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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戈铁牛     明末之秽土转生txt下载     明末之秽土转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自卧底叛徒的友情·下

    酒宴在进行着,只不过是两处,而且规模不可相比。

    杨得时和鳕鱼只是在帐篷当中喝着酒,桌案上只有几碟小菜。

    而团练们则是就着燃烧的建昌营营盘,搞起了盛大的烧烤晚会。

    同样是吃吃喝喝,但氛围却是迥然不同。团练们又是悟空的吆五喝六,仿佛他们压根就不在乎半夜里会有人来偷袭。

    而鳕鱼则是小心翼翼的喝着酒,时时刻刻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在醉酒之后说出身额不该说的。虽然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对方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没有亮出底牌之前,就意味着双方还没有真正撕破脸皮。

    只要不准备撕破脸皮,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杨得时却是已经喝得晕晕乎乎,平时目光深邃的他,此刻也已经双眼迷离。整个人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灵魂已经飘到天庭之上,与娇媚的嫦娥共舞。

    良久,醉醺醺的他才说出酒席开始以来的第一句话。

    “薛大哥,当日若不是你,我和大银兄弟,早就被那个阴险的王森给害死了。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个荣华富贵。虽然我们也知道,这个荣华富贵来路不正,但是享受了就是享受了。已然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情,原本也就没指望他们能够宽大为怀。朝廷那些伪君子们的宽大,与我也无甚关系。唯独你这个兄弟,我这辈子是认定了。就算把这条命搭给你,我也无甚后悔指出。刘大银兄弟,也是和我一般的想法。今日,官兵已经攻到了营寨之下,决战,便是明天的事情。我们,唯愿一死,也不愿在朝廷的假仁假义之下苟活。你我都清楚。这个大明王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唐宋以来,未尝有王朝三百年无大事。我朝虽有土木堡之变,但远不及靖康之耻,虽有夺门之变,但不曾有安史之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不僵,它也是死了!死了!”

    杨得时慷慨陈词,一大段话说下来,似乎把多年对朝廷的不满。从胸中发泄出来。

    鳕鱼听得振聋发聩。大明朝国势日颓,这是很多有时只是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但是,还没有哪个人胆敢唱出死亡的诅咒。

    纵然这个时候的是大夫已经彻底相信所谓的五德循环学说,认为一个王朝的灭亡乃是必然现象,他们甚至会在几十年之后,毫无心理压力的投向其他政治势力的怀抱,背弃给予了他们政治滋养的大明王朝。

    但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胆敢说出这些话来,这让对比之下的杨得时。更能把每一个字说尽鳕鱼的心里。

    身为锦衣卫的鳕鱼,当然知道是大夫们是个怎样的德行,但是他更清楚,聪明的他们是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真实想法的。所以。从来没有人给大明王朝提前送上挽歌。反而是这个反贼,即便知道会被死而不僵的巨虫打死、拍死、咬死,他也毫不犹豫的唱响了巨虫的哀乐。

    鳕鱼很想知道,京城中的老皇帝。那些在朝堂上摆弄权术的文官们,那些在军营之中互相倾轧的武将们,那些在皇宫之中勾心斗角的后妃太监们。如果听到这愤怒却悲怆的诅咒,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明王朝没有给杨得时出头的机会,杨得时恨死了这个腐朽的王朝。但这片土地养育了杨得时,用另一种方式给予他荣华富贵,这让他不必不和这片大地一起哀鸣。

    杨得时的脑海之中,似乎已经出现二十多年后,农民军肆虐中原,满清重步兵驱赶绿营烧杀抢掠的景象。

    只是鳕鱼无法理解。就算他是个揣摩心机的高手,也无法理解杨得时的悲哀。

    又喝了几口酒,杨得时忽然放下酒碗,对鳕鱼说道:“掏出你的纸条,对着那些书,去找吧……”

    鳕鱼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用怀疑杨得时的能力。她没有资格怀疑。

    他的这个兄弟,看来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锦衣卫的卧底。就连传递消息的方式,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还认为自己是个绝顶高手。

    讽刺!诺大的讽刺!

    鳕鱼掏出纸条,晃晃悠悠的向那一堆书走去。那一堆书,还是杨得时帮他整理的呢。

    讽刺!又是个诺大的讽刺!

    这一刻,鳕鱼的步伐开始变得蹒跚起来,似乎,酩酊大醉的不是已经昏昏欲睡的杨得时,而是几乎没怎么喝进去的他。

    对着字条上的“甲乙丙丁”等编码,鳕鱼找到了对应的书,对应的页数,对应的行数,对应的字。

    拼凑起来之后,他很快就知道了上头要传达的紧急消息。

    当他转回帐篷之中的时候,却发现刘大银忽然坐在了杨得时旁边,傻傻的冲自己傻笑,什么都没说。

    躲在帐篷外大树后的冯士勉,虽然有很多对话的细节没有看到,但是,他已经能够理解杨得时的决定,他和杨得时的人生轨迹是如此的相似,只不过他更想着有所建树,才拼命地为王森鞍前马后的奔跑着。

    但现在这一刻,他停止了一切幻想。

    他知道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刻,刘大银刚刚去的地方,想来应该是建昌营原来的营盘。他的任务,自然是择机偷袭。但他却空手而归,那只能证明,那群载歌载舞的青州团练们,在烧烤肥羊的同时,埋下了不可胜数的伏兵。

    “好手段啊。”冯士勉感叹着,“刘大银定然是看到了伏兵的破绽,才老老实实回来的。”

