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冬天,哦不,夏天里的一把火
在此之前,团练们还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斗,所以,这群很让柴寅宾满意的团练,在康宁的角度看来,还有着很多不足。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已经足够刘邦和那些愿意和他们走的人商量好逃跑的路线。
康宁不去看那些团练士兵的脸上,是否还挂着紧张的申请,他只是淡淡的对斛律光说了三个字。
“开始吧。”
一声号炮过后,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就足够让所有人晕头转向了。
山上的反贼们显然不清楚团练们究竟是从哪里发起主攻。虽然已经相持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对山下的人员并不是很了解。
虽然在官方的交战记录上,他们之前曾经与这货团练们进行过一次交战,但是,那只不过是康宁利用了他们的名义。那些只看文字及记录的官员们是不会明白身为反贼的苦衷的。
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反贼首领们,都带着自己的手下四处奔逃。
斛律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疑惑的说着:“怎么没有一个领头的?蛇无头不行这类的俗语,不是更应该在这群乌合之众周围流传吗?”
康宁却是淡淡的说道:“你忘了,他们已经被柳下跖和刘邦给分化了。或许他们原本就有裂隙,或许他们原本就是多支反贼混合而成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刘邦这件事儿上,闹出这么大的分歧。”
斛律光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现在其实已经不怎么关心接下来的战斗进程,双方还没有直接接触,反贼们的阵势就已经乱的不像话了。
这仗还用打吗?他现在都想回到帐篷之中去补个觉了。
刘邦听到号炮的那一刻,就和事先已经约定好的那些首领们,撒丫子向着南边逃过去。混乱的人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向,即便刘邦等人一直备受关注,但反贼们关注他们是因为那些贵重的财货,而不是他们本身。
现在他们丢下财货。转身而逃,反贼们当然不会关注他们逃走的方向,选择一个方向拔腿而逃的多了去了,其中不就有直接跟官兵团练撞到一起去的吗?
再说了,揭竿而起为的什么?土里刨食养不活一家人,这不才想着换个法子多捞点钱吗?
眼下就有这么一大堆能换钱的玩意儿摆在面前,他们岂能不珍惜?
于是众多的山贼首领们都想着抢一些财物再走,至少从时间上来看,团练们打到山头上来,还得有个一两个时辰。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团练们越是向前冲,能够冲出去的缺口也就越小。
康宁拿出一副千里眼,观察着山坡上的形式,斛律光竟然真的回到帐篷里睡觉去了,因为刚才刘邦等人成功脱逃的消息已经传来,斛律光很清楚,这次战役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战斗在这个时候其实才刚刚开始,还没有真正见过血的大部分团练,都有些笨猪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着敌人的头颅砍过去。
对于已经进行过一段时间打家劫舍行动的反贼们来说。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使用手中那些简陋的武器进行还击。
然而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与对面团练最大的不同就是,团练们可以合法持有很多的远程攻击武器。
其中不仅用弓箭。还有动静不小的火铳。
明末时期的火铳,大部分准头极差。这一部分是没有标准化生产体系的原因,另一部分也是使用者心理的原因。
这玩意儿目前在战场上更多的是吓唬人。
不过这群没见过世面的起义军,倒是挺好的吓唬对象。
康宁为了打造这一支团练。豁出去了不少的银子。有很多武器,都是柴寅宾托关系从一些试图中饱私囊的宦官那里买来的。
石子明的信念是实用至上,他说生活在一个污秽的官场。就要有相应的智慧,而当这个官场的污秽,因为他的弟子们的不断努力而变得干净的时候,就需要中人拿出原则来了。
所以他的学生并不在乎用什么方式搞到这些火铳。
其实康宁觉得,石子明的想法太过偏重于理论性。
有些犬儒的智慧是用的久了,就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之中还运用着当时的逻辑套路,所谓到了官场清明的的时候,再拿出原则之类的话,康宁是不以为然的。先不说他们有没有本事把这种官场变得清明起来,就说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拿出他们的原则,就是需要两说的事情。
一阵火铳的声音之后,还敢拿起武器进行抵抗的反贼已经不多了。
其实这帮团练们的训练还很成问题。至少斛律光就不是很明白火铳在战阵上应该如何使用。
已经在北欧占楼锋芒的古斯塔夫二世的战法,其实才最该值得借鉴。
大炮一轰、骑兵一冲,剩下的就是步兵上去收割首级,就像收割麦子一样。
但是这帮团练冲到了眼前才想起来手中还有大杀器没使用上,早干嘛去了。
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训练还真是差的很远。
好在这次对付的只不过是一群流民而已。
火铳放完屁之后,步兵们的追亡逐北变得简单起来。他们只要跑得比那些营养不良的反贼快一些,就可以从他们背后将其砍翻在地。
首个行动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先头部队就已经到达了反贼们的老巢。
康宁带着几名亲信跟了上去,等他们爬上山坡之后,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有些俘虏被捆在一起,呜咽着喊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个胆子比较大的,觉的康宁可能是个什么人物,就冲他喊道:“我们只不过是饿坏了的饥民,活不下去了才占山为王。我们也知道错了。您就宽容我们这一次吧。”
康宁被说的一阵心酸,正准备放他们一马,却不料此时一群赤身露体的女人忽然冲了过来,冲着那些俘虏拳打脚踢起来,嘴里还骂着:“你们这群禽兽!”
康宁这才知道,原来此人只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同情心。所谓的农民起义,原来只不过是打劫凌辱农民的农民起义。
一股无名之火骤然升腾,这夏天里的火焰让太阳失去了温度,最终化作恨恨吐出的三个字:“全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效仿白日鼠的黑衣社
做完此事之后,康宁很快就离开了前线。他唯一交代下来的任务就是,收集这里所有死者,包括团练和反贼们的头发,将它们分类之后,由可靠的人整理入库。
康宁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备用资源。
只不过他们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们公然活动肯定有所不妥。但是让他们到海外去,为自己的蓝色狂想曲做个铺垫,应该就可以避免这种被怀疑的可能性。
现在的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这是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必须要做的事情。
斛律光很顺利的完成了这项康宁交代下来的任务,反贼们的首级数量已经够他的团练换取一份厚厚的功劳薄。
但是转生之后就进入自己大脑的知识告诉自己,现在缩小明的这个大明王朝迟早要走向灭亡。
康宁,才是那个真正将人类文明的未来扛在肩膀上的人。
康宁被这看不见的包袱,回到了青州府。他并没有着急前往兖州府和徐鸿儒等人会合,因为他要处理的事情。
这件事情来源于不久之前和自己进行过合作的黑衣社,以及目前仍然和自己合作的徐鸿儒。
黑衣社派来了一名特使,解释他们将会对康宁进行的赔偿行为。其中包括所有失散的货物,使用重新发货的方式进行赔偿。
康宁的脸上则是无奈与羞愧。对自己地盘上盗匪横行的无奈,对于人从自驾团连眼皮底下抢走货物的羞愧。
然而那名特使的人物似乎不包括分析康宁这段话的真伪。对于黑衣社的利润率来说,这等程度上的损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所以康宁无论是不是在撒谎,无论是不是他在背后策划了什么,对于黑衣社来说,这都谈不上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
想要利用黑衣社赔偿路上损耗或者被劫货物的规则,吞下两份货物的人从来就不在少数。只是从始至终。就没有人成功过。
现在,摆在和衣舍面前的最大危机不是这次应该赔偿给康宁多少财货,而是有人打破了他们的金刚不坏之身。
事情就如同康宁预料的那样,黄林对于自己金刚不坏之身的重视,远远超过了水委一造成的财物损失。所以,水委一并没有收到什么严厉的惩罚,而只是被要求写一篇详尽的报告递交上去。
黄林对那篇报告的看法是,以康宁为主,花钱组建的团练,对于青州府的治安状况的在意程度。有他们的合理之处。
至于反贼的出现,也谈不上多么突兀。康宁既然派出了自己可以说的上话的武装来迎接水委一等人,就证明当地的治安状况已经到了令人不安的地步。
这样的状况之下出现反贼,难道还不够正常吗?
再者说了,斛律光被反贼的情报调走,而后导致水委一等人在路上走到伏击,完全就是一个调虎离山的经典案例。
这符合黄林对于土著团练战斗力的认知,也符合黄林对于农民起义者简朴智慧的认知。
他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当然,他的手下当中不是每个人都如他一样单纯。
有几个人就尖锐的指出了康宁的嫌疑。但是自始至终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猜测。
加上,康宁将要得到的赔偿,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笔资产。反而是击败水委一的方法,更让黄林觉得警惕。
即便没有了武器。黄林也觉得自己的手下不应该输得这么彻底。
他们都曾经经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虽然黄林并不是个优秀的军人,只是士兵生产线上的普通一员,但他自信自己的格斗技巧。在这世上还是处于领先地位的。
气功和五行理论引导的武术套路,怎么和他的人体运动学、解剖学、结构学支撑的后世格斗技巧相比。
所以,即便是赤手空拳。他的部下也不应该是输掉的那一方。
可是严酷的现实就摆在他的面前,无论他对自己的格斗技巧再怎么相信,先是总是需要面对的。
所以,他出动了更多的人手,在探访那群反贼身上。
无论对于康宁的怀疑是不是有道理,抓住那群反贼,就有了解开迷雾的指向标。
于是,在康宁得到消息,知道自己将会得到等量补偿的时候,黑衣社的幕后大老板,黄林,给了水委一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他将会带领一支四百人的队伍,在商队的掩护之下,前往费县反贼聚居的地方,查证他们究竟是不是此次时间的幕后黑手。
还有,就是它们背后又没有主使之人?
水委一的行动速度很快,因为这关系到他今后在黑衣社的前途,更关系到康宁派遣给他的潜伏任务。
他们从商队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首先,青州府的团练不止一次的准备越境打击这群反贼,在一次大规模的追击行动之后,他们又实行了一次围剿。只不过他们的围三缺一战术太过老套,结果让不少的反贼都逃跑了。
水委一和几位同行军官都认为,上一次大规模的追击行动,就是水委一遇袭的那一次,核对了一下时间之后,也刚好对得上。
而前不久的行动,则证明实际由康宁控制的团练,并没有放弃追索那批财物的努力。
这从一个侧面也证明,他们丢掉的货物,很可能就在那群反贼的手中。
通过当地商队和分支机构的配合,水委一等人很快找到了那些逃跑反贼的临时落脚之处。
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抢到了刘邦和柳下跖可以丢下的财货,在混乱之中侥幸逃出生天。但是他们的部下也都损失很大,所以不得不卖掉手中刚刚抢来的财货,套现之后也好继续招兵买马。
只不过他们不曾想到,如此高调的售货行为,很快引起了水委一等人的注意。
有些东西还不是大明朝能够制造出来的,正如康宁曾经的分析那样,至少,打火机的塑料壳就不是当代工艺能做到的。
于是,水委一等人的刀枪,很快就锁定了他们的脑袋。
一场属于水委一的复仇之战,就此拉开序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进击的白日鼠
黑夜给了他们黑色的衣服,但是他们却偏偏大白天里行动。
水委一率领的这支人马,比起康宁巨资打造的团练还要装备精良。
无论是财力还是制造能力,康宁比起黄林都还有所差距。
水委一很想就地大吼一声,带着手下的兄弟们直接冲进去,凭借他们装备上的巨大优势,迅速的解决战斗。
然而他自己都知道,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即便真的获取了大胜,也不会受到黄林的赞赏。对于那个讲求军事指挥的首领来说,胜仗只是基本要求。
打得漂亮的胜仗,才是统帅们的勋章。仅仅凭借好勇斗狠取胜的话,那么军功章应该更大程度上属于士兵。
虽然有很多明朝人对于这种观点很不赞同,但无奈黄林的军事思路在一场场对倭国人的胜利之后,很快得到了大部分士兵的认可。因为所谓军事指挥的使用,让士兵们的伤亡率迅速下降,而他们获取的胜利荣耀和战利品却不曾减少。
这样的变化,怎么可能不得到士兵们的支持,所以将领们只好慢慢地接受了黄林的思路。
以至于现在,在黄林集团的内部,早就形成了一种崇尚指挥战争的思路。只知道猛打猛冲的人,自然可以用身上的伤疤来换取别人的尊重,但说到底也只是个鲁莽匹夫而已。
正是这种节制体系的形成,让水委一不得不选择一种新的作战思路。
好在,平时的学习和训练已经将他锻炼成为一个出色的将才。
“你,你,还有你们。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普通着装。”
首先被点到名字的是两名低阶军官,不同于后边被提到的士兵们,他们有权拒不执行上级的命令。这是黄林集团又一个让明朝人不懂的地方。
但他们没有选择使用手中的否决权,因为他们所收到的培训几乎和水委一一样,所以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就明白了水委一的想法。
“我看我们最好带上一些简单地武器,装作附近的土匪最为合适。”
听到这句话,水委一笑了。他甚至不用解释自己的作战意图,手下的人就已经开始在细节上优化他的计划了。
这是最让他高兴的一点。据他所知,大明朝的军队可没有这样的事情。下级军官们很多时候都搞不清楚上级在想什么。上级军官们也经常利用这样的信息不对称,打压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下级军官。
然而在黄林集团内部,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上级如果不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下级。那下级完全可以拒绝执行命令。理由甚至都是订好了名称的,可以冠冕堂皇拿出来的。
“不了解整体的布局,就不会清楚在出现变故的时候该怎么做才对。”
至于上级所谓的军事机密云云,除非拿出上上级或者情报机构的凭据,才能够强制剥夺下级不执行命令的权力。
然而这种情况在黄林集团内部其实很少出现,因为,同样的训练课程让他们有了共同的思维逻辑,很多时候,上下级都会默契到命令没传达完。众人就相视而笑的四下散去。
眼下的这种情况,便是其中之一。
属下们留给水委一的是足够昂他信任的背影,只不过他或许已经不值得属下们信任。
因为他的心现在已经属于一个叫做康宁的十五岁少年。
虽然那个孩子看上去少年老成,已经有一幅成年人的气质和接近成年人的身板。但水委一心中很明确,征服自己的挺不是这些东西。
他的心房好像是收到了魔咒的禁锢。某个来源不明的声音始终在她的耳边回响:“康宁,我这辈子要效忠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秽土转生的后续影响之一,只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属下们的乔装改扮进行得很顺利。他们毕竟都是手工专业训练的。
黄林对于他们的训练一直都抓得很紧,除了最基本的流水线式的训练内容以外,还进行过很多针对性很强的精雕细刻。于是。他获得的战士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是每一个却都拥有着绝佳的质量。
当然,现在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训练有素的痕迹,出色的伪装技能让他们现在看起来像极了土匪。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匪气,言行举止像是他们已经打家劫舍很多年一般。
他们向水委一所在的位置看了几眼,在简单的眼神交流之后,一种人就浩浩荡荡的向着正在招揽人手的反贼们走了过去。
“哎,你们,说你们那,没听见啊。”
反贼们很快就发现了这群人,当即就有人站出来向他们喊话。但是他们混当没听见一般,继续趾高气昂的向前走。
这种行为,很顺利的激怒了对面的反贼们。
“嘿,你们这几个聋子,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他妈的为什么这么想揍你们一顿呢?”
负责招揽人手的小头目怒火中烧的走了上来,他的手下自然而然的跟在后面。
“嗨,你们干什么的?”
直到小头目带着人把他们围了起来,他们向前的脚步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干什么?你这不是在招兵买马吗?我邓兄弟准备全伙来投,这年景搞得路上行人少了很多,生意少了吃不饱了,自然想着换个行当。听说你们竖起义旗,这不过来共襄盛举嘛。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容人的度量。”
小头目上下打量他们几眼,见他们匪气十足,再结合他们刚才的话,便已经猜出他们是干啥的。
不过他刚才的活期可还没消,当下就没好奇地问道:“既然是来共襄盛举的,为什么我刚才喊话,尔等不作答?”
