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群众广播变现场直播
小孩子的逻辑是简单的，而且往往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外的简单。
至少这一次，朱常洵就见识到了。自家侄子的这一招不可谓不好使，只是从他的角度来讲，有些不完善罢了。比如说这群小孩子就间接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可能就无法自如的出来玩耍了。
不过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不简单了。
朱常洵看看自己的儿子，的确是差太多了。对面的那个喜欢做木活的机灵鬼，在历史上得到“熹宗”的庙号，还真是冤枉了他扮猪吃虎的手段。
也罢，这个大明朝就交到他手里好了。对他朱常洵莱说，现在就出头未免早了些，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好。当然，等待的时间不会无限地延长，至少，二十九年后李自成如果还能有机会围攻洛阳城的话，他享受的大餐，可不是什么“福鹿宴”了。
朱由校却根本不知道三叔心里的想法。他现在还沉浸在自己计划得逞的欢乐之中。
康宁则是依旧脑袋嗡嗡作响。他无聊的时候曾预想过无数的可能，甚至可能和某些前辈那样，和皇帝建立特殊的密切联系。
但是他万万不会想到，明朝倒数第一二位皇帝，会被自己打包收做小弟。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哥，完事儿了。快站起来。”朱由检拍着自己跪酸的膝盖，笑呵呵的对他说道。
康宁这才反映过来，他们义结金兰的仪式终于完成了。
周遭围观的观众此刻齐齐发出喝彩声，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大明朝的历史，已经加速远离原来的轨道。
“闪开！闪开！”
巡城御史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百姓和商贩们犹如见到了后世的城管那样狼奔豕突四散而逃。
这让刚才还享受众人欢呼的小哥俩未免有些不爽。
朱由校给李进忠使了个眼色，后者虽然品阶不高，但是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况太子殿下乎？
只见他快步走上前去，也不给对方行礼的时间，就破口大骂起来：“尔等可知道，刚才何等凶险？”
众人还不知道他是哪里的公公，但是见他颐指气使的样子，就知道他家主子地位尊崇，又听话中意思好像是有个大人物险些出事儿，心弦不由得绷紧起来。
李进忠却不管他们脸色如何，继续怒斥道：“尔等尸位素餐之徒，庸碌无为之辈，若是让我家小主人有个三长两短，九族之中，恐怕没几个能幸存的。”
身为文官的巡城御史虽然不喜欢太监，但是越听越觉得他身后的人物不同凡响，于是赶紧问道：“不知公公在何处当差啊？”
李进忠冷冷道：“慈庆宫。”
这个巡城御史并不是被打晕过去的李智锋的哥哥，而是一个叫做刘廷元的古代版愤青。在他心里所坚持的正义，基本就是从四书五经中继承下来的。而慈庆宫所牵扯到的太子殿下，正是他们在积极维护的人。
争国本因为几只蝴蝶的强势介入，到如今依旧没有尘埃落定。福王朱常洵就站在不远处眺望着这里，便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刘廷元这群人，自始至终没有放松过警惕。叶向高走了不要紧，方从哲虽然是个老好人，但也是可以拉拢的人。
不过眼下的局面会否在朝堂上造成太过于深入的影响，不是他能够判断的。他所要保证的，就是所有关于慈庆宫的事情都必须被尽快处理。
于是他赶紧继续问道：“贵人可有受到惊吓？”
“贵人倒是安然无恙。肇事者也已经被一位义士拿下。眼下贵人已经与那位义士义结金兰。倒是那名肇事者颇为棘手。他有个哥哥是你的同僚，在五城兵马司也有亲戚。”
身为一个愤青，刘廷元对于裙带关系这种事儿素来深恶痛绝。他可不在乎同僚的脸面，反正他们本身就是各自独立行事的，谁都管不着谁。但有碍太子的人，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不可饶恕的。
于是他当即表示道：“公公且放心将那肇事者交给在下。我一定将此人绳之以法。”
“如此甚好。”李进忠点点头，继而说道，“不过那位义士是个外地商贾，人微言轻……”
“公公不必担心。”刘廷元虽然是个愤青，但不代表他的逻辑不能运行潜台词，区别的只是潜台词是否对自己效忠的人有利，“只要他在京城，便不会受到外界打扰。”
李进忠慢慢点点头，也不交代这位义士的任何信息，转身就离开了。作为地头蛇管理员的刘廷元自然知道如何查访这位义士。
至于五城兵马司过来的那名武官，更不会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大明朝以文驭武的国策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总兵官搞不好都得在小县令面前下跪。
当然，二十年后乱世逐鹿的时候，武将的待遇，就不是现在这帮咸鱼能够企及的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翻身的时候，那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刘廷元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名武官打发走了。再去看的时候，却见两个小孩，正在拽着一名少年向慈庆宫方向走去。
刘廷元瞪大自己的眼睛，牢牢地把康宁的容貌刻在了记忆之中。
康宁当然不知道远处还有个巡城御史在记忆自己的相貌，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子为什么非得要拉着自己去他们家搓一顿。
不过一来盛情难却，二来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他也不准备拒绝。
只是盖聂、商辛等人想要跟上来的时候，李金钟的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公子呀，您的这帮手下，江湖气息太重了。我们家老爷，平时见的人又少。您看……”
康宁的脑子就是断片再严重，现在也该缓过劲来了。
他知道李进忠说的他们家老爷有多么金贵。作为朱由校和朱由检的父亲，五年后将要登基称帝的明光宗朱常洛，自然是相当金贵的。
于是康宁转过身去，向一身江湖气息的盖聂等人打了个招呼。叫他们等在原地。
红莲巴不得等在原地，那些大户家的规矩可烦人了。还不如留在这里看戏，这部戏班子又开始准备继续唱了。
班主命人收拾了东西，便笑呵呵的朝着所剩不多的观众问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还想看点啥。”
红莲大叫一声：“来一场三顾毛驴。”
众人先是一愣，有几个人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位姑娘刚才说的啥？
但旋即大家就都想明白了，就连老成持重的班主都忍不住率先笑起来。
“姑娘想说的是三顾茅庐吧。”
再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声之大，就连远处的康宁一行人都忍不住回头去看。
康宁终于想通了朱由校为什么拉着自己回家去。他是做给那个巡城御史看的。
就在刚才回头的时候，康宁无意中发现，那名巡城御史的眼睛就仍旧没有离开自己。
他又回过头去，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朱由校兄弟，不由得心中暖暖的。这两个小家伙，看来是他俩有感于自己的相助之情，担心自己无依无靠，会被人打击报复，所以才搞了个义结金兰的把戏。
而这把戏当然是给那个巡城御史，以及他背后的那些人看的。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手段，也不得不感叹出生在皇家的人，从小就得耳濡目染的被这些小聪明毒害了大脑。
“大哥你快看。”甚是高兴的朱由检，指着远处耍杂技的戏班子给康宁看。
康宁叹了口气，毕竟还是个孩子，玩心还是很重的。朱由校虽然年纪小，但显然还是能看出弟弟想要什么的。只是今日之后，皇孙在街头与人义结金兰的事情就会尽人皆知。他们日后想要再出来，那可就难了。
索性趁着这次机会，最后玩一次。
于是朱由校对着朱常洵说道：“三叔，不如你们先去我家。我再和检哥儿玩一会。”
朱常洵正犹豫间，却见他身后忽然钻出个小人来。那小人摆着手说道：“我要和校哥儿一起看杂耍。”
“也好。”朱常洵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做戏的。原本是不打算带着儿子朱由菘过来的，但小孩子却要和未来的两个皇帝一起玩耍。而那个张差根据历史记载又不会什么武功，他也有把握保护儿子的安全，所以也就带了过来。
如今，小小的横生枝节之后，儿子要在慈庆宫外耍一阵，自然无有不可，刚好不用让他看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施展苦肉计时的狼狈相。
于是一众小屁孩在康宁和李进忠的陪伴下，就这样去看杂耍了。
朱常洵就这样一个人向着慈庆宫走去，没人知道她在心中默念，该死的梃击案也该开始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和他一个想法的还有一个人。正是陪着未来的三位皇帝一起看杂耍的康宁。
该死的梃击案也该开始了。他原本是想着，在事发之后能够躲在人群之中听一下群众口口相传的古代版广播，但现在，上苍给了他一次看现场直播的机会。他又怎么会不抓住呢。
想要看直播还不简单，他要做的，只不过是让两个小孩子早点回家罢了。
第七十六章 梃击案2.0（上）
康宁坐在朱由检和朱由菘的后面，身边是他们的哥哥朱由校。两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小屁孩欢快的蹦跳着，虽然那杂耍节目也谈不上精彩，但对于不怎么出宫的两个小屁孩来说，已经足够欢乐了。
康宁和朱由校的脸上，都是一副欣慰的模样。似乎两个小家伙开心，就是他们最大的期许了。
但是，两人的心境其实截然不同。朱由校是真的希望弟弟能够如今日般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而康宁的心思，却已经飞进了慈庆宫之中。
“大哥。你在想什么？”朱由校觉着康宁的眉宇之间还是沉重了些，所以开口就问道。
“我在想，你们家里会不会开始担心你们了。尤其是你们那个三叔，如果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们的父母，想必，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会派人把你们找回去的。”
“那就派人吧。”朱由校无可无不可的说道，“我刚才才寻思明白。出了这档子事儿，父母肯定会严加管束我们。最近一段日子，我们是休想过得快活了。”
“也是啊。最无拘无束的时候，也就是这几年了。日后，还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朱由校想想自己的那些木料，再看看自己已经有不少茧子的双手，忽然答道：“若是真的喜欢，便可以做一辈子的吧。”
康宁看了一眼他，想想他还真是做了一辈子木活，不由得感叹一声：“但愿人人都可以做上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此便是个欢乐的世界了。”
“大哥倒是好抱负！”
康宁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感叹，甚至是暗自讽刺朱由校只顾一己之喜好，而忽略了全民之生计。但是幼小的朱由校还不知道自己统治这个帝国的时候将会发生什么。甚至他现在都不确定父亲是否能够保住太子之位。
所以朱由校给康宁的是一句赞叹，一句钦佩的话。
康宁猛然间觉得自己竟然有些罪恶感。良久，他才意识到无论这个孩子以后做了什么，他现在毕竟是个孩子。
康宁拍着朱由校的肩膀，鼓励地说道：“其实，这更应该是你的理想。”
“我可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朱由校的回答却很迅速，迅速到康宁都不会去怀疑他是为了谦虚才这么说的。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做自己喜欢的木活，然后给检哥儿赚一些读书的钱。”
康宁默然不语，看来国本之争，对这两个孩子造成的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国本之争，康宁就不可能不想起郑贵妃的儿子福王殿下。忽然，康宁的心弦跳动了一下。
刚才那个人，那个客栈的老板，被朱由校称作是三叔，而朱常洵好像就是万历皇帝的第三子。难不成，一个商贾……
或者说他是假扮成商贾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加班成商贾呢？
想到这里，康宁不禁试探性的问道：“你三叔，好像是个买卖人啊。我住的那家客店，好像就是他开的。”
“我三叔啊。”朱由校撇撇嘴，“他只是喜欢做买卖而已。就如同我喜欢做木活。”
康宁心中恍然。重生之前他就听说朱元璋的这些子孙们个个都很奇葩。喜欢做木活的也就算了。喜欢炼丹的，爱好给自己封官的，等等不一而足。难不成这个三皇子也是个奇葩？
奇葩不奇葩的，康宁拿不准。他现在能拿准的就是，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慈庆宫里的年度大戏，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原来仅仅是爱好啊。”康宁一边假装感叹着，一边看向远处，果然看到刘廷元等人还未离开，心下立刻定计，随后就对朱由校说道：“校哥儿你看，那官儿还在瞅着你呢。”
朱由校看了一眼，回头对康宁说道：“也许是担心我们出事儿吧。”
“校哥儿家室肯定很是尊贵，要不然这个官儿岂能如此关注？”
“大哥，此中之事，不便提起。还请大哥不要问了。”朱由校觉得，康宁是肯定没见过太监服饰的，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通过李进忠的身份，联想到自己是皇室成员。
“好，那就不问了。”康宁笑着说，“只是我觉得，那官儿好像是在担心什么。让我想想啊。这样一个小官，几句话之间，就知道你家是干什么的了。这地儿人多口杂，有眼力劲的肯定不光他一个。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歹人利用？我想，他就是在防备这个吧。”
朱由校眨了眨眼睛，忽的咽了口唾沫。
康宁说的不错。不管自己兄弟惹下怎样的是非，或者被泼上怎样的脏水，只要传到皇爷爷那里，就必然会给父亲拖后腿。
“大哥说的是。”朱由校站起身来，忽然冲到两个弟弟身边，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朱由检低着头，说道：“大哥，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康宁上前道：“不就是看杂耍吗？这几天我都在京城，我表演给你看不就得了。”
朱由检年龄虽小，但是文青综合症已经病发，而且已经出现无药可救的倾向。听到“武艺精纯”的结拜大哥要耍两手给自己看，当即眉开眼笑。
至于朱由菘，他更像是个跟屁虫，听到康宁的话之后，只是一个劲儿的嚷着“我也要看。”
于是一众五人就走在了前往慈庆宫的路上。
走路自然是无聊的，康宁就有意无意说起一些海外奇闻。当然是要假托常年在外经商的父亲之名。远在汶上的康庄喷嚏连连，却是不知道儿子已经把他的名字弄到了未来皇帝们的面前。
朱由校听到海外诸国的炮船何等犀利的时候，不由得心驰神往的说到：“将来我也要做大炮船，自己做。”
康宁被他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一个人可做不完炮船，得很多人齐心合力才行。”
朱由检立刻道：“我和哥哥一起做，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朱由校立刻白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知道榫卯结构怎么做吗？”
朱由检闷声不语。
众人正说着话，赫然发现慈庆宫已经出现在了面前。于是原本的话题被搁置，纷纷猜测太子殿下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款待来访的三弟。
但是，一个躺在地上蠕动的身影，却让他们的话题戛然而止。
“老魏。老魏！”李进忠最先叫嚷起来，躺在地上的正是他的入宫介绍人魏朝。
康宁带着三个幼年期皇帝过去查看，这才愕然发现魏朝的脑门上有一道鲜红的印记。
“棍伤。好大的力度。”
听到康宁这么说，朱由校赶紧问道：“魏朝，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打你？”
“我，不认识。”魏朝艰难的说着话，“我只听到守门太监一声惨叫，就出来查看，没想到被那人一棒子打晕在地。”
康宁缓缓起身。他知道张差已经来了，而这个张差从手法上来看，绝对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是个不会武功之人。
这样的话，他还要不要进去看戏呢？
来到来了，索性看场好戏吧。
“你叫魏朝是吧。”康宁重新蹲下身子问道，“那个打你的人，向那个方向去了。”
魏朝忽然瞪大眼睛，想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语气惊慌地说道：“快，快，救太子殿下！那人，冲，冲进去了！”
“啊——”
这时候，慈庆宫里已经传来一身惨叫。
第七十七章 梃击案2.0（中）
如果说看到魏朝的伤情让大家心弦绷紧，那么这一声惨叫，就算是把他们紧绷的心弦给震破了。
“是父亲。”朱由校的声音立刻尖锐起来。
康宁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假装惊讶于他们是太子殿下的儿子，就看到十岁的朱由校冲了进去。
康宁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这一次，不是他因为没有了观众而放弃表演，而仅仅是因为，他不想看到这个单纯又睿智的孩子受伤。
于他而言，这个孩子在某种程度上和自己是一样的。生活在皇室之中，面对的勾心斗角和复杂处境，不必康宁弱多少。他如果不做皇帝不做木匠，最合适的职业说不定就是锦衣卫。
不过要真的成为锦衣卫的话，朱由校有一个项目显然不合格。那就是单兵作战能力。
因为康宁只用一条胳膊就揽住了他。
“放开我！我要去就我父亲！”此刻，本就是路边捡来的这个康大哥，似乎成为了朱由校的仇敌一般。
但是，康宁只用一句话，就让他乖乖的老实下来。
“你去能顶什么用？我去！”
这个时候，朱由检、朱由菘和李进忠也都跟了上来。他们听到康宁的这番话，无一例外的感到心中暖暖的。
康宁知道里面行刺的一定就是张差，但是他不担心张差慧杰发出认识自己的事情。一个因为女儿的病情就甘愿为白莲教和弘封教卖命的人，已经把自己的性命都押了进去，怎么会节外生枝暴露来给自己送信的人，让还可能活下去的女儿，遭遇到可能的，来自康宁方面的报复。
但是，康宁也会担心其他的事情。比如，被里面保护太子的太监们，或者是接下来赶来的锦衣卫羽林军之类的，当做是此刻的同党给咔嚓了，那可就不妙了。
毕竟，里面的内侍可不认识自己，后续的援军就更不用说了。在京城看门的锦衣卫和他隶属的夫差局根本就不是一个序列，连表哥这回事儿他们也不知道。
而根据历史记载，里面的太监战斗力不弱。张差就是被一个叫做韩本用的太监给制服的。至于那些皇家看门狗的战斗力，自然也不是废物点心一般的京师三大营能够比拟的。
所以他不能不考虑会不会被这群棒槌误伤
