下饭碗问道：“嫂子，咱们这大乾朝有没有女大夫？”如果对女人束缚太严，那就不方便出去当坐堂大夫。
“女大夫？”韩寡妇也放下饭碗。“咱们这八虎县我是没听过，不过听说像是府城那些大城是有的，毕竟大户人家女人们也不方便请男大夫。其实还是咱们大乾朝这些年开放，听老人们说，女大夫出来坐堂也是这几十年的事儿。”韩寡妇突然想到柳苗当初扎自己那几根针，“妹子你不会是想要当大夫吧？”虽然有女大夫，可庄户人家的媳妇要是出去当大夫。韩寡妇几乎能预见到柳苗会遇到的阻碍。
“嫂子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镇上的医馆缺个坐堂大夫。我想……”韩寡妇帮了自己不少，柳苗不把她当外人。“相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去镇上问问，看看他们需不需要一个坐堂大夫。”柳苗的本意是买下那个医馆，可惜手里没有银钱。
“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那能同意吗？”虽然分家了，可还是长辈啊，韩寡妇都替柳苗担忧。
“我一没偷二没抢的，大乾朝的哪条法律说女子做大夫犯法了？”柳苗也算看清楚了，上房的人，该敬着的时候敬着，可也不能一味的惯着，不然都出毛病了。
“这个…….”韩寡妇机械的摇摇头，“还真没有。”这么一说，韩寡妇也动了心思，“妹子你要是当了大夫，我这以后有个啥事也算是有个当大夫的妹子。”韩寡妇打着哈哈，“吃饭吃饭，大夫也得吃饭不是。”
当大夫的事儿不急，眼下得先养好身子。
这样又过了几天，柳苗觉得身子大好了，就挎着篮子出去准备挖点野菜。
这个季节家里都没什么好吃的，好在羊草沟这地方四面都是山，春天最不缺的就是野菜。
“老二媳妇这是干啥去啊，身子咋样了？”
“……这春天风大，可得养好了，不能仗着年轻就祸害自己身子啊。”
村里有那自来熟的媳妇就上赶着跟柳苗打招呼，也不知道怎地就传出了柳苗小产的消息。庄户人家善恶最是简单，大家都同情弱者，不知不觉中柳苗这个外来的媳妇就跟大家相熟了。
“谢谢婶子、嫂子们关心，已经大好了，我出去看看有没有野菜挖点。”柳苗客气的跟大家打招呼，一路就去了东山，那有片向阳的坡地，柳苗上山路过那，野菜长的正好。
山坡上远处也有几个妇人在挖野菜，柳苗拿了刀蹲在地上寻摸着。
婆婆丁刚刚长出来，还不太大，柳苗挑着长的嫩的开始挖。婆婆丁学名叫做蒲公英，在羊草沟这地方的野地里随处可见。这东西味道虽然苦涩，却有去火的功效，春天内火大，药食不分家，吃点儿这个正好。
春日阳光正好，柳苗穿得多也不怕冻着，就一边挖野菜一边都摘干净了，有些老叶子和根部要清理干净，剩下的嫩绿部分回家洗洗泡泡就能吃了，是不错的蘸酱菜。
一边挖一边摘干净，一个多时辰就挖了半篮子，够吃两天了。
柳苗坐在山坡上极目远眺，远处地里有人在扬粪肥，这几日天气逐渐转暖，地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山上的野菜种类不少，可惜这会儿出来的却不多，柳苗挑挑拣拣，又挖了些车轱辘菜，是一种嫩绿的层层叠叠的一种野菜，用水过一下蘸酱吃，或者直接做汤喝都好，还没有苦味。当然，这种野菜不比婆婆丁什么时候都能吃，只能挑着嫩的时候，不然长成了又老筋吃着口感不好。
车轱辘菜这种东西前世家里养的兔子最喜欢吃这种东西，柳苗也吃过几次，味道一般，印象也一般。不过这一世家里没啥好吃的，土豆白菜早都吃腻歪了，领不丁换换口味也挺好的。
柳苗挑着嫩的车轱辘菜就又挖了几把，估计够吃两顿的也就算了。
这东西满地都是，啥时候想吃过来挖都成，放久了反而不新鲜。
眼瞅着时候不早，柳苗就挎着篮子准备回家。
“哎呀，这不是林家弟妹吗？”王仲举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拦住了柳苗的去路。
这人？
柳苗记得他上次赶集他跟韩寡妇关系不一般，后来跟韩寡妇走得近了，也就知道了，这人就是个色胚，没事儿就喜欢勾搭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
柳苗不是韩寡妇，不需要靠着男人过日子。
当下就沉了脸，“王家二哥，你这有事咋地？”随手就把挖野菜的刀从筐子里掏出来，要是这人敢动手动脚，柳苗不介意给他点教训。
“弟妹，这可真是巧了，俺还寻思着，二兄弟没了弟妹也没有个依靠啥的，俺本来要去看看弟妹，可听俺妹子说，林家还有个指望，说是啥二兄弟能回来。”王仲举只顾着盯着柳苗娇俏的脸蛋，就没注意到她手上的刀子，“要俺说啊，那让胡子抓去的人还能回来？那肯定连个囫囵个的尸首都没了……可怜弟妹啊，年纪轻轻的，瞅瞅这脸蛋……”
此处是一处向阳的坡地，不过却背着羊草沟，这会儿都快到饭点了，也就没有什么人经过。王仲举见柳苗一个小媳妇，这胆子就大了，伸手就要摸柳苗的脸蛋。
那水葱一样的小脸蛋，掐一把说不上多舒服呢。王仲举嘻嘻的笑着就伸出手。
“你再动弹，我就剁了你这只爪子！”柳苗笑嘻嘻的，突然扬手把刀架到王仲举的手脖子上。“王家二哥，我柳苗认识你是谁，可这畜生不认识。”故意加重了“畜生”两个字，柳苗瞪着王仲举，眼里满是嘲讽。真是混蛋，青天白日的敢对自己动手，真当姑奶奶是泥捏的啊。
柳苗发了狠，就把刀子往下按了一下。可惜，那刀是把废弃的钝刀，没能在王仲举手上留下点儿什么。
“老二媳妇，啊不，弟妹，你这是干啥？”王仲举慌了，“俺就是关心一下你，关心一下二兄弟，咱们亲戚里道的，咋还动上刀子了？”天啊，早知道林家这小娘们这么邪乎，就不调戏她了。
可谁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娘们竟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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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车轱辘菜疙瘩
094车轱辘菜疙瘩
柳苗回去的时候像来的时候一样从容，似乎根本没有发生王仲举的事儿。
一个无赖，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真把她逼急了就给他一针，让他下半辈子都活在恐惧里。这话还真不是吹牛，柳苗的针灸当初在同学间也是出类拔萃的。
回到林家一进院就看到林元峰在往出搬犁正，“大哥，这是要翻地了？”自家还有四亩地，相公又不在，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包犁正功这么一说。
前世农村不是家家都养骡马，翻地又不靠人力拉了，就有许多养骡马的人家专门包犁正功，负责翻地和秋收拉地，这样没养骡马的人家付一部分银钱，就解决了翻地和秋收拉地的问题。
应该打听打听韩家嫂子，不然这眼瞅着翻地了，柳苗自己肯定弄不来那四亩地，何况她还没有犁正。
至于让上房帮忙翻地的事儿，柳苗想都没想，真怕相公回来后患无穷，就王氏那个贪婪，如果可以，柳苗真不想跟上房再有什么瓜葛。
“是要翻地了。”林元峰点点头，欲言又止，“老二家的，要不跟爹娘说一声，你那地……”四亩地一个女人家可咋翻，林元峰自己做不了主就低声劝了一句。
“谢谢大哥，你们吃饭没呢？我这正要做饭呢。”柳苗故意岔开话题，真要和上房搅在一起，那她当初干嘛费劲巴力的分家。
“啊，没呢，你大嫂正做饭呢。”林元峰没多想转头又开始试犁正。
柳苗回屋，洗了手换了衣裳就开始准备下午饭。
上房没到农忙的时候都是吃两顿饭，柳苗一个人也就随大流吃两顿饭。
挖了不老少车轱辘菜，柳苗想想就舀了一碗面准备下点儿疙瘩汤。到时候把车轱辘菜洗干净了切一下放到疙瘩汤里，味道肯定鲜美。
柳苗就把面放到一边，拿出干净的盆先把车轱辘菜和婆婆丁都洗了。
婆婆丁那野菜有一股浓重的苦涩味，洗干净了就先用清水泡着。倒是车轱辘菜，洗干净了有一大碗，柳苗没想到有这么多，不过要是下到锅里一热也就少了。
把车轱辘菜切碎了放到一边，柳苗就开始烧火。
锅里添了清水，不大一会儿那水就开始翻花，舀了一勺菜油放到锅里。再把车轱辘菜放到水里，不过一个翻花，那野菜的清香味就出来了。
柳苗舀了点儿热水放到面里。用筷子拨弄了疙瘩下到锅里，不大一会儿锅里的青菜和疙瘩汤就搅和在了一起，那青青的菜白白的面疙瘩，看着就有食欲。
赵氏端着一盆猪食从二房门前路过，闻到香味就嘟囔了一句。“这是又整啥吃的呢？”天天不是吃肉就是面的，这也太能糟蹋银钱了。赵氏这就皱了眉头。
“老二家的是又做啥好吃的了？”王氏早就想凑过来，一听赵氏这话就搭了茬，“娘啊，看看人家老二家的日子，这分家了就是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银钱？
王氏扭着屁股凑到了门口，抻脖子一看，“呦。这面疙瘩汤可做了不老少啊，正好俺还没吃饭呢，先吃一碗尝尝好吃不。”说着就动手到锅里盛疙瘩汤。
“唉，大嫂。”柳苗一伸手就抢下了饭勺子，“我这疙瘩汤是今晚和明早吃的。我自己还不够呢，好吃不好吃的我自己也不嫌弃自己。就不麻烦大嫂了。”柳苗一推，把王氏推离了锅边，一瞅她那满口的黄牙都怕她把吐沫星子弄锅里去，那可就真不能吃了。
王氏被柳苗推开，这脸色就不大好看。可还是不死心，“老二家的，你做了这么老些，不给俺吃也就算了，大姐那肚子里可怀着孩子，你咋的还不给大姐，还有爹娘他们端去点儿？”就不信吃不到，王氏撇着嘴看着柳苗。
林元英居然还没走？
柳苗蹙着眉，哪有这出嫁的闺女领着孩子，在娘家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这季节谁家粮食都不富裕，这是吃冤家呢？
“爹娘那里不用大嫂提醒，该孝敬的我们不会少了。”哪次吃好的没给上房端去，还用她提醒？“不过那旁人的，谁家也不是开善堂的，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给旁人养活孩子。”林元英怀了孩子是不假，可她怀的又不是林家的孩子，又不是他们二房的，凭啥自己做好的还给她吃？自己的孩子要不是她还不能么呢。
柳苗心里恨恨，就对王氏没啥好脸色。“大嫂要是没事儿快回去吧，你那不是做饭呢吗，别再弄夹生喽。”不得不说王氏也是个奇葩，做了十多年的饭，几乎很少有不夹生的时候，也就她这人能没心没肺的吃的老香。
“老大媳妇你又骚啦哪去了？”正说着话就听到赵氏在上房门口骂，“你闻不到那饭锅糊了咋地？你眼睛下面那两个窟窿是让人到处巴巴的啊…….”
赵氏也不知道跟谁赌气，这一骂就又收不住了。
王氏灰溜溜的走了，柳苗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往出掏疙瘩汤。
今天做的疙瘩汤也不老少，柳苗拿了一个大碗装了一碗准备给上房送过去，又拿盘子装了一盘子婆婆丁，一并送到上房去。
“爹娘，我挖了点儿野菜，做了点儿疙瘩汤，还有一盘子婆婆丁，你们尝尝。”柳苗把东西都放到林老爷子的小桌子上，林家上房这会儿也在开饭。依旧是高粱米饭，还有一盆白菜炖土豆，毫无新意。
林家和林业抻脖子看了一眼疙瘩汤，又瞅瞅赵氏。老太太没发话，又有姑妈这个客人在，他们两个小的也没吭声。
“大姥，俺想吃疙瘩汤。”林家的两个孙子没张嘴要，林元英的大闺女姜招弟就嚷嚷开了，“俺不吃高粱米饭，拉嗓子疼，俺要吃疙瘩汤。”抱着赵氏的胳膊就嚷嚷，她倒是知道谁说话好使。
“丫头片子，瞎嚷嚷啥。”林老爷子就哼了一声，“俺吃了一辈子那高粱米饭也没拉嗓子，咋你们就吃不得，拉嗓子都滚回家吃你爹去，别祸害俺们家粮食。”不得不说林老爷子也是个奇葩，饭桌上居然发作外孙女，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林元英脸上挂不住，“爹你这话啥意思，嫌弃俺们娘几个啊。”老爷子平日里可是最心疼自己的，今儿这是咋了？
“吵吵啥？”林老爷子翻了个白眼，“老二家的，你东西也不多，别老想着俺们。”嘴上说着，却把碗搬到自己跟前开吃，吃了一口还吧嗒吧嗒嘴，“这是啥菜，吃着还挺香的。”
“是车轱辘菜，野地里都是，这会儿趁着嫩，还能吃就挖了点儿。”柳苗笑着应了一句，“爹娘你们吃饭，我先回去了。”临出门前，柳苗像是突然想起了啥，“那个，我那没有大酱，去盛点。”家里新的大酱还没下，都是去年的陈酱，不过就是陈的大酱柳苗那也没有，林家的大酱缸更是放在东屋窗户底下的。
“去盛吧。”林老爷子吃的正香就摆摆手，柳苗赶紧应了一句。
“干啥玩意都分家了还吃着俺们的。”王氏翻了个白眼，就嘟囔了一句，眼瞅着那疙瘩汤都让老爷子吃了，自己是吃不到了，王氏这话就酸溜溜的，“老二家的也太缺德了，东西不知道多送点，送那么一碗够谁吃的。”
“可不是，这么一大家子人呢，她那眼里还有没有旁人。”林元英也跟着骂，打死她都不会承认是因为想吃那疙瘩汤。“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咱们心眼好使，还能有她住的地方咋地？还吃面呢，她也配。”
“你给俺闭嘴。”林老爷子摔了筷子，“不招你俺那孙子能没咋地？”闺女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孙子才是姓林的，林老爷子分的很清楚。“二娃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啊，丫头你没长心啊。”林老爷子这眼泪突然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虽然不喜欢老二，可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娘你瞅瞅，爹他还愿上俺了。”林元英不敢真跟老爷子吵，就抱着赵氏委屈道。
“行了行了。”赵氏把闺女推到一边，小声道：“没看你爹嘴角都起泡了，他那是心疼老二和那孩子，你就少说点儿话吧。”自己的儿子谁能不心疼呢，只不过相比于二儿子，三儿子更让赵氏宝贝。
“老三都回家了，就不错了，那还能都囫囵个的回来啊。”林元英小声嘟囔了一句，“娘可不是俺说不好听的，咱们家老三那是要考秀才的人，这不已经回去念书了吗，俺看他可比以前懂事多了，没准今年下场就能考个秀才回来。”老二那是家里都不得意的人，林元英可是知道三弟在林家的地位。
“这个俺知道。”赵氏苦着脸，“可老二那没的也……”赵氏叹气，“行了，他那孩子咋地都是唯一的骨肉，老二的尸骨都没找到，那孩子就是你给整没的，真要是找到尸体连个摔盆的都没有…….你这两天就回家吧，别在你爹眼前晃荡，他看到你心里难受。”闺女带着孩子老在娘家吃喝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再说这家里粮食也不多，一下子多了三张嘴赵氏也心疼那米面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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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翻地
095翻地
没过几天这羊草沟所有人都开始行动，有骡马的套了犁正去翻地，没有犁正的就拖家带口用人力翻地。
柳苗一没有骡马，二就自己一个人，想去翻地也没法子。
这一天一大早林家人也去地里翻地了，柳苗没打听到有包犁正功的，干脆拿了一个大镐准备去刨地。
身体已经大好了，柳苗就不信了，四亩地她还搞不定了。
“老二媳妇你这是干啥去啊？”柳苗这些日子进进出出，和村里的人混了个脸熟，就有人问她，“你还抗个大镐是要去刨地咋地？”
“啊，是去地里看看。”柳苗含糊应了一句。
“早上看到你们家老爷子和你们家大哥去翻地了，咋地你那块地不给你翻了咋地？”
柳苗笑笑没答话，就有村里的妇人嘟囔，“他们这也太不像话了，那老二没了老二媳妇就不是林家的媳妇了？咋能让一个女人自己去刨地，那得刨到啥时候去？”
柳苗不管那闲言碎语，扛着大搞去刨地。
地里的栅子，也就是割了高粱剩下的根部，年前林元浩他们都刨了拿回家去当柴火烧了。
柳苗早就弄清楚了四亩地的位置，就拿了大镐开始一个垄一个垄的刨地。
这大镐可不轻，之前扬了几下还不觉得什么，等柳苗刨了一根垄那胳膊也酸了，脖子也硬了，再这么下去这四亩地都刨完还不知要猴年马月的。
这样可不成，出苦力柳苗可干不来。
“那是谁家的小媳妇啊？”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河沟里说话。
柳苗家这块地在河对岸，离着河沟近，老有人来喂骡马饮水，起初柳苗也就没在意。继续刨地。
“喂，说你呢，谁家的媳妇啊？”
听声音是从河沟里传来的，柳苗就往地头走了几步，“你是在跟我说话？”河沟里有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牵了两匹马正在喂水。
那是真正的两匹高头大马，比林家的骡子要精神不知多少。
可惜，牵马的男人眯着眼睛一脸的奸猾，还拉着脸盯着自己，柳苗觉得那目光像是在挑案板上的肉。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你有事儿吗？”在确认跟前没有旁人，柳苗戒备的开口。根本不认识这人，干嘛没事儿跟自己说话？
“这不是老林家的地吗。你是谁呀，咋在这刨地？”难不成这就是林家那个短命鬼娶得小媳妇？王远威上上下下把柳苗瞄了个遍，特别在胸臀的位置多瞄了几眼。
胸脯高屁股圆的，是个能生养儿子的女人。
可惜了…….
