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龙之逆鳞
“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的山呼声中,回归盛京的皇太极在崇政殿升座,扫了一眼丹壁下跪拜臣服的旗主亲王满汉大臣,皇太极手搭在龙椅上,沉稳的说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磕头后,才缓缓的站起身,分两侧蜷首而立,每个人都晓得皇太极此番升殿的缘由,留在盛京的人都私下打探,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暗自揣测皇太极的圣意。
“宣成亲王岳托,恒郡王叶布舒。”皇太极直接开口,在皇太极他们一行返回盛京城没出十日,就接到了洪承畴被俘的捷报,一直阻挡八旗铁骑多年的宁远城,属于了大清,除了山海关之外,整个关外已经彻底落入皇太极的手中,哪怕崇祯再不服气,都无力同皇太极相争,大明也彻底的失去了辽东的领土,崇祯现在也只能寄望于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能阻挡皇太极入关。
甲片碰撞声响起,岳托,叶布舒身穿铠甲,沉稳的走进,“臣(儿子)叩见皇上(皇阿玛)。”
皇太极的脸上露出几许的笑意,目光含着欣慰的落在了已然的成才儿子身上,他也好,还是阿尔萨兰也好,他们都很争气,皇太极能从阿尔萨兰的眼里清晰的看出对叶布舒的尊敬和爱戴,皇太极大笑道“起来,起来。”
“谢皇上(皇阿玛)”两人站起身来,岳托知道不能抢叶布舒的风头,向后稍稍的退了一步,叶布舒向岳托笑了一下,正色回禀“启禀皇阿玛,儿子率领镶红旗打下宁远城,洪承畴坚持不住,被儿子活捉。”
“好,叶布舒你没让朕失望。”皇太极满意的点头,略略沉思说道“洪承畴也是当世名将,崇祯如断其一臂,而且洪承畴了解大明的详情,这正是朕如今最需要的人。”
“皇阿玛,儿子虽然抓住了准备自杀殉国的洪承畴,但是——他仿佛立下了死志,儿子怕他寻思,派人日夜的看着他,洪承畴直到现在还一言不发,看样子并不打算为大清效力。”
皇太极听后吸了一口凉气,自从袁崇焕之后,洪承畴力阻他多年,对于洪承畴的本事皇太极也是很清楚,而且洪承畴他也用得上,“洪承畴,洪承畴。”
“皇上,奴才觉得既然洪承畴如此不识好歹,杀了他也就是了,既然拿下了宁远城,还怕八旗入不了关吗?”
“皇上,奴才也这样认为。”“皇上,洪承畴该杀,他的手上可是沾染不少八旗将士的鲜血,应该杀了他告慰英魂。”“奴才复议。”“奴才复议。”
随着皇太极的犹豫,大殿里的众人纷纷表态要处死洪承畴,一时之间群情激奋,仿佛不杀掉洪承畴就让他们难以平静下来,皇太极瞥见沉默无言的多尔衮,自从回京之后,他就紧闭府门,被关押起来的小玉儿,布木布泰,以及独子福临不闻不问,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若不是今日大朝,他也不会出门。
“睿郡王,你同洪承畴交锋多年,你觉得他是该杀,还是该留。”
被皇太极点明的多尔衮愣了一瞬,众人收住了声音,目光在这对君臣兄弟之间游移着,猜不到皇太极的打算,小玉儿手持矫诏逼皇后殉葬,按大清律这是重罪,谁都不信这背后没有多尔衮的意思,可是皇太极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架势来,不似对肃亲王豪格那般,回京后直接让养老,剥夺他镶红旗旗主名分,只保留肃亲王爵位,没有皇上圣旨,永远不得出盛京城一步。
多尔衮横跨一步,察觉到众人的注视低声说道“奴才觉得,为大清为皇上,洪承畴都不应该处死。”
“哦。”皇太极后背靠着龙椅,暗自叹息,在他的众多兄弟子侄中,也只有多尔衮才能明白他的构想,不,兴许还有海兰珠的儿子们,悠悠然的说道“你的意思倒是不同众人一样,睿郡王,难道洪承畴不该死吗?”
多尔衮抬头看着皇太极,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就如你所言,洪承畴带兵的本事是好的,很了解大明政事,对八旗入关有很大的用处,而且——而且皇上能饶恕手上沾着八旗铁骑鲜血的洪承畴,那会天下归心,人人称颂皇上为圣德英明之主,若真有入关那一日,对招降汉臣极有好处,奴才恳请皇上三思。”
叶布舒随后跪在多尔衮身边,郑重的说道“皇阿玛,儿子认为十四叔说得在理,儿子也觉得洪承畴不该死。”
众人偷瞄皇太极的神色,不敢再妄图提处死洪承畴的事情,皇太极弹了弹手指,面带一丝为难“朕也有心饶了洪承畴,让他为朕效力,只是他的脾气秉性,恐怕会很难。”
“皇上,奴才觉得可以慢慢的劝降,洪承畴感睦天恩,会想明白的。据说洪承畴他——他自语风流之士,最是怜花惜玉之人。”
“睿郡王的意思,是送几名美人过去?”岳托瞥瞥嘴,嘲讽的说道“十四叔可是真是有本事,侄儿就是不信他能被几名美人改变?要知道大明的忠君礼教深入人心。”
岳托对于多尔衮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好感,加上就是因为小玉儿持矫诏连累自己的父亲礼亲王代善,虽然他对代善有恨意,但终究是父子,亲情是很难磨灭的,代善年老了,对年轻时的事情很后悔,一心想要弥补岳托,对于直脾气的岳托来说,他同代善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一般的美人不行,洪承畴也是大明的总督,见惯了江南文弱的美人,若得一名爽朗女子相劝,兴许会想通呢,这名女子,必须有名声显赫,容貌绝俗,才学出众,能审时度势,明通天下大局,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没等多尔衮说完,旁边有人低声说道,多铎身子一震,抬头看着神情莫辩的皇太极,洪承畴是有用处,但是也不值得海兰珠去劝降,皇太极能舍得?记起江山为重那句话,多铎的不安更重了。
多尔衮收住了话,心中同样忐忑,他不知晓的皇太极会不会为了江山就牺牲海兰珠,大清虽然已经建国五年,但还保留着后金当时的风气,海兰珠若是能劝降洪承畴,对她的名声也不见得有害处。
皇太极低垂着眼帘,让众人莫不住自己的心思,平淡的说道“众卿的意思呢?是让海兰珠去劝降吗?”
“皇后娘娘能担此重任,娘娘是科尔沁明珠,论名声,论才学谁也及不上娘娘。”
见皇太极点头,旁人觉得摸准了皇太极的心思,胆子大了起来,纷纷出言赞同,叶布舒拉住了上前要理论的岳托,岳托气愤的瞪了叶布舒“那是你额娘,你舍得?”
“稍安勿躁,皇阿玛快发火了。”叶布舒嘴角上扬,要低声音说道“只有震怒,额娘才会更喜欢皇阿玛。”
明白的全都沉默不言,看着那几人的表演,皇太极猛然站起了身,含笑走下了丹壁,来到正侃侃而谈让海兰珠去劝降的众人身边,笑容越发的灿烂,却透着一股的杀气,说话之人身上觉得喘不过起来,讪讪的停住口,慢慢的跪在皇太极身前“皇上,奴才也是——也是——”
皇太极直接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胸口上,怒道“那是朕的海兰珠,我皇太极这辈子最疼宠之人,谁敢碰海兰珠一根毫毛,朕将他挫骨扬灰,哼,朕入不了关,也不会让海兰珠去劝降洪承畴,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随手揪住了刚刚应和人的衣领,皇太极面色狰狞一字一句的问道“朕说得话你们明白了吗?”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众人人哭丧着脸,连连磕头请罪,可是那个最先发言的人,也就是被皇太极踢得吐血的跪爬着,鲜血从口中冒出,一副忠臣的模样“奴才是好意,是为了大清江山,而且皇后娘娘——”
‘苍啷’一声皇太极从旁边的侍卫腰间抽出腰刀,一挥刀,说话之人人头落地,染血的腰刀横扫过大殿的众人,皇太极仿佛地狱的阎罗狞笑道“谁在有此心,就如同此人。”
“奴才不敢。”众人迫于皇太极的压力,纷纷跪伏于地,皇太极重重的哼了一声,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目光深幽开口说道“朕要率兵入关,要大明江山,更要大清稳固昌盛,但是前提是朕绝不会失去海兰珠,若是没有她在朕身边,那这一切——”
皇太极喘了一口气,将腰刀扔在了地上,接着说道“洪承畴朕也不会放弃,劝降之人朕已经找好了。”
“请皇上明示。”
皇太极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咧嘴一笑“有句话说得好将功折罪,当初持矫诏的小玉儿,布木布泰,囊囊等人,一人一天排着队去给朕劝降洪承畴,谁能做到让洪承畴归顺大清,朕就饶了她的性命,持矫诏威逼皇后是什么罪名,她们也应该清楚。”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众人纷纷磕头,多尔衮闭上了眼睛,手指抠着大殿里青砖,皇太极能护住海兰珠,可是他的女人却要去劝降一个男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睿郡王,劝降的主意是你提的,朕的这个意思你看如何?”皇太极显然不打算放过多尔衮,迈步走到了多尔衮身前,俯视着背朝天的多尔衮,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朕也算成全你对布木布泰的一片深情,在大肚这方面,朕可是远远赶不上你,朕的海兰珠,若是旁人碰了一指头,朕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皇上,奴才——奴才——”多尔衮咬住舌头,拼命忍下了喉咙中的腥咸,额头触地挡住了脸上的苍白无血色,他不能在众人面前失去最后的尊严,“她们犯了重罪,奴才——奴才不能留她们,请皇上恩准奴才休妻。”
皇太极瞪大了眼睛,他万没有料到多尔衮会说出此话来,“你就不再心仪布木布泰?朕记得当初,布木木布泰举止轻佻,妄图君宠的时候,你可是都忍下了,怎么这会想到了休妻?”
皇太极再次上前一步,一字一句的问道“是断尾求生?还是情分已尽?睿郡王,她们也只是去劝降,洪承畴不见得有力气有胆子同她们——嗯,你的肚量不一向很大吗?”
多铎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抬头想要争辩两句,可是看到皇太极的目光,丧气的重新低头,多尔衮嘴角渗出血丝,几乎将舌尖咬烂,低声说道“她们竟然大胆到弄矫诏,这样的不忠之事,奴才万不敢苟同,再大的情分也尽了。”
“睿郡王,你觉得这样朕就会相信?就会饶了你吗?”皇太极一挥手,“满德海,宣旨。”
满德海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展开,高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睿郡王多尔衮不忠不孝,图谋大位,朕念在兄弟之情,念在其往日的战功,夺正白旗旗主,留其郡王爵位,圈禁盛京,钦赐。”
“皇上。”多铎再也忍不住出口,皇太极开口说道“多铎,朕已然施恩了,以他的罪行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你多说一句,朕就将他废为庶人。”
“谢皇上隆恩。”多铎磕头,多尔衮身子一晃,几年的权柄谋划,一招全都没有了,皇太极惋惜的叹道“十四弟,你是最了解朕的人,只是心太大了,也太狠了,竟然将手伸到海兰珠身上来,朕绝对饶不得你。”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不在看面如死灰的多尔衮,朗声说道“勤贝勒阿尔萨兰镇守京城得当,特晋为勤郡王,为正白旗旗主,恒郡王叶布舒立有战功,有勇有谋特晋为恒亲王,为镶红旗旗主,以前其所有的牛录皆并入镶红旗。”
“谢皇阿玛。”二人上前谢恩,皇太极欣慰的一笑,挥手道“散朝,朕等着布木布泰的好消息,她若是尽心,洪承畴定会归降。”
众人磕头起身,皇太极突然说道“多铎,你留一下。”
多铎本想安慰多尔衮,但是皇太极发话,也只能停下脚步,“遵旨。”多尔衮独自一人落寞的向外走去,没有一人敢于上前,皇太极眯着眼睛,在多尔衮一脚跨出殿门之时,“睿郡王,朕不许你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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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皇后之怒(6000字更新)
“奴才遵旨。”多尔衮身子晃动了一下,一口血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叶布舒叹息了一声,让侍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多尔衮将其送回府中,叶布舒对多尔衮性情十分复杂,他对多尔衮也有敬佩的。
但叶布舒是皇太极和海兰珠的长子,对于伤害自己额娘的多尔衮又怎么没有恨意?叶布舒觉得皇太极并没有做错,权利皇位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争,多尔衮既然不服气想要出手,那就得承受失败的代价,但不可否认的是多尔衮也是英雄,这样做全了最后的那分情谊。
等到众人散去,崇政殿里只剩下皇太极和多铎,多铎默认站立,经历盛京一事,他同样也有过反思,知晓在皇太极面前该如何自处,身上的张扬气息收敛了很多,眸光也沉稳上不少。
皇太极背对着多铎,抬头望着高高于上的龙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多铎,你虽然容易感情用事,但是在大事上或者说在疆场上一直都不糊涂,杀伐果断,有勇有谋,是大清不可或缺的良将,更是朕的左膀右臂,只是——”
皇太极回头扫了一眼低头的多铎,深沉的说道“你对多尔衮的情意朕也知晓,可是十五弟,你不仅是多尔衮的亲弟弟,也是父汗晚年最宠爱的儿子,更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是朕亲自册封的豫亲王,镶白旗旗主。”
“皇上,我——”多铎抬头,苦笑道“不敢当皇上厚爱。”
皇太极缓步踱到多铎身边,手臂凌空僵硬了一瞬,按在了多铎的肩头,深邃的目光了带着几许的信任和欣赏,轻声说道“朕当初朕敢于提拔十四弟,并委以重任,就是看中了他的才华,多尔衮同样没让朕失望,为朕平定关外立下了大功,朕也容得下他那分的不服气以及妄想。”
“八哥,你知道?”多铎吃惊的望着皇太极,解释道“十四哥只是——只是——他——”
“朕明白,醒掌天下权,男儿当是如此。”皇太极了然一笑,“更何况他也是父汗亲自调教出来的,若是连争的勇气都没有朕反而看不上他。”
“我们其实都输了,父汗也许宠爱我们兄弟,但是他——最看重或者说最防范的就是你吧,和硕四贝勒。父汗给了十四哥和你同等的机会,在这场争夺中,十四哥从科尔沁求娶布木布泰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皇太极嘴角上扬,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在科尔沁求娶海兰珠的情形,上了年岁的人总是回想着自己壮年时得意之事,若论皇太极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一是夺得汗位继而开国大清,再有就是求娶到了海兰珠。
多铎能感受到皇太极身上洋溢出来的幸福,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八哥,皇上,您不用说了,臣弟明白你的意思,恒亲王叶布舒,虽然勇猛但还差了点火候,十四哥和豪格又无法在出征,臣弟这个当叔叔的,再护他一程也就是了。”
皇太极对于多铎的识趣很是满意,身上的气势更足,手臂一挥目光炯炯有神,“十五弟,你要明白,朕的志向绝对不局限于关外,有朝一日朕要入主中原,叶布舒,阿尔萨兰太年轻了,他们需要磨练,本来十四弟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他怎么对朕,朕都会念在父汗的份上饶过他,但是他万不该逼海兰珠殉葬,朕这辈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海兰珠一根汗毛。”
多铎眨了眨眼睛,了然的说道“皇上,这话臣弟相信。”
“这话,也只有你才会相信,旁人——”皇太极嘴角露出一丝的嘲讽“他们不会信,朕也懒得同他们说。”
多铎想起一事,轻轻的皱眉,脸上透出犹豫来,皇太极直接说道“十五弟,你要说什么?尽管大胆的说出来。”
“恒亲王执掌镶红旗,您又将以前赏给他的牛禄并入镶红旗,整个八旗除了两黄旗,也就数镶红旗了,阿尔萨兰又是正白旗旗主,皇后娘娘对两黄旗的影响力——”
多铎停住了话语,一挑眉意有所指的说道“先不说兄弟是否相争,您就这么放心?”
皇太极愣了一瞬,随即一边拍着多铎的肩膀,一边朗声大笑起来,甚至都笑出了眼泪,“你这是给朕提醒,还是探朕心意?为了那两个臭小子?还是——皇后海兰珠?”
“皇上,容貌漂亮的女人谁都想看两眼,更何况皇后娘娘她又是如此不同旁人。”
察觉到皇太极的独占目光,多铎洒然一笑,习惯的摸摸脑袋“臣弟并没有皇上那般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且臣弟身边的女人们虽然赶不上皇后娘娘,但也各具个性,百花齐放也是一种艳福享受。”
“八哥,您这辈子恐怕没那机会了。”多铎调笑之意更重,皇太极笑容僵在了脸上,闷声的说道“朕不后悔,多铎,朕告诉,朕不后悔。”
“皇上英明,皇上无悔。”多铎忍住笑意,能见到一向沉稳老辣的皇太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也值了,知晓凡事不能过分,正色道“皇上,在您的心里,臣弟将来也是统兵之人吧,叶布舒打小臣弟就疼着他,他也同臣弟脾气相投,叶布舒是科尔沁诸部,甚至于蒙古诸部的希望,再加上臣弟的镶白旗,皇上,您心中有数,可是大臣们可不见得有底。”
“朕相信叶布舒,更相信海兰珠,谁敢妄言朕不会饶过他们。”
皇太极此话掷地有声,回头扫了多铎一眼,一展龙袍向大殿外走去,“多铎,朕相信海兰珠,朕也答应过她,会陪着她到最后,朕舍不得她当寡妇,更不忍让她殉葬,所以朕要比她活得更久。”
多铎望着皇太极离去的身影,沉默了半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轻言“皇上,您还有一句话没说,要想十四哥保留睿郡王的爵位,臣弟就得把属于他的那份功劳补上,对吧,八哥,您真是算无一漏。”
关雎宫内,海兰珠悠闲的喝着茶水,在她身前一名粉红旗袍容貌清秀的小丫头一边比划,一边激动的说着刚刚在崇政殿内发生的事情,重点提到了皇太极斩杀了让海兰珠去劝降的大臣。
“娘娘,您是不晓得,皇上一把刀就杀了那个大臣,震惊了所有人呢。”
海兰珠放下了茶盏,眼中带着一分的欣喜,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新修缮的池塘,淡淡的说道“他不会让我失望。”
乌玛知晓海兰珠喜静,拿出两颗珠子塞在了小丫头手中,含笑道“真真是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这是娘娘赏你的。”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小丫头明显意犹未尽,毕竟她刚刚躲在崇政殿柱子后面,亲眼所见皇太极对海兰珠的爱护,想要在多说两句,见乌玛轻轻的摇头,连忙止住了口,福福身退了出去,娘娘虽然不爱听,可是关雎宫自然有爱听的。
海兰珠手指划过杯沿,低声无奈的说道“这丫头,记性是好,也够忠心,就是燥舌了一些。”
“格格,这也怪不得她,这事轮到谁都会说上几天的,皇上对您真是没得说,这也是格格的福气呀。”
乌玛轻轻的揉着海兰珠的肩头,一连多日的调养,海兰珠赶往战场时晒黑的脸颊慢慢的恢复过来,虽然不像往日那般晶莹剔透,但也白皙上了不少,脑后的青丝没有一根的华发,虽然海兰珠不似双十年华的女子那般如初绽的花朵,但身上透着的娇媚,洋溢着成熟幸福女子的风情,也不是她们所及的。
海兰珠抿了一下发鬓,玻璃窗上模糊的透着她的影子,轻轻点头“是福气,若不是一切顺心,少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争宠,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年轻,乌玛,如果过的不顺心,总是算计的生活,哪怕保养得再好,也会有皱纹的。”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给皇上请安。”
门帘挑开皇太极走了进来,海兰珠站起了身,一下子扑到皇太极的怀里,脸埋入他的胸膛,乌玛带着随侍的丫头退了出去,皇太极鲜少见海兰珠如此依恋,有些手足无措,“这,这是——”
海兰珠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扬起了脑袋,伸手勾住了皇太极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嘴唇,低声说道“这是奖励。”
“那朕可不可以再要求点别的?”皇太极指腹弄擦着海兰珠娇嫩的嘴唇,眸光透着几许的火热和期盼,“海兰珠,你答应朕的?嗯?”
“得寸进尺,哼,不理你了。”海兰珠转身欲走,皇太极拦腰抱住她,低笑道“朕可是盼望着你的惊喜呢。”
海兰珠挣扎不过,眼里闪过一丝的顽皮,唇边露出神秘的坏笑“你要答应我,那一日一定要事事顺着我,否则,惊喜就没有了,奖励也没有了。”
皇太极宠溺的应道“好,朕答应你。”
半月之后的傍晚,用过饭后,海兰珠同皇太极聊起劝降洪承畴之事,刚刚听皇太极说起过,囊囊,小玉儿等人都失败了,海兰珠问道“你真会处死小玉儿吗?”