“校哥儿。”康宁对朱由校叮嘱道，“一会救驾的过来，你可得告诉他们我是谁。要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朱由校一拍脑袋，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是他也知道，那些飞扬跋扈的皇帝亲军，可不见得会相信自己一个小屁孩的话。
所以康宁的这个法子也不见得好使，必须重新再想一个办法才行。
“李进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大哥穿上。”
李进忠愣了愣，却招来朱由校飞脚一踹。
“快！”
康宁笑呵呵的看着朱由校。这脑子，果然好使。不过，想不到他康宁也能过一回假太监的瘾，只是不能给万历老儿戴上几顶草帽了。
那边厢，李进忠已经手忙脚乱的脱下了衣裳，康宁抓过衣裳，一边飞奔向前跑去，一边试图把自己塞进衣服里去。
看着康宁冲进去的身影，留在门口的四个人心中暖暖的。尤其是远处还传来了康宁的叮嘱声：“李进忠，照顾好他们，否则老子再阉你一回！”
李进忠把三个不满十岁的小孩栏进了自己怀里，大声回复道：“放心吧。若是皇孙们有何闪失。不用你再阉我一回，我自裁以谢天下！”
其实康宁早就已经听不见了，但此时的李进忠依然是那个纯洁的李进忠，是那个在魏朝眼中，老实巴交值得托付的李进忠
所以就算康宁已经听不到他的毒誓，也不必担心此人干出什么卖主求荣的事情。
当康宁冲过慈庆宫的第二道门时，无人值守的情况已经说明。策划这场梃击案的幕后黑手，已经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太子身边。
康宁很怀疑，在民间活动猖獗的白莲教，是否有这个能力在官僚阶层之中渗透到如此深度？古代可不讲什么干群关系。除了打官司以外，古代老百姓和官员们之间的交流基本上就是行贿索贿。比如，王森和滦州当地的地方官。
但是到了京师之后，王森能找上的高层次关系可就不多了。除了一个王姓皇亲和太监王德祥之外，其他的都是金银之交。这种关系的牢固程度，远远不足以谋划袭击太子这种大事。
也就是说，白莲教在此次活动中只不过是被利用的角色。幕后策划的人并不想暴露自己。
看来想要短时间内弄清楚这帮人的这面目是不可能了，那就先把眼前这份不大不小的功劳锁定了再说。
康宁冲进下一道门之后，果然看到了张差。他正拿着枣木棍追打太子。
朱常洛从小就缺少父爱，母亲也常年难得一见。是而他的性格内敛而缺少自律，经常纵情于酒色，以至于身体虚弱。这还没跑多少步，就已经累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康宁很是纳闷，按照原来的剧情。韩本用应该在他见到太子之前就将其拿下，为什么现在迟迟没有出场。
就在这个时候，康宁听到了一声大喊。随后，有一人冲上前来，和张差扭打在了一起。
康宁原以为是韩本用终于出场了。却没想到冲上来的竟然是个衣着华贵的家伙。那人不正是朱由校的三叔朱常洵吗？
康宁变得更加纳闷了。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梃击案发生之后，郑贵妃还曾经在太子面前哭诉，说我儿子都已经去洛阳就番了，已经不可能成为储君，我又何必策划这种事儿呢？
可是现在看来，有经商癖好的福王殿下好像还没有离开京城。
看来是有几个不知节制的蝴蝶依旧在扇动翅膀，他们难道不知道，身为穿越者的最大优势，就是对历史脉络的精准把握吗？
康宁觉得，有机会应该好好修理一下同行。
不过眼前这个福王的表现实在令人吃惊。只见他死死抱住张差，任凭张差多次重击头部，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拼命大喊：“大哥快跑！大哥快跑！”
猛地看到这一幕，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储君之位的有力争夺者，谁都会相信这是一幅兄友弟恭，感人至深的画面。
康宁都错愕的张大了嘴巴，心里把造成这种局面的同行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可是他再怎么骂，该出手的时候也不能含糊。尤其是这个福王显然不是张差的对手，勉力牵制张差一段时间之后，就被后者彻底打晕。
这个张差很明显不是历史记载的那样，丝毫武功都不会。他显然不止学过两三年的花拳绣腿。
康宁甚至在犹豫，现在冲出去，能不能克敌制胜。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张差已经一步步走到瘫软在地上的太子面前，并且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枣木棍。
只要这一棒下去，中国乃至世界的历史都会被他打到另一个轨道上去。
第七十八章 梃击案2.0（下）
ps：咱这书周五上架。但不管成绩怎样，我都会接着写下去。我感觉创作的热情已经在消磨，前途也有些迷茫，这本可能是我最后一本非流水线作品了。
枣木棍迅猛的砸了下去，带出一阵呼呼风声。
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声也随之传来，只不过康宁立刻就辨认出这声音不是太子殿下的。
张差摸着被人击中的背部，连连后退几步，用距离换取时间来让疼痛感消失一部分。
而攻击他的那人，身着整齐的太监服饰，手握一根烧火棍，挡在太子朱常洛的身前。康宁想来，此人就是韩本用了。
在他的身后，老太监王安扶起虚弱无力的朱常洛，颤颤巍巍的向殿中走去。
眼瞅着自己的目标就要离开攻击范围，躲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张差怎么会纵容猎物归巢，给自己接下来的攻击增添麻烦。
于是，就算背上的疼痛还没有化解多少，他也决定展开疯狂的进攻。
于是，张差三两步就冲了上去。对面的韩本用也不是省油的灯。挥舞着烧火棍就冲了上来。
两条木棍在空中相撞，发出沉闷的一声。这是两人力量的角逐。
然而两人装备上的差异，却也是不能无视的。
张差手中的枣木棍显然更加坚硬一些，在撞击之后，已经让对方手中的烧火棍产生了裂痕。
韩本用从手感上就能判断出手中兵器的变化，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是这慈庆宫里为数不多拥有战斗力的人。如果他退却了，太子殿下的性命就会变得岌岌可危。若是殿下有个好歹，谁都会知道他们这些太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对面的敌手虽然难以战胜，但是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悬崖。
“呀！”韩本用再一次冲了上来。先是从里上削，剃了一下，而后从外向下，削了一棍。虽然在几近疯狂的状态之下，韩本用根本就无法精确的控制手中的烧火棍，但是他的每一棍都力道很大。张差即便在招式上成功格挡，但手臂上的肌肉纤维不可能不受到创伤。
康宁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身为间谍，让他无法在像上辈子那样堂堂正正与人对决，但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他手中的兵器就时刻准备着。
一把扇子，从他的腰间被取了出来。根据前任的记忆，这是他的管家康鑫亲手打造的兵器，其中还有暗器机关，只不过康宁在这里可不准备用暗器，以免给人误会成刺客。
猫一样的脚步被他迈出，虽然没有杨大眼一样的速度，但张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韩本用身上，没有多余的精力警惕身后发动攻击的他。
甚至就连能在视野中看到他的韩本用，也没有在意一个风一样冲上来的人。他只是用余光看大那人也穿着太监的衣服，就本能的以为那是和自己一伙的人。
虽然逻辑上是有缺陷的，但是结论却没有骗差事实太远。
康宁的确就是和他一伙的。
当康宁在张差的背后高高跃起的时候，两人的打斗依旧是胶着不下的。
乓的一声，康宁的扇子重重的击打在张差的头部。后者的动作一僵，握住棍棒前端控制发力的先锋手就被韩本用重重击中。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进入了晕眩之中。
一声沉闷的声音随之传来，这是张差倒在地上的声音。
康宁与韩本用视线相交，虽然两人并不相识，但还是相视一笑。
这时候，周围的宫殿四门大开，太监宫女们纷纷手持笤帚扫把等物冲了出来。他们口中高喊着保护太子，不顾韩本用和康宁鄙视的眼神，跑到晕过去的张差周围，拳打脚踢起来。
“不许打。”康宁怒吼一声，“要留活口，查出幕后真凶是谁。”
刚刚露出头来观察情况的王安听道康宁这番话，连忙跑回去询问太子殿下。
“殿下。那个刺客可不能打死了。最好还是交给朝廷，查出幕后真凶是谁。”
“对，对。”朱常洛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场围绕自己展开的权力争夺。纵然贵为太子殿下，也只是一个被人耍弄的玩偶而已。
只是对于自己的玩偶属性，他和他周围的人都丝毫没有察觉。就连站在外面的穿越者康宁，此时也是云里雾里。
毕竟，发生在眼前的是明末三大疑案之一的梃击案。
期间利益关系之复杂，让后世很多跳出棋盘的历史学家们都抓耳挠腮想不明白，何况现在仍旧身处庐山之中的康宁，要想识其真面目，那难度就更大了。
他能做的，只是顺着历史剧本接着往下走。
张差是不能被打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供出郑贵妃的身边人。虽然福王殿下的卷入，已经让整个梃击案面目全非。但康宁还是想保留一点历史的真实，保留对穿越者而言的最大利益。
所以他刚才才喊出了那一声。但是周围的太监宫女却浑没当回事儿，直到王安又一次冲出来，一脚一个把他们踹的远远的。
“你们这群狗努才，没听见太子殿下说了，这人要活口。”
几年后将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他，如今已经有了太监中的战斗机之风范。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纷纷吓得噤若寒蝉。
唯有康宁有些不知所措的来回扭头看。
王安跟随朱常洛已经很多年，整个慈庆宫里的人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他才没有注意到康宁，现在事情平定下来，它采用以获得眼神开始打量起康宁。
康宁知道被他发问的话，自己一时半刻还真解释不清楚。好在他脑子转的够快，立马冲到晕过去的福王朱常洵面前，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呜呜呜呜……”
王安一看，便猜测他是朱常洵带来的人，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福王殿下为了救太子，被那个刺客打晕过去。
其实就算他想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锦衣卫已经冲了进来，这状况显然需要他这个太监头子上去解释一下。
“王公公，这是怎么了？”
满脸大胡子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排众而出。
他的身后，李进忠领着三个小屁孩也跟了进来。
朱由菘一看父亲躺在地上，立刻大声呼号起来：“父亲！父亲！”
随后他就挣脱李进忠的手，冲了过去。
骆思恭正准备向王安询问一下情况，却不料身后一个小屁孩窜了出去，不由下意识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倒在地上的福王殿下倒是没引起他的注意，反而是康宁受伤的那一枚翠绿色的蛤蟆戒指，显得格外扎眼。
只听骆思恭低声呢喃道：“竟然是他。”
第七十九章 论万历皇帝的波粒二象性
“您说什么？”对面王安的低声询问将骆思恭的视线从康宁的身上拽了回来。
“没什么。”骆思恭赶紧做出演示。夫差局的存在虽然已经被更多的人所知晓，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人都仅仅知道一个名字而已。康宁的存在虽然不是为了夫差局而准备，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只能接受。况且，目前的情况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好一些。只不过有些计划的时间可能需要向后延伸一下而已。
“那老奴就跟您说一下今天的情况。”
王安开始介绍起今天的情况。先是宫门外面传来一声惨叫，而后慈庆宫中的太监魏朝出去查看，却迟迟没有回来。
就在众人对他带回来的消息翘首以待的时候，手举枣木棍的张差却已经闯了进来。
之后……
听着身后的王安和骆思恭叽叽歪歪的说着整件事情的过程，康宁很细扭过头去爆吼一声，就没人来关心一下你们的网页咩？
不过这位福王好像比历史上记载的吨位小不少，抗击打能力也差不少。没有柔软的脂肪作为防护层，有经商癖好的福王殿下显然伤的不轻。
跑过来的朱由菘已经哭哭啼啼起来。抗凝沉积在他身边教育道：“你看你父亲多伟大，为了保护兄长，连性命都肯不要了。”
朱由菘一边哭着一边点头，但是头没点几下就继续哭去了。
但是康宁还是啰嗦个没完。给他灌输了一大堆大道理。省的这位南明小朝廷的开国之君，一上台之后就发挥它专注萝莉三十年的优良传统，在民间闹出一系列鸡飞狗跳的事情来。
不过三十年后的历史轨迹，康宁还都说不好呢。有那么多无良的同行在乱扇翅膀，如果他们每一个人都野心勃勃的话，那到时候说不定就是诸侯分裂的大乱斗了。
就在康宁的思绪向之后的三十年进行推演的时候，刚才见过一面的巡城御史刘廷元急吼吼的跑了进来。
一进来他就大声嚷道：“太子殿下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朱由校和朱由检两个小屁孩也冲进殿中寻找他们的父亲朱常洛。但太子殿下显然不怎么担心他们。他们趴在门口呼喊了半刻钟之后，里面才传来太子殿下不耐烦的声音。
紧接着，太子殿下冲了出来，咆哮道：“太医在哪里？李选侍受到了惊吓，快叫太医！”
关心他的两个字就站在他的身侧，他却视若无睹。奋力救下他的福王朱常洵被打晕倒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热着一张脸来询问他是否受伤的刘廷元呆立在当场，没想到太子殿下送过来的是一个大大的冷屁股。
刘廷元不禁想，这个太子怎么这么不成器。亏了有人为他谋划了这么一场好戏，想要帮他稳固住太子之位。
朱由校和朱由检早已经心寒不已。按说父亲安然无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父亲眼中却只有李选侍，没有他们兄弟两个，更没有他们兄弟的母亲。
康宁甚至都为朱常洵感到不平。虽然这家伙今天出现在这里十分诡异，但是从客观不上来讲，他的确是为了掩护朱常洛而受的伤。
此时，王安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骆思恭。但是骆思恭看看蹲立在朱常洵身边的康宁和朱由菘，发现对面这个王安肯定没有把某些细节告诉自己。
于是他径直走到康宁身边，途中直接无视呆立在原地的巡城御史刘廷元，而是在酝酿一种情绪。
如果他看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自我修养》，或许这个过程可以进行的快一些，但是很不幸的是，背后支持仅一位工作的穿越者秦明，只是一名退役的空降兵。对于演员这种事情，他甚至还不如退役后的那过替身演员的康宁了解得多。
所以骆思恭还是需要花点心思在这方面的。
不过他接下来的演出，显然让众人都惊诧不已。
“哎呦，这不是福王吗？怎么晕倒在这里了？这可让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康宁伸出戴着绿蛤蟆戒指的手，拍了拍朱由菘的肩膀，示意他把事情转述给骆思恭听。
朱由菘呜咽着把父亲是如何奋力上前拖住刺客张差，如何又被张差打晕过去说了一遍。最后他还指了指康宁，意思是这些事情康宁可以作证。
康宁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作证。
骆思恭也点点头，却是暗示康宁他已经看到了绿蛤蟆戒指。因为在点头的过程当中，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康宁搭在朱由校肩膀上的手。
康宁确认性的弯了弯手指头，骆思恭立刻又开始点头。这让双方都已经确认对方已经知道己方的身份。
“这件事情必须禀报皇帝陛下。”骆思恭的声音声如洪钟，“相关人等还是即刻进宫面见陛下吧。”
刘廷元的面庞却已经面如土色，怎么会是福王？这可不是原来计划当中的事情。他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太监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大声嘶吼道：“皇帝陛下圣旨，惊闻太子遇刺。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巡城御史刘廷元，及参与擒拿刺客之人等，即刻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刘廷元心中大叫不好，先是骆思恭提出所有人都要进宫面圣，随后皇帝的圣旨就下来了。可见，是有人不想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
这下子，事情可能要变得糟糕起来了。
果然，骆思恭立刻开始响应那太监传达的圣旨。
“那就都别愣着了。赶紧的行动吧。”
就在刘廷元感觉越来越遭的时候，更糟的事情发生了。骆思恭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刘廷元的手，假装叹息的说到：“今天这事儿，你我逃脱不了干系。咱俩还是一块走吧，路上也好壮个胆。”
说罢他就不由分说的拉着刘廷元离开了。
太子朱常洛作为慈庆宫的主人，出现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去向皇帝汇报。参与缉拿刺客的几名太监也都得跟着去。至于福王殿下也是要跟着去皇宫的，只不过他得拐弯去太医院而已。
朱由菘一个人肯定扛不动他父亲。康宁就索性把这个精廋版的父王给背了起来。这花费了一点时间，所以他们是最后一个向皇宫进发的。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康宁忽然被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给笼罩了。原来宫门外已经挤满了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
康宁一边走一边观察了两圈，发现躲在人群中的杨大眼等人已经焦急万分。说不定自己再晚出来一会儿，这几个人就要冲进去找人了。
眼珠子一转，康宁就大声喊起来：“都散了都散了！一切都平安，没什么事儿。”
康宁一不说太子殿下平安，而说一切平安，二来直接忽视背上受伤的福王朱常洵。就是为了向他的手下们说明，我现在很安全，你们可以散了。
果然就见到他的几个手下朝着人群外面挤了出去。
康宁快步跟上前面的大部队，不久之后就被带到一座不知名的宫殿之中。
这宫殿自然是有名字的，只是康宁忙着去看脚底下的台阶，等到爬上去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看清匾额的角度。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因为他接下来就能看到万历皇帝了，而且还是活的3d版本。
不过这座大殿好像宽阔的有些过分了，被某些野史记载的有三百斤的万历皇帝，坐在中央的龙椅上，还是有些远远的看不清楚。
感觉就像是个黄色的小米粒一样。
不过等到走近了，肉球一样的万历皇帝就看得清楚些了。