    毕竟这片地方他们再熟悉不过,总是有些角度和小路,是可以帮助他们窥探敌情的。

    不过失败也没关系,明天,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日出东方,天空没有鱼肚白。

    刘大银披盔贯甲,领军出战,杨得时坐镇山林大营,运筹帷幄。

    而康宁的部下们,见到刘大银的大队军马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撒腿逃跑。

    他们跑得是那么的慌不择路,那么的狼狈不堪,那么的仓皇失措。但是刘大银却按捺住心性,没有追击。

    斛律光暗中称赞了他一番之后,终于率领着主力,毫不犹豫的向他们发动了冲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冷兵器之王

    草叶拂动,却不是因为清风拂过,而是浓厚的血液从脖颈之中喷洒出来,硬生生的撞在了翠绿的它上面。

    红与绿的交织,生与死的搏杀。

    斛律光坐镇中军,不断率领着自己训练的弓箭手,支援战场上的各个角落,但有一个地方,不需要他这个远程火力的支援。

    项羽,按照康宁的要求,大家应该叫他项藉,此刻正挥舞着长矛,疯狂的冲杀在敌军之中。

    青州团练们的阵型并没有多少改善,重步兵们依然像是收割机一样碾压一切生灵,稍微有些不同的,便是周围增加了更多的骑兵。

    他们之中骑术不精的某些人,只是作为重步兵方阵的两仪护卫而存在,但是,像项藉这样的绞肉机,是肯定会放出去,徜徉在刀光剑影之中。

    从没有谁可以在战争中用这种心态存活,刀光剑影之下,非生即死,武艺再精湛的将领,也只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而已。徜徉这种词汇,是不该出现在战争当中的,但项藉改变了这种境况。

    轻轻的挑起一名敌军,将他抛向高空之中,然后挥舞起长矛,重重地将他拍打进人堆之中。

    项藉看着小山丘一样的人堆,表情很快变成嗜血的狰狞。

    周围的所有人都不敢近身,甚至有人不曾教授就已经瘫坐在地上。

    刘大银愤怒的看着他在自己的阵中冲杀,恨不能放冷静射死他。但是刚才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那家伙似乎涨了第三只眼睛,在近战格斗的同时。还能观察到周围的突然袭击。

    “马良才!”刘大银大喝一声,身旁一名勇将出列,“你去,料理了他。”

    那名猛将脸上有些踌躇,但还是咬咬牙冲了上去。

    结果就在他的马蹄掀起的尘土之中,包括刘大银在内的所有将领,都看到了他被刺到马下的场面。

    “奶奶的。”刘大银大喝一声。带着剩下的几名将领就冲了上去。

    钱大用、王天荣、国玉、曹进、杨仲气、李逢元、徐从原、杨大奉。这戏都是建昌营之中的好手,随便找出一个来,都是三五人近不得身的好汉。

    但事情今天发生了重大改变。不是他们一心寻死,而是他们遇到的敌手实在是太强大了。

    项藉凶猛的刺出手中长矛,冲在最前面的钱大用不敢掉以轻心,连忙闪躲开去。刘大银感觉对方的长矛力道已经用老。拼出老命格挡。手上一阵酸麻之后,也不得不放弃。

    项藉看到一击不中,连忙挥舞长矛,横向一扫,击中了猝不及防的王天荣。后者惨痛一声掉下马去。

    国玉、曹进从两旁夹击项藉,却想不到项藉利用兵器的长度优势,先行挑翻了一个,而后向后一捅。又将另一个送到了人堆里。

    杨仲气见状,大吼一声挥舞着长刀就砍了下来。项藉横举长矛。挡住这次劈砍。

    杨仲气手腕一转,刀刃顺着长矛杆滑向项藉的左手。

    项藉冷哼一声,这种雕虫小技,又岂能难得住他?

    他轻巧的松开那只成为标靶的手,随即变为单手控矛,而后勇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调整长矛的角度,然后向前一捅,就结束了杨仲气的性命。

    李逢元看到兄弟倒下,当即歇斯底里的冲了上来。他的长柄板斧力道极大,项藉硬撑了一下,竟然手部微微发麻。

    他呵呵的笑了两声,这么长时间以来,能够让他略微提起兴致的人都不常见,今天总算是让自己遇到了一个。

    既然遇上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项藉拉动马缰,竟然追着李逢元冲了出去。先前狼狈不堪的冲过项藉身边的曹进、国玉、钱大用,此刻重新上了马,正准备转动马头,冲回项藉身边,再与他交战一番。但看到的那一幕却差点把他们的下巴都惊掉。

    项藉纵马急追,一枪戳进李逢元的肩胛骨。单手用力,就将李逢元给举了起来。

    长矛竖直的指向天空,只是矛尖上多了个人,在那里不断地挥舞着四肢,想要从上面挣脱下来。

    项藉猛地挥动长矛,矛尖在李逢元的身体上划开了更大的口子,只听到惨叫一声,就见他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几个人过去看他的时候,只能看到人事不知的一坨肉泥。

    众人无不用恐惧的视线看着项藉,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够给他们如此之大的威压感。那个叫做康宁的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招来了这么多奇人异士。

    不过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思考,料理完了李逢元之后,项藉纵马奔向钱大用,转瞬之间就去了他向上人头。

    曹进、国玉皆不是他一合之敌,随后就被挑落马下。

    此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冲着项藉飞奔而来。

    “燕人徐从原在此!”