“这还不简单?”领头的土匪说到,“因为你还不够格。”
一众土匪呵呵笑了起来,笑得那个小头目越发恼怒,当即破口大骂起来:“我们的义军。一向讲究先来后到,这来得晚的兄弟,总得给前辈几分薄面吧。”
这乃是江湖上的规矩,即便是刚刚入道的,动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何况是这群看上去是积年悍匪的家伙。
没想到为首的土匪却压根不理他,当下不无嘲讽地说道。
“你那问话,实在没有回答的必要。”众土匪在他身后连连点头,似乎自家领头人说的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小头目却不明白了,当下气急败坏地说道。“我的问话怎么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是个有眼水的,都知道我们是来投效的,还问个屁呀。”
土匪们哄堂大笑,有几个还学着首领的模样,重复着最后的那半句“问个屁呀!”
小头目气得咬牙切齿,怒喝道:“尔等竟敢羞辱于我,真不知道我手中钢刀是做什么吃的吗?”
土匪们却纷纷向地上吐起了口水,骂咧咧的说到:“我屮!你爷爷我耍钢刀的时候,你丫的连裤裆里的玩意儿都还不会耍呢。现在到跑到爷爷面前拿大。他妈的这是找死啊。”
此言一出,双方立刻拔剑相向,怒目而视。
直到小头目的身后传出一声怒喝:“都住手!”
小头目扭过身子去一看,登时吓得一跳。慌忙跑到那人身边,小声禀报道:“二当家的,这几个自称要来投效我们的假货,竟然在这里羞辱小的。”
“是吗?”二当家的冷冷的瞥了小头目一眼。“我记得和你说过很多次,要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风范,你怎么就忘了呢?”
那小头目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土匪们缓缓走了上来,领头的躬身施礼道:“还没变成饿殍的几十名汉子,想要投效将军账下,不知愿意收留否?”
二当家的笑呵呵的说道:“既然诸位好汉远道而来,又诚意十足,那就请诸位到里面坐坐吧。和众位头领见过之后,便算是入了伙了。”
“还是二当家的购爽快!”
土匪们将胸膛擂得山响,使劲夸奖起这位二当家的,时不时还用鄙视的眼光看向站在一边的小头目。
那小头目当然知道这是在鄙视他,当下被看的火冒三丈。可是当着二当家的面,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这群土匪在二当家的指引之下,走进了他们的大寨之中。
待到他们走的远了,这名小头目才敢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在心里暗骂二当家的。
“不就是想拉帮结伙对抗大当家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早晚被大当家的弄死!”
已经走远的二当家的当然不会知道这名下头目的心思,他只是热情的招待他们进入大寨的议事厅之中。
这一带的反贼,或多或少的都会受到水浒传的而影响,有那么一点水泊梁山的情节。这伙反贼也是如此。
只不过,土匪们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这一点,在二当家的引见众位兄弟的过程当中,只有那位大当家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毕竟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擒贼先擒王。
得到这一批经年悍匪请求入伙的消息,这波反贼的大当家的非常高兴。虽然他不像有些反贼那样贸然称帝,但不代表他不想积累力量,做到这一点。
那么他手底下就需要一群干脏活的人,还有什么备选方案比这帮土匪更合适的吗?
于是,他很客气的和土匪的几位重要首领攀谈起来。
酒菜随后就被端了上来,从其他几位当季的表情上来看,今天端上来的酒菜就连他们也很难在平时的时候吃到。
看来,这群反贼倒是真想招揽他们这帮土匪。
这种高级别的待遇到时他们没有想到的,以至于没有多少心理准备的几位土匪首领,都不得不艰难的装出一幅感动的表情。
这种表情倒是很让大当家的等人放心。
酒酣耳热之间,越来越多的细节开始在他们面展现出来。不过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用得上的东西并不多。
很多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就连土匪们也是如此。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的酒量都是拿着二锅头训练出来的,眼下这点淡酒,根本就不足以把他们醉成这样。
接下来,在二当家的安排之下,大多数喝醉的人都被抬回去休息,就连刚刚入伙的土匪们,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看着这帮土匪不停地打鼾,二当家的摇摇头,心想这不是自己需要的人物,随后就走开了,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土匪们打鼾的声音全都是装出来的,他们只是在等待,夜幕将周围的一切笼罩。
傍晚时分,醉酒的人还没有醒来,没醉酒的人却已经睡下,现在,到了他们这群白日鼠展现本色的时候了。
黑夜降临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江城县指数般的增长。
白天拥有的只是胆气,晚上拥有的那是优势。
于是,大寨之中很快有多处被点燃了火把,随着一声“走水啦”的凄厉喊叫,大多数人都被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大当家的从女人的肚皮上爬起来,衣着不整的冲出自己帐篷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周围谷堆、营房、马厩都被人放了火。
尤其是她那几批东拼西凑找来的战马,此时已经变成了烧烤。
“是谁!”大当家的怒吼一声,愤怒已经冲进了他的脑袋,掌管了他的思维。
远处,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是我们!”
大当家的立刻将自己的目光转移了过去,映入他眼帘的是几个时辰之前还和他称兄道弟的那帮土匪。
“啊也!被你们给骗了!”
土匪头子哈哈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一个手下点燃了一枚烟火弹。随着空中爆裂开来的绚烂烟花,外面也传来了剧烈的喧嚣之声。
“丢火药包!”水委一的大声命令随即就传了过来。
之后,剧烈的爆炸声就从山寨的外墙处传来,每一声爆炸都伴随着惊声尖叫!
山寨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已经背着山崩地裂的声音,炸懵了!
“受死吧!”土匪们露出了狰狞的目光,纷纷拔出兵刃,向大当家的等人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被土豆淹死的饥民
虽然这只不过是黄磷集团在大陆上的第一次试探,但战斗进行得出奇的顺利。
以往,他们在海外打过土著,打过番鬼,打过武装走私集团,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一些麻烦。
比如说,土著们灵活地利用地形,番鬼们比他们差不了多少的火器,走私集团庞大的舰队和众多的火炮。
但现在,一场如此轻易的胜利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甚至让他们多少感觉到有些错愕。
好在客观的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已经经历过黄林洗脑的他们,可不会按照自己的主观感受来判断事情的状况。
“把所有物资都运到商队去出售,我们不需要这些战利品。”水委一带着大部队走了进来,以便向潜伏进来的土匪头目比划了一个了不起的手势,一边指挥着手下处理善后事宜,“把俘虏带上来,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彻底结束。”
很快,被生擒的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被捆成粽子一样拖到了他的眼前。
战利品中的有不少海货,其中大多数都是从黄磷集团那里弄来的。这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很快就被辨认了出来。
水委一拿过一个塑料壳的打火机,这玩意儿是最近的畅销货。所以出货量也很大。由此也成为黄林集团最具代表性的商品之一。
“我且问你,这些玩意儿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抢的。”大当家的知道大势已去,所以对于水委一的问题,毫不迟疑的做出了回答。
“从哪里抢的?”
“一伙同行那里。他们想要跟我们合伙。但是我们和周围的几家弟兄,都觉得他们那点人手,根本配不上这些宝贝。所以,就趁着青州团练围剿我们的时候,动了手。”
水委一慢慢地点点头。周围的几位军官此时也已经确信,的确是一股反贼抢了水委一押送的货物。
“那些同行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大当家的想了想。然后才回答道:“从那天以后再也没见过那些人。”
“那你之前和他们熟吗?”
“也不熟。”大当家的说道,“他们人很少,我猜测,那是偶然的一次大获成功。不过那群人训练有素,长得也都很精壮。看起来倒是像官军。”
“官军?那怎么会和你们这群反贼搅在一起?”
“我们曾经击败过好几路官军。其实他们也不想打仗。这点我们都很清楚,毕竟年景不太好。后来他们发了财,边想着能够从我们中间招揽人手。有愿意跟着他们走的,也有想把它们吞掉的。于是本来就有矛盾的我们,就闹了起来。团练围剿之后,我们就索性撕破脸皮。各自为阵了。”
水委一又和周围的军官们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而后才继续问道:“这么说来,以前你们这几路反贼,就算凑到一起也不对付?”
“压根就没凑到一起,只是约定共同推选一位盟主称帝。结果在人选问题上闹将起来。不过那时候官军盯得紧,没跟撕破脸而已。”
“明白了。”水委一看向周围的几名军官,“虽然是同一路反贼,但究竟是那一伙做的,却恐怕很难搞清楚。“这个情况还是尽快上报给大老板知道。我们如果在这一带长期活动的话,不可能不引起官府的注意。我等官卑职小,还不知道大老板现在是否已经可是大陆攻略。”
“嗯。”周围几个军官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于是这个新情况就被用最快的速度报了上去。
而他们这支部队则就地化整为零。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等待黄林的下一步指示。
坐镇青州府的康宁在几天之后收到了关于这帮人行动的一些消息,有一些是他们康家培植的势力传回来的情报。毕竟他们在费县、蒙阴一带还是有一些产业的。要不然康宁也不会在费县读书。
而另一部分更加详尽的内容,则是通过水委一传递回来的。这其中的情报员,并不是人类。而是那些经过孙大炮长时间训练的犬科动物。
康宁虽然很羡慕那个能和动物进行交流的金手指,但是他只要清楚怎么用人就够了。根本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羡慕嫉妒恨。
“水委一的行动速度还真是快啊。”康宁将最新的情报递到诸葛亮手中,笑呵呵的说道。
“应该说黄林集团的反应速度更快。”诸葛亮接过情报。大体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不过这种反应,并没有超出主公的预判。”
“毕竟都是穿越者,肚子里有几根弯弯绕,还是很清楚的。”
“黄林肚子里的弯弯绕是清楚了,可是徐鸿儒的弯弯绕,你弄清楚了没?”
康宁捂着额头叹息一声:“我只希望派去的那个学习团,能够尽快带来些有用的东西。”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康宁刚刚收到秃驴牛鼻子么呢平安到达郓城的消息之后不久,麻烦就跳到了他的面前。而那时候,秃驴们还没有开始培训。
所以他只好孤独的面对这次小小的挑战。
“安世,安世!”柴寅宾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几名康宁府中的杂役,显然他们是拦不住这位府尊大人的。
康宁挥挥衣袖让他们先行退下,而后才问道:“兄长为何如此慌张?”
“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柴寅宾抢过诸葛亮手中的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继续说道,“城中有一些人吃了你弄来的那个什么土豆,上吐下泻,就连我们请来的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治才好。现在闹的是群情激奋,都已经快弹压不住了。”
康宁闻言,没有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而是先问道:“有多少人闹事?”
“两千多人。我衙门里的差役,还有你和众位乡绅阻止的团练,只能堪堪阻挡他们冲击官衙。”
诸葛亮在一旁冷笑道:“冲击官衙你拦他们做什么?让他们冲,按照大明律,那可是谋反之罪。让他们冲好了。你就告诉他们,正愁着粮食不够用呢,冲吧!”
柴寅宾让他这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康宁赶紧敲敲桌子,说道:“孔明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些土豆究竟有什么问题。省得以后这种事天天不断。”
柴寅宾赶紧连连称赞几句,带着他们几人赶往了事发现场。
还没走到地方,他们一众人就被密密麻麻的饥民围拢起来。这群饥民衣衫破烂,但看上去脸色还不错,精神面也还行。至少还能冲着柴寅宾斥骂。
“狗官!你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
“狗官!朝廷下发的赈灾款是不是让你们给侵吞了?”
“狗官!为什么还不开仓放粮,反而给我们吃这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听到这些人斥骂声,柴寅宾的脸上已经通红一片。他乃是一片好心,才托付康宁置办这些粮食,没想到却引起了这场危机。
至于朝廷下发的赈灾款项,哼哼,已经接近财政破产的朝廷,哪里还有什么赈灾款项。最多也就是将北直隶各州的下发,其它较远的地方。朝廷中的老爷们,就连眼不见心不烦的需求都没有,因为他们本来就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他是不指望朝廷还记得他这个青州府的。即便他的青州府曾经是山东承宣布政使司里面人口最多的一个府。
但是。灾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只知道现在他们拿不到朝廷发的粮食,而且吃的这个叫做土豆的什么东西,动不动就让人上吐下泻。
这样一来。他们怎能不怀疑知府大人贪没了那笔银子。
康宁看了一眼满面通红的柴寅宾,又看看那些正在声讨他的灾民们,忽然之间只觉得一种无力感布满了全身。
“斛律光!”他大声喊出了团练指挥使的名字。吓得柴寅宾赶紧拦住他说:“这群灾民只不过是没吃饱而已,安世贤弟,你也烦不住付诸于武力解决问题吧。”
康宁确实淡淡的回答道:“只要能够解决问题就行。要不然将会有更多的人吃不上饭,有更多的人因为他们的烦乱而成为被抢劫的对象。我们成立团练,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吗?”
他转过身去,只给柴寅宾留下了一个坚毅的背影。
其实,在他的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
杀了他他也不会相信,明末的老百姓能有这么好的民主素养。知道骂政府了,知道伸手向政府索要东西了,知道抢占道义制高点,威胁地方父母官了。
扯蛋!
要说他们背后没有人指使,没有有穿越这背景的人指使,宰了他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必要的恐吓是不能不尽兴的。这样才能让这些灾民冷静下来,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更有利于填饱自己的肚子。
中国的老百姓,历朝历代都是最好统治的。给点东西就能满足,可那些统治者们,却偏偏贪心不足蛇吞象。
“一群蠢才!”这就是康宁给他们下的定义。
既然能把他们说成是蠢才,那他自己自然不能停留在那群蠢才的水准上,甚至就连五十步笑百步的资格都没有。
要做,就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嘲笑那些逃跑者。
或者,高高的飞在半空中,俯视那些无知的逃跑者!
可是,理想是如此的丰满,现实却是异常的骨感。
面对这一群灾民的叫嚣,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像那些肉食们一样,说服自己挥动屠刀。
团练们的行动,只不过是一次恐吓而已。
当然,接到命令的他们,正在不折不扣的执行着。
自从引入了黄林的训练方法之后,团练们已经有了本质的变化。虽然康宁从来就不曾关注他们的训练情况,只是挑选着适合训练他们的主管官员而已,但是,这群人的表现,足够证明康宁的决策是多么正确。
几声惊天动地的号炮想起,团练们掏出火铳使用的通条,迅速准确的完成了装药,下一步只等着叩动扳机或者点燃火绳。
冷冰冰的箭矢也已经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们,随时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意识到,他们今天的行为,十分不利于他们填饱肚子。
当然,他们中间还有人试图叫嚣鼓动。
“官兵们要杀人了!这是当官的恼羞成怒了!乡亲们,不想死在这里的跟着我冲啊。”
但是他们的呼喊,没有换来一如既往的一呼百应。
反而换来了斛律光的精准打击。
不动手,还真以为他落雕都督的名字是白叫的吗?
随着一个个挑唆是非的人被射死,斛律光的弓箭已经让有些脑子还有点热乎的人,彻底冷静下来。
现在,周围已经变得鸦雀无声,很多人都从华丽又掏出了官府分配给他们的土豆地瓜,看着知府大人一脸焦急的神情,才知道他们的父母官对他们是如何的好。
“大人!”忽然有人悲鸣一声,扑通一下就给柴寅宾跪下了。
柴寅宾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但是架不住跪下的人多,很快就连他也跪倒在地上,呜咽的哭泣起来。
“我真的没有贪污赈灾款啊。因为赈灾款还在路上啊。我没法贪啊。呜呜呜呜……”
灾民们听到他的哭诉,顿时觉得心酸不已,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将愤恨的目光头像了身边的某些人。
终于,有人站出来首告,说:“大人,是这家伙挑唆我们过来闹事儿的。说是能让官府多给我们发些粮食。我们也觉得有些吃不饱,所以,才被他们忽悠来了。”
一时之间,如同他一样说辞的人站出来不少,十几个被他们指责的人,就被他们推搡出来。
而后,不知是谁先上去踹了一脚,紧接着全武行就上演了。
一直等了半个时辰,这些人才停下来。
柴寅宾这个时候已经哭不出眼泪来,康宁也悠悠的转了回来,冲着那些动手打人的家伙说道:“还不错嘛,有力气打人。看来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
那些人讪讪的笑着,感激的目光再次投向柴寅宾。
却不料那些被打的人中,有一个人咬着牙说道:“可是,那个土豆能让人拉肚子,是确有其事啊。”
打人者立刻怒斥:“拉肚子能死人吗?有吃的就不错了。”
康宁呵呵一笑,这才是最好统治的中国式百姓。
但是,另一个悲哀也涌上心头。
让他们中毒的是龙葵碱,这个名词意味着那帮拉肚子的人,食用了发芽的土豆。
“你们这群被土豆淹死的灾民们,让我说什么好呢?你们,纯粹就是不会吃啊!”