零点一五吨这个数据难免有些夸张，但是根据康宁的目测，万历皇帝的体重绝对不会低于零点一吨。
国语在意皇帝体重的康宁，就这么一直注视着万历皇帝。他没有注意到，皇帝身边的太监们，已经对这种无礼行为忍无可忍。
就在其中一名太监准备呵斥康宁的时候，万历皇帝却突然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动作是如此的迅猛，以至于全身上下的脂肪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颤巍巍的伸出自己又粗又短的手指，指着康宁，惊慌失措的说道：“你身后背的是什么人？”
康宁还在感慨万历皇帝的另类波涛汹涌，没想到他的问题来的如此气势磅礴。在浑身上下不断颤抖的脂肪的加持之下，这个问题就像是印度洋的海啸一样，向着康宁扑面而来。
康宁错愕了片刻，才躬身答道：“是您的三皇子，福王殿下。”
万历皇帝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一样，没有立刻变得外焦里嫩，说不定就是他深厚的脂肪层在保护他。
“你说谁？”
“福王殿下！”康宁的声音更大了。
万历皇帝颤颤巍巍的走下台阶，几个太监想去扶住他，但是被他一把推开。
他来到康宁面前，抖动着浑身上下波浪一样的脂肪层，惊慌的叫了起来：“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快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是你的父皇啊！”
“陛下。”康宁低声提醒道，“应该尽快送到太医院去。”
“送什么送。”万历皇帝的声音似乎要震塌三大殿，“传太医！”
他可能是觉得太监们的速度太慢了，竟然亲自迈动短粗的双腿，向着殿外跑去。
饶是众人都知道他宠爱福王，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失态到如此地步。
康宁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刚才还在自己面前波浪起伏的皇帝陛下，此刻又重新变成了小米粒大小。
他跑的还真不慢。
而且，这位皇帝陛下似乎拥有某些微观粒子才有的波粒二象性。
远看如同小米粒一般圆乎乎的，近看则是波涛起伏的状态。
真是别具一格的波粒二象性啊！
只是不知道研究他的二象性，能否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康宁不禁恶趣味的如是想。
第八十章 万历老大爷
康宁就这样背着朱常洵，也没有那个太监告诉他暂且将福王放到床上去。
直到万历皇帝带着一群太医蜂拥而至，才有人想起来需要把福王放到床上去，才方便望闻问切。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的指挥起来，有人说先到后宫寝殿，再行诊治。有人极力反对，说距离太远，怕是耽误了时间。
两面立刻就吵了起来。康宁实在看不下去，嗷一嗓子吼道：“你们还想保住陛下的儿子吗？”
众人这才默不作声，毕竟谁都抗不起那么大的罪名。
康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即便是穿越者，在皇帝面前也得毕恭毕敬。在后世的领导面前，也是少不了礼节。
但是今天的康宁不知怎的，偏偏是一点畏惧的意思都没有。在他看来，或许是各种毫无原则的争斗，已经毫无效率可言的行动，让他对周围的人已经大失所望。尤其是那位太子殿下，即便福王朱常洵的行为存在着严重的作秀嫌疑，但是，客观上来讲，他毕竟是被福王所救，竟然对受伤的弟弟不管不顾。这种情景，岂能不令人心寒？
对于一个卧底来说，这样的行为，很可能是不理智的，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之下，他的不理智行为，并没有带来什么严重的恶果。
至少，万历皇帝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因为，康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治他最为宠爱的三儿子朱常洵。
刚才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之中，没有一个人伸出自己的手，哪怕是帮助康宁付一下背上的朱常洵也好。但是他们在袖手旁观的同时，只会像乌鸦一样嘎嘎叫。
这让万历皇帝对康宁与众不同的表现更加满意。
此时的万历皇帝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慌张，相反，他的小眼睛里射出的昏暗目光，充满了穿透力。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向他隐瞒任何事情。当康宁留意到皇帝陛下目光的时候，那些将万历皇帝记载成庸碌之人的文人墨客们，已经被康宁问候了十八代祖宗。
站在权力之巅又饱经风霜的的男人，躲在幽深皇宫窥视文臣党争的帝王，庸碌，或许是他生命的一种成分，但绝不是主要成分，更不可能使有效成分。
康宁将福王殿下平放在地板上，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平铺在旁边。周围几个太监在康宁锐利的眼神之下，也纷纷照做。他们不是害怕康宁，是害怕康宁这只狐狸身后的老虎万历。
然后众人七手八脚把福王抬上衣服做成的床褥，紧接着太医们就围了上来开始了一番望闻问切。
他们恨不得福王殿下能够多长几条胳膊，也好让他们人手一条进行把脉。而如今，他们只好挨个排队了。
康宁此时就站在身旁，有意无意的和跟着太子过来的两个小屁孩对视。
忽然，一只胖乎乎的手抓住了康宁的胳膊。康宁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是却没有成功。等待他挪动自己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才愕然发现，这只胖乎乎的手属于万历皇帝。
老皇帝玩味的看了一眼翠绿色的蛤蟆戒指，忽然拉着康宁来到大殿的一个角落。
“夫差局？”瞥了一眼四周无人，老皇帝才低声询问起来，“你应该是朕唯一没有见过的那个密探。你是，康宁！”
“微臣正是康宁。”
“你还不是朕的臣子。”老皇帝的小眼睛光芒四射，像是ct一样不断扫描着康宁，“李铎说你有张松之能，所以准备派遣你卧底到石子明身边去。没想到，你竟然误打误撞和杨肇基扯到了一起。卷进了白莲教的案子。也不知道李铎那个傻瓜，现在作何感想。嘿嘿嘿……”
老皇帝忽然奸笑起来，两个肥硕的大腮帮子不断抖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在此之前，康宁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被提前安排，后来才知道那个安排和石子明息息相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个叫做李铎的双面间谍为什么这样安排。原来，是因为自己有张松之能。
啥玩意儿是张松之能？
“啊！”康宁在心里笑笑的吃了一惊，想不到前任竟然是个过目不忘的家伙。
开什么玩笑？他的金手指不是早就敲定了吗？而且，所谓的张松之能，自从他继承前任的身体以来，为什么从来就没感受到过。
康宁不禁闭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六十二天以来的点点滴滴。几息之后，他霍的睁开眼睛，险些把饱经沧桑的老皇帝都给吓了一跳。
没错，那些点点滴滴，竟然真的如同雕刻一般印在自己的脑子里。难不成，前任的张松之能，竟然一直没被自己发现。
“你怎么了？”老皇帝看到康宁的表情越发怪异，不禁问出声来。
康宁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所以只好换了个说法道：“陛下，微臣，哦不对，草民忽然觉得此事蹊跷。似乎，有人试图把两位皇子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且这件事情，和白莲教本身就脱不开关系。”
“朕知道这些。朕闻的是，你为何面露惊讶之色。”
“草民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万历皇帝已经猜到他要说谁，摇摇头说道：“这事儿绝对不是石子明干的。他和秦明都是一个想法，认为太子根本没有能力掌管大明。只不过他更倾向于皇长孙朱由校，而秦明则更倾向于福王。你也应该知道，秦明来自四百年后。他曾经告诉朕，今天的事情原本应是太子得到同情和广泛支持，进一步稳固储君之位。可这是石子明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此事与石子明无关。”
听到这番话的康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他的同行们都干了些什么啊？竟然有叛徒将四百年后的信息告诉了土著皇帝。
震惊之余，康宁却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陛下，秦明道长是不是让福王做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问？”
“倒在地上的可不是太子，而是为救兄长而受伤的福王殿下。这样一来，得到同情并且地位稳固的，可就是福王了。”
“你很聪明。”老皇帝呵呵的笑了起来，“多年前，秦明道长就告诉福王，每年五月四日都要去一趟太**中。如果遇到行刺，就演一场苦肉计。”
康宁只觉得天雷阵阵。躲在权力核心的这个秦明真是不简单呐。他已经能在大明搞风搞雨了。
康宁不愿被皇帝看出自己的逻辑，于是在外表上他依旧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为何每年都要跑一趟。”
“那是因为四百年后的秦明是个大头兵，书看得少，记不清年份。他能记住五月四日，好像还是得益于那天是个什么青年节。”
康宁暗中撇撇嘴，心道：这两个五月四日根本就不是一种历法的好吧。只是数字上相同而已。
说到这里，老皇帝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你今天保护太子与福王，乃是有功于社稷的壮举。不过，既然你日后有志于科举。那就等你中了进士，朕再一起赏赐你好了。”
康宁知道老皇帝这番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于是很配合的说道：“多谢陛下垂青。”
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去拽着骆思恭到了另一个角落，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康宁缓缓走到福王身边，依旧直勾勾的瞅着朱由校兄弟。单是他无意之中察觉到，周围的人豆子按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康宁有些疑惑不解，这群人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直到朱由校缓缓挪动脚步走到身边，低声对他说到：“兄长竟然能跟皇爷爷说上话。兄长可知，有许多朝中重臣，三五年都不曾见黄爷爷一面，更别说交谈了。”
康宁这才想明白那些人的眼神里是什么意思。但是，于他而言，刚才那个皇帝只不过是个胖老头，和蔼可亲的看门老大爷一枚。
如是而已。
身为一个穿越者，逻辑上会恐惧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但是在心理感情上，面对如此一位个性十足的老者，更多的，是一种来自后世的平等交流。
如果此时朱常洵醒着，他肯定是会理解这种感受的。
但是朱由校不能理解，而且康宁也不准备让他理解。所以，康宁把这种不方便表达的心思压在心底，嘴上表达的却是另一种逻辑。
“那是因为那些朝臣饱食终日，在你们父子遇险之时，却不曾有一日伸出援手。反而是我这个山野匹夫，机缘巧合，搭了一把手。你说，谁更应该得到陛下的垂青？难道不是我这个皇孙的义兄，皇子性命的守护者？”
朱由校默然不语，拱手离去。那边却传来万历皇帝的大笑声。
“好！好一个康宁！好一个韩本用！”
显然，万历已经从骆思恭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脉络。
只是，骆思恭的禀报还没有结束。
只听他依旧笑声说道：“陛下，您对康宁的赏赐似乎不妥。山东之事，按照亲明的说法，说不定得七八年之后才能有所定论。而那时候，您的孙子已经……”
万历狠狠的瞪了一眼骆思恭，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良久，万历皇帝菜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到时候朕已经不在人世，也无法兑现今日的赏赐了是吧。”
“微臣该死！陛下万寿无疆！”
“不。”老皇帝轻轻摇摇头，“万历这个年号能用上将近五十年，我该知足了。”
骆思恭不敢接话茬，只是唯唯诺诺道：“微臣死罪。”
老皇帝却不理他，忽然转过身来，大声说道：“朕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罪之人自然交由三法司会审。有功之人，看起来得重新评定一下赏赐了。”
第八十一章 不拿铁锹的皇帝也能挖坑
康宁与韩本用都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皇帝，只是康宁的眼光中充满了疑惑，万历皇帝突然改变主意，让他多少有些不解。
至于韩本用，则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双膝跪在地上，向皇帝磕头禀报道：“奴婢只愿太子殿下平安，至于赏赐，奴婢是万万不敢要的。”
老皇帝对他这样的谦虚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这句话不论是真心，还是简简单单的谦辞，韩本用这个人都是该赏的。
“太子，得一忠扑不易。朕理应赏赐你。”老皇帝果断拍板，然后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康宁。
康宁却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既然老皇帝改变了注意，他自然要顺着皇帝的话说，看看皇帝有什么安排。
“草民山野匹夫，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讨要点什么赏赐好。陛下看着给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都笑了。就连心事重重的刘廷元，还有刚才说错话的骆思恭也都笑了出来。
“朕原本是想赏你个高官厚禄。可你却偏偏是个书呆子，非要科考。”
康宁心中大呼，我几时要科考来着。什么小侯爷、闲王之类的，似乎才更和他的心愿，至少比勾心斗角，整天浸泡在谎言之中要好得多。
可是老皇帝是听不见他的心声的。
“既然如此。朕就想着，等你科举成功之后，再行赏赐。可是，朕年事已高，就怕等不到你这棵忠心耿耿的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啊。”
“陛下！”康宁一脸感动，伏地叩首。原来老皇帝不是另有计划，而只是担心没有时间浇灌自己这棵小树苗。
康宁知道，自己身处李铎的计划之中。虽然李铎和老皇帝的关系究竟如何，他无从得知。但看今日老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他是受了李铎的影响。能把九五之尊影响到这个地步。已经为他安排好下一步命运的李铎，能量之大让人叹服。
但话说回来，这种安排没有让康宁产生任何逆反心理，反而是舒舒服服进入跑道的飞机那样，剩下的就差展翅翱翔了。
所以，即便老皇帝是看在李铎的面子上，才对康宁如此好奇又宠信，但康宁却只在乎其中新任的那一部分。
在谎言之中活的久了，这玩意儿最为珍贵，最为暖人心扉。
“草民愿为陛下效死。”
“好。”老皇帝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字儿来，吓得康宁真有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的冲动，丫的不会让自己现在就死吧。
却听老皇帝继续说道：“那你这条命，大明朝廷就先收下了。”
康宁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肝，刚才差点吓得跳了出来。不过对于皇帝的话，他还是要有所表态的。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却话锋一转，突然笑道：“臭小子，你丫的把话题带歪了。朕刚才问你要什么赏赐呢。”
康宁抬起头，咧开嘴笑了。既然老皇帝用上了这种语气，那他康宁就陪着玩耍一下。
“草民商旅世家出身。素来贪得无厌。”
听到这番话的老皇帝，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小金库担心了。
却听康宁继续说道：“所以草民斗胆希望，陛下能答应微臣三件事情。”
老皇帝咬咬牙：“说来听听。”
“第一。草民有好友数人，于杏林之学颇有涉猎。草民想让他们常伴陛下左右。只有陛下安康，草民的荣华富贵才有保障。”
老皇帝长出一口气，不是要钱就好，于是当即道：“准！”
“第二。今日，草民承蒙上天垂顾。竟然与两位皇孙义结金兰。然今日张差之事，险些危及他们性命。草民另有朋友几人，通晓刀剑枪棒，早年曾有志入宫，却苦无门路。今日今时，草民想让他们入卫慈庆宫。保护皇孙之余，也可让陛下少操心。”
老皇帝一听，又不是要钱，于是又是一个利索的“准”字吐了出来。
“第三。臣本商旅。请求与福王殿下合作经商。”
这下老皇帝立刻瞪大了眼睛。帮康宁安排几个朋友，进入不重要的部门工作，那都不要紧。但是关系到钱的问题，他必须得慎重。尤其他很看重三儿子的经商天赋。
于是老皇帝谨慎的问道：“怎么个合作法，你且说来。”
康宁搜索了一下前任的记忆，大概了解了一下能投入的资产，才继续说道：“各自出银万两。利润共享，亏损共担。”
老皇帝眨了眨眼睛。万两白银当然不是个小数，他很怀疑康宁是否能拿得出来。
这时，脑海中的音乐浮现的一条信息提醒了他。这个康宁，好像是徽商子弟。赚钱的本事，想来是不用怀疑的。或许，他只是需要福王的名号，来应付官府的盘剥。
想通这个关节，老皇帝就干脆的替还没有醒来的三儿子做主。
“准！”
“草民叩谢陛下浩荡隆恩。”
老皇帝呵呵笑了笑，觉得康宁毕竟年轻，刚才的条件当中似乎少了一条。
于是他笑着弥补道：“我知道你们徽商喜欢闷声发大财。今日的事情，在场的诸位臣工都不会说出去的。以后有事，尽管报上福王的名号，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
“多谢陛下。”康宁当然领会老皇帝的意思。原本，他有很多方法可以糊弄过去王森。但一个谎言撒出去，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维系。总有一天会穿帮的。所以，索性就不让王森知道这些事情，直接就不给他怀疑的根源。
老皇帝看得出康宁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该赏赐的人已经赏赐了。这些人可以走了。检哥儿和校哥儿也跟着你们的义兄走吧。我与你们父亲有要事详谈。”
康宁和韩本用起身，带着朱由校和朱由检就离开了。
两个小家伙显然很好奇素来不与父亲说话的皇爷爷，今天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和父亲说。他们故意减慢脚步，却听到老皇帝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下面，该说说那些有失职之罪的人。”