    徐从原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燕人。他只是在模仿小说《三国演义》里面张飞的桥段。

    但项藉不是夏侯杰,更不是毁历史专业户罗贯中UU小说那个“怎闻霹雳之声”的“黄口孺子”。

    项藉不紧不慢地策动战马,缓缓向着徐从原走去。金铁交鸣之后,两人错身而过。随后,众人只见到徐从原缓缓的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杨大奉大吃一惊,后悔刚才没有和徐从原一起冲上去,现在,只有他和刘大银还安稳的骑在马上。那个憨厚老实的刘大银一向对自己不薄,难道要在这个时候背叛他,独自逃命去吗?

    开什么玩笑,他杨大奉可不是那样的人。

    “呔!你这贼厮鸟,报上名来,爷爷巨斧之下,从不杀无名之徒。”

    项藉冷哼一声,却不答话,只是纵马而出,直奔杨大奉而去。

    长矛刺出,杨大奉赶紧格挡。不料撒手丢开长矛,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杨大奉只觉得胸腔之中血液翻滚,登时就憋不住气,摔在了马蹄旁边。

    项藉回转马头,拔出插在地上的长矛,慢慢的将它抬起,指向远处的刘大银。

    “你是他们的主将,只要杀了你,今天就可以回去喝酒吃肉了吧。”

    说罢,他就纵马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鳕鱼的两只脚

    项藉的长矛已经沾满了血污,原本还可以闪闪发光的长矛矛尖,如今已经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面对着可怖的景象,刘大银却只是冷冷的发笑。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项藉并没有顺利地拿下对方的脑袋,因为刘大银的力量与速度,并不像前几个对手那么好对付。

    长矛刺出的那一刻,项藉原本人为胜券在握。但是他双手一麻,自己的兵器竟然被人格挡开来。从这股力道上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需要他认真对待的高手。

    项藉的脸上露出危险地笑容。原本只以为今天会有几个有缺的对手,没想到还能碰上个让自己抖擞精神的存在。

    只是他在力量上终究是占据优势的,三下五除二之后,刘大银就已经陷入被动。

    项藉素来是欣赏勇士的,当年他就曾经很欣赏樊哙。否则鸿门宴上,也不会赏他一条猪大腿。

    眼下这个人,都是有点樊哙的意思。虽然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西楚霸王,但主公康宁应该需要这样的人。

    长矛又一次刺出,刘大银咬紧牙关拼命格挡,但是项藉刺矛的速度非常之快,即便刘大银做出最大努力,也只是让项藉的长矛偏转了一点点而已。

    矛尖最终还是差劲了刘大银的肩膀。但项藉却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机会。

    他拔出长矛,拨动马缰挪动脚步,看着捂住伤口却咬牙不肯呼痛的刘大银,淡淡的说道:“你很不错。可曾想过为我家主公效力?”

    刘大银咬着牙,一声不吭。

    项藉却不愿意继续逼迫,只是用同样的语气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你若愿意。明天来找我。若不愿意,明天来找我受死。”

    他说完便准备拨马离开。

    刘大银的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出口。

    但即便如此,项藉也似乎听到了他心中的疑问。

    “你是想说,如果你逃跑了,那我岂不是错过了杀掉你的好机会?我却相信。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更是可不怕死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眼神中的决绝来自何种信念,但一个不怕死的人,是不需要逃跑的。所以,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说完,项藉就离开了战场,向着本阵返回。

    双方的士兵们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主将们之间的对决。尤其青州团练这一方面。这次是他们第一次登上战场,很多人在不久之前还是农民。好不容易刚刚过上了温饱的日子,就要重新面临死神的考验,难免在心理上就有些抗拒。

    好在军官们的表现可圈可点。这给了他们很大的表率作用。而且板甲的防护性能也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济南城外的那次冲突,让他们已经向欣身上的罐头皮完全能够保护好他们的**。

    这让他们在心理上的包袱减轻了很多。所以在今天的战场上,他们发挥出了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应该有的水平。

    虽然没有让人艳羡的超常发挥,但是这样的发挥就足够了。

    面对这样的战阵,很多建昌营的士兵都想起了曾经和他们大战一场。并用极小的伤亡代价,重创他们的那只商旅护卫队。

    他们不知道的事。那只商旅护卫队的成员,如今已经是这支团练的教官。他们对付的敌人,的确是一脉相承的战斗套路。

    正是因为这一点,接战之后,虽然青州团练方面没有使用火器,但在心理因素的作用之下。建昌营的士兵们,依然出现了很大的损失。

    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双方鸣金收兵,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战。

    康宁走在士兵们中间,看着他们检查装备的损坏程度。同时也关注着伤病员的情况。

    青州团练一直像是螃蟹一样,在攻击的时候将自己深深的躲藏在甲壳的后面,所以伤亡情况并不大。但对于没有经历过古代战场的康宁来说,十几个人的阵亡就已经是在考验他的承受底线了。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他喃喃自语着安慰自己。但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违逆了自己的初衷。

    如此精良的装备,甚至连火铳大炮都已经运来,难道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当然不是。

    “斛律光。”康宁最终下达了最后的决心,“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战争,要建立在时代的优势上,生产力的优势上。迎面冲锋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出现的好。”

    斛律光点点头,但是迎面充分大哥勇气,对于没一支军队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无关于他们使用的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

    负伤的刘大银在部下的搀扶之下回到了山坡之后的营垒之中。杨得时早就已经踩了结果,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的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强,但是听说那只团练竟然和前些日子遭遇过的商队护卫是一个路数,他也就只能感叹一声了。