好在现在成小寡妇了，虽然嫁过人。但这脸蛋模样可都是上乘的。
“你有事儿吗？”柳苗再次重申。那样的目光愈发放肆，让柳苗脸色愈发难看。
“俺是你王哥，你这是在刨地啊。”王远威牵了马到柳苗的地头，“俺正好翻完地了，要不给你把地翻了吧。”侄女那说的真不错，这个小娘们长的真不赖。近看更有一番味道。
王哥？跟谁套近乎呢？
柳苗就往后退了几步，这会儿才看清，感情他这马是套着犁正的。
柳苗看了看眼前不知道要刨到什么时候的四亩地。又看了看他那高头大马，就有点儿意动。付给他点银钱，让他把地翻了也没啥了不起的吧。
“妹子，王哥这犁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地给你翻了吧。”王远威笑眯眯的。目光落在柳苗的脖颈上。
“不了，我大哥他们说了一会儿过来给我翻地。”柳苗摆摆手。这人目的不纯。林元浩不在家，还是不要招惹这种人比较好。
“妹子，你跟王哥客气啥啊。”王远威一把抓住柳苗的小手，在手里摩挲了一下，真是嫩啊。
“你给我放手。”柳苗一下把脸沉下来，“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抬脚就照着对方的脚狠狠踩了一下，柳苗的心砰砰砰的乱跳，扭身就走。
还好没人看到，这王家咋都这个德行，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柳苗有种错觉，这人似乎很了解自己似的。
“小娘们，还挺烈的。”王远威哼了一声，“还怕你跑了不成？”瞅了一眼那才刨了一根垄的地，牵了马转身走了。
有这四亩地拖累，还怕她不就范。
柳苗匆匆回了家，赵氏和王氏正在择菜，已经开始翻地，林家也要吃三顿饭了。
“老二家的你这天天往出跑，这是干啥啊？”王氏眼珠一转就嘿嘿的笑，“咱们林家可是正经人家，你别出去再遇到那不三不四的人。”
王氏话里有话，柳苗就想起那个自称“王哥”的男人，难不成是王氏安排的？
“老二家的，没事儿别出去瞎逛荡。”赵氏也板着脸，“虽然这分家了，可你还是林家的媳妇，咱们家不兴那媳妇抛头露面的。”
“娘，我知道了。”柳苗突然发现，林元英和那两个孩子走了。想到那四亩地，也的确犯难，柳苗就若有所思的道：“我那不是有四亩地吗，也没翻地，就寻思给刨了。”目光定定的看着赵氏，想看看她咋说。
“那咋这么早就回来了？”赵氏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柳苗心知完了，赵氏根本没心思跟她翻地，就随口应了一句，“我身子不舒坦，就先回来了。”刚刚还说一家人呢，这会儿一提翻地就不是一家人了？
“呦，老二家的你还真是金贵，这动不动的就不舒坦，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千金小姐呢。”王氏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她要干啥。
“我是不如大嫂，没怀孩子还以为自己怀了孩子，要说这娇气，真不知道咱们两个谁更像是千金小姐。”真当姑奶奶好欺负咋地？
“行了，瞎嚷嚷啥，你那土豆皮都打好了？”赵氏就骂了王氏一句，“老二家的，你不舒坦就回屋歇着吧。”还是没提那四亩地的事儿。
柳苗心里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就回了屋。
也不知道干爹找到相公没有，这都过了十几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柳苗安慰着自己。
早上做饭带出了中午的份，柳苗烧了一把火，把饭菜热一下。
早上做的白菜炖土豆，放了一勺油滋了，味道还不错。
家里还没有饭桌，柳苗就端了小米饭坐在炕沿上吃。
院子里一阵闹腾，是林老爷子和林元峰翻地回来了。
“地翻的咋样了？”赵氏一边给林老爷子扫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山坡那五亩地翻了，下午再翻五亩地，明天一天旱田地就翻了。”林家除了五亩地的水田，再刨除给柳苗的四亩地，就剩下二十一亩地的旱田。林老爷子和林元峰这个速度也就适中，不快也不慢的。一般好手要是翻地，那一天翻十五亩地也是有的。
明天就能翻完？柳苗在屋里听到这话就动了心思。
放下饭碗，柳苗出了屋。
“爹啊，我想跟你商量点儿事儿。”翻地这事儿还得林老爷子拿主意，在赵氏那根本行不通。
“老二家的你要干啥？”赵氏一脸戒备，“咱家那牲口可不能累着，没那闲工夫给旁人干活？”赵氏这是…….知道自己要说啥啊。
柳苗没想占上房便宜，就拦住了赵氏的话。
“娘啊，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要说啥，说啥都没用，你爹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给你干活咋地？”这就是撕破脸了。
柳苗叹了口气，以前那地都是一起种的，可没这么多说法。
“爹娘，我那四亩地，相公不在家，我自己也没法翻地。”
“你没法翻地就别要地啊。”王氏接过了话茬，“你现在要是说那地不种了，把那地给俺们家种，也不用你翻地。”
王氏打的好算盘，柳苗不屑的哼了一声。
“都别吵吵，听老二家的把话说完。”林老爷子摆摆手，“老二媳妇你说。”大闺女把老二家的孩子踹没了，老爷子总觉得亏欠了老二媳妇，对柳苗说话就多了一份客气。
柳苗倒是没觉察出啥不对劲的，就道：“爹啊，我想让您和大哥帮我把地翻了……”柳苗话没说完，赵氏就跳起来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爹多大岁数了，你还让她给你翻地，你那良心让狗吃了咋地？”
柳苗皱着眉头，“娘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这老太太，自己没得罪她吧，今天这是干啥玩意？
“你还想说啥啊？”王氏也不乐意了，“俺们当家的一天累死累活的哪有功夫给你翻地。”她柳苗倒是打的好算盘，自己死了男人还想祸害别人的男人，她想得美。
“爹。”柳苗就去看林老爷子，“我不会让您老白给我翻地的。”
“咋地都不成。”赵氏指着柳苗骂道：“别说的好听，今天俺把话撂这了，让老头子给你翻地就不成。你到底按的啥心，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你还让他给你翻地，你长没长心？”
林老爷子皱着眉头没吭声，耳朵里是赵氏的骂声和王氏的嘟囔。
柳苗叹了口气，“成，爹娘你们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用林家还没有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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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雇犁正功【第二更】
096雇犁正功
跟林家上房的翻地要求没谈拢，柳苗回屋匆匆吃了饭，就拿出钱匣子，找了五百个大钱出了屋。
这个时代不是还没有雇佣犁正功这么一说吗，那螃蟹最开始不是一样没有人吃过，柳苗不介意做一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然，在羊草沟柳苗认识的人少，所以她去找了韩寡妇。
韩寡妇住的院子不大，就一间正房，旁边搭了个简易的小房用来做仓房。
柳苗去的时候韩寡妇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柳苗过来就迎了上来，“妹子你今儿咋有空过来了？”
“嫂子，今天过来是有事儿找你商量。”柳苗也没客气，就把要招人雇犁正功的事儿说了。
“这事儿……”韩寡妇就有些为难，“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这没有这规矩啊，自家地都是自家翻的，还没听说谁家花钱雇人的。”庄户人家就这样，即使自己没法翻地的那也求人办了，柳苗这要是花钱，打破了原有的规矩，这是犯了忌讳的事儿。
“别人家我不管，我自己家的地我翻不了，嫂子，你就跟我说说，村里谁家有大牲口能翻地的，这雇人的事儿我自己去说。”有钱还能花不出去，柳苗压根不信。没有人那么做过不代表这事儿就不可行。
“你们家大房就没说啥？”韩寡妇还想再劝。
柳苗摇了摇头，“嫂子，要是能成，我还来找你干嘛？”一想到赵氏那个态度，柳苗就心寒。
“算我没说。”韩寡妇是个玲珑通透的人，听到这也就明白了。“要说咱们村有大牲口的人家还真不少。”
冯举人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光是土地就有几百亩。那骡马大牲口自然是不会少的。当然，牲口不少不假，可人家也不缺银钱，怕是也不会被人雇佣。
“要说咱们村里，王家那是大户，他们的骡马可不老少。”韩寡妇提到这顿了顿。她的地就是王家的人给翻的，当然，是通过一些不正当途径，她日子不好过却也不想拖柳苗下水。
“王家，哪个王家？”王氏的两个哥哥都没有骡马柳苗是清楚的。突然想到上午那个所谓的王哥，柳苗心里一颤。
“王家啊，不说别人。里正家就有大牲口。”韩寡妇没有注意到柳苗的失态，“还有你们家大嫂的叔叔，王远威家里也养了两个大牲口，不过他那人……”韩寡妇就压低了声音，“那人是个老光棍。媳妇被他休了，那眼睛总往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身上瞄，我劝你也别搭理这茬。”
会有这么巧？
柳苗突然想到成亲之前吴二妮的娘韩氏给提的那人，可不就是羊草沟姓王的，十有**就是这王远威了。
柳苗想到那两个大牲口，就随口问了一句。“他们家是不是养了两匹白马？”上午那人可是牵了两匹杂毛白马。
“可不是，村里就他们家养两个白马，也不知道个避讳啥的。”庄户人家一般都比较忌讳白色。王远威不招村里人得意，韩寡妇就随口嘟囔了一句。
突然觉得不大对劲，韩寡妇抬头，怪异的看了一眼柳苗。“妹子，你咋知道他们家养了白马？”王远威那人好盯着小媳妇那是出了名的。莫不是看妹子新丧就动了心思？
柳苗自然不会说出上午的事儿，就打了个哈哈。“我上午刨地远远的看到有人赶着两匹白马，还寻思呢，谁家养的马啊。”
“可不就是他们家。”韩寡妇没有多想，就又为柳苗犯难。
“村里啊，还有几家养了牛的，都不富裕，不过都是一头牛，自家地也不知道忙活不忙活的完，也不知道这有没有功夫帮人翻地。”韩寡妇就叹气，“还有一件事妹子，你这毕竟是个女人，你出头办这件事，你们家老爷子那边……”上房有骡马不给柳苗翻地，却要一个女人家出去找人翻地，这要是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于林家的脸上更是不好看。
“我知道了。”柳苗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这样，我先去里正家说说这事儿。”里正是村里说了算的人，雇犁正功这事儿还是跟他说一声比较好。柳苗不介意旁人的态度，但她不想让上房特别是那两个女人唧唧歪歪的。
“去里正家说道说道也好。”里正在村里有威信，“这样，嫂子陪你走一趟。”这也是防着柳苗一个人再吃点儿啥亏，王家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到了里正家柳苗见到了在院子里收拾园子的里正老两口，柳苗委婉的说明了来意，里正就沉默了。
“以前没有这么干的。”里正把烟放嘴里吧嗒了两口。“再说你们家上房那不是养着大牲口吗。”这虽然分家了，可老二媳妇毕竟还是林家的儿媳妇，咋不去找上房？
“我们这不是分出来单过了吗。”柳苗就笑道，“爹娘他们也年纪大了，我不想累着老人家，所以宁可花点儿银钱出来雇人。”
提到银钱，里正眼睛一亮。“这没人干的确也可以这么做，也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里正心里就开始算计，他们家有两个儿子，条件虽然还成，可那银钱谁还怕多啊。
“可不是这个理。”柳苗见里正松口就笑了，“我呢，一个女人家，相公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我花钱雇人干活，其实也没啥，就是春天把地翻了，然后再压一遍，等到秋收把粮食和柴火给我拉家里去就成。”柳苗赶紧把前世农村包地那一套说了一遍，这会儿把秋收的事儿也定了，等到秋天他们也能省点力气。
“二娃子要回来？”里正顿了顿，不是说林家老二让胡子给杀了吗，这是咋回事？“老二媳妇，你没事儿吧？”难不成这男人死了伤心的疯了？里正心里犯嘀咕，就觉得包犁正功这事儿不靠谱。
“相公是要回来。”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也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柳苗就想到王家那两头兽。“老三当时也是吓糊涂了，并没有看到相公出事。反而有人传了消息回来，相公他在外面耽搁了，过些日子就回来。”
“当真？”里正手抖了抖，“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啊。”在村里看着长大的孩子，里正也不希望真出了啥事儿。“俺就说嘛，要是真出了啥事儿你们家咋不出丧呢，以后可不能让村里那些老娘们瞎嚷嚷。”
柳苗就笑笑，“那就麻烦里正了。”柳苗也不想走到哪都被人一副怜悯的目光看着，至少不能让大家都觉得相公死了。重生了一次柳苗心里也犯忌讳。
“我呢也没有太多银钱。这是四百个大钱。”柳苗跟韩寡妇商量一下就少掏了一百文钱，“麻烦里正给找个人把地翻了，我一个女人家。到时候写个字据，到了秋天也好帮我把地收回去。”有了字据到秋天有啥差头也好说话。
“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嫌弃银钱少，就当帮个忙了。”柳苗看里正低着头没吭声，就又提醒了一句。
难不成是银钱少了？柳苗就去看韩寡妇。
“我说里正啊。苗儿妹子现在一个人也不容易，您是里正，都说是菩萨心肠，可得帮这个忙。”花花轿子众人抬，韩寡妇笑嘻嘻的道：“谁不知道，咱们羊草沟就里正您最是热心肠。”
里正正在算计四百文钱包犁正功的得失。听到这话就笑了。
“韩家大妹子都这么说了，这么着吧，要是老二媳妇你不嫌弃。俺们家就给你把地翻了，那钱不钱的，乡里乡亲的就算了。”当然，最后一句话里正不过是客气一句，毕竟他一个里正上来就拿钱不大好看。
柳苗不是那些憨厚的山里人。当然听得出来里正这是客气话。
“里正您老要是这么说我的地可不敢让你们翻了，人家到时候还不说我柳苗仗着相公不在家占村里的便宜吗。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柳苗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就往前推了一下四百文钱，“这么着，我也不说这银钱是雇人的，就给里正您打两壶酒喝喝。”
柳苗话说的漂亮，里正就笑了，“这酒可不便宜啊。”庄户人家谁打酒也就五七八文的一斤，那都是好酒了。柳苗这一下子四百文钱，可不是好酒吗。
事情敲定了，柳苗也高兴，“那成，您老看家里什么时候忙完了，帮我把那四亩地翻了。”柳苗不好提字据的事儿，心里总有个遗憾。
“别忙着走老二家的。”里正就招招手，“俺家里有纸笔，咱们写个字据也好说话。”里正也是聪明人，虽然说林元浩没死，可谁知道呢。写个字据清楚，免得到时候传出他欺负人家小寡妇就不好听了。
里正这个提议正和柳苗的心思，也没有矫情就点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小媳妇可不简单，里正多看了柳苗几眼。
字据写好了，柳苗看了几眼就签了字，里正也签了字，一式两份柳苗就揣起来一份。“那我那四亩地就麻烦里正了。”
里正得了银钱也高兴，“我这就让儿子先把你那地翻了，今晚黑天前就能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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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个事儿。
首先，看盗版的还到书评区骂人的，你是脑残吗？一个小偷你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的。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这话可不是光说别人的，在诋毁别人前你先看看自己德行是否有亏。
其实，女主怎样怎样，有人说这个那个的不合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就一定没有？女主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为了满足某个人的口味而存在的，我写的只是我心目中的女主，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十全十美的人，女主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柳苗是个完美的人，她大可以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完美，干嘛嫁给男主那种穷人？