两个小孩吓得一个机灵，下意识地攥紧了康宁的手。
康宁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扭过头去听了一耳朵。
“巡城御史刘廷元，显然有失察之罪，下锦衣卫诏狱。太子朱常洛……”
康宁不忍再听下去，尤其不忍心两个小家伙继续听下去。
老皇帝宠爱的三儿子为了保护太子而重伤不醒，太子却只顾着受到惊吓的宠妾。
老皇帝肯定从骆思恭那里了解到了情况，接下来，太子殿下至少也要挨一顿训斥。罪名好找得很，不悌。
刘廷元和太子的惩罚，都不是历史上有的。在原本的轨迹上，刘廷元在事后还要求禁止内市，言外之意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他的责任。这次可好，有了穿越者长眼的万历皇帝，干净利索的送他去了锦衣卫诏狱。
与此同时，老皇帝也在为那些谋划此事的人挖坑。唯一经历过该事件的刘廷元被关入诏狱，意味着相关消息很难被泄露出去。
外面的人能知道的，都是那些围观者看到的事情。围观者看到了什么，慈庆宫闯进了刺客而已。他们没人注意到，当时康宁身上背着的商贾模样的人，是福王殿下。
想来，马上就会有人如同原有历史剧本那样，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后宫的郑贵妃。
然而，他们不知道，老皇帝和他手下的穿越者已经张网以待。他们要打倒太子保护伞，进一步铺就福王登基九五之路。
康宁甚至可以想象，这是因为穿越者秦明告诉了老皇帝，这个帝国在日后是如何毁在朱常洛父子三人手中的。
看来，同行秦明已经做好大规模改变历史的准备了。
但是他康宁却没有啊。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秦明给处理掉。
可是，吴四杰曾说，他已经被加强保护的名义软禁起来。这就意味着，内外看守都十分严格，很不方便下手。况且，康宁根本不知道软禁的具体位置。
思绪飞了半天，康宁才愕然发现，原来自己当下能做的，就是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搓一顿。
那就搓一顿好了。
“走。我们去饕餮饮食酒楼，吃一顿好的，给你们压压惊。”
康宁一边笑着，一边揽着两个小家伙稳步前行。
出了皇宫，早有慈庆宫的小太监在门外等着。韩本用让他先回去禀报，就说两位皇孙安然无恙。太子殿下被皇上留下来说话。
慈庆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不受皇上待见，此刻听到太子被留下说话，觉得这种亲近可谓是重大利好，当即就跑回去报喜去了。
只是太子殿下回到慈庆宫的表情，可能会让他们大失所望。
不过这些已经与康宁无关。他带着韩本用和两个小家伙，在内市附近找到了杨大眼一行人，而后众人的唯一目标，就是填饱五脏庙。
走到饕餮酒楼的时候，康宁才隐约觉得于哪里不对。
伸直耳朵一听，原来很多人在议论太子遇袭一事。
甚至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把矛头对准了郑贵妃。
康宁呵呵冷笑一声，带着众人直奔顶楼包间而去。这些人对宫闱之中的皇帝缺乏最基本的了解。
身为一种政治生物，皇帝挖坑是从来不用铁锹的，但照样能坑的你死死地。
第八十二章 京城革命根据地
饕餮饮食作为西涯书院的产业，顺理成章的就有很多书院学生经常出入这里。
虽然康宁对这个书院并不了解，但不妨碍他感受这里的士大夫氛围。
尤其是乌鸦一样嘎嘎叫的氛围。
康宁依旧喜欢靠窗的包间，而且要了面积最大的一个。饕餮饮食的价格并不便宜，加上来往这里的士子大都要付但他们的学业，留给他们在这里挥霍的金银便不是很多。
是而这间最大的包间也经常空着。并不像在其他布政使司的分店那样，经常被一些大商人抢占。
“这里铜臭的味道淡的很啊。”康宁随手点了几个菜之后，就对朱由校等人笑着说道。
“大哥有所不知。”朱由校对西涯书院则是关注已久，不过之乎者也的东西却不适合他的性格，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与那所著名的书院交集不大。但关于书院的一切，他依旧留意了不少，说不定检哥儿以后可以进去读书呢。“最近是西涯书院入学考试的日子。凡是来参加考试的书生，都可以凭借准考证，在此处享受优惠套餐。所以最近这里的人大多是文人士子。”
康宁笑着点点头，看来石子明是准备提高这些书呆子的物质生活了。
对于这种做法，康宁不置可否。贫寒士子更容易养成风骨，富贾子弟则往往眼界更加开阔。子明先生要是想要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条件，似乎更应该建立一座图书馆之类的东西，而不是一座酒楼。
不过图书馆毕竟不能像酒楼一样带来经济效益。取舍之间，当时的石子明看来是选择了物质基础。
很难讲在明末时期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或许就算是时间，也不见得会在将来给出正确的答案。
但无论如何，这种方式是值得借鉴的。
康宁甚至已经决定，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要搞一个类似的东西。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距离自己还太远。
他还不如完成眼下的事情要紧。
于是他话锋一转，忽然说道：“对了，韩兄。”
韩本用听康宁称呼他为兄，而康宁如今又是两位皇孙的义兄。他一个太监可受不了这样的礼遇，于是当即站起身来，说道：“岂敢劳烦康公子称呼一个兄字。”
康宁却摆摆手说道：“一个兄字又何妨。将来我这两位弟弟，还有陛下恩准进入慈庆宫听差的几位朋友。还都需要劳烦韩兄照顾。”
韩本用一听，觉得康宁只是跟自己客气，也就安心的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各种菜肴就被端了上来，众人开始了饕餮的享受。
然而，偏偏有人不想让他们这顿饭吃的愉快。隔壁的几个文人士子，不久之后突然大声喧哗起来。
“我看，定然是郑贵妃背后指使。”
虽然康宁并不知道说话的是谁，但是那人成功的只用一句话，就让众人吃不下去饭了。
这时隔壁有人问：“何以见得？”
“你们想啊。郑贵妃一直想让自己生的儿子继承皇位，如果太子遭遇不测，那最为得意的便是她郑贵妃了。”
周围不少人频频发出“嗯”的声音表示赞同，但是也有几个人表示疑虑。
“这郑贵妃有这么大的胆子吗？那好歹也是一国储君啊！”
“怎么没有。”第一个发言的人继续说起来，“你们难道忘了吗？数年之前，郑贵妃还曾经勾结妖人，诅咒太子。”
他这么一说，周围那几个有疑虑的人雅都默不作声了。
康宁倒是不知道郑贵妃早就和妖人有所勾连，但是这件事情的幕后策划，肯定少不了王森那老儿的一份功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闯进了隔壁房间。那人大声喊道：“诸位同窗，子明先生发来急信，说京中可能有变，但事情错综复杂。搞清楚之前，让大家多听多看多想，但不能多说。”
“为啥不让说。”当即就有人反对起来。
这些文人议政参政的习惯由来已久，且不论东汉党锢之祸便有这习惯的一份功劳，几十年前的张居正便对这些士大人颇不喜欢。曾经多次下达相关禁令，但张居正去世已久，这帮乌鸦们早就已经故态复萌。
石子明对这种情况显然也有所预料，要不然不会紧急传信，让学生们管住自己的嘴。
当下那个报信的就解释道：“子明先生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无知者无耻。”
这句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哑然。
康宁倒是经常听到有人用“不知者不怪”来推卸责任，搪塞别人。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大喊一声“无知者无耻”。好一个石子明。这是在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
虽然不像后世的学生那样，整日关在象牙塔之中，但明末的书生，即便能接触到更多的社会因素，然无奈信息传播的太慢，他们能够用来掌握的东西，很多时候不足以支撑他们得出正确的结论。
至少在他们掌握国家机器的情报系统之前是这样的。
所以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学习，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这些人显然也是了解这一点的，只不过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而已。现在被人点透，当下便不再讨论这些事情。
此后，隔壁就不再传来任何声音。康宁只能在心中感叹，石子明的心智，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即便远在济南府，也能精准的预料到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级别的存在，足够李铎忙活一阵子了。怪不得他早早选定了卧底的人选，却迟迟没有开展行动。以至于节外生枝，让穿越之后急于寻求上升通道的康宁，成为了杨肇基的卧底。
不过这一切都要结束了。石子明有办法避免他的学生们跳进万历皇帝的大坑之中，那是他的本事。但是这一次航坑杀的好戏，康宁并不准备错过。
这一顿大餐之后，康宁和韩本用约好，将会在明天将几位朋友带过去。原因自然是因为他还需要时间，寻找大箱子之中的太监基因。而且他也不确定，这种名为秽土转生，实际上却是一众快速克隆技术的金手指，克隆出来的太监，究竟有没有那玩意儿。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之后，康宁派遣红莲却城门附近和周印、王褔接头。然后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杨大眼。
“把这封信送到柴知府手中。告诉他，决不能让杜福等人在青州府站稳脚跟。否则我们的行动，都会在暗处有一只眼睛盯着。到时候会颇不自在。”
“知道了。我这就去。”
看着杨大眼飞奔而去的身影，康宁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外面只有感官敏锐的女间谍艾梦夏职守。
康宁很快找出大箱子，翻腾了半天之后，终于敲定了人选。
这些人，他要留在京城。成为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
作为整个帝国的政治中心，京城的战略位置不容忽视。所以除了自己的家门口之外，这里最应该成为自己的第二块根据地。
“京城革命根据地。呵呵。”虽然还没准备革掉大明朝的命，但并不妨碍康宁恶趣味的用上这个名字。
第二天，康宁就带着转生出来的几名太监来到了慈庆宫，并在门口看到了在此等候的韩本用。
康宁开始了自己的引荐工作。
他指着走在最前面的太监说道：“此人叫秦翰。童年时为我父亲所救，收为义子。”
韩本用当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秦翰，正是北宋初年宦官名将，戎马一生，身被四十九处创伤，遂城之战，让不可一世的辽国骑兵付出五位数的惨重损失，是人马皆五位数。此后无论是对付党项人，还是西南益州平叛，此人都履立奇功。而且为人谦和，颇能团结将帅。
数遍华夏五千年历史，没有单兵作战能力这么强的太监。
康宁接着为韩本用介绍：“这第二位叫李宪。”
李宪，依旧是北宋武将型太监，不过此人长于谋略，而非冲锋陷阵。曾经在宋神宗期间参与熙河开边、五路伐夏。
韩本用显然没有怀疑他是五百多年前的人物，只是点点头示意了事。
康宁却不急不躁，继续介绍道：“这第三位，叫做李祥。”
李祥，“资骁锐，善骑射”。先后参与河湟开边、征讨交趾。康宁记得后世有小说描写此人箭法如同爱国者导弹，可以空中拦截敌人已经发射的“导弹”。
韩本用亦不曾听闻过此人，即便是听说过，他也不会怀疑这是几百年前的人出现在眼前，全当做是重名而已。
但是接下来的这一个，他却不能不惊异一声。
有些条件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臭到主子们根本就不想听到他们的名字。所以做太监的，即便是重名，也不会选择和这些人重名。
比如说，接下来康宁介绍的这位。
此人，收复四州，平定方腊，猛攻西夏，悍然伐辽。甚至后来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拥有郡王爵位的太监。赵高、刘瑾之专宠跋扈，亦无此能耐。
康宁缓缓吐出他的名字。
“童贯。”
第八十三章 天子一怒，伏尸…打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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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就算韩本用舱部涉猎经史子集，他也在戏台子上听到过此人的名姓。“怎么叫这个名字？就不担心贵人厌恶吗？”
康宁笑着解释道：“韩兄有所不知。此辈皆是我父亲收养的孤儿。论起来也是我的兄弟。我父亲有一癖好，喜欢用古代名人给义子们取名。这位童贯被收养的晚了一些，贤良的名字都被用光了，所以只好将就着使用童贯这个名字了。这其实只是重名而已，不代表此人品行如同童贯。”
这话如果柴寅宾等人听到，一定会狐疑的问上一句：“贤弟不是说，取名字是根据他们的人品本领来的吗？怎么现在就成了仅仅是重名而已。”
对于康宁而言，他只要对方不怀疑自己的金手指就行了，至于是不是根据本领人品来取名，那时他并不关心的细枝末节。
“原是如此。”韩本用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太保险，最终还是建议道，“奴婢想来，觉得还是改一下吧。”
“不必改了。”这个时候，朱由检忽然出现在韩本用身后。他笑着走到康宁面前问道，“大哥，刚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康宁信誓旦旦地说道。反正他已经把弥补谎言的信件，交给康淼并让他代为转达到父亲康庄手中，别说朱由检一时半刻不可能找到康庄此人，就算是找到了，也不可能出现什么破绽。
“想不到康伯父竟然有这种癖好，真是有趣。”朱由检一边感叹着，一边又问道，“不知伯父一共收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是用古代名人的名字取名的。我能否见他们一面？”
“你要想见他们，恐怕会累坏的。”康宁呵呵笑了起来，“他们天南海北的，恐怕很难召集到一起。这样吧。我会叮嘱他们，有空来拜访你。这样一批又一批的见，你也会觉得乐趣迥然不同。”
朱由检非常满意的点头，而后就带着一帮太监们进了慈庆宫。
康宁本想见识一下朱由校的木活手艺，但是商辛突然来禀报，说福王殿下已经醒了过来，并派人请他到王府一叙。
康宁只好匆匆回到了居住的客栈。会同等在那里的内侍，一起前往福王府邸。
福王的住处一看就比慈庆宫雄伟华丽得多。从这也能看出，老皇帝对他的偏爱，远远超过长子朱常洛。
脑袋上还绑着纱布的朱常洵在外书房接见了康宁，
“大王可曾好些了？”康宁连起码的礼仪都不做，一派山野村夫的作风，开口就直接问福王怎么样了。
“大王？”福王却没有直接回答他，也没有对他的失礼不满，而是对他的称呼很好奇。“这是宋朝对于王爷们的称呼吧。自从子明先生创办西涯书院以来，宋风就开始席卷北直隶，想不到就连你这个徽商子弟也受此影响。”
“大王怎知我是徽商子弟？”
“年纪轻轻，手底下就有十几名伙计。还有身手不凡的护卫。一定是世代为商的家族。小王孤陋寡闻，这样的家族，只知道在徽商和晋商之中比较常见。而晋商很注重对士子的培养，待到这些士子成为朝中要员的时候。就会反哺晋商集团。所以他们从来就不缺官场上的人脉。不像你，为了应付官场上的事情，还需要把小王拉下水。”
康宁笑了：“那大王可愿意和我一同下水？”
“愿意。怎么不愿意。”福王说着取出一纸契约。推到康宁面前，“小王这条命，应该还是价值一万两的。就算白送给康公子，作为救命之恩的酬谢，也无有不可，更何况是合伙做生意。这买卖还没开始，小王就已经赚了。”
“殿下果然有经商的天赋。”康宁赞道。
福王却摆手道：“奈何手底下没有好人才。听说你向父皇和皇兄都推荐了人，不知道能不能派两个老掌柜来小王这里帮忙？”
“当然可以。”康宁把不得自己的根据地更扩大一些，当下说道，“家父有两个义子，因家父之癖好，取名为端木赐、范蠡。”
扑哧一声，正准备喝茶的福王像喷壶一样把茶水喷得到处都是，害得周围的太监们一阵忙活。
不过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笑道：“这不是春秋末年的两大商贾吗？”
“正是。我康家人丁单薄，所以不得不收养很多孤儿，也好作为臂助。加之家父素来喜欢历史人物，便用古人之名字为义子们取名。我家中，诸如项羽、吕布等猛将，苏轼、韩愈等文士，满院子都是。将来大王如果有雅兴，可以到我家去玩玩，说不定看大门的，都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福王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着：“有趣有趣。”
然而接下来却脸色一暗，说道：“只是小王以后，恐怕行动就不会太自由了。”
康宁问：“为何？”
福王有些忧伤的吐出两个字，答：“就番。”
康宁只觉得脑袋有些短路。万历皇帝和他身后的那位穿越者秦明，不是一直想让福王登基称帝吗？为此他们还专门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准备“坑杀”保太子派的大臣们。
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福王朱常洵却突然说出“就番”两个字。
康宁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弄清楚的好，于是拱手说道：“小子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大王能成为九五之尊，鄙视我等商贾的幸事。”
福王叹了口气。他知道康宁这是在问自己为何放弃了对皇位的追求。可是他又何曾追求过。不一直都是秦明和老皇帝想让大明走上另一条路吗？
“小王不知道公子能否理解。姑且先这样说吧，一只手也就能拿住四五个鸡蛋，多了必然是要掉下去一两个的。但如果把鸡蛋换成是小鸡仔，恐怕就连四五个也拿不住。大明朝就那么大，折腾的人多了，必然是要出事儿的。小王只是想在出事儿之前，能把自己的鸡窝搞得结实一点。”
康宁默然不语。这话，似乎有什么玄机一般。他隐约觉得鸡蛋和小鸡仔对应着两种形态的穿越者。一种是等待历史机遇的，一种是已经躁动不安准备行动的。
可是福王殿下只不过是按照秦明的意思办事儿，至少从万历皇帝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他为什么会有穿越者的感受呢？
难道说……
福王殿下看到康宁已获得神情，笑了笑，而后说道：“心里明白就可以了，不必说出来。”
康宁很想吐槽，原来他和这位福王殿下一样，都是鸡蛋。秦明那个小鸡仔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她们安心的趴在鸡窝里就好。
等蝴蝶们煽动翅膀，最终引发暴风雨的时候。只有自家的鸡窝是最安全的。
看惯了单个穿越者的生存手札，对于多穿越者存在的生态环境，康宁在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生存法则。
如今，他救下的福王殿下，为他指明了方向。
只是他不知道，朱常洵有自己的小算盘。且不说他本来就无心皇位，被人掌控命运的时代，也该结束了。
“王爷！”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急吼吼的冲了进来。禀报道，“司礼监太监李恩传召内阁辅臣、六部五府、大小九卿、堂上官并科道言官去文华门。似乎，似乎是陛下召见。”
