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致命的错觉
我跟麻爹正在后面小声嘀咕,张猴子就回头喊我们,顺手用手电指着前面,疑惑的说:“这里怎么也有胡子师爷说的什么圣山守护神的石像?”
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盘卧着一尊先前在废墟旁见过的圣山之龙的石像。我也感觉很奇怪,眼前这片地方,没有任何建筑以及人为留下的痕迹,出现石像,确实有点突兀。
“这附近,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片废墟?”
“说不清楚,咱们被冲过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麻哥,再有废墟的话,我看就不用关注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东西的。”
“老子心里有数,用不着你废话。啰嗦什么,赶紧走。”
十几米的距离,两分钟就走到了,麻爹问张猴子有没有照相机,张猴子说背包里应该带着,麻爹很高兴,让张猴子替他拍两张照片,说以后拿着照片出去给人看,不明真相的人肯定能被糊弄住,还以为照片里的石像是真家伙。
自从在门外面的事情发生之后,麻爹难得给张猴子好脸色,所以他一吩咐,张猴子忙不迭的翻找照相机。麻爹走到石像旁边,一脚踩上去,威风凛凛的摆了个造型,但还没等完全站稳,麻爹的脸一瞬间就绿了。
“这石像是活的!”
几乎就在麻爹喊出这句话的同一时间,我看到盘卧在地面上的那条圣山守护神巨大的脑袋动了一下。
这是个绝对要命的错觉!
从我们三个人看到这里的圣山守护神时,潜意识里就产生了错觉,认为它和废墟那边的石雕是一样的。毕竟守护神什么的只是遥远古老的传说,谁都不可能想到,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物种突然就活了。
不管我承认不承认这是个错觉,但眼前的一切无比清晰,那条大的吓人的蛇就像刚刚从千百年的沉睡中苏醒一样,慵懒的摆动蛇头,粗长的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麻爹在危险发生的时候,思维反应和动作都出奇的快,嗖的一声,缩地成寸,眨眼间就蹿回我们身旁。
对于蛇,我真的很缺乏了解,但是好像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跟蛇遭遇的时候,转身逃跑或是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它们感到你在试探攻击,从而招来它们的无情反击。如果一动不动的互相对峙,说不准蛇还有自动退却的可能。不过要让我跟这种体型的动物对峙,我实在缺乏必要的勇气,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命跑。
我们三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大蛇似乎暂时也没有主动进攻的势头,只是不停的微微蠕动身体,黑中泛青的蛇身在黯淡的光芒下隐隐闪耀出一层令人眼花的光晕,刺激的我膀胱瞬间胀大无数倍。
麻爹一句话也不敢说,冷汗顺脸往下流,张猴子拿着很无辜的表情微微转头看他,那意思好象是在说:这次总不能怪我吧?
如果就这样一直一动不动的对峙下去,我估计自己几分钟内分泌的肾上腺素就能拿来当饮料喝。但是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那条和我一样粗的大蛇舒展开全部蛇身,朝我们这边缓缓游弋过来。
这一下,我们三个人都忍不住了,张猴子第一个抱头鼠窜,我的意志也完全垮了,紧跟着他玩命的跑。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是相当错误的,我们开始发足狂奔,那条动作一直很缓慢的大蛇也相应加快速度,在我们后面追赶。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不信有谁还能忍得住一动不动。
这可能是我平生跑的最快的一次,因为我知道,身后的追击者比任何敌人都要可怕的多。要是被人追,即便追上了,我们还能有一搏之力,但被这种水桶一样粗的玩意儿追上,唯一的结果就是给它当开胃的小点心。我过去听老头子手下的老伙计说过,他说一条小臂粗的蛇,足能缠死一头几百斤重的水牛,而眼前这一条,估计恐龙都得让它玩残。
脚下的路并不平坦,而且光线不稳定,快速奔跑的时候难度很大,身后的大蛇一直不紧不慢的追,几分钟时间,我的内衣就被汗水浸透了,但仍然跑的很有劲,并且很小心,唯恐摔跤。只要不小心摔倒,等再爬起来的时候,后脑勺可能都被大蛇舔掉了。本来我们是沿着河沟的边沿一路朝回走的,不过现在早就跑乱了,眼前全都是隐没在黑暗中的未知区域,情况越来越不利。
不过跑出去很远之后,我发现,那条大蛇好象并未全力追捕我们,否则的话,在这种地势中,人的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它。它似乎是在跟我们玩游戏,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双方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在十米左右。但即便是玩游戏,遇见这样的游戏玩家,我们三个加一块也跟人家玩不起,所以不管身后的大蛇是什么意图,我们只能一口气跑下去。
人的耐力可能在所有动物中是最差的一种,尽管知道现在是生死时刻,但跑的时间长了,体力流失的严重,我就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张猴子跟麻爹比我强,不过都是一边跑一边大口喘气。那条蛇很有耐心,就这么尾随在我们身后,饶有兴致的追着。
麻爹喘着气说这么跑下去不行,早晚会被拖垮,等跑不动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需要想个办法把大蛇甩掉。我跟张猴子跑的很吃力,没精神接他的话,麻爹又说:“三个人分开跑,老子跟卫少爷一路,老张你自己一路,你不是有枪么?朝大蛇打两枪试试。”
张猴子一听就知道麻爹安的什么心,死都不肯同意。这节骨眼上,麻爹也没法跟张猴子为难,三个人只能继续往下跑。
这场马拉松似的逃亡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什么办法都来不及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断的跑,直到把身后那要命的玩意儿完全摆脱为止。渐渐的,我就发觉一丝不妙,脚下的路好象在逐渐变窄,麻爹和张猴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已经跑到这里了,谁都没勇气调头再跑回去。
很快,我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道路逐渐狭窄的势头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严峻起来,到最后,我们竟然钻进一条只有五六米宽的通道中。麻爹都快虚脱了,还没忘记抱怨张猴子,说都怪他带着我们乱跑,结果跑到这种小胡同一般的险境里。这时候再想去找别的路,根本不可能。
路越来越窄,而且九转十八弯,正跑着,余光就看到身边的石壁上好象出现了在云坛峰见过的那种岩体裂缝,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脚底板,要论钻洞,人绝对钻不过蛇。心头的惊惧还没有完全消失,周围的环境已经恶化到了极点,眼前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不远处的主道,赫然分岔,露出两个入口。
“走哪一个!”张猴子急的大吼。
短短几步路,能给我们的判断时间一瞬即逝,两个入口很窄,最多一人高,站在我们这个位置,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麻爹可能觉得其中一个入口比另一个稍稍宽阔一些,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去,我紧随其后,心慌意乱就往里钻。
但是麻爹本来个头就比我低,再加上他佝偻着腰,所以很顺利的钻进入口。我就没那么幸运了,跨进入口的同时,额头撞上一块突出的岩石,顿时疼的要窒息,感觉满脑袋的脑浆都一圈一圈泛起波澜,血顺着脸就下来了。张猴子落在队尾,屁股后面就是那条大蛇,因此他比我还急,一看我定在洞口不动,立即把我朝前一推。
我使劲晃晃脑袋,定了定神,嗖的就钻到洞里,这时候,麻爹跟看见外星人一样,手里的手电差点失手脱落。
从外面看,两个洞口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麻爹为了跑的利索点,所以挑选了这个稍稍宽阔的洞口,但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这是个死洞,最多十米就到头了。也就是说,我们自己把自己堵进一条死胡同里,等着大蛇过来悠闲的加餐。
三个人都不死心,一边朝洞的尽头快速移动,一边各自在周围扫视,希望能看到一条别的出路。很快,我们就缩到洞的尽头,退无可退,而那条什么狗屁的守护神,已经在洞口试探着往里钻。
“老张!”麻爹把张猴子往前推了一把:“你去顶一会儿。”
“我拿什么去顶一会儿!”
“拿你的枪去打它,说不准就把它放倒了。”麻爹满心希望这条圣山守护神非常记仇,挨了张猴子的子弹以后只挑他下嘴。
张猴子伸出小拇指第一节,又两手做环抱状:“子弹跟它的比例,你觉得能打死?”
“秤砣虽小压千斤,快去!”麻爹急了,大蛇已经伸进来半个脑袋,看的人发毛,我们都使劲把身体朝角落里缩,恨不得一下子融化在岩石里。
第132章 未知的震慑
被堵到死胡同里的感觉让人只想发疯,我们三个人使劲朝后缩,但背后就是坚硬冰冷的石头,一丝缝隙都没有。麻爹一手握着枪发抖,粱手就把张猴子朝前推。
大蛇的头部已经完全钻到了洞里,我们没有任何退路了,在这样的绝地被它堵在里面,三个人谁都活不了。张猴子万分的不情愿,但是这时候别无选择。他握着枪,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抬手抹了把汗,食指扣紧扳机。
“老张你不要磨蹭了!麻利点!”麻爹一边冲着张猴子压低声音喊,一边就暗中紧紧拉着我,我懂他的意思,只要张猴子开枪把大蛇给缠住,我们俩个就瞅机会使劲跑。这是麻爹的一贯作风,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张猴子当然不傻,所以握着枪仍在迟疑,他的枪还没响,已经钻进一个脑袋的大蛇,猛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痉挛似的扭动身体,留在洞外那一截粗长的蛇身拍的石头啪啪作响。紧跟着,大蛇象影子一般嗖的从洞口退了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猴子握着枪一脸汗水,不由自主的就回头看看我和麻爹。
我和麻爹面面相觑,刚才的一幕我们都看到了,这条大蛇追了我们一路,一进这个洞,就和逃似的退走了。来自大蛇的威胁暂时消失,但这个洞本身,却又带给我们深深的惊疑和恐惧。
“这洞里是不是有有什么东西?”张猴子开始来回的打量这个洞,然后使劲朝麻爹身边凑,可能觉得俩人背靠背站着比较踏实。
我也忍不住开始四下乱看,我们身处的这个洞就好像两面岩壁被挤压之后留下的一条缝隙,十多米深,大概四五米宽,除了洞口,应该再没有别的出路。洞壁的岩面很粗糙,摸着和砂纸一样。
我们三个人瞬间就象掉进了冰窖一样,象圣山守护神那种体型的蛇,或者说蟒,放到自然界里,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敢招惹它。而它紧紧追了我们一路,在进入石洞后几秒钟,就惊慌失措的仓皇退走,要说这洞里没有古怪,连我自己都不信。
这样一个洞,让三个人都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麻爹吩咐我站着别动,然后他和张猴子一点一点的在洞里寻找着,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但是找了一圈,他们发现这就是个很普通的石洞。
但这可能是个普通的洞吗?
隐藏在未知角落中的危险,比大蛇更让我感到心慌,明明知道有危险,却搞不清楚危险究竟来自何处。我们都不愿意在这里再呆下去,麻爹抹抹头上的冷汗,碰碰张猴子,说:“咱们要赶紧出去,老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卫少爷又年少不经事,老张,只有你一个人好胳膊好腿,悄悄到洞口看一下,看那条大蛇走远了没有,老子跟卫少爷在这里掩护你。”
我一听这话,感觉有点耳熟,顿时想起来,在云坛峰,麻爹也是这么跟和尚说的,撺掇他去打头阵,结果屁股上狠狠挨了一口。
张猴子很不情愿,看看麻爹,又看看洞外的一片黑暗,连动都没动。麻爹使劲用肩膀把他往外顶:“你老板是怎么交待你的!说了这票买卖中有什么事,全由卫少爷做主,老子代表卫少爷命令你,去洞口那边看看!”
张猴子快被麻爹挤兑疯了,但是他也被未知的危险笼罩着,实在没有办法。张猴子握着枪,以厘米为单位朝前一点一点挪动,按他这个速度,等我们随身带的给养全吃完,大概也就走到洞口了。麻爹等张猴子走出去一点,贴着耳朵对我嘀咕道:“那条大蛇要是在洞外面盘着,没准就被老张吸引了,我们两个跟在后头,找机会跑,憋在这里不是个事儿,老子心慌的厉害。”
我心说这一手也太损了点,张猴子这一路对我还是很尊重的,眼睁睁把他往火坑里推,我于心不忍。麻爹一脸刚毅,表示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我们能出去,一定会给张猴子立牌位。
足足用了好几分钟时间,张猴子才慢腾腾走到临近洞口的位置,我和麻爹也从石洞的尽头开始往外移动,猛然间,张猴子就和见了鬼一样,一秒钟不到就退了回来。
“没走!”张猴子的嗓音在发颤:“又进来了!”
“操他娘的!没完了是不是!”麻爹和我刚挪动脚步,这时候迫不得已又缩回石洞的尽头。
对我们来说,洞外是一片不可见物的黑暗,就在这一片黑暗中,慢慢显出那条大蛇的半个脑袋,它似乎也极为小心的在洞口外试探,估计是不甘心放弃将要到手的猎物,但又惧怕石洞中的某些东西,所以不敢冲进来。
这石洞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不由自主的就分神去再次观察身处的这个石洞,可以说,这真是个非常普通的洞,既不深,也不宽,除了光秃秃的石壁之外,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但那条蛇确实对这个洞非常忌讳,犹豫着在洞口徘徊了半天,始终不敢逾越雷池。
它不敢进来,我们也不敢出去,尽管在洞里多呆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是无尽的心理折磨,但我们总不可能硬着头皮朝蛇口里钻。不过前后十几分钟时间,石洞内一片寂静,除了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声,什么异常的现象都没有。
前后僵持了十分钟时间,那条大蛇终于忍不住又钻入洞口,但和上次一样,只钻进来一个脑袋,它又象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了,过电一样来回扭动,留在洞外的粗长尾巴把岩石再次拍打的啪啪作响。几秒钟之后,大蛇放弃了进洞的打算,飞快的退出石洞,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
这次我们完全可以确认,这石洞里,百分之百有什么东西,只不过它隐藏的很深,暂时无法察觉,就象埋在地下的地雷,人不踩上去的时候,绝对不知道暗藏的杀机。
“老子快要疯了!”麻爹第三次开始仔细打量石洞内的情况,眼都看花了,石头还是石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张猴子低着头不说话,沉吟了半天,才对我们说:“卫老板,驼哥,你们觉不觉的奇怪?”
“什么?”
“是这样。”张猴子解释道:“那条大蛇两次进洞,都跟触电一样扭来扭去,然后退走,说明这石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是能够震慑它的东西。但是我们三个进来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是不是这样?”
我跟麻爹不由自主的一头,虽然呆在石洞里让人心慌,但身体状况良好,确实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这石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而我们暂时没有发现,我觉得,这东西好像只对大蛇有威胁。”
“对啊!”我顿时醍醐灌顶,我们呆在石洞里这么久,屁事都没有,很可能就和张猴子所说的一样,石洞内隐藏的东西只会让大蛇感到恐慌。
“老张,你说的靠谱不靠谱?老子真是经不起折腾了。”
“理论上应该是正确的吧,比如雄黄,人拿来泡酒喝都没事,蛇一闻就顶不住了。”
张猴子的话让我和麻爹都稍稍放心,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那条蛇估计被洞里的未知物给弄怕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再出现。虽然我们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震慑了大蛇,但至少知道,呆在洞里暂时比较安全。
我们总算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候,我才感觉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流出的血淌的满脸都是,已经结痂了。麻爹从背包里翻出纱布和双氧水,替我消毒包扎,张猴子则在旁边盯着洞口。
“这一趟跑的,算是什么事!老子让水冲了三次,卫少爷见了两回血,老张,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好端端的?”