    夜里,已经处理好伤口的刘大银,不顾郎中的劝阻,开始疯狂的饮酒。几位幸存的首领都很担心他的性命。

    鳕鱼也站在他们中间,尽可能的想办法劝止刘大银。

    但刘大银非但不听劝阻,还拉着鳕鱼走进了他的帐篷,说是要一醉方休。

    其他人在杨得时的劝说之下离开了。杨得时知道,刘大银有些话想和鳕鱼说,就像自己昨天晚上和鳕鱼的对话一样。

    “薛大哥。你瞒的兄弟好苦啊。”刘大银是个爽快人,他一开始听杨得时说鳕鱼是锦衣卫的时候,还不相信。但现在,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什么都没多说,放开肚皮喝了起来。有些人的交情,是一切都在不言中,而他们两个,则是一切都在酒水里。

    他知道,若不是这两个人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自己早就死于王森之手。而且这两个人还是自己在王森集团之中的最大助力。

    他们是心向朝廷的,只是朝廷没有给他们报效国家的机会。

    对于一条鳕鱼来说,在登陆之后的那些苦日子里,是他们两个和他一起共患难。他们就是自己艰难前行的两只脚。

    而今,他就要失去他们了。

    他们是最好的兄弟,如今却不得不到了分道扬镳,甚至是生死相别的那一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有脚的鱼重新上路

    鳕鱼和刘大银都已经敞开心扉,酒意已经迅速的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但是,几声轰隆的炮响,让他们从麻痹的神经当中挣脱出来。

    营帐外面早就已经陷入混乱。年轻的冯士勉强自镇定,指挥着士兵们尽量躲到较远的地方去。更加成熟的杨得时却站在一处山坳附近,将路过附近的士兵都塞进了山坳之中。而他自己则毫无畏惧的站在山坳旁边,继续观察着青州孕妇团练们的最新动向。

    他知道,团练们已经根据他们撤退的痕迹找到了他们的大本营。原本,躲到这里也不是为了要隐藏一辈子,敌人终究是要面对的。只是杨得时不愿意在平地上面对一支装备火炮的团练。他可没有傻到济南城下王大春等人的地步。

    山上能够遮挡炮火的地方有很多,他身边的山坳就是他事先探查好的一处。

    他依然布局的站在这里,任凭炮弹落在他的周围,掀起巨大的气浪,裹挟着尘埃拍打在他的身上。

    每一个路过这里的士兵,都向他投去崇敬的目光,然后在她的指引之下,躲过旁边的山坳之中。

    他杨得时并不是勇敢,而是此生已经无所眷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正在逃避的懦夫。他在逃避成为囚徒的悲惨命运。反正该享受的特也都享受过了,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冯士勉正带着巴解等人转移到山的另一侧去,无意之间,他的视线看到了杨得时身影。

    他能够理解杨得时的心情,但是年轻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该那样做。

    生命不息,就该战斗不止。即便他不知道这句话,心中的火焰也在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即便那是一条看不见光明的反叛之路。他也要为了大明朝的坟墓,挖下最后一块土。

    “快走!快走!”

    杨得时也看到了冯士勉,但他并没有招呼冯士勉躲进山坳之中,而是让他带着身后的人赶紧离开这里。

    此处已经是是非之地,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丝毫意义。

    冯士勉翻过山梁的那一刻,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山下放炮的青州府团练。由于大炮的仰角有一定限制。所以他现在的高度和位置,已经超出了青州团练的打击范围,但是,这不代表青州团练就已经没有机会干掉他了。

    在炮火攻击过后,罐头一样的青州团练钻进了山林之中,在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都展开了仔细的搜索。

    康宁就站在这些罐头一样的士兵后面,双瞳之中尽是他们铠甲所反射的火光。

    炙热的铅球炮弹在山林之中引发了熊熊大火,有很多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地方。都已经沦陷进了死神的封锁区。烈火在他们周围燃烧着,浓烟让那些侥幸躲藏起来的人喘不过气来。

    “停止搜索!”康宁忽然下达了一个令众人吃惊的命令,“我们都是重步兵,搜山这种伙计本身就不是和我们。更何况现在山上都是火。让弟兄们都撤回来吧。”

    说完,康宁就转身回到了她的帐篷之中。斛律光甚至从她的背影之中看到了几分落寞。他不是很理解这种感受。

    对于他而言,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本身就是在正常不过的道理。但是,对于康宁来说。与内心之中还是不愿意看到太多的人死去。

    饶是他已经在黄岩的世界之中摸爬滚打如此之长的时间,却依旧不能狠下自己的心肠。

    斛律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才发现他的手下们都望着自己,显然也是不太明白主公的意思。

    “都愣着干什么,执行命令!”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把所有的兄弟们都叫回来,然后把这座山团团围起来。今天这把火。我们不能白放了。哪怕只能驱赶出几只野兔獾子来,那也是好的。至少能给兄弟打打牙祭。”

    所有人都知道主帅要的可不是什么野兔獾子,而是正正经经的敌军俘虏。这么大的山火,能够忍住呆在上面不出来的人,应该只有死人吧。

    事实基本上是这样的。但并不是全部。

    很多人都扛不住烟熏火燎冲了出来,但他们可不是出来他乡的,而是出来拼命地。

    其中的一部分还真的成功了,毕竟重步兵是靠密集队形混日子的,拉网式阻挡和单兵作战,容易被对手利用人数优势击中要害造成伤亡。

    但是其中的大多数都没有成功。毕竟青州团练不全都是重步兵。新来的火铳手可以弥补很大一部分疏漏。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拼了命的跑出来。刘大银就是无所谓的一个。

    他虽然在炮响的时候就冲出了帐篷,但直到火势蔓延到他身边,他也没有多动一步。

    “这一天,终于来了。”

    刘大银缓缓的说出了这番话,任何多于的话都没有。

    但身边的鳕鱼只凭这句话就能理解他所有的思绪了。

    “其实,我们还有路可走。”

    刘大银默然不语。

    鳕鱼却仿佛听见了他没说出来的话。

    “什么出路?朝廷吗?热血报国的时候,掌权者视而不见。如今我们造反了,反倒升官快起来了。这样的朝廷,你确定还值得我去效忠吗?”