“心软了?”皇太极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海兰珠眼里透着一丝的挣扎,随即摇摇头“没有,我和小玉儿的情分已经断了,无论谁对谁错,当她手持矫诏逼我殉葬的时候,她在我眼里就不再是小玉儿,只是多尔衮的福晋。”
“朕不会杀了小玉儿。”皇太极弹了一下海兰珠的额头,“不是为你,留着她们可以让多尔衮闹心,朕高兴。”
海兰珠见到负气的皇太极不禁摇摇头,他怎么越发像小孩子,挑眉道“你觉得布木布泰会劝降洪承畴?若不然你以什么借口?”
“明知故问,海兰珠,布木布泰绝对有这本事,若是她手段施展开了,能诱惑任何男子,嗯,除了朕以外的任何男子。”
皇太极一脸的得意,看那神情仿佛让海兰珠夸夸他一样,海兰珠掐了他胳膊,轻展笑颜“臭美,不知羞。”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让朕如此——海兰珠——”皇太极话尚没说完,满德海低头走进“皇上,寺庙那传来消息,布木布泰庶福晋成功了。”
皇太极一下子站起身,拊掌大笑“好,她果然没让朕失望,洪承畴能归降,朕如虎添翼,平定天下之日可待。”
皇太极披上披风,兴奋的向外走去,摆手道“海兰珠,今晚你不用侯朕了,先安置吧,朕要同洪承畴共论天下局势。”
“小心一点,不许贪得太晚。”海兰珠不放心的喊了两句,才重新坐下,淡笑道“洪承畴还是布木布泰劝降的,只是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法子?”
“格格,您说能用什么法子?”乌玛瞥瞥嘴,压低声音“外面都传说,布木布泰格格——她给洪承畴暖——”
“这话我不想听。”海兰珠直接打住,“而且也不相信,布木布泰看不上洪承畴,诱惑男人的手段不是就那几招,布木布泰不会糟蹋自己的。”
洪承畴归降,让有心天下的皇太极很是兴奋,通过秉烛夜谈,更加深对洪承畴本事才学的了解,对他也很信任,为了给洪承畴面子,也为了化解和他常年交战的八旗将领的心结,皇太极以迎接洪承畴的名义安排酒宴,让所有人知道,他对洪承畴的重视,也可以让洪承畴更加的归心。
由于皇太极的命令,八旗的旗主王爷,满汉大臣汇集一堂,洪承畴坐在皇太极下首极为显眼的位置,周围聚集着汉大臣应和着洪承畴谈笑,席间皇太极频频向洪承畴敬酒,旗主王爷们在皇太极的暗示命令下,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也赞他两句,这一切更让洪承畴有点飘飘然,仿佛他成了最重要的人物一般,脸上透着得意以及一丝不似降将的高傲。
坐在皇太极身边的海兰珠最是看不上洪承畴这样的人,心中有些气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此时洪承畴的几句话,更是点燃了她的怒火。
“范大人,你是哪年的秀才来着?”“同洪大人的才学相比,范某不值得一谈。”
洪承畴知晓范文程是皇太极的首席汉大臣,他本身有些书生的清高,不容让一个小小的秀才,压在他的头上,也是为了在皇太极面前更有地位,洪承畴带着一丝鄙夷的说道“听说范先生是北宋名臣范仲淹之后?”
尚未返回朝鲜的范礼攥紧了拳头,范文程拉住了儿子,尴尬的一笑并没有言语,范礼知晓父亲的心结,他哪怕被皇太极中用,心中也不畅快,大口的喝起酒来。
皇太极当然听见这些话,眯了一下眼睛,对洪承畴此举显然不大高兴,这个人才学是好的,但是太过轻浮,不是委以重任之人,皇太极端着酒杯笑道“朕敬范先生一杯。”
“奴才谢皇上。”范文程连忙站起身来,皇太极欣慰的笑了笑,此时洪承畴起身,向皇太极敬酒“大清人才济济,皇上英明礼贤下士,您统领的八旗英勇,更有知情懂趣,才学灵辩的女子,天意应属大清,臣归降大清是顺天意——”
“顺天意?洪大人,我问一句,什么叫做天意?”海兰珠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一声放下酒杯,刚刚她听岳托的福晋说过,洪承畴自从归顺后,还打听布木布泰的消息,得知做丫头打扮的布木布泰的身份后,更是赞道科尔沁双珠名不虚传,这本是称赞的话,但听到海兰珠耳中就是窝火。
海兰珠面色的冷意,让酒宴上的众人停住了口,旗主王爷早就看不上洪承畴,他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高傲样子,仿佛他是来拯救大清一样,他们也不是没有找过洪承畴的麻烦,但一是顾忌道皇太极,二是说起来让众王爷汗颜,他们说不过洪承畴,此时被皇上宠着的皇后发难,他们可是盼望已久了,望向海兰珠的眼里多了一丝的期盼,皇后娘娘加油。
皇太极自从海兰珠出口之后,并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身子后仰,靠在了椅子上,嘴角勾起,终于惹毛了那丫头,也该给洪承畴点颜色看看了,省得不晓得身份。
洪承畴望着高坐于上的海兰珠,目光发愣,当初在战场上,他就曾心折海兰珠的英姿飒爽,只是当时离着远容貌瞧不清楚,而此时的一身红色旗装,头戴钗环微醉的海兰珠,锋芒毕露的同时,又带有几分动人的妩媚,记起海兰珠那些名扬关外,不,名扬天下的事情,洪承畴觉得海兰珠的容貌比不上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但身上的气质自身的才华,确实是他平生罕见,称得上绝代佳人。
他更是了解到皇太极对海兰珠的独宠,不敢大意,带着一丝恭敬的说道“天意极为天道,皇上雄才大略,是代天寻狩之人,大清必兴。”
“你的天意,指得是玉皇大帝?也就是天帝吧。”海兰珠淡淡瞥了洪承畴一眼,轻笑道“你博学多才,我想您一定听过,开创了大唐贞观盛世的唐太宗那句‘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话吧,好像同你说的天意不大一样呢?还是我理解错了?”
洪承畴瞠目结舌,虽然对海兰珠的才学早有耳闻,但是却万不会想到她会如此锋利,范礼低头嘴角扯出笑意来,论诡辩谁也及不上她,自己不也是她的手下败将吗?
不大懂汉学的王爷们虽然不晓得海兰珠说得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洪承畴的吃瘪的表情,放心的轰然大笑,他们可清楚的很皇太极绝不会惩罚海兰珠的。
“洪承畴,你也不用张口天意,闭口天意的,难道天意不在大清,不在皇太极身上你就不归降了?”
海兰珠酒意上涌头有点疼,并不想同洪承畴过多的纠缠,对于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之人,她最是瞧不上,也不愿同这样的人多费唇舌,揉了一下额头,站起身来,直接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洪承畴,我告诉你,范先生是范仲淹之后,也是我海兰珠的师傅,先生早年归顺皇上,为皇上出谋划策,为大清开国制定国策法规,其子范礼领兵驻扎朝鲜,更是立下赫赫战功,如此忠臣良将,洪承畴,你不过也是归降之人,尚未为皇上献一策,甚至就连你身边的汉大臣都不如,你凭什么张狂?凭什么看不起别人?”
“我——我——”洪承畴满脸赤红,尴尬不已,海兰珠说得明白,她是范文程的弟子,所以为师傅出头,并不是以大清皇后的身份,这让洪承畴哪怕气得呕血,也无法责怪皇太极。
“洪承畴,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抓回来的降将,同大清八旗这些年相争,也只是互有胜负而已,别把你自己想得太有本事了。”
海兰珠一脸的不屑厌烦,拍了一下发胀的脑袋接着说道“我最烦什么天意如此,王朝的更替兴亡,哪有天意一说,还不是为君者是否有作为?你一句天意就忽视了皇太极多年的勤政努力,忽视了大清百姓积极耕作,忽视了八旗铁骑的英勇?忽视了——忽视了大明的党争,崇祯妄杀忠臣,百姓民不聊生,进而揭竿而起,这才是大清兴,大明衰的原因。”
海兰珠的目光更加的锋利,侧身夺过皇太极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将酒杯重重的摔到地上,嘲讽的说道“天道,不过是你投降大清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
洪承畴脸再也挂不住了,扫了一眼看戏的皇太极,一咬牙向旁边的柱子撞去,“不可,不可,洪大人。”
范文程等人起身相阻,拉住了洪承畴,海兰珠身体有些摇晃的走了过来,站在洪承畴面前,拍了拍洪承畴的肩膀,了然的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袁崇焕对大明的忠诚,洪承畴,你既已归降,就该死心塌地,归降就是归降,将来为皇上,为百姓多做点事也就是了。”
海兰珠身子发软,跌入熟悉温暖的怀里,微合星眸,嘴角含笑“其实你完全可以用良臣择木而栖这句话,这不是读书人常说的吗?无论什么年代都适用——”
皇太极俯身打横抱起海兰珠,让她安静的伏在自己怀里,皇太极嘴角疼惜宠溺的笑容清晰可见,皇太极扫了一眼尴尬的洪承畴,低笑道“洪承畴,朕的海兰珠醉了,若有不当之处,你多体谅吧。”
随即抱着海兰珠离去,留下了大殿里看了一场好戏的众人,阿尔萨兰摸着脑袋问道“范先生,好像有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吧,是不是这么说得?”
Ps这样的海兰珠亲们喜欢不?反正夜喜欢,自己的孩子嘛,应该宠着,呵呵,预告一下,下一章题目是女王逆袭,嗯,大家应该明白的,请受不了的亲跳
第三百七十八章 女王逆袭
第三百七十八章女王逆袭
阿尔萨兰的这句话,让范文程不晓得怎么回答好才对,而旁边的旗主亲王笑得更是畅快,丝毫不顾及洪承畴的心情,不过,由于帝后二人的离席,酒宴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再加上他们看了一出好戏,赴宴的大臣两两三三的离开了大殿,瞧着洪承畴的目光更是透着几分的鄙夷,笑道“皇后娘娘,说得对,分清身份才是最重要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洪承畴若是真有死心,被俘之日就会以死殉国,又怎么会留性命到今日?范文程向范礼示意让他稍等,来到孤单尴尬满脸羞红的洪承畴身边,低声说道“洪大人,事已至此,安心辅佐皇上才是,别的——咱们都是汉大臣,同八旗王爷勋贵是不同的。”
“你——你收了一个好弟子。”洪承畴一甩袍袖,气愤的说道“你当然得意了?今日之后,谁不晓得皇后娘娘是你的弟子?”
“我只是教导了娘娘几日,远称不上她的师傅,皇后娘娘天纵之姿,不是我能教导出来的。”
范文程凑近洪承畴,压低声音“皇后娘娘此举,并不是为了范某,更不是故意给你难堪,她——她恐怕想得更多,洪大人,你说得天命才是娘娘最生气的根由,娘娘对汉人一视同仁,对中原文化有独到的见解,她不同于旁的女子,你将来就会明白的。”
范文程向洪承畴拱手道“皇上爱惜你的才学,自然会重用于你,可是洪大人,八旗将领不都如同皇上一般心怀天下,咱们始终是降将汉臣,更是应该谨慎,范某言尽于此,洪大人,告辞了。”
言罢,范文程带着儿子离去,洪承畴低头反思起来,就算他此时殉国,后世之人也会多有骂名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出了大殿,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落寞的摇摇头,范文程说得对,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以后不招惹皇后娘娘也就是了。
关雎宫内,烛火幽暗,隐隐传来无理取闹的醉话“皇太极,这水不好喝,我要喝糖水,喝果汁,不,我还要喝酒。”“来人,皇太极,你陪我喝酒,我要喝酒。”
海兰珠挥动着胳膊,被皇太极抓住,醉意朦胧的眼里透着一丝的薄怒“放开,放开。”
皇太极安抚了她好久,没料到酒醉的海兰珠会如此的任性,有心发火,可是想到自己酒醉时她的细心照料,再大的火气都没了,而且海兰珠酒醉的娇憨胡搅蛮缠落在皇太极眼里怎么都觉得可爱的不行。
“听话,朕明日陪你喝酒。”皇太极压住不断挣扎的海兰珠,轻抚她微红的脸颊,指尖潮湿,轻声问道“海兰珠,你到底怎么了?一个假清高的洪承畴,不值得你如此,你在怕什么?还是难过什么?”
“我——我——”刚刚还挣扎的四肢老实下来,长长地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眼框泛红,挤进了皇太极的胸膛,呜咽的说道“我也不晓得,我就是见不得什么天命,如果不努力,哪有天命所归,可是——可是我想要改变,却——却无法改变大事,难道真是天命吗?皇太极,我好矛盾,我晓得我是蒙古格格,是你的妻子,是大清的皇后,可是——可是我——”
海兰珠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皇太极,抓紧了他的衣领,仿佛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若说我有前生的记忆,你信吗?我若说我前世是汉人,你信吗?”
皇太极怔住了,海兰珠的矛盾痛苦,他能觉察得到,轻抚她的发丝,低声道“海兰珠,不管你前生是什么人,你此生是我皇太极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就是心中有你,有儿子们,我才难受。”海兰珠娇躯微颤,再次躲入皇太极宽阔温暖的怀里,小声仿佛怕被人听见一样,“我同你说,皇太极,我能看见以后的事情,看见大清入主中原,看着你君临天下,可是——伴随这些的是杀戮,流血,残酷的镇压,屠城,圈地,剃发令,我是女人,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无法改变,却又无法忘记——”
皇太极抱紧了颤抖的海兰珠,目光有几许疑惑,但是透着更多的心疼,“我晓得你是个心软的,海兰珠,我皇太极不是暴君,更不已杀人为乐,朕无法保证不会杀人,但是凡事在朕命令下处死的都是该死的人,若有朝一日入主中原,朕不会妄造杀戮,毕竟元蒙的教训在前,朕不会重蹈覆车。”
海兰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的环住皇太极的腰,低声说道“其实你就是魔王,我也会用永远的站在你身边,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我是自私自利的人,兴许会惋惜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但绝不会为了别人就伤害爱我和我爱的人。”
“海兰珠,你也是熟读史书之人,你应该明白王朝更迭,必将血流成河,开国皇帝的手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从秦始皇到朱元璋,他们杀了多少的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汉人吧。”
皇太极吻上海兰珠颤动的睫毛,接着说道“朕不会承诺什么,朕毕竟是大清的皇帝,但朕可以保证,绝不会妄杀无辜,你不是也曾经说过,顺昌逆亡吗?这句话不止是对朕适用,每个皇帝都是如此。”
“嗯。”海兰珠躁动不安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现在已经是崇德六年,在有三年若是天下大事不变的话,八旗即将入关,那些海兰珠尽量忽略遗忘的事情看到洪承畴,借着酒意重新的涌上心头,前世今生的身份,让她纠结,难过,但是却无法否定皇太极待她的好,以前早就有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无法改变大事的话,那就从减少杀戮做起吧。
皇太极怔怔的望着沉睡的海兰珠,眼角尚留着泪痕,都言酒后吐真言,难道怀中的人儿真有前生的记忆?皇太极哑然失笑,这丫头被范文程教傻了,皇太极的手指点了点海兰珠挺翘的小鼻尖,他深邃的目光含着浓浓化不开的深情,海兰珠的骄傲,天真,任性,善良,自私,以及在关键时刻的决断狠辣,让皇太极泥足深陷,这样的海兰珠才是真实的。
拿下宁远城,使得入关只留下最后一道障碍——孤悬于关外,屯兵近十万的山海关,而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这个早就入了皇太极眼中的名字,如今更加的重要,旗主王爷们纷纷建议皇太极乘胜追击,拿下山海关,但皇太极深思熟虑之后,摇头否认了他们的建议,皇太极目光悠远中带着一丝遗憾的感叹“大明未乱,不是最好的时机,入关之事容后再议。”
想是如此想,但志在天下的野心让皇太极心中也很焦躁,经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好在他重来不像海兰珠发火。
海兰珠放下手中的书册,几步走到了有些落寞的皇太极身边,霸道娇蛮的双手抱住了皇太极的脑袋,硬是让他抬头,皇太极望进海兰珠晶亮漆黑的眼底,如泉水般清澈,又仿佛火焰般的灼热。
“皇太极,我告诉你,只有好好的活着,积极的准备才能有你期盼的那一日,你这样动不动就发火,心情烦躁,伤身体不说,于大事上一点用都没有,外族若想统治中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慢慢等总会有机会的。”
说完这些话,海兰珠也不管皇太极适合反应,抬脚便走,一脚迈出门时,海兰珠回头,凶悍的说道“我告诉你,皇太极,桌子上的点心米粥,你都给我吃了,一点都不许剩,若是你敢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记住教训。”向他比划了一下拳头,海兰珠才彻底的离开,皇太极回神,看着桌子上温热粘稠的米粥,软软香甜的点心,慢慢的脸色好上了不少,勾起了唇角——
崇德七年十月二十五日是皇太极的生辰,大排筵宴接受百官朝贺之后,皇太极记起早晨时海兰珠答应自己的惊喜,心中更是火热,在酒宴后半段海兰珠就已然离席,精灵古怪,充满情趣风情的海兰珠会给他什么惊喜,皇太极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闪进关雎宫,庭院里早就挂上了大红的灯笼,红彤彤的充满了喜庆,微凉的夜风吹散了皇太极身上不多的酒气,走进了显得有些幽暗的内室,皇太极嗅到了淡淡的幽香,轻轻的唤了一声“海兰珠,朕回来了。”
就在皇太极四处寻找海兰珠时,不自从哪传来清脆的话音“你站住。”
皇太极停住了脚步,微微皱眉,轻声问道“海兰珠,你在哪?”
“你今天是不是一切都听我的?”
皇太极松缓眉头,宠溺敷衍的一笑“是,今日都听你的,听皇后娘娘的。”
“君子一言——”
皇太极笑意更重,接着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一言九鼎不会变。”
“那你会不会相信我?”“会,海兰珠,朕从不曾怀疑你对朕之心。”
“好,皇太极,我会让你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海兰珠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的娇柔,反而透着隐隐的高傲,以及一丝的——呃——应该说傲娇“你到床边来,我就幔帐里等着你。”
皇太极好笑的摇头,故作神秘的海兰珠,让他对惊喜更加的期盼,慢慢的走了过来,皇太极伸手撩开垂地的大红幔帐,突然眼前一花,一块黄色的丝绢盖住而来他的脑袋,旁边有细碎的脚步声,皇太极刚想甩掉脑袋上盖住眼睛的丝绢,就嗅到熟悉的体香,耳边响起海兰珠充满诱惑的声音“皇太极,你要相信我。”
皇太极垂下了手,嗖嗖绢帕划过空中,皇太极觉察到他的双臂被丝绢缠绕了住,虽然不是很紧,但挣脱起来还是费些力气的,“海兰珠,你到底要——”
“嘘,嘘,皇太极,现在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脚步声走进,皇太极身体被八名女子抬起,皇太极此时有点紧张,攥紧了拳头,若不是听见海兰珠的声音,他又怎么会——身体落入软软被褥中,鼻尖是缠绕着淡淡的花香,指尖划过娇嫩的花瓣,这到底是哪?
八名女子一字排开,俯身道“娘娘——呃。”她们互看一眼,低垂着羞红的脸颊,按照海兰珠原先的吩咐,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女王殿下,您看重心仪的男子已到,奴婢等祝您一夜*宵。”
“下去吧。”八名女子仿佛得到了特赦一样,脚下生风逃离内室,来到外面抚着胸口,脸色羞红,但是眼里闪动着好奇和羡慕,偷偷立起耳朵听着内室的动静,可是有怎么能听得见?