“麻哥,这些事情没法比的,我不也是让水给冲到这里来的吗?”
“先不说这些,总之,老张你没受什么伤,你也看到了,卫少爷脸上血肉模糊,很吓人的,后面如果再出现情况,你就受累多招呼招呼。”
剩下的给养不是很多,我们卡着量,三个人分着吃了一点东西,坐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麻爹抹抹嘴巴,叫张猴子再到洞口那边看看。我总觉得那条大蛇不会这么容易死心,一定还在外面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潜伏,等待时机,所以就劝麻爹不要那么心急。
“是啊麻哥。”张猴子也很想逃避任务,辩解道:“洞里看样子是比较安全的,大蛇不敢进来,咱们就在这里和它耗,耗到它没耐性,就会自己走的,我要是冒失出去探路,说不定就要挂,我挂了不要紧,卫老板怎么办,还有”
“别他娘的还有了!”麻爹嗖的站起来,拖着我又朝洞的尽头退,两只小眼睛望着洞口处,又恨又无奈的说:“又来了!”
第133章 生死一刻
我们没有关手电,面对一条大蛇,光亮不会造成正面或者负面的影响。麻爹拉起我的同时,我的目光就瞟到洞口,立即看到大蛇在洞外露出脑袋,几乎已经发黑的蛇信快速吞吐几下,慢慢的滑进洞里。不过这一次,我心里的慌乱已经减轻了许多,知道大蛇只要进洞,很快就会迫不得已的退出去。我很怀疑这洞里是不是藏着雄黄之类的东西,但使劲闻闻,也闻不出什么异味。
“你一趟一趟的来,又不敢进,累不累啊,是汉子你就进来嘛!”麻爹也比刚才稍稍轻松了一点点,靠着石壁,朝大蛇吐了口唾沫。
和小西瓜一样粗细的蛇头慢慢探进洞,然后后面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的蠕动,渐渐的,大蛇的头部连带着不到半米的蛇身就钻了进来,前两次,大蛇都是在这个时候被迫退出去的,所以麻爹和张猴子已经准备送客了。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蛇这一次好象没有受到任何震慑,蛇身钻进来半米之后,竟然还在继续,只不过蠕动的速度特别慢。麻爹和张猴子本来懒洋洋靠在石壁上,这时候立即又紧张起来。
“怎么搞的!它不是进不来吗!”
十来米深的石洞,对这种庞然大物来说,眨眼间的功夫就能蹿过来,尽管大蛇蠕动的很慢,但我们三个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它又向洞内爬行了一两米。整个石洞十米深,不到五米宽,几米长的蛇身一进来,就让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张猴子一举枪,脸上的冷汗就像没关严的水龙头,对麻爹说:“麻哥!怎么办!”
麻爹一直害怕这种口径的手枪给大蛇造不成致命的伤害,反而会彻底把它激怒,在石洞这种环境中,如果大蛇发狂,我们三个人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大蛇试探着往洞里爬了几米远的距离,感觉前两次那种潜在的威胁好象消失了,动作逐渐加快,也就是几次呼吸的时间,粗长的身体又向前爬行了两米,跟我们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卫少爷!”麻爹和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擦掉眼眶旁边的冷汗,紧紧盯着面前的大蛇,对我说:“洞里很窄,这东西一下子回不过身,老子跟老张拿喷子招呼它,枪一响,你就贴着石壁向外跑!”
“那你们呢!”
“没时间啰嗦了!”麻爹把我朝石壁的边缘轻轻一推,对张猴子晃晃手里的枪:“老张!咱哥俩这次并肩作战,一,二,三!”
张猴子咬了咬牙,已经到了不拼不行的地步,麻爹话音一落,他们两人就很有默契的一起开火,沉闷的枪声伴随着枪口喷出的火花打碎石洞中的沉寂,麻爹一口气开了四五枪,又重重推了我一把:“走!”
如此近的距离,两人枪口激射出的子弹全部打到了硕大的蛇头上,大蛇明显比刚才狂躁了许多。我被麻爹一推,两条腿象上了发条一样,机械般贴着石壁就往洞外跑。麻爹为了吸引大蛇的注意替我掩护,在我跑动的同时,把枪膛里剩下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张猴子趁机换上一个弹夹,又是一连串的枪声。
大蛇的身体在石洞中扭来扭去,一下子朝我这边扫过来,我没勇气踩着滑腻的蛇身继续跑,所以借着跑动的惯性一跳,从左边跳到右边。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顺着石壁的边缘跑出去六七米远,只要再有两步或者三步,就能冲出洞口。
麻爹和张猴子两个人十几二十发子弹全都打在蛇头上,本来动作一直非常迟缓的大蛇明显被激怒了,蛇身在石洞内扭曲的幅度越来越大,四五米的宽度根本不够它来回折腾的。麻爹他们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没有时间再抽手换弹夹,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眼,一人一边也开始朝洞外跑,大蛇只有一张嘴,如果咬住一个人,就暂时没功夫再对付其他人,麻爹和张猴子一左一右,象玩俄罗斯轮盘一样,赌大蛇会挑谁先下嘴。
我的情况要稍稍好一些,毕竟石洞不算深,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冲出去。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从一条这样的大蛇身边跑过去,心都差点顺着菊花滑出来。
五米,四米,三米就在我马上将要跑出石洞的时候,大蛇匍匐在地面上的身体猛然弓起,向右边一歪,重重撞击在石壁上。这一下虽然没有直接撞到我的身体,但它后半部分蛇身一下子扫中我的腿,让我不由自主的摔了一跤。
匆忙的奔跑就被这一跤给打断了,我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拼命的想继续跑下去。但是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粗长的蛇身在狭小的石洞内左右乱扫,而且留在洞外的一部分蛇身完全进入洞内,蛇尾蜷缩成钩状,一下子甩过来,象是条巨大的鞭子,卷住我的上身,用力甩了出去。
我整个人就像个木偶,啪的摔在左边的石壁上,感觉骨头都碎了,顺着石壁跌落下来,额头的伤口被石壁蹭了一下,胶布和绷带连同伤口上的血痂一起脱落,钻心的疼,鲜血唰的冒出来,又把眼睛糊的睁不开。
我慌忙擦掉眼睛上沾染的鲜血,连伤口都顾不上捂,撑着快要散架的身躯,连滚带爬的向洞外跑。麻爹和张猴子更加吃力,他们面对的是一张巨大的蛇口,这两个人一人贴着一面洞壁,就在大蛇来回翻滚的身体间跳来跳去,样子看着有点滑稽,但是生死其实都悬在一线。
慌乱中,我突然悲哀的想到,就算我能侥幸逃出去,他们俩其中一个必然要永远留在这里。不管死在这儿的是麻爹或者张猴子,我都不愿意看到。尤其是麻爹,他照顾我了这么久。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动作就有些慢,大蛇的狂躁好象在一瞬间就达到了顶点,蜷缩起来的蛇身把两边的石壁几乎都撞出裂缝,而且,巨大的蛇头猛然调转方向,丢下麻爹和张猴子,扭头朝我这边扑过来。
我完全失去了任何继续逃跑的意识,瞬间就慌乱成一团,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里的手电狠狠朝蛇头砸过去。手电一脱手,眼前的光线猛然黯淡许多,但是就在这时,我隐约看到粗长的蛇身象流水一样,嗖的滑出洞口。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麻爹就用力把我拽到他身边,然后三个人重新退回石洞的尽头。麻爹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他娘的!幸好洞里的东西及时显圣,又把那大长虫给吓走了。”
前后一分钟时间都不到,我却跟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感觉有些脱力,软绵绵的坐下来,心脏仍然剧烈的跳动。而且麻爹的话也让我感觉到,石洞里的未知物出现的没有规律,原本以为呆在石洞里会很安全,但现在看来,石洞也不是安稳的避难所。这次是凑巧,未知物及时出现,逼迫大蛇仓皇逃跑,如果它再晚出现个三两分钟,说不准我们都要挂在这里。
“这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弄清楚,石洞中隐藏的未知物究竟是什么,能让大蛇象见鬼一样夺路而逃,这事关我们的安危。
“没有时间再来考虑这些问题了,呆在这里不太保险,老子觉得,还是想办法冲出去算了。”麻爹又翻出纱布之类的东西,替我包扎:“卫少爷,等下老子跟老张想办法先冲出去,把大长虫引开,你带着背包跑,跑的越远越好,如果我们能脱险,会想办法去找你”
“麻哥,等等。”张猴子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就拉住麻爹的胳膊:“先等等。”
“老张,你什么意思!”麻爹眼睛一瞪,又要发飙。
“不是不是。”张猴子连忙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卫老板受伤,我也很着急的。只不过我猛然间有个想法,咱们来分析一下。自从咱们遇见那条大蛇以后,它就穷追不舍,一直追到这里,第一次第二次,它不敢进,咱们就猜想这洞里会不会有什么让它惧怕的东西,但第三次,大蛇就肆无忌惮,我觉得,这些情况和卫老板受伤有关系。”
“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想说什么?老张你不要想推卸你的任务,你在这里拉稀掉链子,就算逃过一命,以后出去了,你家雷爷也不会放过你。”
“麻哥你听我慢慢说。”张猴子低头想了想,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接着说:“我们进洞的时候,卫老板撞破脑袋,结果大蛇就不敢进洞,等麻哥你替卫老板包扎之后,它就没什么顾忌,直接闯进来行凶,刚才卫老板不小心触动旧伤,大蛇再次逃窜,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隐隐约约听明白的张猴子的意思,但麻爹还是有点糊涂,疑惑的问道:“卫少爷受伤,跟大长虫进洞不进洞有一毛钱关系?”
“我觉得,有。”张猴子抬眼看了看我。
第134章 越走越远
“老张?你要表达什么意思?”
“卫老板,是这样的。”张猴子咽了口唾沫,又下意识的朝洞口那边看了看,说:“如果按咱们进洞之后所有的情况分析,这条大蛇所惧怕的,好像是你的血。”
“血?”我低头看看手掌,上面沾的全是血,顺着张猴子的话就开始琢磨。
这个结论猛然听起来很扯淡,但只要仔细一分析,就会发现跟实际情况非常吻合。我刚进洞时不小心见了血,那条蛇就不敢逾越,后来我们在洞里僵持了一会儿,麻爹又替我包扎好伤口,大蛇立即纵身深入,直到我第二次血流满面,大蛇则奇迹般的败退出去。
如果抛开巧合的因素,那么这个推测还是可以成立的。
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无法完全确定,尤其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点纰漏就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我能想透的问题,麻爹自然也想的透,他摸着下巴顿了顿,说:“老张,听起来好象你说的还有那么一丁点道理,但就算真是这样,也不可能让卫少爷在这儿滴滴答答的淌着血,防备大长虫进来吧。”
“我们来做个小实验,虽然有点冒险,不过一旦确认,就有办法彻底摆脱这条大蛇。”张猴子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外套撕下一条袖子递给我:“卫老板,趁着你的伤口还在淌血,把血都滴到这袖子上。”
“老张,你要干什么?”
张猴子等袖子上沾了许多血迹之后,在洞里找了一块碎石头,裹进衣袖,对我们说:“那条大蛇肯定没走远,还在外面卧着,它究竟是不是怕卫老板的血,把这条袖子扔出去就知道了。”
“老子总是感觉有点玄,卫少爷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又没修过仙,他的血能辟邪?”麻爹伸头朝洞外看了两眼:“不过试试也好,万一是条出路,总比困死在这里强。老张,你去吧,老子支持你。”
“我知道,这样的事,舍我其谁。”
张猴子趴在洞口,用手电在四周扫视,那条大蛇果然贼心不死,一直盘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张猴子一抬手把沾满鲜血的衣袖甩出去,丫的准头还不错,裹着石块的衣袖一落地,骨碌碌就滚到大蛇旁边。
一直静卧不动的大蛇立即就象前两次闯入石洞时的情形一样,浑身痉挛的扭动了几下,扭头朝远处逃窜。
“有门!”张猴子兴奋的对我们说:“那大蛇惧怕的肯定是卫老板的血。”
麻爹也感觉很奇怪,扭头打量我:“你吃雄黄长大的?”