最后，我要说一下孩子的问题。女主没了孩子有人说她太淡定了，亲们不要宫廷文看多了，女主还年轻，没了孩子可以再生。试问在丈夫生死未卜和一个意外的孩子突然没了还要面对一群恶毒亲戚的情况下，她是天天以泪洗面自怨自艾还是应该振作起来面对生活？
不好意思我今天看了某些看盗版的到书评区大放厥词有些不满，不过这话我不说心里憋屈。
我码字是爱好，写的是我心中的故事，我没逼着谁去看盗版吧，大家正常提意见我欢迎，有批评我接受，但是你不能带有人身攻击吧。我码字给你看，你当小偷，你是想当王氏怎么地？
气死我了。
抱歉，好在还有那么多默默订阅看书的人，我们不要因为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啰嗦多了，好在这部分还不要银子。
今天第二更，周末要加班，我尽量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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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翻地
097翻地
里正是个痛快人，马上就安排了两个儿子去给柳苗先翻地。
羊草沟就这么大一丁点儿的地方，有点儿啥风吹草动不大一会儿功夫就传开了。
大家还不知道咋回事，就看到里正两个儿子套了犁正去给柳苗翻地。
为了怕认错了垄沟，柳苗干脆带着他们去地里。
“这是咋回事，咋里正的两个儿子给老二媳妇翻地呢？”柳苗家的地就在村子河对岸，有闲着的妇女就指指点点的。
“谁知道呢，他们家上房咋不给翻地，还让里正家把地给翻了？”村里人对八卦最感兴趣，尤其是女人，三五个女人聚在一起就嚷嚷开了。
韩寡妇看事儿谈成了就自己往家走，听到这话就停下了。“瞎猜忌啥啊，人家老二媳妇那是雇的犁正功。”韩寡妇就把这新名词给村里人解释了一下，还说明了柳苗这次是花了四百文钱雇的里正家。
“哎呦喂，可看不出来，老二媳妇那是个有银子的。”有妇人酸溜溜的道。
“有银子没有银子那都是人家的事儿，干的着别人啥事儿。”眼瞅着柳苗大嫂王氏过来，韩寡妇看不惯她，就扭着屁股走了。
“瞅瞅一天不够她骚啦的。”王氏也不喜欢韩寡妇这人，就呸了一口。
“老大媳妇，你瞅瞅，里正家给你们老二媳妇翻地呢。”有那嘴快的媳妇就指给王氏看，“说是老二媳妇雇了里正家人，给了四百个大钱呢，那得买多少猪肉啊，出手这个阔气呦。”庄户人家平日里过日子都俭省，那四百文钱一年的菜油钱都用不了。
“啥玩意？”王氏一听到花了四百个大钱当时就跳脚了，“有这好事儿她不找俺们大房还找了外人？”
几个女人听了这话就怪异的眼神看她。“俺们这也纳闷呢，都是林家人，虽然分家了，你们家不是有大牲口吗，咋不给老二媳妇把地翻了，她一个女人也怪难得。”这林家闹的是哪一出。
“谁说不是呢，你们咋没给她翻地？”庄户人家的女人，虽然八卦却也热心肠，就围着王氏七嘴八舌的问。
“俺们……俺们那不是忙不过来吗。”王氏嚷嚷一句，“俺家里还有事儿俺先回去了。”不成。这个事儿得跟老太太说道说道，老二家的这还反了天了，有钱不给自家人还给外人。
一路的自私王氏跑回了林家。根本忘了中午的事儿，添油加醋的把翻地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还煽风点火的道：“娘啊，老二家的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你们说一声啊，这眼里是没有老人啊。”
赵氏板着脸。也不知道在想啥。
王氏看了就干着急，“娘啊，四百文钱啊，那可不老少啊，卖鸡蛋这半年也卖不了四百个大钱啊，老二媳妇这出手也太大方了。也不知道在哪寻摸的银钱，她成亲的时候可没啥嫁妆啊。”
赵氏心烦，“眼瞅着你爹他们就回来了。还不去做饭。”老二媳妇这是哪弄得这些银钱？难不成真偷了家里的？
赵氏关上了里屋的门，从裤腰上解下钥匙打开了炕柜。从里面抱出钱匣子，里面的银钱一分都没少，赵氏松了口气。
不是寻摸了家里的银钱，老二媳妇这是哪来的钱？
直到晚上林老爷子他们回来。饭前赵氏把林老爷子叫到屋里说道这事儿。
“……说是雇了人家里正给翻地，花了四百个大钱呢。”赵氏这个心疼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中午那会儿答应老二媳妇把地给她翻了，这四百个大钱也不能落到旁人手里。
“花就花，都分家了你管人家的事儿。”林老爷子却是一副不在乎。“俺累了，赶紧吃饭，这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赵氏哼了一声，“你咋不想想，老二这生死不明的，她那刚分家，咱们也没给她银钱，她哪里有钱买米买面的，现在更是一下子拿出来四百个大钱，你当那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哪来钱这么快？赵氏没明说就担忧的看着林老爷子。
“这事儿…….”林老爷子并不是真傻，就喃喃道：“亲家前些日子不是来了吗，许是他们给的。”张氏是柳苗的姨娘，在这住了几天，许是他们给的也说不准。
“他们那个家，穷的叮当响的，嫁妆都没预备下，还能过后给出嫁的闺女银钱？”骗鬼都不信。
“那你说咋整？”林老爷子也犯了难，“老二这咋个说法也不知道，老二媳妇还说他能回来，咱们也没个准信，万一老二媳妇这边再闹出啥不好听的，咱们老林家可就丢脸了。”林老爷子一下子又驼了，唉声叹气的。
“不行，俺得问问。”赵氏想想就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你咋问？”林老爷子哼了一声，“人家都分家了，你别一天天的跟老大媳妇瞎嚷嚷，叫人笑话。”老大媳妇一直是林老爷子一块心病，当初要不是他们王家逼着，说啥不能给老大娶这样的媳妇。
“分家了那俺也是老二的娘，咋地俺还不能管了她了。”说啥都得好好问问，实在不成就把她休了，咋地都不能让她给林家丢脸。
赵氏打定了主意，这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你别管，这事儿一会儿她回来俺问。”
“俺懒得管这破事。”林老爷子哼哼一声，“俺今天累了，给俺吃点儿好的。”
“家里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天哪有那么多好的给你吃。”赵氏随口就骂道，林老爷子好吃这个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隔三差五的就要吃好的，谁家有那个闲钱。
“你个死老婆子，一天扣扣嗖嗖的，也不知道攒那些银钱填护谁去。”今天林老爷子总算没发疯，赵氏也就没理会她。
吃过了晚饭柳苗还没回来，赵氏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老大媳妇，你出去看看，老二媳妇咋还没回来。”难不成真是跟外面啥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了？老二这生死不明的，赵氏就坐不住了，“老大，你也去，跟你媳妇出去找找。”
“找她干啥玩意。”王氏就嘟囔了一句，“人家都有银钱，那没准去下馆子了。”
“让你出去找就赶紧的，咋地俺还指使不动你了咋地？”赵氏摸起扫帚疙瘩就要打，吓得王氏“妈呀”一声就跳开了，“俺这不就去了吗。真是的，都分家了还管她那闲事，她要死要活跟俺们有啥关系。”
“瞎叨叨啥呢？”林老爷子拉长了声音眼皮挑了一下，王氏赶紧住嘴。
“爹娘，老二家的回来了。”林元峰刚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手里提着篮子，刚进屋。”
“老大媳妇你去，把老二媳妇给俺叫来。”赵氏板着脸，四平八稳的坐在炕上。
柳苗刚从韩寡妇那回来，提了一篮子鸡蛋回来，算是她跟韩寡妇买的。她这刚流产，家里也没啥好吃的，手里还不缺银钱，柳苗不想亏了身子。
“哎呦喂，老二家的，这是隔哪整了这么老些鸡蛋啊？”王氏进屋就看到那一篮子鸡蛋，“你两个大侄子正叨咕要吃个煮鸡蛋呢，瞧瞧他二婶这不就拿来了，俺揣几个回去给两个孩子吃啊。”伸手就往篮子里摸，干脆把柳苗当了摆设。
“大嫂，我这鸡蛋是有用处的。”柳苗伸手就把篮子挪到了炕里，“我这刚小月了，身子亏空着，大夫说了得吃鸡蛋补补，我这没管上房要鸡蛋那是想着家里还有老人，两个孩子要吃鸡蛋咱们也分家了，大嫂你跟我说不着。”如果王氏是好样的，给孩子吃点儿东西柳苗并不介意。可王氏就是这样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你今天让她拿了，明天她就敢把你鸡蛋篮子都抱走。
“不就是两个鸡蛋吗，瞅瞅你小气的。”王氏嘟囔了一句，“还能把你吃穷了咋地？”
柳苗犯不着跟她啰嗦，“大嫂你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要休息了。”这就等于赶人了。
“俺是没啥事儿，可爹娘有事儿让你去上房。”让你得瑟，看一会儿还能得瑟的起来。
自打把犁正功包出去柳苗就知道会对上上房，“我换身衣裳就过去，大嫂你先去吧。”赶走了王氏，柳苗干脆把鸡蛋篮子藏到柜子里，拿了那包地的字据去了上房。
“……娘你不知道，老二媳妇那拿了一篮子鸡蛋啊，她从哪整的鸡蛋？是买的还是偷得，她哪来的银钱？”
柳苗没进屋就听到王氏在东屋嘟囔，柳苗皱着眉头进屋，“大嫂你这是说谁偷东西呢？”柳苗挺直了腰板，“这说话可得有证据，不然到官府这就是诽谤，是要判刑的。”大乾朝有没有这条法律柳苗不知道，可王氏一个庄户人家的妇人，这话对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王氏不说话了，柳苗就转而看向赵氏，“娘你叫我？”
“嗯，老二家的，你咋这么晚才回来？”赵氏没一上来就问地的事儿，转而问了其他事。
柳苗知道这是赵氏一惯的说话方式，就把在韩寡妇那吃晚饭并买鸡蛋的事儿说了。“……我这身子不好，大夫说得吃点儿鸡蛋，没想吃家里的，就自己买了五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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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新粮种
098新粮种
柳苗提到小月的事儿，赵氏就不好再说什么。
尽管她觉得柳苗有钱填乎给外人这事儿很不地道。
“老二媳妇，你那地里正给你翻了？”林老爷子听不下去，就先问了一句。
“正要跟爹娘说这个事儿呢。”柳苗就坐在炕边，“相公不是还没回来吗，我那四亩地我自己也弄不了，家里爹你和大哥也忙不过来，我寻思着地不能慌了，就请里正给翻了，我出了银钱，到秋天他们还得给我把地拉回来，包括那些柴火。”柳苗说着就把字据给林老爷子，“都写了字据，免得到秋天说不清楚。”
林老爷子点点头，“不错，有了字据好说话。”林老爷子把字据又还给柳苗，“别吃亏了，他们老王家没一个好玩意。”
王氏听了这话撇撇嘴，抻脖子要说啥，被赵氏瞪了一眼就闭了嘴。
“老二家的，你哪来的这么多银钱？”赵氏终于忍不住了。
“娘，那银钱是当了金镏子才有的。”柳苗没有隐瞒，左右当初那金镏子是给自己的，难不成自己还没有支配权？
“你把那金镏子给当了？”王氏一下子跳出来，“你当了多少银钱，咋都没跟俺们说一声？”老二家的这是要独吞咋地。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柳苗好笑，“金镏子我进门的时候娘给我的，难不成我意会错了，那东西不是给我的？”柳苗就去看赵氏。
“给你的，你爱咋地就咋地。”银钱的来源清楚了，赵氏突然有些失落。“行了，没啥事儿了，你回去吧。”
“娘她那……”王氏就苦着脸要说啥。赵氏摆摆手，“你没事儿也回去，哪那么多话。”
“爹娘，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柳苗也没想多呆，在这跟他们费口舌的功夫都不如回去做些针线。
林老爷子摆摆手，“你回去吧。”
“老二家的也真是，有那银钱不说给俺们，还给了外人。”王氏在柳苗出门的时候就嘟囔了一句。
柳苗突然停住脚步，眼瞅着赵氏也盯着她看，柳苗心里冷笑。这会儿寻思外人不外人了，当初想啥来着？
“爹和大哥不是忙着吗，再说了。爹那么大年纪了，我们做子女的也不能累着老人不是。”柳苗用中午的话堵住了上房的嘴，得意洋洋的走了。
还真以为还是当初刚嫁进来的新媳妇啊，还想拿捏？柳苗冷笑，都分家了还想像以前一样。哪有那么便宜。
回到屋里柳苗拿起针线，生气根本没有心情做活。
被上房这样对待，柳苗不是没有气的。还说什么一家人呢，上房可有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翻地的时候不想着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自己花钱了他们倒是惦记那些银钱了。
不成。
柳苗越想越气，在屋里晃了一圈又去了上房。
林老爷子和赵氏正坐在炕上说闲话。小闺女林元花在炕里做针线，看到柳苗就笑笑。
“爹娘。”
“老二家的你有事儿啊？”难不成转了性子要把那地给上房干活了？赵氏就怀疑的看着柳苗。
柳苗被赵氏看的发慌，不过她没理会。“爹啊，这眼瞅着要种地了，当初买粮种的时候有我们的份吧。”买粮种那会儿还没分家，怎么说都该有二房的份。
“那不是分家了吗。”赵氏就嘟囔了一句，“都给你四亩地了。那咋的还要俺们买粮种，你那花了四百个大钱也么跟俺们说啊。”
果然还是惦记那四百个大钱的事儿啊。
柳苗笑笑。就对林老爷子道：“爹啊，那买粮种的时候家里可还没分家，我们那四亩地的粮种也是带出来了，这分家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我们要是缺了啥少了啥就跟爹娘说，这眼瞅着要种地了，跟前也没有卖粮种的，爹娘那粮种也种不完，我们那份？”
“把老二家的粮种给他们。”林老爷子就跟赵氏说，“买的时候照着三十亩地买的，别克扣人家的。”
“感情你不当家不知道那柴米贵了。”赵氏嘟囔了一句，“大晚上的，谁给你找去，明天你再过来吧。”就是不想现在给找粮种。
粮种要来了，柳苗也不着急要，就笑着道：“那成，时候不早了，爹娘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事情异常顺利，出门的时候柳苗看到王氏刚出屋，看到她一脸的戒备。“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呢？”趁着自己走了又回来了，这是来占啥便宜了？
“没啥。”柳苗没心情搭理她，她也算看出来了，没有王氏，上房两个老人还不是那种不讲理的。至少能讲得通道理，特别是林老爷子，外人都说他傻，柳苗倒是觉得他是林家顶聪明的一个人。
一夜无话，柳苗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到赵氏在院子里骂。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咋那么懒，你爹你男人都去地里干活了，你还在那磨蹭啥玩意？”这是又骂王氏呢，估计又起来晚了。
柳苗本来是要起身的，寻思一下就又躺下了。左右已经分家了，没人管着，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这种日子真是久违了。
直睡到日上三竿柳苗才磨磨蹭蹭的起身，王氏正在院子里喂猪，柳苗出去倒水正看到她赌气囊塞的在哼哼，“一天总盯着俺一个，那老闺女不能干活咋地，谁家那么大的闺女啥活也不干的。”这是在骂林元花呢。
柳苗路过瞟了她一眼，王氏恼羞成怒，“看啥看，也不看看啥时候才起来。”自己招她了？柳苗眨眨眼，突然看到赵氏从屋里出来，就疑惑的道：“大嫂你刚才骂谁呢，说啥老闺女不干活啥地？”赵氏脸吧嗒撂下了，柳苗转身就走。
“老大媳妇你一天叨叨啥呢？花儿才多大你就想让她干活，有你这么当大嫂的吗……”赵氏的骂声开始了，王氏连个还嘴的机会都没有，柳苗优哉游哉的收拾屋子。
真当我是好捏的软柿子啊。
今天约了韩家嫂子去镇上，柳苗洗漱干净后吃了一点儿剩饭就出门了。
临出门前遇到正在院子里捡鸡粪的王氏，这活计以前多是柳苗做的，再之前都是林元浩闲暇做的。林家赵氏爱干净，见不得院子里都是鸡粪啥的。
现如今，二房分出来单过了，这活计就落到了王氏头上。
柳苗心里感慨，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老二家的你这不在家好好待着要干啥去啊？”王氏一看柳苗挎着篮子就夸张的大声道。
眼角的余光瞥到赵氏从上房出来，柳苗就指了指，“大嫂这是捡鸡粪啊，那还有一块没捡呢。”
“老大家的你好好干活。”赵氏数落了一句，就看了看柳苗的打扮，“老二家的你这又要出去啊？”赵氏很不高兴，自从分家这老二媳妇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她觉得自己这个婆婆的威信受到了挑衅。
“啊，出去走走。”柳苗随意答应了一声就出了门。都分家了，还管得着那么宽吗。
走出门了还听到王氏在后面挑拨，“娘你瞅瞅，老二家的眼里没有老人啊。”