“海兰珠,你这是在弄什么?”皇太极听见女王之言,也实在是糊涂,海兰珠不是贪恋权位之人,她难道真想当女皇帝?随即摇摇头,不可能的,她那懒散的性子,没那爱好的。
皇太极盖在了脸上的绢帕撤去,他睁开眼睛,不由得瞪大了目光,拼命的眨眨眼睛,仿佛眼前都是幻觉,如梦似幻,神仙妃子恐怕也不过如此。
海兰珠赤脚站在了床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平躺着的皇太极,漆黑晶亮的眼眸里纯净若水,却又透着不可一世的骄傲,身上的红色衣衫单薄,却有飘飘欲仙,镂空绣着暗花的衣衫,隐隐可见里面嫩若娇蕊的肌肤,额前坠着一颗蓝色的宝石,若水光晃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在海兰珠的嘴边叼着花枝,红得似血,娇艳欲滴,擦着脂粉的脸颊,更显得妩媚动人,举手抬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高贵,以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惑,再搭配上那对高傲纤尘不染的眼眸,能激起任何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皇太极嗓子发干,下腹仿佛火一样的燃烧,沙哑的说道“海兰珠——海兰珠——”
“错,我不是海兰珠,更不是哈日珠拉,我是百花女王。”说完这句话,皇太极就见那自称百花女王的人,半蹲在他身边,不在那么高不可攀,她口中的花枝,拿了出来,轻轻的扫过皇太极的脸颊,“你就是皇太极吧,你深得我的心意,所以今日才会于你共度良辰。”
刷刷刷,皇太极的外衣被海兰珠干净利落的剥去,由于身上绑着丝带,海兰珠拿出了剪子帮忙,转眼之间,皇太极就只穿着明黄色的孰衣,在皇太极盼着海兰珠继续的时候,她却停下了手,动作缓慢起来,将皇太极的情绪吊到最高。
沾着露水的花枝划过皇太极裸露的胸膛,痒痒的,酥麻的感觉从小腹窜了上来,皇太极吞了一下口水,“海兰珠——”
“百花女王,我是百花女王。”娇艳的唇瓣印上了皇太极的嘴唇,堵住他的话,灵巧的舌尖描绘着他的唇线,还没等皇太极享受完,皓白的牙齿惩罚的咬了他的嘴唇,“不许再叫错,否则本女王还会罚你,倒时可不就是那么容易过关。”
皇太极想要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省得被她勾去了魂魄,可是哪舍得不看眼前这妖媚一样的人儿,沙哑的应道“百花女王,百花女王。”
“聪明,这是给你奖励。”甜甜的吻再次印在了他的额头,随后就见百花女王仿佛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柄散着穗的软鞭子,看着皇太极,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虽然鞭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她也亲自试过,抽到身上很麻,并不疼,但皇太极的年岁——还是算了,太过格会也不好,谁晓得哪日皇太极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当然她绝不承认自己心软了。
黑色的鞭子穗划过皇太极的身躯,带起了他更深层次的火热,皇太极觉得自己仿佛要爆炸了一样,恨不得将眼前高傲的女王给揉碎了,慢慢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活动着捆绑的手,这一切海兰珠是并不知晓,若不然她一定会为自己心软而后悔不已的。
扔掉鞭子,百花女王从旁边拿出两个杯子,一只毛笔,沾着杯子里面的水,在皇太极胸口写起了字,一杯冷水,一杯热水,时冷时热,似冰似火,皇太极脖筋凸出,冰火两重天之间,喃喃的念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写完这首诗词,百花女王吻上皇太极的嘴角,低声说道“就是这首诗让我动了凡心,皇太极,这对女子来说,是最美最好的誓言,而且你对海兰珠此生的钟情,让我——”
还没等她说完,就觉得天旋地转,等到再回神时,皇太极已经把百花女王压在了身下。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解开的?”百花女王愣了一下,见到皇太极眼里的**,心中一颤,仿佛她唤醒了一只洪荒的野兽,“呃,皇太极,还没玩完呢,你——耍赖,放开我。”
“百花女王,你恐怕忘了一件事,我皇太极八岁上战场,这点捆绑手段又怎么能捆住我?更何况你的侍女,都是——都是朕的人,她们不是为你抓来了共度*宵的男子,而是——朕yin*到了百花女王。”
衣衫破碎,红浪翻滚,皇太极释放了许久未有的漏*点,身下的人儿似低吟,似渴求,似求饶的声音,更奏出了一幅诱人动听的乐曲,只要想到高高在上的女王,被压在身下,那种征服快感,占有欲,格外让皇太极满足尽兴,仿佛为了惩罚刚刚皇太极受的‘委屈’,皇太极施展出来的手段,也让她在天堂地狱之间来回游荡徘徊,快感失落起起伏伏的冲击着她,只能抱住皇太极,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几乎溶为一体。
天色蒙蒙放亮,皇太极满足的看着仿佛乖巧的小猫一样趴在自己胸口熟睡的海兰珠,想到昨夜百花女王的高傲,此时皇太极更是心情舒畅,轻吻她的眉间“百花女王,海兰珠,这份礼物朕满意得很,果然是朕最难忘的生辰。”
Ps咳咳,那个夫妻之间的情趣,希望亲们能理解,临近尾声夜所求的不多,就想要个最完美幸福的童话,呵呵,请大家不要想何不合理的问题,女王样的海兰珠,夜写起来还是蛮开心的,让大家会心一笑也就是了,还有夜不是大汉族主义者,也不会为历史上清军入关的血腥辩白什么,既然作为穿越女,能改变的东西,海兰珠会改变,她永远不会忘了自己在现代所受的教育,这一点希望大家明白,加速民族融合,改变那些血腥就是她要做的,皇太极成熟睿智,应该比有些偏激的多尔衮更明白该如何掌控中原,这是夜的理解,不喜欢的亲一笑而过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崇德八年(上)
崇德八年年初开始,海兰珠就格外担忧本应在这一年去世的皇太极,她对历史的纠错能力心存忌惮,对于皇太极衣食住行,她更加的上心,可以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太极的身上。
清晨日出,皇太极正睡得香甜,就感觉鼻子发痒,半梦半醒中,手掌像是赶苍蝇一样挥动了一下,却躲不开,闷哼道“海兰珠,别闹。”
“不行,你答应过我,每天清早陪我的,不许说话不算数。”海兰珠顽皮的小手更加的过分,拿着绽满着露水的花枝,扫过皇太极的鼻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和祈求“起来拉,起来拉。”
皇太极磨不过海兰珠,无奈的睁开眼眸,凝眉叹气道“你怎么习惯早起了?前两年还不是睡到日上三竿?”
海兰珠拉着皇太极起身,顺势在他的脸颊上奖励一般的轻吻一下“乖,我们要迎着太阳奔跑,改掉懒散的毛病,身体可是是本钱,马虎不得。”
皇太极摸了一下被海兰珠吻过的地方,嘴角含笑,低头看着她帮自己穿鞋,那种盈盈的幸福甜蜜,让皇太极觉得早起也不见得不能接受,只要身边有海兰珠就好。
穿上海兰珠特别吩咐裁缝制作的宽松衣衫,皇太极上下看了一眼,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怎么——”
“穿着舒服不就行了?”海兰珠一身红色的运动装,发丝扎成了马尾,显得更有活力一些,抓着皇太极出了内室,在宽敞的关雎宫庭院里活动起来,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花瓣上沾染着露水,天边红红的日头散发着暖暖的阳光,几只鸟雀叽叽喳喳,使得这个宁静的早晨多了几分生气。
他们两人手挽手大约走了半刻钟,海兰珠示意皇太极随着他的动作活动脚腕手腕,然后轻快的向前小跑了两步,回头向皇太极着手,充满活力的说道“跟上,皇太极,跟上我,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皇太极摇摇头,他自从登基为帝之后,鲜少上战场,一向是决胜千里之外,他本性又很沉稳,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步玩?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吗?更何况他是皇帝,怎么能——
见皇太极的犹豫,海兰珠脚步不停跑回到皇太极的身后,伸手推着他的后背,催促道“跑起来,跑起来,皇太极,你若是不听话,小心我拿小鞭子抽打你。”
皇太极回头看着海兰珠额头晶莹的汗珠,自己有多重,还是很清楚的,一向娇养不肯吃苦的海兰珠推着他,拉着他,应该费了很大的力气,这么做的缘由就是要让自己小跑起来,皇太极虽然大明白海兰珠此举的意图,但是却感到她是为自己着想,更不愿违背她的意思,皇太极暗自摇头,跑就跑吧,疼宠海兰珠已经成了习惯,实在是不忍让她这么费力气。
想明白的皇太极,一把拉住海兰珠的手腕,两人并肩小跑了起来,海兰珠欢快的说道“对,这就对了,皇太极,我们一起——我们要活得长长久久。”
慢跑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皇太极脸上也出了一层的汗水,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的升上空中,海兰珠听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再跟我做——做一下放松动作,皇太极,这心肺功能——呃,五脏六腑都有好处的。”
随即海兰珠开始做起了类似于健身操的动作,尤其是其中几个动作对皇太极格外的有益处,海兰珠永远都不会忘记,后世的史学家分析皇太极突然病逝的缘由恐怕就是突发的心脏病,这其中固然有因为宸妃去世他哀伤过度的影响,但最主要的还是他的饮食结构,保养不足造成的。
海兰珠对健身也不大懂,但现代时耳濡目染,她的母亲又是有名的中医大夫,自然会记得一些诀窍,从嫁给皇太极那一日开始,海兰珠就有计划的调养条理他的身体,所以皇太极的身体要比历史上健康不少,若不是实在担忧历史的纠错能力,海兰珠也不会早晨锻炼身体,她能说别人,其实自身还是懒散的。
晨练结束,海兰珠解开缠在自己手腕上的丝绢,站在皇太极面前,抬高手臂擦着他脸上的汗水,轻声说道“第一天辛苦一些,以后就好了,回去我给你按摩一下,省得拉伤了大腿和胳膊。”
皇太极抓住海兰珠嫩白的小手,目光里透着一抹感动,“海兰珠,朕——朕不会留你一人,别怕,朕身体好得很。”
“皇太极,这种事不是靠说出来,而是要做出来。”海兰珠唇角上扬,望进皇太极的眼底,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低声说道“你若是心中有我,就按我说得做,好吗?在这个世上我最不想见你有事。”
皇太极含笑点头“朕答应你。”
海兰珠搀着皇太极胳膊,微阖双眸深吸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我要你宠我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就够了吗?傻丫头。”皇太极捏了一下海兰珠的鼻尖,拉着她向回走去,“你是我皇太极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
海兰珠微微低头,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欣然一笑,随着皇太极的脚步返回关雎宫,此时宫娥婢女早就按照海兰珠的吩咐准备好铜盆等物件,海兰珠亲自伺候皇太极梳洗,她不是信不过这些婢女,总是觉得这也是妻子应该做的,给他递递手巾,梳梳头,很寻常的事情,可是做起来却觉得心中暖暖的,感到很温馨舒服。
“海兰珠,这就是早膳?”皇太极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小米粥,四碟小菜,凝眉带着一丝抱怨的说道“是不是太素了?”
“我最近胖了,要吃得清淡一点。”海兰珠将筷子放在皇太极手里,耷拉着脑袋让皇太极看不清神情,轻声说道“同甘苦,共患难,皇上,难道您不愿意陪着臣妾?”
“朕——朕——”皇太极典型的无肉不欢的人,就是早晨也少不了,看着面前的青菜,小声的说道“其实,海兰珠,你不胖的,那应该算是丰盈。”
刚刚还很哀怨的海兰珠,一下子抬头,挑眉立着杏眼,双手按在炕桌上,眼中蒙上一层薄怒“胖了,我就是胖了,那不是丰盈,是胖了。”
“好,好,好,朕陪着你,海兰珠,不就是吃的清淡一些吗?朕陪着你有苦同当。”
皇太极将青菜放在口中,做出一副很香的样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多年的相处,皇太极太清楚海兰珠的小性子了,若真是让她胡搅蛮缠起来,最后吃苦的还是他,中午在崇政殿议事,海兰珠应该不会去吧。
皇太极显然低估了海兰珠的决心,刚过午时,招来的议事的大臣尚未散去,就见一名内侍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娘娘来陪您用膳了。”
皇太极拿着毛笔的手一顿,看着纷纷低头的大臣,无奈的叹气“你们先下去,按朕说得做。”
“遵旨。”众人磕头后退了出去,海兰珠俏丽的站在殿外,见到众大臣,开口说道“你们先停一停,我有话说。”
他们可是不敢小瞧皇后娘娘,停住了脚步,低头道“恭请皇后娘娘训示。”
“训示倒也谈不上。”海兰珠淡然一笑,弹了弹衣袖,“皇上的龙体重要,以后承禀政事,尽量的简洁,直接,少说废话,多说事实,你们明白吗?”
“奴才遵命。”众人暗自挠头,对视一眼,眼里透着一丝的困惑,皇后娘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的龙体欠安?不像呀,难道他们说得太多了?
“豫亲王,阿尔萨兰就很好,你们以后多向他们学习。”
海兰珠留下这句话,提着篮子走进了大殿,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人不废话吗?他们是根本懒得说话吧。
“海兰珠,午膳也要清淡吗?”皇太极看到海兰珠不自觉的问道,海兰珠摆着菜色,调笑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皇太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肉少了一点,但也有的,用过午膳,海兰珠将银杏茶递上,轻声说道“以后的茶水都要用银杏,皇太极,这对你有益处。”
皇太极用杯盖宽着茶叶沫,随口问道“你刚刚对他们说得话?”
“既然领着俸禄就该认真做事。”海兰珠踱步到皇太极身后,按摩着他的脖颈“事必躬亲并不一定就是明君,我看他们有时废话马匹太多了,明明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非要弄出许多话来,多耽搁功夫。”
皇太极脑袋靠在海兰珠胸前,低笑道“朕的海兰珠,还真是天真可爱,若不把事情说得太难一些,又怎么能显出他们的本事来?”
海兰珠下颚拄着皇太极的头顶,双手下滑搭在他的胸前,娇哼道“我不管,反正我不愿你为那些不值得的小事累坏了身子,他们不心疼,我心疼。”
“儿子们长大了,也可以为朕分忧。”皇太极微合着眼眸,他哪怕保养的再好,也赶不上壮年时经历旺盛,拍拍海兰珠的手,低笑道“五个儿子,够为朕分忧了,还是儿子好,海兰珠——你——你又咬朕耳朵。”
海兰珠咬着皇太极的耳朵,气哼哼的说道“你这是说我没本事生女儿了?皇太极,这根本不愿我好不好?都是你的错,我才没有女儿。”
皇太极将海兰珠拉近怀里,安抚的笑道“好,朕的错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海兰珠缓靠在皇太极肩头,把玩着他的手指,皇太极摇头笑道“海兰珠,你可曾晓得,别人有多羡慕你一连生了五个儿子?而且个个都很孝顺成才,虽然朕也有些遗憾没有女儿降生,可是朕心中更多的是感激。”
“我同样如此,没有你,又哪来的幸福生活和儿子们。”海兰珠满意的笑道,无乱以后怎么样,是不是能让皇太极渡过生死劫,她都后悔过当初嫁给他,一丝都没有。
崇德八月,通过大半年的晨练,晚膳后散步,以及饮食的保养调理皇太极的身子骨越发的硬朗,就在海兰珠觉得渡过生死劫时,皇太极却突然的病倒了。
第三百八十年 崇德八年(下)
关雎宫内,旗主亲王,满汉大臣跪了一地,虽然跪得膝盖发麻,也不敢有任何的移动,他们实在是怕了发飙的皇后娘娘。前一阵子,科尔沁传来丧讯,海兰珠的父亲寨桑因年老体衰而病逝,乞颜氏因此卧床不起,皇后海兰珠作为他们最疼爱的女儿,与公与私都得亲自奔丧,稳定由于寨桑去世,而引发的科尔沁诸部的动荡。
海兰珠当初接到消息,虽然挂念乞颜氏,但是更是担忧皇太极,她本来很犹豫的,可架不住皇太极一再表示他会按时休息,并且锻炼身体,不会少做一样,饶是这样,海兰珠也在离开之前,亲自吩咐随侍在皇太极身边的满德海,一样一样做出了详细的规划,不放心的海兰珠,竟然主动召见了同皇太极议政的亲王大臣,叮嘱他们不许太罗嗦,安排好一切,才带着一分的不放心离开回科尔沁奔丧。
处理完寨桑的丧事,以及宣读皇太极的圣旨,吴克善继位亲王,海兰珠一刻都不敢耽搁,带着身体好转一些的乞颜氏,打着散心平复伤痛的名义,匆匆忙忙返回盛京,刚进宫门,就晴天霹雳一样,皇太极竟然毫无缘由的病了。
担忧,愤怒,后悔萦绕在海兰珠心间,五脏六腑仿佛火烧一样难受,充满了无法发泄的痛苦,海兰珠爆发了,对着那些围着皇太极的大臣亲王,狠狠的甩了一通鞭子,无论是长子恒亲王叶布舒,还是豫亲王多铎,郑亲王济尔哈朗,汉大臣范文程,洪承畴等等,他们中的哪个都没有跑了,或多或少挨了一顿鞭子,其中以叶布舒挨得最多,并被海兰珠大骂一顿。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海兰珠才怒气未平去照料得病的皇太极,而这些挨鞭子的人,都老实的跪着请罪,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阿尔萨兰跪在叶布舒身后,他是陪同海兰珠科尔沁的,压低声音打听盛京城的消息“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皇阿玛一个月前还很好的,怎么突然病了?而且听说是毫无缘由?”
叶布舒手指碰了一下脸上的鞭痕‘嘶’了一声,眼里同样透着担忧后悔,“我也不晓得,皇阿玛怎么就病了,其实——其实——”
“阿尔萨兰,其实这也怪不得旁人,谁让皇后娘娘去了科尔沁?”在旁边的多铎揉了一下胳膊,他胳膊上挨了海兰珠好几鞭子,带着一丝委屈的说道“你们走后三天,皇上就开始念叨娘娘了,我看这根本就是相思病。”
“十五叔。”叶布舒低吼了一声,拉了拉多铎的衣衫,偷偷的向里间望了一眼警告道“您的鞭子还没挨够?小心额娘再抽你一顿。”
“呃。”多铎摸了一下脑袋,眼前仿佛海兰珠刚刚挥动鞭子时的样子,多铎不得不承认,她那时比往日更漂亮迷人,小声嘟囔道“以前觉得娘娘是明事理的,可今日才发现,娘娘——果然心眼小得很,迁怒呀,咱们都是被迁怒的。”
“额娘心中也不好受才会如此吧,二哥你不晓得,额娘有多担心皇阿玛,好像一眼见不到就会出事一样,从离开到返京额娘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回来就听见皇阿玛病了,所以额娘——唉,额娘也是气火攻心。”
阿尔萨兰的声音不小,使得跪地请罪的众人都能听见,他们虽然不敢皇后娘娘有怨言,但心中也不大舒服,直到听见此话,才暗自感叹,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情意,也该如此,这么多年都没见一丝的减弱,反而越发的浓烈了。
内室里,海兰珠坐在皇太极身边,不停的拿着手帕擦拭着他额头上的虚汗,红着眼睛,喃喃低语“皇太极,我不许你死,你不能离开我,皇太极,你不能离开我。”
皇太极手指微动,费力的撩开眼帘,嘴角微微上扬,“海兰珠,你终于回来了,朕——朕——”
海兰珠见清醒过来的皇太极,喜极而泣,感念上天,语无伦次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海兰珠小心的扶起皇太极,让他舒服的靠在垫子上,拿起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汤药,一勺一勺的给皇太极灌进去,御医方上前来仔细的诊脉,长出一口气,庆幸的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胸中的於气已经散开,气息脉搏平稳,已是渐好之态,圣上仔细调养后,会好转的,请娘娘——”
海兰珠将空着的瓷碗重重的放在脚桌上,‘啪’的一声让御医们后背发寒,他们是没有被皇后娘娘抽打,可是外面的旗主都挨了鞭子,他们——连忙跪下请罪“娘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竟然连皇上的病因都不晓得,还当什么御医?回家抱孩子去算了。”海兰珠对这些御医气不打一处来,当日赶回来他们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恼火得很,皇太极已经清醒过来,看样子也没什么大碍,可是海兰珠心中的火气还没散呢,“你们也少给我弄那些什么气闷于胸的话,我学识低,听不懂,你们就直说,皇上到底为何患病?以后我该怎么让他健健康康的就行。”
“娘娘,这——这——”御医脑袋上冒汗,也顾不得擦,脸色也憔悴起来,皇太极心中对御医有一点同情,毕竟此时的海兰珠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稍不合心意就会见血一样,轻声说道“海兰珠,您也别——”
海兰珠斜了他一眼,弹弹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皇上对臣妾有异议?”
皇太极垂下了眼眸,摇摇头“没有,朕没有异议,这事就交给你了。”
“算你聪明,你的帐我都记得呢,等你身子好了再同你算,我只去科尔沁一月有余,你竟然就不听话的病了,哼。”
皇太极脸上带着一丝自怜的闭上了眼睛,也琢磨不透,他是皇太极,是大清的开国皇帝,也是这个世上响当当的人物,可是面对海兰珠时,怎么就底气不足呢,或者说——皇太极想到了海兰珠离去后,身边的清冷无趣,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来,晚上哪怕睡得再早,也无法熟睡,孤枕难眠,格外的想念往日搂在怀里的人儿,海兰珠哪怕是毒药,他也饮之若甘,她已经渗入到皇太极的骨子里,再也无法摆脱。
海兰珠再次面对太医,怒道“说话,你们说清楚,皇上的病还会不会无缘无故的再出现?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预防?”