一时间,我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活了二十多年,我一直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普通人,仗着老爹有几个闲钱,每天吃吃喝喝的混日子。但自从来到这里,我发现自己身上隐藏的怪异现象,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大蛇怕卫老板的血,这就好办了,卫老板先不要包扎,咱们直接出去,那条大蛇避之不及,肯定不敢尾随的。”
说着,张猴子就用我的血朝自己身上抹,麻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也跑过来,满脸堆笑:“沾点仙气,百邪不侵。”
趁着我额头上伤口淌出的血还没有凝固,我们三个人就一起从洞口冲了出去,那条所谓的圣山守护神早不知道钻到那里去了,张猴子唯恐武装的不够到位,又把那截衣袖也捡起来拿在手上。
一离开石洞,我们就加快速度,想把大蛇尽量甩的远一点,血液用不了多久就会凝固,而且我也不能一次一次把结痂的伤疤揭掉,疼死人。
很快,我们就从狭窄的道路上脱离出来,张猴子掏出指北针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开始朝那边走。这地方这么大,而且地势复杂,谁都不能保证不会猛然遇见第二条大蛇,只有跟失散的人汇合到一起,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务。
我脑子里很乱,大概是发现了血液能够震慑大蛇,继而让我想起了门以及其它一些事情。我不由自主开始系统的归纳整理一些记忆里的细节,从昭通档口出事之后,我就好象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向迷涡。
到了现在,我也有点说不清楚,自己参与到这件事中,究竟是偶然,或是必然。
偶然,必然,虽然这两个词只有一字之差,但对我来说,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如果仅仅是偶然,这一切都好解释,如果是必然想着想着,我就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猴子和麻爹一前一后,一个负责带路,一个在后面留意是否有异常情况。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麻爹在后面叫住我和张猴子,东张西望的说:“不对,老子觉得不对。”
一路上我一直在走神,也没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猴子就在前面回头问麻爹那里不对。
“按照我们现在行走的速度,这时候应该到了刚才遇见大长虫的地方,可老子怎么看着周围的环境这么眼生?”麻爹在周围打量着,这一路过来的地形,不可能完全记得一清二楚,但是麻爹心里估计有大致的印象。
“走到了?”张猴子迷迷糊糊道:“刚才被大蛇追的稀里糊涂的,具体跑出去多远,我心里也没数,再往前走走看看吧。说不定咱们回来的时候走的慢,还没有到地方。”
“少跟老子装糊涂,就算心里没数,走过的路还能变?半个多小时了,连那条河都没看见。”麻爹看了半天,越发肯定,那条河很长,就算我们走的方位有些偏差,但是距离达到之后,至少能够看到河。
麻爹盯着张猴子不停的嘟囔,眼神里都是不信任,我暂时收回了思绪,也感觉似乎真是不太对头,再加上心里一直对张猴子微微有些怀疑,所以立即和麻爹一左一右把张猴子夹到中间。我不想跟张猴子撕破脸,但是也不可能被他绕着圈子乱带。
“卫老板卫老板,麻哥。”张猴子一看我们两个围过来,马上慌了,捂着心口开始发誓:“你们还信不过老张吗”
“信得过你才怪!”麻爹不由分说,硬从从张猴子手上抢走了指北针:“不让你带路了,越带越偏,别等下()找到出口,出来一看,都他娘的到外蒙古了。”
我和麻爹看了看指北针,张猴子带我们所走的方向还是正确的。但是麻爹肯定是不会认错,也不会承认自己冤枉了张猴子,不过抢了指北针后所就没有再挤兑他。
张猴子显得很失落,表情沉痛:“卫老板,麻哥,咱们三个也算生生死死共患难的兄弟,你们怎么这么不相信我?把你们坑了,我能有什么好处?现在跟大队走散了,咱们更应该抱成一团,风雨同舟,怀疑来怀疑去的,弄得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其实我跟麻爹怀疑张猴子也只是推测,一直到现在为止,倒真没抓住他什么把柄。我心里平静了些,也感觉有点过意不去,就拍拍张猴子,对他说:“麻爹是老江湖了,凡事谨慎,他看着势头不对,及时提醒一下,也是怕后面出事,老张你不要往心里去。”
“是啊老张。”麻爹一听我夸他,走在前头面有得色:“有老子坐镇,出不了什么事,不是老子夸口,这一次要是你跟别的人掉进河里被冲下来,恐怕遇见大蛇就有大麻烦了。”
“是啊,要是没有麻哥,谁能办的成事”张猴子一脸苦笑,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忍,无论怎么挤兑都不发火。
我从背包里找出一包没开封的香烟,打开了给他抽,麻爹也要了一根,叼着烟卷看看指北针,带我们继续走下去。
我们都以为现在走的方向是没错的,可能真的是尚未走到最初遇见大蛇的地方,所以看不到那条河沟,但接着又走了半个来小时,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很明显是一块我们从未涉足过的区域。
“麻哥,这次可是你带的路。”
“老子心里有数。”麻爹不耐烦的训斥张猴子,但我看的出,他心里也很虚,偷偷的握着指北针,一个劲的看。
“要不要换个方向走走试试?”张猴子试探的问道。
“那不是离出发点更远了吗?”我寻思着,从我们遇见大蛇到进入石洞,可能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以当时那种玩命一般的速度,确实让人估计不出很准确的路程。但接连快速步行了一个多小时,两者之间应该相差不会太多。
“再走一会儿,老子生来不信邪,就不相信顺着正确方向走不到原来的地方。老张,老子警告你,这次跟大队汇合以后,什么狗屁建议你都不要再提,马上回门那边。”
麻爹唯恐再出错,把指北针捧在手里,在前面带路。就这样又提心吊胆的走了半个小时,我的心情就渐渐沉重起来,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我们迷路了。
第135章 开启的原理(一)
三个人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ka?nzww.看。?中.文!网我夺过麻爹手里的指北针,指北针没有问题,而且张猴子和麻爹选择的方向也完全正确,但怎么可能在正确的方向上走着走着就越走越远?麻爹说是不是张猴子买的装备是残次品,质量有问题,张猴子就使劲摇头。
我想到了点问题,顿时紧张起来,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就感觉会不会有磁石矿之类的东西在干扰指北针。
当初在云坛峰复杂的山体缝隙中时,我们就遇到过一次指北针失效的情况,具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能搞清楚。而现在,指北针虽然没有明显的出现被干扰现象,但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处境就有点麻烦了。
“不要急,不要急。”张猴子一边说,一边拿出水给我们分着喝,我下意识就把手里的手电关了。三个人一共就那么点可利用的物资,现在又迷失了方向,不能不省着点用。
“现在咱们需要镇定,不能慌。咱们走的不算远,即便迷路,也没有偏离多少,想一想办法,说不准就会有转机。”张猴子站起身,用手电在四处照。我跟麻爹都急的想骂街,只有他一个人保持着乐观主义精神。
麻爹朝空放了一枪,我们没办法,只能按自己的感觉选一个方向走。走了没多久,张猴子连忙睁大眼睛,指着远处说:“你们看。”
远处黑咕隆咚的,手电光照的远了就扩散的厉害,模模糊糊一片,张猴子把手电固定在一个位置上,说:“卫老板,麻哥,你们仔细看。”
我的视力还凑合,但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不知道张猴子究竟要我们看什么,麻爹很不耐烦的说他眼神不好,让张猴子有话直说。
“我觉得,那边好像有一扇门。”
“门?”
我和麻爹立即被这两个字给刺激了,朝前走了几步,一齐打开手里的手电,同时心里还在暗想着难道歪打正着的绕了一条近路,又回到门附近了?但转念想想又不对,这里的环境非常陌生,而且门距离我们很远,就算绕近路,也不可能一个多小时就绕回去。
“走近了看看。”张猴子看见那扇若有若无的门就激动了,背起背包朝前面大步走着。我和麻爹相互对望了一眼,也都站起来跟上张猴子。
张猴子走的很快,没多长时间,他就停下脚步,兴奋的转头对我们说:“好象就是一扇门!”
其实这个时候我也看出来了,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我们前面遇到的那扇门,周围环境差别太大。也就是说,我们好象遇到了第二道门。
张猴子还装模作样的征求我的意见,问要不要到那里看一下,其实看他的神情,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身处在我们现在这样的境地,盲目的乱走,会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但看到门之后,我也有点忍不住了。麻爹立即跟张猴子说,如果找到什么好东西,必须平分。
几乎就在接近门的同一时间,我们看到门的旁边就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暗河,离地面有将近二十米,但不敢确定暗河的真正走向,因为指北针可能有点不靠谱。这扇门和第一扇门所处的位置绝然不同,就那么孤零零的立在暗河的旁边。我大致看了几眼,门好象比第一扇门稍稍高一些。
这道耸立在此处的门上,有一个深深的掌印。
看到门,看到掌印,我就迸发出一种几乎不受控制的**,我想打开它。
在第一道门那里的遭遇我肯定不会忘记,当时确实惊慌失措,但事情一过,连我自己都意识到,那是开启门的一个很重要的程序。如果不流点血,门是无法打开的。只不过谁也说不清楚,血液和门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门后面的绞盘以及铁索和巨大的齿轮都说明,这是一套符合常理的简单机械组合,而不是一个魔幻故事。
简单的商议了一下,麻爹和张猴子就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护法,我深吸了口气,把左手稳稳的按进铜门上的掌印内。那种感觉就好象小时候撅着屁股等着打针,心里稍稍有些紧张,因为没法确定针头什么时候会猛的扎在屁股上。
最多半支烟的功夫,吸力和刺痛感接连传来,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麻爹抓着我的手腕,问道:“怎么样?”
“跟上次一样。”
我总觉得经验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同样也是个很害人的东西,凡事都用过去的经验硬往上套,说不准就会吃大亏。不过还好,这一次手掌上的感觉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在手掌上的血液流失到一定程度之后,吸力逐渐减小,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手掌拔了出来。张猴子早就在旁边严阵以待,我把手一抽回来,他马上止血包扎。
随后,那种很模糊又很奇怪的机械运转声就从地面下隐隐传来,我们三个人躲的很远,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门。门后一连串持续不断的声音让我们感觉到,所有控制门开启的部件完全运转开了。过了几分钟时间,沉重的门就如我们预料一样,慢慢被粗长的铁索一点点悬吊起来。
门完全开启之后,我又一次看到了两个巨大的绞盘的影子和很多铁索。其实我更愿意看到门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密室,东西就藏在密室里,拿了就走,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归现实世界。
从我们发现第二道门开始,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开启门上,但门真的顺利打开后,三个人同一时间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不能进去。第一道门骤然闭合的情景历历在目,谁都无法保证第二道门会不会重蹈旧辙。张猴子很不甘心,站在门外一个劲儿的朝里看,麻爹也颇为遗憾的说:“算了吧,老子宁可不分红,也不愿让堵在里头出不来。”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张猴子自言自语几声,突然迈步就朝门里边走。
“老张!你疯了?”我和麻爹连忙站在门边叫他,但都不敢跟他一起进,唯恐门毫无征兆的落下来。
“卫老板,第二扇门肯定跟我们的买卖大有关系,我们得一路找下去,你们两个先别进,我想办法把门搞定。”
“真是做买卖不要命啊你!”
张猴子却根本不顾我们的劝阻,中邪一样,进入门之后就开始打着手电四处忙活,把一块块大石头滚到绞盘附近。我和麻爹傻愣愣的站了最少半个小时,张猴子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对我们说:“行了,我把绞盘卡住了,卫老板,麻哥,进来吧,门绝对掉不下去。”
麻爹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对我说:“卫少爷,你在这里等着,老子先进去看一下。”
等麻爹慢慢进入铜门后,张猴子就打着手电给他介绍自己是如何破坏绞盘的,麻爹觉得没问题了,才招手让我也进去。
第二扇门后的情景和第一扇门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地面上那块倒扣着的铜盘不知道什么原因,翘起了一半,用手电往下一照,入眼全是铁索和巨大的齿轮影子。
我和张猴子就趴在铜盘的边缘,使劲朝下看。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下面应该就是控制大门开启的机关枢纽群,这些齿轮杠杆组利用暗河的水利来驱动。但是我始终搞不明白一个问题,这样庞大的机关群,用几滴血就可以激发触动?
我就感觉到,大门开启的秘密,就深藏在铜盘下面。而且这个问题一路都在困扰我。
“很深,在这里看不清楚下面怎么回事。”张猴子仿佛也对铜盘下的东西很有兴趣,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
“老张,雷爷说过,这票买卖由我做主,对吗?”我心里想窥探这个秘密的**越来越强烈了,稍稍一琢磨,就对张猴子说:“你和你手下那批兄弟,听吩咐吗?”
“卫老板,这个不用问,你一句话,我们这些兄弟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痛快。”我拍拍张猴子,然后盯着铜盘下那个未知的黑暗空间,说:“麻烦你下去看看,这些开启大门的机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猴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但是刚刚说出的话还没落到地上,他也不好反驳,并且他本人对这件事情可能确实也很想知道,所以犹豫了一会儿,他准备了一些东西,从铜盘翘起的缝隙钻进去,伸手抓住一根粗大的铁索,用搭扣和绳子在身上加了保险。
他慢慢的顺着粗大的铁索向下滑,身影在扩散的光线中一点点的模糊了。下滑过程中,张猴子会传上来一些示意安全的信号,我和麻爹在上面一直注视。很快,张猴子落到了铜盘下的底部,我自己暗中算了算,按他的速度,铜盘下的空间可能有十四到十六米深。
第136章 开启的原理(二)
张猴子一直落到底部,传上来的声音就有点发闷变形,这中间很平静。他落下去之后,可能在慢慢的搜索观察,我跟麻爹耐心的等。大概几分钟之后,下面就有异样的动静,紧接着就传上来张猴子的大喊。
“卫卫老板快快下来”
“老张有麻烦了!”我心里顿时一紧,我没有害他的意思,只不过想知道机关开启的真正原理。他在下面遇见未知的情况,我就产生了一些内疚感,马上和麻爹商量,要去救张猴子。
麻爹小眼睛朝下面看了看,他肯定是不想冒险的,但是我不能看着张猴子送死,飞快的就整理了一些东西,想下去。
“卫少爷,你留下。”麻爹一把拉住我,夺走我手里的东西:“老子下去看看,跟老张走了一路,他真挂在这里,老子也怪不忍心的。”
麻爹谨慎了很多,一点点顺着铁索朝下滑,张猴子的声音还在继续,显得非常慌乱。我掐着时间,大概就是麻爹刚刚落到底部的同时,他也慌了,直接就仰脖子大叫:“卫少爷!下来!”
我一直都在焦虑的等着,听到麻爹的大喊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就从铜盘下钻进去,捞住一根铁索,搭上搭扣。
铁索很粗,一只手几乎握不过来,我立即把它抱在怀里,两只脚也跟着盘上去。粗糙的铁索上全是锈渣,跟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人牙根子发痒。下滑了五六米,我就看到麻爹和张猴子的身影在下面晃。
哗啦啦
这时候,我就听到一阵铁链来回抖动的声音,而且我下滑的速度很快,这阵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我就落到了底部。脚掌刚刚踩实地面,眼前的情景立即就让我条件反射般的想朝后缩,麻爹和张猴子的前面,是一条被捆在铁链上的圣山守护神。
“卫老板!”张猴子看见我下来,马上大叫:“血!你的血!”
慌乱中也顾不上去思考这里怎么会有另外一条大蛇,我伸手就把额头上的纱布揭掉,又咬着牙扣住伤口的血痂,用力撕开,那种疼痛,感觉整张脸皮都被一起撕开了。
我手掌上沾着血,直接就朝前面甩,那条被铁索紧紧缚住的大蛇,立即触电一般的朝后缩,粗长的身躯唰的就穿过前方一个一人多高的入口。张猴子和麻爹退到我身后,都是一副大难不死的样子。
“这东西,只有卫老板你能搞的定啊。”张猴子魂都没了。
大蛇一退避,我的情绪就稳定了一些,随即感觉一股相对来说比较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一怔,这是个活洞?
“卫老板,这道门就是这样打开的,很神奇,我刚才只匆匆一瞥,但是能猜到个大概,你进来看一眼就明白了。”张猴子看见我下来了,就显得非常安心。
他带着我们朝前走了两步,我马上就看到这股清新空气的来源,在我左手边,有一个一人来高的但是非常宽的长方形门洞,一些铁索和叫不出名的东西顺着门洞继续延伸出去,清新而潮湿的空气就是从门洞里飘出来的。而且,我还听到了水声。
门洞后三米左右就是个九十度的拐角,张猴子顿住脚步,殷勤的帮我处理额头上的伤,其实是从我这里趁机顺走一点血。然后,他就握着我的一点血,带我们转过了拐角。
拐角后面,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小空间,这里可能是整套装置的枢纽部位,有各种齿轮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部件。开启大门的机关群总枢其实还是比较简单,但是被分成了几个单独的工作单位,猛然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一团,显得比较复杂。
在这些装置的中心,是一个小小的总触发装置,制作的很精巧,是由石头打磨出来的。制作机关的人都知道,金属虽然坚硬耐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生锈氧化腐朽在所难免,再精密的机关,也无法逃过岁月的磨砺,可能会在若干年后失效。而石头不会腐朽生锈,相对金属部件来说,能够保存的更久。
总触发装置是由一个圆环牵引的,圆环上延伸出去一根比较细的铁索,而这时候,这根铁索已经被搭在了总枢纽室靠近暗河那一面的一个小圆洞上。水声和比较清新的空气从小圆洞一阵一阵的钻进来,这个小洞应该可以直通到外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根很细长的管子,从上方一直延伸到一片齿轮杠杆中。
看到这一切,再看看那个被拖到了小圆洞之外的铁索,我心中立即恍然了。这个事情从外表看上去非常的难以理解,但真正剥开表皮,触及核心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并没有超脱常理。
那根细长的管子,显然是连通到门那边的,这应该是个取血装置,血从门内的掌印顺管子流到机关总枢纽这里,被铁索束缚的那条大蛇,就会不要命的逃,而它逃走的唯一出路,就是那个小圆洞。
大蛇逃遁的同时,身上捆缚的铁索被它拉动,会传导相应的力量,牵动总触发装置。这里的每一个部件就会跟随总触发装置开始运作,一点点的拉起大门。
随着推测,我心里那个大概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设计这套装置的人简直可以称得上天才,而且想象力非常丰富,丰富到了能够创造出奇迹的地步。
但是这个机关有个致命的弱点,一切基本触发力量完全来自那条大蛇,如果大蛇被捆缚在这里死去,或者挣脱铁索逃出去的话,整个机关就等于失效了。我就在想,这种什么狗屁的守护神,不可能真的能活三千六百年吧。
想着,我就为我们的好运气以及那条大蛇漫长的寿命感叹起来。这个至关重要的活部件不知道被锁在这里已经有多少年了,或许再过几年就会挂在石室里,到了那个时候,我把全身上下的血都放光,也无法再开启大门。
这个地方就是控制机关的,再没有别的用处,我们顺着铁索重新爬回地面。我真的是服气透了,一个伤口破了包,包了破,来来回回几次,这样下去,铁人都扛不住。
我们还没坐多久,张猴子就赔着笑凑过来,说:“卫老板,你看第二道门已经打开了,我们再稍稍往前走走?”