“干你的活吧，哪那么多事儿。”赵氏随口就骂。柳苗耸耸肩，没有人管闲事的日子可真好啊。
出了门，韩寡妇正在不远处招手，柳苗就快走几步。“嫂子你咋这么早？”两人约好了今天去镇上，眼瞅着就要种地了，柳苗不想种高粱，就准备看看有没有啥别的种子。当然，如果能看到那玉米种子或者那所谓的太阳花种子，多贵柳苗也准备买上一些。
如果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玉米和瓜子的真正吃法，那自己可就能发一笔横财了。
“我早就起来了，过来有一会儿了，看你那屋烟囱没冒烟就知道你还没起来。不想看到你大嫂那人，就没过去。”两人说说笑笑，往镇子里走。今天不是集，又加上农忙，也就没啥人往清河镇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清河镇。
“妹子，你要买啥种子，这是卖粮食的地方，有种子也就他们这卖。”走了两家店铺，柳苗都没有看中的，韩寡妇就有点儿着急。
“咱们这清河镇不比县城，可没那么些好东西。”一些普通的菜种还能买到，像是高粱和玉米种子都卖没了，“妹子，你们上房没给你准备粮种啊？”这事儿上房干的也太差劲了。
“准备了高粱种子，不过我不想种。”柳苗心不在焉，站在街上瞅着两边的店铺，寻思着有什么地方还能卖种子——
小安是清河镇医馆的小学徒，如今坐堂大夫走了，他更是这清河镇唯一一个半吊子大夫。
医馆的东家跟他是亲戚，小安从小在东家家里长大，这医馆这两年几乎都是小安在打理。可惜一直没有坐堂大夫，东家如今要关门。
小安坐在医馆门口发呆，突然想起前阶段那个妇人，如果能请到她来坐堂，医馆不用关门他也能继续跟着学医。
今天不是集，街上的人不多。
拄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眼前一亮，小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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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坐堂大夫
099坐堂大夫
医馆后院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满院子的架子上晒的都是药材。
一间正房两个偏房，正房的门关着，两个偏房的门都敞着，满满的都是药材。
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还放着一盆没来得及洗的衣服。
“啊，夫人，不好意思，我昨晚泡的衣服忘了洗了。”小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赶紧把衣服搬到一边盖上。“夫人您到屋里坐，我烧水去泡茶。”小安从没想到能够再见那位大夫，有些局促不安。
“不用忙了，你找我什么事儿？”柳苗就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坐了，看着满院子的药材这心情都舒畅了几分。刚刚她和韩家嫂子在街上走被小安叫来，柳苗一直惦记着坐堂大夫的事儿，也就带着韩家嫂子过来了。
“没……没事儿。”平时嘴巴最凌厉的小安，看到柳苗突然像是换了个人，说话都磕巴了。
“你在这多久了？”柳苗看了看整个医馆似乎就小安一个人，就有些好奇，“医馆东家呢，咋就一个孩子在忙？”小安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
“我都十四了，不是孩子了。”小安嘟着嘴，胖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
柳苗抿着嘴笑，韩寡妇就瞅了小安一眼，“呦，十四岁还敢说自己不是孩子啊，毛都没长齐吧……”
小安涨红了脸，柳苗轻咳一声。“你叫小安是吧。”
小安点头，“是，夫人您……”
“别夫人夫人的叫，我姓柳，我夫家姓林。”
“是，柳大夫。”小安倒是乖巧。“东家是我亲戚，在府城还有生意，这清河镇生意就我在管着，也没啥生意，东家说要是再找不到坐堂大夫就要把医馆关门。”小安期冀的看着柳苗，“柳大夫，你……”
“医馆要关门啊。”柳苗若有所思，“你们东家要找个什么样的坐堂大夫？”这个时代，虽然对女人限制不那么多，可县城也没听说谁家用女人做大夫的。
柳苗敢做是一回事。可人家东家敢不敢用她却是另外一回事。
小安眼睛亮晶晶的，“东家说只要医术好，这个医馆愿意交给我打理。”小安有些紧张。“柳，柳大夫，你愿意来当坐堂大夫吗？”如果柳苗能来，小安相信自己的医术肯定能学好的。上次柳苗那个接骨他事后跟东家说了，东家肯定那手法就是一个老大夫也不定能那么周到。更说小安是遇到了贵人了。可惜差点就错过了。
“柳大夫，如果你能来，东家肯定能同意的。”
“这个……”柳苗的本意是要买下这个医馆，可惜她手里没有银子，再者听小安这话人家医馆也不一定能卖。
柳苗现在急着用银钱，就有些迟疑。“小安，不知道你们这坐堂大夫的诊金是怎么算的？”
“这个……”小安挠头，他还真不敢说。以前的坐堂大夫是怎么算的他知道，可柳大夫这医术，小安就犯了难。“柳大夫，您要是留下，诊金什么的肯定都好算。要不我请东家来跟你商量？”
“这个事儿不急。我今天是来买种子的，等我买了东西再回来说这事儿。”柳苗还没想清楚。这个坐堂大夫到底要不要当。
林元浩不在家，自己这么抛头露面的，柳苗也摸不准那个小男人的心思。
“柳大夫，您这……”小安着急，万一再错过了哪找人去。“您要买什么种子，我去帮您问问。”
柳苗心中一动，“我要买玉米种子和向阳花，不知道小安你有没有办法。”小安的东家在府城有生意，那想来日子也不错，家里说不定就种了这两样。
“玉米和向阳花？”小安眨眨眼，那东西可不便宜啊。
“小安你知道？”柳苗一脸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小安你知道哪里有卖的，我要买这两种种子。”刚翻完地，这会儿种下去秋天正好收获。
“东家家里每年都有种，应该有种子吧。”小安腼腆的笑，“柳大夫你要是不急的话，我待会儿去给您问问。”
“小安，如果你没事儿现在能去帮我问问嘛，只要价格合适我愿意多买一些。”现在兜里算计起来还不到六两银子，柳苗不敢说大话。
“可我还要看着医馆呢。”小安眼珠一转，就偷偷打量柳苗。
“你去帮我问，医馆我给你看着，放心，肯定不会贪了你的银子。”柳苗只惦记自己的种子，还没发现被个小孩子给算计了。
“柳大夫在这我当然放心。”小安满脸欣喜，“那您坐着，我这就去。”
柳苗应了一声，干脆也不在后院坐着了，直接去了前院。
小安走了，韩家嫂子撇撇嘴，“这个小子可够尖的。”小不点心眼可够多的。
“怎么了？”柳苗打量着医馆，一想到要在这里工作，心里也高兴。
“没事儿。”韩寡妇笑笑，那个小安一心要把柳苗留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妹子，你咋会医术呢？”这个才是韩寡妇好奇的地方。
“呃……”柳苗有点儿犯难。“一次偶然学会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多说。
“哦。”韩寡妇聪明的没有多问，“那妹子你真要来当这个坐堂大夫？”如果是这样，那大夫可不少赚银子啊，即使她那丈夫真回不来，妹子的下半生也有了依靠了。
“嗯。”柳苗应了一声，“就是怕上房他们不答应。”林元浩不在家，似乎该跟上房打个招呼，毕竟出来当坐堂大夫要抛头露面的。
“你们都分家了，跟他们有啥好说的。”韩寡妇不以为然，“不是我说啥，你那就是找不自在。”王氏那人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邪乎，嫁到林家那更是变本加厉。
“相公不在家，总要说一声的。”柳苗叹气，如果不是为了怕林元浩回来跟她抻心，柳苗才懒得搭理上房。
“唉……”韩寡妇叹气，遇到这种家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您小心脚下。”门外响起小安的声音，柳苗就迎了出去。
迎面是一位中年妇人，小安在一旁扶着她，看到柳苗就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脸上始终挂着笑。
柳苗客气的点点头，就疑惑的看着小安。
“姨娘，这位就是我跟您提的柳大夫。”小安扶着中年妇人，就对柳苗道：“这位是我姨娘，也是医馆的东家。”小安眨眨眼，有些狡黠。
柳苗恍然，赶紧让开了身子，“夫人您请。”
柳夫人点点头，干净利落，眼神也清明，她对柳苗的第一印象很好。“柳大夫，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一行人去了后院。
大家都坐在正房的客厅里，小安忙活着烧了热水泡了茶。
“我们老爷姓柳，说起来咱们可不是本家吗。”柳夫人笑着道：“柳大夫这么年轻，我还真有些意外。要不是小安说起柳大夫的医术，我真是有些不敢相信。”柳夫人很爽利，也很接地气。并不像柳苗印象中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高高在上的。
“夫人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学了点儿皮毛。”柳苗笑笑，柳夫人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白白净净的收拾的很清爽，更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头上仅带了一个赤金的钗。
“柳大夫客气了。”柳夫人喝了口茶，“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小安呢，是我妹妹的孩子……小安这孩子命苦，父母走得早，他家又是世代大夫，把他扔在老家我不放心，就接过来给他对下了这个医馆。”
感情这个医馆是特意为小安置下的，柳苗心里奇怪，如果真是这样，那干嘛不把小安送到府城，那地方不是有更多好大夫。
不过这话柳苗没问。
“……小安这孩子实在，府城那地方复杂，我不想让他这么早过去。”柳夫人话里有话，柳苗不好深究。
“如果柳大夫愿意教他，我也就放心了。我们老爷生意多在府城，清河镇这就一个老宅子，这医馆关了可惜，就算是造福乡亲吧，也是柳大夫帮我们关照小安，您就留下吧。”
柳夫人话说的客气，柳苗犹豫了一下。“这个，我还要回家商量商量。”
“应该的。”柳夫人笑着点头，“我下午就要去府城，有些事儿跟柳大夫交代一下。如果您同意到这坐馆，诊金什么的都是柳大夫的，医馆只收药费，至于规矩什么的，都是柳大夫您定。”
柳夫人开的条件很优厚，柳苗就不好继续拖着。
“实不相瞒，柳夫人，我家里有些情况。”柳苗就把林元浩不在家这事儿不好直接做主的事儿说了。“夫人这样信得过我，有件事我想说在前面。”
“柳大夫您说。”
“我如果当坐堂大夫不能出诊，就是不能去外面给人诊病，看病都要到医馆来。”柳苗这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病人总不会都是女人和孩子，柳苗不想让林家有什么误会。
“这……”柳夫人看了看小安。
“如果要出诊我可以去。”小安急忙开口，瞥到柳苗笑着看他，就涨红了脸，“我看病不成可还能跟师傅说啊。”好家伙，师傅都叫上了，柳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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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种子【第一更】
100种子
回去的路上柳苗怀里多了两包种子。柳夫人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却也有趣。说是送柳苗两包种子种在院子里当景看。
玉米种子也就半斤，不够种的，倒是那向阳花种子，果然就是瓜子，有一大包。
想来也知道是柳夫人喜欢向阳花多于玉米。不过小安说了，清河镇这边就这些种子，要是想多要，他会跟姨娘说。
柳苗也就没客气，跟小安说了，如果有多余的，就再要几斤玉米种子。
回去两人是坐着马车的，是柳家的马车。柳夫人说了，家里马车闲着也是闲着，如果柳苗去当坐堂大夫，愿意每天车接车送。
柳苗接受了柳夫人的安排，其实也等于变相答应了坐堂大夫的事儿。像是韩家嫂子说的，已经分家了，跟上房说一声那也是自己懂规矩，至于他们同意不同意，柳苗没心情管那么多。
如果林元浩回来跟她赌气，柳苗会解释。不是还有干爹吗。再说，如果林元浩的眼光只纠结于羊草沟这地方，柳苗叹了口气，就当自己看错了人吧。
柳苗忘不了送柳夫人出门的时候，医馆门前那些丫鬟仆从，柳苗这才知道，自己竟受到柳夫人如此礼遇，同时也对柳家的富贵从新估算了一下。
柳苗不是个喜欢攀比的人，她不奢望能过上柳夫人那样的日子，却也不想自己将来的孩子还窝在羊草沟这地方，每日要为了几个鸡蛋吵吵嚷嚷的。
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一次，总该做点儿什么吧。
回到家已经过了中午，午饭的时候过了，柳苗就给了车夫十个大钱。“麻烦你一趟，不方便留你吃饭，就到刘记包子铺吃几个包子吧。”以后也许更多麻烦人家。柳苗这算是先打好关系。
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不得不说柳夫人安排妥当，收了大钱谢了又谢就赶着车走了。
柳苗回到家的时候林老爷子和林元峰正在套骡马，这是又要翻地去了。
“老二媳妇，你那高粱种子都给你准备出来了，给你放门口了。”
“谢谢爹。”林老爷子人不错，柳苗犹豫了一下，“爹啊，我有个事儿要跟您说。”
“啥事儿你说吧。”林老爷子背着手站起来，“你那地要是自己种不完俺们到时候帮你种。”
“不用麻烦爹。四亩地我能忙的过来。”柳苗不想跟上房有多余的牵扯，想了想就把要当坐堂大夫的事儿说了。
“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抛头露面成啥事儿了。”赵氏站在门口，听到柳苗要当大夫。这脸当时就撂下了。“林家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了，你还嫌出去逛荡的不多是咋的？”天天往外跑，那外面到底有啥吸引人的。
“娘，我当坐堂大夫也不出诊，只在医馆里。就是给人把个脉啥的，也没啥不好看的。”柳苗很坚持，这个事儿说破大天去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二家的，咱们林家可没有出去当大夫的媳妇。”林老爷子吧嗒一口烟，“这传出去不好听啊。”到时候人家要说林家让媳妇抛头露面挣钱，林老爷子想想就皱眉。
“爹啊。我去清河镇当大夫，那也是积德行善的事儿。您老不知道，咱们清河镇就那么一家医馆。要是再请不来坐堂大夫就要关门了，到时候清河镇的人有个啥病啥的都没人能看，我这是给咱们家积德行善呢。”林家人似乎很在意这个，柳苗只好拿虚无缥缈的事儿当突破口。
“要积德行善也不靠女人家家的，有老爷们呢。”赵氏脸色缓和了几分。可依然不同意，“老二媳妇。老二这咋地还没个说法，你在家老实待着，哪也别去。”这是死活不同意柳苗当大夫了。
“爹娘，我已经跟人家签了文书，要是反悔那是要告官的。”柳苗这话一出，林家所有人都傻眼了。
柳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家说了，每天派马车来接送，我就在医馆给人看病，爹娘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到医馆去看看。”柳苗说完转身回了屋，让他们自己寻思去吧，反正自己打过招呼了。
“这……这可咋个好啊。”赵氏摊摊手，像是柳苗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可完了这可完了，林家的老脸啊……”
“行了，别嚷嚷了。”林老爷子皱着眉，“老大媳妇，你下午去镇上把老三找回来，俺有话跟他说。”都在镇上，说不得只好让儿子盯着点了。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二到底还活着没。
回到屋里柳苗急急忙忙打开两个包，看着金灿灿的玉米种子，柳苗稀罕的什么似的。
记得小时候在家里，为了先吃到嫩玉米，爸妈都是先催芽的。
柳苗找了一个旧盆，到园子里挖了土放到里面，洒上水，小心翼翼的种了二十几颗玉米种子下去。
瓜子种子不少，种上一亩地错错有余。柳苗就找了一块旧棉布，洒上水后把瓜子放到棉布中间，这样几天后就能发芽。也正好看看这两种种子的出芽率咋样。
弄好了这一切柳苗又把那玉米种子和瓜子都收起来。
这次一文钱没花就弄了这些种子，柳苗心里清楚，虽然医馆找自己去坐馆，可自己还是欠了柳家人情。
只有以后好好教小安了，那孩子品行不错。想到小安的身世，柳苗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事儿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也不知道小安的父母之前是啥样的人。
想不明白的事儿干脆不想，柳苗合计了一下，等种完地就去小安那医馆坐馆。