“这个,这个。”太医们的脸色更加的苍白,面对海兰珠的压力,身子颤微摇晃,其中有个年岁大约在三十左右的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额头触地,完全挡住了脸上的神情,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回皇后娘娘,只要您在皇上身边,皇上就会一切安康,皇上他——他——”
“够了,你们都给朕下去。”皇太极的脸绷不住,主动开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弄不明白,果然像皇后娘娘说的,庸医,愚蠢,下去,给朕滚出去。”
皇太极的气势很足,脸上却带有一丝的尴尬,太医们如蒙大赦,但还是偷偷的望了一眼海兰珠,见她不反对,才退了出去。
“海兰珠,你——你——别听他们——”
皇太极的话没说完,就被海兰珠用手指点住,眼中含笑,轻轻的趴在他的肩头,低声说道“皇太极,我想你,一直都想着你。”
“朕也是。”皇太极见到趴在自己胸口的海兰珠,满足的勾起嘴角“玲珑骨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句诗,朕今日才想明白。”
海兰珠眼里含着欣喜感动,但还是板着脸重新扶着皇太极躺好,掖好被角,凶悍的说道“你别以为说点好话,念几句情诗,我就会饶了你。”
海兰珠伸手盖住了皇太极的眼睛,在她的嘴边笑意越浓,“闭上眼,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我在罚你。”
皇太极听话的合上眼,刚刚醒过来,身体还虚弱,精神也不大好,遂了她的心意吧,省得她担心,慢慢的皇太极睡熟了,海兰珠俯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说道“入骨相思知不知,皇太极,你赢了。”
“格格,外面的亲王还跪着呢,您看?”乌玛凑近海兰珠,轻声说道“这已经跪了大半天了。”
海兰珠的目光从皇太极的脸上移开,问道“阿妈的住处安排好了没?阿妈体弱,伺候她的人要心要细。”
“奴婢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请格格放心。”
海兰珠又细细问了两句,点头起身,抿了一下发鬓,向外面走去,一展衣袖说道“我看看去,不给他们点教训,我怕他们都记不住。”
“皇后娘娘。”满德海站在门口,海兰珠脚步没停,“你跟我来。”满德海看了一眼炕上的皇太极,心中一哆嗦,连忙跟上了海兰珠,暗自叹道,主子呀,你这一病,可不光倒霉的是奴才呀,皇后娘娘的气可不是那面轻易就出的。
绕过了屏风,海兰珠穿过下跪的众人,直径的坐在主位上,手搭在桌子上,轻轻的瞧着楠木桌子,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下跪的众人心中一震,海兰珠归来二话没说,先挨了一顿鞭子,现在这样平静,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把皇上最近处理的奏折都给我拿来。”海兰珠平静无波的开口,满德海愣了一下,但也不敢耽搁,一会功夫两叠厚厚的奏折摆在了海兰珠面前,“娘娘,这些都是。”
海兰珠随意的抽出一本,瞄了两眼,放在了一旁,又抽出一本粗粗看了两眼开头,柳叶眉微微挑起,一甩手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道“废话。”再抽出几本看了几眼,其中有两本再次扔在地上,怒得到“废物。”
“额娘,额娘。”叶布舒硬着头皮向前跪爬了两步,讨好的笑道“您消消气,皇阿玛不是都已经醒了吗?他的身体应该大好——”
“身体健康,也架不住这么折腾,你给我跪一边去,你是我儿子,处罚要比亲王大臣们更重,一会我在同说。”
叶布舒脸一垮,默然低头的跪在了一旁,众人瞄了豫亲王一眼,意思是看您的了,多铎抬头,轻声说道“皇后娘娘。”
“豫亲王,你别急,我海兰珠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凡是惩罚人,我都力求公正,不会轻易的迁怒。”
多铎瞥了瞥嘴,低下了头这还不叫迁怒?海兰珠板起脸来,手指点了一下下跪的大臣,沉声说道“我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气,是因为以前我交代的话,你们都没往心中去,皇上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身为大清的皇上,处理思考民生天下大事才是应当的,那些可无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承禀给皇上御览,你们就那么没用吗?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白领着俸禄银子,你们不觉得惭愧吗?”
“奴才该死,请皇后娘娘赎罪。”
众人脸上带着羞愧的磕头,海兰珠语气更加的不屑,拿起一本奏折,“还有,就是你们不溜须拍马,皇上也是英主,不用没有言事就文成武德的满嘴虚话,再有就是该说什么,就直说,引经据典,显得你们有学问?半天连句实话都没有,这是在耽搁皇上的功夫,影响了皇上在大事上的决策,你们担得起吗?”
“奴才万死。”
海兰珠的语气越来越不善,让下跪的众人,心中更是颤抖,诚惶诚恐的请罪,海兰珠知晓凡事不能做的太过,又说了几句狠话,最后说道“以后你们写折子上承皇上,详略要得当,条理要清楚,少说空话,多写事实。”
“奴才遵旨。”众人拼命地点头表决心,海兰珠这才摆手“起来吧,皇上这次转危为安,是幸事,皇上志在天下,做臣子的更应该辅佐皇上完成大业,少用那些无关紧要小事耗费皇上的精力,若是耽搁了皇上征战天下的心,你们担得吗?我的那顿鞭子还是轻的。”
“谢皇后娘娘。”众人慢慢起身,海兰珠站起身,冷静的说道“你们都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做一个忠臣,名臣,想明白的,太庙功臣祠必然有你们的位置,想不明白,大清的俸禄银子也不会养着酒囊饭袋。”
海兰珠看了一眼叶布舒,“恒亲王,何谓孝顺,你更要想明白。”
“儿子没有劝诫皇阿玛,儿子知错。”叶布舒低头认错,“额娘,儿子错了,没听你的吩咐,劝着皇阿玛好好安歇。”
“真正的孝顺,不是盲从,愚孝这一点,你给我记住了。”海兰珠听见里面皇太极的咳嗽声,转身离去。
众人这才慢慢的散去,对皇后娘娘有了更深一层的敬意,而内室中,海兰珠褪去了刚刚的锋芒,温柔若水的拉着皇太极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了,眼底溢满了柔情“皇太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Ps咳咳夜说过,结尾的海兰珠比较彪悍女王,呵呵,历史上,宸妃病逝之后,皇太极就身体不好了,而且路过宸妃墓陵一次就哭一次,两年后突然病逝,其中固然有他身体的原因,但是作为马背上的皇帝,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夜想得浪漫一些,更愿意想成是皇太极爱着宸妃海兰珠,呵呵,不管怎么说,清初的,嗯,康熙以前的皇帝,都是任性情深的,他们虽然是皇帝,但应该是懂情的,这是夜的理解,还是那句话,不同意的亲一笑而过就好。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天机已乱
第三百八十一章天机已乱
秋去春来,终于平安渡过了让海兰珠心惊胆战的崇德八年,皇太极除了那场无缘无故的病症,一切都很平安,海兰珠手肘撑着脸颊,看着窗外尚未融化的积雪,轻声问道“他还在忙吗?”
“格格,刚刚满德海来回话,皇上召见群臣议事,就不陪您用午膳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乌玛上前,脸上同样压制不住兴奋,带着一丝激动的说道“听说,大明内乱,说是民首李自成正在攻打大明的都城,皇上最近都在为此事忙碌着吧,别说皇上了,就是奴婢听说了,这心也砰砰直跳,格格,这是不是说,咱大清有机会——”
“入主中原,乌玛,皇太极终于等到了。”海兰珠淡淡的的说道,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任何的狂喜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她仿佛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静静的看着天下风云的变化,无法改变,又对皇太极动了情,她也只能这样了。
有时海兰珠也在想,若是她穿越成一名日本或者朝鲜人,她也会这样吗?显然她同样做不到改变大局,遗忘前世,但是她的生命还是能自己做主的。
“给皇上送点吃的去,省得饿到了他。”海兰珠起身,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我先去歪一会。”
乌玛点头安排婢女去送饭,扶着海兰珠回转内室,轻声说道“格格,听奴婢男人说,关键是山海关总兵,若是他能归顺大清,皇上就可以领兵进关了。”
“那得看吴三桂是投民,还是投清了。”海兰珠斜卧在床上,垂下眼帘,嘴角露出一丝的嘲讽“吴三桂可是聪明人,他自然晓得投降哪一边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陈圆圆,哼,不过是个好听的借口而已。”
“您说得是名满天下的倾城名ji陈圆圆?她不是吴三桂的爱妾吗?难道她——奴婢听说,她留在大明都城,啊——”
乌玛捂住了嘴,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就连咱们关外都听过陈圆圆的名头,那个叫什么——李自成,对,就是闯王李自成若真是攻陷都城,陈圆圆那样的美人还能放过,若真是抢了陈圆圆,吴三桂一定会归顺大清的,奴婢听说他对陈圆圆可是很喜欢呢。”
“乱世红颜,红颜薄命,为何祸水之名偏偏要弱女子承担,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海兰珠闭上了眼睛,脑袋陷入到软枕里,乌玛瞧见她脸色不好,低声说道“格格,皇上对您还不好吗?”
海兰珠眉头微颦,嘴角勾出一抹的笑容,带着一丝得意“他是例外了,皇太极,是好男人,是我调教出来的好男人。”
“呃。”乌玛低头,强忍住笑意,将薄被盖住海兰珠身上,掖好被角,调教这个词,她还真不大懂,不过皇上的情深意重,如今谁不晓得呢,突然想起一事来,舔舔嘴唇,压低声音“布木布泰庶福晋想要进宫请安,毕竟福晋在宫里面住着。”
海兰珠睁开眼睛,直接问道“阿妈怎么说?她也想见布木布泰?”
“这——奴婢倒是没有听她说起过。”乌玛连连摇头,海兰珠一骨碌起身,带着一丝的愤然的说道“若她不是我亲妹妹,换一个人,布木布泰早就死了,她还真当自己是孝——真当是个人物?皇上哪怕不说,我也明白,留着布木布泰,一是皇上对多尔衮有心结,再有最重要的是他怕我在意,怕我担着处死亲生妹妹的名声,可是我——我——”
海兰珠狠狠的锤了一下床,她还真无法下手,喘了一口气,平复了半晌重新躺好,合上眼睛“若是阿妈要见布木布泰,你就让人送她去睿郡王府吧,我反正不想在宫里见到她。”
“格格,福晋哪怕想着布木布泰庶福晋,也不会给您没脸的。”
乌玛可是最清楚自己的主子对乞颜氏的孝心,不说晨昏定情,无论多忙都会陪着乞颜氏聊天,开解她的寂寞,乞颜氏用药用饭都是海兰珠亲自安排过问的,甚至列出来详细的单子,每天变着花样给乞颜氏准备,怕她寂寞,海兰珠亲自下令让像乞颜氏那么大年岁的福晋们入宫陪伴她,甚至将最小的儿子送到乞颜氏身边,承欢膝下,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乞颜氏身体好,忘记寨桑去世的痛苦,也是当女儿应尽的责任。
“希望如此吧。”海兰珠摆手让乌玛离开,“我静一静,你先出吧。”
话虽如此说,海兰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一会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一会又觉得布木布泰哪怕犯了再大的错,也是乞颜氏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疼爱女儿的父母?可是让她见布木布泰,她又咽不下那口气,当初逼她殉葬的主意,小玉儿想不到,只有布木布泰有这份心机,折腾了好久,海兰珠重重了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从旁边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甩掉那些烦心的事情。
这其中固然有布木布泰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对大明即将灭亡的惆怅,王朝的更迭本来很寻常,可是身处这个时代,又怎么能做到冷静的旁观者?
夕阳西下,屋子里扫进落日余晖,海兰珠也不晓得看了多久的书,心情平静下来,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
“海兰珠,海兰珠。”皇太极爽朗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海兰珠放下了书,刚刚穿鞋起身,眼前一黑就被皇太极抱在了怀里,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皇太极打横抱起海兰珠转了三圈,朗声大笑“朕同你说,刚刚接到快报,李自成攻陷北京城,崇祯皇帝上吊身亡,大明——开国几百年的大明,灭亡了,哈哈,终于轮到我皇太极坐拥天下了。”
“海兰珠,朕带你去北京,去江南,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皇太极兴奋得很,他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接到这份快报时,只想同海兰珠一人分享这份喜悦,察觉到怀中人儿的神情有异,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不开——”
海兰珠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勾住皇太极的脖子,轻吻上他的嘴唇,轻声说道“皇太极,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我为你高兴。”
皇太极看了海兰珠一会,一下子将她扔在了床上,砰得一声,虽然有厚厚的被褥,可是还是蛮疼的,海兰珠撑起身子,眉毛高挑的怒道“皇太极,你竟然敢扔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扔来扔去的,你太过分了。”
海兰珠抓起旁边的软枕,手臂一挥,用力扔在了皇太极到了身上,一连扔了两三个才觉得解气,反身被对着皇太极,闷闷的说道“你不待见我,我还——还——这还没入关坐拥中原呢,若是入关后,还不晓得会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刚刚赞你是好男人这话,我收回,你——你——都不疼我了——”
觉察到皇太极的气息,海兰珠微微弯起了嘴角,却扯过被子盖在了脸上,就是耍小性不见他。
皇太极望着任性的海兰珠,无奈的摇摇头,抓住被角向下拉,哄道“乖,别闷坏了,海兰珠,你听朕说好不好?”
海兰珠松开手,锦被拉下来,她的发丝撒乱,眼里也蒙上的一层水雾,脸颊微红,仿佛受了许多的委屈,手指狠狠的戳着皇太极的胸膛“你说,刚刚到底是谁的错?”
“朕的错。”皇太极揽住稍作挣扎的海兰珠,含着她的白玉般的手指,带着薄茧的手划过她细腻的脸颊,沙哑低沉的说道“朕的海兰珠,敏感,脆弱,骄傲,任性,理性,泼辣,对大明,不,应该说汉人,有着一分心软,海兰珠,你可以为朕心愿达成开心,只是你的笑意让朕心疼。”
“傻瓜,傻瓜。”海兰珠钻进了皇太极的怀里,闷声道“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不,还是傻瓜,我的傻男人。”
“海兰珠,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皇太极的妻子,是我儿子的额娘就好了。”皇太极抬起海兰珠的下颚,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手指下滑,挑开了她的衣襟,在这个喜庆的时候,他只愿同她分享,占有征服身下的海兰珠,将她融入到自己的骨子里,因为皇太极知晓,离他统兵入关不远了,带领八旗铁骑入关,是皇太极毕生的只愿,他绝不会把这份荣耀让给任何人。
山海关内,吴三桂的总兵府,烛火彻夜未灭,吴三桂望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两封书信,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选择,是投民?还是投夷?吴三桂伸手一手攥住一封书信,这是皇太极和李自成亲笔所写,吴三桂心中憋着一口气怒气,叹息道“皇上,皇上,您为何不调标下入京护驾,大明,大明亡了。”
“大人,有道是国破思良将,皇上虽然自缢殉国,但各地尚有藩王,那也是皇室子孙,大人手握十万重兵,保一名主足以平天下。”
吴三桂充满野心的眼眸一亮,随即慢慢的黯淡下来,苦笑的摇头“明主,到底在何处?虽然还有藩王在,可是哪位王爷能重整河山?唉,这是天亡大明,吴某就算满腔热血,做个忠臣也不可得,天下兴亡,苦得终究是百姓。”
“报,大人。”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从推门进来,满脸的汗水泪水,呜咽说道“大人,李自成手下大将围了咱们京城的府邸,抢了您的爱妾,就连老大人都被暴打一顿,大人,呜呜,现在京城大乱,人人自危,烧杀抢掠笔笔皆是,大人,李自成已经掌控不住他手下的大将了,他也寻欢作乐起来,说是要犒赏功臣。”
“李自成,你辱我太甚。”吴三桂双目赤红,将李自成的书信撕得粉碎,挥动拳头“夺妾伤父只恨,我吴三桂必报。”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下大事
吴三桂狠狠的发泄了一通,面目有些狰狞,很是表达了一番对父亲的孝心担忧,以及对倾国红颜陈圆圆的爱宠,抓着一直随身携带的陈圆圆送的平安符,目光流露出浓浓的爱恋以及哀伤,仿佛泣血一样的低咛“圆圆,圆圆。”
旁边的随从也双目泛红,安慰道“大人,您对如夫人的情意,天下谁人不知?都说鞑子——呃”
说到此时随从感到从吴三桂身上透出来的冷意,满地撕得粉碎的书信,随从连忙改口“大清皇帝疼宠皇后,您对如夫人也不逞多让,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吴三桂攥紧了平安符,眼中的狡诈阴狠一闪而过,面向盛京方向,眼底划过一抹的欣赏,长长叹了一口气“圆圆虽然有倾国之貌,又同我倾心相许,但终究及不上名扬天下的清后海兰珠,
都言自古忠孝不得两全,可无情无义也不是我吴三桂作风,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他被李自成逼死的仇,当臣子的不能不报,而圆圆,对我重情重义,我也不能辜负了她一片深情,堂堂男儿,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以立足于天下?”
“大人,属下愿追随大人。”两侧的随从下属纷纷单膝跪地,表示赞同吴三桂的一切决定。
吴三桂眼里的满意一闪而过,看到孤零零站立着的赤面大汉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不赞同?”
“吴三桂,你装什么忠臣良将?你就是从心里想要投降鞑子。”
大汉虎目欲裂,上前指着吴三桂大骂道“你自语风流才子,惯会怜香惜玉,为了一个风尘女子陈圆圆就要引鞑子入关,这话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吴三桂叛国投敌,会遗臭万年——你辜负了袁督师对你的厚望,辜负了皇上,你——你真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胆小怕死的小人,你会被后世之人——”
吴三桂见旁人有些意动,知晓此时不能乱,直接从腰中抽出钢刀,对着怒骂的大汉砍去,吴三桂武艺高强,又有利刃在手,区区两个回合,那名大汉头颅就被吴三桂斩落。
吴三桂擦擦刀刃上的血迹,目光透着一丝的惋惜,仰天长叹“兄弟,你不了解我吴三桂,虽然我手中有关宁铁骑,但是同李贼相比,内无粮饷,外无强援,无法为皇上报仇,只能——只能借助大清八旗,我吴三桂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哪怕身背无尽的骂名也要为皇上报仇。”
吴三桂挽了刀花,刀尖拄着地,单膝跪在那身首异处的大汉旁边,眼里转动着泪花“是我吴三桂对不住你,等到为皇上报仇那一日,我再向你赔罪。”
“大人,我等愿誓死追随,为皇上报仇雪恨,为皇上报仇,诛杀李贼,光复大明,光复大明。”
整天的吼声从总兵府传了出去,仿佛震动了树立在崇山峻岭中间,雄壮险要的山海关,力阻清兵的山海关,此时显得有些落寞脆弱,一击便碎。
随后吴三桂又详细的布置了一番,让手下搭设灵棚,祭奠自缢殉国的崇祯皇帝,关宁铁骑身披麻衣头扎白带哭跪在崇祯的灵位前,吴三桂更是双目赤红如血,连连的磕头诉说忠心,哀叹崇祯皇帝死得冤枉,在旁人的劝诫下,吴三桂才止住哭声,擦净眼泪,在灵牌拔出钢刀,凌空挥舞“为皇上报仇,为皇上报仇,于李贼势不两立。”
众人纷纷应和,吴三桂悲伤过度,几乎昏厥过去,随从劝诫了许久,才让三日滴水未进执意为崇祯守灵的吴三桂返回内宅稍作休息,吴三桂双目红肿,虚弱的躺在榻上,等到众人轻声退去,一下子睁开眼眸,褪去了眼底的哀伤疲惫,目光灼灼有神,透着勃勃的野心,吴三桂几步来到书桌前,拿出皇太极亲笔所写的那封书信,借着昏暗的烛火认真的一字一句的看了许久。
吴三桂将书信放在了桌子上,头靠着椅子,他同样有一丝的犹豫,吴三桂深知若是投降归顺大清,此生的污名,哪怕说得再好,再响亮也永远洗不掉,可是若不顺清,在中原战乱纷纷的时候,凭着他手中这点人马,又怎么能割据一方,成就霸业?
吴三桂在屋子里不安的踱步,权衡利弊,狠狠的剁了一下脚,几乎将嘴唇咬破,提起笔来给皇太极写信,请清兵入关,助大明剿灭民匪,为崇祯皇帝报仇,写完这些之后,吴三桂折断了毛笔,用手掌盖住了眼睛,仿佛不愿见这世间的污垢,自我说服一般的低咛“皇上,臣这是为了大明,圆圆,为夫这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我吴三桂甘愿担负这些骂名,后人——后人会只晓得的。”
从接到崇祯死讯,皇太极就没有闲着,为了入关筹备起来,军需粮草随从之人,这些都是皇太极要操心的,他深知此番进兵山海关,定能率兵攻入中原,所以哪怕再繁琐,再劳累,有入主中原的野心撑着,他也显得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
崇政殿里同样热热闹闹,旗主亲王各个情绪激动,纷纷向皇太极请战,“皇上,此番可不能少了镶蓝旗。”“皇上,奴才这身板硬朗得很,还能为皇上尽忠。”“皇上,奴才可是从没见过中原花花世界,您可得带奴才去见见世面。”“皇上——”
皇太极满脸得意,抬手对请战的众人稍作安抚,沉声道“八旗铁骑,都会随朕入关,这是名扬天下之时,朕身边怎么能少得了你们?”