他话还没说完,麻爹的连心眉就皱到一起:“这样看来,形势就更加棘手了。那种大长虫不止一条,咱们一起看到一条,这下面有一条,说不准就会有第三条第四条乃至第八条第九条。就算卫少爷的血能辟邪,但他满打满算一百多斤,血也总有放光的时候,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即跟其他人碰头,人多力量大嘛,老张,你说是不是?”
张猴子一直唆使我们继续往前走,所以才会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累的和驴一样,搬石头把绞盘绊死。麻爹的话一出口,张猴子明显不情愿,又开始阐述他那套理论。但我这次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他怎么说,在大队人马没有聚齐之前,我是不会再往前走一步。这里的形势太复杂,时常就会发生一些超乎预料的意外,麻爹跟老张又不是仙人,出了事情搞不定,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跟这俩人在一起,极度缺乏安全感。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暗中叹了口气,只有和小胡子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安全。
“老张,左倾冒险主意害死人,你这种思想放到过去的话,是会吃大苦头的。做这一行的人都知道,出了事就要先保命再说,命都没了,还折腾个屁啊,所以说,现在立即动身往回走,去找其他人。”
丢下这几句话,我不管张猴子乐意不乐意,背起背包就往回走,麻爹也紧紧跟上来。张猴子愁眉苦脸想了半天,知道只剩自己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干不成,只好闷闷不乐的一路小跑尾随过来。
三个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第二道铜门上,现在一出来,就又感觉很麻烦。指北针完好无损,却一直找不到来路,谁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麻爹拿着指北针在前面带了一会路,周围的环境仍旧陌生的一塌糊涂,他心里没底,也不敢吹牛了,回头跟我们商量。我说不管方向正确不正确,但我们眼下肯定是走错了,否则不可能回不去,既然这样的话,只能顺着其余的三个方向依次试一试。
麻爹从张猴子那里敲诈来一把子弹,仔细数了数,说:“还有点存货,再走一会儿,就放两枪,这种地方,枪声能传的很远,如果那些王八蛋听到了,肯定会给我们回应。”
我们在原地停了一会,舍弃原来的方向,另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每隔十分钟,麻爹就会空放一枪,当做求救信号。
这一次,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虽然不能确定我们走对了路,但周围的环境让我有一点点似曾熟悉的感觉。中间休息了一次之后,麻爹歪着肩膀砰的朝斜上方放了一枪,然后潇洒的吹吹枪口的一缕青烟,关上保险,把枪往裤腰带上一插:“开路。”
麻爹一路少说也放了十几枪了,但这一次枪响之后不到两分钟,我们三个人都同时听到一声非常飘渺的枪声,不过分辨不出枪声的方向。
第137章 后手
“有反应了!”麻爹一阵激动,砰砰砰连放三枪,那边顿时响起很密集的枪声,似乎唯恐我们听不到。
“枪声是在前面!”麻爹判断道,我跟张猴子也连连点头。
顺着这个方向,我们快速朝前跑去,没过多长时间,就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几道模糊的手电光。
我们跟对方顺利会师,所有人都在。张猴子的手下说,从我们三个人被水冲走了以后,他们就开始沿着河沟往下找,但是河沟先后两次分岔,分不清楚我们在其中哪一条,只能挨个找下去,一无所获之后,这些人都慌了,因为我和张猴子是这次行动的主事者,所以他们把人都集中在一起,不停的搜索。
这帮人的运气似乎比我们好一点,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圣山守护神。双方碰头之后,张猴子就来劲了,建议立即到第二道门那里,但我没同意。我也被折腾怕了,如果没有充足的装备给养以及人手,我不愿意再无谓的冒险。门的秘密已经被我摸到了,无论有没有炸药,我都能想办法把门打开,等回去拿到给养,安安稳稳的过来,风险系数会降低很多。我的态度很坚决,再加上麻爹助威,张猴子非常无奈的答应回去拿给养。
“卫大少。”和尚笑嘻嘻的走过来跟我攀谈,我跟他说了大蛇还有门的事,和尚对门开启的秘密也非常吃惊,表示将来他写回忆录的时候会把这件事当成重点写进书里。我偷眼看了看小胡子,他还是老样子,不温不火,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
稍微休整了一下,我们就开始按原路返回第一道门,其实别的人也很担心怕被困在这里,所以大家走的非常快。回到第一道门之后,我就考虑着该怎么解决问题。一般人都没有见过圣山守护神这样的大蛇,即便事前跟他们交代清楚,真的看到大蛇的时候,恐怕心理上还是无法承受,而且,第一道门这里的铜盘是完好的,在地面上扣的非常严密,不知道能不能弄开。
张猴子派伙计在铜盘附近搞了半天,铜盘很光滑,没有下手的地方,只能一点一点把周围的石头敲碎,然后用撬杠之类的东西把铜盘撬起来。我们带的装备虽然很全,但都是一尺多长的小撬杠,估计在如此沉重的铜盘上不好吃力。
两个伙计乒乒乓乓在铜盘旁边敲石头,其他人都坐着休息。人一多,心理上就有种安全感,我用背包当枕头,躺在石地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眼睛一闭,差点睡过去。朦胧中感觉有人推我,睁眼一看,麻爹咬牙切齿,脸色很不善。我以为他又跟小胡子闹别扭,赶忙坐起来,但小胡子靠着石壁正闭目养神。
“麻爹,怎么了?”
“他娘的!”麻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回头看了一眼,贴在我耳朵上说:“看看我手里的指北针!”
麻爹一只手各拿着一个指北针,外形都一样,应该是一同采购回来的。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其中一个有问题,显然被人做了手脚。
“这只手拿的老张的指北针,这只手拿的是别人的指北针。”麻爹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指北针:“你再看看,这个也是别人的指北针。”
三个指北针放在一起就非常明显了,张猴子的指北针真的有问题。
“老子无意中发现的,怕冤枉他,专门又偷偷多找了个参照物。”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们三个人跟大队走散以后为什么会迷路,因为张猴子在指北针上做了手脚,把我们引到了和正确方向相反的地方。
我心头的火顿时蹿了出来,亏得我还一直把他往好处想,但这家伙太不地道了,表面上看着对我很客气很尊重,但暗地里做的事让我想想就火大。再回想炸药的事,我立即就忍不住了,爬起来就要跟他去理论。麻爹按住我,警惕的说:“胡子已经有点靠不住了,剩下的都是老张的人,明着翻脸,咱们要吃亏,你等等,老子先去阴他一下。”
麻爹跟没事人一样靠近张猴子,俩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朝远处走,我立即跟了过去。一直走出去很远,麻爹才停下脚步,我一看,他手里的枪正顶着张猴子的后腰。
“卫老板!麻哥!这是什么意思!”张猴子满脸不快。
“老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把两个指北针在他面前晃了晃。
张猴子也真不愧是个人才,看见指北针,面不改色,反而露出非常迷茫的样子。
我一看他这副表情,心里压制的怒火顿时爆发出来:“还装!这个指北针你做了手脚!想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
现在回头想想,心里就一阵后怕,要不是我在第二道门那里很罕见的坚定了一次,现在还不知道会被张猴子引到哪里。
“卫老板,天地良心,这指北针一直就放在我背包里,中间都没用过,直到咱们被水冲走了之后,才第一次拿出来。是不是买回来就有什么问题?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坑你和麻哥嘛!”
我气极了,真想暴打张猴子一顿,但随即就把火气强行压下来,对他说:“既然你这么说,就当指北针买回来就是坏的,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这次合作,到此为止,出了这道门,大家各走各的路,后面的事,你自己去跟雷英雄交待。”
张猴子一下子就急了,鼻子眼睛差点挤到一块去,麻爹根本不听他解释,一个劲的骂。我实在不想再听张猴子的鬼话,就让麻爹看紧他。
“卫老板!买卖做到一半,就抽身出去,这是大忌!”
“放屁!你他娘的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这就不是大忌?我不是你们道上的人,也别拿你们的规矩来压我!”
张猴子突然安静下来,低着头想了想,对麻爹说:“麻哥,你回避一下,我有话跟卫老板单独说。”
“老张你脑子锈了?老子拿枪顶着你,你还来命令老子?”
张猴子看没法跟麻爹通融,又转头对我说:“卫老板,这几句话,是临行前雷爷交待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敢说出来。”
其实我知道,在这件事上,如果不是雷英雄授意,张猴子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随便糊弄我。
“有什么话,说吧,麻爹是自己人,不会露出去。”
“雷爷交待过,这些话只能你一个人知道,我不敢说给第二个人听,卫老板,你要是信不过,就拿绳子把我绑了。”
我犹豫了一下,让麻爹暂时到一旁去,麻爹把手里的枪递给我,又恐吓张猴子:“老张,你给老子老实点,老子的身手,你恐怕还没见识过,隔着十米八米的,收拾你就跟玩一样,最好少耍花样。”
麻爹转身走出去几步,我回头看看门旁边的人,他们都在敲石头,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有和尚,有意无意的就朝我们看几眼。
“说吧,希望你能换点新花样。”
张猴子收敛起平时的神情,很郑重其事的的对我说:“卫老板,你说的不错,指北针是我做了手脚。”
我没想到张猴子突然就承认了在指北针上做手脚的事,心想着这家伙难道是避重就轻?还有暗藏的猫腻没被我们发现?
“卫老板,雷爷料到你可能会半路抽手,所以专门交待我了一些话,让我转告给你。”张猴子很无奈的看看我一直对着他的枪口,摇了摇头。
“你说你的话能让人相信吗?不要动不动就说你们雷爷如何如何,我和你们是合作关系,谁也不高谁一头。”
“卫老板,听我说完,你再下结论。前面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实话实说,雷爷早就知道这里有第二道门,而且,还有第三道。”
“你们来过了?”我不假思索的问出一句话,问完之后又觉得多余,雷英雄如果真的有办法弄开门,根本不可能专门找我合作。
“卫老板,我们确实在第一道门那里就被拦住了,这个是千真万确的。雷爷不仅知道这里一共有三道门,而且还知道,需要你把手按在掌印中,才能打开门。”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明说?”我问了一句,然后紧紧盯住张猴子。
“卫老板,这么跟你说吧,有些情况,雷爷跟我说了,有些情况,连我也不知道。雷爷就怕这次行动中间发生什么料想不到的意外,导致你半路抽手,所以,他留了两句话,等你准备撂挑子的时候,让我转告你。”
我一直都以为雷英雄为了行动的顺利完成,会不遗余力的给我提供必要的帮助,包括装备人手以及详细的资料。但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他还是留了后手。
“雷爷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票买卖一定要做下去。”
“然后呢?”
“没有了,雷爷就让我转告你这两句话。另外,还让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第138章 胁迫
张猴子手一抬,就要去掏怀里的东西,我马上把枪顶到他胸口,此时此刻,对这家伙我实在没有任何信任感。
“卫老板,雷爷交给我的东西就贴身放着,我不伸手,怎么拿出来?麻哥还在不远处盯着,我能耍出什么花样?”
“算了吧!”我一点都没有松懈,麻爹吹牛是有一套,说隔着十米八米对付张猴子跟玩一样,但他那点老底,没人比我更清楚。
“卫老板,你自己拿,就在我贴身的上衣兜里。”
我一只手拿枪,腾出另一只手,先隔着衣服在张猴子身上摸了摸,他的上衣兜里确实有东西。我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掏出来,就在目光扫到它的时候,思维立即停滞了。
虎威牌。
当我看到这块虎威牌时,脑子顿时转不过来弯,雷英雄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难道说老头子的家里又有人死在这个地方?
但是联想到雷英雄托张猴子留给我的两句话,我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把麻爹叫了过来,让他看紧张猴子。
手上这块虎威牌从外观和手感上来看,应该是真的。我掏出匕首,把银牌撬开,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我立即看到了卫长空三个字。
这是老头子的虎威牌!
卫家的虎威牌虽然到我这里就终结了,但老头子却很守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管是过去流落江湖,还是后来坐镇江北,一年四季都把虎威牌带在身上。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人在牌在,人亡牌失。
而现在,这块属于老头子的虎威牌却落在了雷英雄手里,这中间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张猴子刚刚转达雷英雄那两句话时,我还认为是两句废话,但看到虎威牌,我就知道,不管我愿不愿意,都无法再抽身离去。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票买卖一定要做下去。
“卫老板,你现在该明白了吧,老张我也是身不由己,本来想着做做手脚,引着你顺利把事情做完,咱们不伤面子,皆大欢喜,但情况总是一变在变,不得已,我只能按雷爷的吩咐做了。”张猴子在旁边补充道:“这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雷爷说了,事情做完之后,他会给你个交待。”
我忍不住用力揪住老张的衣领,他也不挣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我浑身上下的力气象是一瞬间流失殆尽,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麻爹不知道具体情况,还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威胁张猴子。
雷英雄终于露出了第二张脸,他可能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张开一个圈套,等我自己往里钻。就算我不肯钻,他也会用别的办法把我逼到这条船上。
我眼前晃动的全都是老头子布满皱纹和沧桑的脸庞,花白的头发,还有瘫倒在轮椅中的身影。
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而且,我从这块虎威牌上,清楚的看到了老头子的出生时间,他真的一百零一岁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我恨不得揪自己的头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感觉自己有点失态,慢慢缩回自己的手,把那块虎威牌捏的很紧。
“卫老板,我也是跟着雷爷混饭吃,有些事情,希望你能体谅。”
“打开门,带够补给,剩下的事,你做主就行了,不用再问我。”说完这句话,我调头就走。这个时候,任何愤怒和过激行为都是不狼而且无用的。麻爹几步跟过来,疑惑的问道:“不追究老张了?”