一群人都愣住了。
啥?不会吃?隔壁吴老二脑残一个,他都会吃,这位秀才公怎么说我们不会吃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用宗教宣传科学
终于有人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这位秀才公,我等虽然是饥民,但都还有口有牙,畜生都会吃,我们谁要是忘了,去跟畜生学一学不就行了吗?”
众人闻言都笑,其中部分人笑得讪讪的。他们不光有力气吃东西,还有力气辱骂官长,有力气事后反悔,更有力气把挑唆之人胖揍一顿。
康宁无语的甩甩袖子,压根不准备和他们理论什么,直接喝道:“带我去看看那些上吐下泻的。”
众人先是互相看了两眼,而后见康宁身后展出一名大个子,昂首阔步排山倒海一般向他们那边走了过去,立刻吓得他们让出一条道来。在这个慌忙避让的过程当中,时不时有人被踩了脚,而后抱着脚蹦跳起来。可是当他落回地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的地方已经有其他人的脚了。
于是更多的人被踩了脚,但随着商辛的庞大身影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所有嘈杂的声音都瞬间归于寂静。
康宁跟在商辛的后面,心想以后就不用发愁摩西是不是能够找到基因的真正历史人物,反正分开红海这个技能,国产的纣王陛下已经有了。虽然功率上看上去有些山寨,毕竟只能分开人海。
康宁走到了那二十几名拉肚子的人周围,看到他们躺在担架上苦苦**的样子,康宁真想一个人踹他们一脚。
“你们吃的土豆,是不是发了芽的?”
众人听到他问话,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围观群众当中有人呵斥,才有人缓缓说道:“我们当时也没有留意啊。反正是官府下发的东西,谁会想到吃了拉肚子呀。再者说了不吃也没得吃,谁还在乎那么多?”
康宁听了更加想要踹他一脚,但周围的灾民们却纷纷点头。表示对这个人的说法相当理解和赞同。
其中有些歌聪明的,从康宁的言语中孩子红就猜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确认似的问道:“秀才公,听你意思,是不是发了芽的就不能吃?”
康宁不再卖关子,点点头嘱咐道:“以后看到发青的土豆就不要吃了。如果是长出芽来的,那就更不能吃了。还有啊,生水也万万喝不得,必须要喝开水。”
众人听到康宁这样说,先生用几秒钟的寂静旅顺了一下思路。随后就对这些看起来很诡异的要求疑惑起来。最后他们几乎是齐声问道:“为什么呀?”
康宁一拍脑袋,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呢?
龙葵碱这种物质,他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食用土豆导致中毒一般都是他造成的。但要让他具体说出来,却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
至于微生物和饮水问题,虽然当时早就已经有些大夫注意到了这些,但还没有成为广泛的认知。康宁就算利用当时已经有的某些理论,恐怕也会被追问一句这是真的吗?
寻思了半天,属下能人辈出的康宁,前世博学多才的康宁。竟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这些愚夫愚妇。
罢了,那就索性给自己的理论套上神秘主义光环。
于是康宁说道:“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这土豆,乃是无生老母创造出来的。无生老母,你们总该知道吧。”
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从元末开始就是白莲教的老家。淳朴的山东人素来就是抗洗脑能力最差的人群之一。
及至明朝初年,整个山东几乎都陷入到白莲教的影响之中。随后,官府与宗教的冲突就一直没有断过。这便是山东地区动乱了一整个明朝的原因。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山‘东有几人不知道无生老母?那可是白莲教一支吹捧的神祗之一。
但是人群之中却没有几个人站出来响应康宁。因为这是在官府的旁边,他们的知府大老爷就在旁边站着呢。
康宁看了寥寥几个站出来的年轻后生,一边感叹着他们涉世未深。一边循循善诱让他们跳进自己挖的大坑里。
“来,你们告诉大伙,无生老母的法力强大不?”
其中一个小伙子兴奋地说道:“当让强大!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都得听她的。”
康宁点点头。他知道这是某些民间教派——好吧直接说是邪’教也不过分——利用佛教学说,宣传自己教义的手段。
“说的很对!”康宁对小伙子的回答给予了高度肯定,随后他又继续循循循善诱的问道,“那我问你,无生老母是不是创造了宇宙万物?”
“是!”小伙子的情绪似乎被调动起来,她面红耳赤的回答道,“而且她还是人类的祖先。”
康宁暗中撇撇嘴。罗教在最初创立无生老母学说的时候,给了他创世主、救世主、人类祖先三大标签。前两个已经被康宁纳入自己的理论体系,马上就会出现本质迥然不同,形式却别无二致的宣传手段。但是人类祖先这个标签,却是那个最难处理的。
总不能说第一个从树上跳下来的猴子,就是那个创造了整个宇宙的人吧。那那棵树怎么办?难道是她创造出来然后爬上去,再跳下来变成人类的?
所以这一标签和其余两个标签是冲突的,当然只有在康宁这里是这样的,因为其它支派是不会考虑树的问题。
只有想要传播进化论的人才会考虑到这一点。康宁是必然要在中世纪的黑暗之中点燃这颗明灯的,徐鸿儒恐怕也在做着类似的谋划。
不过,即便康宁对人类祖先这个标签很是反感,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顺着那个小青年的话说道:“无生老母,当然是人类的祖先。她创造了宇宙万物,而我们也是宇宙中的一部分。在她的创造力面前,渺小的我们只能自叹弗如。瞧瞧这山川河流、瞧瞧那璀璨群星,那都是无生老母创造出来的!试问在场的诸位,你们谁有这个本事?”
一众人纷纷哗然,按照这个逻辑,只能制作个农具灾民们,当然比不上无生老母。
顿时,就有人喊道:“无生老母,法力无边!”
喊声逐渐在人群中扩散开来。康宁知道,白莲教在这群饥民之中的影响力还在,虽然他们算不上铁杆教徒,但无奈白莲教的宣传功力,比起主张教化万民的孔夫子的徒子徒孙要给力太多。
慢慢地,周围灾民发出的声音已经变成山呼海啸,就连躺在地上的病号,还有包围着他们的团练们,也有不少人奋力喊出这一口号。
当然,有些病号喊着喊着肚子里就被灌了风,随后他们就不得不去茅房才能继续喊了。
“停!”康宁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他觉得灾民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的差不多了,得准备一下放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周围的百姓都是被他调动起来的,听到他大声喊停,很多人都不知不觉之间,听从了他的命令。
剩下的那些人,原本就有很多从众跟风之人,听到声音已经小了很多,自然不会再喊下去。
康宁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看来其中已经有很多人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了。
“我来问你们,尔等可曾考虑过,无生老母如此强大的法力,是如何得来的?”
“啥?”听到康宁的问题,很多人都愣在了当场。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无生老母是个法力无边的存在,还真没几个人考虑过,他的那些法力都是如何而来。
良久,才有一个人怯生生的说道:“是不是修仙得道?”
“瞎扯!”立刻就有人反驳道,“无生老母是佛家的。”
“放屁!”又有人出来呵斥,“谁说无生老母是佛家的?佛家都得听无生老母的。”
康宁暗自偷笑,看来,这个几个人信奉的白莲教支派之间有着教义上的矛盾。
不过这和康宁无关,他轻轻的咳嗽两声,示意争吵的人静下来听他说:“佛家,只不过是无生老母所创。以后我会告诉你们,她是用了何种让你们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法子创造了佛教。”
众人听他肯定了无生老母的创世主地位,纷纷向他投去信服的眼光,继而又听他说道:“现在,我来告诉你们无生老母是怎样得到无上法力的。”
众人一听,有的人立刻竖起了耳朵,他们已经从刚才的交流之中知道眼前这位秀才公绝对不是一般人物。但也有的人禀持着质疑的态度,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质问者很快迎来了周围人的愤怒目光。但康宁却只是呵呵一笑。
“我就知道会有人怀疑。但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唯一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已经按照无生老母获得法力的方式,开始修炼,并且已经获得了一些法力。这样吧,空口无凭,我来施展些小小法力,然后再告诉你们这些法力是怎么来的。”
众人都是大感惊讶。眼前之人竟然根据无生老母获得法力的方式,也修炼出了一定法力。以前只听说过有些人自称是未来佛下凡,拯救人间,没想到竟然有人试图通过修炼法力……
啊不对,这和白莲教已经迥然不同了。没有下凡,没有拯救。反而是修炼法力。
等等,如果此人真的修炼出了法力,那么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跟着他修仙得道,升上天堂,进入他们所向往的真空家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康宁,等待他施展一下自己的法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建设社会主义,建设真空家乡
康宁却是不急不躁的招呼一名衙役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名衙役一直在这里维持秩序,已经目睹了整个过程,和很多人一样期待着康宁施展自己的法力。他平日里也是多次看到过康宁出入知府老爷的官衙,看到康宁招呼他过去,也不担心这个平时待人和气的小秀才会把她怎样,自然无有不从。
然而听到康宁的低声吩咐之后,衙役却愣怔了很长时间。
“浓茶?”衙役确认似的问道。
“对,浓茶。”康宁笑呵呵的向他做了确认。
衙役赶紧向知府大人的投去询问的目光,然而看到的却是柴寅宾已经不耐烦的眼神。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官府之中,七手八脚的忙乎起来。
康宁却在外面继续和饥民们说着话。自从他们被柴寅宾收拢起来之后,每天干的事情就是领取赈济粮。这要比下地种田还要枯燥。他们早就巴不得有个见多识广的秀才公给他们讲一段评书之类的东西,让他们乐呵一下。
而眼前这位秀才,似乎是真的担心他们是在他无聊了,觉得评书那东西可能都不会管用,干脆来点刺激的。
“乡亲们,我这法力可能跟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喷我啊。呵呵……”
“小秀才说的哪里话。只要能把这几个相亲治好了。就算你不是神仙,那也是个好大夫。这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们这群土包子,还得指望着秀才公呢。”
人群之中的这股声音,倒是让康宁颇感欣慰。虽然听上去他们只是为自己考虑。但是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就在于说话的艺术,字里行间里流露出来的体谅,让康宁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说话之人。
这时候,那名差役火急火燎的带着一帮同事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有的拿着茶碗。有的拿着茶壶,有的还拎着水壶,夹着茶叶。
“公子,您要的东西,小的已经为您备妥了。”
康宁点点头,转过身去冲着饥民们大声吼道:“现在,我们就来揭晓无生老母的发力,究竟如何得来?”
听到康宁这句话,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感觉像是一群兔子在等着饲养员向它们丢白菜。
“它来源于对天道的认识。”
嗡的一声。周围的兔子们炸了锅。白莲教的教义更多的倾向于佛教。而不是与佛教有着长期矛盾的道教。
虽然康宁所说的天道,跟道教关系不大。但望文生义的兔子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对此产生了怀疑。
康宁却淡定如故,依旧继续着他的演说。
“天地之间存大道。我们,姑且称之为天道。为什么呢?因为有很多人都敬畏苍天。打个雷都能吓得尿裤子。而苍天不过是天道之产物。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那么这天道就更应该值得敬畏。无生老母参悟天道,一步一步了解了这世间因果规律。最终,修炼出了无上法力。我便是像她一样。参悟天道,慢慢修成了一些法力。”
康宁一边解说着,一边示意身后的那名衙役将浓茶喂给所有的病号。
不过病号们的状况,似乎已经不再基民们的关心范围之内。他们都在听着康宁的演说。
有人插口问道:“那你岂不是能和无生老母一样?”
康宁看了一眼问话的小孩。抚掌笑道:“非也非也。我参悟天道,只是小有所成。所以得到的法力,那也是有限的很。比起无生老母来,差的可就远了。”
说话间。所有的病号都已经喝下浓茶。康宁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们,龙葵碱中毒之后的抢救手段之一,便是浓茶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喝下去还是否来得及。
这时候。又有人问道:“光听着你说天道,俺还不知道这个天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问话的憨头大叔刚把话说完,就被身后的媳妇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骂道:“瞎说什么呢你。没听见秀才说,这天道比老天爷还值的敬畏。再胡说八道,回家让你跪搓衣板。”
周围的人一片哄笑,就连康宁都没忍住。
等到众人笑完,康宁才继续说道:“这天道其实无处不在。我给你们举个例子。读书人所说的学问便是天道的一部分。学问,就是人们对天道的参悟所得。”
“不对吧。”有人疑惑道,“这样说来,那些进士老爷们,岂不都要得道成仙了?”
“非也非也。”康宁摇着头解释道,“这学问,有对的,有不对的。对的那才叫真学问,假的,那不就是扯淡了吗?孔夫子仁义为先,然而徒子徒孙们却没办法让你们吃饱饭。这说明什么?徒子徒孙们的学问有问题,不是真学问,不符合天道。”
“说的对!”众人对官僚们怨气深重,平时都是敢怒不敢言,但今天人这么多,就算冒着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也要说他个痛快。
于是,现场顿时变成诉苦大会,七大姑八大姨们,有的甚至号啕痛哭起来。
康宁都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他这是第一次演讲,还不懂得控制听众情绪的艺术。
好在他在这群人之中的威望很高,喊了两嗓子之后,众人就渐渐的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苦啊。”康宁语气沉重地说,“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再参悟一点天道,看看能不能帮大家改善一下。无生老母参透天道,于是有了真空家乡。我们要不要也尝试一下,在地面上也建设一个真空家乡呢?”
所谓的真空家乡,是白莲教各个支派用来形容类似“天堂”这类地方的话。那是人类的出生地和最后归宿。
但很多普通人并不懂得白莲教的经义,他们更多的是和康宁一样,把所谓的真空家乡当做是类似桃花源、理想国的好地方。
于是很多人都开始大声叫好。对于如今已经流离失所的他们来说,能有个栖身之处便已经是不错了。如果能够看到真空家乡,便是做梦一样的感受。
当然,这其中也有反对的声音。
“真空家乡在天上,我们在地上怎么造的出来?”
“我看这小秀才就是个骗子。教义都不懂得就在这里装。我等凡人,哪有那本事建造真空家乡。”
“就是,我看这小秀才,也没什么法力嘛……”
然而,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康宁身后的病号,一个个站了起来,虽然它们当中还有人需要搀扶,但是,他们感激的延伸迅速被众人的视线捕获。
“感谢恩公救命之恩。”有人带头感谢康宁。
声音并不大,但却像点燃了火药桶一样,引发了饥民们更大一轮的欢呼。
“小秀才果然是有法力的。”
这下子,所有质疑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只留下康宁在心中偷笑,真空家乡已经被偷换概念,空想社会主义的萌芽,已经和资本主义的萌芽一样,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之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以工代赈的宗教版本
“建设真空家乡?”躲在人群中的杜福,吃惊的看着依旧在演讲的康宁,心道,“这小子真的是颇有野心。”
然而直到目前这一步,康宁所做的一切,都还没有超过王森和康宁的约定。
杜福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但凡发现康宁有背叛王森的嫌疑,就开始取而代之的计划。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一直没有离开既定路线。
公然与白莲教作对,争取官府的信任,本来就在原定的计划之中。
只是这个建设真空家乡的说法,让杜福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安。
康宁对杜福的行动毫无所觉。他虽然见过对方一面,但毕竟不熟,在杜福稍加乔装改扮之后,便很难从人群之中将其挑出来。
而且,现在他的话已经进入最**。
“不要觉得我们做不到。刚才,你们已经见识到了法力的强大。我,没有像符箓派的骗子们那样,将所谓的符咒放进浓茶之中,也没有像那些骗子那样,声言对浓茶施展了某些法术。这和你们见过的法力不一样,但是,你们都看到了。它是有效的!这就是基于天道的法力!真要能够真正参悟到天道,便可以修炼到足够高深的法力。只要我们人人都有法力,仿造一个真空家乡还是不难的!”