“皇上英明,入主中原。”“皇上英明,入主中原。”
众人听见皇太极的保证,安心了不少,群情激动之间,表起忠心喊起了口号,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你们还挺有精神的嘛。”
众人脖子僵硬的回头,低头跪地“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皇太极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门口的海兰珠,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她带着一丝薄怒的脸上,更衬托出她身上的冷意,在她眼底透着一抹清晰可见的心疼,让皇太极心中一暖,再见她手中提得食盒,皇太极尴尬的笑道“海兰珠,哈哈,朕的海兰珠亲自给朕送饭,朕——”
“皇上怎么样呢?很感动?还是很——”由于夜风比较凉,海兰珠身披明黄色垂地的披风,步履轻灵的向皇太极走进,脸上绽放出一抹的笑容,“能让皇上感动,是臣妾的荣幸呢。”
“皇上,奴才告退。”机灵如多铎一般的人,跪地说道“皇上,您也该听皇后娘娘所言好生歇息,保重龙体,大清江山可都指望着您呢。”
叶布舒站在一旁忍着笑意,暗挑大拇指,十五叔果然有眼力,不过额娘可不是那面容易就混弄过去的,果然海兰珠放下食盒,展颜一笑“豫亲王还真是为了皇上着想,既然如此忠君,我看着你也精神得很,那就多为皇上分忧吧,比如说——”
“皇后娘娘,臣弟这点本事,您是清楚的。”多铎可是被海兰珠整怕了,显然他那句皇上得了相思病,海兰珠是听说了,从那以后,多铎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苦难言,多铎苦着脸抬头看了海兰珠一眼,恳求道“八嫂,您就可怜可怜弟弟吧,别让弟弟去——去——”
多铎一脸的愁容,众人忍住笑意的同时,暗自心惊背后发凉,对海兰珠更多了几分的敬重,能将桀骜不驯的多铎弄成这副模样,真不愧是皇后娘娘。
皇太极拉住还想发火的海兰珠,解救朝臣于水深火热,不,哭笑不得之中,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后日出征山海关。”
众人表情严肃,高声道“谨遵皇上旨意,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鱼贯退了出去,海兰珠斜了皇太极一眼,哼了一声,从食盒里拿出飘香的饭菜,皇太极揉了一下肚子,笑道“朕正饿了,朕的海兰珠果然知晓朕的心意。”
将皇太极抓向菜品的手打掉,海兰珠娇哼道“我说的话,你又忘了?没洗手不许吃饭。”
皇太极扣紧海兰珠的腰肢,将她拉坐在自己怀里,赖皮的说道“那你喂朕好了,朕的海兰珠是干净的,透明的,没有一丝的不洁。”
“谁说的,我的手上也不是干净,也得洗。”海兰珠绷着脸,转头问道“若是,得了病,那该如何?”
“朕心甘情愿。”皇太极目光里透着信任,轻吻一下海兰珠的手心,再次重复道“朕心甘情愿。”
海兰珠再也绷不住,撞了皇太极的额头,笑道“你心甘情愿,我还舍不得呢。”
随后开口道“满德海,准备清水,伺候皇上。”
“遵旨。”一会功夫,婢女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皇太极眼里透着遗憾,他多想海兰珠亲自喂他,却只能认命的让海兰珠伺候自己洗手,擦净了手上的水珠,拿起筷子,却被海兰珠抢了过去,皇太极微微皱眉,不解她是何用意,就见海兰珠含笑拿起筷子,一手拿着吃碟,夹起饭菜放在皇太极嘴边柔声说道“快吃吧,以后可不许这样不爱护身体,这次先饶了你,绝没有下次。”
皇太极张开口,烛火下的海兰珠是那么让他心动眷恋,不愿离开她身边,用饭之后,海兰珠收拾碗筷,随口问道“你后日出征山海关,吴三桂就是投降也得有功夫准备。”
皇太极揽住海兰珠,自信满满的笑道“兵临山海关,吴三桂投降归顺,就少废些力气,若是不归顺,朕就趁此良机打破山海关,天下第一雄关,再也挡不住朕入主中原的脚步,海兰珠,朕会在紫禁城迎你凤临天下。”
Ps写吴三桂写恶心了,但这就是夜对吴三桂的认知,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做不到,夜的想法就是海兰珠的想法,所以吴三桂,呃,怎么说呢,只能说一句话,海兰珠看不上他。
第三百八十三章 风云变幻
晌午的阳光炙热而耀眼,阳光投注在整个盛京城最高的建筑凤凰楼上,拉出一抹孤单的倩影。
“格格,您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该回了,皇上此时已经出了盛京了,皇上定会平安的,您尽管放心吧。”
海兰珠手扶着栏杆,嘴角扯出一丝的自嘲笑意,低声叹道“放心,我怎么会不放心?乌玛,我不是为了皇太极,也不是为了即将归降顺清的吴三桂,更不是为了已经灭亡的大明,我也想不通,我为了什么站在这,哪怕再也看不见皇太极的身影。”
“奴婢说句不敬的话,您同往日不大一样,以前的您,总是明白得很,怎么此时却糊涂起来?大清入主中原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海兰珠自嘲的笑容更重,眸光悠远难懂,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双腿发麻,她也站了许久了,最后看了一眼皇太极出征的方向,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不是我的心乱了,而是我——心中知晓应该怎么做,可是真正面对这种局面,我心中又不大好受,旁观者我做不到,参与者我同样做不到,我就是如此矛盾又自私,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
乌玛满脸疑惑,低声劝道“格格,您怎么能这么说?您是长生天厚爱的女儿,这个世间谁有您好?”
海兰珠缓缓合了眼睛,双手放在胸前,低声说道“不管是否痛苦难过,我只愿皇太极能平安,儿子们能平安。”
皇太极身穿铠甲,腰中持着宝刀,率领肃穆彪悍的八旗铁骑,兵临山海关,勒住马匹缰绳,旗主亲王如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皇太极,他举目望着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皇太极嘴角勾起,一挥马鞭“山海关,再也挡不住朕的脚步。”
“杀,杀,杀。”震天的喊杀声回荡在山海关前,吴三桂早就接到了探子的回报,站在山海关的城楼上,仿佛连着天边若洪流一样的八旗兵勇,在八旗铁骑之间,身着金色铠甲的皇太极,格外的吸引住吴三桂的视线,想到以前的几次交锋,吴三桂不禁有些踌躇,皇太极是那么好糊弄吗?自己顺清,以求割据天下的愿望,能不能实现?事到临头他仿佛没有一丝的把握。
皇太极眯着眼眸看了一眼不远处城关上模糊的身影,抬手将叶布舒叫到身边,压低声音交代了两句,含笑的拍着儿子的肩头“朕就看你的了。”
“皇阿玛放心,儿子不会让你失望。”叶布舒年轻飞扬的脸上,透着骄傲张扬,向皇太极拱手,“您就请好吧。”
随后叶布舒拨转身下白色的骏马,轻扬马鞭“镶白旗同本王冲。”
镶白旗旗帜迎风招展,两队人马如二龙出水之势,又如二龙捧珠,两道银白色的洪流成不可阻挡之势涌向了山海关城下,吴三桂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瞪大了眼眸看着临近在城关下的白袍将领,低声说道“他——他是大清的二阿哥叶布舒?”
“就是他。”旁边的随从答话“是皇后海兰珠所出的长子,虽然清帝没有立其为太子,但他应该就是皇肆子,统领除了两黄旗实力最强的镶白旗,恒亲王叶布舒。”
叶布舒仰头看着城关,上面的红衣大炮反而激起了他更多的战意,一挥手中的马鞭,朗声简洁的说道“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你降不降?快快回答本王,降还是不降?”
旁边的镶白旗兵勇,高声应和“降不降?降不降?“
吴三桂看着耀武扬威的叶布舒,攥紧的拳头微颤,几乎压制不住身上的屈辱,“大人,咱们同鞑子拼了吧,大人——咱们——”
在吴三桂冰冷的目光下,说话的人向后退一步,垂下了头,“属下是为了大人好,您也是当世英雄怎能受此委屈?”
吴三桂长叹一声“为了给皇上报仇,这委屈我是必须要受的。”从怀中掏出书信,吴三桂迟疑了一下,将书信绑在了弓箭上,搭弓放箭,箭翎射落在叶布舒的马前,叶布舒向手下示意“拿过来。”
看完书信之后,叶布舒嘴角含着嘲笑,兴许受了海兰珠不自觉的影响,对于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吴三桂,叶布舒并不喜欢,他想要留有面子,那也得看给不给你。
叶布舒一扬马鞭,指向了吴三桂,高傲的说道“你即以归降大清,归顺皇阿玛,就亲自到皇阿玛马前受降好了。”
吴三桂身子一紧,死死的咬着嘴唇,好半晌,才缓过来那口气,他暗自摇头,大清的皇子怎么会如此的傲慢一丝情面都不留?随即看着他身后的皇太极也就释然了,人家那叫有恃无恐。
吴三桂本打算上演一场君臣会,看来是被叶布舒给搅和了,攥紧拳头轻声说道“打开山海关,顺清。”
“是。”属下低落的应道,吴三桂走下了城头,骑上马,狠狠的砸了一下胸膛,仿佛自我安慰的说道“我这是为了皇上,为了圆圆,千夫所指在所不惜。”
山海关缓缓的打开了,吴三桂骑马而出,来到叶布舒面前,尚端着架子拱手道“恒亲王。”
“吴三桂,你还得好好学学怎么向爷行礼。”叶布舒瞥了一眼吴三桂,一扬手说道“请吧,皇阿玛在前面等着你呢。”
吴三桂攥紧了缰绳,仿佛对叶布舒的嘲讽看不见一样,干笑了两声“我早想觐见皇上了。”
叶布舒眯了眯眼睛,摆弄了一下吴三桂亲自所写的降书,对谦卑的吴三桂,多了一分的警示,他也是个人才呀。
带着吴三桂返回皇太极身边,叶布舒翻身下马,吴三桂也只能跟着,来到皇太极马前,叶布舒单膝跪地“皇阿玛,儿子回来了。”
“你先起来。”皇太极一摆手,让叶布舒起身,吴三桂撩开铠甲,跪在了地上,“山海关总兵叩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目光落在吴三桂身上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吴将军,朕当日在疆场就曾经说过,你早晚有一日会归顺于大清,朕当初的话应验了。”
“皇上圣明,标下——标下——”
阿尔萨兰打断了吴三桂的话,轻笑道“吴将军,你不懂我们大清的规矩,标下可不是正统称呼,你应该自称奴才,懂吗?”
见吴三桂面色一变,阿尔萨兰笑道“爷这也是为了吴将军着想,能称呼奴才可都是归入汉军旗了,吴将军既然是真心归顺,那就应该守大清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奴——奴才记下了。”吴三桂低头敛去了羞愤的神情,皇太极笑了笑“阿尔萨兰,你怎么能这么说吴将军?该打。”
阿尔萨兰摸了摸脑袋,笑道“皇阿玛,儿子这也是为了吴将军好。”
皇太极也不想让吴三桂太过难堪,两个儿子的所作所为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也是赞同的,只有将吴三桂的气焰打压下去,才能更好用,而且降将还要什么脸面?摆出一副难为忠君的伪君子样子又给谁看?
“吴将军。”皇太极翻身下马,亲自扶起吴三桂,笑道“得吴将军,朕如虎添翼,吴将军为崇祯皇帝报仇心切,朕十分感动于你的忠诚,朕决定给你亲自报仇雪恨的机会。
吴将军,朕命你带着你的关宁铁骑并入汉军旗,为朕的先锋,直取民匪占据的北京城,朕为你的后援。”
“皇上,皇上。”皇太极身边的旗主亲王,焦急的说道“您这不是将功劳给了吴三桂吗?”
皇太极威严的四下扫了一眼,众人纷纷停口,低头道“奴才遵命。”
吴三桂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为先锋那首先交战的就是大明残存的汉军,卖国求荣的罪名他是背定了,抬头看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皇太极,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仿佛能看穿自己所有的心事,张张嘴“皇上,奴才——”
“吴将军,你的心思朕明白,有朕坐镇中军,定会让你亲自报仇雪恨,朕信任你的忠诚,出发吧。”
皇太极含笑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转身上马,高声说道“诸旗听令,入山海关。”
“遵旨。”八旗铁骑簇拥着皇太极进入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吴三桂闭了一下眼睛,只能带着他的关宁铁骑率先向北京城进兵,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耽搁,在他的身后是如狼似虎的镶白旗,若有丝毫的意动,他连性命都保不住。
紧跟吴三桂的叶布舒耳边响起皇太极临行前的交代‘儿子,你要记住,用汉人平定天下才是上上之策,你要用好吴三桂这把刀。’
皇太极在山海关稍作停留半日,站在山海关城头,手扶着红衣大炮,落日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向着盛京方向,皇太极低咛“海兰珠,你看到了吗?朕脚踏山海关,过几日朕就会攻入北京城,朕会用亲迎你入关。”
而此时盛京城关雎宫内,却乱成一团,由于海兰珠昏睡不醒,随侍的奴婢手忙脚乱,乌玛更是拉着海兰珠手臂,呜咽的呼唤着“格格,格格,您这是怎么了?醒一醒,你若有事,奴婢该如何对出征的皇上交代呀,格格——”
Ps唉,大家可能不大愿意看大事,可是临近末尾大事比较多,皇太极他是开国皇帝,所以一些事情夜还是要写的,嗯,不会交代太多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以喜消祸
“慌什么?皇后又没出事,你们都慌什么?”乞颜氏被婢女搀扶着沉稳的走了进来,见到如此混乱的局面,心中一紧,强作镇静的说道“不许乱,还不去找御医?光哭有用吗?”
乌玛擦擦眼睛,反应过来,福身道“福晋安,奴婢是急糊涂了。”
“乌玛,你也是伺候海兰珠的老人了,本身又是佐领夫人,遇见大事怎能如此惊慌?就是给皇上送信,也好弄明白出什么事才对。”
乞颜氏的语气并不善,透着咄咄的锋芒,乌玛低头认错“奴婢知错,福晋,格格从凤凰楼回来,说是歇一会,却——却没有清醒过来,皇上和阿哥们出征,格格也惦记着,奴婢怕——怕——”
“胡说,海兰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比,她更坚强,绝不会被这点小事困住,她只是累了。”
乞颜氏来到了昏睡的海兰珠身边,仔细的看了半晌,见海兰珠面色还好,稍稍的安心,毕竟她以前听海兰珠说过,健不健康看脸色,“太医呢?怎么来不到。”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外面小丫头的声音传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太医走了进来,尚来不及行礼,乞颜氏就说道“快来给海兰珠诊脉,那些虚礼就不用讲了。”
“喳。”太医自然晓得皇后娘娘的重要性,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将手搭在了海兰珠的手腕上,少过片刻,先是一喜,仿佛不敢确定一样,又仔细心的诊断了一会,眼里的惊喜更重,但随即又透着几许的忧虑。
“海兰珠有事?”乞颜氏见到太医神情似喜似悲的样子,心中突然一紧“她到底怎么了?说话。”
“福晋,娘娘——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什么?你是说海兰珠又有身子了?”乞颜氏眼里迸发出惊喜,抓住太医问道“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才不敢胡说。”太医缓了一会,低声说道“这本是喜事,可是——娘娘的身子,如今有些虚弱,郁气于胸,得好生调养。”
“你说得对,是喜事,也是——也是难事,海兰珠这丫头看着骄傲得很,但却将事情都放在心里,皇上这又出征在外,不在她身边,我真怕——”
乞颜氏也听说过海兰珠上次产子时的凶险,这次岂不是会更加的凶险?坐在海兰珠身边,轻抚她的脸颊,低声唤道“女儿呀,你醒过来吧,你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不能再睡下去了,阿妈知晓你辛苦,可是——为了你的儿子,尚未才出生的小公主,不能再睡了。”
乞颜氏不停的念叨呼唤着,过了不知多久,海兰珠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迷蒙的问道“阿妈,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好累。”
“海兰珠,你终于醒了,好,只要醒过来就好。”乞颜氏摸摸眼角,惊喜的说道“晚膳刚过,可不许再累着了,你现在可是双身子。”
双身子?海兰珠清醒过来,手掌不自主的扶上了小腹,“阿妈,我又有了?”
“嗯,太医刚刚诊断过,海兰珠,这次一定会是小公主的,有阿妈在,一定让你平安无事,好好保养,这是你的福气呀。”
乌玛端着汤药上前来,抽动了一下鼻子,应和道“是福气,格格,皇上入主中原,而你又有了身子,真真是双喜临门。”
海兰珠挣扎着起身,靠在垫子上,眸光褪去了那分哀婉和离别的惆怅,重现勃勃生机,嘴角上扬“皇太极,这次要不是女儿,我绝对饶不了你。”
“格格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奴婢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乌玛凑趣的说道,海兰珠任性的撇撇嘴,“就是饶不了他,哼,等他回来再说。”
“混话,这生男生女还不是送子娘娘说得准?”乞颜氏轻轻的戳了一下海兰珠的额头,给她盖好被子,笼着海兰珠鬓间垂下来的发丝,欣慰的笑道“无论男女都好,只要你能平安,阿妈就不求别的了。”
海兰珠眨去眼底的泪水,低声说道“阿妈,我——我——”
“我最疼就是你这个丫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孝心。”乞颜氏揽住了海兰珠,明白她隐藏的意思,叹息道“你聪慧懂事,更是孝顺争气,阿妈心知肚明,不会因别的事情就不疼你,布木布泰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阿妈晓得你的难处,这怪你。”
“启禀娘娘,前线急报。”此时内侍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在海兰珠面前,将书信双手捧上来“这是皇上让人送回来的。”
海兰珠从乞颜氏的怀里直起身子,手臂一僵,慢慢的拿起书信,心中涌起了一丝的不安,撕开信封仔细的看了起来,皇太极的笔迹跃然纸上,旁边的众人肃然而立,纷纷暗自偷看着海兰珠神情,见她上扬的嘴角,心中安定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海兰珠放下书信,沉声问道“送信的人呢?把他叫进来,我要亲自问一问。”
“海兰珠,皇上他——”乞颜氏见此不无担心,亲自过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事?海兰珠拍拍乞颜氏的手,笑道“阿妈,您放心,是好事。”
海兰珠深吸了一口气,环视而立四周,字句清晰的说道“皇上,大清的皇上已经攻占了紫禁城。”
“万岁,万岁,万万岁。”“天佑大清,天佑皇上,天佑娘娘。”众人脸上透出惊喜,这可是难得的好消息,乌玛说道“格格,真是双喜临门。”
海兰珠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惆怅此时反倒放下了,她无法改变天下大局,再多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喃喃的说道“满汉一家,都是中华民族。”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风尘仆仆的侍卫跪在了海兰珠面前,海兰珠眯了一下眼睛,摆手对旁边的婢女们说道“你们先下去,把皇上占据北京城的消息传出去,让盛京百姓都晓得,皇上入主中原大势已成,盛京城也该热闹一番。”
“是。”奴婢们退了出去,乞颜氏想了想,坐在了一旁,海兰珠见面前没有旁人,微微蹙眉,手中攥着书信,轻声问道“皇上说得都是好话,可是——可是我却不大相信,前面到底怎么回事?能那么顺利就打跑了李自成?使得大明百姓归心?”
侍卫面露难色,低头道“这——这——”
“同我说实话,皇上不会责怪你,他这样让我更担心,反倒不好。”海兰珠见状心中有数,李自成也是一代枭雄,怎么会如此轻易的退出紫禁城?语气锐利起来“快说,我要晓得详情。”
侍卫一咬牙,低声说道“皇上以降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为先锋,亲率八旗铁骑乘势而下,一切进程顺利得很,沿途所遇的抵抗很小,直到攻入紫禁城,可是直到进入北京才明白,李自成撤退的缘由,北京城附近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死了许多的人,皇上如今——”
“瘟疫?怎么会?”海兰珠着急起来,“什么状况?你同我细说?皇太极入主紫禁城了?他就没有采取措施吗?”