“没什么可追究的,尽快把买卖做完,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回到刚才休息的地方,张猴子的伙计已经敲碎了铜盘周围的石头,并且把铜盘撬开了一个容人勉强钻进去的缝隙,然后等候下一步的指示。我没心跟他们废话,又弄破额头上的伤口,把流出的血集中到一个空瓶子里,张猴子恰好赶过来,立即挑出一个伙计,让他下去。
“下去以后怎么搞?”那伙计看着我手里装了一点鲜血的瓶子,非常不解。
张猴子简单的说了一下下面的构造,还有那条圣山守护神。这伙计也是个猛人,但一听下面有一条水桶般粗的大神,神色马上就不自在了。张猴子心绪也不怎么好,在旁边连踢带骂:“妈的,叫你下你就下,哪来那么多废话,这瓶子里的血百邪不侵,大蛇看见就会逃,你怕什么!”
伙计壮壮胆子,稍一准备就拿了瓶子顺铁索往下爬,张猴子也不敢招惹我,自己点了根烟蹲在铜盘旁边等。很快,下面的机关室就被触动激活,隆隆的声响传出。铁索在铜盘上两个洞中间上下起伏,厚重的大门一点点被拉了上来。
门重新开启之后,我们立即沿着深渊上的通道返回河岸旁边的临时落脚地。麻爹心里没谱,也不知道关于虎威牌的事情,又一次跟我商量,是否借这个机会跟张猴子摊牌。我心说老头子已经落在雷英雄手里,别说摊牌,把脸皮撕下来都没用。
借着他们整理装备和给养的间隙,我无力的靠在石壁上,心乱如麻。在我看来,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我和张猴子刚才的举动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小胡子,他无声无息的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没有人可信!都他妈的是在替自己考虑!”我头也不转,就恨恨的发泄心里的怒火。
“出了什么事情?”
“我究竟得罪谁了!”我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是小胡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无比的委屈,还有辛酸。就好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见到自己最亲的人的时候,才会放肆的大哭,委屈的落泪。
我一把拉起小胡子,把他带到很远的地方,几乎冲着他大声喊起来:“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想法!别的人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就为了()找到老头子!”
说到这儿,我真的有些忍不住了,眼泪不争气的就涌了出来。我是在哭,在为老头子哭,也为自己哭。接着,我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小胡子沉默了很久,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用力捏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抬起头,他啪的打亮了打火机。火苗在我们俩之间跳跃燃烧着,透过火苗,小胡子那张有点消瘦但棱角分明的脸,好像变的真实又清晰。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永远。”
他没有安慰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轰鸣的地下河旁。我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是说真的,小胡子这句话让我本来乱糟糟的心一下子安稳了许多。我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就觉得这个人好像已经成为我精神上的支柱,只要他还在,我就不会完全倒下。
我重新回到原地,张猴子手下的伙计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尽力带上足够的东西。半个小时后,就再次越过通道和第一道门,向第二道门进发。张猴子的目的已经明了,所以不用再小心翼翼的提放他,我很安心,因为第三道门只有我能开启。
尽管张猴子知道我现在很反感他,甚至可以说很恨他,但是他还是一个劲儿朝我身边凑,悄悄说了一些之前我不知道的事情。红石坳这个地方是雷英雄还有杜青衣两个人手里的路修篁手札残本合并,然后解读出的信息,不仅解析出了红石坳,而且还有一张不算很完整的图。
“卫老板,铜牌很重要,手札也很重要。”张猴子果然是洞悉很多内情的,他有些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抬眼观察一下我的神色,接着说:“雷爷说,铜牌找不找的齐先不说,如果手札不齐,我们很可能还会被一些假象误导”
我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我的目光很冷,让张猴子顿时止住了话。从他话的意思里,我听的出,雷英雄好像这次死死的吃定我了,不仅要我找铜牌,还要去找残缺的手札。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猴子终于不再装了,他的那张图不精准,只有一条模糊的路线,在路线的终端,是一个小圆点。路线中间,有三个醒目的标记,应该是三道阻拦去路的门。除此之外,具体的信息没有在图上显示太多。但是图指引出明确的方向,排除路上的曲折,只要顺着走,一定可以走到终点。
通过第二道门很久之后,已经消失的地下河重新出现,开启大门的动力来自水力,我就判断,第三道门应该就在附近。
这条河的河岸要比第一条短的多,没过多久,地势猛然一低,河水顺着地势继续向前流动,露出一条非常宽阔的道路。沿这条路走五十米左右,第三道门赫然而现。
第三道门所处的环境跟前两道有很大区别,地下河就在门左下方流过,如果有橡皮艇的话,我觉得可以忽略门,从地下河直接穿过去。不过,我们始终没弄明白地下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造次,所以,还是要老老实实从门通过。
“卫老板,这个”张猴子指指门,眼睛都笑没了。
第139章 笼子
我没理他,一边朝门那边走,一边解开左手上包裹的纱布。这次进洞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左手跟额头上的伤口就没消停过。
有了前两次开启门的经验,再把左手按入门上的掌印时,心里就很坦然,脑海里甚至还在臆想着自己的鲜血顺着门上的凹槽流入空心的细管,然后滴落在下面石室的铜盘内,刺激被锁在铁链上的圣山守护神,去牵动墙壁上的铁环。
没过多久,低沉的齿轮转动声就从门那边穿了过来,我们守在门前面,看着它被绞盘上的铁索一点一点吊起来。门完全开启之后,内部的情景落入眼帘,地下河从门左下方穿流过去,所以进入门依然能看到奔流的河水。
“这是最后一道门了,没我什么事了吧,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我冷着脸问张猴子:“剩下的事,你带着你的人去做。”
“卫老板,千万别这么说。”张猴子的脸笑的和菊花一样:“这一帮人还是要听你的指令,你不带领大伙,谁心里都没底。”
“滚!”我一肚子邪火,却没地方发。张猴子摆明了要把我一路拖到底,那张图的信息不全,前面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到我的地方。在没拿到东西之前,他绝对不会松手。
从我看到虎威牌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主动,张猴子说的话,不管我信或不信,都没有任何办法。
“继续走吧。”我看也不看张猴子一眼,淡然的准备继续前进。
“好,继续走,卫老板,你还是掌舵的,有什么话,吩咐下来,没人敢不照办。”张猴子一声吆喝,前面负责开路的两个伙计就开始朝前走。
第三道门后面的空气很潮,从门左下方流过来的地下河没过多久就占据了几乎整条道路,到处都是茫茫的水面,人只能紧靠着边缘行走。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半个小时之后,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就算把身体贴到石壁上,脚下的水还能淹过鞋面。被冰冷的水泡着,感觉全身的热量都顺着双脚流失出去,浑身上下冻的直打哆嗦。寒冷倒还不算什么,地下河中那隐藏的不明物才是最致命的。
这样一来,就连张猴子都有些犹豫,在这种地方,有的情况能凑合过去,有的绝对不能凑合,那是拿人命在开玩笑。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伙计回头问张猴子怎么办,他考虑了半天,咬着牙说:“再往前走一点。”
“还往前走?老张你要疯,别拉着别人一起疯,水都到脚脖子了,再往前,准备冬泳?卫少爷,你说是不是。”
我无言以对,如果不是看到虎威牌,我死都不会往前走一步,但老头子只能指望我了,就算前面是火海,我也得硬着头皮钻过去。张猴子被麻爹挤兑了一路,这时候也有点忍不住,跟麻爹顶撞两句,又对前面的伙计说:“你们两个,去前面看看。”
两个伙计没办法,一前一后踩着水花向前面走了点,对我们说,水还是那么深,但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水,路面全泡在水里,什么都看不到。张猴子想了想,又跑到我跟前做分析,他说这条路平时应该是露在水面之上的,只不过天降大雨,导致地下水系水位上涨,才把路给淹没了。
总而言之,张猴子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条路肯定没问题。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前面不管是什么情况,你觉得能走就继续走,别再问我。”
张猴子的脾气出奇的好,我不管怎么给他冷脸,他都没什么反应,回头继续让两个伙计一点一点的探路。
周围全是哗哗的踩水声,每个人都把绳子拽的很紧,唯恐突然被河里的东西一把拉下去。走了很长时间,脚下的水倒是没涨,但这样下去,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体力消耗多了,遇到危险会很麻烦。艰难的行进了两个小时,大家站在水里吃了一点东西,又出发不久,探路的伙计就说前面有点变化,这两个伙计一个比一个嘴笨,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听他们的语气,估计没有什么明显的危险,大家跟过去一看,地下河的河道稍稍偏转了方向,在道路的右边空出一条只有四五米宽的狭窄地带,和那种山体裂缝很象。地下河在河岸较低的地方渗出一部分水,流进裂缝中,不过站在我们这个位置看过去,裂缝并没有被水灌满,反而有一条非常明显的路。
现在这种情况,等于前面的路无形中分开了,一条是茫茫无尽的地下河,一条是狭窄如同沟渠一样的裂缝。如果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就只能从裂缝里通过。
四五米宽的裂缝底部,积着不到一米深的水,但有一条很长的小路露出水面,跳下去之后,就感觉脚下的路非常牢固。这个地方原本可能很难走,是用整块的条石铺出的一条路,不过现在完全被水给淹没了。
“这么多石条铺成一条路,工程量很大啊,我觉得,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容人通行。我猜想着他们铺出路,是要运什么东西过去?”
“老张你就少说两句废话吧,多少年的事了,你还和专家一样在这里猜来猜去的,真想知道的话,老子造个时光机器把你送回去亲眼看看不就行了。”
张猴子斗嘴根本斗不过麻爹,所以他放弃了,没再啰嗦。石条铺的路被淹了,两旁也有一米来深的积水,流动的非常缓慢,而且很浑浊,手电一照,稀里糊涂的一团,看着就有点瘆人。
顺着这里走了六七十米,路面就渐渐升高,露出原有的地表,等到地表完全露出水面的时候,裂缝也到了尽头,空间猛的拓宽了许多,路两旁的积水形成两个眼睛状的小水潭,头顶不停的有细小的水流落入水潭中。手电朝前方照过去,那条地下河依然不停的流淌,不过,河岸的情况有所好转,不但没有水,而且比较平坦。
“总算()找到一块干地方,赶紧上去,老子的脚都冻掉了。”
我也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虽然这一两年经常东跑西颠,但底子太差,一路走过来,不但双脚又湿又冷,连嘴唇都青了。张猴子看前面的情况有所好转,顿时精神抖擞。我们从一左一右两个水潭经过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人就发现水面上露出一个又一个铁笼子。
笼子很多,几乎把水潭都占满了,大半都被水淹着,只露出一角。笼子应该是铁制的,铁条非常粗,露出水面的部分锈的面目全非。
对未知事物的探索好象是人类的本性,看见一个东西或者一件事的一角,就想把剩余的部分全拉出来看看。几个人都围在水潭边议论,张猴子可能找我请示都成习惯了,遇事就想往我身边凑,我根本不看他,老丫自嘲似的一笑,让人试着把笼子弄上来。
一个伙计用绳子绑了东西甩过去,连试了几次,终于在铁条的缝隙中卡紧,三个人拉着绳子往外拖。笼子很有分量,而且不知道在水下卡住了什么东西,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从水里拖过来,三个人一发力,二分之一笼体就露出水面。
笼体浮出的那一刻,几个人都呆了,笼子里装满了凌乱的骨头,其中还有人的颅骨,已经被水泡散了,密密麻麻堆了半笼子。有个伙计数了数,说有五颗颅骨。
“真毒!五个人关在一起种荷花。”麻爹摇了摇头。
我的头皮又开始发麻,这两个水潭里有多少笼子?简直数不清,如果每个笼子里关着四五个人沉下去,那么死去的人简直要成百上千的算了。
“是是被灭口的?”张猴子就站在旁边猜,有人点头附和。
如果联想前面看到的东西,这个地方肯定是个人为的大工程。假设水潭里的人都是当年参与工程的匠人们,事后被灭口,那么有能力去发动这个工程的人,会是谁?而且他要灭口工匠,那肯定是把这里当做陵来修的。
这个地方是由路修篁手札里解读出的线索()找到的,但是路修篁本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么多死人。”一个伙计在旁边嘀咕:“会不会不干净”
“放屁!”还没等那伙计说完,张猴子就一脚把他踢到一边:“给我闭嘴!下了半辈子坑的人,还信这种事?你是不是平时黄汤喝的太多,把脑子烧坏了!”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那伙计挨了一脚,赶紧躲到一旁。
“谁再说水里不干净,我就把他扔到水里去探路!”张猴子警告众人,他唯恐这些风言风语会扰乱军心,本来我们走的就不顺,思想再出现问题,队伍就散了。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张猴子对自己几个伙计,尤其是那个胡说八道的伙计吩咐道:“记好我的话,别再乱嚼舌头,真理是前人拿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宝贵经验,不容置疑,不是有个姓布的洋哥们儿,因为探索真理被烧死了吗?你们谁想现在去跟他谈谈,我立马就成全。”
第140章 船 为一瓶就喝大加更
众人都闭上嘴,老老实实背起背包,沿着河岸朝前走。其实到了这个地方,环境有极大好转,地下河虽然就在旁边,但河岸非常宽,而且平坦,走在上面丝毫不费力气。只不过谁都不知道这种有利地势能维持多远。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红石坳的这个洞中之洞面积大到无法想象,塞进来一支部队都没问题,但铜牌究竟会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一间石室?一个小洞?一只箱子?这也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余,我已经失去了和雷英雄坐地分赃的权力,考虑这些实在是没有必要。
在宽阔的河岸上行进速度要快的多,不到半个小时,远处的景观就发生变化,继续走下去,所有人都懵了,眼前的空间突然无限扩大,长宽都在一华里左右,高度也有二百米,就好象地表下的一个巨型气泡。地下河顺着空间的缝隙静静流淌下去,空间的底部,竟然有一个直径一二百米的地下湖。
从周围的情景来看,这个巨大的气泡式的空间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如果想继续前进,就必须从这个空间通过。
我们又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发现两根粗长的铁索,从空间的边缘斜着延伸到空间的底部。
“这里肯定有人来过。”张猴子头也不回的对后面的伙计说:“用照明弹看看。”
伙计拿出照明弹,调整好发射刻度,耀眼的白色光团急速飞行,在空间的正中位置达到最亮点。就在明亮的光线充斥着空间的时候,我们发现,空间底部的地下湖中,静静停泊着一艘船。
在地下若干米的地洞中,猛然看到一艘船,那种感觉不啻于在刚刚挖掘出的矿井中看到肯德基的包装袋,让人无比惊讶。我生怕是自己在黑暗中呆的时间过长,导致双眼产生幻觉,连忙揉揉眼睛。
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一艘船,就漂浮在地下湖的中心。
照明弹的白光渐渐黯淡下来,几个人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气氛变的异常热烈,都在议论这艘船。根据我的经验,一件反常的事情背后,往往都会隐藏一些秘密,地洞中有一艘船,无疑是很反常的。
空间边缘的两根并排而下的铁索已经锈迹斑斑,不过抹掉上面的锈渣,依然非常结实,张猴子有点迫不及待,忙不迭的让人下去。两个伙计顺着铁索滑落到空间的底部,绕着地下湖整整走了一圈,然后告诉我们,下面很安全。
张猴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只在上面留了两个人,然后招呼剩下的人顺铁索下去。抱着铁索,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人就滑到空间的底部。等我们站稳了脚,先下来的两个伙计就带着大家在地下湖绕了一圈。
从理论上讲,这里应该是整个地下洞的尽头了,上面的地下河河水落入空间,然后流进地下湖,地下湖的水则顺着空间边缘一道只有三四十厘米的缝隙流出去。除了这三四十厘米高的缝隙,整个空间内再没有其它任何出口。
地下湖的左岸边,凌乱的堆着几个生锈的铁笼子,和我们在小水潭看到的笼子应该一样,不过里面是空的,笼子旁边是几根粗大的原木,糟的象泡沫塑料,一捅一个窟窿。
这里留下了一些痕迹,尽管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是并没有被完全磨灭。这一点一点的痕迹清晰的展示出,所有造船的原料都是直接从外面运进来的,然后就在这里造出了船。
地下湖的水流很缓,这艘船漂浮在水面上已经若干年,纹丝不动,应该有船锚沉在水底,整艘船最多只有十米。我生长在北方,对船舶不熟悉,倒是张猴子看了半天后,说这艘船好象是大滩船。
“什么是大滩船?”