两天后小安坐着马车亲自给柳苗又送了一包玉米种子，大概有六七斤的样子，柳苗算算，加上之前的，一个坑里种一个种子大概够种两亩多地。
“姨娘挑好的给送来的，家里的几乎都拿来了，这玉米种子不像太阳花的种子。姨娘不大喜欢就没留多少。”小安有些惴惴，在柳苗面前特别小心。
果然。
那玉米绿油油的也的确没有太阳花好看。
柳苗笑笑，这些差不多了，不是还有瓜子吗。左右就四亩地，也不能都种了玉米，那瓜子也是个稀罕物，好吃又营养，今年有这四亩地肯定能赚一笔。
“谢谢你了小安，等我种完地就去坐馆。”
“真的？”小安高兴的什么似的，“那……那我帮您种地吧。我也跟家里的师傅伺候过花园，这玉米和太阳花我都会种。”
柳苗看了一眼小安，十四岁的男孩已经是半大小子了。虽然小安长的不高，可这真要是传出什么闲话来，林元浩不在家，可就不好听了。
“不了小安，你还是回去看着医馆吧。那也不能没人照看。”为了避免麻烦，柳苗婉转的拒绝了小安的好意。
“柳师傅…….”小安有些不好意思，“您……您是不是嫌我笨啊？”柳大夫不会是不想教自己吧？徒弟给师傅种地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没有啊。”柳苗不明所以，“就四亩地，我一个人能忙活过来。”这孩子咋这么轴呢。非得自己把话挑明了说啊。
“柳师傅…….”小安欲言又止。
“什么事儿，说啊。”以后要在一起共事。柳苗没觉得自己是大夫就高人一等了。
“我……我…….”小安挠挠头，又涨红了脸。
“你不说我可不理你了啊，你看到了。我可还忙着准备种地呢。”前两天弄得瓜子已经发芽，玉米苗还没动静，柳苗翻开土看了看，也发芽了，就是还没拱出来。眼瞅着这批种子都好。柳苗对秋收更有信心了。
“姨娘说我不小了，跟着您也不方便。让我拜师。”小安低着头一口气说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想跟您学，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自从当初见识了柳苗的针灸小安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你不怕我是个女的？”柳苗很好奇，这个大乾朝虽然开放，可女人地位也不如男人吧。
“那有什么，我娘的医术就比我爹好，听姨娘说，爹爹的医术还是跟外公学的。”小安似乎有些自豪。
小安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孩子？
“不拜师一样可以教你医术的。”柳苗只比小安大四岁，虽然心理年龄成熟，可总觉得有点儿别扭，“也不用那么正式，你我清楚就成了。”
“那师傅在上受小安一拜。”小安倒也不忸怩，当时就跪在地上磕了头。
柳苗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快起来吧。”摸摸兜里，似乎没啥好东西当见面礼。“师傅是个穷人，等秋收了请你吃烀玉米。”
“那师傅我能帮你种地了。”小安很高兴，站在地上喜滋滋的。
“恩，可以。”柳苗也为难孩子，跟小安约定了三天后种地，就送他出门。
两个都不大明白程序的人，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拜了师，多年后柳苗想到这个还觉得哭笑不得。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三天后，小安一大早就带了车夫和一个小厮过来帮柳苗种地。
那小厮跟小安年纪差不多大，是柳夫人留下伺候小安起居的。看模样清清秀秀的，人也透着一股子机灵。
柳苗对小安和柳家又多了一份认识。
多了两个人手种地，柳苗就又去上房借了一把镐。“家里来人帮忙种地，一个镐不够用，爹娘你们要是先不用就借我用一天。”——
分割线
要开运动会了，最近天天起早贪黑的训练，宅女啊，浑身都痛，运动会真不是我这种人能报项的，苦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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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家的，你那这几天咋老来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啊，俺刚才可看着了，今天这一下子还来了三个人，都是什么来路啊，老二现在也不在家，哎哟可不是我说啥闲话啊，那可不好看啊。”王氏阴阳怪气的，又鸡蛋里挑骨头。
“老二媳妇，俺也想问呢，都是啥人啊你老往家里领？”赵氏也板着脸，林家一家人就都盯着柳苗。
“娘，上次不是跟您说了坐堂大夫的事儿吗。那小安是我的徒弟，那两个人是他们家的下人，这是帮我过来种地的。”你们上房不帮忙，难不成还不让外人帮把手？
“徒弟？”王氏呵呵的笑，“哎呦喂，你瞅瞅你瞅瞅，这老二家的多能耐啊，这自己才多大，就收了个半大小子当徒弟，这说出去谁信呢。”编瞎话也不是这么编的，谁会没事儿认个村姑当师傅啊。
王氏瞅了一眼柳苗，别看这嫁人了，还是水水灵灵的，保不齐就跟那个小子有一腿。
柳苗没心情根王氏废话，就冲院子里的小安招招手。
“师傅您叫我？”小安很规矩，那是真把柳苗当师傅待的，各种礼节也不缺，“师傅您有事儿就吩咐。”
王氏傻眼了，“你还真叫她师傅？”这老二家的给人灌了啥**汤？
“师傅还能假了？”小安有些不悦。
“小安，别乱说话。”柳苗呵斥一句，小安低头，“对不起，我错了。”十足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行了，老二家的。你要用啥自己拿，都在仓房呢。”林老爷子摆摆手，“老大媳妇你别跟着瞎嚷嚷，没事儿把那猪喂喽。”
“爹娘那我先走了。”柳苗松了口气，给小安使了个眼色出了上房。
“真没想到，老二家的还真当大夫了。”赵氏摇摇头，“这么大的徒弟，好说不好听啊。”
“有啥不好听的。”林老爷子哼哼一声，“天地君亲师，那师徒名分还能是假的咋地。”
“不是假的让外人看了也不好。”赵氏就又板着脸。
“那有啥？别人知道了那也是老二媳妇的能耐。到时候也得说俺们老林家能耐。”林老爷子倒是想得开。
“人家都分家了跟你啥关系？”赵氏就是看不惯林老爷子这么护着老二媳妇。“别忘了你那孙子咋没的，说不定人家还恨咱们呢。”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突然闭了嘴。
“师傅……”出了门。小安欲言又止。
“怎么，有事儿？”对于这个徒弟柳苗当他是孩子，她也不是老学究，完全没有师傅的自觉。
“医馆那后院空着也是空着，我可以住在姨娘家。师傅两头跑辛苦，不如住在那。”小安有些忐忑，说这话就有点儿心虚。不过他已经打听过了，师傅刚没了孩子，丈夫又不在家。与其在在公公婆婆面前受气，还不如搬到医馆去住。
“你的好意师傅心领了。”柳苗笑笑。“不过我还是喜欢住在这。”这里是她和相公的家，没必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就腾地方。
小安撇撇嘴，“这又穷又破有什么好的。”师傅怎么就喜欢这破地方。房子还是土坯的，也太破旧了。
“行了，快点儿种地，争取一天种完，师傅中午给你们烙饼吃。”昨天柳苗特意去镇上买了肉回来。已经嘱咐韩家嫂子待会儿过来帮忙做饭。上次的油滋了还有不老少都用盐腌上了，正好拿出来烙饼。不过这次不能烙糖饼了，地里的小葱已经出来了，正好烙葱油饼。
四个人到了地里，最初的想法破灭了。柳苗一看，也就车夫老陈会种地，那刨坑像模像样的。
柳苗就让小安在后面点种子，把玉米种子一个一个放坑里，让小安那个小厮在后面埋坑。
点种不是什么技术活，小安做的有模有样的，柳苗就交代他不要浪费了种子，一个坑里只放一颗。小安一一应了，点种子格外小心。
倒是那个埋土的小厮，柳苗教了好一会儿。埋土看似简单其实也是个技术活，土埋的深浅直接影响出苗率，柳苗小时候帮家里种地就是从点种和埋坑开始的。
手把手的交代了一根垄，眼瞅着三人种的都没啥问题了，柳苗就拿着瓜子种子去种。
瓜子不用像玉米又要刨坑又要埋的，柳苗拿着瓜子蹲在地上，隔着一尺左右的距离塞一颗瓜子，不一会儿就种了一根垄。
四人都没说话，认真种地。忙活了一个时辰左右老陈三人就种了半亩地出来，柳苗别看一个人种瓜子，但是她这活计更快，差不多也种了半亩地。照着这个速度，上午就能种完瓜子，下午肯定能把玉米种完。
“大妹子，过来喝点儿水。”韩寡妇知道柳苗今天种地，特意带了水过来。
柳苗就招呼老陈三人歇一歇，“小安，都过来喝口水，歇歇气。”忙了一个多时辰，柳苗也渴了。
小安脸蛋红扑扑的，最先跑过来。“师傅，渴死我了，这种地咋比看病还累呢。”柳家是大户人家，小安也没做过这种粗活，别看点种轻巧，还是累的满头是汗。
“小安要不咱们歇会儿，也不急在这一天的。”柳苗一看，不单单是小安，连那小厮也累的有气无力的。倒是老陈，别看五十多岁了，刨坑这活最累了，他倒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柳大夫这种地跟谁学的？”老陈喝了一碗水突然开口，柳苗一愣，“什么？”
“我是说这种玉米和太阳花的法子。”老陈就指了指柳苗种的那片地，“我在主人家就是伺候这些玉米和太阳花，可仔细了，像是柳大夫这么种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可娇贵啊。”老陈说话委婉。柳苗却听出来了，感情老陈是说自己种的方法不对。
记得这东西前世都是特普通的，根本没什么娇贵的，柳苗小时候家里可一直种的。
“没事儿，您老看着，到秋一定不少收获，您老要是不信就过来看看。”种了四亩地的玉米和瓜子，柳苗心里高兴。
“呵呵。”老陈一个下人，话说到了就算了，并没有跟柳苗较真。“柳大夫。你看咱们接着种吧。”这是给人帮忙，老陈怕耽误事儿就催促了一下。
“你们累不累啊？”柳苗就看小安和他的小厮。
“师傅，我们没事儿。”小安赶紧摇头。难得有机会在师傅面前表现，累也不能说累了。
“那好吧，你们累了就歇歇。”柳苗也着急这地，“嫂子，午饭就麻烦你了。我还得去种地。”柳苗也没跟韩寡妇客气。
“妹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都给你弄好。”韩寡妇把水罐放在了地头就去了林家。
柳苗回去继续种瓜子，等到了晌午，一亩半地的瓜子就种好了。
老陈他们种的稍微慢了些，一上午就种了一亩地多一点儿，不过一下午再有一个多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中午四人往回走。村里就有人跟柳苗搭话。
“老二媳妇，这是你娘家亲戚啊，帮你种地咋地？”
柳苗就呵呵的笑着。“婶子你们家地种完没啊？”并不直接答话，免得麻烦。
“啊，种的差不多了，这是谁家的后生啊，长的可真俊啊。老二媳妇，是你弟弟吧？”
说啥的都有。对三个男人指指点点的。
柳苗并没有多解释，地离家不远，闲话了几句不几步就到家了。
韩寡妇舀了水给柳苗他们净手，“饭马上就好了，那饼都烙好了，油滋了饼，喷香喷香的。”要说柳苗这心也不知道咋长的，这烙饼总有这么多门道。和面的时候把葱末和到里面，烙出来的饼味道喷香。
柳苗屋里还没有桌子，韩寡妇特意把自家的搬来。
柳苗就招呼小安三人进屋吃饭，老陈就拉了小安一下，有些犹豫。
韩寡妇一边看到了就点点头，把柳苗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就冲上房那边努努嘴。
柳苗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束缚可真多啊。
虽然不情愿，柳苗还是去了上房。
“爹娘，今天我种地，小安和两个家人过来帮忙……我一个女人家的，爹娘要是不嫌弃就过去吃吧。”林元浩不在家，虽然有师徒名分，可柳苗一个女人招待三个外姓男人好说不好听的。
“不了，俺们这也要好饭了，就不去了。”林老爷子摆摆手。
“爹娘不去，俺们一家过去给弟妹撑撑场面吧。”王氏就推了林元峰一把，“当家的，那二兄弟不在家，咱们过去帮帮忙吧。”王氏一早可就闻到香味了。
吃饭的时候想着帮忙，种地的时候可没看到他们两口子。
柳苗并不搭茬，就对林老爷子道：“爹啊，我今天炖了大肉片。”林老爷子最好这一口，柳苗就偷眼打量。
林老爷子吧嗒吧嗒嘴，慢腾腾的在炕上坐起来。“那俺就过去看看。”并没有说叫上赵氏。
“娘您老也一起去吧。”柳苗又请了一次。
“俺就不去了，你爹去就成了。”赵氏很少有笑的时候，像是所有的婆婆一样，似乎总是在媳妇面前故意板着脸。“老二家的，你那手里有银钱也要仔细着花，别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啥家不得给吃穷了。”
柳苗点头称“是”。林老爷子已经出去了，柳苗也准备回去。
门外一阵马嘶，林家这是又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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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娘家来人
102娘家来人
“姨娘，哥，你们咋来了？”来人竟是柳壮和张氏。
柳苗又惊又喜，“哥你这是哪来的车马啊？”柳家家穷，不然柳苗也不会连个嫁妆都没有，可看着外面的高头大马和车，柳苗真是惊讶。
“这不种地了吗，忙活不过来，你嫂子让买的。”柳壮现在不光种着柳家的地，还有吴家的，姨娘张氏年岁大了也种不动了，那地也是柳壮帮忙种的。
这马和车可不便宜，柳苗知道现在的物价，这差不多就要二十两银子，吴二妮还真是舍得花钱啊。
“嫂子还好吧？”上次流产吴二妮也来了，柳苗虽然没见到人，可也念着她的好。
“你嫂子这两天身子不舒坦，不然俺早就过来了。”柳壮目光躲闪，“苗儿啊，你身子咋样了？”
“我没事儿了。”柳苗挽着张氏的手，“你们来的正好，还没吃饭吧，我刚做了饭，家里有客人。”说着话就到了门口，小安已经迎了出来。
“师傅，您来客人了。”好奇的打量一眼张氏和柳壮，小安赶紧让开，“饭刚做好，快里面请。”他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但很客气。
“这是……”张氏和柳壮愣住了，咋这半大小子管柳苗叫“师傅？”
“姨娘，哥，我回头再跟你们说，咱们先吃饭。”柳苗把人让到屋里，就又去了趟上房请赵氏。
“……我姨娘和哥过来了，娘啊，您这刚吃饭，要不到我那去吃吧。”这个时代就是这么回事，孝道大过天，柳苗没办法才硬着头皮过来。
“呦，老二家的你娘家来人还得让娘陪着啊。”王氏没去吃上饭。这脸色也不好，“俺们可不敢吃你家的饭菜。”狠狠戳股了一下土豆白菜，天天吃这玩意，嘴里都淡的没什么味儿。
“娘，爹都过去了，您也过去吧。”王氏这样的人柳苗犯不着搭理她，就没理会。
“俺就不去了，你们吃吧。”赵氏摆摆手。柳苗见她坚持，就回去盛了一碗肉菜并两张饼送过来。
回到屋里见小安三人都站在一边，柳苗就催促。“怎么不上桌吃饭？”
“师傅，我做小辈的……”小安挠头，这一桌人都是师傅的长辈。他咋好意思上桌。
柳苗一怔，“咱家没那么多说道，都是给师傅种地的，咋能慢待了。”说啥都坚持让小安上桌，如果他不去坐着。老陈和那小厮自然也不能，今天这顿饭可主要是给他们做的。
“没有外人，过来坐吧。”张氏见林老爷子四平八稳的坐在那正吃着肉，知道他犯浑，就招招手，“你这孩子怪招人稀罕的。来坐我身边。”
小安像是个大姑娘，在柳苗的坚持下扭扭捏捏的坐了。老陈和那小厮也没坚持，都过去坐了。
因为小安他们是来帮忙的。柳苗今天的饭菜做得又丰盛又多。
一道酸菜炖大肉片，酸菜是韩寡妇从家里捞的，这个季节已经不多见了。
还有一道醋溜白菜，里面也放了肉，还放了自家采的木耳。
土豆炖的红烧肉。看颜色就有食欲。还有一个凉拌白菜丝，一道素烩汤。另外还有一个炒豆芽。
四个热菜一个凉菜并一个汤，在庄户人家也算是不错的吃食了。
小安几人饿急了，都摸了饼吃。“师傅你这饼可真好吃。”小安本不是忸怩的性子，到了桌上见柳苗家人都好说话，也就放开了。
“你尝尝这汤，才好喝呢。”韩寡妇做了饭也在桌上，就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
小安捧着碗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那汤放了一会儿已经不烫嘴，干脆一口气一碗汤都喝了。“这汤可真好喝，府里的厨子都做不来。”柳家是大户人家，府里的厨子都是请的好的，小安这话可不作假。
老陈和那小厮也点头，许是干了一上午活，今天这饭菜格外香，这饼的味道也跟府里的不大一样，吃着特别可口。
“这汤啊是你师傅教我做的，能不好吃吗。”韩寡妇就笑着给每人又盛了一碗汤，“不是我说，就咱们这村里，可没几个人比柳家妹子这手艺好的。”
张氏听了这话就不住点头，有人夸柳苗她自然高兴，这人还是羊草沟的，她就更欣慰了。
“苗儿你那地咋样了？”林老爷子一直闷头吃，柳壮几次想跟他搭话都没搭上，就转而问柳苗。
“都种的差不多了，犁正功我都包出去了，地小安他们也帮我快种完了。”柳苗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包地的事儿，见姨娘和哥哥脸上不大好看，就猜到他们是怨怼上房。