    甚至还有一句威力更加强大的话在后面等着。

    “又值得你去效忠吗?”

    鳕鱼自己都知道,面对这样的提问,他自己都没有第七区回答。朝廷如今已经烂成了个什么样子,身为锦衣卫,掌握着各种信息的他,判断是最为全面的人之一。

    刘大银转身缓缓离开,鳕鱼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却没有阻拦。

    良久之后,身后的火堆里,忽然传来一声嘻嘻哈哈的询问。这种语气,似乎眼前的世界并不是战场。而是他们平日里相处的营盘。

    “薛大哥。迁安县里的小娘子够味不?若是不够味,那可就没意思喽。”

    不知道怎么的,鳕鱼的心中一抽。他忽然冲进身旁的火堆里,想要把站在里面的刘大银拉出来,但是,刘大银已经无声的倒下了。那姿势。就像他平时喝醉睡着了的样子。

    “啊——”

    鳕鱼忽然声嘶力竭的狂吼起来,但怎样的发泄,都已经换不回兄弟的性命。

    人各有路,相聚是缘分,相别是命运。

    天上逐渐掉下一滴滴雨点,一开始被地面上的火焰迅速蒸发,然而一阵风过后,火焰却没有随风舞动,瓢泼大雨却倾盆而下。

    干旱了如此之久的河北大地。竟然突降甘霖,就连已经回到自己帐篷的康宁,都兴奋地冲出来,将自己整个投放在老天爷的花洒之下。

    遥望东南方向,也不知道山‘东的旱情有没有缓解的迹象。看老天爷的意思,他的奶水没有太多库存,现在就是最大程度上哺乳大地了。

    清晨的阳光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才意识到他们是在兴奋的尽头之中度过这个晚上的。军医们已经连夜熬制好了姜汤。此次赶到前线。康宁的随行人员之中最多的就是军医。不仅康达夫和吴有性被带了过来,就连青州城里几个比较出名的大夫。也被他半是胁迫半是引诱的带了过来。

    康达夫和吴有性继续呆在沂州也不是很安全,李春芳的叛乱已经波及到了更大的范围,虽然红莲带领她的红莲教围追堵截,但是李春芳毕竟是本地人,熟悉各种地形,以至于双方陷入了运动战的僵持之中。

    这显然不是康宁愿意看到的。

    所以后来康宁改变了对应方略。红莲教开始积极发挥传教水平和教义上的优势。在沂州地区争取老百姓的支持。虽然,康宁的初版教义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疏漏,但是饭总得一口一口吃,更何况那些道理也都是朴实无华的老百姓们,最为容易接受的。再加上一点最基本的好处,比如已经能够大批运进青州市面的粮食,那就很容易可以招揽到信封他们黑莲教的百姓。

    甚至很有些好强的家丁护院,毅然决然的加入到了红莲教的武装序列之中。

    眼下,红莲在沂州的作为,已经大大的扭转了敌我形势。

    李春芳现在已经坐立不安,时刻准备着向其它地方转移。

    目前他最有可能前往的方向,并不是战略纵深最为宽阔的南直隶一带,而是白莲教的另一个传播中心,即墨一带。

    虽然有着宗派和交易上的差别,但是源流上的传承关系却也是不可否认的。李春芳所属的,由王森创立的这一支,虽然在民间被称为闻香教,但是他本人更愿意称之谓东大乘教,而在教义上,则与罗祖教密不可分。

    这种传承的香火知情,就算他们不承认,现在也已经晚了。王森这个另立门户的弟子,已经走上了造反的道路。朝廷要是相信他们罗祖教是干净的,那就是活见鬼了。

    所以李春芳最近一直在准备,向着登州和莱州转移。而这也正是康宁想要看到的。

    最基本的群众影响已经在沂州形成,以后虽然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来巩固,但没有敌对势力的干涉,就意味着巩固的进程不会出现太大的波折。

    那么继续发展也必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向南,则要进入两淮盐帮控制的地界。对于普通人来说,经济控制力的有效程度,远远大于精神控制力,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只有在管用的时候,才会迎来信徒们的香火。若是你不管用,丫的谁认识你。

    而食盐贩子们手中控制的食盐和金银,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儿了。谁都不需要花时间去验证他们管用与否。

    所以向南发展的必然结果,就是会遇到一个强硬的挑战。在黑莲教还没有强盛起来之前,康宁显然不准备这样做。

    而李春芳的选择,似乎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两淮地区的私盐贩子们,恐怕也容不下他们这支迷信力量的存在。

    所以,康宁的脚步,毫不犹豫的跟上了李春芳的动向。他觉得哪里可以发展他的白莲教,康宁就被他的黑莲教推向何方。

    如此,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而不是需要康宁费脑筋的问题。那么,只要红莲等人祛斑就好了。对于传教这件事情,红莲等人一直都是被当成人才来培养的。他们的表现,当然不会差。