康宁试图从不同的角度展现自己的观点。现在他已经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只要继续慷慨陈词,但凡有一两个精辟的句子,就能够瞬间点燃饥民们的热情。语无伦次这种小毛病,早就已经被抛到爪哇国去了。
康宁的思路是对的,基民们的思维已经跟着他的思路走,怎么想怎么是对的。很快他们的变得狂热起来,康宁也觉得。是时候让自己的黑莲教教义接受难民们的检验了。
“现在,请大家注意,我康宁正式宣布,成立黑莲教。从今天开始,愿意修炼法力,建设真空家乡,为天下人谋福祉的乡亲们,可以自由加入我教。”
狂热的百姓们根本就没怎么注意康宁说的是什么内容,他们只要听见康宁的声音,都将会疯狂的喊上一声“好”。
“我们黑莲教的教义如下:无生老母参悟天道创造一切。天道无处不在。无所不包。世间万物都依托天道运行。天道之精华,称之为自然规律。我等所见日月星辰,潮涨潮落,乃至万物生长,都按照自然规律运行。无生老母创造人类,并引导我们按照天道,发明创造,继而统御亿万生灵,解救人间疾苦。创造大同盛世。”
柴寅宾在不远处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真不明白,他的安世贤弟是怎么把邪-教教义修改成儒家理论了。
老有所依壮有所用的大同盛世,难道真的能靠这种方式来实现吗?
柴寅宾怀疑着,但康宁显然坚信自己的道路。他还在诠释着自家的教义。
“知道什么叫大同盛世不?家家富裕殷实。人人热情好客。你可以不持一钱就能周行天下。因为他们不会因为家中拮据而拒绝招待你,也不会因为为富不仁而拒绝招待你。”
这是白莲教理论当中,几个空想社会主义苗头之一。世界那么大,想要去看看的人又何止那么一两个。可是除了物质条件之外。排挤外地人的“优良传统”,却不是京城人独有的。
康宁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诠释。
“知道什么叫自然规律吗?万物生长都按照自然规律进行,包括你家里的庄稼。”
话音未落。绝大多数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万物”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有些笼统,但是提到庄稼,那可是关系到他们小命的东西。
康宁先是画了一个大同盛世的大饼,然后又给出了若隐若现的希望之路。这让众人觉得,大饼似乎就在不远处,并没有凭空出现的那种无力感。
一时间,有很多人都举起了双手,嘶吼着声称要加入黑莲教。
康宁非常欣喜的看着他们踊跃的神情,但他却要在这个时候立些规矩。
“入我黑莲教倒是可以,但必须遵守我教教规戒律,还有以下八项注意。”
众人立刻摆出聆听状,康宁才继续喊道。
“第一,不故弄玄虚坑人钱财。第二,敦亲睦邻合作生产。第三,修文练武保家卫国。第四,进修理论传布天道。第五,磨炼双手勤劳致富。第六,教廷敕令优先执行。第七,诸般戒律牢记心间。第八,最新教义积极传播。”
听完,很多人都觉得有些词没听懂,比如说“生产”一次,难道不是指生小孩吗?这怎么合作呀?不是应该各家生各家的吗?难道需要隔壁老王老帮忙?
康宁还不知道他的用词引发了歧义,他现在只顾着趁热打铁。
“那好!本教主宣布黑莲教的第一道教令。你们吃的那些土豆地瓜,仓库里有很多发芽的,现在命令你们,把它切成块,种到地里去。不用浇太多水,他就可以保证今年秋天,我们不饿肚子。”
众人闻言,纷纷冲向他们领取土豆的仓库,怀揣着高涨的劳动热情,找出发芽的土豆和地瓜,切开,掰开,甚至咬开,然后在康宁手下的指引下,冲到康家的几处庄园里,疯狂的开始了种植工作。
看着热火朝天的饥民们,柴寅宾不禁佩服康宁的煽动能力,还好他无意谋反,还在所谓的八项注意当中提出保家卫国的主张。
康宁缓步走向柴寅宾身边,低声道:“我的海货销售的不错,现在,我们有余钱购买粮食了。”
柴寅宾大喜过望。他不知道京城还没有被海货冲击过,更不知道福王正在试图扩大销售范围。有很多海货已经进入晋商的销售圈子,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没有足够优秀的商品与黄林的海货竞争,只能选择和福王合作。本来他们是想要压低价格,牟取暴利的。但很快打听到大海商社的背后就是福王殿下,所以只好乖乖的交出定价权。
福王也有招揽商业人才的想法,所以也没把价格定的太高。这反而让晋商集团的巨大金银储备更加躁动不安。于是,康宁最近得知,他们已经提出了一张数百万两的天价订单。
这其中,接近三分之二的银两,作为利润进入了康宁和福王的口袋。
所以康宁现在有充足的银两,开展他的宗教行动。
“有了足够的粮食储备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听到康宁这么说,对它的计划略有所知的柴寅宾问道:“可是以工代赈计划。”
康宁点点头。
数日之后,隐藏在饥民们中间的杜福,忽然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康教主颁布最新教令,无息借予种粮,借多少还多少,不必担心盘剥;租种教中土地,免费租给农具,按照收获多少发放奖金;开垦教中荒地,三年后即可获得七十年使用权,子孙三代不用发愁,种粮无息借予,农具免费租赁。”
杜福惊讶的听着几个奔跑呼喊的人,传达着康宁的最新教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租种土地的佃户,哪个不得至少上交一半的收成。这个什么黑莲教倒是好,开垦荒地就给五十年的使用权。土地的耕作权利都给了老百姓,又怎么给小头目们分发财富呢?看不到小头目们富裕起来,底下的人有怎么可能有上进的心思?
然而就在他嘲笑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饥民都已经行动起来,赶往不久之前康宁演讲的地方,最近,康宁就是在那里发号施令的。
看到这样的号召力,杜福才明白过来。康宁现在还处于创业初期,最重要的是拢住人心。这点小成本对于他来说,还不算难。
想到这一点之后,杜福开始意识到,康宁的想法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果然,很快就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
“给教会种地领取奖金的细则是这样的。收成高于平均亩产一成的,按照市场价格的一倍再加一成领取奖金。高于平均亩产两成的,那自然按照市价加两成倍领取奖金。低于平均亩产一成的,那就是每斤按市价九成领取奖金,两成的自然就是八成。”
旁边一个人嘟囔道:“那不都一样了吗?”
“怎么会是一样呢?”杜福一下子就想透了其中关键,“假设一亩种出一百斤土豆是平均数,市场价格一百文一斤。如果你能种出一百一十斤,那每斤的奖金就有一百一十文。多收获一成,奖金总额可就增加两成一。”
那人听他这么解释,立刻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如果少于平均数一成,那就只能领取到八成一的奖金。少两成的话……”
“估计就要饿肚子了。”杜甫心中冷笑,如此设置,所有租种田地的人,都只能玩了命的种田,因为丰厚的利润在等着他们。
知府衙门里,柴寅宾琢磨着康宁的新规矩,他将其命名为平方法。
“这平方法也算是以工代赈?”
“算!”康宁果断的回答道,“一群农民最适合的工作,就是种地。以前他们是种自家的地,打出粮食之后卖掉换钱。现在,是所有粮食都归我强制收购,当然名义上是领奖金,谁让他们种的是我的地。如此一来,相当于他们在为我黑莲教做长工,只是不做木匠活,也不做搬用工。而是他们的老本行,种地。”
柴寅宾点点头,连连称赞康宁好手段,转而问道:“那开垦荒地又是怎么回事儿?这个七十年的使用权,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他的问题,康宁露出奸诈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墨家学说染黑的白莲教
七十年的使用权?这当然是他的恶趣味。但也是人多地少矛盾之下,为数不多拥有后世范例的策略之一。
更深一层的考虑则是,康宁想要打破安土重迁的传统观念,将华夏的血液浇灌在更加广阔的土地上。
后市的倭国,用相当于华夏三十分之一的领土,养活了相当于华夏十分之一的人口,顶着三倍人口密度的大帽子,他们的做法是什么呢?
向拉美地区移民。在南美洲的几个国家,日本后裔已经占据了相当的比例和话语权。曾经有一位叫做滕森的日本后裔,连续两次当选秘鲁总统。而后世的华夏则是精英人才外流严重,反而不是普通移民。
但是康宁想要达成自己的使命,就必须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自己的爪牙,没有比黑莲教教徒更适合的爪牙了。所以他们安土重迁的思想必须被抹除掉。
“七十年,我本来还觉得太长了些。其实二三十年最好不过。那样,我就有理由怂恿我的信徒们,将华夏的文化散播到世界各地去。不过,这种行为目前不被朝廷认可。前些年,在马尼拉的华人遭受屠杀,朝廷却只是将他们当做弃民处理。我还不想让我的教众,享受这样的待遇。”
柴寅宾听到最后,脸上难免有些尴尬,不过他对朝廷一些政策,也早就有所不满。他跟随石子明学习,便是因为石子明也有一颗改革的雄心。这让他看到了消除种种弊端,中兴大明王朝的契机。
对于康宁的想法,柴寅宾已经有了一定认识,不让子孙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吃喝拉撒,便是让他们奋进的动力。有了奋进的下一代,帝国才有继续发展的动力。
不向大明王朝,卫所制度和勋贵集团都是建立在世袭制度的基础之上的。卫所兵在太祖的构建当中应该属于肌肉。用来出拳与格挡敌人的攻击,可如今这些肌肉已经患上了重症肌无力。而勋贵集团则是皇帝来已通知的骨架。可自从靖难之役,那些所谓将门虎子的“惊艳”表现,就已经证明这个设想如何的荒唐。土木堡之变之后,这个骨架已经严重残疾,重病难愈。小二百年来,这幅骨架早就已经被时间腐蚀。小指头一戳,估计就会轰然崩塌。
而且柴寅宾也知道,这个小指头已经出现在了辽东。
不过有了康宁的这个构想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有扭转乾坤的局面。
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康宁的这个方法想要推行天下,却是很难的。毕竟天下的土地,大多数已经有了主人。怎么可能拿出来重新分配?他们攥在手里准备让子孙代代相传的土地,怎么可能同意只使用七十年?除非……
“啊!”柴寅宾一声尖叫,继而用惊恐的眼神看了康宁一眼,旋即又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
饶是他动作很快,康宁也注意到了她眼中的惊恐。
“柴大官人,你想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柴寅宾赶紧喘几口气,对康宁说道,“海外之土,根据子明先生所说。的确比中原还要广阔。如果可以善加垦殖,的确可以养活更多的人,这是仁义之举。”
康宁谨慎的看了他两眼,才说道:“小弟正是这么想的。可惜和大人一样觉得这是仁义之举的。朝堂衮衮诸公,却没有几个。小弟倒是希望,大人能够早日晋升到那衮衮诸公之列。也好将我大明之矛盾,向外疏导一下。”
“疏导一下?”柴寅宾低声呢喃着这几句话,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康宁,难道说他心中所想的,只不过是向外疏导一下,而不是……
不,不对。拥有那么大志向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表露出来。这,一定只是掩饰而已。
柴寅宾把这个判断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没有证据,他也不可能去告发康宁。再说了,康宁是石子明先生看中的可造之材,只不过这位可造之材,是一头野狼。子明先生曾经教过自己如何与狼共舞,只是柴寅宾还有些忌惮狼的凶狠。
不过根据子明先生的理论,狼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时候,且让他去做,否则就会成为狼的眼中钉,是一定会被吃掉而后快的。而这条狼,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控制了青州府的团练和灾民,拥有着随时可以推翻自己的能力。
好在,这条狼目前和自己走在同一个方向上。子明先生曾经说过,这样的狼,要让尽情的撒欢,并给他提供撒欢的舞台,时间久了,甚至都有驯化他的可能。
驯化这种事情,柴寅宾是不敢想的。但是让这条狼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他还是有这个魄力的。
“公子。”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悄然走了进来。
“商辛?出了何事?”康宁不解的看着他。
“前去徐鸿儒处学习的那批人回来了。不过他们吵着嚷着要见你。说什么,我们如果推行这样的教义,必然引起天下非议!”
“是吗?徐鸿儒推行这样的教义已经有段时间了,我怎么没听说有哪些人非议他?甚至知道他的人都不太多。这帮人,就会夸大其词,带我去见他们。”
柴寅宾没想到被派去学习的人会这么快的回来。他也很想了解徐鸿儒的学说究竟有什么新奇之处,日后也好和老师共同探讨,所以当即起身,跟着康宁来到了他们聚集的地方。
这是一座小院子,由于人数实在太多,吵闹的声音又实在太大,所以他们被赶到了这里。
康宁冲进这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介绍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赢得了同伴的赞许,也有的人当即就遭到了驳斥。
康宁站在门口处,觉得自己一下子转生这么多人,是不是有超出控制的可能性。但柴寅宾跟在他们后面,听着这帮和尚道士高谈阔论,顿时有一种回到西涯书院的感觉。他不自觉地绕过康宁走了进去,徜徉在人海之中,听着各种新奇的言论。时而啧啧称赞,时而皱眉苦思,甚至动不动就和周围的人辩论两句。那些和尚道士似乎也没注意到他是为朝廷命官,这更让柴寅宾回想起了学生时代。
挥斥方遒、激昂文字。
这是石子明先生当时对于学生们的评价。
柴寅宾很喜欢这个评价。这评价闯进了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可是自从做官以后,迎来送往的事情多了,这种感觉就原来越少了。
今天,算是极其难得的一次。那八个字的评价,再一次唤起了他的共鸣。他很享受的不想让这一切结束。
可是,康宁却让他失望了。
“咳咳!”
随着康宁的假装咳嗽。所有正在激烈讨论的人,都停了下来,转向康宁并且施礼道:“参见公子!”
柴寅宾哀叹一声,不得不从享受的感觉之中逃脱出来。
康宁仿佛没有看到知府大人的失望表情,对着众人质问道:“你们觉得,徐鸿儒的理论究竟有什么不妥之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有一个人出声。康宁奇道:“不是刚才还在这里夸夸其谈的吗?怎么现在让你们表达观点的时候,一个个有成了闷嘴葫芦?”
良久,一个并不出名的和尚走到众人前面。对康宁合十行礼,言道:“贫僧契嵩,略有所感,请公子闻之。徐鸿儒之法不合儒法、不合道法、不合佛法。这样的教义推行开来。恐怕难处很大。”
康宁笑道:“这还不简单。白莲教缘何能够传播哄人钱财的方法?还不是因为融合了佛家的学说。你所说的佛法、道法、儒法,其实都有可取之处,也有荒谬之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也就是了。我们的工作,无非就是辨别哪些是精华。哪些是糟粕而已。”
“不是这样的,公子。”契嵩赶紧说道,“徐鸿儒之教义。简直就是颠覆道家学说,否定佛家理论,篡改儒家经典。这,已经不是精华和糟糠的问题了。”
康宁心中暗暗不快。他还没有听他们说起徐鸿儒的具体教义,就已经听到了评判的结果。按照他本来的想法,评判的结果应该是由他这个主事者来做的。在这方面,他不觉得有些观念根深蒂固的和尚道士们,能够比他更具客观性。
基于这种心情,康宁的言辞开始犀利起来。
“道教的理论本就该颠覆,绝大多数都是错误的。佛家其实也是如此,只不过佛家的慈悲之心,与儒家有几分相似之处,是而被肯定的会多一些。至于儒家被篡改,那其实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孔夫子的实用主义理论,到了汉朝变成了图谶之术,被蒙上了神秘主义色彩。而到了宋朝,我注六经变成了六经注我。程颐、程颢等人,篡改经义注疏,用来解释自己的学术思想,是而才有了现在的程朱理学。我们也改一改,有何不可?”
这番话,惊得众人哑然失声。想不到他们上辈子苦心钻研的各种经书教义,到了康宁这里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柴寅宾更是吓了一跳。虽然理学已经备受诟病,朝野上下也有很多人都信奉王阳明的王学。但康宁这种指斥二程的人,还是绝无仅有的。
这时,一名巫师打扮的人缓步上前,施礼道:“桑田巫拜见公子。小人有话要说。”
“说!”
“小人听他们说,徐鸿儒的教义,更接近于墨家,实属形而下之学,不当推行天下。”
康宁心中冷笑,这才是这帮人百般阻挠的原因吧。
无论是道家、佛家、儒家,其实都是嘴皮子专业户。是所谓的形而上学。在他们和一些西方同行的努力之下,原本总结宇宙自然存在和规律,归纳出宇宙本质的形而上学,被赋予了一层贬义的含义,即马克思曾评价的,孤立 、静止 、片面的观点观察世界的思维方式。
坐而论道不厘实务,不孤立、不静止、不片面,才有鬼!