“哥，你们大老远来的，在家好好歇歇，我下午有一个时辰就种完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唠唠。”包犁正功的事儿，还有玉米、瓜子的事儿，再有就是坐堂大夫，这些事没遇到也就算了，如今他们过来了就都该给姨娘他们打个招呼。
“下午我和小安他们去就成了，你就和姨娘在家待着吧，你那身子也没好利索。”柳壮摆摆手，“放心，你哥种地不比旁人差。”柳壮不知道柳苗种的是啥，还以为不过高粱就大包大揽的道。
“哥，下午还是我跟你们去吧，大家一起也能快点儿。”柳苗不放心那玉米，还是自己看着好。
一顿饭林老爷子闷头吃，小安几个也不敢多说话，就张氏和柳苗说了两句，没人喝酒，这顿饭吃的也就快了。
“要不歇个晌午再去地里吧。”印象中小时候家里中午也是要休息一会儿的，柳苗就提议。
“没多少了，种完再说吧。”老陈本不该这会儿说话，可看看柳苗的屋子不大，怕小安少爷不懂避讳就主动提议道。
“是啊师傅，咱们先种地吧。”小安也不傻，师傅家里来客人了，还是先种地要紧。
柳苗也着急那地，就没坚持。
院子里林元花领着林家和林业正要出门，看他们拿着篮子是要挖野菜去。
“二婶，你的饼真好吃。”林业看到柳苗就笑嘻嘻的道。林元花和林家也怯生生的看着她。
都是孩子，柳苗也就不看王氏，回屋把剩下的饼拿了三张递给他们，“回屋吃去，别呛风了。”
“二嫂，我不要。”林业一下接了饼就咬，倒是林家，看姑姑没要他也没接。
“嫂子给的，拿着吃。”柳苗心里也怪难受的，林家虽然不是太穷，可赵氏过日子太省了，弄得家里孩子吃个白面都稀罕成这样。
如果不是王氏那人，柳苗也就多送几张过去了。
林元花和林家接了饼，都道了谢，就在院子里大口的吃起来。
王氏在厨房收拾碗筷，看到了就白了柳苗一眼。“现在装好人了，吃剩下的才想起给俺们。”不过也没拦着两个儿子吃。
王氏是啥德行柳苗清楚，犯不上跟她这种混人吵架，柳苗拿了玉米种子转身就走。
“苗儿你种的这是啥东西？”柳壮不认识玉米，就有些担忧，“你这四亩地都是好地，种啥那都能得，可别给糟蹋了。”庄户人家就靠土地过日子呢，一年的粮食和花销都指着这个。这要是种些乱七八糟的再不得啥，柳壮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哥，你就放心吧，你看我啥时候做那些没谱的事儿。”玉米的好处柳苗并不说破，“咱先把地种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柳苗也想好了，到时候真要是赚了咋也不能把柳壮和张氏撇下，只是今年她手里没有种子，想拉他们一把也没那个本事。
“妹夫也不在家，妹子你可别乱来啊。”柳壮是本分的庄户人家男人，还是奉承男主外女主内那一套，“你这种地跟你们老爷子商量没啊？”在柳壮看来，林元浩不在家，那柳苗种地也该和上房说一声。
“啊，都知道。”柳苗知道柳壮的轴劲，也不跟他啰嗦，“哥你刨坑，我在后面种。”
柳壮见妹子都种的差不多了，就叹了口气。心道：实在不成秋收自己偷摸给妹子背来几袋粮食，左右媳妇也不懂地里的活计。
柳苗不知道傻哥哥的打算，两人配合着种地，起初柳苗一边点种子一边埋坑还有点儿生疏，可不大一会儿习惯了就赶上了小安三人的速度。
两伙一起种地，剩下的本就不到一亩地了，不到一个时辰也就都种完了。
柳苗站在地头，似乎能预见到秋天将收获的银子，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五人收拾了家伙事儿回了林家，小安坚持说不放心医馆就要回去。
柳苗留他们吃晚饭，小安坚持要走，柳苗也就答应了。说好了明天老陈开始来接柳苗去坐堂，就送了他们出去。
“苗儿你咋还有了这么老大一个徒弟？”张氏一直心有疑惑，等到人都走了就拉着柳苗的手问。
柳苗头疼，会医术的事儿要怎么跟姨娘说呢？
“姨娘，您信不信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咱们看不到的？”柳苗想到林家人似乎很相信功德的事儿，就想左右一下张氏。
“你说鬼神啥的啊？”张氏就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举头三尺有神明，那做啥事神仙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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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压地
103压地
古人常讲：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在古代人的思想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存在的。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也就是说说，不然古代那些寺庙道观也就不会香火那么鼎盛了。
权利顶天的皇家尚且有皇家寺庙，普通百姓对于这些就更是心存敬畏。
张氏虽然是个秀才娘子，可也是个实在的乡村妇人，对于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儿也是坚信不疑的。
柳苗松了口气，张氏信这个最好。
柳苗一顿胡扯，左右就是自己做了个梦，有个白胡子老头教了她医术之类的，让她济世救人啥的，把张氏虎的一愣一愣的。末了柳苗交代道：“神仙不让说出去，不然就不灵了。”
“我懂我懂。”张氏忙不迭的点头，也不知道懂了啥。“苗儿你这事儿也别跟外人说，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跟你姨父学的，他是秀才，又不是本地的，没人知道。”
张氏给柳苗找了一个合理的出路，柳苗自然点头应下。“姨娘，我哥那边……”兄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柳苗会不会医术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住柳壮。
“他那傻小子我去跟他说，还能反了天咋地。”张氏是看着柳苗兄妹长大的，对柳壮那更是当亲儿子一样，她说话柳壮还是听的。
有姨娘愿意解决这事儿，柳苗自然乐得轻松。
娘两个在炕上坐着唠嗑，柳壮忙着喂牲口。庄户人家养了大牲口都特金贵，宝贝的什么似的，柳壮自然也不例外，这喂水填草料的一点儿都不马虎。
“妹子，你那地用压不？”柳壮不懂妹子新种的粮食。不过家里种完高粱啥的都要用木头磙子压一压地。
“这个……”柳苗前世家里种过地，可她自己本身却不大清楚流程，想了半天似乎是有压地这个环节，就道：“我那犁正功都包出去了，等会儿我去里正家说一声，让他们把地给压一压。”左右钱都花了，柳苗可不会管对方是什么人，那白纸黑字上面可是写的清楚，到哪告状她也不怕。
“别麻烦里正了，俺磙子都拉来了。这就套车把地给你压了。”里正那是啥人物？哪个村里里正说句话都好使，柳壮有些埋怨妹子，“你说说你。那么着急干啥，把地包给里正家，你还能指使人家干活咋地？”在柳壮心中里正那是村里顶天的人物，小妹一个女人在家，咋让人家干活。那些银钱给了里正不就等于打了水漂了。
“不着急不成啊。哥，相公没在家，我总不能让那土地荒了吧。”柳苗并不在意，她这傻哥哥都是好心。“哥你就别忙了，坐着歇会儿，你要是不放心我这就去趟里正家。让他们有功夫把地给压了。”
柳苗可没把里正当回事，她要是不敢指使他们，一早也不会把地包给里正家。在柳苗看来。那人人都是平等的，别说是里正，就是县官老爷他也别想赖账。自己又不是花钱养的大爷，干嘛不好说话。
“俺来都来了，就把地给你压了呗。还麻烦人家里正干啥。”妹子可真是不懂事，那里正是那么好指使的？
柳苗看傻哥哥坚持。就道：“这么地吧，哥你要是不放心我这就去一趟里正家，他们要是不给我压地你再帮我干……总不能我花钱了他们不干活，难道秋收的时候还要哥你给我弄？别忘了我可是写了字据的。”柳苗试图给傻哥哥讲道理，就把这包地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
“姨娘你们先坐着，我就去趟里正家。”
“妹子……”柳壮还想说什么，张氏就拦住他，“行了大壮，苗儿是个有主意的，你就让她去吧。”女婿生死不知，以后苗儿自己得撑起门面，大壮就算有心能帮多少？
张氏一想到外甥女这命，就又忍不住掉泪。“你妹子苦啊！”
柳壮看着妹子出门，这心里也不好受。“姨娘，要不俺把妹子接回家去住吧。”这林家根本没把妹子当回事，柳壮虽然憨厚却不傻，如果林家再分念着点儿情分，还能逼妹子找外人包地？
“你接家去？”张氏擦了一把眼睛，“你那媳妇你能搪得住？”吴二妮再分是个好相与的苗儿咋能那么早出门子，如果不是当初急着办事，仔细打听好人家，咋也不能嫁给林家这样的人家。
张氏想想这心里就憋屈，总觉得是自己坑了外甥女。
一时间屋里两人都没吭声，气氛就有些压抑。
柳苗一早就料到里正会痛快的给她翻地，不说别的，柳苗现在一个人过日子，林元浩生死不知，就是冲在村里树立个好形象里正也得装人不是。何况柳苗这手里还有字据，自然是不怕。
柳苗回到家没有注意到姨娘和哥哥的不对劲，就笑道：“我就说没事儿吧，里正已经让他儿子套车去给我压地了，哥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地里瞅瞅。”柳苗也看出了哥哥不善言辞，怕跟张氏说啥引起傻哥哥的疑心，就想把他支出去。
“好，俺去瞅瞅。”正好柳壮不放心那地，就起身出了屋。
房间里就剩下张氏和柳苗，张氏就问，“你女婿有啥消息没？”在张氏看来林元浩那肯定是死了，要不然咋这么多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可她又不敢深说，很怕刺激了外甥女。
“没……”柳苗也觉得奇怪，怎么干爹那也没有消息送回来。“许是在哪耽搁了吧。”柳苗始终坚信林元浩还活着，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所以一点儿都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难过。
“苗儿啊…….”这孩子不是被啥迷到了吧，“你那认识人也没给你送啥信回来？你女婿在胡子窝到底咋回事到底有啥说道没？”辽东府这地方多土匪，在张氏看来，如果林元浩真没死，那也只能是加入了土匪。
柳苗知道张氏指的是干爹，不过干爹的事儿她不能说漏。“姨娘，你别担心……”柳苗又安抚了一番，张氏怕她自己个难受，就不再提这话题。
“你们上房没为难你吧？”分家的时候张氏在，柳苗小产的事情一直是跟刺，上房的人在张氏的心中根本没有一个好东西。
“有啥为难不为难的，我自己个过日子，现在我自己说了算，都分家了，他们还想咋地？”提到上房，柳苗不是没有怨气，如果不是为了林元浩，她也不会忍这么多。
不过她也想好了，等林元浩回来，这些破事她都要跟他说清楚，如果林元浩向着上房说话，说不得柳苗就要重新思量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如今柳苗有了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眼瞅着玉米和瓜子也种下了，柳苗几乎可以预见到未来的日子，如果还要迁就上房那些人，她真的不敢想。
“……咋那么狠心呢，都是亲骨肉，不看别人那也得看看女婿。”张氏又想到柳苗的孩子，就感叹道：“你那地咋就包给了外人？上房也没人说给你翻了？”在张氏看来是上房对不起柳苗，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帮着干活啥的。
“还能指望他们？”柳苗也没隐瞒，就把自己怎么开口让上房翻地，还有最后上房拒绝的话都说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那公爹、婆婆，要说有啥坏心眼那是没有，就是耳朵根子都太软，经不起挑拨……也太偏心，根本没有我们这一股人。”
林老爷子那是个不管事儿的人，有时候还犯浑，柳苗多少看出来一些，要说林家这林老爷子也算是个明白的人，可惜他那脑袋也不知道咋回事，动不动就闹上一场，倒像是受过啥刺激似的。
赵氏呢，是个典型的封建婆婆。她没有啥坏心眼子，就是想拿捏媳妇，对待儿子、孙子那不是一般的好，自己有啥好的也舍不得吃。当然，这里面自然不包括林元浩就对了。
在柳苗小产的问题上赵氏是向着闺女了，可柳苗在危险的时候赵氏也搭过手，并不是真的就不管她死活了，柳苗心里虽恨却对赵氏轻许多。只是每每想到那孩子，柳苗心里总是一揪一揪的痛。
“都长的啥心啊，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张氏陪着掉眼泪。“苗儿啊，要不你跟姨娘住两天吧，姨娘左右一个人，也不差你一口吃的。”张氏不敢提林元浩的事儿，只好委婉开口。
“姨娘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都分家了，他们也管不到我了，现在挺好的。”张氏都这么大岁数了，柳苗不想她担心。再说自己一个出嫁的姑娘，真要回了村子算咋回事？与其看吴二妮的脸色过日子倒不如现在在林家呢。
张氏见柳苗坚持，就不再劝。“……不管咋地上房那都是你女婿的老人，你要是还在这住，啥啥的那都忍着点儿，别跟老人冲突。”张氏就不放心的再次嘱咐道。
这个年代就这样，孝道大过天。张氏也是为了她好，柳苗自然满口的答应。
柳壮回来，说是里正家的人把地都给压完了。柳苗就笑道：“我就说没啥事吧，就哥你担心。”一家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傍晚，柳苗又去张罗做饭。
吃过了晚饭，柳壮赶车拉着张氏又回了黄花岭。
回去的时候柳苗给他们每人一把瓜子，嘱咐他们种在园子边，也不占地方，到秋天还能收获不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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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麻烦上门
104麻烦上门
第二天一大早，柳苗收拾妥当，上了老陈的马车。
柳家医馆是清河镇唯一的医馆，虽然大家都知道坐堂大夫没有着落，可这并不耽误大家来看病买药。
柳苗到医馆的时候小安正在抓药，看到柳苗过来就叫了声“师傅”。柳苗不是那些老学究，就示意小安先抓药，左右还没人来看病，柳苗就去了后院伺候那些药材。
“我记得医馆以前也没有个名字，怎么从新换牌子了？”清河镇的人大多知道这医馆是柳家开的，可大概是医馆不大出名，一直也没有个正式的名字，就挂了个医馆的牌子。柳苗进来之前特意看了，上面那“柳家医馆”四个大字特别鲜明，显然是新做的牌子。
“姨娘答应了师傅不出诊，所以就特意做了个牌子。”小安规规矩矩的跟在柳苗身后，“柳家在八虎县有些地位，一般人都会给几分薄面。”
柳苗点点头，感叹柳家的贴心，可惜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柳家这块牌子代表的含义，等她知道的时候彼此身份悬殊，却又是后话了。
“你到后面来了前面谁照看着，也不怕东西丢了。”柳苗见小安局促，就开了句玩笑。
“我要跟师傅学医，前面不用人看着，都是街坊，没人偷东西。”小安似乎有些怕柳苗，说话的功夫就偷眼打量。
“小安，小安？”正说话的功夫，前面有人唤，小安眉头就是一皱。
“怎么了？”柳苗心下好奇，“快去看看是不是来病人了。”今天是柳苗第一天当坐堂大夫，一切都很新奇又有些忐忑。
“不是。”小安撅着嘴，“是隔壁杂货铺的。一个大男人整日里瞎嚷嚷。”小安嘟囔了一句，就道：“师傅你先别出去，这人眼睛不规矩。”小安像是很怕柳苗吃亏似的。
柳苗心中好笑，没想到这个小徒弟还挺有趣的。就点点头，“你去吧，有病人了再叫我。”既然徒弟好心，她也不能不领情不是，何况，她一个女人能少招惹麻烦尽量就少招惹。
“……你们家不是请了大夫吗，人呢？”柳苗在后院就听到一个男人大大咧咧的嚷嚷。心道：这人果然没有分寸，看来小安不让自己出去就对了。
“家师在后院整理药材，田掌柜你有事儿啊？”小安声音不卑不亢。隐隐透着一股疏离。
“你师父？”田掌柜似乎很好奇，“小安你还认了师傅，快让俺去看看。”说着就要往后院来。
“田掌柜，内宅重地你不方便进去。”小安就板了脸，“我看你夫人一会儿就要过来了。你还是先回吧。”田掌柜是个倒插门女婿，这年头入赘的女婿都挺窝囊的，别看人前街坊邻居田掌柜田掌柜的称呼，实则这“田”姓还是人家女方的。
“有啥了不起的，还不让进，当俺稀罕咋地。”田掌柜被小安戳到痛处。讪讪的走了。
小安气鼓鼓的回了后院，柳苗好笑，“人都走了你气什么？”对待田掌柜这种没有深浅的人。柳苗觉得小安做的很对。虽说开门做生意不能得罪人，不过那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他就没安好心。”小安肉呼呼的小脸阴沉着，“就是看到师父进了门才要进来的，那眼睛老往后院瞅，不是个好东西……”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柳苗好笑。“行了，别赌气了。这些药材都是什么，你认识吗？”柳苗想考考小安的基础知识，就随意指了几种药材。
小安得意的撇嘴，“当然认识。”