康宁心中一笑，二十八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终于要面见群臣了。
梃击案发，物议汹汹。这次不知何人推波助澜，竟然还没有等到王之寀私审张差，就已经有人将矛头指向了郑贵妃。
这种情况下。皇帝岂能坐得住。
原本这件事情是应该发生在多日之后，奈何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张差冲进慈庆宫，打伤的第一个人应该是个叫做李鉴的太监。可众人看到的却是魏朝。待到抓住张差之后，应该是扭送到东华门指挥朱雄之处，但是张差刚被制服，骆思恭就冲了进来。
历史早已经被篡改，如今这点不同，甚至已经算是正常现象了。
只可恨康宁身份不够格，不能亲眼见证这一历史时刻，只能在福王府中，等待陆续传来的消息。
“报，陛下面见群臣，问，东宫梃击之事，尔等可知。群臣答：已知。陛下问，可知何人指使？”
康宁笑了，老皇帝已经迫不及待的引诱某些人往坑里跳了。那个在此事中名留青史的刘光复，应该要忍不住行动了吧。
福王问报信的小太监：“然后呢？”
小太监嗫喏道：“有御史刘光复言，街头物议，有人说是郑贵妃勾结妖人所为。意图，意图让大王登基。”
福王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被秦明那家伙说中了。”
康宁继续问：“皇帝怎么说？”
“陛下怒斥，曰，何人救下太子。尔等可知？有人答：太监韩本用等人。”
康宁笑问道：“陛下可是大发雷霆，怒斥曰，福王为救太子，被刺客打晕。尔等竟不知晓？郑贵妃宠爱福王，尔等皆知，岂会挑选福王谒见太子之日，派人行刺。可见不是郑贵妃所为。”
小太监忙道：“正是这般说法。”
福王也猜到这一茬，于是笑问道：“群臣有何说法。”
“刘光复言，此苦肉计尔。”
康宁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刘光复蠢材尔！”
小太监继续说道：“陛下怒斥曰，是谁行的苦肉计，还未可知。”
康宁打心底里佩服老皇帝这句话。想必那些把苦肉计用在太子身上，试图帮他稳住东宫之位的朝臣，听到这话之后，统统都心惊胆战起来。
小太监这时继续说道：“陛下曰，朕看来，是有人担心东宫之位不稳，遂行此事。今日朕就要告诉此辈。吾儿仁孝，朕从不曾有换太子之心。”
康宁笑着撇撇嘴。这话谁信啊。太子那个怂样，跟仁孝这个词有半毛钱关系咩？老皇帝没有皇太子的心思，更是扯淡。
群臣之中自然也没几个信的。只是敢把怀疑公然挂在脸上，乃至宣之于口的，却是俩廖无几。毕竟，皇帝已经开始指责他们这些保太子派，是幕后策划人。
当然，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敢公然挑衅依旧怒火中烧的老皇帝。
小太监继续禀报道：“御史刘光复言：陛下极慈爱，太子极仁孝。”
康宁知道这是历史上的原话。而对这句原话却有着不同的解读。
就康宁所知道的情况看来，刘光复这句话显然是反着说的。
太子有多仁孝，陛下有多慈爱。在场的大臣勋戚，乃至在外听说这些话的大臣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用后世本山大叔的句式翻译一下的话，太子那是相当的仁孝，陛下则是相当的慈爱。
只是有胆子敢公然揭露出来的人，并不多而已。
老皇帝虽然春秋已高，但是脑袋并没有生锈。刘光复这话外之音，他岂能听不出来。
想必老皇帝等时就已经勃然大怒，立刻廷杖伺候了。
果然就听小太监继续说道：“陛下闻言大怒，命左右将之拿下，推出去廷杖伺候，没有十几下就被打晕过去。陛下随后下旨将其逮捕下狱。”
福王笑问：“罪名是什么？”
“利口狂吠，恣肆无忌，好生无礼。”
福王与康宁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
天子一怒，动辄伏尸百万，如今却只打晕一人，恐怕只是暴风雨之前的细雨而已。
可是福王殿下却不准让这场暴风雨席卷大明。
他挥手示意小太监下去领赏之后，对康宁说道：“我还没有对父皇表明心迹。就番，乃是大势所趋。即便要改变大明朝的命运，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行动手。”
康宁呵呵一笑。身为穿越者，尤其是鸡蛋型穿越者，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对历史的熟知。谁要是贸然篡改历史，谁就是在剥夺他们发展的潜力。
福王的心思康宁岂能不懂。但福王的要求，康宁却没有猜到。
“康公子可愿与我一同入宫，劝说父皇？”
康宁一愣，丫的又要卷入皇家的狗血事务当中去了。而且这次更加复杂。(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科幻小说的历史小说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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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感激涕零的ps
康宁其实很不情愿掺和进去，就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回去跟王森交代，也能给那老头打开一扇认识世界的新门。
但是和福王 朱常洵的合作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不光是他象征的权力，还有他对穿越者这个“职业”的认识。
虽然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康宁很可能会泄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是，朱常洵的那句感叹，分明就是在铭爱着告诉他，我们是同行。
既然朱常洵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就意味着两人是朋友的可能性大于敌人，那他康宁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两人随即前往皇宫，求见万历老皇帝。
明目自然也是很好想的，那就是洽谈商贸合作的事宜。
康宁知道京城里头有很多白莲教的眼线，所以他向福王殿下要了一身太监的服饰，最大程度上规避被发现之后带来的隐患。
不过一路上他都坐在福王殿下的轿子里，加上他事先祝福王大化等人减少行动，所以一路之上并未引起眼线们的注意。
进宫之后，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的等待，最为皇帝嘴宠爱的儿子，朱常洵就得到了老皇帝的接见。
等到康宁跟着朱常洵见到皇帝的时候，身边另一位仁兄，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的身上，有着和这个时代的人迥然不同的气质。虽然他一身道袍，看上去就和明末时期的道士们别无二致，但是康宁还是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后世现代人的气质。
不同于这个时代相对内敛的个性表达，后世的人总是有一种张牙舞爪的奔放。穿越之前康宁还看不出来这点，但是到了明末之后。比较之下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这人，该不会就是那位站在皇帝身后的穿越者，秦明吧。
果然，就听朱常洵说道：“原来秦道长也在这里。”
“王爷。”秦明向朱常洵躬身施礼，却无意中发现了康宁手上佩戴的绿蛤蟆戒指。
作为夫差局的创立者，他怎么会不认识这玩意儿。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他还不能确认康宁为什么和福王朱常洵在一起，更不能当着并不知道康宁密探身份的朱常洵问起此事。
所以，他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继续刚才他和老皇帝的话题。
“微臣认为。只要查下去，就可以很快知道是谁设计了这场苦肉计，力图稳住太子的地位。只要把他们剪除干净，便可以给大明朝另一个未来。”
他说着，不由自主的用眼睛看了一眼朱常洵。
但是朱常洵接下来做的事情，显然要让他大失所望了。
“儿臣觉得，此时还是不要查下去的好。”
万历皇帝愣了愣，疑惑的问道：“我儿，你不会不知道朕和秦道长的一番苦心。究竟是为了谁吧？”
朱常洵回答道：“儿臣当然知道，并且感激涕零。但是父皇，儿臣有些事情想和秦道长讨论一下。在这件事情讨论明白之前，儿臣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暂时缓一缓比较好。”
“缓不得。”万历皇帝显然有些不高兴，“如今已经张弓搭箭，蓄势待发。没有什么理由停下脚步了。”
朱常洵却只是淡淡的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讨论明白。正好不必事后再禀报父皇了。”
老皇帝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名太监们给他们两个赐座。康宁这个看上去与这场讨论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也被太监请着坐了下来。
朱常洵开口就说道：“不知秦道长是否还记得，当年小王曾经借阅过您从家乡带来的那几本书。”
康宁看了一眼秦明，觉得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军人的气质。对于这种气质，当过兵的康宁是很熟悉的。他没想到这个老兵竟然还是带着几本书穿越的。
“记得。”秦明很快的给出了回答，但是他没想明白朱常洵为什么会问起几本书，于是疑惑得说道，“不过那只是基本科幻小说而已。我告诉过王爷，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
“东西是不存在的，但道理不是。”朱常洵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您还记得黑暗森林吗？”
秦明并不是一个科幻迷，那几本书本来是买给儿子看的。他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偶尔翻一翻，毕竟能够让他想起四百年之后的那个家乡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不过康宁倒是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他甚至险些脱口而出的问道：“是《三体》的第二部吗？”
幸好他管住了自己的嘴，否则眼是穿越者身份的努力就得前功尽弃了。虽然他已经不能保证朱常洵的洞察力没有看破他的身份。
秦明想了一会，才最终点点头，回答道：“还记得一点。”
朱常洵有点不满意他这种玩世不恭的性格，于是认真地说道：“我对其中提到的技术爆炸和猜疑链非常感兴趣。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于穿越者的生存来说，也是一种很完美的表达方式。”
秦明和康宁都愣住了。即便康宁看过那本书，并且进行了比较充分的理解，这一时半刻之间，也很难套用在穿越者的生态环境之中。
秦明甚至连那本书的很多内容都还没有回忆起来，当下更是摸不着头脑。
朱常洵只好解释道：“技术爆炸，用在如今的大明朝，那就是穿越者带来的技术爆炸。用秦道长的话说，那叫什么爬科技树。”
康宁纳闷的看了一眼朱常洵，为什么他话语之间，竟然是在隐藏自己的穿越者身份。难道说，秦明竟然不知道他一心想要扶持上皇位的人，是他的同行。
尼玛这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秦明点头道：“对，就叫爬科技树。大多数都是利用现在没有或者不成熟的技术，来给自己积攒财富。”
朱常洵继续道：“这样的话。没有能力的人。对于大明朝的影响是有限的。我们姑且不去讨论。而这些带来技术爆炸的人，肯定会寻求继续发展。”
“没错，然后呢？”
“问题在于，不只是他一个穿越者在发展。拥有一定能力的穿越者，数量恐怕是很多的。要不然秦道长也不会发现那个姓孙的道士。”
“我明白了。”秦明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他接过话茬说道，“接下来你要说的就是猜疑链。只要他们继续发展，就不可能避免遇到其他穿越者。毕竟世界就这么大。而遇到其他穿越者就要交流。只要交流就存在着信任与不信任。”
“平常人的交流之中，这一点还不是很突出。”朱常洵知道秦明的思路已经进入了他的预定轨道，是而继续说道。“但是穿越者之间的交流则有所不同。或许因为他们是同乡的缘故，在感情上会有所羁绊。但是，他们由于技术爆炸带来的地位、金钱、女人、技术，都难免成为对方的觊觎对象。这就加大了他们合作的难度。”
秦明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想通了这一点。
“有追求的人，都会谋求上进的路。可是通往金字塔尖的路，会越来越窄。矛盾的发生是必然的。”
“这句话对，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朱常洵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在场其余三人的好奇心，“正是因为矛盾的发生是必然的。所以，只要领悟到这一点的穿越者，就会对其他刚开始发展的穿越者动手。这才是黑暗森林假设。”
康宁明白一些了。他还大概记得原著中的那个比喻。一个无知的小屁孩点燃火把之后，如果欣喜若狂的向整个森林宣布。那他不但不能吓跑野兽，反而会遭到其他成年人的攻击。
就算秦明根本就不记得那个比喻，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可能不理解了。
“我明白了。如果。我们和陛下将你推向皇位，无疑就是在众多穿越者面前暴露自己。到时候，杀身之祸就不远了。”
“不光是这样。”万历皇帝此时也已经发话了。“我们之所以成立夫差局，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打击我们的。而是打击他们。秦道长有皇权的支持。已经可以扼杀不听话的穿越者。”
“但我们不能主动暴露自己。否则，就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朱常洵顺着万历的意思补充道，“虽然历史的改变不可避免，但对于掌握权力优势的我们来说。静静的守株待兔才是最好的选择。”
万历皇帝终于明白了儿子的心迹。
“所以，你不赞成朕追查幕后指使。反而希望像四百年后的史书描写的那样，把这件事情弄成一个无头谜案。”
“父皇英明。”朱常洵赞颂一声之后，继续补充道，“所以，臣请求尽快像秦道长说道那样，就番。”
老皇帝和秦明对视一眼，各自的双眼之中还有几分犹疑不定。不过，那也只不过是犹疑不定而已。
“那就按你的意思办。”老皇帝最终拍板。
康宁闻言之后也很高兴。因为这个决定，给了所有想要闷声发大财的穿越者继续发展的机会。
依照康宁的想法，朱常洵今天来说这一大堆，也只不过是想要一个闷声发大财的机会而已。
果然就听他开始布置自己的发财计划了。“那儿臣可就要向父皇讨要一些家当了，还有就是儿臣和康公子的合作，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兴趣参与一把？”
康宁看着朱常洵的眼光有些惊诧莫名。想不到这位同行不光可以把科幻小说里的东西挪到历史小说里来，还可以把皇帝老儿拖进他的商业买卖之中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会说山东话的蜀汉丞相
对于儿子的要求，老皇帝显然有些惊愕。
他原本认为，康宁只不过是想借助福王朱常洵的权势，方便自己进行商业活动。然而朱常洵如今的表态，分明是在说康宁所需的不是对付官府的手段。
老三这是看到什么发财的机遇了，所以才让自己也加入进去。
一旦这样想，素来信任朱常洵的老皇帝就不再怀疑，干净利落的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那朕出资十万两。”
朱常洵跟风道：“儿臣也出十万两。”
康宁可没有那么多钱。在这个几枚铜板搓一顿大包子的年代，几十两白银就已经算得上是巨款。
十万两白银就更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拿的出手的金额，康宁为了尽量保证自己的股份不被稀释，咬咬牙说道：“草民出二十万两。”
周围的几个小太监不满的看了康宁一眼，意思大概是皇帝愿意出资与你合作就不错了，你还没个数了，非要超过皇帝不可。
但是老皇帝却只是笑了笑，朱常洵则直接掏出契约，要求万历皇帝稍微改动一下，然后就签字。
从朱常洵和康宁的角度看来，一家新的股份制公司就此成立了。康宁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而朱常洵和老皇帝各拥有百分之二十五。
“我是拿你当做朋友的。”契约签署之后，朱常洵再回去的路上意味深长的对康宁说道，“有些东西，你我应该彼此已经心知肚明。就算以后不能同富贵，眼下也是可以共患难的。”
康宁笑了：“大王需要患难吗？”
福王也笑了：“怎么不需要？不久之后我就要就番了，可是至今手底下没有多少靠谱的人才。那些亲戚推荐过来的，不过是为了跟着吃香喝辣。到了封地，他们不为非作歹就不错了。”
“想不到十七世纪最贵的也是人才啊。”康宁说完这话，与朱常洵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这句改编自后世电影中的台词，让他们找到了共同的语言。但他们却不准备使用这种语言继续交谈下去。因为他们两人都相信黑暗森林法则的存在。
在这个穿越者的生态环境当中，弱肉强食已经开始。
“我就在这儿下吧。”康宁就像是对出租车司机说话一样。
朱常洵点点头，顺手帮他脱掉太监的服饰，目送他离开。
康宁绕了几个弯之后，来到了翠花胡同，并很快找到了王大化等人。
“最近城里有什么消息？”
王大化讪讪笑道：“您不是不让我们出去打探吗？我们知道的不多。”
康宁摆摆手说道：“我就是想知道那些船舶的比较开的，就是那种，不需要你们打探也能飞进你们耳朵里的事情。”
王大化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比较大的就这么一件事儿。太子遇袭。很多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指使人干的。”
康宁喝了口茶：“管于这件事情，还有别的消息不？”
由于康宁上次留给王大化等人的印象很是不错，所以王大化等人也不作隐瞒：“没了，如果康总掌想知道的话，我这就派人……”
“不用了。”康宁止住他的言语，“你们留在京师，乃是教主的安排。我不能让你们冒险。这点小事儿，我自己去打探就行了。”
“总掌。”王大化有些感动的站起身来，“您毕竟人生地不熟。”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照看好兄弟们就是了。京城虽然居大不易。但这世上，还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情。”
“总掌高义！”
于是在王大化等人钦佩的眼光中，康宁离开了翠花胡同。
在这里他找到了满意的答案，外界的大多数人。并不了解梃击案中的那些细节。想来其他的穿越者，至少不会通过这件事情注意到盟友朱常洵的存在。
回到王府之后的朱常洵其实也在做相同的事情，事情的进展唯一超出他预料的就是，康宁没有花多长时间。就成为了他的朋友。原本，他还以为康宁在干掉王森之后，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朋友或者敌人。如今想来。却是太可笑了。
接下来，无事可干的康宁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如今他已经知道，这里就是福王朱常洵的产业。