“大滩船是个俗称,是宋朝的一种内河船,古籍和史料中几乎没有什么关于它的记载,还是前两年,杭州那边发掘出了一些资料,然后仿造了两艘。当时雷爷正带着我在杭州,所以顺便看了一下。不过真正的大滩船要比咱们眼前这艘大的多。”
“这么说,这艘船是宋朝的东西?”
“也不一定,船舶制造不是说三两年就变样了,一种船一旦定型,就会沿用很多年,中间最多改进其中的某个部件,南宋的船,可能到了元朝还在用,元朝的船,可能到了明朝也在用,单从一艘船上,看不出太多情况。”
“老子想上去看看。”麻爹一路上一直抱怨连连,但看到水里的船就开始两眼放光。
“麻哥,不要心急,上是肯定要上的,但关键是怎么上。”张猴子指指我们面前的地下湖:“地下湖的水是上面的地下河流下来的,里面有没有东西,说不准啊。”
地下湖虽然不算太大,对我们这些连个游泳圈都没有的人来说,却无疑是个巨大挑战,张猴子手下或许不乏水性很好的伙计,但地下河和地下湖是相连的,我们前后几次所遭遇的“一只手”难保不会出现在地下湖中。一旦下水,那东西不是三两个人可以搞定的。
“想个办法把船拖过来。”麻爹估计觉得这船上有油水可捞,立即就开始开动脑筋,张猴子苦笑着摇摇头,说:“麻哥,我比你还急,但是隔着这么远,靠我们几个人把船拖到岸边,恐怕不现实。”
“老张,我就说你没经验吧,老子虽然是北方人,但这里面的道理也懂得不少。水的浮力很大,别看这么大一艘船,只要有个用力的地方,咱们几个人一使劲就把它拽过来了。你没看过那个老毛子画家画的什么,伏什么河上拉纤的?就那么几个拉纤的,拖着一艘大船在河里走。”
“麻哥,说的轻松,岸边离湖中心最少几十米,怎么过去?”
“老张啊。”麻爹好象忘记了跟张猴子的恩恩怨怨,语重心长道:“舍不得媳妇套不到流氓,干事业,付出和牺牲总是要有的,老子替你计划好了,你派个人下水,腰里绑好绳子,一路游过去,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咱们站在岸上把他拉回来。风险是有那么一丁点,不过总体还是十分保险的”
张猴子听完麻爹的话,竟然还觉得很可行,摸着下巴考虑,他手下几个伙计盯着麻爹,眼睛都憋的通红。
“师爷,你怎么看?”张猴子转头询问小胡子。
“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就派人下水吧。”小胡子面无表情的抛出一句话。
我想了想,好象这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空间内没有一丝空气对流,而且船还下了锚,不可能自己漂到岸边。只能让人带着绳子下水,游到船上去,打断船链,把绳子固定好,然后岸上的人齐心合力把船拖到岸边。
如果地下湖风平浪静,从岸边游到船上,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无论地下河还是地下湖,水面下都隐藏着强烈的杀机,派人下水,跟直接枪毙他没什么区别。张猴子的几个伙计一个个脸孔发绿,唯恐点到自己。
其实看到这艘漂浮在湖面上的古船之后,队伍中每一个知情人都心中雪亮,我们所要找的铜牌,很可能就在船上。以张猴子和小胡子的做派,即便在这里扔上几条人命,也不可能放弃。所以张猴子紧张的思索了半天,就盘算着先派一个伙计下水试试。
“吴良,你带着绳子游过去,中间小心,我们在这里掩护你。”张猴子指着一个伙计说道,语气中很有麻爹的几分神韵。
这个名叫吴良的伙计顿时跟帕金森一样,浑身抖个不停,连忙给张猴子解释,说自己在前面探探路还可以,但一下水游泳就腿抽筋。
“下去!”张猴子加重语气说:“平时你天天说自己是湘江边上长大的,一个猛子进水,能十分钟不换气,雷爷的规矩,用不用我再跟你重复一遍?”
吴良的身子又抖了一下,就默不作声的开始准备。这一行里的人一夜暴富一夜暴毙都是常事,提着脑袋换富贵,吴良现在可以硬顶着不下水,张猴子不会当场把他毙掉,但出去以后,他的下场会更惨。用曹实的话来讲,没有这种觉悟,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吴良做好了准备,然后就朝湖边走,他走的很慢,脸上始终挂着一股死灰色。其余的伙计们总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就站在那里,仿佛是在送行。张猴子没有任何举动,当吴良最后一次回头时,我看到张猴子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目光,好像是在对吴良说:你放心去,家里的事情我会关照好。
我看的出,这个叫吴良的伙计水性可能真的很好,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下水的姿势娴熟精纯。他一个猛子扎进去,静静的湖面上只翻起了一个小水花,然后人就不见了,等他再次露头的时候,已经游出去了近十米。
第141章 水面上的激斗
岸上的光源几乎全都在给吴良照明,他的水性好,而且在危机关头,所以游的飞快,按照他的速度,很快就可以接近湖中心的船。整个地下洞完全都寂静下来,只能听到吴良拍打水花的声音。
“这就是头懒驴,不给点压力,发挥不出潜力。”张猴子对吴良的速度很满意,可能是为了调整非常紧张的气氛,有意打破沉默,跟大家说笑。
“老张,你这个人看上去不像个好鸟,但调教伙计还是有一手的。”
他们虽然在对话,但是眼睛都没有离开湖中的吴良,几句话的时间,吴良已经要接近那条静静停泊的船,只要到了船边,他就有办法上去。
哗
就在这个时候,吴良浸泡在水中的身躯周围,猛然翻动起一片四溅的水花,紧跟着,他就一声惊恐的大叫。但是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不等叫声停止,吴良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吞噬在湖水中,再没有露头。
岸上的人顿时都有种惊恐失措的感觉,因为距离远,光线不好,我们不能完整的看清楚整个过程。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吴良象是被什么东西硬拉下去的。
光源仍然照射向前方,吴良消失的非常彻底,整片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连最细微的波动都感觉不到。我跟麻爹忍不住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喉头发干,我下意识的就朝麻爹的脚踝上看。麻爹说过,那个漆黑的指印一直没有消掉。
我们几乎都僵在原地,这一幕来的太快,张猴子手下的伙计不能说胆子不大,但是有些问题不是靠胆子就能解决的。足足过了有五分钟,张猴子的身子微微一抖,转头跟我说:“卫老板,还有师爷,你们看,怎么办?”
一瞬间,手下的伙计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能看到这些汉子眼神中隐藏着一丝隐隐的哀求。富贵拿命换,但做活的就不是人吗?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水面上撕出一条路。”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胡子已经一步跨到张猴子面前,那些伙计的脸顿时都惨白一片。紧接着,我就看到和尚在那边褪下上衣,活动了下手腕脚腕,然后拿了一些东西搭在腰上。
“和尚!你要干什么!”我马上就冲过去拦,麻爹也有点不忍心,跟和尚一直在斗嘴,但毕竟这么久了,出生入死,交情还是有的。
“卫大少。”和尚挤出一丝笑容,啪啪的拍拍身上的蛮膘:“放心,我命硬。”
我心里淤积的很多情绪还有很多不满仿佛瞬间就要爆发出来,这件事,究竟已经死了多少人?还要死多少人?那些龙头们一句话吩咐下来,下面的人就要豁出命去拼,这他妈的凭什么?我一边拉着和尚,一边就不停的朝小胡子那边看,我多希望他发句话,让和尚停止这场如同白送命一般的硬冲。
但是我失望了,小胡子就静静的看着那条浮在湖心的船,连头都没有回。我死死拽住和尚的手臂,张猴子手下的伙计也有些动容了,有人低下了头。
“卫大少。”和尚轻轻去掰我的手:“事情做不完,还有人要朝这个坑里填。我知道你心软,如果不想再死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终结它。”
随着和尚这些话,我有点发懵了,脑海里来回浮现着一些人的影子,无论从许晚亭,还是雷英雄,乃至其他搅合在这件事里的人,谁会放手?如果做不成事情,他们肯定会把一批又一批人不停的塞到这个漩涡里,直至达到目的为止。
我的手僵住了,和尚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定了定神,就朝湖边走。我整个人仿佛都石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潜意识仍然迫使自己迈开脚步,想过去阻拦和尚。小胡子转身就扶住我的肩膀:“事情做不完,人就死不完。”
张猴子屁颠屁颠的拿过去一瓶白酒,和尚仰头干掉半瓶子,再没停留,一头就扎到水中。微微翻腾的水花让我的心跟着一起颤动起来,如果和尚这样的人就眼睁睁死在我面前,我可能半生都要做噩梦。
和尚游的没有吴良那么快,但是路线很笔直,也最快捷,从湖边一直通向湖心的船。随着他一点点的游远,我们的情绪也紧张到了极点。不过中间的过程倒很平静,和尚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在距离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猛然就调转了一下方向,避开吴良刚才入水的位置,从另一边朝船靠拢。
到了这里,和尚的速度明显就快了很多,想要尽力靠近船之后再说。光源始终都跟着他,到几乎能摸到船帮的时候,和尚哗的浮出半个身子,一抖身上的水,抬手用一个很锋利的铁爪,咔的搭在船帮上。船的主料是木头,外面来回涂了无数层的桐油,铁爪吃进去很深,和尚就借着铁爪的力,粱手又握着一只铁爪,抠住船帮,向上一点一点的爬。
很快,和尚整个身子就将要露出水面,这时候,我们就看到他壮硕的身躯猛然一坠,一只手的铁爪撑不住巨大的力量,直接带下来一块船帮上的木头。
“和尚遭道了!”麻爹一句话出口,我的拳头就紧紧的捏起来。
和尚明显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给拖住,但是他的情况比吴良要好很多,至少有个借力的地方。和尚飞快的把两只铁爪全搭在船帮上,全力抗衡。他的半条腿没入了水里,我们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拖他。和尚的力气很大,这时候却非常吃力,手里的铁爪几次抠不住船帮,咔咔的朝下掉木块。铁爪脱力一次,和尚的身子就下坠一截。
前后之后两三分钟时间,和尚的腰已经被湖水吞没了。张猴子在岸上一个劲儿的甩手,指挥他的伙计过去帮忙。但是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水面下的东西力量很大,连和尚都应付的无比吃力。
“你把他害死了!把他害死了!”我冲着小胡子大吼,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
小胡子一直都是镇定的,但是此时此刻,我发现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紧接着,小胡子飞快的接起一根合金管,朝腰里一插,闪电般的一冲,加速奔跑,象一条剑鱼,嗖的没入水中。
他游的飞快,平静的湖面上如同喷气式飞机在天空留下的一道尾迹,翻动的水花直到小胡子游远都没有静止下来。我本来对他都是不满,但当他纵身跃入湖水中的一瞬间,这些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我彻底迷茫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岸边的人大声朝和尚那边喊,让他挺住。和尚这个人我很清楚,属于那种遇挫愈蛮的人,他明显是拿出拼命的势头来,一声虎吼,连湖面都被声波震动了,右手的铁爪狠狠的拔高一截,几乎全钉进了船帮,借着这股力,他的身子也随之拔高一截,艰难的固定在水面上方。
和尚顽强的支撑着,小胡子也迅速的游到了他附近,这两个人前后不知合作了多少次,之间的默契已经不用言语来表达。小胡子抽出了合金管,粱手也搭在船帮上固定住身体。和尚见来了救兵,更加拼命。铁爪死死的扒着船帮,右腿猛然从水面下甩了起来。
顿时,我们都看到一团很模糊的影子从水面下被带了起来,形状非常奇怪。他们那边的光线很暗,但小胡子的眼睛毒到极点,就在这一瞬即逝的间隙里,手中的合金管蛇一般的刺出去,直接把那团影子捅了个对穿。
那团影子在急剧的扭动,看得出小胡子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和尚这时候却完全脱困了,他敏捷的借力从水里蹿起来,一手搭住船帮,粱手里的铁爪凶猛的就穿了过去。
和尚这一下用了全力,铁爪带着那团影子,一下子贴到了船帮上。小胡子反应更快,抽回合金管,准头力道都拿捏到极致,把那团影子死死的钉在原位上。一只铁爪,一根合金管,让那团影子无法挣脱出去,但是仍然在不断的扭曲,拍打着船帮。
小胡子跟和尚一旦脱困,动作就快了很多,他们相互配合,用两只铁爪一点点的朝上移动,很快就扒着船舷,翻身落到甲板上。
“师爷威武!”张猴子在岸上激动的来回哆嗦,和犯了脑血栓一样,其余的伙计也对两个人的身手很佩服。
他们两个登上了船,分头绕着小心的查看了一圈,甲板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然后,他们就开始处理锚链。张猴子领着人围着地下湖走了小半圈,停在入口那两根粗大的铁索处,在这里可以把船拖过来,然后暂时接铁索稳住船。
小胡子那边处理完了,我们就一起发力拖船,这里没有风,也没有暗流,船等于水平静止,拖起来死沉死沉的,但是仍然被慢慢的拖向了岸边。
第142章 船上的屋子
我们把船拖到了岸边,然后小胡子跟和尚就在上面接人。张猴子的意思是让我在岸边等着,如果船上边有他们搞不定的地方,再让我过去,这样会稳妥一些。但是我对这个人真的是腻歪透了,很不客气的就拒绝了他的好意。
借着和尚的手,我来到甲板上,立即被他身上的黑斑给吓到了,就好像有人用墨朝他泼了一身,蛮膘上到处都是漆黑的斑点。这种黑,很像麻爹脚踝上的黑指印,根本就搓不掉。
“这是怎么搞的?”