“皇上已经进入大明皇宫,娘娘请放心,皇上一切平安,只是——只是瘟疫,不止会死汉人,还有咱们八旗铁骑。”
海兰珠明白恐怕八旗的旗主亲王们觉得,掠夺一番就返回盛京的好,可是皇太极——他的雄心壮志,怎么会让入主中原的机会从手中溜走?海兰珠又详细问清楚瘟疫的病症,弹了弹信纸,侍卫最后说道“娘娘,瘟疫确实很严重,汉人死了许多,家家户户不是死于战乱,而是瘟疫,再如此蔓延下去,整个北方都会陷入瘟疫的恐慌。”
海兰珠垂下眼帘,兵荒马乱,本就不能注重卫生,再加上人口流动很大,这些都会加快瘟疫的蔓延,李自成退出北京城,就是因为瘟疫吧,若是将这些归咎于天命,那中原恐怕更会乱套的。海兰珠一下子起身,坚定的说道“准备笔墨,我要给皇上写信。”
海兰珠伏在书案上写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吹干笔墨,将书信封好,交给侍卫,叮咛道“送到皇上手中,另外——乌玛,将我最近两年收集到的草药拿出来,送到皇上跟前,以解燃眉之急。”
乌玛轻声说道“格格,那可是好几大车呢。”
“安排人手,送到北京城。”海兰珠一锤定音,送走了押送草药的侍卫,慢慢的合上了眼,“皇太极,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紫禁城的金銮殿上,皇太极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站立的亲王旗主以及八旗将领,最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朕告诉你们,大清不是土匪强盗,更不会抢夺一空返回盛京,朕要的是整个中原,整个天下。”
“可是皇上,瘟疫——”岳托硬着头皮说道“已经越发的厉害,现在百姓传言,是因为——”
“住嘴,瘟疫吓跑了李自成,却赶不走朕。”皇太极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朕就是天命所归的天子。”
“皇上,娘娘来信了,还带来了十几车的药材。”满德海跑进了金銮殿,将书信献上,“药材都是现在最缺乏的,娘娘有先见之名,几年前都收集好了,这次一起送了过来。”
“那叫有备无患。”皇太极收敛了身上的怒气,撕开书信,看了起来,上面说了许多防止瘟疫的事情,戒严,隔离,净化水源,防止交叉感染等等现代的防御方法,以及瘟疫后死尸的处理,皇太极嘴角上扬,当看到最后一句话时,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不自觉的揉了揉‘皇太极,你又要当阿玛了,这次要不是女儿的话,哼哼——后果你自己想去。’‘再说一句心里话,我想你。’
第三百八十五章 公主驾到
刚刚还暴怒的皇太极,此时脸上掩饰不住的狂喜,让下面站立的旗主亲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多铎厚着脸上前问了一声“皇上,皇后娘娘送来了药材,可算是及时雨——”
“多铎,朕的海兰珠有了身子,朕高兴,非常的高兴。”皇太极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众人哄的一声,跪倒在地,庆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愿皇后娘娘再为皇上添皇子——”
“咳咳,咳咳。”皇太极冷不丁的咳嗽起来,眼眉道“怎么?难道皇后就不能生女儿吗?朕难道就不能有个小公主。”
“皇阿玛,儿子也想要个妹妹,可是额娘——呃——”叶布舒见皇太极脸色不好看,连忙住嘴,闷声道“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皇阿玛,还是先把额娘肚子里那个当弟弟的好,到时也许有意外的惊喜呢,那岂不是喜从天降?”
皇太极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信纸的最后那两句话,心中一紧,这次要再不是女儿,海兰珠真的会‘折磨’死自己的,皇太极微微仰头,朕是天子,怎么也得有个女儿。
“皇阿玛,这是喜事,可是额娘的身子?”阿尔萨兰上前不无担心的说道“上次就很凶险,这回您不在额娘身边,额娘的脾气有很——任性倔强,儿子怕——”
皇太极收敛了身上的喜悦,神情也忧虑起来,想到如今遍地瘟疫的形势,海兰珠也不适合此时就来北京,可是若肚子真的大起来,车马劳顿也承受不住,还是得先解决眼前的危局,等她生产之后,再迎海兰珠入紫禁城。
又仔细的看了看书信,皇太极开口说道“范文程。”
“臣在。”范文程上前一步,他为了瘟疫,为了稳定被清军占领的地盘,一直就没有休息过,此时身体消瘦上很多,眼眶有些凹陷,但目光却更显得精神,“恭请皇上吩咐。”
皇太极本想将书信递给他,却在半空时收住手,眼里透着不舍,海兰珠的信怎么能让别人看到,尤其是最后那句‘我想你。’只要看到此处,皇太极就想飞回到海兰珠身边,紧紧的抱着她,宠着她。
坐回到龙椅上,皇太极提起笔,将书信里防治瘟疫的法子抄写下来,随后将海兰珠的书信妥当的收好,才将自己亲笔所写的交给范文程,沉声说道“你按此办理,如皇后所言,中原原本赋税很重,民不聊生,才有揭竿而起的流寇,同中原不同,大清盛京以及属地朝鲜,一直都粮食丰收充足,朕已经让皇后将储备的粮食送往北京。”
“皇上,您这不是便宜汉人吗?”直脾气的岳托率先反对,“凭什么用大清的粮食,养活汉人?”
“混话,真是混话。”皇太极看旁边的人也露出这个意思,更愤怒,用手指点着他们,“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你们还有脑子吗?朕以前同你们说的都白说了?大清治下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虽然有满汉之分,但朕——汉人也是朕的子民,朕要入主中原,而不是在关外当个土皇上。”
皇太极语气越发的严厉,对着朝臣们说道“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朕绝不会返回关外,你们都给朕记住了,不准随意的欺凌汉人,违令者朕军法处置。”
“遵旨。”众人低头应道,众多新投降的汉大臣,以及世家子弟,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来大清的皇帝志在天下,他们家族的选择并没有错。
皇太极想了一会,缓声说道“平息了瘟疫,朕要为崇祯皇帝修建陵墓,告慰他在天之灵,朕要让全天下百姓明白,朕是代明而立,更是真命天子。”
当众说完这些,皇太极摆手先让汉大臣退下,只留下八旗的旗主亲王,皇太极看着他们,沉声说道“你们若是想不通,下面的八旗就更想不明白,朕只告诉你们一句话,江山朕要定了,谁也阻挡不了朕。”
旗主们互看一眼,多铎摸了摸脑袋,点头道“八哥,你的志向我们也清楚,中原的花花世界,别说你舍不得,我们也舍不得,住惯了紫禁城,谁耐烦再回关外去?只是——只是汉人的天下并不好平定,他们弯弯绕绕的心思太多。”
“不好平定也得平,朕就不信做不到。”皇太极眸光里透着必得天下之意,双手扶着御案,含笑道“你们都是朕的兄弟子侄,平定天下的荣耀也有你们一份,希望你们辅佐朕实现父汗他们的心愿。”
“奴才明白,请皇上放心,大清定会一统中原,您会君临天下。”众人纷纷表态,皇太极满意的笑了起来,同旗主亲王说了几句笑谈,才让他们离开。
等到大殿里再无旁人,皇太极才疲惫揉着额头,多日方方面面的压力,皇太极也疲倦困惑,唯一支撑他的就是不论自己如何选择,海兰珠都会站在他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皇太极攥紧海兰珠书信,眼底划过一抹思念,低沉的念叨“海兰珠,朕也想你,只想着你。”
随着皇太极一系列防治瘟疫的措施颁布,瘟疫的蔓延速度渐渐的减缓下来,清军在征讨平定北方的时候,虽然做不到秋毫无犯,但是军纪和服从命令上要比流寇好上许多,再加上源源不断运来的粮食,让由于清军入关百姓动荡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他们发现,除了统治者不同,他们的日子同往常没有多大的变化,而且皇太极听从范文程的建议,很注重对氏族的收买安抚。
虽然也杀掉了一批不服管制的或者十分留恋明朝统治的氏族,但是皇太极却扶植起来新兴听话的世家大族,归入汉军旗,填补空缺。
一月后,瘟疫彻底的结束,民间纷纷传言,清帝皇太极乃天命所归之人,所以瘟疫才会散去。
七个月后,清军逐渐平定了北方,更是由于皇太极祭拜崇祯皇帝,大修明陵,使得反抗的流寇以及忠于明朝的仁人志士失去了最后的倚仗,转而投靠南明,清和南明对峙长江两岸。
养心殿里,旗主王爷陪着皇太极饮酒,高声的谈笑着,郑亲王济尔哈朗赞道“皇上,这坊间传言还真是好用,若没有您受命于天的话,又哪会让大清顺利的平定北方?”
皇太极攥着酒杯,心中得意畅快,低笑道“民心可用,这话没说错,若没有海兰珠——朕也想不到这些。”
“要不怎么说,皇后娘娘命格高贵呢,凤临天下,那可是大祭司的箴言。”
皇太极放下了酒杯,揉了揉微醉的脑袋,轻声叹息“也不晓得,海兰珠是否平安生产,朕这心中总是惦记着。”
“皇后娘娘福缘深厚,定会平安。”多铎再次举杯,向皇太极敬酒,坏笑道“祝愿皇上再添龙子。”
旁边的人捂嘴笑了起来,皇太极脸色一变,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鸡腿一扬手扔在了多铎的脑袋上,“该罚,若是海兰珠生气,朕饶不得你。”
“娘娘生气,自有您让其消气,同臣弟何干?”多铎手中拿着意外得来的鸡腿,笑呵呵的说道“谢皇上赏赐。”
皇太极无奈的摇头,对多铎也没有一丝的办法,多铎在疆场上英明果敢,为大清平定北方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是放到平常,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叶布舒,你见过名扬天下的陈圆圆吗?”多铎捅了捅旁边的叶布舒,朗声说道“吴三桂可是出征了,你说陈圆圆到底长得多漂亮?听说崇祯,李自成都是她入幕之宾呢。”
“十五叔,我对陈圆圆没兴趣,您也多当心,吴三桂可是顶着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声归顺皇阿玛的。”
“哼,吴三桂,若是爷要陈圆圆,他敢不给吗?”多铎不屑的冷哼,旁边的人纷纷怂恿多铎,皇太极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提醒道“十五弟,别把事情闹得太大,吴三桂,朕还用的上。”
多铎眨了眨眼睛,自然晓得皇太极话中的意思,笑道“臣弟明白,我也只是去看看陈美人而已。”
皇太极笑而不语,站起了身,头有些发昏,摆手道“今日就到这吧,你们也回去好好歇着,休要同多铎胡闹。”
“遵旨。”众人笑着应道,皇太极转身回到了寝殿,岳托捅了一下多铎,低声说道“十五叔,皇上自从来了北京城可是从没招汉女侍寝,这紫禁城的汉女可是同以前不大一样,都是名门闺秀,皇上——”
“蠢,有皇后在,再漂亮的女人也入不了皇上的眼。”多铎狠敲了一下岳托的脑袋,压低声音道“皇上对皇后娘娘那是一心一意,专一的很,你这话让皇上听见,罚银都是轻的,弄不好得夺爵。”
岳托捂住了嘴,摇头道“侄儿再也不敢乱说。”、
多铎笑了一下,拍拍岳托的肩膀,眸光黯淡了一分“其中的好处滋味,只有皇上知晓,皇上心甘情愿守着皇后,可没有咱们多嘴的余地,而且皇后——她也值得。”
岳托被多铎说得有些迷糊,眼里透着迷茫,多铎脸上重现笑容,拉着岳托离去,轻佻的笑道“我领你去见识一下中原的闺秀,我府上可是还有几名江南的美人呢。”
而皇太极寝宫中杯盏破碎于地,一名容貌绝美的女子充满仇视的望着皇太极,“大清皇帝竟然不为女色所动,父皇,女儿无法为您报仇。”
皇太极坐在床上,目光阴森狠辣,满德海颤抖的跪在地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太极眯着眼睛看着打扮得很是娇艳入骨的女人,问道“你是崇祯的女儿?崇祯殉国之前,不是将所有的妻妾子女都斩杀了吗?”
“狗贼,告诉你,我是大明的九公主。”女子挣扎起来,虽然被内侍强压住肩膀,但却骄傲的仰着头,明晃晃的匕首从她的袖口中滑落,当啷一声,满德海更是满脸是汗,他已经搜查过整个紫禁城,没想到堂堂大明公主会化妆成婢女隐藏其中,这就是他最大的失职。
往日皇太极不愿让女子伺候,今日醉酒,九公主才有了良机,没料到,皇太极对女色上如此敏感,还没近他的身,就被皇太极一脚踢飞,九公主尖锐的嘲笑道“皇太极,你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不能吧。”
皇太极阴沉的脸上硬是扯出了一抹的狞笑,来到九公主面前,直接抬起了她的下颚,嘲讽的说道“大明九公主,你就是全脱光了,朕也不会要你。”
“你这么想要男人,朕成全你,来人。”皇太极一挥衣袖,高声说道“把这个女子扔到军营去。”
“不,不,我是大明的公主,你不能这么做。”九公主面露惊恐,娇躯颤抖,皇太极反而平静了下来,随手抓过旁边的一名老实的婢女,笑道“大明的九公主?现在这个天下朕说得算,朕说她是大明的九公主,谁敢不信?”
九公主忍辱负重在紫禁城寻觅刺杀皇太极的机会,如今功败垂成,要遭受更大的侮辱,她泪珠滚落,欲咬舌自尽,皇太极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颚,手上沾染上晶莹了泪珠,颤抖的娇躯,苍白的小脸,很是让人心生怜意,更何况她是大明的公主,很能激发起男人的征服感。
“可惜,真是可惜,不是朕不晓得怜香惜玉,而是朕——”皇太极不屑的弹掉了她眼角的泪珠,目光中闪过一抹的柔情“朕此生所有的怜惜,疼宠,爱恋都给了一个女人,朕的皇后——海兰珠。”
“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到她。”“遵旨。”内侍拉着不停挣扎的九公主退了出去,满德海再次请罪“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查,给朕查清楚,九公主是如何死里逃生,隐于宫廷的。”皇太极叹了一口气,扫了那名婢女一眼“她以后就是九公主,好生安置她,朕用得上。”
“喳。”满德海拉着如同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婢女离开,皇太极躺在床上,从枕边拿出海兰珠的书信,放在胸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海兰珠的容貌越发的清晰。
天色蒙蒙放亮的时候,满德海跑了进来,“皇上,皇上。”
皇太极一骨碌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满德海跪在地上,欣喜的说道“皇上,大喜呀,皇后娘娘在盛京平安产女,是小公主,名正言顺的公主殿下。”
“女儿?公主?”皇太极顾不得穿鞋,光脚站在地上,晨曦洒落进来,驱散了昨日的迷蒙,“是公主,皇上,皇后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了。”
“好,好,好,女儿,朕的公主。”皇太极兴奋的振臂,朗声笑道“传旨,大赦天下,欢庆三日,为朕的小公主庆生。”
Ps皇太极对海兰珠的感情就是一见钟情,宠溺终生,完全不讲任何的道理,其实历史上皇太极对海兰珠就是如此情深,只是在夜的故事里,更童话一些。
第三百八十六章 携女入关
春暖花开,阳春三月,一辆外表装修华贵的马车,在精神焕发的两黄旗护送下,从盛京缓缓的驶向北京紫禁城。
“格格,这就是中原?”乌玛顺着车帘的缝隙好奇的向外面张望,“您看,农田房舍同盛京,同蒙古科尔沁都不大一样。”
“当然不同。”海兰珠抱着包裹得严实的女儿,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满意的笑道“我的小公主,就快见到你狠心的阿玛了,到时额娘咬他一口为你解气如何?”
“格格。”乌玛捂着嘴笑道“您生产时皇上虽然没在身边,可是皇上为公主大赦天下,洗三,满月,百日都送来了厚礼,您可不能为此同皇上发脾气。”
“谁发脾气了?”海兰珠一撇嘴,绝不承认自己乱发脾气,“长江以北都平定下来,都不晓得亲自来接我们,哼,咬他一口是便宜的。”
“话不能这么说,皇上可是来信催了好几次,你这不是才养好身子动身吗?依奴婢看,您若再不去紫禁城,皇上定会回盛京亲自接你的。”
“会吗?那我们在盛京等他亲自来接。”海兰珠作势要撩开马车帘子,下命令返回盛京,乌玛连忙拉住海兰珠,吃惊的说道“格格,这玩笑可开不得。”
“知晓是玩笑还那么紧张?”海兰珠靠在舒服的垫子上,低垂的眼里透着一份的思念,轻声说道“也不晓得他现在如何?是否顺心得意?”
海兰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抚自己女儿的小脸,“中原的锦绣江山,温柔如画的汉家女子,会不会让他——不——我应该相信他的。”
乌玛轻声的安慰道“寻常汉家的女儿,怎能及得上您?您可是独宠天下的皇后娘娘。”
海兰珠淡淡的一笑,若是皇太极敢有异心,她绝对会让他好看的,可不光是抱着女儿回盛京那么简单。
两黄旗开路,整个大道上的行人都不敢靠近,纷纷站立在一旁,看着被簇拥的马车,以及两侧打着的凤旗,暗自猜测,这里面坐得就是大清的皇后?听说皇上对皇后可是极为的疼宠呢。
临近京城,海兰珠看着天色较好,挑开了车帘,向外张望,行人虽然脸上难掩经历过战乱的恐慌,对权势的畏惧,身处乱世的卑微,但精神尚好,农田也有人耕种,他们还穿着大明的服侍,挽着发髻,生活应该还过得去,看来皇太极并没有实行太过残酷的等级制度,安民,平定天下,才是皇太极最想要的,南明尚为平定,大清的制度不会太过严苛,以防激起更大的叛乱,皇太极经历了这么多,这其中的轻重,他定会想得比自己还透彻。
北京城净水扑街,黄土垫道,盔甲闪烁的八旗铁骑排成行分列道路两旁,旗主亲王八旗佐领,全都积聚的城门口,向不远处张望着,多铎打了一个哈气,努力的睁开眼睛,“皇后娘娘不是午时才能到吗?大清早就被皇上折腾起来,咱们又不会耽搁迎接皇后,皇上太——唉,真是的,生恐天下之人不晓得他对皇后娘娘的钟情。”
“十五叔不是没睡够,恐怕整夜都红浪翻滚都没睡吧。”
叶布舒摸着下颚的短胡须,眼里充满调笑,上上下下看看多铎,摇头叹道“十五叔,身子要紧呀,用不用侄儿给你准备点补药,好好的将养将养,省得——”
多铎搂住叶布舒的肩膀,眯着眼睛,冷哼道“行啊,二阿哥,恒亲王,知道嘲笑你叔叔了?这皇后娘娘可是快到了,你说若是她知晓你——”
“十五叔,侄儿错了,错了还不成吗?”叶布舒刚刚的调笑僵在了脸上,讨好的认错“您可不能告诉额娘,她若是发起火来,除了皇阿玛谁都承受不住。”
多铎笑而不语,叶布舒更是焦急起来,自己的短处被多铎拿住了,若真让额娘知晓,自己绝对落不下好来,压低声音“十五叔,十五叔,侄儿晓得你的心思,不是侄儿不想帮忙,可是——可是——”
叶布舒斜了一眼在他们身后肃然而立出征归来的吴三桂,无奈的说道“皇阿玛的意思是别把他逼急了,其实陈圆圆能伺候崇祯,伺候李自成,自然也能伺候十五叔,吴三桂有勇有谋,但他毕竟是降将,名声也坏了,南明汉人没有不骂他的,南明宗室也恨不得吃其肉,陈圆圆一个柔弱美人,还不得依附于男人?可是这其中牵扯到额娘——所以——十五叔,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皇后娘娘也晓得陈圆圆?叶布舒,她们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多铎眉头微皱,实在想不明白海兰珠怎么会知晓陈圆圆的,听叶布舒的意思,海兰珠好像对陈圆圆心存怜悯,这其中的事情让他琢磨不透。
“我只是听额娘隐约说起过,额娘的性子您也晓得一些,最厌烦别人说什么倾国红颜,红颜祸水,额娘驾临紫禁城,必会召见陈圆圆,到时——十五叔,侄儿劝您还是别想了,到时额娘的鞭子落下了,别说侄儿没提醒你。”
多铎敲了敲脑袋,唉声叹气“你是没见到,陈圆圆那真是媚到骨子里,不让她伺候一回,真是遗憾,遗憾呀。”
“天下美人何其多,您这又是何必呢?侄儿可不是不相信,没有比她更好的。”
多铎眼里露出一丝苦笑,比陈圆圆好的他见到过,可是此时她却高不可攀,永远没有机会拥有。
“皇后娘娘到,众人迎接凤驾。”一匹骏马疾驰到城门口,马上的人高呼“皇上有旨,京城百姓跪迎凤驾。”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万安。”“恭迎皇后娘娘。”
仿佛潮水一样的喊声,震动了北京城,随着马车的进入北京城,两侧的八旗铁骑全都单膝跪地,低头恭迎凤驾,而他们身后的普通百姓,也都依着皇太极的命令,打扮的仿佛过节一样,跪伏余地,臣服的呼喊“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海兰珠让乌玛挑开了厚厚的车帘,将正黄色的薄纱垂下,透过薄纱朦朦胧胧的看着外面充满古典气息的北京城,眼前的一切都既清晰又有些模糊,从穿越蒙古草原到关外盛京城,现在她竟然到了北京紫禁城,二十多年匆匆走过,她再也不是孤单飘零在乱世的一人,目光落在护卫在马车旁边的儿子们身上,他们都已经是旗主亲王,威风凛凛,自己有子,有女,还有在紫禁城等的待皇太极,海兰珠满足的笑了起来。
“马车里的就是皇后娘娘?”看着马车行驶前行,跪地的百姓悄声交谈着,交换着打探来的消息,咂嘴感叹道“从没见过这样宠皇后的皇上,为了迎接皇后娘娘嚷嚷动了北京城,让高高在上的旗主亲王去城门迎接,我听说,要不是有人劝着,皇上还会亲迎呢。”
“这有什么,我表叔家的小子,早年就在盛京,你们不晓得,皇后居住的宫殿是关雎宫,取自诗经,听说整个后宫,就连一名妃子都没有。”
“啊,皇上君临天下,就守着宠着皇后娘娘一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当初皇上还是四贝勒时迎娶现在的皇后娘娘,那可是满城的执子携手之言,唉,都言他们关外之人粗鲁认识汉字,可是皇上做的这些事情,不说士绅官宦,就说王公亲贵又有哪个能做到?”