推开房门他才发现，商辛、红莲等人都在等着他回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啥事儿。”红莲笑着说，“就是在客栈里太无聊了。想想没看完的三顾毛驴，哦不对，是三顾茅庐，就很想再出去一趟。”
康宁笑了笑，坐到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不就是去请诸葛亮吗？有啥好看的？”
红莲却是很喜欢看戏的，虽然不一定能看懂，但是那种热热闹闹的感觉最让她陶醉。
听到康宁的话，她立即不依道：“总掌你可别瞧不起人刘备三兄弟，你要是有个诸葛亮，那可就省事儿多了。”
康宁心思一动，或许真的需要一个诸葛亮。
虽然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有些人对于诸葛亮的看法颇多贬义，甚至有人直斥他为嫉贤妒能之徒，以至于后世的网络上，有些人为了博人眼球，把这些话断章取义的翻了出来，还为诸葛亮开列了一个长长的人生败笔名单。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诸葛亮是个优秀的内政型人才，而且更让康宁引起重视的是，他是一名合格的万能补丁。
政治上有两把刷子，军事上足以看守基业，书法作品至少能拿的出手，散文更是有多篇传世之作，而且还会搞点小发明啥的，在水利工程方面，他也增筑过山河堰。
后世有句电影台词很好的诠释了他的全能性。
“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更精彩一些。”
而随着康宁的摊子越铺越大，将来不可避免的需要这种人才起到调和统筹的作用。到时候才启用他，未免有些晚了。
于是康宁最终拍板，并对红莲笑着说道：“多谢红莲姑娘了。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个朋友来。”
了解康宁金手指的商辛等人，已经会意的笑了起来，只有红莲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随后众人很快结束了本就不多的话题，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他们大部分人都知道，康宁准备忙活点什么了。只有红莲在离开的时候不断的回头看，显然脑袋瓜子里依旧装满了不少问号。
康宁却不会在乎那个小姑娘的看法。待到众人都离开之后，他立即拿出卷轴和大箱子，开始折腾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诸葛亮的遗传物质样本，随后就开始秽土转生程序。
一阵熟悉的白光之后，卷轴上面显示的东西还是老一套。
各种记忆和技能的都将会被写入诸葛亮的大脑之中。在知识层面上，保证诸葛亮在转生之后拥有后世高中生的文化水平，在技能和格斗方面拥有后世普通工人和士兵的水平。
当然康宁对后者的感受还是很笼统的，至少他接下来要做的东西，还不需要后世的工人水准。至于战斗力方面，可不光是移植记忆就能做到的。
这些东西只能说是备而不用而已，最重要的还是给予诸葛亮一些历史知识。这样才能让他和康宁一样，用一个传语者的眼光审视眼前的发展形势，否则两人很可能不在一个思路上。
一路确定之后。一个活生生的诸葛亮就出现在康宁面前。
“主公。”
手里不拿扇子的诸葛亮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康宁甚至忍不住想把自己腰间的扇子丢给他。
“叫我公子吧。他们都这么叫。”
“是，主公。”
康宁一阵无语，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诸葛亮坐到康宁对面。眼珠子却在不停打量周围的东西。
康宁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是在纳闷这里的家具摆设为何与三国时期与众不同，于是笑着说道：“你的脑海里应该有的吧，我把你转生到明朝末年来了。”
这种问题。粗枝大叶的杨大眼等人是不需要说明，但是心思缜密的诸葛亮来到自己眼前，就不能不解释个明白。
“俺脑子里清楚这是明朝末年。只是还有点不适应。三国的事情就像是夜来（昨天）才发生过似的，让俺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千三百年后的朝代。”
康宁听他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么就有一股山东味，而且还就是自己活动的沂州那一带。
“孔明先生，你说话怎么一股子煎饼卷大葱的味道？”
诸葛亮眨了眨眼，笑道：“俺本来就是琅琊阳都人。”
康宁不知道阳都是哪里，大概那地方在春秋时期是阳国的首都吧。不过琅琊这个地方他还是熟悉的。受益于后世某部热播剧引起的争论，他还是曾经翻阅过一点资料的。
这个琅琊就是明朝末年的沂州一代，这也就是说，诸葛亮同志少小离家，老大也没回来，但是他的乡音的确未改。
“难道是正好。如今我正想把沂州一带变成我们的大本营呢。”
“主公，俺还不知道恁（您）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局面呢？”
康宁的确需要把已经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一下。
于是，他从他的使命开始讲起，然后说道自己的金手指以及后来金手指的变化，而后又是在明朝末年的发展，尤其是魔方一样复杂的人际关系。
饶是诸葛亮拥有“智圣”之名，也被康宁搞出来的着复杂的人际关系给弄混了。最后他只好无奈的说道：“俺们还是尽快办完京城的事情，回到沂州，额不对，应该是青州府去，先把首要对手王森给处理掉再说。”
康宁也觉得各种关系搞得越来越复杂了，复杂到他的脑子也有点不够使的了，更何况诸葛亮这个旁听者。
所以他基本上同意诸葛亮的观点。但是，还有几个让他比较疑惑的人物，需要诸葛亮帮忙解析一下。
于是，他先把最近和自己走得比较近的福王朱常洵的事情说了一遍。
诸葛亮认真听了一遍，最后下结论道：“俺觉得吧。这人用的只不过是苦肉计。不过还有一点得注意下，主公说他也是穿越者，说不定他也从后世的记载当中看到过张差不会武功的记录。结果被那帮史官给唬弄了。结果一场小小的苦肉计却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个变故可能让他觉得，已经有穿越者可以影响到他的周围。这恐怕才是让他下定决心，离开京城前往封地的原因吧。”
康宁边听边点头。这个朱常洵虽然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朋友，要搞什么合作。但总是不肯把话挑明了说，总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让他康宁很是不放心。
“那我们该怎么面对他？”康宁问。
“合伙就合伙。反正目前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只是主公把价钱说得太高了。二十万两，好像不是个小数吧。”
康宁拍拍自己的脑袋，都怪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想着多占股份，却忘了两个合伙人都是皇室成员，在这个商人利益动不动就被侵占的社会里，多占股份又有何用。
怪不得万历皇帝听到自己的报价之后直接笑了呢。
不过康宁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于是只好向诸葛亮问计：“先生，计将安出？”
诸葛亮答：“羊毛出在狗身上。”
康宁乐了，只听说过羊毛出在羊身上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羊毛可以从狗身上出。
不知道后世那位薅社会主义羊毛的白云大妈知道这话之后，有没有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冲动，
不过乐呵完了之后，康宁还是得问一句：“那里的狗适合出这些羊毛？”
诸葛亮答：“王森啊。主公不是说，他曾经答应过你给予适当帮助吗？从他那里就可以搞定一部分。还有就是，主公不是早就想把王褔等人变成自己的转生者吗？如果顺利，还可以让他们演一出戏给徐鸿儒看，说不定那徐鸿儒也会加大在主公这里的投入。”
康宁点点头，这就是两分收入了。按照白莲教搜刮民脂民膏的能力，二十万两应该不在话下。(未完待续。)
ps： 吃鸡吃鸡吃鸡，老妈要吃鸡。我说得等两个小时，他说三个小时也要等，结果半个小时就饿了……今天真是无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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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先做灰太狼，再做胡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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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计划固然是好，只是康宁还不知道诸葛亮准备让他们演一出什么样的戏。
“主公放心。这等小事，还用不着主公操刀。待到事情成功之后，小可自会将来龙去脉告诉主公。”
既然诸葛亮这么说，那康宁就拭目以待好了。
聊了一个晚上，两人的谈兴似乎没有任何消减的迹象。直到红莲闯了进来，发现多了个陌生人正在和康宁聊天，才奇怪的问道：“这人谁啊。”
诸葛亮笑而不语，康宁答：“这就是我昨天说过的那人。他叫诸葛亮。”
红莲惊讶道：“你把诸葛丞相从坟子里挖出来啦？”
康宁捂脸，诸葛亮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俺要真实从坟子里挖出来的，岂不早就腐烂不堪。”
红莲想想也对，这才问道：“那你是怎么来的？”
诸葛亮笑道：“康公子没有告诉你吗？俺是他的义兄。和三国时期的诸葛亮重名而已。”
“哦，这样啊。原来是个假的。”红莲悻悻然坐到旁边，正准备继续吐槽，却不想外面突然传来商辛的声音。
“公子，掌柜的想见你。”
掌柜的，那不就是福王殿下吗？双方的契约既然已经签订，他还真的想不出，他还来找自己干什么。
待到两人见了面，进了福王在此处的起居之处。才听朱常洵说道：“虽然我们各自出资，但你我都清楚，我缺人才，你缺后盾，所以我们才走到一起。但是走到一起做什么，我们似乎还没有谈好。而且，我们合作，应该用什么形式呢？”
“不就是个股份有限公司吗？”康宁在朱常洵面前，已经不介意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对于这样的高手。隐藏自己只是给别人徒增笑料。
朱常洵叹了口气，“咱能不这么直接嘛？”
“好吧，那就叫株式会社。”倭国的称呼还是很有中国文化特色的，虽然康宁不是文化中心论者，但中国文化对于倭国的影响，毕竟是客观存在的。
“这跟上一个名字没啥区别，都是在制备的告诉别人，我们是穿越者。”
“那你说叫什么？”
“我听说登莱地区，最近忽然冒出来个星辰商社。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星辰大海。不如我们就叫。大海商社。”
康宁的眉毛立刻皱成一团，像是吸了水的拖把一样。
这个名字不光土气，而且那个星辰商社的背后，就是父亲康庄所属的黑衣社。那也是个跟穿越者脱不了干系的人。如今要和他们的名字来个接龙。岂不也是明白告诉人家，咱也是穿越者吗？
这貌似是朱常洵童鞋最不愿意看到的吧。
罢了，反正控制那家商社的人是父亲，到时候跟他说一声保密就行了。
如此两人就敲定了商社的名字。
接下来他们就要探讨一下公司章程了。
“主营。就两个字，海贸。”
听到朱常洵的话，康宁微微咂舌。拿出十万两来。原来只是做海贸。和土地、盐业什么的，原来都没有关系。看来他只是和朱常洵合作的人之一。
不过这不要紧，他要的是公司的话语权，而不是抢占他朱常洵财产。
“没问题。”康宁先是点头同意，而后才提醒道，“不过开展什么业务，必须得我这个大股东说了算。”
朱常洵微微皱眉，说道：“我们至少也有提案权吧。”
朱常洵只是不太想失去康宁这个穿越者合作伙伴，如果合作者是本土商人，他肯定只用少数股份就可以拿到足够分量的话语权。甚至有些商人会争向给他送上干股。
但他和康宁的合作关系，很可能不会仅仅止于商业领域，在生存策略上，他们也很可能形成共生关系。
所以他没有强势压人，而只是在争取理所应当的权利。只占有半数股份的人想把公司变成一言堂，这当然是不太合理的。
“当然。”康宁也很想知道这位王爷有什么套路，“大王有何高见？”
“我刚才说的星辰商社，就是我们的潜在合作伙伴。你可知道鲁西南有一徐鸿儒，便是靠着与他们合作，获得了很多不菲的收入。”
康宁眨了眨眼，原来这为福王殿下对山东的情况不是一无所知啊。他虽然人被关在京城里，但视野却能够覆盖很多地方。
“原来是这样。那我回去之后就着手去办。”
朱常洵满意的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康宁：“这是我和父皇的二十万两。”
康宁知道他没说完的意思，接过两张银票之后就笑道：“那我们这次的进货额度就是四十万两。咱这可是倾巢而出啊。”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倾巢而出，是你该决定的事情。我只不过是个坐等分红的。我今天把银票交个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来回跑而已。”
康宁笑道：“考虑的还挺周到。放心，我明日就出京，保证把事情办的妥妥的。”
两人随后各自离开。康宁在半夜里转生出了端木赐和范蠡，作为提供给福王的管理型人才。
范蠡自不必说，他和西施的故事人尽皆知。只不过转生范蠡的时候，康宁故意抹去了他关羽西施的记忆。他在商业上的才能更是毋庸置疑，要不然也不会成就陶朱公的赫赫威名。
端木赐的名字或许有些生僻，但如果换上另一个称呼的话，读过论语的人大都会恍然大悟吧。他就是孔老二的得意弟子，子贡。
另外康宁还得转生出几个大夫来，老皇帝好不容易给了名额，正好让他们去补习一下后世的医学知识。
“秦缓秦越人？”康宁拿着箱子里翻出来的小瓶。自言自语的读着上面的标签，忽然失声道，“这不就是扁鹊吗？这名字取得，太他喵的有隐蔽性了。”
随后他又在箱子里翻出了张机张仲景，北宋的钱乙，东晋的葛洪等等十几个人。他们去太医院主要还是学习的。毕竟秽土转生能够提供的记忆之中，没有太多的中医知识。
而《本草纲目》成书之后，中药药理学已经走向盛极而衰之路。好在此书成书不久，目前仍算是巅峰时期的中医，的确有很多值得他们恶补时代差距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康宁一行人就收拾东西，先后汇合了王褔和周印，准备离开京城。
朱常洵没有等在客栈送他们，而是乔装改扮之后在城门口等待康宁一行人。
两人依旧相谈甚欢，不过仍旧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关羽后世的话题。大概是不想让彼此觉得，两人到最后是迟早要屈服于黑暗森林法则，去争夺走向金字塔顶尖的小路。
最后，朱常洵才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如果有什么急事找我，你就让王褔给我带个信。”
康宁一愣。这个白莲教的王褔。竟然是他朱常洵的人，这太出人意料了。
朱常洵解释道：“王褔是我用来打探白莲教内部情况的。他非常可靠。”
康宁点点头，脑子里先是疑惑朱常洵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他原本可以不告诉自己的，正好把王褔当作身边监控自己的眼线。
之后他才想明白。这是他在向自己表达坦诚之心。你瞧，我把暗桩的身份都告诉你了，够坦诚了吧。
康宁欣然答应，并且说道：“经商之事。消息特别重要。还请大王将范蠡与端木赐安排在京城之中。以方便打探情报。”
康宁这是在说，他们两个不不必跟随去封地，当然也就不会接触到您的核心机密。
朱常洵点头表示会意。
随后两人就分开了。
行了一段路之后。康宁回首相望，发现朱常洵还在远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笑，这个盟友，至少目前看来还是很可靠的。
远处的京城城垣已经模糊不清，这标志着康宁结束了第一次进京之旅。
当然，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康宁就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京城，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无意之间竟然模仿了一下灰太狼的台词。
此行的首要目的地是滦州石佛口，那个被称作教都的地方。
王森依旧很客气的接待了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康宁都是王森最为新人的下属之一。
康宁带回来的消息，经过他的删减之后，很好的忽悠了王森。
其实王森也不关心京城的事情。他只是受王皇亲所托，挑选了张差这个人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让张差袭击太子，王皇亲只是模棱两可的说，是有人想要上演一出苦肉计，帮助太子稳住地位。至于什么人有这么大胆的策划，王皇亲并没有说。
对于这种事儿，王森避之不及，当然不会追问王皇亲。况且，王皇亲和太监王德祥是他的保护伞，他知道享受这柄保护伞的代价，就是有些脏活需要自己去做。而这些脏活之所以叫做脏活，便是不方便被人知道太多内幕的事情。
所以，精明的王森当然不会多问。他只要知道，张差的袭击成功地引发了轰动效果，而后，万历皇帝已经决定，不对此案继续追查，同时，福王就番的消息也已经透露了出来。这说明，太子殿下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那么这个计划也就成功了。知道这些，那就足够了。
随后，康宁此次出行的最重要目标就被摆到了他的面前。毕竟，前往京城只是一次额外的体验。他的本来目的，是要押送金银从滦州出发，前往莒州进行交易的。
王森当然也不会忘记这件事情。他把康宁支开，只是想给杜福创造趁虚而入的机会。
然而杜福办事不利，还没到青州府多久，就被当地的衙役捕快发现了踪迹，险些被抓不说，还损失了不少弟兄。
这样一来，王森只好先稳住康宁，咱慢慢的谋划如何釜底抽薪，从康宁手中夺取青州府和商贸的实际控制权，然后，把康宁这块肥肉丢给对它不满的猎犬们分而食之。
作为稳住康宁的重要步骤，对于康宁提出来的赞助要求，自然不可能不但应。毕竟康宁的理由也是足够冠冕堂皇的。他的确需要资金在青州府境内建设传教点。
于是，康宁不光得到了足额的交易需用的银两，还从王森手中拿到了三万两白银的赞助费用。
金银装箱之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滦州。他们倒是不必担心抢劫，这一路上大多都是白莲教信众密集分布的区域，就算是强龙来了，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这帮地头蛇。
路过天津的时候，康宁还准备去房山、涞水去看看在那里种稻子的徐光启，不过一打听才知道，他竟然应了石子明的邀请，去了济南府。
于是一行人直接南下，直奔济南府而去。
然而他们又扑了空，石子明带着徐光启等人，下去巡查旱灾情况去了，目前已经走到了哪个地方，留守人员也不清楚。
无奈的康宁只好给石子明和徐光启各留了一封信，至于他们看不看，可就说不准了。
此后，他们直奔向东，不久就抵达青州府。
当柴寅宾、谈以训、王之钥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康宁视野之中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六月了。