反而是墨家之术,自从百家争鸣之后,就转入地下,后来成为了民间秘密组织。到明朝末年的时候,传承到何种地步,却已经无人知晓。
不过,墨家的精神还是充分值得肯定的。可惜华夏历史没有给他们工业革命的机会。
当然,那是在没有康宁的历史之中。如今有了康宁,一切都不一样了。
“墨家是形而下学?好,那我今天就告诉那些形而上学的信徒们,我们黑莲教,之所以叫黑莲教,正是因为墨家染黑了白莲教。”
柴寅宾被震撼住了,和尚道士们也被震住了。
只有桑田巫和几名来自春秋时代的巫师,见惯了各种思想的激烈对抗,浑不觉的康宁说除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给墨家一次工业革命的机会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之谓之器。
周易上说:“在天成像,在地成形。”
这段话的含义,按照现代人的理解,“像”和“形”应该是这样的。
“像”是基于客观规律的主观总结,“形”是客观规律的具体展现。
古人普遍重视“像”,认为它是起主导作用的。这一点其实不应该被认为是错误的,毕竟理论引导实践,实践完善理论,是近代史上的高速发展予以了充分肯定的道理。
但不幸的是,儒家、道家、佛家,没有一个用实践完善理论。他们坐而论道,试图用更加低成本,不客气的说是更加懒惰的方式,用理论完善理论。
再加上没有逻辑思维的保驾护航,以至于直到宋朝,有很多士大夫,比如司马光,所奏所论之事,颇有似是而非之处。
到了明朝,这一风气有所改善,但也没好到让康宁满意的地步。
所以,康宁不准备再等下去,他要扛着墨家的旗号,将后世的价值观套进来。
要论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先秦诸子百家之中做得最好的,恐怕也就只有墨家和兵家了。
但是兵家学术还不适合目前康宁的身份,所以墨家成为了他的不二选择。
如此一来,凡是将墨家贬低为形而下学的人士,都将成为康宁的敌人。
桑田巫生活在晋景公时期,比墨子生存的年代稍早一些。所以没有见识过墨家的精妙之处。
从和尚道士们口中听说之后,他开始对这个学说感兴趣了。
如今,康宁更是提出,黑脸胶之所以区别于白莲教,正是因为墨家染黑了他的信仰。能够影像这位主公的思想。该是很有意思才对吧。
桑田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墨家能够给青州府带来什么。
于是他上前说道:“公子,徐鸿儒已经拍来了一只工匠团队,准备手把手在青州府推广他们的技术。一开始这帮和尚道士是不同意的。奈何公子并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权力。”
康宁冷笑。还好他只是让这帮人去看看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权力。但是即便如此,这帮人也没有成为自己合格的眼睛和耳朵。他们甚至想抢在自己动用大脑之前,就把他们与事实不符的结论灌输进自己的大脑。像这样的眼睛和耳朵。其实不要也罢。
如果他们在不觉悟的话,康宁恐怕真的要痛下杀手了。
不过眼前这个叫做桑田巫的人,倒是个有趣的家伙。
刚才那么振聋发聩的话,康宁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被感染到了。柴寅宾甚至都快震撼的哭了,这家伙竟然一脸淡然,反而一副期待一见的神情。
好,正好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还没有见识过徐鸿儒的新教义,那就和他一起去见识一下好了。
“桑田巫。带我去见见那些工匠。我想知道,他们能给我们的大本营青州府带来什么?”
柴寅宾听到康宁这么说。心下也开始好奇起来。这条狼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最新动态,他需要时刻关注着。
一众人等在桑田巫的率领之下来到了工匠们临时歇脚的地方。他们显然还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管事之人想必是在等待自己的安排。
虽然众人之中的那些和尚道士,心情有些低落,但是他们毕竟人数众多,这般大规模的穿行在街头巷尾之间,很难不引起重视。
即便是在喝酒的王之钥,也被他们吸引了过来。
“见过公子!”
等到康宁见到那些工匠的时候。才发现领头的竟然是尹传章。想不到徐鸿儒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亲信派来护送一群工匠。可见他们在徐鸿儒的心目之中,地位是极其重要的。
王之钥和柴寅宾并不清楚康宁和银川掌之间的关系。更不会猜到康宁拥有他们从来就没听说过的秽土转生这种能力.所以只把他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当做两个教派之间的官样文章.
然而事实上,这样的官样文章,几乎没一句都隐藏着深意。
“徐大哥近来可好?”
对于柴寅宾和王之钥来说,问候一下对方的首领是此中应有的礼节。
“承蒙康贤弟关心。大哥他只是劳累过度,你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尤其最近赈济灾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这句话实际是在说。徐鸿儒已经开始执行他的计划了。
那么康宁也应该尽快展开才行。
“小弟无能啊,不能替徐大哥分忧。”
这一套对于官场的柴寅宾和王之钥更是熟悉不过。哪个大臣没有在皇帝面前说过“臣无能”的话。
“康贤弟忙好自己这边,就是对大哥最好的支持了。贤弟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大不了去一趟兖州府看看。我不在那边,也觉得大哥可能会缺少一个谋主。”
“好。那就按照哥哥的意思。”
“寒暄”完了之后,康宁开始将自己的眼光投向那些工匠们。
“还请哥哥介绍一下这些人。”
“好。”尹传章转过身去,指着其中的一队人说道:“他们是烧制水泥的。贤弟应该是见识过水泥的,不知道还有印象没?”
“当然有,西涯书院的石子明先生,好像也弄出了那玩意儿。所以小弟对这物什还是上心的紧。”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忘了,贤弟还是名莘莘学子。”尹传章向后挪动两步,又指着另一队人说道:“他们是建造转轮排字架的。”
“嗯。”康宁这次却只是点头,其实上一句话他可以不说,但说了,便可以引起柴寅宾和王之钥的注意。让他们看到徐鸿儒的有些东西,其实是和子明先生有很多不谋而合之处。
都是穿越者经典发展模式,没有不谋而合之处,反而显得不正常?难道你是从清朝穿越来的?
尹传章继续着他的介绍:“他们是修建水磨坊和水车的。”
“制造农具的。”
“纺纱织布的。”
“炼钢打铁的。”
……
柴寅宾和王之钥不觉得这群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然而康宁确实已经被震撼到了。
那名炼钢打铁的师傅,递交给康宁一幅图纸,说这是徐鸿儒的小小礼物。
康宁刚接到手里一看,就被标题吓了一跳。
“高炉炼铁。”他心中是如此的兴奋,然而却不得不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这法子以前咋没见过。”
“您见过的。”那名师傅说道,“您去参观的时候见过的,可能没有把实物和图纸上的东西对应起来。”
“哦,应该是。那就等它建出来,我再去看看。”
接下来,一群中年妇女身后的机器引发了他的兴趣。
康宁问道:“那是什么?”
“织布的,纺纱的,还有轧花机。”
轧花机?这个不是从棉花之中弄出皮棉的机械吗?话说给给采摘的棉花扒皮可是一样费劲的苦差事,但有了这玩意儿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这是准备在青州府土地上开展棉种植业和棉纺织业的节奏啊。
康宁实际上更应该惊讶于另外几样东西,不过被可爱的后世教育所摧残,以至于他见了课本上声名赫赫的珍妮纺纱机都没认出来。
至于负责制造农具的那一群人,似乎更加受到徐鸿儒的关照。
他们带来了包括马拉犁在内的很多欧洲式样的农具,当然也有很多改良版的华夏农具。
真是想不到,徐鸿儒竟然大方的拿出了如此之多的家底。
然而他不知道,这样的巨大付出,其实并不是为了他康宁,而是给知府大人的老师,已经开始巡查地方,但却没有去兖州府的山东新任巡抚石子明看得。
徐鸿儒仍然没有放弃和石子明取得联络的努力。在已经得知石子明是一名穿越者之后,他也想要间接地表明身份,以免不让石子明将自己认作是历史上终究会造反的徐鸿儒。
当然,其实他可以用更加直接的方式,但那样太有冲击力,徐鸿儒还是喜欢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如果石子明看到这一切之后,前来拜访自己,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建立在友谊之上。如果装作没看见,那两人的关系可就一如既往的微妙了。
在徐鸿儒看来,康宁显然不如石子明重要。但这正好让康宁在不知不觉之间,得到了一笔巨大的实惠。
尹传章把他拉到一边,悄悄的告诉了他徐鸿儒的想法,并说明这些工匠都是临时租借给他的,年底就必须还回去。他需要找一批人来学习这些人的工艺。
对康宁来说,招一批这样的人并不困难。既然已经能够决定给墨家一次工业革命的机会,那就先把墨子、鲁班搞出来。然后,就是想个名目,让柴寅宾答应,以他的名义去请一些洋人专家来。
当然,他不会忘记嘱咐一下柴寅宾,告诉他的老师,徐鸿儒的技术积累,已经有很多暴露在了青州府。
当然,康宁也不会忘记向锦衣卫和杨肈基报告,距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康宁甚至已经开始憧憬下一个任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之钥之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工匠们顺利的到了安置,并逐步开展了他们的建设行动。
康宁也顺利的说服了柴寅宾,打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旗号,让他向老师石子明行文,询问能否到海外去寻找一些专家。
作为一名穿越者,石子明当然知道大明朝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落后于与西方世界。所以他很高兴的允许了向海外寻找专家的建议。
康宁其实连条穿都没有派出去,就从大箱子里找到了很多可用之人,对柴寅宾的解释当然是:“家父当年做海商的时候,其实也颇救过一些异族的儿童。弗朗机人什么的。从小也是按照西方人的方式教育的,对于机械什么的也很是精通的。因为怕被人误解,所以才从未在大明现身。如今有了用到他们的时候,自然是要把他们召集过来。”
柴寅宾也没有表示任何怀疑,只是称赞康庄是个仁人义士。他的仁爱已经覆盖到外国去了。
又过了几天,康宁忽然接到宋慈和谈以训的报告,说他们查到了前任青州知府李焞的死因。
“暗器?”听到他们的结果,康宁有些惊讶。想不到自己的穿越者生涯,终究还是和江湖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扯到了一起。
“是,暗器。准确的说是一种银针。李知府可能对这东西没有防备。”
康宁心中自语,我也没防备啊。谁会猜到历史类的穿越也有武侠剧情啊。
“也就是说。李知府根本就不是积劳成疾,也不是什么自杀,而是他杀。”
宋慈补充道:“还是暗杀。只是不知道凶手是怎样让李知府疏于防备的。属下听他的家人说道,李知府少年时也是个任侠脾气,打抱不平的事情没少做过。还和一些武林高手有所来往。”
康宁点头说道:“石电就是其中之一。”
“那就不差了。这样一个高手,不可能无所防范,肯定是有什么东西麻痹了他。只是我们现在无从得知了。”
康宁琢磨了一会,问道:“他家里知不知道他当时干什么去了?”
“他从不与家人说公事。”
康宁叹了口气:“难不成要变成无头案了?”
宋慈默然不语。谈以训却补充道:“为今之计,只能希望王大人那边能够有所收获了。”
康宁疑惑道:“不是让他做样子吸引注意力吗?难不成这样也能有所收获?”
康宁刚说完这句话,就立刻发觉有些不对,赶紧正颜厉色的问道:“你们不会擅自更改计划了吧,要知道配合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谈以训被“人命”二字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不至于吧。”
康宁却冲出院子,叫上家丁,向着王之钥最经常喝酒的客栈冲了过去。
王之钥虽然品级不低,但宦囊一直不是很丰厚。所以也去不起太好的酒家,只在一处犄角旮旯的深处,寻了家清净的酒家喝酒。
这样一来,只有有心想要找到他的人才能注意到他。比如杜福等人。
“老东西,差点被你给骗了。”杜福狠狠的看着王之钥,“要不是发现你去看那些徐鸿儒派过来的工匠,我还真以为你已经不问世事,将会在沮丧颓废之中度过下半生。没想到,你竟然暗自派人去查看过李焞的尸首。他的坟墓有明显被动过的痕迹。老小子。你倒是好手段啊。”
王之钥原本正在喝酒,没想到一大群人呼啦一声冲了过来,团团将其围住。店家不知深浅,只好上前试探性的问道:“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群恶煞砍翻在地。
王之钥当即就醒了酒,拔出佩剑要和那群人拼命。然而对方都是练家子,而且人手众多。王之钥一个老年书生,又岂能是对手。
很快。王之钥就被他们砍翻在地,虽然伤口在背上,并不会立刻要了他的性命。但这样还不如死个痛快。
“士可杀不可辱!”
士大夫的本性在这一刻支撑着他,然而杜福却像是一只得志老鼠一样,在戏耍着重伤的老猫。
“哼,你们这群文官,平日里作威作福,故作清高。如今棺材百搭面前,还装什么品行高洁。士可杀不可辱是吧,今天老子就辱定你了!”
说罢,杜福将腰刀划向王之钥的双腿之间,冷笑道:“今天,我就先阉了你!”
“我跟你们拼了!”
王之钥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还能支撑他站起来,重新将手中的利剑挥舞起来。但越是迅猛的挥动,就越发的撕裂他的伤口。杜福等人都是行家里手,虽然实战经验在承平日久的大明朝也谈不上高,但也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冲上去与之搏斗的意思。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坐观其自败。
果然,一声哀嚎之后,王之钥发现扯动的伤口越发的疼痛起来。他的力气好像是从那个伤口之中泄露出去,至于现在所剩下的,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行动了。
“该结束了!”杜福冷冷的说道。紧接着他就挥舞起手中的大刀,狠狠地砍向了王之钥。
王之钥慌忙举起手中长剑,准备格挡,但是杜福的力量远远大于他。竟然生生的用长刀的下端压住剑刃,而长刀的上端则砍进了王之钥的肩膀。
“该留遗言了!”杜福狠狠地说着。
王之钥却忍住痛苦哂然一笑:“某家无可眷恋,唯有一种遗憾,就是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哪路人马?唯恐到了阴曹地府之中,被阎罗王问起的时候,无从回答。”
杜福冷哼一声:“你等士大夫不是一向敬鬼神而远之的吗?现在又跟老子说什么阎罗王,可见你们都是一群伪君子。”
王之钥却不吭声,只是依旧哂笑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杜福,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罢了,索性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们是石佛王森的手下,迁安营的好汉杜福便是某家!”
“迁安营?”这个答案似乎让王之钥觉得有些惊讶,不过,这可以让他瞑目了。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做点事情,也好让自己的死变得更有意义。
所以王之钥继续说道:“想不到王森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军伍之中,还真是可怕啊。”
杜福冷笑一声:“你现在才觉得可怕,已经太晚了。说不定等你投胎的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
王之钥震惊的张不开嘴。杜福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前,欣赏着他吃惊的表情,直到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好了,留下遗言吧!”杜福又一次举起长刀,这次王之钥已经无力反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真的留下了一句遗言,一句屈原的诗。
“亦吾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梗起脖子,向着苍天宣读自己的誓言,声音铿锵有力,浑不像一个重伤将死之人。
这铿锵有力的咆哮,甚至让周围的几座老旧的木质建筑,纷纷扬扬的洒下几缕灰尘。
咔嚓一声,王之钥的脑袋和那些灰尘一起落地。
杜福甩了甩长刀上的血渍,转身对着手下的人说道:“行动快些,我们走!”
但是就算他们行动的再快,也已经晚了!
“在那边!快!”康宁的声音,从杜福的身后传来。
杜福却浑然当做没听见,带着自己的手下,继续按部就班的离开案发现场。
直到康宁看到血泊之中的王之钥,愤怒的狂吼一声:“给老子站住!”
看着血泊中的王之钥,康宁的精神一开始有些恍惚。这是在沂州饕餮酒楼上谈笑风生,不拘小节的王之钥;这是帮他收拾了张知州,保他家宅平安的王之钥;这是为了巡捕凶手,夙兴夜寐的王之钥。
饕餮楼上,嬉笑怒骂如顽童,静心聆听若知己,他的每一次笑闹,每一次肯定,都在康宁的脑海之中留下了鲜明的印记。
那一幕幕,康宁不会忘却。这个人,是他来到大明朝一来,给予自己认可与关怀最多的人。
如今,他却死了。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只有嘹亮的誓言还在康宁的心中回响。
“给老子站住!”