“皇后娘娘倾国倾城,这才是独占宠爱的缘由吧。”
“不,不,也不能这么说,听说娘娘虽然出落的好,但是——远达不到国色天香的地步,可是皇上就是看中,就是宠着,谁又能如何?”
“皇后娘娘的本事手段可是很强的,没看那些骄横的旗主亲王,面对皇后娘娘时都很恭敬吗?我可是听说,娘娘上过战场,守过盛京,关外那些良田的开垦,以及那些玻璃都是娘娘带来的,整个大清国没有对皇后娘娘不服气的,若是光凭美貌姿容,哪能独宠二十于年?”
越过金水桥,海兰珠见到恢宏壮观的紫禁城,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奶娘怀里抱过女儿,向外面指了一下“他就是你阿玛,小丫头,你可要记住,你阿玛会疼你宠着你的。”
“娘娘,请下马车。”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车帘挑开,海兰珠抱着女儿走了下来,猩猩红的毡子铺陈到自己脚边,身着统一整齐衣服的宫娥太监跪伏毡子的两侧,高呼“恭迎皇后娘娘,恭迎皇后娘娘。”
跟在马车身后的旗主亲王八旗将领也都停下了脚步,单膝跪地,看着皇后海兰珠一步一步的走进紫禁城,走到皇太极身边,天地间仿佛只留下他们二人独然站立。
望着走近的海兰珠,皇太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一年多未见,她还是那般,没有一丝的变化,不,岁月格外的偏爱于她,皇太极低声唤道“海兰珠,朕的海兰珠。”
“皇太极,这就是我们的女儿。”海兰珠将女儿交给了皇太极,见他眼里的清晰的惊喜,心中得意,笑道“若是没有这个小丫头,我——我——不会同你分开如此之久。”
皇太极笑容更深,抱着女儿朗声说道“朕册封你为固伦孝宁公主,赐名为爱新觉罗宜心。”
“异心?”海兰珠宁起眉头,不满的嘟囔道“你起什么名字,不好听,小丫头不能——”
“一心,朕——我皇太极对你的一心一意,钟情一生。”皇太极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海兰珠,好脾气的低笑道“若是你不喜欢宜心,那就叫钟情。”
海兰珠红了脸,掐了他一把,挽着皇太极的胳膊向紫禁城走去,轻言浅笑“就叫宜心,钟情太俗气了,不好——”
众人看着慢慢的远去的帝后二人,他们中间脉脉情意,任何人都斩不断扯不开,皇太极对海兰珠的宠爱天下皆知,皇后海兰珠就是所有世间女子欣羡之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倾国美人
宽敞明亮的宫室,一水的紫檀木雕花细刻的家具,鎏金金鼎的香炉里透着淡淡清雅的香气,多宝格上稀奇的古董看似随意的放置着,角落里的架子上,摆放着盛开正好的富贵牡丹,娇艳的花瓣上,仿佛还沾着晶莹的露水,使得奢华的宫室更增添了一分的贵气。
一名身穿藕色琵琶襟绣杏花的衣袍,下衬一条百褶长裙的妇人低眉顺目坐在小绣几之上,交放在膝头的双手不由得轻轻微颤,女子舔了舔殷红的嘴唇,绝美的容颜上显得紧促而不安,这座宫殿她也曾经来过,是前明皇后寝宫,自从大清皇后入住之后,虽然没有修缮,但摆设家具已经彻底的不同,尊贵中多了几许的舒适和恬静。
只要一想到宫殿的匾额上用满蒙汉三语题写的三个鎏金大字‘关雎宫’女子低垂的眸光里露出了一分难言的欣羡,整个紫禁城的匾额也只有皇后娘娘的关雎宫是当今圣上亲笔所书,世间女子所期盼的一切,全都落在了皇后娘娘身上。
绝美女子只要一想到得知今日皇后娘娘召见时吴三桂的样子,心中泛起了一丝的凉意,自己又怎么能同宠冠天下的皇后娘娘相比?樱桃朱唇露出自嘲的笑容,命运多舛,飘零半生,也只落得红颜祸水的罪名,自从清军入关后,她就被汉人的指点怒骂,而那些大清的旗主亲王们也——说是慕名也好,贪新鲜也好,总是不愿放过她,经历了太多,使得她不愿再成为掌权者的玩物,她只想平静的在佛前忏悔她的过错。
门外的回廊传来女子的轻哼声,她连忙起身,偷偷的隔着朦胧的竹帘向外张望,名扬天下的皇后娘娘,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是倾国绝色,才能被手握江山,弱水三千任君取用的皇上如此钟爱?
还有在别的女子眼中,皇后娘娘那近乎传奇一样的经历,自己不同于大家闺秀闺阁女子,辗转于风流才子,权归们中间,得到的消息自然要比普通百姓更精准一些,大明的权贵总是语气不屑的谈论起清后海兰珠的不守女戒女则,犯了妒忌之罪,但是却能从那些士大夫权贵眼中,看见一丝别样的东西来。
“多铎,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听见门外这声语气严厉的娇喝,女子娇躯微颤,眼前不自主的出现豫亲王那充满掠夺野兽般的目光,他——也来觐见皇后娘娘?
女子惊恐的向四下看去,随后嘴边的苦笑更重,她又怎么能躲得开?身逢乱世,王朝更迭,拥有倾城的容貌却无掌权者的保护,她也只能如同水面上飘零的花瓣,随波逐流,指甲慢慢的扣进肉里,放肆的无声笑着,她唯一依仗的就是让她憎恨的花容月貌,以及妖娆的身子。
“皇后娘娘,轻点——轻点——”多铎抬起胳膊护着脑袋,挡着鞭子不重的抽打,讨好的笑道“八嫂,这事怨不得我,谁让陈圆圆被你招进了宫?让我看见了呢。”
海兰珠板着脸,手中的鞭子稍稍用力,冷哼道“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多铎顿了一瞬挠挠头,他知晓海兰珠想见陈圆圆,连忙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美色当前有些心动罢了,所以——就在后面跟着,不,是来向您请安。”
海兰珠后退一步,把多铎打量得发毛,认真的问道“多铎,你是真的看重陈圆圆了?想要她?”
“八嫂愿意成全?”多铎心中微苦,脸上却没有显露一分,很是兴奋的拱手道“名满天下的美人伺候起男人是不是格外的——”
海兰珠的脸色阴沉,扬起鞭子,紧咬着嘴唇,眼中透着浓浓的失望以及一丝的冷漠,多铎身子一紧,海兰珠从未如此看过他,喃喃的说道“皇后——海兰珠,你——”
“豫亲王,天下美人多得是,你不缺陈圆圆,好生善待你的妻妾吧,她们为你也不容易。”
海兰珠抽身而去,多铎不自觉的拉住了她的胳膊,轻声问道“你到底——我说错话了?”
海兰珠甩开多铎,回头冷然的看着他,“若你真是疼爱陈圆圆,我自然有法子让你得偿所愿,漂泊半生的美人,应该有一个疼惜她之人,豫亲王,你虽然风流一些,但是对你的妻妾都很好,所以我才想着,也许你就是疼惜她之人,可是——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不,也不能这么说。”
“你们都是这样,没有一个例外。”海兰珠摇头笑了一下,轻声说道“算了,豫亲王,你不缺绝美的女子,虽然你若是开口要陈圆圆伺候,料想吴三桂也不会拒绝,但是——但是她已经被当做礼物送了许多次了,吴三桂甘为她归顺大清,现在就不得不善待她,若你讨得陈圆圆伺候一场,那各位旗主亲王,哪怕为了尝鲜脸面也都会有学有样,多铎,乱世红颜不易,你还是放过她吧。”
“皇后娘娘,我明白了。”多铎望见海兰珠眼底的感伤,心中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虽然还是不晓得海兰珠为何会对陈圆圆另眼相看,还是应该让她安心,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调笑道“天下美人何其多,臣弟不缺陈圆圆。”
海兰珠觉得为陈圆圆责怪多铎有些过分了,陈圆圆的悲剧有时代的因素,更有她自身的缘由,不能单单怪罪多铎,海兰珠脸上重现明媚的笑容,用鞭子轻轻的拍打着多铎的肩头,信任的说道“多铎,你帮我看着点叶布舒,最近他有点自鸣得意,这可不行,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多铎见海兰珠恢复了往常那般,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下,笑道“也就是你看叶布舒总是不顺眼,谁若有恒亲王那样出息的儿子,还不得做梦都笑醒了?八嫂,你对他要求太严。”
“不严不行,那臭小子太会顺杆爬。”海兰珠的脸色并不大好,一年多没见,叶布舒长大许多,也更有主见,随着疆场的历练,海兰珠觉得自己的儿子多了几许的傲慢自大,这可是要不得的。
“叶布舒是大清的恒亲王,是皇子,他可以骄傲,但决不能目中无人,多铎,你也能老护着他,把战功都让他得了,要让他明白若是没有你们相助辅佐,他绝不会有那般辉煌的战果。”
多铎正色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弟明白,定会让他吃点苦头。”
“呃。”海兰珠舔舔嘴唇,轻声提醒“多铎,这吃苦可不意味着有危险——”
海兰珠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身轻言“你应该懂的,多铎,谢谢你。”说完这句话,不再看多铎的脸色,挑开竹帘,走了进去。
多铎愣神的看着晃动的竹帘,嘴角翘起,她是一个好母亲,潇洒的转身向外面走去,刚刚跨出宫门,多铎见到站在树下阴影处的皇太极,怔了一瞬,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皇太极慢慢的走出树荫,站在下跪的多铎面前,过了一会,才抬手将多铎扶起,眸光如墨般的深幽漆黑,轻声说道“十五弟不用多礼。”
虽然皇太极一如往日那般平和,但是多铎的后背上还是不由得渗出冷汗来,烈日当空,都觉得身上泛着冷意。
“皇上,臣弟是追着——追着——”还没等多铎解释完,皇太极嘴角上扬“朕晓得你是为了海兰珠——”
多铎身子僵硬,想要摇头,却见皇太极望向宫室敞开的窗户中隐隐透出来的倩影充满了信任,“皇上。”
“你是为了陈圆圆吧。”皇太极有些留恋的收回目光,拍拍多铎的肩头“陈圆圆哪怕是倾城国色,也是风尘女子,值得你如此上心?”
“皇上,您别笑臣弟了。”多铎才不信皇太极不清楚自己刚刚同海兰珠说了什么,尴尬的笑道“弟弟都被嫂子教训了,哪还敢再想陈圆圆?八嫂说得也对,她不容易,吴三桂——哼哼——”
“吴三桂可是不简单,此人是乱世枭雄,野心也不小,若是掌控不住他——”皇太极意有所指,狠辣的说道“等南明平定,朕就成全他对陈圆圆的情谊,让他卸甲归田,有倾城美人相伴,他会知足的。”
多铎慢慢的低头,暗自撇嘴,才怪呢,口中应和道“皇上圣明。”
“多铎,你不止要护着叶布舒,还要为朕看着吴三桂,尽可能的消弱他的关宁铁骑,多让他担着骂名,将来他就是后悔有反意,也做不到割据一方,江山一统稳固,朕才好交给恒亲王。”
皇太极走进了关雎宫,多铎矗立了半晌,才摇头离去,海兰珠将叶布舒交给自己磨练,而他英明的八哥竟然说出传位之言,他们还真是信任自己。
宫室内海兰珠四指托着青花瓷描金边的杯盏品着茶水,看了一眼在她旁边站立的陈圆圆,虽然她微垂着粉颊,眼圈有些泛红,但并不妨碍她的倾国之色,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实在是海兰珠平生仅见,海兰珠不得不承认,陈圆圆确实比她更有女人味儿,一身的装扮更能凸显她的优点。
海兰珠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淡淡的一笑,赞叹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陈圆圆,你不愧是倾国美人。”
陈圆圆连忙摇头,刚刚海兰珠在外面同多铎的话,她听了一些,心中感念海兰珠,未语含泪,“皇后娘娘,奴婢当不得,奴婢是红颜祸水,您才是——”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内侍的喊声,陈圆圆身子颤抖,几乎站立不住,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当初她就是这样被——被崇祯皇帝宠爱的,竹帘挑开,皇太极健硕的身影慢慢的靠近,陈圆圆跪在了地上,“给皇上请安。”
第三百八十八章 影响朝局
陈圆圆的局促不安,俏面上流露出一抹的羞怯,给她更增加了几许怜意,海兰珠淡然的一笑“你不用担心,皇上他——”
皇太极身穿皇帝朝服大步走进,直径的坐在海兰珠身边,先是细看了一下海兰珠,见她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才明知故问的笑道“你又说朕什么?胆子可是越发的大了。”
“皇上,她就陈圆圆。”海兰珠抬手一指,皇太极顺着看去,不远处跪伏着仅仅能见到光洁额头的女子,也看不出有多好来,但是陈圆圆的美名当前,皇太极还是挺有兴趣,她出落的有多美,能不能同他的海兰珠相比?遂开口说道“抬头,让朕也瞧瞧吴三桂的红颜知己。”
陈圆圆心中一紧,接近于无望,她太清楚自己这副皮囊对男人的吸引力,虽然接触皇后娘娘不多,但是在风尘权贵中打滚许久的她,知晓能宠惯天下的皇后娘娘手段绝对不容小视,她内心深处,也不愿卷入皇室,这不仅有皇后娘娘对她的理解维护,更希望让世间女子欣羡的关雎神话能长久,也让这世间痴情女子多一分的盼头。
“朕说得话,你没听见?”皇太极很是不悦,海兰珠手臂搭在桌子上,细细的看着手上的玳瑁指甲,这好像对她更有吸引力。
陈圆圆闭了一下眼睛,罢,罢,罢,该来得又怎么能躲得掉?缓缓的抬头,秋水般的双眼,虽然历尽凡尘,却还是那般的清澈明亮,精致的眉眼,不胜羞怯的模样,更是女人味十足。
皇太极摸着下颚处的短须,侧头看着海兰珠,朗声说道“陈圆圆远比不得你,嗯,不是比不得,而是根本没法比。”
海兰珠瞥了皇太极一眼,尖细的手指甲滑了一下皇太极的手臂,低声说道“净胡说,我很有自知之明,陈圆圆就是倾城绝色。”
“在朕眼中,你才是倾国倾城再难得的佳人,是朕捧在手心中的明珠。”
海兰珠心中欢喜,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如此?眼角的余光扫过尴尬欣羡的陈圆圆,放弃了询问她秦淮八艳的想法,虽然海兰珠还是感兴趣秦淮八艳最终的去向,但是她更不愿意揭开陈圆圆伤疤,沦落风尘,总不是好事。
“陈圆圆,你跪安吧。”海兰珠向乌玛点点头,轻声交代“你亲自送吴三桂的如夫人回府,将我早准备好的东西赏给她。”
“谢皇后娘娘。”陈圆圆眨去眼底的感动,她明白海兰珠此举的用意,今日之后,以皇后娘娘的威望,那些个旗主亲王不会再对她存了心思,吴三桂对她也会上心一些的。
乌玛应了一声,陈圆圆起身,旁边的婢女撩开帘子,刚想跨出门去,就听见清脆打手的声音,随后一声男人的闷哼,以及女子娇怒声“皇太极,我说过多少遍?你只能喝银杏茶。”
“海兰珠,银杏茶苦得很,哪有你的花茶好喝?而且不都是茶吗?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陈圆圆身子一顿,抬脚迈出了宫室,借着转身的余光,垂下的竹帘模模糊糊的看见皇后娘娘将一杯新茶递给了皇上,而皇上仿佛很无奈一样喝了半碗,他们中间萦绕着那分的情愫,就如同明晃晃金灿灿的关雎宫三个大字一样,实实在在而又世人皆知,不似自己白担着红颜的名声,心中的苦又有谁晓得?
皇太极将茶杯放在桌上,扫了一眼正在洗续茶水的海兰珠,纳闷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问朕?”
海兰珠手臂一僵,慢慢的放下茶壶,含笑拉住皇太极的手掌,眼底温润如水,摇摇头“没有,吴三桂不是为了陈圆圆才归降大清,而你也不会让我陷入险境中,更何况我也不是陈圆圆那般随波逐流,我们个性不同,也走不到同一条路上,我不会问你那种白痴的问题。”
“白痴的问题?”皇太极捏住了海兰珠的鼻子,语气十分严厉“好啊,海兰珠,你这是在骂朕,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禀告皇上,都是皇太极给我壮得胆。”海兰珠绕过桌子,主动坐在皇太极怀里,羞怯的说道“皇上,你会罚他吗?”
皇太极愣了半晌,手指按住了海兰珠唇边的笑意,“朕的海兰珠心眼还真小,你的笑容比她漂亮。”
海兰珠勾住了皇太极的脖子,她就是故意在学陈圆圆刚刚羞怯温婉的笑容,虽然被皇太极点破心思,却没有丝毫恼意尴尬,轻声说道“我就是心眼小,你待如何?”
“朕欣悦的是任性的海兰珠,是骄傲敢于绑朕压朕的百花女王。”皇太极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搂住海兰珠的细腰,低沉的说道“真不晓得百花女王何时再入凡间。”
海兰珠按住皇太极不老实的手,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她眷恋凡尘,贪恋人间帝王的钟情,已经没了仙籍,打落凡尘了,她不愿再当百花女王,只愿是你娇宠终生的海兰珠。”
“她后悔吗?”皇太极抱着海兰珠起身,改口说道“不,朕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春去秋来,海兰珠已经完全掌控住了紫禁城,重新制定了严格的规矩,在宫女太监中查出了不少心存歹意之人,海兰珠除了处死几个行为比较恶劣的,剩下的都赶出皇宫,紫禁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再也不会出现九公主那样的刺客。
七夕佳节,皇太极昭告天下,册封大明的九公主为固伦公主,招周世显为驸马,成全他们因为战乱而耽搁的婚事,并且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引得天下百姓侧目,对清帝皇太极也多了几许的好感,皇太极借此机会,加快平定北方的步伐,甚至有过江消灭南明的意图。
养心殿正殿传来的议政声音,吵醒了在侧殿歇息的海兰珠,手臂盖住耳朵,拉高薄被在脸上蹭蹭,海兰珠迷糊的问道“他们在吵什么?声音越来越大了。”
“奴婢听说是为了俘虏的汉人,豫亲王主张都坑杀以儆效尤——”
海兰珠的睡意一下子都没了,一骨碌坐起身,“多铎,我说的话,他根本就没往心中去,在战场他杀得还不够,手无寸铁的俘虏他也下得去手?”
海兰珠穿上鞋子,拽过旁边的袍子披在肩上,快速的挽了一个发髻,向外走去,正好撞上了散了朝会来寻她的皇太极。
“你这是要去哪?前阵子着凉还没好利索,就穿这么单薄往外跑?”皇太极攥住海兰珠微凉的小手,拉着她重新坐好,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轻声问道“到底有何急事?”
“你——”海兰珠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半晌轻声说道“不是我想插手朝政,可是那些俘虏——皇太极,太过血腥只能加深汉人的仇视,引起更多的反抗,如今天下未定,南明尚存,星星之火若是有心人煽动就可成燎原之势。”
“朕明白。”皇太极拍着海兰珠的手,她是心心念念的为在自己着想,自己又怎么会怪罪多疑,更何况海兰珠的聪慧和能力,皇太极也是信任的,“你先别急,朕还没有下旨,多铎的建议,朕——朕尚在思考中。”
海兰珠察觉到皇太极的犹豫,仰脸问道“他们犯了很重的罪吗?不能宽恕?”
“造反你说重不重?”