夏收的结果已经基本出来了，想也知道不会太好。然而这个数据必须尽快上报上去，朝廷里的大臣才好以此为依据，说服皇帝开仓赈济。
作为守土有责的一方父母官，柴寅宾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最近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情就是，斛律光的团练已经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康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很快就会有办法的。”
柴寅宾也没有知府大人的架子，任凭康宁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只是脸上的忧愁却没有因为康宁的话而减少半分。
“安世贤弟啊，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可如今这个形势，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我实在想不出，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康宁只时露出神秘的微笑，却不吭声。
熟悉的青州土地重新印上了他的脚印，很快，这里的风云就会被他搅动。如今正步入城中的他，真像仰天长啸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编剧康宁，导演诸葛亮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前生，康宁为谋生计，甚至当过群众演员和武打替身。如今，有了前任的物质积累，他至少不会忍饥挨饿，即便是在这灾荒之年也是如此。
不过他的目标可不光是让自己一个人吃饱饭。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知不觉之间，他也在履行着上古传下来的为人原则。
眼下他需要做的事情，无非只有两样。一个是弄钱，另一是弄到更多的钱。
弄钱是为了搞定二十万两白银的原始投资，弄更多的钱是为了购买粮食，发展他的黑莲教。
之所以搞定原始投资是如此的重要，是因为这能够保证他和皇家之间的联系。如果要真机山东灾民的话，万历皇帝出手，才是最为名正言顺，而且立竿见影起效的。
康宁回到青州府之后，就没日没夜的和诸葛亮商量这些事情。
很快，他们的第一个方案就出来了。
按照计划，第二天，康宁就来到了柴寅宾的府邸。
“柴大官人。”康宁戏谑的学着水浒传里的口吻，试图让愁眉不展的柴寅宾笑一笑，然而后者只是请他坐下喝茶，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康宁也是无奈，只好直接阐明自己的来意。
“小弟有办法弄到钱去购买粮食。”
柴寅宾在城门口迎接康宁的时候，就听到过这句话，所以现在他并不吃惊，只是淡淡的等待康宁说出他自己的想法来。
他是不太相信，如此年轻的少年，能够有什么办法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
“我听闻，徐鸿儒正在兖州府一带开设钱庄。已经获取了巨额金银。”
柴寅宾眼前一亮，似乎康宁为她点亮了一盏明灯一般。
“说的对呀。这徐鸿儒也是白莲教一支。早就应该予以清缴。正好可以禀报老师，把这些金银全部充公。到时候，我们就有充足的……”
“来不及。”康宁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徐鸿儒势力庞大。如果贸然进行清剿。必然会引起抵抗。到时候本就灾害连连的齐鲁大地，又要加上**了。”
柴寅宾想想也是，兵灾，很多时候比天灾更可怕。
“那贤弟的注意是从哪里来的？”
“兄长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王森派来监视我的那几个人。”
柴寅宾回忆了片刻，才答道：“记得。名为辅助，实为监督。怎么？你已经准备好除掉他们了吗？”
“非也。我准备劳动兄长大驾说服他们改邪归正。让他们为我所用。到徐鸿儒那里骗取银两。”
柴寅宾吃惊地张站了起来。
他深知这些旁门左道最能迷惑人的心智。这几个人能被派来监视康宁，起码都是王森信得过的人。既然能够被王森信得过，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在歧途上走了很远。这种人中毒已深，说服起来可不容易。
再者说了，徐鸿儒何等人物，就连老师都曾经表露过对付他的麻烦之处。岂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
他很想说康宁这是异想天开，但是，此人能够打入王森内部。并很快取得如此深厚的信任，那就说明，他必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想到这里，他才压住自己反对的想法。对康宁说道：“说服之事，我倒是愿意尽力一试，只是徐鸿儒此人极为狡猾，贤弟真的有办法能从他那里骗来足够的银两。”
康宁笑道：“兄长不必担心。我在名义上公然与王森闹翻。另起门户的消息很快就会在江湖上传开。这本是我与王森商量，用来诓骗兄长的。所以王某人一定会把戏做足。这样，徐鸿儒就会发现青州府多了个同类。如今。同类有难，借他个万了八千两有何不可。如果，我再表示愿意归顺他的闻香教。兄长说说看，他为了阻断王森的两个传教中心之间的联系，是否回大力支援我？”
“高啊！”柴寅宾兴奋地拍案而起，虽然手掌已经麻了，但还是兴奋的拉住康宁的手说道，“如此，我青州府的百姓便有救了。”
康宁笑道：“兄长可不能忘了，要亲自出马说服他们。小弟娇生惯养惯了，不知道民间疾苦，无法唤醒他们的恻隐之心，所以，此时只能劳驾兄长了。”
柴寅宾思虑片刻，虽然心中根本没有把握让周印等人迷途知返，但还是咬牙说道：“愚兄一定竭尽所能。”
两人击掌为誓，约定三日之后进行行动。随后康宁就离开了柴寅宾的府邸，去做一些准备工作。
这个准备工作是什么呢？自然是让周印等人乖乖听话。他难道会真的相信柴寅宾有能力让这些人迷途知返？别开玩笑了。
之所以让柴寅宾参与进来，就是让他们切身感悟到，这些人是真的已经被策反，从而感觉他们对白莲教还是有优势的。同时，也便于增加对康宁的信任。
康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他们的绝对信任。所以在此之前，康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在柴寅宾等人面前刷一下信任度。
至于如何让周印等人成为乖乖听话的人，这一点就变得简单多了。毕竟有尹传章、国氏三雄等人的榜样在哪里。康宁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不过这个杀手的人选还真让他有点头疼。
杜福至今下落不明，鬼知道他是不是在暗中窥探自己的行动。如果让杨大眼、商辛等人对周印、王褔动手，那就相当于告诉杜福以及他身后的王森，康宁已经叛变了。
所以，康宁需要秽土转生一个杜福不认识的高手出来，收拾掉周印、王褔还有那个红莲。
几个人在屋子里愁眉不展，都在为这个人选的事情发愁。
诸葛亮无聊的翻着《史记.刺客列传》，盖聂却不屑一顾的指着他说：“那玩意儿参考意义不大。论单兵作战能力，里面没有一个超过我的。但是技击之术发展到了今天，谁都不能保证东周的那点玩意儿还能管用。”
诸葛亮有些烦躁的丢掉手中的书本，对康宁说：“实在不行就召唤吕布、项羽、嬴荡。他娘的一起上。”
康宁无奈道：“项羽、嬴荡的基因都没有。吕布还不如商辛呢。”
这时。一向话不多的斛律光忽然说道：“如果举贤不避仇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给公子。”
康宁一愣，继而问道：“你丫的不是想推荐刘桃枝吧。”
一旁的诸葛亮只有高中历史水平，忙问：“刘桃枝是谁？和斛律将军有什么仇？”
斛律光笑道：“我上辈子就是被他杀的，你说什么仇？”
众人先是一阵无语，而后纷纷夸赞起斛律光的虚怀若谷。
斛律光却只是呵呵笑道：“反正转生出来的人必然忠于公子，这一生，他是不会杀我了。”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最终还是艾梦夏提醒道：“箱子里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的基因。”
一阵翻腾之后，苍天不负有心人。康宁还真是找到了这个刘桃枝的基因。
第二天一大早，周印等人接到康宁的通知，让他们到城外会合，一起挑选建设黑莲教总坛的选址之处。几人不疑有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汇合之处。
行至一片树林的时候，却不料一个蒙面和一人杀出。此人手握一柄短剑，毫无声息的刺向周印。
“当心！”王褔大喊一声，拔出随身兵刃想要去格挡，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周印被刺穿肋骨。哀嚎着倒在地上。
刘桃枝可不喜欢要被宰杀的猪发出太大的动静，于是又在周印的脖颈之间补了一下。顿时，在幸福的小日子里浸泡的太久的周印，就被取走了性命。
王褔和红莲一拥而上。但刘桃枝立刻发现王褔脚步虚浮，虽然有些功夫底子，但显然好久不出手了。而红莲虽然玩的一手好鞭法，但毕竟是个女子。力道上明显吃亏。
于是他决定优先供给王褔，至于红莲，一会之后体能下降的时候。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王褔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妖刀，幸好她还有点武功底子，还能够抵挡一两下。只是忽然之间，刘桃枝大力袭来，吓得他只好慌忙格挡。
短剑是被他挡住了，然而刘桃枝却顺势一脚将他踢飞出去，转身挡住红莲的一轮进攻之后，将手中短剑丢向了摔倒在地的王褔。
扑哧一声，那柄短剑正好插进了王褔的心脏。很快他就没了声息。
红莲见状不禁大惊失色，然而她却并不着急，以她的身手趁机脱身并不难。
然而当他虚晃一下准备趁机而走的时候，鞭子却被刘桃枝紧紧抓住。
刘桃枝虽然不是什么大力士，至少，杀斛律光的时候还得有人帮忙。但区区一个弱女子，他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使用鞭子作为兵器的人，一般用的都是巧劲。
真要比其绝对的力气来，红莲显然不是刘桃枝的对手。
刘桃枝用力拽动鞭子，将红莲拉了过来，然后另一只手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了红莲的胸膛。
就这样，王森派给康宁的三名辅助者，都被收拾掉了。
按照康宁的要求，刘桃枝取下他们的些许发丝之后，就把他们的尸身给给埋掉了。
随后，康宁借助卷轴的力量，转生了周印三人。
外人看上去这三人无有不同。只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已经不是王森和福王，而是他康宁。
接下来，就是柴寅宾的戏份了。
康宁随便找了个废弃的寺庙，准备改建成黑莲教的总坛。夜里，他们就临时在附近过夜。
午夜之时，柴寅宾忽然带领几名心腹捕快赶到现场，很顺利的就控制了周印几人。然后将他们绑得如同粽子一般，带进了破庙之中，单独审讯。
“你谁呀？”周印按照康宁的剧本，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用不善的语气问柴寅宾道。
“我？大明青州知府柴寅宾。”
周印愣了愣，而后吓得向后缩了缩，摇头不信道：“你吓唬谁呢？”
柴寅宾掏出自己的印信，猛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周印哎呦一声，而后捂着脸和其余两人一同看印信。
接下来柴寅宾看到的一幕，就如同他最近在田间地头上经常看到的一般，三个下老百姓对自己纳头便拜。
柴寅宾心道：原来白莲教徒也不过如此。看本官虎躯一震，他们就只有跪地磕头的份儿了。
于是柴寅宾再次抖动瘦骨嶙峋的虎躯，喝问道：“尔等可知罪？”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周印答道：“小人等愚昧无知，不知身犯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柴寅宾习惯性的想拍惊堂木，可手一伸出去就抓空了，这才想起来此处不是知府大堂。他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继续怒喝道：“尔等不遵圣人之学，却信什么旁门左道的呃白莲教。助纣为虐，帮助王森坑害百姓钱财。以至于饥荒来临之时，此辈人买不起高价米粮，只好看着亲人活活饿死。尔等还不知罪？”
三人继续面面相觑，按照康宁的剧本，如此便投降了，柴寅宾肯定不信，于是周印咬牙道：“大人。我等自京城行来，确实看到不少饥荒之民。我等虽然受人蛊惑，可依旧良心未泯。看到易子相食之景，岂能不心生惭愧。但是，那圣人之学，又可曾给百姓粮食吃。之乎者也能填饱他们的肚子吗？”
这话问的柴寅宾竟然哑口无言。他老是石子明经常强调实学，便也有几分讽刺圣人之道无法填饱肚子的意思。
可是他其能在这几个刁民面前丢了知府的颜面，于是勉强说道：“那是你们没有领悟圣人之道的真谛。不过，年在你们良心未泯的份上，本府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此，踏踏实实为本府做事。尔等可愿意？”
三人继续面面相觑，似乎用眼神就能商量好一切，最终还是周印出面答道：“大人。我等草民，只要给一口饭吃，便是天大的荣幸。今日蒙大人不弃，给我们个前程富贵。我等岂有不愿之理？”
柴寅宾满意的点点头，最后虎躯一震道：“既如此，日后便跟在安世贤弟身后，认真为本府效力。至于王森那头，尔等就不要多想了。待到需要你们的时候，我自会告知你们的。”
躲在门外的康宁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于是玩笑着对诸葛亮说：“导演，可以喊‘咔’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康宁的盗墓笔记
诸葛亮虽然不知道“咔”是什么意思，但从康宁的语气就可以判断，似乎是在说，这件事情可以结束了。
然而，诸葛亮却知道，这部大戏其实才刚刚开始。
阶段性的胜利不能麻醉曾经的一国宰相，即便他在某些人眼里饱受非议。
柴寅宾得意洋洋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康宁和诸葛亮，立刻兴高采烈地走了过去。
“愚兄不辱使命。”虽然言语上很是谦逊，但是怎么看柴寅宾，都掩饰不住那股小小的成就感。
康宁知道诸葛亮的拍马屁技能还不如自己，于是只好亲自出马，送上免费马屁一枚。
“今日真是多亏了兄长。此事，可是把我给愁死了。没想到兄长一出现，这些小百姓，竟然就这么，这么简单的被说服了。小弟现在都在后悔，让兄长出马，是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用就用了。”柴寅宾对康宁的话很是受用，“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分得太清楚。说起来，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你们一路上见了不少饥民。贤弟，你是故意带他们走那些地方的吧。”
“呀，这都被兄长看出来了。看来，我找兄长帮忙，还真是没找错人啊。”
“那是。”柴寅宾笑呵呵的对康宁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
康宁谢道：“那小弟接下来的计划，可就算是有了后盾了。”
柴寅宾呵呵笑着离开了，压根就没在意这话有言外之意。
“军师。”康宁学着电视剧里的叫法，转过身去对诸葛亮说道，“接下来，我们得请群众演员徐鸿儒帮忙了。”
诸葛亮本打算抚须一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却不料伸手就摸了个空。原来胡子还没有长出来。当下只好尴尬一笑，说道：“主公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康宁满意的点点头。希望元方能够赶得回来。
临行之前，他曾经派遣元方和刘仁恭出去办理一些小事。其中就包括找回国氏三雄的基因。挖个坟头而已，对于刘仁恭来说当然不是难事。
只是其他的事情可能会耽误他们的行程。
第二天，康宁就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元方等人的行程果然被耽误了。徐州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所以他们绕路去了东平府。
不过国氏三雄的基因却都被送了过来。元方已经预料到形成可能来不及，所以拜托了留在沂州的云凌将这些东西送了过来。
云凌一向话不多，接受拜托之后只是简简单单的执行而已。甚至都没有在乎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此，辛苦云护卫了。”
“公子有命，敢不向从？”
云凌只是硬邦邦的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康宁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打开包裹，取出其中的几根毛发，就躲到了无人之处。开始他的秽土转生大业。
数日后，郓城县的官道上，忽然就多了三兄弟疾驰的身影。
“徐大哥在哪儿？”他们冲进徐鸿儒的庄园。急吼吼的问道。
众人一见他们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有急事，于是赶紧告诉他俩徐鸿儒的下落。
“在议事厅呢。”
所谓的议事厅，就是他们上次聚集首领展开讨论的地方。
国氏三雄赶紧闯了过去。不顾众人的惊讶，立刻拜倒在地，齐声喊道：“徐大哥，康宁占据青州府。已经反了王森。”
“反了王森？”徐鸿儒还准备摆出一副爱惜人才的模样，上前关心一下风尘仆仆的三人，却不想他们刚进来就送上一枚重磅炸弹。
康宁。这枚棋子还没有给他传来有价值的情报。没想到已经占据了青州之地，反了王森。
王森被造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徐鸿儒和李国用都是很成功的范例。但康宁的手段真的是极其高明，竟然一下子就占据了青州府的传教控制权。关键是，他还从陆地上切断了王森两大传教中心的联系。
“好！做得好！”
徐鸿儒都忍不住称赞起来。
国氏三雄相视一眼，心道公子所料不错，徐鸿儒竟然真的幸灾乐祸起来。
但是按照剧本，接下来的一步才最为重要。
于是国兴武假装嗫喏的提醒道：“徐大哥，我等三兄弟与康家渊源颇深，深知此辈为人。他们家树大根深，财力雄厚。归附徐大哥，也不知道真心与否。”
尹传章眼珠一转，也起身说道：“康宁并不曾与徐大哥谋面，虽然知道徐大哥志向高远，但还没有看到郓城如今的模样。大哥还是尽早把他招来，让他见识一下您的本事。也好让她死心塌地的跟随大哥您。”
众人纷纷觉得尹传章说的有道理，齐声赞同的声音随即促使徐鸿儒作出决定。正式接纳康宁进入闻香教，并承认他在王森集团内部取得的一切地位，反正这又不用他浪费一个子。
同时，他命令康宁尽快前来郓城县学习心得传教之法。
数日后，康宁就收到了这条命令，并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王森，告诉后者很快就要结出到闻香教崛起的秘密了。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叮嘱一声已经成为转生者的周印等人，让他们用不同的口吻向王森传达相同的意思。比如说，徐鸿儒惊闻原本准备投靠自己的康宁，竟然再加入王森之后，另立门户了。欣喜若狂的他已经开始邀请康宁等人加入他的闻香教。