随意拿起一味药材，背诵口诀一样道：“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肝、脾、肺、肾经。有益气固表、敛汗固脱、托疮生肌、利水消肿之功效。”
小安一气说了十几种药材，柳苗暗自点头，小安的基础不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学活用。
柳苗刚想再考校一下，前院医馆突然有人喊人。
“小安，小安在不在啊？”听声音是个老者。
“快去看看。”柳苗催促小安，自己则动手翻动药材。
“师傅。”小安又跑回来，柳苗了然，“是有病人。”
“恩。”小安点点头，“是镇上的老人，病了好久一直没看好，他……”小安欲言又止，那边柳苗已经快步出去了。
“哎呀……”小安跺跺脚，赶紧跟上。
“大爷，您哪里不舒服？”柳苗摆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容，不想医馆坐着的老头看到她突然蹙眉。“咋是个女的？”老头就把柳苗打量一遍，又看小安，“你们这医馆请来的坐堂大夫呢？俺要看病。”老头在这镇上住了几十年，小安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说话的口气就有点儿冲。
“曲大爷，这就是我们医馆请的大夫，也是我师父。”小安特意强调了师父两个字，还不忘冲老头挤挤眼睛。这曲大爷啥都好，就是老头子脾气太倔，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好在他们家家底不错，他平日里也爱助人，名声倒也不太差。
“你师父？”曲大爷登时急了，“小安你咋能认个女人当师父？”天地君亲师，师父何其重要，这小安也太不懂事了。
曲大爷怒了，指着小安就是一顿咆哮，“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学人家乱认什么师父……”老头一顿怒斥，一看小安稚嫩的脸，又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孩子说不对，于是又看柳苗，张嘴就骂道：“你个娘们家家的，不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没事儿学那些不正经女人出来抛头露面……”
“怪不得肺不好呢，感情脾气这么大，活该你天天咳嗽睡不着觉。”柳苗一声冷斥打断老头的话。她是出来给人看病的，可不是找骂来了。“小安，这人无药可治了，你告诉他家里人赶紧准备后事吧。”柳苗冷着脸，干脆下了逐客令。
曲老头一怔，心道这女人咋知道自己天天咳嗽睡不着觉的？曲老头虽然倔却不是个不通情理的，知道面前这位小女子是个有见识的，刚要问，结果听到柳苗后半句话差点没给气死。
“你……”曲老头是个倔脾气，这脾气一上来就不好收拾，平日里镇上人碍于他年纪大都让他几分，久而久之更是惯出了毛病。
“你这个小女子，怎么说话呢？”曲老头气的直跺脚，“俺这么大年纪还让你咒俺，你是盼着我不死咋地？……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的心肠，你是谁家的小娘子，让你们家老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眼里咋就没个老人了……”
好么，又一个想当赵氏的啊。
“我怎么就眼里没有老人了？”柳苗冷笑，“尊老爱幼的确是传统美德，可有的人要是仗着自己年岁大就倚老卖老，还想着让谁尊敬？”柳苗看了一眼医馆门前聚集的众人，冷哼一声，一点儿怯意都没有。早在她来坐堂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女子的身份肯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只是没想到这麻烦来的这样快罢了。
柳苗从来不是个怕事儿的，在林家，要不是顾忌林元浩的面子问题，说不得柳苗早就反抗了。
好家伙，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敢问这位老人家，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上门来我好心好意要给你看病，结果你二话不说就指责我徒弟，继而又指责我不守妇道。”柳苗顿了顿，脸色很难看，“一个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你这么一把年纪难道不知道吗？你我今天不过第一天见面，我礼遇有加要为你治病，我倒是要问问，我一没偷二没抢的，怎么就成了那些不正经的人家女人了？难道我悬壶济世要为这清河镇的百姓治疗苦痛也有错了！”
柳苗掷地有声，一时间倒是把曲老头弄懵了。
“我……我没那么说……”曲老头脸上挂不住，被一个小辈这样数落，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就涨红脸，“我不过是说你几句……”
“你是我爹还是我家长辈？”柳苗根本不让份，今天自己退却了，她一个女子，明天保不齐有更多的人上门找麻烦。“你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纪，话不能乱说的道理不懂吗？”
“我……我……”曲老头虽然倔，却不是个不讲理的，一时间也有些后悔之前的话。可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又被柳苗骂的下不来台，这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
“我说曲大爷，你也是的，你好好的上门看病就看病，为难人家女人和孩子干嘛？”这清河镇上的人家都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了，就有人出来打圆场。“小安啊，还有这位……这位大夫，曲大爷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脾气就大了点儿……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也别太在意。”
小安板着脸哼了一声，“我师父是什么人物？要不是我姨娘上门请人，还不愿意待在这给人看病呢，你们倒好，欺负我师父，我要告诉姨娘去。”小安撅着嘴，一副孩子模样耍赖道。
小安的姨娘是谁？别人不知道清河镇上的这些老街坊却知道。柳家那权势大了去了，这小安真要是去告状，自己这些人还不吃不了兜着走啊。
柳苗本想就这么算了，可听小安这话茬就没吭声。
她是女子，有些事不方便出面，如果柳家真有这么大的实力，那以后会省去不少麻烦，今天让他们闹一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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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女大夫
105女大夫
“这是咋回事，又在这疙瘩闹腾啥呢？”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老太太，虎着脸，前半句是随口问的，后半句就是针对曲老头了。“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咋到处惹是生非的，也不怕人笑话。”老太太年岁大了声音却洪亮，伸手就拧了曲老头耳朵。
“哎哎哎，老婆子撒手，撒手……”曲老头被拧的直叫唤，“俺没惹事儿，没惹事儿啊……你快撒手，俺这耳朵都要被你拧掉了……”
最初的惊愕过后，柳苗瞪大眼睛看热闹。这老太太是谁？太强悍了，王氏那凶名在外的在人家跟前那就是个菜鸟啊。
“哼，你还敢说你没惹事儿，我刚才都听人家说了，你没事儿过来欺负小安子和人家师傅，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柳苗和小安对视一眼，感情这人是来解围的啊。
“师傅，这是曲大爷家的奶奶，脾气比曲大爷还倔。”小安压低了声音解释一句，眼睛笑眯眯的，似乎很满意老太太对曲老头的折磨。
“死老婆子，你瞅瞅这还这老些人呢，你可给我留点儿脸吧……”曲老头似乎很无奈，扯着脖子嚷嚷开了。“哪有你这样的老婆子，我要把你休回家，我要休了你……”
柳苗瞠目结舌，这两人都有六七十岁了吧，还要休妻？这休妻可是大事儿啊，柳苗就有些担心，可随即老太太的话却让她忍俊不禁。
“休了我吧，快休了我吧。我给你们老曲家当牛做马、生儿育女啊，你快休了我吧，我巴不得离你远点儿呢。”
柳家医馆门口一阵爆笑，就有熟悉他们的人道：“曲大爷，你赶紧给曲奶奶认个错吧。不然回家这还不知道谁要休了谁呢。”显然是极熟悉他们家的。
“可不是，赶紧道歉，我们帮您老说说好话，省的您老今天又要去住客栈了。”就又有人符合着，哪里是劝说啊，分明是看热闹。
柳苗算是看出来了，这恶人害的恶人磨，曲老头这样的倔脾气还真得老太太管着。
不过柳苗很好奇，这老太太到底是啥人？要知道古代男尊女卑，即使是那入赘的女婿人前女人也是要给面子的。哪有这样当众打骂落脸面的。
“老婆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快松开吧，我这耳朵都要掉了。”那边曲老头终于受不了。开始求饶。
“你还没闹明白错在哪啊，给谁认错呢。”曲老太太就把老头拎着耳朵拽到柳苗跟前。
柳苗一怔，老太太闹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给自己道歉？
“我……我……”老头涨红了脸，“小安啊，我不是故意闹你生意来的。我就这脾气，你也知道大爷……快给大爷求求情吧，我这耳朵一会儿真掉了。”老头故意曲解老太太的意思，让他给老婆子之外的女人道歉，他张不开嘴。
“哼。”小安撅着嘴，“活该。让你欺负我师父。”小安根本不买账，“你说我师父抛头露面啥的，曲奶奶就没抛头露面了？”小安本就是个不甘示弱的性子。就顶嘴道。
居然把火勾到老太太那，柳苗暗中竖起大拇指，这个徒弟可真孝顺啊。
“你还瞎说啥了？”老太太手就拧了一圈，“女人咋就不能出门了，谁家的规矩？你还能了你啊。是不是你早就看不顺眼我出来抛头露面了……”
老太太一顿咆哮，老头彻底蔫了。“我道歉。道歉还不成吗。”算他倒霉，今天出门咋就没看出来这老太太气不顺呢，早知道这样他就轻点闹腾了。
“还不快去！”老太太推了老头一把，终于松了手。
耳朵终于得了解放，曲老头捂着耳朵狠劲揉了两下才觉得好受多了。
“在那杵着干啥呢？等着天上掉金子啊。”曲老太太吼了一嗓子，吓得曲老头赶紧做小受状。
柳苗心思几转，这老两口在这闹了这么一出，不会只为了道歉吧？
“那个……”曲老头上前，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我年纪大了……”
“就可以倚老卖老吗？”柳苗淡淡的，看都没看曲老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要是太软弱了就注定被人欺负，这一点儿柳苗在林家早就见识到了。
“不……不是……”曲老头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愧的。
“我今天是第一次到这坐诊，我是女子不加，可咱们大乾朝没有人规定女子不能做大夫。清河镇就这么一家医馆，眼瞅着就要关门，柳夫人礼贤下士请我到这坐诊也是想着帮着一方百姓……我一没犯法二站的住道义，自问无愧于心。今天凭什么就要白白受你的气？”
柳苗顿了顿，目光在医馆门前众人脸上扫过，许多人不自觉的低了头。
“或许会有人觉得他年纪大了，我这么说话不尊重老人，可老人就可以倚老卖老随便欺负人吗？那这世道还要王法干嘛？只要大家有了冲突，那就把户籍拿出来，看看谁活得久，谁就有道理，那这天下岂不是少了很多事端。”
柳苗这话让众人一愣，随即就有人闷声笑着。
“这话听着不错，曲老头，我比你大三岁，以后凡事你都听我的。”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符合的竟是曲老太太。
“那哪成？”曲老头涨红了脸，似乎也没了脾气，“我就是个倔脾气，这位夫人你别跟我老曲头一般见识，平白掉了你大夫的身价不是。”
这老头，倒是能屈能伸！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柳苗不想把人都得罪光了，就笑了，“大爷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没有没有，是我没事儿瞎发火，是我脾气不好。”曲老头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相反他性子耿直，心眼也好使。“我就是……就是老脑筋夫人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老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了，柳苗自然不好再板着脸，当下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围在医馆门前的人渐渐也就散了。
“死老头子，没事儿竟瞎嚷嚷，人家小安开个医馆容易吗，你还给人家孩子捣乱。”曲老太太拉了柳苗的手，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瞅瞅这闺女多标致的，还会给人看病，咋瞅着都是好人，就你一张臭嘴胡咧咧。”
柳苗也不吭声，笑着看老太太骂老头。曲老头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闺女啊，我那会儿听你说你大爷肺不好，还天天咳嗽，是小安告诉你的吧？”老太太终于转到正题上，柳苗了然的笑了笑。
“我才没告诉师傅呢，谁管他个臭屁老头。”小安撅着嘴，显然跟老两口是极熟识的。
“你这臭小子……”曲老头哼了一声，被老太太一瞪立马没了脾气。
“不是小安告诉我的，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是看面色看出来的。”这个没什么好瞒的，再说柳苗就是给人看病的，也没摆什么架子。“曲大爷这是肺热所致，想来咳嗽也有年头了吧。”
老人就点点头，老太太更是握紧柳苗的手，“丫头，可有法子治？”这称呼，又变了。
柳苗就笑了笑，“我还是先把把脉吧。”柳苗不是神医，自然不敢大包大揽。
老头这次倒规矩了许多，就伸出手给柳苗把脉。
“虽然是陈疾了，但也不是不能治。”柳苗松了口气，老人是肺热引起的干咳，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丫头那你快开个方子吧，多少银子俺们都治病。”曲老太太乐的什么似的，当时在人群外一听这闺女开口她就知道老头子的病有门，谁曾想这年纪轻轻的还真能治。这么多年老头子也没少吃药，可都没见去根，想来这闺女能成。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理想性的愿意往美好的方向想。
柳苗就提笔准备写方子。
“我可不吃那些苦药。”曲老头嘟囔了一句。
“有的你做主？”曲老太太强制性压制，老头不吭声了，不过一张脸拉的老长。
“不想吃苦药也成，有个甜的方子，就是诊费贵了点儿。”柳苗一笑，索性放下了笔。
“能治病不？”曲老头最先忍不住。
柳苗点头，“你只要听话按时吃，保证你两个月后不再犯。”柳苗笑着道。
“那你就开方子吧，诊费我还出得起。”老头得意满满，在这清河镇上，除了柳家，他自认不比一般人家差。
柳苗又提笔写了一个偏方，说起来也容易，就是普通的蜂蜜猪油治疗肺热型咳嗽的法子。
曲老太太竟是个认字的，拿了那方子一看就狐疑道：“花椒、公猪板油、蜂蜜？这东西能治病？”老太太有些不相信。
“你老按照我的法子给大爷吃上一个月，如果没效果我退还诊金。”柳苗笑道，她对自己的方子还是有信心的。
“成，就听你的。”只要不吃药咋地都行，“你说多少诊金吧。”
柳苗想了想，就伸了一根指头。这是她第一次坐诊，也不知道该收多少，这心里有点儿忐忑。
“十两银子？”曲老头一怔，“成，老太太付银子。”贵是贵了点儿，不过真能吃好可不差这点儿小钱。
柳苗一口气没上来好悬给憋住，天可怜见的，她伸一根手指只是想要一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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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出苗儿
106出苗儿
柳苗坐堂没几天清河镇就传开了，柳家医馆有个漂亮的女大夫，医术好人又好，就是有一点儿——诊费收的高。
当然，这也是个别人传的。
清河镇这地方庄户人家多，大多没有多少银钱，方圆百里内又只有这么一家医馆，柳苗收诊费那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镇上一位穿着破烂的母亲给孩子看病，柳苗就没收一份银子的诊费，就是那药费小安都是半买半送的。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柳苗坐堂第一天收了人家十两银子诊费的事儿太过惊世骇俗，一时间倒是在清河镇传的沸沸扬扬。