    所以,康宁才有时间有机会来到前线。

    带来的这些军医,也在这个兴奋劲刚刚过去的时候,送上了他们的杰作。

    康宁一边抱着大瓷碗猛灌,一边带着人向山上走去。他知道山上肯定还有人。而且现在搜索的难度,肯定要比刚才小多了。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山坳。这里的人已经被训成了焦炭模样,但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站在山坳口的那个人,确实已经被烧焦了。

    康宁有点不敢想象,那些幸存者为什么用经纬的眼神看着那个即将化为灰烬的人。而他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卧底多年的鳕鱼,正坐在这个死人身边抽泣。

    没有一颗大心脏,是不可能执行这种卧底任务的。但鳕鱼现在表现出来的情绪,似乎和大心脏没有什么关系。

    “表哥。”康宁轻轻的呼喊了一声鳕鱼,周围还有幸存者以及团练们存在,他们的身份不应该被太多人知道。

    鳕鱼缓缓抬起头,当着众人的面,忽的问出那句沉重的问题。

    “这个朝廷,真的值得你我效忠吗?”

    康宁吓得赶紧给身边的斛律光递了个颜色,让他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带走,只留下两个人秘密对话。

    但是康宁长久没有吐出一个字,直到鳕鱼睁大了眼睛,用怀疑的目光开始审视康宁。

    鳕鱼很想知道,康宁是不是也像刘大银、杨得时那样,拥有一颗报国之心,却心中受着无穷的阻力。

    但康宁给出的答案,却让他后悔了半辈子,也兴奋了后半辈子。

    后悔是她没有早点问这个问题,兴奋是他终于又可以上路了,即便这次没有刘大银和杨得时这一双脚。

    康宁的回答是这样的:“如果朝廷布置的忠诚,我们还有脚下的这片华夏热土,还有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亿兆百姓。我想看到一个强盛的国家屹立这片热土上,也很想看到百姓们幸福微笑的样子。不管是痴人说梦也好,大言不惭也罢,我就是这样想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成也粮食败也粮食

    “好,说得好。”鳕鱼终究还是一身男儿热血的人,纵然失去兄弟的痛苦,让他充满了对朝廷的冷漠,但善恶分开两边,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个朝廷正在走向灭亡,如果经历一个隋炀帝或者秦二世那样的君主,想必就是丧钟敲响的时候。即便没有那样的君主,也没有关系,纵然平生看不到他的分崩离析,也不愿意再次成为他的走狗。

    人都是有感情的。最为一条不受尊重的狗,硬生生的看着最好的兄弟离世,却又无法借助朝廷的力量挽回他们的生命,这种庞大的失落感,就算是铁铮铮的汉子,也会心灰意懒。

    如果不是康宁的这番话,鳕鱼恐怕会选择出家为僧,或者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隐居起来。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鳕鱼说:“我不想看到再有兄弟死在我的眼前,你我也算是患难之交。既然今天你有这样的豪言壮语,我很期待你将来的发展。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转投到你们黑莲教,继续为朝廷做鹰犬耳目。”

    康宁哈哈哈大笑起来。继续为朝廷做鹰犬耳目的人,可不会主动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既然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想为自己做一次鹰犬耳目。看看刚刚这位豪言壮语的家伙,能否为华夏这片土地带来新的希望。

    康宁自忖,刚才那番话是自己早晚都要做的事情。距离大明王朝的覆灭还有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即便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很多,但几乎所有的穿越者都在小心翼翼的潜行着。他们生怕会对历史造成过多的影响,导致在日后的日子里,会面临他们无法预见的情况。

    当然,已经拥有一定实力的穿越者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巴不得兼并和消灭将来的竞争对手,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形成势力的穿越者集团。

    但不管怎么说,这三十年的历史不会被改变很多,毕竟还有他们夫差局的存在。绝大部分穿越者都将会成为被捕猎的对象,除非,他们是石子明这种全心全意为大明服务的人。

    鳕鱼在这次任务中的表现非常的好。在不久的将来,他也将成为夫差局的一份子。其实,当年夫差局成立的时候,就曾经打算招揽他,无奈当时他已经成功潜伏到王森身边,并且获取王森的信任。如果将他召回,那就是前功尽弃。

    所以夫差局当中没有他的正式编制,而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计划编制。现在,才是他为夫差局效力的开始。

    不过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王森还在石佛口组织最后的抵抗。鳕鱼告诉康宁。王森能够控制的军队数量绝对不止建昌营一家。这一点,康宁虽然音乐有所预料,但准备并不是很充分。

    所以保险起见,他立刻行文山东布政使司,要求将来必然会成为自己老师的石子明发兵增援。

    石子明在了解了济南城外那场战斗之后,非常清楚康宁的青州团练在人数上处于严重的劣势。所以行文还没有送到他的手中,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援军。只是这次跨境打击,需要内阁的批准。然而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石子明最终做了一冒险的决定。让率领这支援军的孙元化临时编入青州团练的战斗序列。

    孙元化对于石子明的做法很不理解。按照皇帝的圣旨,这次出力的应该是康宁的青州团练。为什么石子明要派出自己的力量呢?