至于柴寅宾等人，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知道的太详细。只要了解一下徐鸿儒和王森的恩怨，以及他巴不得扶持一个喜欢捣乱的人，占据白莲教的传教交通枢纽。
眼下，便是到了向徐鸿儒开价的时候了。毕竟柴寅宾目前最在乎的就是钱。
随后的几天里，众人踏上前往郓城的路。
尹传章毛遂自荐，揽下了接待康宁的活计。徐鸿儒不疑有他，刚好也想借助尹传章敏锐的洞察力，再仔细看一下这个康宁究竟是怎样的人。
由于事情的发展没有超出康宁的剧本。加上尹传章随机应变的能力十分靠得住，两人在接头之后，也没有重新商讨剧情，就径直前往拜见徐鸿儒。
当他们走进议事大厅的时候，包括徐鸿儒在内的闻香教元老们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康宁身上，而是在他身后的周印、王褔身上。
虽然已经另立门户，但是，这两个王森面前的红人，他们却是不会忘记的。当年徐鸿儒也是没少巴结他们。否则也很难让王森麻痹大意，最终创造出了另立门户的机会。
“呦，你们二位怎么也跟着来了？”
徐鸿儒的重要助手之一酆九叙开始调侃起来。
王褔假装叹了口气说道：“唉，如今才知道，王森那一伙人，也只不过是为了聚敛钱财而已。如今看看我手下的那些教徒们，很多人都已经穷的买不起粮食了。加上今年又是个灾荒之年，我呀，老是觉得对不住他们。”
“王大哥这是良心发现了啊。”酆九叙当初地位远远比不上王褔。如今便收不住自己的调侃。
徐鸿儒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既然王大哥也看清了王森等人的真面目，愿意弃暗投明，我闻香教自然少不了一把交椅。”
“多谢徐兄弟了。”王褔大咧咧的说道。
众人对他这个态度多少有些不满。但是徐鸿儒却不在乎。听说他们和康宁被王森派到京城之中，经历了梃击案的风风雨雨，如今能够活着回来，想必还是有些后怕的。他们对王森的不满。恐怕也是出于此吧。
经历过风雨之后的感情，总是比较牢固的。所以徐鸿儒更愿意相信，他们更愿意跟着康宁混。而不是加盟店老板王森。
不过这几个人的忠诚还不能够让人放心。索性，徐鸿儒就不去考虑他们几个。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青州府的康宁身上。
“康贤弟年少有为，愚兄我身为佩服。如今青州府之地已经尽在贤弟掌控之下。我手下的商队报告说。就连柴知府组建的团练，也由贤弟的人控制。”
“正是。我与徐大哥一样，都有意为这岌岌可危的大明做点事情。以免覆巢之下无完卵。”
“不愧是商人世家，看的就是通透。这世界上最不希望打仗的一群人，就是你们商人了。一旦烽火连三月，商路可就要断绝了。到时候，贤弟一家可就没买卖可做了。”
“其实，这世界上最希望打仗的人也是商人，有些人就是喜欢发国难财。”
徐鸿儒笑了起来，徽商子弟真是到哪里都没有忘记吐槽晋商。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康宁就用接下来的话告诉他，你刚才理解错了。
“如今，山东、北直隶大旱，正是我辈发点国难财的时候，只不过我们要赚的不是钱财，而是信众和人心。”
“好！”徐鸿儒不料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登时就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要知道他等今年的大旱，也已经等了很久。“贤弟不愧是少年英才，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在农业社会里，每一个灾荒的年景，都是野心家们发展实力的好机会。身为穿越者的康宁不可能不了解这一点，那么同样身为穿越者的徐鸿儒就同样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只不过徐鸿儒不清楚康宁是自己的同行，而康宁对此却了如指掌。
敌暗我明的局面对于康宁来说，无疑有力的很。
只听康宁笑着说道：“想是想到一起去了，只不过，小弟是没有那个能力做点啥。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哈哈哈哈。”徐鸿儒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贤弟来投奔愚兄的真正原因吧。”
康宁一笑：“被大哥看穿了。小弟毕竟年少，有些本事没有就是没有，却也不好瞒着大哥。”
“没关系。”徐鸿儒大手一挥，说道，“我这儿有你想要的。要多少有多少。”
康宁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个徐鸿儒竟然如此好说话。
但徐鸿儒却在此时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愚兄有一个条件。”
康宁心中疑窦丛生，不免问道：“什么条件？”
“你要留在郓城，辅助于我，何如？”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同而来的杨大眼觉得这就是准备将公子扣做人质，当下就要暴起发难，保护康宁冲出去。好在站在他旁边的商辛及时制止了他。
“如此也好。”康宁是不太担心青州方面的，蜀国那点偏僻之地，都可以被诸葛亮续命如此之久，何况拥有柴寅宾支持的青州府。
当然，他还要确认一下，徐鸿儒是不是准备另派一人去搅乱青州府的局势。
于是康宁问道：“只是不知哥哥准备派何人接替我的位置？”
“接替你的位置？”徐鸿儒摆摆手道，“贤弟你想岔了。我不是要派人接替你的位置，青州府依旧是你的地盘。我只是对新上任的石子明有些拿捏不准，所以需要多几个人一同参谋。贤弟和我既然能不谋而合，说不定能帮上愚兄大忙。”
康宁有些拿不准，徐鸿儒这话究竟是陈述实情，还是不想把吃相弄得太难堪。
这时酆九叙站了出来，说道：“康贤弟你就放心吧。当初是我等看走了眼，不就得你有多大本事。没想到诺大的青州府都被你搞定了。如今我们对你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谁要敢动你的位子，我废了他个熊崽子。”
尹传章也道：“康公子不必过于担心。这里不是王森的白莲教。我们徐大哥人很好，说话也从来不拐弯抹角。没有王森那么多的鬼心思。”
如果说酆九叙的话还可能有夸大的成分，那么尹传章的话，康宁就没必要怀疑了。
“那就一切按照徐大哥的意思办。青州府那边，我在此地也能够如臂使指。”
徐鸿儒却是笑道：“如果有大事，还是要回去看看的。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去。”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现在我们要一起去的地方，可不是青州府，而是我的仓库。今天愚兄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想法，哦不，我们的想法，将要如何实现。”(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康宁的盗墓笔记（二）
康宁很是好奇，这位穿越者同行究竟在自己的仓库里囤积了什么宝贝，让他有如此的信心面对愈发严重的干旱灾害。
不过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前，欲擒故纵的伎俩还是应该施展一下的。
“大哥这么快就把家底亮给小弟看，就不怕小弟一时鬼迷心窍，出去到官府告发你。”
“哈哈，贤弟还是信不过我的诚意。”徐鸿儒却一点不生气，笑着说道，“当初给贤弟如此严峻的测试任务，是愚兄的不对，然而此刻，愚兄是已经把你当做智囊来培养的。有些东西，便不能不告诉你，否则的话，不方便你想主意，你说是吧。”
康宁赶紧自我批评道：“是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贤弟这话也没必要。走走走，还是一起看看我仓库里的宝贝吧。”
说罢，众人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起出了山庄。
康宁在半道上注意了一下酆九叙等人的呃表情，发现他们也都是一脸的好奇。显然，徐鸿儒只是把自己的到来当做一个契机，来向大家展示他为下一步计划做的物质积累。也就是说，无论自己到来与否，他的下一步计划都将开展。
亦或者，他原本过几天才准备向众人展示他的计划，却不想康宁今天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索性就直接拿了出来，所以才导致酆九叙等人也是一样的好奇。
这两个猜测究竟哪一个个年接近真相，康宁还真是有点拿不准。但不管怎么样，都可以看到徐鸿儒手中究竟又什么牌了。
当然他现在也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他面对的是一个穿越者，需要摆出的是一个土著应该有的惊讶。
半路上调整了很多次，康宁都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没有调整到位。不过到了地方之后，他愕然发现，其实不用调整也足够摆出一副很完美的惊讶表情了。
一处山坳之中，密密麻麻的仓库排列在其中，只是看了一眼样式，康宁就知道这是模仿了后世的仓库模样。而且还是水泥建筑。说明这位同行已经在本位面开始攀爬科技树。
同时，康宁也注意到周围有很多手握刀枪的人在来回巡逻。说明这里也是重兵保护的关键地区。
徐鸿儒得意洋洋的看到了康宁的表情。面前的仓库群，在后世算不上多大规模，然而在明末却和一个普通城镇差不多。一个隐蔽的山坳，既不是贩夫走卒必经之处，也不是对于朝廷有多大的意义的地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一座小镇，任何土著见了，都会路出惊讶的表情。
康宁的确惊讶了。但他的惊讶和土著们不一样。或许土著们会惊讶于仓库样式的怪异，会惊讶于仓库群的规模之大，位置之隐蔽，继而联想到徐鸿儒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康宁想到的只能是，这位同行如果是某个种田文的主角，那么他的故事一定开始了不止一两卷。
徐鸿儒当然不会猜到康宁的表情。一直以来，他的亲信们见到这个仓库群的时候。摆出的都是这样的表情，这让徐鸿儒多少有点麻痹大意。认为康宁的行为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大家都跟我来吧。我会让大家看看，在今后的几个月里，我们用什么来取得人心。”
徐鸿儒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负责守卫仓库的私兵看到是他们尊敬的徐大哥，便立即给予放行。
徐鸿儒和他们打着招呼，期间不断有狗蛋、猫屎之类的亲切称呼，显然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久经考验的穿越者小跟班。
众人跟在徐鸿儒的后面。接受者看守们警惕的眼神。显而易见的是，就算是酆九叙这样的高级元老，和这帮人也不是很熟。
至于康宁这样的新人，就更是被他们当成重点照顾的对象，一遍又一遍的扫描来扫描去。
还好他们的目光没有什么放射性污染。否则康宁距离得癌症之类的怪病就不远了。
徐鸿儒随便挑了一个仓库，拉过康宁的胳膊就走了进去。
等康宁的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他的表情再次惊讶起来。
整个仓库都是土豆和地瓜。
这种高产作物，即便出现在大明朝，恐怕也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要不然那位还在天津尝试种植水稻的徐光启，也不会在日后刊印的《农政全书》上推广种植这些玩意儿。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穿越者的仓库，出现这些玩意儿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康宁缓缓收起自己的表情，这次的惊讶，他是装出来的。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徐鸿儒短时间内还看不出破绽，时间长了可就不一定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每一个土著都要做的事情。
只听他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这些……能吃？”
“当然能吃。”徐鸿儒早就知道会有人这么问，之前在自家的田地里种植的时候，而曾经有人这样问过，“这叫土豆，那叫地瓜，或者叫番薯。平常人家的土地，一亩也能有个几百斤吧。”
康宁知道土豆这玩意儿在理想条件下，亩产可以达到三到四吨。但他如今要做的示意图注该做的事情，所以努力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问道：“不可能吧。”
徐鸿儒呵呵笑道：“就知道你不信。过会领你去我的田里去看看。今年他们都没有种植小麦，全都是这些玩意儿。看这样子，平均亩产又得有个几百斤。你想啊，这一亩地就能养活多少人呐。眼下的旱灾又算得了什么？”
康宁点点头表示同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小弟刚才的想法，真的是可以实现的。用我们手中的粮食，广施恩惠，也不愁信众们不虔诚信奉我们闻香教。”
“恩对。”徐鸿儒点点头，“他们吃不完的。我就准备卖到外面的州府去。就是怕乡下愚夫愚妇不知道此物的宝贵，给我糟蹋了。那可就不妙了。”
康宁不料库藏量竟然用不完，当下大喜道：“小弟愿意回到青州府帮大哥推销。”
“我也有此意。”徐鸿儒带着康宁走出仓库，然后示意其他人走进仓库看看，却转过身继续对康宁说道，“贤弟你不知道。本来我们闻香教是不愁财源的。有一个叫做黑衣社的海商集团，经常和我们合作，让我们代销一些海外货物。他们的幕后老板黄林，是我的老乡。平日里对我也是很信任。”
康宁知道黑衣社和徐鸿儒有关联，但是没想到徐鸿儒会这么快向自己提到关于财源的机密事务，而且他提到的这个黄林，此前并未从锦衣卫那里得到真实姓名。而徐鸿儒却说是他的同乡，穿越者的同乡，很可能就不是地域概念上的。而是时间概念上的。那么这位幕后老板黄林，也就很有可能是穿越者了。
此时却听徐鸿儒继续说道：“黄林路子很广，可以从老家弄来很多稀罕玩意儿，其中一部分就交给我代理销售。毕竟是老乡，肥水不流外人田。”
康宁闻言却是愣住了。什么叫能从老家弄来稀罕玩意儿，穿越者的老家，那不是……
不会吧。这情况可就复杂了。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上次和王森等人看货的时候。能看到带有塑料壳的打火机。
徐鸿儒没有注意到康宁古怪的表情，继续说道：“可是后来这一切发生了变化。我揭露了王森敛财的事情。然后就遭到了报复。他四处派人截断了我的商路。后来就造成了黄林的产品滞销。黄林对此很不满，他觉得是我沉不住气，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就忙着和王森翻脸。其实我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很对。后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就逐渐减少了。现在，就算王森放过我的商路。我也没有进货的渠道了。所以，只能靠着些粮食弄点金银了。”
康宁仔细听了听，虽然王森不曾提起过是如何反攻徐鸿儒的，但是掐断商路这一手太狠了。这下子就连上游供货商都不跟徐鸿儒合作了。想必，这才是黑衣社能够和王森等人达成交易的原因吧。
但不管当初的原因是怎样的。如今的局面，徐鸿儒和王森都一样。甚至徐鸿儒的更差一些，也就是说，更加饥不择食。
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大哥不要担心此事。王森暗中已经和黑衣社取得联系，想要从他们手中购买货物。依照大哥当年的法子聚敛钱财。而我，正是负责此事的人。”
徐鸿儒眼前一亮：“这个王森，真是够狡猾的。他明知道黑衣社是需要一个稳定的大陆代销团体的。把我挤兑了之后，他竟然自己上了。还好有贤弟，这下，我们可以从中动些手脚，继续我们的交易了。”
“说的没错。”康宁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王森一伙对我的防范极其严格。商品的种类和数量，都是派其他人去商量好之后，再告诉我的。说白了，我只是一个银两和商品的押解人员。”
“王森这人的确不够厚道。不过兄弟你放心。此事，我全权交给你办。我给你十万两银票，你想办法弄到货，要是你能够找到渠道销售，利润我们平分。就算我赞助你在青州府的传教事业。不过你得派人来学习一下我们这儿的教义才行。”
“好，就这么定了。”康宁趁机看了一眼仓库里的粮食，“不过我还是要向大哥买一些粮食。”
“白送给你。”徐鸿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显然把康宁吓了一跳，“粮食能赚到多少利润。还是那些稀罕海货能赚到更多的钱。再说了，贤弟你在青州府传教，不是也需要这些东西笼络人心嘛？我们兖州府这边，其实已经有很多人家跟着我中了这些东西。今年，他们的收成就算不好也不至于饿肚子。其实我们能钻的空子不大。倒是你的青州府，如果能站稳脚跟。那么对于王森来说，可就是不小的打击。”
康宁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我这就带人返回青州府。准备相关事宜。”
“好，我这就派人去取银票。两市随后就会派人给你送到青州府去。”
原本还准备把康宁留在身边的徐鸿儒，最终不得不将康宁放走。不过康宁却是很想在徐鸿儒的核心地带，观察这位同行的一举一动。
与其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不如原文照抄这位老师的作品，省得自己走弯路。
但眼下他需要的是钱和粮食。而徐鸿儒这里都有。只不过前提条件是，他要搞到黑衣社的稀罕海货。
不过这一点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难事儿。毕竟他父亲康庄，就负责着登莱地区以及青州府一带的生意。
于是康宁带着众人就回到了青州府。
只不过他的计划还没开始，一条他期盼已久的消息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元方回来了。”
康宁赶紧找到回来的远方，一开口就问到：“我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元方笑着看了看刘仁恭，后者取出一个骨头。
康宁满意的点点头。这是楚霸王项羽的骨头，希望能从里面找到相应的基因。
如果要复活古代名将的话，项羽自然是最佳人选之一。可是大箱子里却偏偏没有它的基因。所以康宁才想到了盗墓这个主意。
当然，元方的任务不只有这一个。
“给父亲送过去的信有回音了吗？”
“有了。”元方答道，“一群盗墓的好手已经跟着我们来到了青州府。熟悉星辰商社贸易情况的康淼管家，也跟着我们来了。”
“好！”他们是康宁现在最需要的两批人。
盗墓也是需要人手的，光靠刘仁恭和不懂行的元方肯定不行。所以，就需要康庄找来他的老部下了。
另外，星辰商社是黑衣社的分支机构。康宁现在顶着巨大的进货任务，所以，必须尽快老爹那边是怎样操作的，也方便他钻空子之类的。毕竟短时间内，凑齐二十万两是不太可能的了。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寄希望于来自死人的贷款，而且是有来无回的那种。
反正他为了某些人的基因，已经开始盗墓工作。索性，就顺手向他们借点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