“现在先不说这些。”和尚披上一件外衣:“把船搞一下,带东西走。”
人手都在船上分开了,各自做各自的分工。我打量了一下这艘船,当初造船的人,肯定是有经验的工匠,这船不用拿去航行,所以省略了很多部件,但是工匠在造船的时候保留了他们做工的习惯。
有人站在船舷边,拿手电朝下照,那团被小胡子跟和尚钉在船帮上的影子仍然在蠕动,手电照下去就是稀里糊涂的一团。和尚跑过来跟我们说,那东西是活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他搞不清楚。
听完我就松了口气,有人开始盘算着把东西弄上来。他们拿绳子放人下去,慢慢的垂到那团东西的上方。小胡子跟和尚刚才是殊死搏斗,都用了全力,合金管和铁爪扎在船帮很深,那伙计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拔出来。
那团东西被带到了甲板上,确实是活的,样子很怪,形容不出来,但是有点象乌贼,浑身软塌塌的仿佛没有骨头,有三只很粗的触手,触手前端是四根手指粗细的触角。它被合金管钉在了很致命的位置,创口不停的朝外涌动一种象墨一样的体液。和尚就很苦恼,被这种体液溅了一身。
“老子早就说了,水里一定有东西,果不其然。”麻爹脸不红心不跳,在旁边跟人吹,可能他早就忘了自己当时一个劲儿把水里的东西朝鬼上扯。
这艘船的结构很简单,甲板的尾部有一个通道船舱的舱门。舱门很普通,上了一把锁,但是没有掌印。张猴子的人很快就弄开了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门被推开的一瞬,我就站在人群后面朝里望,没有任何异常的响动,但是我就觉得有股很阴森的气息从船舱里飘了出来。
船舱并不大,而且非常空旷,在正中的位置上,有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这个东西给人的感觉不确定,象是生铁铸出来的,仿佛是个小铁屋,但又很象一口铁棺材。空旷的船舱,一只铁棺材,再加上昏暗的光线,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停尸房。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对红石坳这个巨大复杂的地下洞穴搞的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地方的开凿者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耗费人力物力开发这里?而且从最终结果上看,这里没有任何用处,就为了停一艘船?
甲板上的几个人都是下过坑的,尤其小胡子跟和尚,经验很丰富,他们很快就判断,这不是一口棺材。其余的人就在猜测,船舱里会否还有什么古怪。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从入口到终点,一路波折重重,如果不是有我的血开启了三道门,别的人想硬冲过来,难度非常大,折损人手都不一定成功。
张猴子的两个伙计率先进去了,我们站在舱门外面,就能看清楚里面的所有情况。我的推测没错,船舱没有古怪,但是那个放置在正中的小铁屋子,始终让我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再得到安全的信号之后,我们陆续进了船舱,可以确定,船舱别的地方没有东西,唯一能够说明一切问题的,就是这个两米半长,一米半宽的铁屋子。铁屋子很沉,仿佛是整体浇铸的,没有任何缝隙,三根铁链缠在外面,一个很小的铁门挂着一把很大的锁。凭我们的人手和装备,无法把铁屋子运走,只能就地打开。
“只有一把锁?”张猴子迟疑的看着铁屋子,路上的风险太多,走到终点后,看到的这个铁屋子防盗装置又太简单,简单到让人不能轻信。
几个老手围绕铁屋子观察了很久很久,所有可能设置的机关什么的几率,全部被排除,得到的最终结论就是,这是一个死的铁屋子,除了沉重,没有别的任何玄机。所以剩下的人都暂时回到外面,只留了两个人负责弄开大锁。和尚掏出一截铁丝,想露一手,但是大锁的锁眼锈死了。
锁很快就被打开了,在开锁过程中,可以判断铁屋子绝对是空心的。张猴子就在外面指挥,让两个伙计打开那个小铁门。铁门和铁屋之间的缝隙也锈死了,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拉开。麻爹还有和尚把我挡在身后,虽然距离很远,但他们仍怕出意外。
拉开铁门的同时,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就浮现出来。这肯定不是一口棺材,但是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了,这个铁屋子里,平躺着一具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体。
这本来是一个没有任何玄机的铁屋子,但是这具尸体,却让我感觉其中又仿佛充满了不可猜测的玄机。小胡子他们先过去,麻爹护着我在后面跟上。我们不敢直接钻进去,就在外面看,铁门很小,透过铁门,我看到这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很安静的平躺在铁屋子的中间。
它的两只手抱胸,就在手电光扫过的时候,一点点折射的光吸引了我们。尸体的双臂间抱着一块西夏铜牌。
“是铜牌!”张猴子忍不住低叫了一声,马上让人把尸体小心的弄出来。
尸体被弄出来的时候,实在没办法保持完整,一个不慎,几乎完全散架了。我们在一堆骨骼中先取出了铜牌,但就在取铜牌的过程中,我的脑子里仿佛炸起了一道响雷。尸体的左手保存的很完整,在尾指处,有一块明显异于常人的骨骼。
六指!
毫无疑问,这具尸体生前是一个六指,它的六指在左手,而且是环形的。
可能其他人都沉浸在取到铜牌的喜悦中,但是我却完全被这具失去头颅的尸体所震撼。一瞬间,麻占小城那具浸泡在无名黑水中的尸体,班驼地下墓里两具被人砍掉了左手的尸体,一起浮现出来。
而眼前这具没有头颅的六指尸体,被我分析出两个结论,两个结论一明一暗。它被葬在这个封闭的小铁屋子里,肯定是非正常的,而且我很怀疑在它被塞进铁屋子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头颅。
而现象背后那个暗地里的结论,就很不好理解了。是谁把它弄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要把铜牌和这具尸体放在一起?
我忽视了其他人的议论,独自思索。思维好像顿时扩宽了许多,联想前后无数若隐若现的线索,还有来自各方面未知的压力,乃至雷英雄的胁迫,我突然很惊讶的想到,这具六指尸体被这样怪异的塞入铁屋子,目的好像只有一个,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它好像是一个饵。
而且这个饵要吸引的,或者说要钓的,就是象我一样,拥有环形六指的人。试想一下,什么人看到这具怪异的六指尸体时所受到的震撼最大?无疑是我。
最为关键的是,不管我是否被震撼,被吸引,是否想找出真相,但是来自其他人的力量已经逼的我没路可走,必须要沿着这条线一直走下去,直到最后。
如果往深里想,这一切说实话有些可怕。这具尸体肯定已经死去很多很多年了,而那个把它硬塞进去的人,应该也在同一年代。但是那个人仿佛算死了几百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借用无数个看似没有关联的细节,无数个明里暗里的人,把我逼到了这条路上。
这条路的终点,在什么地方?
其余的人只短暂的议论了一下,马上就带着铜牌离开了船舱。铜牌没有问题,小胡子和张猴子都亲自看过,铜牌外部被一层膜保护着,一直没有受到任何侵蚀,完好的保存下来,这是真品。
我们几个回到了岸边,张猴子派人先把我从铁索上送了出去。麻爹不肯走,非要在船上找点油水。我就坐在洞口那里,抽烟看他们忙来忙去。下面的闪光灯亮个不停,可能是拍现场的照片拿回去给雷英雄看。
等了很久,下面的人才算忙完。对他们来说,铜牌是红石坳唯一的价值,得到铜牌,这里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张猴子集起了人手,马上就走上来路朝回赶。临走的时候,我又从上面望了一眼平静的地下湖,有人死在了这里,永远都回不去了。
往回走的速度要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我们过了石条路,踏上地下河的河岸。一直走到暂时落脚休息的时候,麻爹就悄悄过来和我咬耳朵。
“卫少爷。”麻爹暗中瞟了小胡子一眼:“胡子跟老张都有事瞒着我们。”
“怎么说?”
“这条船上的东西,我们根本没查透,尤其是那具尸体。”
第143章 意想不到的敌人
“麻爹?究竟怎么回事?”
“上船是为了找铜牌,咱们的注意力都在铜牌上,但是”麻爹又暗中瞟了小胡子那边一眼:“那具尸体可能有蹊跷的,胡子把它带走了。老子当时要细看,胡子不让。”
麻爹细细的跟我说了一遍,但是我已经提不起那么大的力气来关心这些。这个深在地下的洞穴很黑,那些人的脸仿佛都淹没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
张猴子带着人走的很快,这一路上虽然死了人,不过活总算做好了,回去之后每个人都有好处可拿,所以伙计们的情绪看起来很高涨。所有的路程走了一大半的时候,前面很远的地方就亮起了模糊的光线,应该是手电扩散出的。
红石坳非常偏僻,不可能有别的人,只有张猴子手下的伙计守在外面。看到那团模糊的光线时,张猴子就显得有点心慌,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留守在外面的伙计不可能进洞。
我们和那团光线越来越近了,对方是两个人,看着比较面生,但有一点点印象,应该就是守在洞外的伙计。他们两个浑身上下都是水,脸都青了。一看这样子,我就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你们跑进来干什么?”张猴子急匆匆的问。
“小小姐被人绑了”
张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抓着那人的衣领子就吼起来,几个伙计赶紧把他拦开。过来报信的人可能在路上被折腾的够呛,衣服全都湿透了,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不停的打哆嗦。张猴子稍稍冷静了一点,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那两个伙计也稳稳心神,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他说留守在洞外的人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到了昨天上午,猛然就出现了不明身份的人,对方开始并没有露面,只是背地里打黑枪。
不过这批人打黑枪的目的好象只是某种警告,因为对方最少有一个神枪手,枪法非常好,但没有打伤张猴子的人。队伍一下就炸窝了,在红石坳和对方兜圈子,最后抓了他们一个人。
当天晚上,对方就采取报复行动,摸到山洞附近,本来他们可能是想随便抓个人换回自己的人,但雷朵不知道怎么搞的,半夜溜出山洞,结果被对方给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守在外面的人都不敢做主,就跑过来报信。
张猴子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我也意识到,这次行动可能会更加复杂,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能够()找到红石坳,就说明他们和我们走的是一条线,都为了山洞而来,而且,眼下雷朵落在他们手里,等于捏住了张猴子的软肋。对于雷英雄来说,铜牌很重要,雷朵同样很重要。无论那一边出了差错,张猴子都吃罪不起。
“回去救人!”张猴子晃晃脑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然后他转头对我说:“卫老板,现在情况不明了,我带人先走一步,你放心,外面就算天塌了,我也会顶着。”
我没回他的话,张猴子很心急,也顾不上和我说那么多了,带着他的人就心急火燎的朝回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脚步无意识的就也匆忙起来,追着张猴子他们拼命的走。麻爹想拉我,而我的脚步却停不下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想尽快赶到洞外去。
我们就一前一后不停的朝来路走,只在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稍稍停滞了片刻。一口气走出石洞,明亮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外面那些人如临大敌,一个个实枪核弹的在周围隐伏。张猴子又找人问了问当时的情况,和两个伙计讲述的差不多,雷朵半夜溜出石洞,可能是方便,毕竟周围都是男人,所以她走的稍远了些,别的人看见了也不敢跟的太近。但是不久之后,雷朵就传来一声惊叫,等人赶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都他妈的去死吧!”张猴子动了真怒,狠狠甩过去一巴掌:“对方是谁的人!”
“现在还还不知道”
“不是抓了他们一个人!去给我问!”
“能问能问的话早早就问了什么都都问不出来”
“把人带过来!”张猴子阴沉着脸,凶的好象要吃人。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这样子,我根本想不到始终一团和气的张猴子会凶猛如斯。
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暗中分析过了所有可能摸到红石坳的人,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确定下来。按照事情的经过来看,对方并不是那种做事很毒的人,也没有主动伤人,而且,雷朵半夜被俘,纯属误打误撞,如果她一晚上老老实实呆在人多的地方,可能被俘的就是其他人。
走在这条路上的都不是什么善人,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清除阻挡自己达到目的的所有人,如果真是他们派过来的人,我想我出洞的第一时间就会看到满地的尸体。
很快,两个伙计就把抓到的俘虏押了过来,一看到这个俘虏,我的脑子顿时乱了,感觉无比震惊而且不可思议。
竟然是他!
就在我感觉无比震惊的时候,身后的和尚也咦了一声,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这个被俘的人可能和我上次见到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很年轻,衣服算是整齐,不过非常的邋遢,头发又脏又乱,眼眶上斜斜的搭着一只没有镜片的眼镜框。
这个人曾经在麻占城附近的大漠里向我们讨要过药,他是那个老学者方老的学生。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认得他吗?”和尚凑过来悄悄的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见过。”
“当初在班驼,就是这个人卡着你的脖子拖着你。”和尚知道事情急,没再多啰嗦,说了这句话就退到一旁。
我有点讶异了,方老的学生有那么大的力气吗?他看着非常单薄瘦弱。但是这时候再看看他,被绑的非常结实,两股绳子密密麻麻的缠了很多圈,他挣扎的比较激烈,手腕子那里已经磨出了血。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感觉万分的复杂。张猴子没见过他,也不管那么多,冲过去就把他提起来,逼问家底。方老的学生眼睛通红,那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正常。他仿佛听不懂张猴子的话,但是反应非常激烈。
张猴子的情绪比方老的学生还要激烈,雷朵如果真在这里出了意外,雷英雄会怎么对他?所以张猴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大巴掌就抽过去。巴掌带着风,抽的非常狠,仿佛要把自己肚子里的火气全部发泄出来。
但是接下来,张猴子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方老的学生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两只眼睛几乎要滴血了,鼻腔里发出那种类似野兽的喘息。周围的伙计都围过去,连踢带踹,七手八脚的帮忙。方老的学生肯定是不对劲了,咬的非常紧,张猴子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手掌差点被啃掉一块。
这样的场景有些滑稽但又让人脊背发寒,方老的学生满嘴都是鲜血,象一条疯狗一样,凶猛的朝已经退远的张猴子身上扑,几个人都差点按不住。张猴子恨不得提枪就把他做掉,但是他不敢,雷朵还在对方手里。
我就觉得无比的纳闷,这批不明身份的人,怎么会和一个疯子为伍?