    而石子明却十分清楚,皇帝要的是将这次平息叛乱的过程,伪装成秘密结社之间的武力冲突。以证明大明朝根本就没有走向末路,叛军四起的状况。

    那么官军就不适合兴师动众的出击。所以需要一个身份作为掩护,那就是日后要承受骂名的,被魔教势力黑莲教控制的青州团练。

    而这件事情的大庆体液百出的十分明确。那就是这只出来背黑锅的青州团练,绝对不能战败。否则,平叛的目的就不能达成。

    而平叛的主力又是他石子明推荐的,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推荐了康宁和徐鸿儒,才让老皇帝联想到可以把这次平叛行动伪装成魔教之间的冲突。

    如果战败。那么他石子明逃不掉被追究责任的命运。

    而且,王森这股魔教势力,盘剥百姓比官府还要恐怖。利用百姓的迷信骗吃骗喝,早就成为了石子明的眼中钉。若不是王森藏身在北直隶境内,他石子明早就除之而后快了。

    所以说,无论出于公心,还是为了前途考虑。这件事情石子明都做定了。

    于是,孙元化率领的增援部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济南城,然而,就算是士兵家属也不知道,刚刚离开的那支军队,已经成为青州团练的一部分。

    谁都不知道他们此行,究竟会用什么方式回来。就连石子明也是如此。

    不过这只增援部队的行进速度实在是够呛。纵然他们没有等到康宁的行文到达济南城就已经行动了,但是石子明给康宁的回文到达迁县城下的时候,他们依旧还在路上。

    这让康宁接下来的排兵布阵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原则上这场战争越快打完越好。这毕竟是皇帝的心愿,而康宁和石子明目前都没有实力对抗皇帝的意志。

    所以康宁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之下,不得不发动了对于迁安县城的进攻。

    此时的迁安县城,已经被王好义及其部下占领。县城里的一应官员,不是已经投靠了王好义的教徒,就是被监禁或杀害。整个县城已经被王好义和他召集起来的饥民占领。

    官衙府库中的粮食,也被百姓们哄抢一空。但王好义对这些事情已经不管不问。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为什么来的这支青州团练,会是他们的对手。

    要知道这周围的驻军有很多,怎么会有一支山东的兵马,不远万里的来征讨他们。虽然父亲王森已经正式扯旗造反。但是,平叛的不是三大营也就罢了,竟然连正规军都不调动,而是来了一支团练。

    这样的乌合之众来对他们,是瞧不起他们王家上下这些年对于滦州、迁安一带的经营吗?

    然而康宁摆出的事实很快就证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乌合之众。

    从黄林那里弄来的火炮。在水委一的指挥之下,接连对老旧的城墙发动了十数次炮击。

    随后,康宁就看到了一幕让他瞠目结舌的活剧。

    原本还站在城头上的那些士兵,准确的说是那些前不久还是饥民的士兵,在经历过这轮炮击之后,竟然慌慌张张的蜂拥而逃。

    城门是关闭的,所以他们无论怎么逃,也逃不出那座城,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城头上冲到城下去。在严重的踩踏之下死伤枕籍。

    同时也不妨碍在城墙的另一侧,在炮弹根本够不着的城墙后面躲藏着的士兵们,疯狂地冲进炮弹的打进范围之内。

    或许他们觉得,那座城墙已经不安全了,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结果,那座城墙还在坚守他的使命,而原本大可不必如此惊慌的士兵们,却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城内的道路上了。

    “就这样的军队素养。竟然也能扯旗造反的大旗?这朝廷究竟弱到了什么样子?”

    何灌站在康宁的身后,看着城头上已经空无一人的景象。有些哭笑不得的讽刺着大明王朝的修将就木。

    但是康宁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就让这家伙接下来的话,被噎回了嗓子眼里。

    “要不我们也造反算了。凭借我们的火力优势,绝对可以做的比他王森强得多。到时候主公就是皇帝,我等就是开国功臣了。”

    康宁知道,宋朝的臣子们。一直都觉得黄袍加身的赵匡胤是一段佳话。这段佳话不止告诉他们皇帝是多么的好做,也告诉他们从龙之功是多大的诱惑。

    连续好几代人的富贵生活,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即便日后杯酒释兵权,但是武将世家依旧接连成为皇后和嫔妃的重点选拔家族。

    直到宋英宗觉得这样的传承只能将大宋朝推向灭亡的边缘,才给儿子宋神宗娶了个相对而言平民家的女儿。已故宰相的孙女。从那时,北宋的后宫之中才算是断了武将世家的女儿掌权的传统。

    宋英宗虽然英年早逝,没有或者说没来得及有所建树,但选儿媳妇的本事,应该能杀进中国历史前十名。

    只不过他的行动最终还是晚了一些,武将集团或者说那些簪缨世家,提前一代将大宋王朝推向了灭亡的边缘。

    宋英宗的皇后高滔滔,在宋神宗死后垂帘听政,从此掀开了元佑党争的序幕。首先任用心胸狭隘的司马光进行反攻倒算,将王安石的新法统统废除,此后坐看朔党、洛党、蜀党疯狂党争而无法掌控局面。最终揭开了北宋党争亡国的序幕。

    康宁对于那个叫做高滔滔的女人,一项评价十分之低。宋朝的积贫积弱,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那几位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太皇太后,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不知道坐在济南府里的石子明,为什么就是个宋粉,甚至还公然宣扬出去,并且在大臣们中间掀起了一股不小的宋粉浪潮。

    他们难道不知道,宋朝既没有汉唐的大一统,有充斥着东晋南朝的文人偏安思想。

    或许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正想有那么一种偏安思想。但他们可没有那个命,将来的南明******,比之东晋、南宋。烂的连渣都不剩。

    所以宋朝的脂粉气,最后就不要出现在他的队伍之中。

    康宁撇撇嘴,转过头去又看了何灌一眼。后者已经吓得噤若寒蝉,不过那表情好像还不能让康宁满意。

    “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才是正经事。枪打出头鸟,你想变成烤鸟,老子还不想。”

    这句匪气十足的话说出来,何灌直接下跪认错。这位历史上有名的逃跑将军,当然知道汴梁城里说三分的人,是怎样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娓娓道来的。

    “起来吧。”康宁冰冷的声音传来,但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如果我不计士兵的生死,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下令云梯攻城吧。”

    何灌站起身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康宁后边,唯唯诺诺的答道:“敌人都已经跑到城头下面去了。对我们而言,趁机云梯攻城,自然是最好的。”

    “现在城头是没人了,可是不代表我们抗出云梯,蚁附攻城的时候,他们不会再冲上来。我们的人数毕竟不如他们多,而且训练的其实也不是很好。单纯的只是依仗装备上的优势,并不见得能够让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

    何灌张了张嘴,可终究没有把话说出来。

    康宁停住了前行的脚步,问道:“怎么又不敢说了?”