这样的狂吼,其实不应该出自康宁这个冷血动物的口中,冷静的头脑是他的长项,不盖被热血冲昏头脑。但是今天的情况迥然不同。
他的血,已经沸腾!有人要为眼前的这一切作出交代。
那个人,现在正缓缓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康总掌,好久不见了。”
他也认出了那个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杜福,你是来监视我的吗?”
“不,我是来为你除掉障碍的。这个王之钥实在狡猾,你小小年纪,肯定不是这个老狐狸的对手,所以,我帮你把他料理了。”
“是吗?无非是不想让人知道李焞的死因,还顺带想要对我进行抢班夺权而已。何必说的如此好听。”
杜福听他说话口气不对,抢班夺权这种事儿,就算手下人早有预料,也不会挂在嘴上,如今康宁却将这番话说了出来,这就意味着,撕破脸皮的时候到了。
杜福心道:“这个康宁果然不老实。”
康宁却不管他怎么想,大吼一声就带着几名家丁冲了上去!(未完待续。)
ps: 后台换新版了,有点晕晕哒……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以我血溅红莲
刀光剑影之中的康宁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石电,正在李焞的坟墓之前祭奠。而他的身后,正站着李焞的继任者,现任青州知府柴寅宾。
“石大侠,节哀顺变。我们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石电缓缓站起身来,口中呢喃道:“为了这真相,我们都做了什么啊。”
柴寅宾叹了一口气,低头不语。为了这个真相,他们挖开了李焞的坟墓,开棺验尸。
对于石电和柴寅宾来说,这样是对死者的极端不尊重。但是宋慈却极力主张如此。
见不到尸体,宋慈很难搭建出完整的证据链,所以这一步是必须走的。加上他被秽土转生的时候,一部分后世的知识和观念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这也让他和柴寅宾、石电的观念迥然不同。为了真相,劳烦李焞知府再出来一次,有何不可。
如今,真相倒是已经被找出来了,但柴寅宾和石电都觉着有点对不起李焞。尤其是看到李焞家人不满的神情,更让他们觉得心中有愧。
如今李焞的坟墓已经基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是石电和柴寅宾依旧迟迟不愿离去,便是因为他们对李焞及其家人的愧疚之情。
但是,慌慌张张跑过来的谈以训,在传达湾最新的状况之后,几百年他们依然愧疚,却也不得不赶紧离开了。
原来,谈以训和宋慈在告诉康宁他们的发现之后,才注意到王之钥很可能已经处在危险之中。所以他们和康宁一起冲了出去,但却在路上被康宁支开。
是的,康宁支开了他们。他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从鳕鱼的口中得知,杜福受王森之命,已经秘密来到了青州府。加上,王之钥当初决定追查李焞的死因。正是因为捕快们向他报告说李焞的死因有太多蹊跷之处。当时不快门的怀疑对象,就是王森一伙人。
将这两者串联起来之后,康宁在路上就已经显得高,她即将要见到的人很可能适合自己见过一面的杜福。这样一来,如果有外人在场,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就不太方便。
当然,这个外人只是说谈以训,而不包括宋慈。但康宁需要一个可信的人,去通知团练呼叫增援。这个可信的人并不只是他信的过,而且得让团练那边的斛律光也信得过。所以这个人最好是宋慈。
而谈以训则被派来通知柴寅宾。还有原本应该守在王之钥身边的石电。
“怎么会这样?”石电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显然不会想到,自己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如此急转直下的变化。
“先不要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确认一下王副使的安全状况吧。”
比起石电的错愕,柴寅宾表现出来的更多是恐惧。如果山东按察司副使王之钥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伤,那上头的怪罪可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他的理想,他的信念,都将失去施展的舞台。
于是。一众人风风火火的向王之钥最经常喝酒的地方冲了过去。
在半路上,他们碰到了倾巢而出的团练们。
原本,团练们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艰苦训练,正想着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好好睡一觉。却没想到接到了斛律光紧急出动的命令。说是白莲教的逆党要劫杀朝廷命官,还可能会伤害到最近声名鹊起的黑莲教教主康宁。
几乎所有的团练士兵们都知道他们真正的衣食父母就是康宁,而且他们当中有很多人现在已经是黑莲教的信众。听到他们教主有难,自然不可能还在营房里挺尸。
于是团练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行动起来,整个青州府城,也随之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就连堂堂的青州府知府。都被淹没在了汹涌的团练海洋之中,即便他大声高喊,团练们也几乎是装作没听见。
这让柴寅宾觉得,他对于青州府的实际控制,已经开始比不上康宁了。
再想想康宁很可能早就存在的志向,他不由得开始心跳加速。
但是现在还不到忙碌这些的时候,王之钥的情况如果不尽快查证清楚,那么,他也就没有资格继续为这个帝国操心了。到时候,无论康宁是不是想他猜测的那样,有志于将他所信仰的东西推行全国,就像是王莽一样,将整个帝国弄的翻天覆地,他都没有说话的资格了,只能安静地坐一名看客。
当他和石电等人好不容易抢在团练们之前来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康宁正带着自己的家丁们和杜甫等人缠斗。
康宁虽然在力量上明显不占据优势,但他经受过后是的军事训练,格斗技能更符合人体力学。这让杜福觉得自己的长刀就好像是失去了准星一样,每一刀都只能命中空气。
而对方灵活的身法,却经常能威胁到自己的要害,让自己在防守的时候狼狈不堪。
“公子闪开!让我来对付他!”元方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康宁身后,沉重的短刀在他的手中挥舞着,很快就和杜福等人激战到了一起。
原来他们十分投寻找王之钥的,毕竟这一带几乎属于贫民窟,狭窄的巷道阡陌纵横,不熟悉这里的人很难精确地找到自己跌目的地。分头寻找乃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但王之钥的一声大叫,把几乎所有分头寻找的人都招呼了过来。
只是康宁离得近些,所以才到的比较早。元方也只不过晚来了片刻而已。
康宁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武力值,于是退位让贤,将收拾杜福的任务交给了元方。
他则走向在余光之中看到的柴寅宾。
此时,石电已经冲到了王之钥身边哀嚎起来。想不到他只离开了一会,去吊唁自己的故友李焞,就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懊恼之余,他开始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地面,双手都已经磨破了皮,却依旧没有停下。
他的头颅和目光也跟着双手上下摆动着。无意间,他却有了一个怪异的发现。
“知府大人。”石电嚎叫出声,打破了康宁和柴寅宾还没有开始的会话,“你快来看,王大人的衣服上有血字!”
“啊!”柴寅宾大吃一惊,难道说,王之钥在临死之前拼死为他留下了线索。
于是赶紧快步上前,仔细验看起来。
没错,王之钥为了让自己的死更有价值,利用杜福的自大心理。成功的套取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他将这些话用最为简洁的语言,用手指沾着血水写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王森与迁安营勾结谋反。”
这几个字出现在柴寅宾视野当中的时候,他的浑身都在颤抖。
康宁很明白,柴寅宾不可能不将这件事情上报,那么这基本意味着,王森的白莲教,以及他控制的迁安营,因为涉嫌谋杀朝廷命官,而会遭受到严厉打击。如此一来。即便他们不想造反,那也来不及了。
那么他康宁,就必须尽快和王森一伙人撇清关系。即便他潜入王森集团内部,柴寅宾等人是知情的。但也必须防患于未然。因为柴寅宾在这件事情之后,还不一定能够保住知府的位置。
处理这件案子的如果另有其人,那么很可能罔顾事实将他康宁也打入白莲教一脉。
到时候形式可就被动了。
为了最大程度上避免被诬陷的可能,康宁转过身去。大吼一声,重新向杜福冲了过去。
杜福立刻就遭到了康宁和元方的围殴,而杜福的手下们。现在已经被越聚越多的团练们团团包围。
杜福横刀格挡住元方的劈砍,却不料康宁一个前滚翻来到自己身边,冲着小腹就刺出一剑。
杜福躲之不及,左肋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开始哗啦啦的向外流淌。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杜福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恋战的时候了。
他左手向身后一摸,几根银针就出现在他的手中,而后,就将他们向着康宁挥洒了出去。
“公子小心!”元方大吼一声,猛然冲了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康宁和那些银针之间。
“我屮!”康宁清晰的听到了银针入肉的声音,也清晰地看到了元方挡在自己身前的脸色,在一瞬之间就开始白嫩的铁青起来。
“杜福!你死定了!”
康宁血气上涌,绕开元方的身体,就想着准备逃跑的杜福冲了上去。
杜福此时已经开始逃跑,所以是背对着康宁,只好反手放出暗器,却不料康宁就地一个侧滚翻,让他的暗器全部射空。
而此时,康宁一惊滚到了杜福的身侧,一剑挥出,正好命中杜福的膝盖后侧。
杜福疼得单膝跪地,却不料康宁已经顺势挑起,从高空一剑劈下。
杜福赶紧伸刀格挡,他知道康宁力道不如自己,这一剑应该能接住的。
两件兵器在空中相击,力道被杜福感知到的时候,他知道他已经成功挡住了康宁的这一剑。
此时,两人的兵器在空中成十字形。杜福认为,两人需要闪开一段安全距离,进行下一回合交锋。如果再继续进攻的话,那就是以伤换伤了。随便试康宁向前一刺,还是自己横向挥动长刀,都能够给对方以重创。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菲如他所料。就在杜福还在庆幸的时候,康宁向前一刺,直接命中了杜福的脖颈。
杜福万万没有想到,康宁竟然拼着以伤换伤,也要取自己小命。
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放弃反击让他觉得不甘心,所以在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
他横向挥动长刀,果不其然的在康宁****到肋部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不断从这个口子当中流出,但康宁的伤口,显然比不上杜甫的严重。
“别了,杜总掌。”
康宁冷笑着,向这位他不上熟悉的老相识告别。
柴寅宾等人看到康宁受伤,纷纷围拢上来,如同七大姑八大姨一般问长问短。
“我没事儿。”康宁摆摆手推开他们,身子一晃一晃的走到元方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他知道,与白莲教的争斗将会提前到来,他也该加快准备的步伐了。
三百年后有个人高喊:“我以我血荐轩辕!”现在,康宁准备用自己的血,将道貌岸然、装神弄鬼、诈取钱财、横行不法的白莲花染成红色。
或许,他不光需要一个黑莲教,还需要一个红莲教。这个新教派的口号他都已经想好了:我以我血溅红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朝食千层饼 暮踏千层浪
负伤的康宁和元方被紧急送回了家中,府城中最好的大夫被很快请了过来。得知是为知府大人的朋友治病,那大夫显然不敢怠慢。
只不过商辛等人实在信不过这位郎中的水平,于是杨大眼紧急出发,前往沂州告知山河药铺的吴有性和康达夫。
康宁的身上被敷了厚厚的草药,然后用各种纱布缠的结结实实的。
在康宁的要求之下,这些纱布都是在沸水中消过毒的。至于那些草药,康宁实在是不够了解。
元方的伤势要重得多。好在他们已经知道元方的伤势是银针所致,不会漫无头绪的找不到治疗的办法。
那名请来的大夫很认真的检查了四五遍,彩钻者手中的银针转过身来对商辛说道:“凶手虽然歹毒的使用暗器,但是这暗器上并没有带毒。”
商辛点点头。李焞知府的尸体上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这也是一开始没有人他杀迹象的原因。想要不被人发现谋杀的真实情况,自然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极其稀罕的毒素,很难被人察觉,而另一种则是隐藏的足够巧妙。
杜福显然不是什么中医高手,他的选择不出意料的是第二种。
所以商辛一开始就没怎么担心银针上被淬了剧毒。
但这不代表康宁和元方就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有银针残留在元方的体内,就不能排除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
而康宁则是被长刀所伤,铁定会在上任的时候留下伤口的长刀,可不用担心什么会被人察觉是他杀还是谋杀的问题。那么淬毒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康宁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很不错,即便是躺在病榻上,也没有忘记指挥着他的手下们。
十几天以来,他几乎做着相同的事情,每天都在关注着那些徐鸿儒的手下们究竟为他带来了什么。
烧窑的工匠已经正在忙碌着搭建平炉和高炉。康宁对联铁技术上的改进。一直翘首以待。
农业方面的进展更是让他开怀。北宋的两位并不算出名,但著述颇丰的农学家,已经用他们最为熟悉的方式,将徐鸿儒所传授的未来农学知识全都记录下来。
即便他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吃透其中的真谛,但有了这些记录之后,康宁的人只要愿意花时间去论证,去验证,总会找到其中的精要之处。
水轮和风车的修造速度要远远快于预期,这其中,柴寅宾找来的本地人手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原本。水力磨坊和水里驱动的转轮排字架就是在历史上已经存在过的东西,有些造诣的工匠们即便没有看过,也多多少少能够领悟其中的原理。
风车对于他们来说顶多陌生一些,但是弄懂了一种传动装置之后,另一种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再困难。连捅破一层窗户纸的难度都没有。
至于纺纱机等棉纺织用的机械,由于并没有足够量的棉花供他们实习,所以本地的工匠们最先学会的是如何制造。
虽然原理上也不算太困难,但难度还是有一层窗户纸那么厚的。花了点时间,从教徒之中征集起来的工匠们。才熟练的掌握了它们的制造工艺。
应用科学层面的学习是相对简单的。当然,康宁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从哲学层次上给所有人换一个新脑子,让他们用新的观念改良已有的器械。
在这方面的路,还很漫长。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一场与王森的殊死搏斗。
柴寅宾来看康宁的时候,转告了他一些关于团练的最新动态。
自从缴获了水委一的某些武器之后,柴寅宾就从石子明那里搞来了不少能工巧匠,听说此时还一度惊动了身在宫中的万历皇帝。不过这些所谓的能工巧匠。防止黄林所用武器的速度实在是慢的要命。
而另一个方面,那些已经被康宁秽土转生的水委一的手下,已经用新的训练方式将团练整训了一番。虽然。还没有达到黄林护卫队的程度,但战斗力已经有了明显提升。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进展,这让康宁的情绪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数日后,一条更重大的利好也随之而来,远在兖州府的徐鸿儒听闻康宁被王森所伤,同时王森先后杀害了两名朝廷命官的事情,也已经惊动了官府,已经下令积极协助官府,准备与王森殊死一战。
同时,不放心康宁伤情,实际上是担心他屋里指挥青州方面事务的徐鸿儒,亲自从兖州府方向连夜赶来。
这一天清晨,康宁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之后,愕然发现他的徐大哥正和善的看着自己。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能坐得住吗?”
徐鸿儒淡淡一笑,道:“不过看你的样子,我这有点杞人忧天了呀。现在看来,你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好吃好喝供着,对于我们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问题。来来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康宁翻身起床,睡眼惺忪的问道:“什么好吃的?”