柳苗也不在意，曲老头第二天就上门说那方子有效，还送了柳苗两只老母鸡来，说是给她补身子用。
柳苗当时就怀疑老头是不是背地里调查过她，不想收老头的礼，结果老头二话不说留下老母鸡就走了。柳苗无奈，只好告诉小安收了，最后干脆中午在后院给炖了，还放了一些药材做成了补身体的药膳。做好了后柳苗让小安给老两口送去了一只鸡。
这些都是小事儿，随着柳苗开始在柳家医馆坐堂，渐渐的开始赢得大家的好感。
做大夫的，在啥年月都是招人尊敬的职业，当然，那前提是你得有医德。柳苗是个和善的性子，给人治病都是本着治好的原则，即使有不确定的病也不妄下断言，一时间在医馆坐堂也是顺风顺水。
柳苗粗略算了一下，坐堂大夫一天可不少赚啊，累是累了点，可刨去最初赚的曲家那十两银子，柳苗每天都有几钱银子的进账，好的时候甚至能赚到一两银子。这还是她在好多穷人不收诊费的前提下。
这不过七八天的收益，不算曲家的那十两银子，就有五两多银子，柳苗有点儿不敢相信。
不过冷静下来柳苗也就想明白了，这清河镇就这么一家医馆，最近一个多月来都没有坐堂大夫，如今她刚接手病人多些也正常。
再者，柳苗不得不承认，作为女大夫，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浑水摸鱼的“病人”。当然，遇到这种“病人”柳苗收银子没手软就是了，还借口给他们治病卖了好多黄连出去。黄连那东西味苦价高。正好给那些不正经的人去去火，对此柳苗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小安整日里跟在柳苗身边，小心伺候认真学习。柳苗发现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再加上基础牢固，病人少的时候柳苗干脆让小安诊治。到时候她再把关，就这样师徒两人倒也默契。
“小安今天没啥病人，我想早点儿回去。”外面天色有点儿阴沉，柳苗记得家里窗户开着，就想早点儿回家。
“师傅我让老陈送你。”老陈是柳家的下人，平日里也不在医馆。只是早晚负责接送柳苗。
柳苗点点头，也没客气。“我先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怕是要下雨。干脆今天先关门吧。”后院的药材中午就收好了，这下雨天的也不能有啥病人，又不是赶上赶集啥的，病人估计应该没有了。
“好了师傅，你先去买东西。我让老陈在镇口那等您。”小安答应了一声，就拿门板去关门。这个时代没有卷帘门。关门都是用一个一个的长门板挡住的，所以晚上打烊也叫关板。
柳苗抬头看天，估计一时半会儿这雨也下不起来，就起身去了粮食铺子。家里的米、面啥的也没多少了，柳苗准备采购一些。
家里眼下就她一个人，柳苗虽说手里有了银钱，却也不敢乱花，买了十斤大米花了一百个大钱，又买了二斤红小豆，这东西补血，又花了二十四文钱。这个季节家里没啥好吃的，柳苗就又买了二斤绿豆一斤黄豆准备生豆芽吃。在粮食铺子一共就花了一百六十文钱。
唉，这银钱真是不抗花啊。
柳苗就想着得赶紧想个法子多赚钱才是。
眼下玉米和瓜子倒是种下了，不过等那东西开始收益还得等半年，这半年该想点儿别的什么出路才是。
卖肉的小贩正在收拾摊子，看到柳苗过来就道：“夫人您看要不要买点儿肉，我便宜点儿算您。这眼瞅着要下雨了，都便宜了。”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小贩卖肉也不容易，眼瞅着要下雨就想多卖出去一些。
“猪肉多少钱一斤？”家里也没啥菜，这个时代的猪肉没有瘦肉精，柳苗就停住了脚步。
“十八文钱一斤，夫人您要多少？多买我还能给您便宜点儿。”猪肉平日里卖二十文钱一斤，虽然只便宜了两文钱，可也不少了。
“我买几斤瘦肉，你给我再便宜点儿吧。”庄户人家平日里难得吃回肉，都稀罕买了肥肉回去吃大肉片，瘦肉相对的就不好卖。不过柳苗可不是古人，她可不喜欢吃那些肥肉。
“成，夫人您要是要瘦肉，那干脆十六文钱一斤得了。”小贩咬咬牙，很是实诚。
“成。”柳苗也没再讲价，都怪不容易的。“你给我称三斤吧。”
“好嘞。”三斤猪肉四十八文钱，还是卖的瘦肉，小贩很高兴。末了还给柳苗装了两块大骨头，“夫人这骨头算我送您的，以后常来啊。”小贩很会做生意，柳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人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是个机灵的小伙子。
一天又花了两百多文钱，柳苗再次感叹钱紧日子不好过啊。
十几斤东西倒也不沉，柳苗赶到镇口的时候老陈的马车已经等在那了。“柳大夫您拿这老些东西咋也不让我去门口接您。”老陈对柳苗很是尊敬，赶紧接过东西放到马车上，又把车上的凳子放在地上给柳苗踩。
“没多少东西，还让你多跑一趟干啥。”柳苗没把老陈当下人，相反对他很尊重。“陈叔这眼瞅着就要下雨了，已经很麻烦了。”虽说是柳夫人让老陈接送的，可人家天天起早贪黑的，柳苗不是古代人，没有天上的阶级观念，就觉得过意不去。
“有啥麻烦的，我这带了蓑衣没事儿。”所谓的蓑衣其实就是一个草帘子编成了披风的形状，其实挡不住所有的雨，不过清河镇这地方的百姓基本上下雨天都这样，可不是谁家都能买起油纸扇的。
一路无话，半个时辰后车进了羊草沟。
“夫人你那地里苗儿出来没有？”老陈难得问了一句。
不提这个柳苗都要忘了这茬，就道：“要不我去看一眼吧，还真不知道出来没出来。”这几日医馆太忙，柳苗倒是忘了这茬。
“这就到地边上了，我把车停在边上。”老陈给柳苗种过地，也好奇那东西长出来没。
柳苗下车，踩着石头跨过河就到了河对岸。入眼处是一排排绿油油的小苗儿，柳苗高兴极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出来了，太好了。”无论是玉米还是瓜子都出苗儿了，柳苗心里高兴，也顾不得弄脏了鞋子，提着裙子就往地里走。这越看心里越高兴。
老陈也没想当初种的那么粗糙竟然真出苗儿了，虽然缺苗儿不过不是很严重。要知道他们府里伺候的特别精细这玉米和向阳花还是容易弄死。隐隐的老陈觉得似乎柳大夫这样种才是对的。
“有点儿缺苗儿，不过不多，就当通风了，好好伺候着，秋天肯定能有个好收成。”柳苗笑嘻嘻的，“这还多亏了陈叔你们帮忙种地，等秋天我请你们吃好的。”柳苗不是夸口，那嫩玉米和瓜子都是极美味的东西，想必就是柳家也没吃过。
“可不敢这么说。”老陈看到自己伺候过的庄稼出苗儿了，这心里也高兴的紧。“是柳大夫您的法子好，我种了几年玉米了，就没想到这么伺候。”往日里府上都紧张着玉米和太阳花，那都是在自家暖棚里发好了芽儿再种到地上，结果每年都有许多苗儿是不小心给弄坏的，还不如这直接种到地里的。
“眼瞅着这场雨要下，估计过几天长得就更好了。”柳苗指着这些庄稼赚一笔银子，咋瞅这些苗儿咋高兴。
“要下雨了，柳大夫还是赶紧回家吧。”老陈看了看天气，乌云已经一块一块的了，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柳苗点点头，她倒是眼瞅着到家了，老陈可还得回镇上呢。
两人再次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余家。
老陈谨守着规矩，把东西给柳苗放到门口就又赶车回去镇上。
柳苗拿了东西进门，今天林家似乎特别的安静，每日里回家不是赵氏就是王氏，总要说上几句，今天这是咋了？
柳苗也没多想，一看自家窗户还开着，就知道指望不上上房。这一个院住着，除了挑她的错处，剩下的时候人家上房该吃吃该喝喝，从来都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就是这些日子的水都是柳苗一个人从远处打来的，上房谁也没说要帮忙的意思。
柳苗对这些早就习惯了。打开房门，把东西放到外屋地上，就去关窗户。
“咦，这是……”窗台上有个明显的印记，柳苗脸色阴沉。
!
107贼
107贼
柳苗是个爱干净的人，每日里早起都会把屋子收拾一遍，这窗台更是每天都擦的。
此时窗台上有个明显的脚印子，上面甚至还带了一块鸡屎，柳苗顺着窗户望进去，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平日里放在炕上坐着的小被上也有一个鲜明的脚印，看那脚印大小分明更窗台上的是一个人。
柳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家里招了贼了。
进屋把东西翻找了一遍，屋地上的衣柜没有破损，锁头还在，柳苗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柜子，装钱的匣子还在，东西一样不少。
柳苗继而转到别的东西上，被子啥的放在炕上没少，看着不像是被翻动过的样子。
衣裳也就几件旧衣裳放在外面，也没有动弹。倒是屋地上的米袋子有翻动过的痕迹。每次柳苗拿完大米都习惯性的扎紧口袋怕进去飞虫什么的，此时大米口袋却大张着，显然有人动过。
不过大米本就没剩下多少，柳苗看出来这东西对方没拿。
寻了一圈，也没见少什么东西。锅碗瓢盆的都在，就是菜刀看着值两个银子，也没动弹。
难不成这贼人不是来偷东西的？
柳苗就又寻了一圈，依然不见少什么东西。当然，除了那几个脚印她也没看到多出什么东西来。
眼瞅着没有寻出个结果，柳苗就坐在炕沿边发呆。
“咕噜噜……”呃，肚子很不争气的叫起来，柳苗这才想到都要晚上了。
把外屋地上的米面啥的都拿到屋里来，柳苗舀了一晚大米开始淘米。每日里都是做惯了的活计，倒也不觉得累。
今天买肉了，柳苗想想干脆给自己做一道红烧肉吃。虽说肥肉少了点儿，正好自己不爱吃。少了更好，到时候都是瘦肉吃起来更香。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红烧肉还是五花三层的猪肉做起来好吃，不过柳苗这人天生不爱吃肥肉，宁可瘦肉硬也要吃瘦肉的红烧肉，不然那肥肉也是糟蹋了。
柳苗打开油坛子，豆油没多少了，早知道今天买点儿好了。
没办法，看来做红烧肉也只能放点儿荤油了。
抱出荤油坛子，柳苗刚打开，这脸色就是一沉。
荤油还是前些日子她买板油靠的。当时整整一大坛子的荤油，那会儿手里没有多少银钱，柳苗是准备吃上一年的。
不过后来当了坐堂大夫。再加上有油滋了吃，这荤油就一直没动弹。
荤油不比别的东西，这东西凉了是会凝固的，白白的一个固体，看着像是蜂蜜瓶子下面的结晶。
本来没动弹的荤油此时的却被掏了一个大坑。柳苗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把荤油偷走了。
柳苗眯着眼睛，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林家的大门平日里都不打开，现在自己屋里的荤油被人偷了，上房要是干净那就没人有问题了。
正当我是软柿子了？
这才消停几天啊就又跳出来了。
柳苗气呼呼的，放下油坛子就去了上房。她想好了，这事儿不能忍了。有一就有二，不论是谁做的，她都要好好问一问。林家自诩为正经人家，就是这么正经法？
“……娘，猪大油拌饭可真香，俺还想吃。”还没进门柳苗就听到林业笑嘻嘻的撒娇声。
果然，王氏这胆子还真大。刚偷的东西就敢往出拿，真不知道她那脑袋是咋涨的。
“吃啥吃。都吃了一勺了，还想多吃？你当那猪大油是白来的啊。”王氏呵斥林业还一本正经的。
“行了。”赵氏又习惯性的开始护着孙子，“不是白来的也不是你买来的。”
赵氏这是话里有话啊？
感情你们都知道啊。柳苗冷哼，就板着脸进了上房。
“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来了，咋拉了个驴长大脸。”王氏正坐在炕沿边，一看到柳苗进来这脸色就不大好看，下意识的用手护住饭碗。
“大嫂这是怕我来咋地？”柳苗冷笑，做贼心虚到这个地步，这是谁借给王氏的胆子敢偷东西。
“俺干啥怕你来。”王氏一梗脖子，“你天天出去抛头露面的丢林家的脸还有理了咋地？”
这是心虚转移话题吗？
要放之前柳苗肯定会和王氏好好掰扯掰扯这所谓的“丢林家的脸”的事情，不过今天她是来抓贼的，自然不能让王氏拐带到沟里。
“爹娘，我刚从镇上回来。”柳苗深吸口气，尽量屏神静气的道。
“回来就早点儿歇着，干啥还到处走。”赵氏低着头，今天居然没冷言冷语的教育一通。
柳苗心中更有底了，这一家子都是知道自己干啥来了。
“爹啊，我刚回来，发现家里丢了银钱，不知道你老在家看到谁进我那屋没有？”柳苗不跟赵氏说，转而对有点儿犯浑的林老爷子说。
“丢了银钱？”林老爷子一惊一乍的，“不能啊，不是说就拿了猪大油吗。”
赵氏脸一沉，王氏一咧嘴，柳苗冷笑了一声。
“爹你都知道我还丢了猪大油，那就是看到谁进我屋子了？”都是这么一屋子的人，柳苗还有啥可怕的。
就这智商还想学人家占便宜，柳苗真为上房这些人头疼。
“俺啥也没看见，你可别问俺。”林老爷子像是突然醒悟，紧忙的低头吃饭，不过看他嘴角那油乎乎的，似乎也是吃了猪油拌饭。
猪油拌饭啊？
柳苗想想都觉得恶心，油乎乎的，还有一股子荤油味儿，那东西能好吃了？
可看林业喜滋滋想脸和林家众人油乎乎的嘴唇，柳苗又有些怀疑。
许是自己好东西吃多了，瞧不上这东西？
柳苗没有深想，自然就不明白，像是林家这种庄户人家，逢年过节才吃上一顿肉的人家。能吃上一顿猪油拌饭那自然是难得的美味了。
柳苗不管猪油拌饭到底好吃不好吃，她只知道那猪油是自家丢的。
“爹你确定没看到谁进了我屋子是吧？”柳苗想给上房一个机会，一个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不过显然上房的人并不领情。
“老二媳妇你这咋跟你爹说话呢。”赵氏虎了脸，“你那是审问谁呢？”一个儿媳妇，还反了天了呢。赵氏就又拿出了婆婆的派头，冷着脸瞪着柳苗。
如果是刚进门那会儿，说不得柳苗还真会被赵氏吓唬住。
不过可惜，她早就不是那个刚到异世懵懵懂懂的少女了。
“瞧娘这话说的，我不过是问问爹。我寻思着爹每天在院子里走动。这要是有啥贼人进了屋子也能看到。”柳苗故意加重了“贼人”两个字，赵氏脸色不大好看。
“没人看到。”赵氏就接了一句，“你也别咋咋忽忽的。兴许是你自己给忘了，谁偷你的东西。”赵氏说着就瞪了王氏一眼。
“可不管俺的事儿啊。”王氏急忙撇清，“俺这一天都在家忙里忙外的，娘可以给俺作证的，老二媳妇你可别瞎攀咬。”反正那猪大油也不是自己吃了。林家人都有份，王氏一副有恃无恐，还煞有介事的耸耸肩，像是这样就能撇清她自己似的。
“二婶，猪大油可好吃了。”林业小不懂事，还以为柳苗也想吃。就笑嘻嘻的道：“可惜没了，二婶你来晚了。”一副得意的模样，跟王氏嘴脸很像。
“原来猪大油这么好吃啊。”柳苗就弯腰摸了一下林业的头。“二郎想不想再吃猪大油啊？”
“想。”林业想都没想就答道：“娘你再去偷点儿回来。”
“瞎说啥玩意。”赵氏脸上挂不住，伸手拍了林业一巴掌。终归是小孙子，那巴掌拍的可不够响亮。
林业憋着嘴，“俺没瞎说，是娘说要偷……”
赵氏急忙捂了林业的嘴。“小孩子家家的，别瞎说话。”猪大油是老大媳妇偷得。可这一家子人都吃了，这老二媳妇都问上门了，要是传出去她这个婆婆脸往哪放？一个爱占小便宜的名声可不好听，还是占分家的媳妇便宜，赵氏并不想毁了名声，家里可还有一个闺女没嫁人呢。
赵氏那边想的很清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二家的，行了，你也忙活一天了，没事儿就回去歇了吧。”在赵氏看来，她这个婆婆都发话了，作为媳妇的柳苗自然该听话。
毕竟这事儿闹开了对谁脸上都不好看。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考虑过柳苗的感受，更没有考虑过柳苗失去了什么。
原来相公之前一直都这样被人忽视啊？
柳苗突然有些明白，原来林元浩一直对他们那么好，也许就是因为无法融入吧……这是一种畸形的亲情，可他一个人被排除在家庭之外，也太难了。
柳苗突然想那个小男人了，如果他回来，自己一定会对他很好，给他家庭的温暖，让他忘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家。
“既然爹娘都说没看到人，那我就先回了。”柳苗脸上挂着笑，一点儿都不像被人偷了东西。
王氏得意的翘起嘴角。
拿了你的东西又能咋样，还不是得乖乖受着。王氏突然有点儿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多舀她一碗，猪大油拌饭可真香啊。
王氏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身边林元峰一直皱着眉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啥。
“老二媳妇你干啥去？”赵氏觉得不对劲，就追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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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了，好紧张的说。哎呀呀我可是起早贪黑训练了好久啊，亲们，给我加加油吧。
吼吼吼，话说我最近很勤快的说。
亲们，求包养(*^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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