我慢慢稳定了情绪,然后试探着靠近方老的学生,他真的完全疯了,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的只有血色还有疯狂,几乎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我试着问了他几句话,然后问他记得不记得腾格里沙漠,记不记得我们给他的药。
方老的学生远远的看着我,似乎稍稍安静了一些,两只眼珠在眼眶中变异的转动着,但是他说不出任何话,即便出声,也是那种几乎不象人的嚎叫。
张猴子被啃了一口,显得很膈应,但是还得忍着气,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人手都分散开了,一大半人隐伏在洞口附近,剩下的躲在洞里。张猴子想要和对方接触,然后谈条件,以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个事。
张猴子布置了一下,然后就派人出去探路,三四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什么消息。红石坳附近寂静一片,洞里洞外的人不敢轻易露头,对方有一个神枪手。
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在山洞附近一个很低矮的小丘上,出现了人影。张猴子马上跑出去看,我也在洞里不住的观察。
这是个很高大魁梧的人,比和尚都高出半个头,孤独的站立在小丘的顶端,他斜握着一把枪,镇定的象一座雕像,注视着我们这边。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是却感觉他和一块岩石一样,与天地还有这片起伏的山峦完全融为了一体。
第144章 最后的党项人
这个高大魁梧的人离我们还算远,他整个人连同手里的那把枪,带给我们巨大的威慑力。形容不出这种威慑究竟从何而来,但是我根本不怀疑他一枪就能把自己想击杀的目标打的稀烂。
张猴子观察了很久,但是这片地域凭一双肉眼无法看的非常透彻,他吃不准对方还有多少隐伏的人。不过对方已经现身,这边也必须要出人过去谈。张猴子咬咬牙,从藏身处慢慢站起来,朝小丘那边使劲的喊话。
小丘上那个魁梧的身影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消失,很快,他就出现在小丘的脚下,握着手里的枪,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这个人的脚步很沉稳,每迈出一步,就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我们这边的人多,但是一瞬间就感觉自己根本不占什么优势。
情况还算好,对方肯出面谈,就说明事情有挽回的余地。这个魁梧的人胆子很大,他肯定知道周围有不少人在潜伏,但是没有一丝慌乱。而且,我看了很久,越看他越不像是道上的人。
他就在距离洞口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张猴子怕把事情搞砸,所以也迎过去准备接洽。对方是孤身一人来的,我没有看到雷朵。不可否认,我对张猴子乃至他背后的雷英雄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当我回想到在地下河和雷朵一起生死患难,回想到她湿漉漉的身影和苍白的脸,就忍不住想过去要求对方放人。
“你们放人,离开红石坳。”高大魁梧的人直视张猴子,当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有点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不是道上的人,连汉语都说的非常生硬。
张猴子肯定不答应这个要求,在那里软磨硬泡。对方话不多,和白音的性格仿佛有点相像。张猴子在谈条件,而我还很想知道,方老的这个学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这人混在一起。
“离开红石坳!”高大魁梧的人不善言辞,在嘴巴上肯定斗不过张猴子,他唰的一下就举起手里的枪,斜着指向天空:“我可以一枪打下飞过贺兰山的鹰!”
我想了想,转身让和尚跟麻爹带着方老的学生走出去,张猴子的算盘打的太精了,很可能会谈砸。但是我至少有一点可利用的优势,可以借方老的这个学生为突破口,去跟对方谈。生人一接近方老的学生,他就开始激烈的反抗,瘦弱的身体里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连和尚都使出一身蛮力,才把他提了出来。
“放人!”高大魁梧的人顿时把枪口对准我们,张猴子慌了,扑过去挡住枪眼。我示意我没有恶意,然后一直把方老的学生带到他面前,丢在地上。方老的学生仍然没有被松绑,他的思维意识完全混乱了,但是明显能够认出这个高大魁梧的人,他就带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绳子,滚到了对方的脚下,情绪象是平稳了些,却又显得躁动。
“我见过这个人。”我对对方和气的说了一句。
高大魁梧的人立即就抬眼看了看我,看得出他镇定的目光中有一丝惊讶,而且随口就问我:“认识他吗?”
我们开始交谈,可能是我这种举动博得了对方的一丝好感,他放下了手中的枪,又解开方老学生身上的绳子。方老的学生立即抱住他的腿,不肯松开。高大魁梧的人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方老的学生仿佛很安心,平静了许多。
就在这一刻,我猛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和这个已经失去了神智的人仿佛差不多,极度的没有安全感。他对高大魁梧人的依赖,就好像我对小胡子的依赖,只有对方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感觉安全。
“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可以把我的朋友带出来了吗?”我担心雷朵的安全。
“你们离开红石坳,离开圣山,我会放人。”高大魁梧的人抬眼扫视我身后那些隐伏的伙计:“我喝圣山的水长大,欺骗会遭到惩罚。”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从他寥寥不多的话语里,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种信任。我让和尚麻爹还有张猴子都走远,然后单独和他谈。张猴子不肯,麻爹也在犹豫,最后都被我硬赶走了。
我的这个决策非常的明智,前后几件事下来,高大魁梧的人敌意减少了很多,我就从方老的学生开始谈起,说了我和他在麻占相遇的经过。高大魁梧的人也和我说了一些事,他叫苏日勒赫克,是一个跟着蒙古族人长大的孤儿。
苏日其实并不认识方老的学生,他是在一次远行中见到方老学生的。但是听到这些经过时,我就忍不住平添了很多之前没有过的想法。
当时,苏日就在班驼和麻占之间的大漠中首次遇见方老的学生,可能有五六个人,带着相应的装备,他们拖着方老的学生,在一个沙坑那里想把他埋进去。苏日的枪法很好,在周围游弋着迂回,放了几枪威慑对方。方老的学生已经疯了,可能也没有太大的价值,这批人丢下他,然后撤走了。
“是在麻占和班驼之间吗?”我立即追问:“有没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象老学者一样的人?”
“没有。”苏日摇了摇头,然后他盯着我看了几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高天:“你们离开圣山吧,你是个诚实的人。”
我的思绪有点乱,已经在脑海中消失了很久的方老的影子,又重新出现了。当初曹实曾经提醒过我,那个方老可能有些问题,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太傻,没有经过任何的挫折和磨练,想法单纯而且愚昧,执着的认为那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学者,把余生奉献给自己的事业。
“这是我的祖地,我的故土。”苏日轻轻的捧起一怀土:“不要侵犯我的祖地。”
苏日仿佛有些信任我,又对我说了一些。他是一个孤儿,父母已经寻觅不到,从小被蒙古的牧民收养。老牧民死的时候,给了他一些东西,是当时收养他时在襁褓旁拿到的。那是个很古老的印章,还有几本破书,苏日最初是好奇,托人看了这些东西,从里面发掘出一点信息。
西夏的建立者党项羌人随着西夏的灭亡而渐渐消失了,他们其实没有灭绝,只不过是融合到了其他民族中。苏日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抛弃他,但是从哪些东西遗留的信息中可以看出,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纯正党项人的后裔。
苏日最初就是被这些东西感染的,之后的十多年里,他得到了很多关于党项人的历史,不停的奔走在西夏故地中,曾经去过班驼,麻占,黑水城,贺兰山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血管里流的肯定已经不是纯正的党项人的血,但他的信念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一个人守护着当年那个版图辽阔的帝国的故土,从来没有间断。
苏日的汉语说的很生硬,有很多意思都表达不清楚,但是我却能感受他所想表达的一切。我敬仰这样的人,有信仰,就不会倒下,不会屈服,不会湮灭。
我答应他会马上离开红石坳,苏日也答应放回雷纯。但是当我看到方老学生的时候,又有点沉重,苏日可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说,就让方老的学生留在这里。
“他已经不属于你们那个世界了。”苏日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枪。
我们的人带回了雷朵,她被绑着丢在一个小山洞里,我亲手给她解开绳子,当绳子解开的一瞬,她猛的就扑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她象个孩子。
我感觉有点心酸,很想安慰她,但是当我的手要触摸到她轻轻耸动的肩膀时,又想起了张猴子交给我的虎威牌。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也很难熬,我收回了我的手,把她轻轻推开,又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远处。
雷朵在身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我强迫自己不能回头,有的路,一旦走出去第一步,就再不能回头,否则会毁掉一切。隐隐中,我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可能是老头子,又好像是另外几个叔爷,说话的人我记不得了,但那句话却很清楚。
人活一生,活的就是取舍两个字。取,舍,掌控不好,一辈子就是个悲剧。
我不再和张猴子以及他的伙计做任何交流,他们不能当家,我要直接面对雷英雄。从红石坳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就南下,匆忙的奔走了一路。雷英雄这时候已经回了长沙,到了地头后,张猴子先去交差,我可能要第二天才能见到雷英雄。
我独自在房间里坐着,手中握着属于老头子的那块虎威牌,在我看来,一切都要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老头子彻底栽了,雷英雄也露出了第二张脸。但是我愤恨的同时也感觉一点欣慰,不管怎么说,我终于知道了老头子的下落。
第145章 整个事件的起点
雷英雄那边的反应非常快,我以为要第二天才能见到,但张猴子交差的当天,就有人过来接我。麻爹知道了一些事情,想陪我一起去,我没让。这件事,我必须一个人去面对。带着别人去见雷英雄,他不会说那么多。
雷英雄的人就在外面的车里等着,我收好虎威牌,披了件衣服就朝外走。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心里有一种坦然,但是临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小胡子一眼,他没有开口,但那种眼神却让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永远。
接我的车子一直开到了雷家门外,在一个幽静的小屋子里,我见到了雷英雄和雷朵。雷英雄还是老样子,但是我心里对他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道上没好人,谁都不例外,披着条羊皮,骨子里还是狼。雷朵和平时不同,一句话都不说,坐在雷英雄身边。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憔悴了,眼神有点黯淡。
我避开了雷朵的目光,感觉身体里的血轰的就燃烧起来,一直冲到天灵盖。我一把掏出老头子的虎威牌,啪的拍在桌子上,然后重重坐下。雷英雄平静的看着我的举动,面不改色,让雷朵先出去。丫头这一次很听话,不声不响的就朝门外走。我感觉她又在望我,但是我没有回头。
只剩下我和雷英雄,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都看着对方,许久之后,雷英雄才缓缓叹了口气,说:“老弟,事出有因,望你见谅。”
“我父亲在那里。”我的语气很冷,和雷英雄再也不用客套了,脸皮完全撕破,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说。
“牌子你收起来。”雷英雄把桌上的虎威牌朝我这边推了一下:“但是你现在不能见卫八爷。”
“雷英雄!你什么意思!”我顿时冒火,什么事情都做了,在红石坳那里九死一生,末尾他来这么一句,我恨不得当时就掀桌子。
“有的事,你不走到底,是看不到结果的,我也一样。”雷英雄示意我不要那么冲动,说:“你必须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后,到了最后,你想知道的,你想见到的,都不是问题。”
我的手使劲扒着桌子的桌沿,骨节都青了,我有自己的脾气,而且骨子里也有一股倔劲儿,但老头子是我的软肋,他被雷英雄控住了,逼着我做事。除非我不要老头子的命,否则一定会被雷英雄吃的死死的。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放人!”
“我们绑在一条绳子上,一路走到终点!”雷英雄的眼睛闪过一点光,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又微微叹了口气,缓和语气说:“大概有一百年了吧,这件事情,可能要到结尾了,也可能是刚刚开始,你记住,走不到最后,就死在半路。我不信天,不信命,信的只有我自己。”
他说的一百年,是从第一次涉足黑水城枯井那批土爬子算起的,到现在也真的有一个世纪了。我猛然就冷静了很多,慢慢放开紧扒着桌子的手。这个时候冲动和暴怒已经没有用,雷英雄的话音不高,但把话说的很死,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我确实和他绑在一条绳子上了,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都要走下去。
“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需要你的时候,你要去。”
“铜牌已经全被人()找到了,我还能做什么?”
“我说了,事情可能到了结尾,但也可能只是开始。”雷英雄稍一转身,伸手从后面拿过来一只盒子:“你和我,一共有七块铜牌,剩下的一块下落不明,你可能听说过,铜牌集齐之后,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但我要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这只盒子我认识,是装着那块非玉的盒子。雷英雄把盒子打开,那块闪着一点点莹光的非玉,就象一只带着生命的眼睛,静静盯着我。雷英雄伸手轻轻摸了摸这块似玉非玉的东西,抬头对我说:“你是要走到最后的人,但是之前可能一直稀里糊涂,今天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说吧。”我心里想明白了,情绪就容易控制,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去拼,救老头子,可能也是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这个东西没有人认得,但是它究竟是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作用,你已经知道了。”雷英雄放下非玉,说:“你知道路修篁,从我所得到的一些信息来看,所有事情其实都是从这个道士身上开始的。”
雷英雄不是世家,他的祖辈并没有参与当年寻找铜牌的一系列行动。但是这个人有能量,扣住了老头子,又和杜青衣联手,他知道的大概都是第一手的资料,可信度比较高。这些资料和后面我要做的事有关系,所以我强压住心里残余的怒火,尽力耐心的听。
“这个道士之前没有什么名气,是从进入西夏宫廷之后露脸的。一些资料可以分析出,他和当时的太子宁明接触,西夏皇室就开始一系列大规模的行动。这些行动大多是隐秘的,征调了很多民夫和工匠。太子宁明主持其中大半的行动,根据资料看,他们是在修陵。”
这个说法其实偏出常理,下到豪门大户,上到王侯将相,修阴宅并不稀奇,但是关键要看是谁在修,元昊的太子肯定不可能这么做。而且当时修陵的范围非常广,是几个地方同时进行的,时间上或许有一些细微的间隔,不过大致都在一个范畴内。
皇帝从即位开始修陵的大有人在,但肯定是他自己下令去修,换了别人,就是了不得的事。比如太子去修,明显大逆不道,他爹还活的好好的,当儿子的就急着修好坟,是要抓紧把他爹送进去?
所以,这个反常现象的背后只能有一个说法,太子也是受命的,是受元昊的命,否则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这几处规模庞大的工程最后全部夭折了,没有一处竣工的,其中的原因很多,到了现在,已经成了隐秘。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最后只得到几个烂尾工程。
接下来,路修篁由太子引荐,觐见了元昊,并且得到器重。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很明白了,元昊器重路修篁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肯定就是由老蜕变至年轻。这是路修篁的一张王牌,也是元昊急于得到的东西。所以他主持了当时开阳老林的行动,在这次行动里,路修篁将心机彰显到了极致,他借西夏皇室的手,在开阳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瞒着元昊私吞。但是路修篁知道,元昊这样的开国雄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以欺骗他一时,欺骗不了一世。所以,路修篁又用了很阴的一招,彻底解决了所有问题。
关于返老还童,元昊知道,太子宁明也知道一些,再加上路修篁,可能是当时洞悉这个秘密的仅有的三个人。路修篁在元昊与太子之间做了点手脚,顿时就激起了父子两个人之间强烈的矛盾和不满。从元昊来说,他利用路修篁去寻找返老还童的秘密,就是为了活的更久,但他活的久了,就会让太子永远没有上位的机会。所以在开阳老林的行动之前,元昊就告诫过路修篁,这件事情,不允许太子知道。而从太子来说,元昊不死,他就是个摆设。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父子亲情仿佛都是可以湮灭的,路修篁就巧妙的利用了元昊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不断的挑拨,令矛盾激化,最终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终于,忍无可忍的太子发动了宫廷兵变,元昊虽然没有当场身死,但也没有活多久,而太子则遭围剿,兵变失败身亡。
一切都清净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两个人永远闭上了嘴巴,路修篁则悄然在一片大乱的余波中消失。没有人再洞悉这个秘密,也没有人再威胁到他。
雷英雄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一个问题,元昊和太子都死去了,路修篁如果是唯一掌握了这个秘密的人,那么这些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我当然知道,雷英雄杜青衣这些人所知的一切,都是从路修篁手札残本而来,但是路修篁设计灭掉了元昊和太子宁明,就是为了死死的封锁这个秘密,他怎么会傻到留下一部手札供人参考的地步?
而且,那个可以让人瞬间衰老又瞬间年轻的东西,是不是让路修篁转入了类似不灭轮回的循环中?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死?
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难道,那个道士,还活着?
我心里有疑问,但是对雷英雄非常的不满,所以并没有亲口去问,只是独自琢磨。雷英雄知道这些讲述并不完整,可能也知道他讲述中出现的这个最大的问题,很快他就接着说了下去。
“也许你觉得,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但是你肯定忘记了一个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