“千层饼。”
当徐鸿儒拿出他所做的千层饼的时候,康宁才发现,这种千层饼和自己后是吃到的并不一样。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不是后世的产物,相反,这正是后世东平一带比较流行的食物。
不同于纳西族同胞的千层饼,这上面没有放肉片火腿之类的东西。但显然是放了葱花的。
康宁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后世的味道了,他美美的咬了一口之后,开始暗地里享受起来,没想到徐鸿儒的手艺还真是不一般。
徐鸿儒接下来拿出的东西,则让他更加惊讶了。
装在玻璃杯中的牛奶,在日后或许是很多家庭早餐的必需品,但在大明朝,却是十分罕见地。
康宁浅浅的尝了一口,假装皱了皱眉头,问道:“哪儿弄得。”
兖州府是个人口相对浓密的地方,并不适合大规模的饲养奶牛,但是徐鸿儒的回答却让康宁看到了另外一层希望。
“黄林。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找到我,说我们可以重新恢复贸易了。而且还指名让你来负责我们之间的贸易工作。”
康宁皱了皱眉,完全是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徐鸿儒其实也想不通,他原本以为康宁知道这其中的某些秘密,但现在看起来康宁也不知道。不过这也算是正常的,黄林的性格一直都很古怪。他做出这种单方面的决定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肯恩恶搞是,黄林很可能已经知道了王森的事情,那么他就失去了一个重要分销商。紧急联系徐鸿儒也是此中应有之意。
不过这一点只能说通过关于徐鸿儒的那一部分,至于为什么指名道姓要求康宁来经手相关事务,两个人现在还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说起王森最近的境况,好像越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
王之钥临终前写下了王森勾结迁安营谋反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一传出,山东官场官场上下就开始鸡飞狗跳。凡是在本地任官的人,谁不清楚白莲教一直都是不稳定因素,不过他们一开想到的,却是尽快破案,给这位忠烈一个交代。
然而消息传出山东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先是,刚刚在六月从南京国子监司业升为祭酒的顾起元最先知道了这位同年的死讯,随后伤心的悲号痛哭。
随后,和王之钥同样在万历二十六年,也就是1598年中进士的同年们,很快就收到了探花郎顾起元的加急信函。
距离最近的邵景尧最先得到消息,正在和好友们游历山水,吟诗作赋的他当即昏厥,好友们又是掐人中,又是烧艾草,好不容易把他弄醒,他却指天大骂上苍不公,声言誓死要为同年好友报仇。
身为浙东十四子之一的邵景尧,吏才并无过人之处,奈何在东南文化圈里地位不低。加上王之钥拼死揭露叛乱阴谋的行为足够感天动地,一时间在东南传为佳话。
于是,很多东南读书人纷纷上书要求朝廷严查此事。部分浙党成员,甚至开始借此声言石子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石子明只用了一句“王森在河北”就把这些攻击削弱了八成威力,随后他还上书解释道:“王之钥是在为他清除魔教势力的时候遇害的,他当秉承王之钥的遗愿继续清理魔教。”
这下,谁要是攻击他,就是阻挠他清理魔教,登时很多人都不再吭声。
但要求彻查此案、严惩王森的呼声却日渐高涨起来。
万历二十六年的状元郎赵秉忠此时已经位居高官,温体仁虽不能在京中呼风唤雨,但已经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声音。
朝廷之外,多名封疆大吏也表示强烈愤慨。陕西左布政使王之采、偏沅巡抚都御使、云贵总督闵梦得等人,接连上书朝廷要求严查此案。
这些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康宁手中。康宁甚至都没有想到,王之钥的人缘竟然有如此之好。
与此同时,康宁也知道这被激起的千层浪,乃是自己的一个绝佳机会。
相信紫禁城和黄林两方,很快都会有所反应。
他在等,等待一个时机。
时机一到,他就可以迎风踏浪,成为这场风波之中,取得最大收益的弄潮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愤怒的老鸟——万历
京城皇宫里头,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正心急火燎的冲进皇宫。
“出了什么事儿。”老年宅男万历皇帝悠哉悠哉的接见了骆思恭。
“皇上,李铎传来加急密函,声称已经搞清楚了黄林的身份。”
万历皇帝身子一震,兴奋地直接站了起来:“快说,那人是不是秦明秦道长所说的穿越者。”
骆思恭将李铎的密函递给小黄门,然后转呈到皇帝手中。
万历皇帝打开一看,大叫一声:“果然如此。”
“不过这个黄林,在海外已经有一定的基业。李铎的密函上说,他已经成为国王的驸宾很多年,同时还是琉球国的国相。”
驸宾是驸马的低一级称呼,用这个称呼大概是为了不对中原王朝构成僭越。
国相则是琉球国的最高行政长官,虽然和很多王族成员一样,可以被尊称为“某地王子”,但在琉球国的历史上,担任这一职务的中原汉人并不少。
万历皇帝来回踱了两步,叹息道:“想不到他已经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朕还记得,万历三十四年,夏子阳、王士祯受朕之命去册封尚宁为王。当时,还没有这个黄林的任何消息。”
骆思恭心中撇撇嘴,当时,也没听说尚宁有个女儿。其实,藩属国对宗主国有所隐瞒,已经是很普遍的事情。
不过这个黄林的情况,倒不是隐瞒造成的。
“皇上。这个黄林,根据李铎的说法,是五年前才开始在琉球王国活动的。当时琉球国遭逢大乱。尚宁之女流落民间。幸好被他所救。是而才成了尚宁的驸宾。后来,尚宁发现此人有治世之能,便逐步成了琉球国的国相。”
“原来是这样。五年之内能够成为一国之国相,也算他有本事。”顿了顿,万历皇帝转而问道,“不过,琉球国遭逢大乱之事。朕怎么一无所知。”
骆思恭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辰也是刚从李铎那里了解到。万历三十七年,倭国萨摩藩的岛津家派出一支三千人的兵马。进攻琉球国,并俘获琉球国王以下百余人。他们后来被逮到鹿儿岛,然后被带到江户,在与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会面之后。重新回到鹿儿岛。并且被迫和萨摩藩签订《掟十五条》,承认琉球国是萨摩藩的藩属国,君臣发誓永远效忠于岛津氏。”
“什么!”万历皇帝勃然大怒,“琉球国竟然敢背叛大明,真是岂有此理!”
骆思恭赶紧跪下,说道:“琉球国依然成为沦为中日两属状态四年之久。我等竟然一无所知,实是罪该万死。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明朝人一直做着万国来朝的美梦。大多数藩国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往来,但是却关系到大明朝的颜面。皇帝对琉球王尚宁的贰臣之举表达强烈不满。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琉球国远在海上。交通不便。即便想要做什么,也是鞭长莫及。
不过听到骆思恭说他有戴罪立功之策,万历皇帝总算有找到理由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说说看,你有什么法子戴罪立功。”
“罪臣有两条计策。”骆思恭担任万历皇帝的鹰犬已经很多年,他太清楚皇帝需要什么,“陛下最近国库紧张。不如就和黄林合作。从他那里进口上成海货,然后从中原地区的富商那里刮一层油水下来。”
万历皇帝对孔方兄非常感兴趣。曾经有传言说,他在皇宫中满仓了大量黄金珠宝,还写了不少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提示,后来他的财宝都被太监们偷偷地挖走了。
传言自然有他的荒谬之处,但万历喜爱财宝却是不可否认的。他深知国家就是靠钱来运转的,没有钱就什么都干不成。但是,钱都在北方富人的地窖里,都在南方富商的产业里。他想从这里头弄出钱来,却是非常困难的。
朝中的大臣们多半都有商贾和世家地主的背景,他要是真想推行什么政策从商贾地主的口袋中抢钱,一定会早受到猛烈的抵制。
如今,骆思恭却给他提供了另一条道路。
“与黄林合作?”万历皇帝寻思了片刻,忽然想起之前福王和康宁早就在这方面开辟业务了,听说他们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就连自己掏出的那点银子,也已经有了数倍的利润。
想到这里,他不禁称赞道:“这是个好主意。那第二条有什么什么呢?”
骆思恭赶紧回答道:“李铎告诉罪臣。琉球王尚宁自从被俘之后,一直觉得对不起祖先,时常暗自流泪。大乱之后,倭国拍了一个叫做菊隐的和尚担任琉球国摄政,把持大权,多次引发黄林的不满。黄林随后与尚宁取得暗中联系,两人准备架空菊隐和尚,准备脱离岛津氏的控制。现在,他们只缺一个大义名分,而这个,则是我****所独有的。”
“好!说得好!”万历皇帝对此非常高兴。
出兵出钱出粮,他都觉得肉疼。仅仅给一个不要钱的大义名分,就能够找回失去的尊严,那自然无有不妥。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万历皇帝最终决定:“那个倭国不是搞了个征夷大将军吗?那就给黄林一个征倭大将军。让他对付倭国去。还有,他不是驸宾吗,朕特旨升他为驸马。这样他在琉球国内的地位,足够他镇压宵小了吧。”
骆思恭连忙说道:“够了够了。臣认为一个怀远大将军的名号就够了。征倭大将军一职,我朝无此先例。”
“无此先例不要紧,只要能给朕带来足够的买卖就行了。”万历皇帝对亲近的臣子,索性就不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对了,商贸之事,就让那个康宁去做。李铎不是很赏识他吗?正好,黄林放心朕也放心的人并不多呀。他就是个最好人选。”
骆思恭对于这个人选没有意见,并经在名义上,康宁还是自己的手下。
再者说了,接下来的两件事情,都离不开这个人。
“陛下。罪臣还有两件事情需要禀报。”
“说。”
“近日,山东按察司副使王之钥被白莲教徒刺杀于青州府。此事引起轩然大波,很多重臣都要求彻查此事。”
这件事情万历皇帝已经知晓,相关的奏疏已经在案头上摆了一堆。
“此事朕已经知道,也已经吩咐内阁去处理了。”
骆思恭却没有住嘴的意思,他继续说道:“皇上,臣要说的不光是这件事情本身。您是否还记得,我们针对穿越者的态度,是不想让他们破坏太多的历史进程。以免影响我们判断局势。可是根据秦道长所说,王森在原本的历史上,应当已经被逮捕入狱。如果他造反波及太大,肯定会引起其他穿越者的怀疑。倒是这群怀疑者就会变得更加聪明,难以对付。”
万历皇帝深深的喘了口气:“真是不让朕消停啊。你有什么好办法?”
“石子明昨日上书。声言山东等地按察司获悉,有沂州士子康宁,兖\'州士人徐鸿儒,接连叛离王森,弃暗投明,并各自创立教会,与王森分庭抗礼。并且多次揭露王森诈骗钱财之术。石子明认为,此二股势力,皆可为我所用。”
万历皇帝摆摆手说道:“秦道长说过,徐鸿儒必反之人,怎可轻信于他。传朕密旨,杨肈基继续密切监视他。康宁当然可用,那毕竟是我们的人。传旨石子明,康宁可大用,但不可赏功。朕是要等着他考中进士之后,再一并赏赐他。”
“罪臣记下了。”骆思恭恭敬的回答道,“只是还有一事,需要禀明陛下。”
老皇帝忽然一阵无名火:“最近怎么这么多屁事儿?”
骆思恭赶紧磕了个头说道:“是罪臣思虑不周,刚才说到黄林,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黄林可是老皇帝的未来金主,关于她的事情还是应该静下心来听一听的。
于是老皇帝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而威严的说道:“快快奏来。”
“刚才说起王森有明显改变历史的倾向,其实,黄林也有。秦明道长说过的大阪冬之战和大坂夏之战,都没有如时进行。根据李铎的最新消息,这其中有很多黄林的努力。据悉,已经是征夷大将军的德川秀忠,还没有和丰臣秀吉的儿子丰臣秀赖闹翻。这比亲到账记录的历史晚了整整一年。”
万历皇帝沉闷不语,思索了片刻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黄林,一方面是自己未来的金主,而另一方面却是不听话的穿越者。这显然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吗?”
骆思恭就知道皇帝要问自己,于是干脆的开口答道:“微臣认为,此事还需要康宁前去。”
“为何又是康宁?”
“皇上,黄林手下有倭寇,有大陆海盗,有外翻土人,还有西方夷人,鱼龙混杂,难以统御。他一直想找一种思想,让这些人朝着一个方向使劲。而康宁最近刚刚成立的黑莲教,就比较符合他的口味。”
老皇帝双眼一亮:“你是说,可以让康宁暗中影响他,尽量不要对历史进程最初过于明显的干扰。”
“微臣正是这个意思。”
“好!”皇帝一拍龙椅的扶手,“传朕密旨给他,让他处理完王森的事情之后,就让他动身去琉球国。还有,告诉李铎,他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微臣遵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琉球国驸宾的野望
琉球国,黄府。
“这个王森,难道就不能安心做买卖吗?”
老人星已经将王森派人暗杀王之钥的消息传回来半月有余,但黄林依旧对这位刚开始合作的伙伴怨言不断。
“国相,此时您已经做出妥善安排,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开解他的是琉球国王尚宁的弟弟尚宏。在尚宁最初继承王位的那段时间里,他是这个小王国的摄政,权倾朝野,风光无限。
然而岛津氏的入侵,让他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在琉球国国政上指手划脚的,乃是一个倭国派来的和尚菊隐。
虽然知道岛津氏的势力远远超过自己,但是尚宏对自己失去权柄依旧耿耿于怀。这也成为了黄林与之结盟的最大推手。
现在,尚氏兄弟都还不敢明确对黄林的支持,但实际上菊隐和尚已经对他们的小动作有所察觉。只不过无奈的是,黄林的实力远远不是琉球国之中的这一点。
听说他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大明朝,这让菊隐和尚以及他背后的岛津忠恒,乃至德川秀忠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黄林只用一处封地,就搭建起一支强悍的船队。其实力,犹在当年的五峰船主汪直之上。
无论是在吕宋,还是在南方那个并不属于琉球国的琉球岛,都没有人敢轻易和他的船队作对。
一来他的船队装备精良,火力凶猛,再狂妄的野兽咬上去也得崩掉满口牙。二来,黄林用手中的海货,建立了足够多的联系,谁要是敢动他的船队。就是得罪这些与他来往密切的海上世家。
所以,菊隐和尚一直按捺不发,坐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只是,黄林和尚氏兄弟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知道,菊隐和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着国库里的金银,到处修建寺庙。
对此。他们只当是和尚的修佛之举,并没怎么在意。
所以,黄林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和来访的尚宏讨论他们的大事。
“我的确作出安排了,只是这样的猪队友,实在是太让我们措手不及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稳定接收我们货物,并将整个大明朝的金银稳定输送给我们的合作伙伴。”
对于黄林的想法,尚宏一直不置可否。在他眼里。明朝是一个强大的庞然大物,只靠那些灵巧的小玩意儿,怎么能够吸走他身上的财富呢?
他当然不像穿越者黄林那样,了解未来的历史走势。对此,黄林也无意点破,以免增加一个竞争对手。
不过尚宏对于黄林的经商手段,却是佩服的很。与黄林相识相处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对于黄林的理念和手段。他也并非一无所知。
当下他就说到:“只要干掉了王森,徐鸿儒的商路应该就不会受到阻挡。只是你为什么指定康宁来经受你们双方的贸易呢?你就不担心他也是个猪队友吗?毕竟它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你前半句说的很对。只要没了王森,徐鸿儒的发展将不会受到制约。可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和徐鸿儒的分歧,远远不是商业合作方面的。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他想要充分发展好农业之后,再回头来搞工业。可是。如果每一个人都吃饱,那谁还会为了口粮出来做工?谁给我们制造船舶?谁给我们纺织衣服?没有工业,就几乎没有商业,农产品的利润随着产量的上升反而会下降,谷贱伤农。就是徐鸿儒日后的必然结局。”
尚宏吧黄林的话拒绝了半天,最后总结道:“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人,现在得到的好处越大,以后可能给我们知道的难处也就越大。”
“对,所以我需要这个康宁。当然,这不是我使用康宁的唯一原因,你且听我为你一一分析。”
尚宏还真是不清楚,这个十五岁的小屁孩是凭什么引起黄林注意的。
黄林却不急不缓的说道:“首先,他是商人子弟,而且还是还和徽商集团有着密切的联系。同样的背景让我和他在很多观念上都很相似,这更容易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尚宏知道,黄林对于观念上的问题看得很重要,甚至达到儒家道统之争的地步。
这道统之争是何其惨烈,当年的孔老夫子可是用鲜血作为诠释的。少正卯之诛,从正面印证了儒家是怎样对待“异教徒”的。
当然,诛少正卯之说,有可能是荀卿在战国末年的穿凿附会,但这不妨碍后世儒家将此作为一种原则继承下去。无论是这事儿是不是孔子做的,都只不过是为了消灭异己者而寻找的一个先例、借口罢了,至于史实这种东西,儒家何曾真的在乎过?