皇太极语气一转“不过,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处死几名领头的有个警示作用也就罢了,朕可以饶了他们性命,只是朕该如何安置他们?让他们返乡恐怕不行,囚禁着平白浪费米粮。”
皇太极为难的叹了一口气,揉着发胀的脑袋,海兰珠见状,主动伸手接过了按摩的工作,皇太极低声说道“最重要的是,海兰珠,多铎很坚决,旗主亲王也多同意他的法子,朕不得不衡量考虑。”
海兰珠眼珠一转,轻声坚决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双管齐下,我自有法子让多铎收回屠杀的建议。”
“哦?”皇太极将海兰珠拉到身前,笑着问道“多铎的脾气可是很倔强,认准的事情绝不轻易回头,你有法子?”
“你不相信我吗?”海兰珠冷静的问道,皇太极放下心中的那丝疑虑,望进海兰珠的眼底,“朕信你。”
“皇上,你说得有道理,那些俘虏不能返乡,也不能白养着他们,所以——我给他们找了一个好活。”
海兰珠转身离去,过了一会,抱着一个卷轴走了进来,在皇太极面前缓缓展开,皇太极吃惊的说道“这——这是地图?你到底让他们做什么?”
“修路,修建青石路,连接村庄城镇,也让老百姓晓得满人也并不残暴,而且道路畅通也能让粮食等物品,运输方便许多,皇太极,你看如何?”
皇太极目光盯着地图,他想得更多,修路自然能更容易掌控住北方,若真有造反的人,八旗铁骑也能更快的赶到,用俘虏修路,也不算徭役,只要给口吃的就成,更不怕激起民变。
“好,海兰珠,这主意好。”皇太极大笑起来,很是欣赏的说道“不愧是朕的海兰珠。”
“至于多铎,多则半月少则十日,我必会让他收回那项荒唐的建议,更会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不敢乱杀俘虏,再也不会做有违天和的事情。”
海兰珠漆黑的眼眸向皇太极俏皮狡黠的眨了眨,皇太极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海兰珠,你可别将十五弟弄的太悲惨了。”
Ps海兰珠对朝局的影响会渐渐加大,在女卑男尊的古代,海兰珠只能通过影响皇太极来改变局势,当然这其中也有皇太极对海兰珠的信任,总之一句话,在天下大事无法改变的时候,夜希望能尽量合情合理的改变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也是写海月的缘由,清穿女不是只能谈情说爱,同女人争宠,穿越女同样也有改变影响历史之心。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殿挥鞭
十日之后,乾清宫的大朝上,豫亲王多铎出列跪在皇太极面前,当着满朝的文武官员,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臣弟目光短浅,不晓得您万丈雄心,坑杀汉人俘虏的想法,实在是有违天和有违天道,并不适应尚未平定天下一统中原的大清,臣弟的愚昧让皇上失望,请皇上降罪。”
“嗡”的一声,旗主亲王也好,满汉大臣也罢,他们可都清楚多铎性格中的狠辣和倔强,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改变主意?
“豫亲王,起来吧,你一心为大清江山着想,又是战功赫赫的旗主王爷,不懂得朝局,想得偏颇一些,朕不会怪罪于你。”
皇太极心中也有疑惑,海兰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多铎如此?前两日自己问起,海兰珠总是神秘的一笑,若是自己逼紧了,她就撅着嘴,眼中含泪说自己不相信她,皇太极暗自摇头,这几日她也不曾出宫面见多铎,实在是琢磨不透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过,总归是好事。
“众卿可还有异议?”皇太极的目光落在了往日赞同多铎意见的旗主亲王身上,他们此时心中虽然诧异,但见多铎低垂着眼睑,往日飞扬的脸上透着几许的黯然憔悴,也不敢多言,纷纷摇头“奴才不敢,恭请皇上圣裁。”
站立在朝堂上的汉大臣此时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十余万俘虏的姓名保住了,抬头信服的看着皇太极,猜测皇上会颁布什么旨意。
“朕不是妄杀之人,也知晓民心可用,北方渐渐的平定,经历战乱的百姓正渴求着休养生息,经历战乱道路破坏,粮食等等匮乏,朕决定用俘虏去修建青石路,就是——”
皇太极手指点了点脑袋,想起海兰珠在自己耳边说得名词,目光环视一周“这也叫劳动改造,闲暇时,朕还会派人教育他们,朕不是嗜血的屠夫,而是顺应天意代明而立的天子。”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呼啦啦众人跪伏于地,磕头山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多铎身边的阿尔萨兰明显感到多铎听见自己阿玛吐出教育之言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五叔身子一震,头垂得更低了,颇有一股往事不堪回首之意。
“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太极,很是满意,抬手说道“若要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朕少不得众卿的辅佐,朕要向天下表明,朕不仅是马背上打得江山的皇帝,更能治理天下,南明偏安江南,朝局震荡,奸臣当道,朕必取之。”
“奴才愿为皇上效劳。”新招揽的汉大臣孙之獬高声说道,皇太极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嘴角露出一抹的嘲讽“孙大人用心良苦。”
此时乾清宫的众人才发现孙之獬同往日的着装不同,他剃了头梳起了长辫子,身上也穿着长袍马褂,一副满人的打扮,跪在那,有些洋洋得意,站在汉大臣之首的范文程垂下了眼,暗自叹息,他此举恐怕会让刚刚平定的北方重现战乱,就是剃发易服也不应该放到此时。
其余汉大臣都眼里露出鄙夷,觉得孙之獬就如同戏子一样,没有任何节操,人群中不晓得谁冷哼一声“佞臣。”
孙之獬抬头委屈的看着皇太极,眼里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呜咽的说道“皇上,奴才的忠心日月可鉴,请皇上为奴才做主。”
皇太极沉默了下来,眯着眼睛,不可否认孙之獬身着满服让他很顺眼,不似以往上朝那样,满汉分明,汉大臣尤其是刚刚归降的士大夫全都身穿大明服饰,这些落在皇太极眼中并不舒服。
“皇上,您坐拥天下,应该施行改装易服,让整个天下的百姓晓得如今已经是大清江山,只有推行满制才能使得万民归心,您的江山才能稳定。”
旗主亲王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也瞧不上孙之獬的为人,但是觉得他说得又有几分道理,心有异动,目光不由的落在沉默的恒亲王叶布舒和垂头仿佛没有听见孙之獬所陈的豫亲王多铎身上,看看他们是否赞同。
皇太极手扶着龙椅,面色不露沉声问道“你们对孙大人此举有何看法?”
由于叶布舒和多铎没有出声,其它的王爷等八旗勋贵自然不敢动,而汉大臣之首范文程,洪承畴,武将之首吴三桂等也保持沉默,虽然多有不忿孙之獬之人,但也不好当着皇太极痛骂于他。
大殿里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起来,就在此时,大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到。”
海兰珠?皇太极眉头一拧,她怎么会来?目光扫过多铎,是为了他吗?还是——不再多想,淡笑道“让皇后上殿。”
乾清宫的殿门缓缓的推开,海兰珠站在大殿门口,微微仰头看着高坐在龙椅上面容有些模糊的皇太极,攥紧了手中的鞭子,由于剃发令而引起的血腥,决不能在她面前重现,最近这段日子,海兰珠不只想方设法的收拾好杀的多铎,更是时刻注意着朝堂的动向,当她听说孙之獬梳着辫子上朝时,海兰珠终于坐不住了,哪怕被皇太极怀疑,她也要阻止剃发令的施行。
海兰珠恨不得将孙之獬挫骨扬灰,若不是他猛然出现,自己应该更有把握劝说皇太极,也不会对峙到乾清宫来,事以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海兰珠深吸一口气,面色沉稳的走进了乾清宫,只是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拳头,显示出她此时的紧张。
“臣妾拜见皇上。”
海兰珠穿着许久未曾穿着的蒙服,对襟金丝盘扣收腰的红色蒙袍,在裙摆处滚绣着金黄色的花纹,头戴缀满珠子的蒙帽,脚踏一双红色高靴,盈盈站立在乾清宫的大殿上。
皇太极嘴边露出一抹愉悦笑意,目光深邃明亮,眼前浮现着当初海兰珠在蒙古草原上的样子,轻声道“好看,朕的海兰珠穿什么都好看。”
众人不觉得揉揉耳朵,对视一眼,他们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坐在上面的那真是睿智沉稳的大清皇帝?汉大臣虽然不齿皇后上殿干预朝政,但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皇后耀眼夺目,帝宠深厚的皇后兴许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皇太极的低言,他眼中的信任,让海兰珠的不安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眼中不由得有些酸涩,眨去了眼中的水雾,皇太极,无论何时都会相信自己,宠着自己,是自己最坚实的靠山,只有在他怀里,海兰珠才能肆意骄傲,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皇上,您和大臣们正在商议何事?能不能让臣妾也听一听?”
海兰珠清脆的声音拢在了大殿,孙之獬既然自诩忠臣,自然探听清楚皇后海兰珠对于皇上,以及八旗旗主的影响力,虽然心中不屑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就应该三从四德不应该插手朝政,但他却不敢得罪宠冠天下的皇后。
“启禀娘娘,是这么一回事,奴才建议皇上实行剃发易服——”
还没等孙之獬说完,海兰珠的鞭子从袖口中滑出,攥紧手柄,扬鞭狠狠的抽在了孙之獬的身上,海兰珠没有留丝毫的力气,两道红肿的鞭痕落在他的脸上,愤怒的说道“大胆,本宫再向皇上垂询,哪有你插嘴的份?即使你梳着辫子,口中称着奴才,心中眼中恐怕也没有本宫没有皇上。”
孙之獬用胳膊挡住了脑袋,听见海兰珠这么说,高呼冤枉,海兰珠鞭子又急又恨,见他躲闪,更是用力“你还敢躲避?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过?本宫是大清的皇后,抽你几鞭子你竟然敢躲闪,可见不是忠心之人。”
孙之獬张口结舌,只能硬着头皮停下了躲避的动作,跪在当场任海兰珠的鞭子落在身上,疼,真得很疼,鞭影下,孙之獬向皇太极求救委屈般的望去,可是皇太极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靠在龙椅上看着挥鞭子的海兰珠,抚摸着手腕处,仿佛陷入了某种追忆中。
“额娘这甩鞭子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好了,抽得真是有准有狠。”阿尔萨兰眨巴眨巴眼睛,嘲笑道“就该给孙之獬那狗奴才一点颜色看看。”
“阿尔萨兰。”叶布舒拧紧了眉头,他即使赞同弟弟的说法,但是也得提醒声一声,“休要胡说。”
阿尔萨兰扫了一眼神情有异的旗主亲王,眯着眼睛遮挡住眼底的神情,笑道“二哥,弟弟不信你不清楚孙之獬的险恶用心,什么忠诚于大清?这话皇阿玛根本就不信,所以才借着额娘的手教训他,若是哪日南明打过江来,大清陷入危机,最先叛逃的一定是他。”
听见阿尔萨兰所言的众人,神情一凛,也沉思起来,原来如此,难怪皇上不阻止皇后娘娘呢,随即眼里露出看好戏的神情,看皇后娘娘挥鞭子抽人,可是相当的解气。
叶布舒偷偷的向阿尔萨兰挑挑大拇指,阿尔萨兰微微点头,他们兄弟的双簧演得不错,察觉一切的多铎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她教育出来的儿子,果然一个个都——很出色识大体,却又心思机灵多变。
“三哥,我记得额娘以前说起过,她同皇阿玛第一次相遇时,就抽了皇阿玛——”
还没等他说完,阿尔萨兰捂住了弟弟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道“四弟,你是不是也想让额娘抽你一顿?若是不想,就闭嘴。”
听见他们兄弟对话的多铎忍住笑意,抬头看了一眼皇太极,恍然大悟,难怪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恐怕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Ps希望还在看海月的亲理解海兰珠的所作所为,夜也希望大家能明白,皇太极对海兰珠信任宠爱,才能让她如此,更希望大家能够清楚,皇太极虽然至爱海兰珠,但他更是一位成熟睿智的帝王,在南明尚存时,实行剃发令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第三百九十章 谁更懂情?
孙之獬本就不是能吃得住苦的人,意志也并不坚定,海兰珠这一顿鞭子抽下来,让他苦不堪言,本来还想硬挺,可是鞭子狠狠的抽到肉上,非常的疼痛,皇太极不发话,周围的朝臣不分满汉也多在一旁看戏,孙之獬再也忍不住哀号求饶起来,眼泪横流“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皇太极见海兰珠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方开口说道“海兰珠,停手。”
嗖的一声,海兰珠凌空收住了鞭子,转身面向皇太极,蒙袍裙边翻飞,带起一圈金色的光晕,由于很是活动了一番,海兰珠的脸上红晕浮现,额头也有汗水,平复了一会,抬头说道“皇上,臣妾没错。”
“朕说你做错了吗?海兰珠,你是朕的皇后。”皇太极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悦,那丫头竟然不相信自己?真是该罚,直接说道“上来,到朕身边来。”
海兰珠轻轻摇头,庄重的说道“皇上,您和朝臣在商谈的事情,臣妾也大体了解一些。”
“你有何见解?也说说看。”
皇太极当然晓得海兰珠突然上殿之意,更想听听海兰珠有何看法,新归顺的汉大臣虽然对海兰珠抽了孙之獬一顿,心中解气,可是女子在他们这些士大夫眼中,就应该是呆在内宅,怎能插手朝政?
汉大臣们偷偷的扫视一圈,发现霸道蛮横的旗主亲王,八旗勋贵一声不吭,默然站立,而早先归清的范文程,洪承畴等同样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他们也曾听说过皇后海兰珠带着一丝传奇的经历,可是——那是在关外,而如今大清已经入主中原,怎么还能容许皇后如此的——如此的没有妇德?
汉大臣们对视一眼,暗自鼓动头发胡子花白身上透着八股文人之气的老头出面,海兰珠冷冷的斜他一眼,鞭子抽打着左手心,微微上扬的眉头,眼底含着不屑,刚刚孙之獬的剃发行为,他们哪怕再生气,都不敢出头,怎么轮到她,这些汉大臣就有勇气了?若是他们说什么三从四德,那自己的下手同样不会留情。
范文程拉住了出列之人,低声说道“陈大人,皇上要听皇后娘娘说话,皇后娘娘天纵之姿,博学广记,为当世奇女子,见识那更是咱们所不可及的,您若是对改装异服有想法,那等皇后娘娘说完,再提也来的急。”
范文程手上的力气很重,眼中暗含着警告,欲说话之人明白过来,退了回去,打了个哈哈“范大人说得在理,说得在理。”
范文程不再理会汉大臣中间暗藏的玄机,郑重的向海兰珠躬身行礼,眼中的托付之意更重,范文程很清楚,若论能说动皇太极暂缓实施剃发易服的人,只能是皇后海兰珠,而且只有皇后娘娘说话,八旗蒙旗,以及在关外就筹建完善的汉军旗才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海兰珠明白范文程的意思,觉得身上的压力徒增,她也只是普通女子,并不愿承担这一切,悠闲幸福的生活,才是她最想要的,可海兰珠同样无法忽视将来的事情,也许有法子改变,不做努力就放弃,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海兰珠再次抬头时,眼眸清澈明亮,灿烂若璀璨的星辰。
“皇上,您若问臣妾剃发易服该不该实施,臣妾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应该。”
皇太极靠着龙椅,平淡无波的说道“海兰珠,你继续说。”
“不可否认,剃发易服确实更利于大清对汉民的统治,增加他们对大清的归属感,但是——”
海兰珠语气一转,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实行剃发易服的方法应该讲究策略,循序渐进,不好一下子在整个北方实施起来,也不得像孙之獬建议的那般留头不留发,皇上,臣妾本不是妄为之人,可就是看——看孙之獬不顺眼,以他的经历无耻,哪怕梳了辫子,也不是忠诚之人。”
海兰珠抬脚狠狠的踢了孙之獬一脚,他被鞭子抽打的浑身疼痛,在此时又挨了一脚,身子一抖,扑倒在金殿上,周围众人被他滑稽模样弄得大笑起来,孙之獬满脸通红充血,气愤的说道“牝鸡司晨,牝鸡司晨,皇上,皇后娘娘干预朝政,并不是好兆头,您不得不——”
“住口。”皇太极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凝眉怒视孙之獬“皇后也是你能非议的?牝鸡司晨?你把朕当做了什么?昏庸之极的人?皇后品性高洁,对朕情深意重,朕和皇后之间的情谊天地可证,你——你这狗奴才懂得什么?”
皇太极一下子站起身来,迈步走下了丹壁,气势迫人,乾清宫的满汉大臣全都跪倒,海兰珠想了想,刚想扶身,却被皇太极拉住了手腕,“海兰珠,你不用如此,你在朕身边就好。”
“来人,孙之獬妖言惑众,擅议朕早已下令停止的剃发易服,利欲熏心,不忠不孝,更兼有非议皇后,斩立决,头颅悬于闹事之中,朕今日在此重申,大清治下剃发易服,暂缓而行。”
“喳。”外面如狼似虎的侍卫冲了进来将满身鞭痕的孙之獬向外拉去,孙之獬高呼,“皇上饶命,奴才冤枉,奴才冤枉。”
他的声音渐渐的远去,皇太极攥紧海兰珠的手,侧头看了她一眼,海兰珠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恋权位?他们都不了解海兰珠,就像她曾经实言相告的那样,也许她前生是汉人,所以才会对汉人多有垂怜,可皇太极同样清楚,海兰珠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而背叛他,只要有这一点就够了。
皇太极目光深邃悠远,其实他心中未尝没有实行剃发异服之心,毕竟满人对比中原汉人太少了,但是他更明白一点,北方刚刚平定,南明尚存,大清的危机并不小,若是强行推行剃发令,血流成河暂且不说,会使得战火再起,根本不利于他一统江山,海兰珠也是为了自己,才会打听朝政,贸然上殿,否则以她懒散的性格,定会在温暖的关雎宫,像只小猫一样偷懒。
皇太极身上的戾气慢慢消失,脸上挂着一分温和笑容,直径的拉着海兰珠向乾清宫外走去,满德海知晓皇太极的心意,正准备运足底气高喊“皇上——”
退朝还没出口,皇太极在大殿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乾清宫的众大臣,缓缓清晰透着不可违背的开口道“以后谁再敢污蔑皇后,对朕的海兰珠言辞不敬,无论他的功绩有多显赫,战功有多卓著,朕也不会轻饶,从重从严处置。”
“遵旨。”“奴才遵旨。”
众人后背涌起凉意,皇太极对海兰珠的重视维护,他们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旗主亲王,八旗勋贵经历了太多,对皇太极的偏宠已经见怪不怪,再加上他们对海兰珠多有敬佩,这完全是海兰珠应得的。
而新归降的汉大臣暗自摇头,纵观历史,就没有见过像皇太极这样的皇帝,前明时也有天下无妃的张皇后,可是那时的大明天子,根本不会让张皇后过问政事,哪像当今天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不愧是情深不寿的皇帝。
海兰珠默默的跟着皇太极返回关雎宫,垂眼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掌,海兰珠心中有些惴惴难安,皇太极是皇帝,身上自然有着更多的大男子主义,他虽然在乾清宫维护了自己,可是——可是他心中如何想的,海兰珠也有些拿不准,更何况皇太极此时的脸色并不大好看,他——会生气吗?
海兰珠抿着嘴唇,眼里带着一丝的困惑,就在此时耳边响起皇太极那句低言‘海兰珠,朕相信你,无论什么情况,朕此生都不会怀疑你。’
微颦的眉头渐渐的松缓开,海兰珠唇边扬起一抹笑容,轻声问道“皇太极,你生气了吗?”
皇太极鼻子哼了一声,迈进了关雎宫,内侍宫女扶身“皇上安,皇后娘娘安。”
根本不理这些,皇太极拉着海兰珠直接去了寝宫,坐在床上看着站在身边的海兰珠,冷冷的说道“你可知错?”
难道自己想错了?海兰珠心中一慌,眼里透着倔强,轻声说道“你不会生气的,皇太极,你根本不会因为这事生我的气。”
“朕生气,朕气你直到刚刚才想得明白。”皇太极抓住海兰珠的胳膊,将她带入怀中,压低声音“你在乾清宫门口时,露出来的疑虑彷徨让朕很生气,海兰珠,咱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有儿有女,又经历了许多波折风云,甚至历经生死,难道我皇太极就不能让你完全的信任吗?”
“皇太极,我——我——”
海兰珠自觉理亏,可是她无法完全的放开,海兰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皇太极的信任和宠爱,但是在她心灵深处总有一分的保留,无论皇太极做得多好,她都无法放心,海兰珠总是把对皇太极的怀疑,归结为他是历史上的皇帝,皇太极不懂情,其实——其实这根本就是她的自私。
海兰珠的泪水打湿了皇太极的肩头,到底是谁不懂情?呜咽断断续续的说道“皇太极——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哭了。”皇太极让海兰珠坐在自己腿上,拇指擦着她的眼泪,疼惜的说道“是朕做得不好,海兰珠,别哭了。”
海兰珠的眼泪越流越多,不是他不好,而是自己,慢慢的合上眼,只能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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