黄林也是不在乎的。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而他只要成为胜利者就可以了。
为了成为胜利者,黄林需要一大群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奈何,这个时代严重缺乏这样的人,而康宁,则恰恰是极为难得的一个。
“这第二条,就是康宁曾经受到他父亲的影响,对海上之事特别感兴趣。你我都知道,琉球国的陆地面积实在太小,我们的未来,在蔚蓝色的大海上。”
尚宏点点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黄林的这种观点了。虽然在内心之中,他还是不以为然的,但是眼看着黄林的船队已经是近海各种势力之中最强大的一股,每年都有数百万两的净利润入账,他已经开始准备重新修订自己的世界观。
在黄林从李铎那里得到的情报之中,康深受徐鸿儒和石子明的影响,对于海权意识要远远强于当时的明朝人。
这样的好苗子,岂能不挖过来。
“这第三嘛。就是此人是黑莲教教主,教众在青州府上下已有数十万之众。而且手底下有一支团练队伍,虽说战斗力一般。但总体看来,已经是大陆上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
尚宏清楚,所谓琉球国的未来在海上云云,只不过是说贸易立国罢了。人,终究是不能居住在海上的,所以要做买卖。终究是离不开大陆的。黄林所谓希望在海上,只不过是跑腿的而已。
既然终究要登陆,那就不可避免的需要一个桥头堡,一两个港口,是远远不够的。那么康宁倒的确是一个上佳选择。
同时尚宏也知道,黄林一直在为手下不和的事情烦心。虽然她尽量使用汉人,但地域歧视的问题还是出现了。更何况手下的一帮洋鬼子,还试图在他的地盘船舶劳什子的耶稣。
黄林在后世的时候,时常在老家注意到无事可做的中老年妇女受人蒙蔽。去信奉什么耶稣基督。旁人一说起某某人,就会有个老者低声提醒道:“嘘,那人信耶稣的。”俨然已经享受黑’社会待遇。
劝人向善的多了去了,何须基督?更何况坑蒙拐骗之徒借用宗教横行不法的事情难道还少了?
刚刚刺杀了山东按察司副使的王森,不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吗?就算是徐鸿儒和康宁,难道就没有他们盘外的目的吗?
所以,黄林是很反感宗教传播的。但无奈当前时代的教育普及程度太低,就算是受过教育的儒家门徒。碰到这种事情也只有一句“敬鬼神而远之”。
无奈的黄林只好以毒攻毒。康宁的黑莲教显然受到徐鸿儒的影响很深,而黄林实在是太了解徐鸿儒了。他已经用厚实的观念篡改了原先白莲教的教义。
如此说来。康宁的黑莲教也已经很接近后世的某些理念。
这样,两害相权取其轻之下,康宁自然是个上佳的的选择。
其实,黄林还有一个不能告诉尚宏的原因。那是昨天晚上,李铎刚刚告诉自己的。
原来这个康宁,正是李铎选定的。为了刺探石子明的教学方法而挑选的卧底人选。
黄林为了解决手下思想不一的窘境,曾经想过很多法子,其中之一就是把他们召集起来进行统一的教育。
但是这个法子最终没能成形。原因有两个,其一,手下的一部分经年惯匪已经思想定型。缺少可塑性。其二,他黄林虽然学历很高,也喜好历史,但无奈是研究天文学的,内容上和急需的应用科学不搭边。就算是纯粹让他组织,已经远离校园有些年头的他也组织不好。
后来,中原地区出现了一个叫石子明的人,在开办书院的同时,也露出了很多穿越者的特征。于是黄林便想与他合作。无奈对方升迁太快,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价码,只好寻觅人才前去卧底。
这时候,李铎上报了一个人选,虽然当时年龄小了些,但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用上,这人就是康宁。
后来,黄林专心发展造船业,便把这件事情淡忘了,以至于康宁一惊搞出偌大家业,他也不知道。
说起造船业,这也是康宁需要尽快熟悉的产业之一。作为参宿七的儿子,黄林对康宁并没有多少怀疑,反而寄希望于他日后能成为自己的舰队指挥官。毕竟手底下鱼龙混杂,像康宁这种可信的人,实在太少。
黄林对于造船业的相关知识,也该找一个衣钵的传承人了,或许,拥有张松之能的康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这个孩子是接下来的各个计划当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送走尚宏之后,黄林缓缓抬起头,观察着天上波谲云诡的天气。白天是看不见他喜欢的星星的,所以只好用不喜欢的云彩来打发时间了。
黄林对于航海的热衷,其实并非偶然现象。
如果将气象学踹给地理学的话,那么天文学最早的实际应用之一,其实就是航海。
依靠星星辨别方向,是很多西方航海家常用的手段。除了个别星星的相对位置以及它们之间连线的指向之外,还有诸如牵星法之类的航海技术,在判别纬度等重要位置信息的时候,需要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星星们。
现在,黄林的每条船都已经装备了六分仪,并且配备了已经学会如何使用它们的水手。
但是,只有这些还不够。他需要一个专门培训水手的学校,还有一个专门学习造船技术的学校。他始终不能相信那些依靠口口相传的工匠,能够稳定将他带给这个世界的技术传承下去。
又是关于教育的问题,所以,又是关于康宁的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要更加的长远,就算是一切顺利,恐怕也将是五六年后的事情了。
至于他的梦想,那恐怕就是更加长远的事情了。
看了一会天空之后,黄林缓步走回了自己的书房,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摆在中央的沙盘地图。这是他从穿越者的故乡带回来的东西,测绘的误差并不大,至少,要比现有的舆图小得多。
为数不多的区别就是河口附近的填海造陆等引起的古今差异。但这也没关系,可以根据古代的地图进行修改。
沙盘的制作其实问题不大,难题在于缺少足够精准的数据。只要有数据,在这个时空就可以请人做出足够出色的沙盘。只不过,黄林,还是选择了使用自己带来的这款。
因为只有这款的精准度能够配得上他的野心。琉球,只不过是第一步,吕宋、交趾、渤尼、那只更遥远的满剌加,甚至南端的澳洲大陆,东边的密克罗尼西亚,西边的印度半岛,北边的鄂霍次克海。
待到二十年后,崇祯让大明烽烟四起的时候,就是他从四面八方向心突击,逐鹿中原的时候。
金角银边草肚皮的道理,并不是只有下围棋的才懂。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李铎的声音。
“老板,徐鸿儒转呈的康宁密函到了。”
“说了什么。”
“需要物资补给。火铳、大袍、战船、粮食还有防刺服……”
“都给他,我只想让她尽快结束大陆上的事情。”
“老板,其中有几样是比较敏感的商品。”
“没关系,我已经等不及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局面。万事俱备,只欠康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热锅上的王森
滦州石佛口。
“杜福!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伴随着瓷器被摔碎的声音,王森已然变得更加苍老的须发,在愤怒的风中呼号。
周围的仆人都怯懦的不敢近前,生怕被教主的愤怒吞噬。
王森已经知道,杜福闯下的祸事已经引起了朝廷上下的震动。就连他以前一直攀附的王皇亲,都已经不再接受他的礼物和请托。至于宫里的太监王德祥,更是打那以后就见不到了。
看来这一次,朝廷上下是信定了王之钥临终前的话,已经开始拿他王森当做反贼处理了。
既然有些事情已经不能改变,再做无用的努力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拼他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于是,王森开始谋划起来,他真的要反了。
只是现在时间太紧,要准备起事用的粮草和人马,多少显得太仓促了一些,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能争取多少是多少,王森还是派出了自己的大部分德利人手。
比如说王好贤和鳕鱼。前者负责去组织各地教众武装起来,后者则是为了去掌控对王森而言至关重要的武装力量,迁安县的建昌营。
“报——”
这时有个不怕死的小喽啰冲了进来,拉扯着沙哑的嗓子跑到王森身边,禀报道:“鳕鱼长老发来急函,请教住过目。”
王森在心中大叫一声,难不成就连他最信任的鳕鱼都背叛他了吗?
“不可能。”王森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夺过那封急函,只见上面写着:故知师父心急如焚,故用加急密函相告,迁安县建昌营一切无事。杨得时、刘大银两位总掌三乘都已经允诺配合起兵。
“好!”王森大喜过望,当即冲门外喝道。“赏赐信使白银十两!”
在门外战战兢兢的仆人们一改原本的嘲笑,开始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位信使,真是好运气呀。
“多谢教主恩裳。”信使恭敬的叩拜,随后恭敬的退下,一点也没有战战兢兢的神态。
王森满溢的点点头,看来鳕鱼控制的人手还没有乱。
至于他的儿子王好贤如今有了多大进展,王森一般是不会去怀疑的。
对于教徒的控制,他还是有那个信心的。
想当年,他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曾经让无数人惊讶。其中有个叫做岳和声的人。后来坐下了这样的记录。
“欲兴作,则大工可刻期而成;欲财货,则千金可一呼可凑。一言传,一夕可达千里;一令招,指日可集万众。”
没错,一言传,一夕可达千里。如今他召集教众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半月有余,想来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一令招,指日可集万众。这半月以来。聚集起来的较重恐怕已经不下几十万。他们,都将是自己的武器,区区朝廷,虽然养着卫所兵数十万。但都是一些庄稼把式。从嘉靖年代开始,就已经烂的不得不使用募兵之法,重新组织武装力量。
著名的戚家军也就是在那种背景之下诞生的。
可是这天下能有几支戚家军?嘉靖皇帝好运气,能够摊上这么一支。其实就已经算是洪福齐天了,也没有浪费他几十年的修道。
至于如今的万历皇帝,他虽然学者当时的嘉靖皇帝搞什么“静摄”。但他的功力和底蕴,显然是差了一截。
王森是绝对不会相信,从万历皇帝手中,能走出一支类似戚家军的队伍。
这个时候,王森的二儿子王好义忽然走了进来。
疑惑的打量了儿子一眼,王森问道:“你怎么不在家照顾生意,反而来了我这儿?”
“父亲,如今已经是生死存亡之秋,如果父亲有事,儿子还经个什么商。如今,正是我王家上下抱成一团的时候。”
王森的老脸一下子就红了,热泪险些夺眶而出。虽然说出这番话的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个儿子一向认为,传播白莲教这种东西,是迟早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所以,他们父子两人的关系也随之疏远,没想到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儿子竟然站了出来,和自己一同跳进了同一条战壕之中。
“好!好!”王森激动地久久不能平静,“为父有你相助,皇帝宝座也不是不能做的。”
“父亲,愿意相助您的,可不光是我。大哥已经启程动身,前往青州府。他说按照您的计划,他是要去带那个叫做康宁的家伙,控制青州府的。”
“对没错。”王森向着青州府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能够看见大儿子王好礼加急赶路的背影。
想起青州府,王森就立刻联想到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杜福。
当时他给杜福的两个命令,是监视王之钥,迫不得已的时候除掉他,还有监视康宁,时机一到就除掉他。
其实王之钥只要不闹出大乱子,这个人动不动根本就无所谓。即便他查出李焞是非正常死亡,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和他王森有关。
这一点杜福应该是心里清楚的,因为当时执行这个人物的就是他自己,有没有留下破绽,他自己心里应该是最有数的。
可是他显然丢了那个数,失掉了分寸,结果反而暴露了他自己。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他就失去了在青州府的耳目。王福和周印发回来的情报,只能证明康宁没有异动,但是严重缺少对于青州府的全面概述。
而且,青州府的某个举动让王森深感不安。杜福在刺杀王之钥的时候当场身死。他所率领的人马全军覆没。如此能够一举成亲反贼的英雄,青州府竟然没有大操大办的进行表彰,反而秘而不宣,甚至给人一种封锁消息的感觉。
王森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件事情和康宁有脱不开的关系。
可是,杜福在青州府的事情,康宁根本就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身边的王福和周印一定会告诉自己。
只是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说。总是给人一种不踏实的心理暗示。
不管了,这个康宁如今已经到了要除掉的地步。他的使命已经基本完成了。别看他现在和徐鸿儒打得火热,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下一步棋是脱离徐鸿儒的掌控,过河拆桥之后,反过来死死咬上徐鸿儒一口。
康宁与官府的联系,从本质上和徐鸿儒不同。康宁算是士大夫中的一分子,他和官员们的交往基于志同道合。而徐鸿儒则是依靠金银钱帛堵住了官员们的嘴。这种联系就要薄弱一些,将来一旦有矛盾发生,官员们一定先忙着保命要紧,而不是拼死也敢拿他的钱。
所以说康宁是有优势的。而如今徐鸿儒对他不加提防传授他所熟知的那些农桑技术,恐怕只是一味的忙着推行自己的那一套。
他就是这个毛病不好,老是觉得自己的那一套能够治愈这个天下的所有疾病,恨不得所有的人都学会他那一套。
不可否认的是,徐鸿儒的种植技术的确不错,就连老农也不能不称赞。
不过,但凡有些见识的士大夫,如今都已经明确,农为邦本。不可不重视自然没错,但谁都不会居住在地基里。
这一点,就连他王森都能看明白,可惜。他那个聪明的徒儿就是看不懂。呵呵。
如果不是他王森急着除掉康宁,掌握青州府的力量,用来对抗朝廷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或许他还能在不久之后看到。康宁举起朝廷的大旗,旗帜鲜明的开始反对徐鸿儒,就像是旗帜鲜明的反对自己一样。
只不过。王森一直以为,康宁还没有造反的心思,他就算旗帜鲜明的反对自己,也是按照当初他们两个制定的计划,用此来骗取官府的信任而已。如若康宁真的要反对徐鸿儒,恐怕,就是拼他个鱼死网破。谁让徐鸿儒是一个注定要造反的人,是一个为了推行他那套怪异的学说,而不惜一切的人。
王好义并不知道父亲的思绪已经跟随着远去的王好礼而飘向了青州府。他在一旁说着:“其实现在举事,金银财帛反而不如粮食管用。东省北直隶今年大旱,很多人家已经沦为饥民。如果粮食充足的话,我们反而能够更快的召集人马。”
“哎,我们平时都太小觑了粮食,你和你大哥虽然作着买卖,但是主营的方向都不是粮食。如今我们的库存是有限的,不能轻易浪费在饥民身上。滦州石佛口,可以守住三五年,我们要准备充足的粮食。”
“父亲,不能这样想啊。”
“为何不能这样想?”
“我们要做的,是因粮于敌。只要告诉饥民,攻破官军把守的城池,就开仓放粮,让他们吃个饱。想来没有哪座城池能够抗住如潮水一般的饥民。”
王森琢磨了一下,觉得儿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允准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不过,石佛口的粮食是绝对不能动的。”
“孩儿知道了。”王好义今天来这里,最为主要的目的就是从父亲手里拿到募兵的权利。他知道白莲教的教众都是三弟王好贤的人,即便王家已经危如累卵。他那个三弟也是绝对不会让出自己地盘的。
所以,要想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必须有一只听命于自己的力量。可是正如同他自己所说,他没有足够的粮食来招募勇壮,更没有时间和手段来训练他们。于是只好将眼光盯向了饥民们,以及父亲的仓库。
如今既然已经取得了父亲的认可,那他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看着王好义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王森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在这个生生地有关的节骨眼上,即便儿子拥有一股自己的实力,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只不过儿子用了这种比较委婉的手段,委婉到接近于欺骗的程度。
“哎。”一声叹息,让王森的脸上更增加了几分苍老。
这个时候,出外组织教众的三儿子王好贤终于回来了,王森赶紧收拾心情,抓着他的手问道:“怎么样了?”
王好贤却不吭声,只是低着头。
他的这种表情,一下将王森吓坏了,难道说,曾经辉煌的控制能力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王森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父亲。”王好贤终于吞吞吐吐的开口了,“我教的教众大部分都在山‘东和北直隶。这两个地方,最近旱情严重,许多人家粮食绝收……”
王森忽然一个机灵,三儿子的话怎么和二儿子那么像?
二儿子从自己手中骗走了不少粮草。可三儿子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他是自己的接班人啊,他手中的权力,难道还不够吗?
忽然之间,王森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他软软的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王好贤说道:“那就用粮食换取饥民的效忠。教众优先发放粮食。告诉他们,只要打破官军的城池,里面的东西随便他们拿。”
王好贤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森。王森的决定和自己的建议是一致的,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森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
这种憔悴的表情给了王好贤一众很不好的预感,难道说父亲的内心之中,已经对这次举事不抱成功的希望了吗?
这样的想法,将王好贤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这个念头,却始终挥之不去。
王好贤缓缓地告退,另一个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缓缓浮现。
王森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也已经漠不关心了。
忽然,他招过一名下人,对他吩咐道:“去把高应臣找来。”
“高应臣?”那名下人疑惑的看了一眼王森,招来的自然是王森严厉的眼神。
那名下人赶紧冲了出去,不一会儿,王森的另一名爱徒,一直奉劝王森登上九五之位的高应臣走了进来。
“应臣,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开始做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高应臣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随后,师徒两人便展开了密议,一直到次日凌晨,高应臣才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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