    “卑职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对不对是我要考虑的事情,说不是是你的态度问题。”

    何灌赶紧说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方法。卑职听说,这些人不过是刚刚召集起来的饥民,而我们,现在已经不缺少粮食了。”

    康宁忽然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何灌:“你这脑子,终于开窍了。”

    少顷,一个铁皮卷成的大喇叭出现在了城头下面,斛律光用他的大嗓门广播着。

    “城里的百姓听着,你们如果继续跟着造反,那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你们选择投降,外面的这些粮食,就都是你们的。如果你们觉得不够,还可以到青州去。那里还有空闲的耕地,同时也有刚刚修建起来的水渠。我们还没饿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喊话进行了几遍之后,里面的响动开始大了起来。康宁知道,王好义的人已经看不住自己的场子了。华夏的老百姓一向都是能够分得清善恶的。在这一点上,他们做的比某些政治家要强出十倍不止。

    于是,康宁就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挖穿越者同行的墙角

    王好义的手正在颤抖着。多年的行商让他对人心的把握几近精准。他现在就已经感受到了躁动不安的氛围。

    周围的这些饥民,很快将会失去对他的忠诚。原本他用粮食拉拢这些百姓,而现在,对面的康宁也用相同的办法瓦解他的手下。

    而那些百姓们,原本只是为了一口饭吃,才逼不得已加入了他的造反事业。如今,在同样可以吃饱饭的情况之下,他们可以不用背负内心的彷徨不安,当然会愿意出城投降,接受朝廷的安排。

    已经有很多的人悄悄的爬上了城墙,他们看到了摆在城墙下的粮食,也看到了很多像是地契的东西。从动乱和饥饿之中解脱出来的希望,似乎就摆在他的眼前。

    最终,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许多人就都跟着叫嚷起来。

    王好义甚至都没有听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就看到不计其数的人从她的身边冲过去,试图把城门打开,冲到他们认为光明的地方去。

    “把他们拦下来!”王好义当然不会就这样看着自己招揽的队伍,就这样白白的跑到敌人的统治之下。

    他在经商期间雇佣的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也是这次招揽饥民的过程中,负责分发梁适给那些饥民的人,此刻得到了主子的命令,疯狗一样上去驱赶那些试图冲出去的人。

    他们这些天来积攒了不少威势,毕竟手握别人的生杀大权。

    有很多人习惯性的向这些恶狗屈服,在她们的拳打脚踢之下,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但也有些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这一次。王皓以清除的听见了有个人的喊声:“不能给他们陪葬,我们得冲出去。”

    “把那个人给我打死!”

    王好义终于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但是他的吼叫,换来的却是山呼海啸一样的狂暴。

    几十条恶狗冲向刚才呐喊的人,将他摁在地上打得死去活来。但是更多的人却发出了同样的怒吼。他们深刻的指导,如果这一刻退让。那就有可能真的成为陪葬品。

    没看到城外的大炮是什么威力吗?如果官军真的想要攻城的话,此刻架上云梯,便能轻松的站在城头上,何须费了这般力气?

    官军想的,还不是能够让城里的百姓不要被奸人蒙蔽。

    这个时空的老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程度,时候使得那些犬儒和键盘政客们不能相提并论的。

    于是,一个呐喊者被打趴下了,另一群人站了起来。山呼海啸一样的怒嚎。就算是刚刚抗住大炮炮弹的城墙,都要为之而震颤。

    城门被从里面打了开来,王好义的努力并没有受到任何成效。甚至有些他的家丁们,都跟着人群冲了出来。他们本来是想逃跑的,但是,青州团练们铁桶一样的阵型,让他们找不到逃出去的路线。

    这个时候,终于有饥民看到了混杂在队伍中的他们。于是。平日里受到的欺压,在这个时候爆发开来。周围的一群人冲上去。啥都不说就是拳脚相向。

    康宁看着队伍越来越混乱,只能命令士兵们向天鸣枪示警,众人听到一串鞭炮声从他们身边很近的地方传来,却也只是愣了愣,继续用他们瘦骨嶙峋的拳脚,招呼着这些日子以来。在他们脑袋上屙屎屙尿的家伙。

    康宁无奈之下,只好大声对他们说:“谁能把王好义抓来见我,有重赏!许你们在青州府获得田宅。还不速速把他给我抓来。”

    听到这样的赏赐,马上就有人转身冲进去,试图抓出王好义。但是无奈。里面涌出来更多的人,把整个城门都给堵住了。

    康宁只好无奈的继续喊,并带领着整个团练的士兵一起喊。

    越来越多的饥民们听到了他们的喊声,甚至就连王好义都听见了。

    “完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此刻的王好义已经躲到了城头上面。因为人群都是向外冲的,刚好和他的行动方向不同,让他没有被人群冲出去,暴露在愤怒的饥民的拳头之下。

    但是,他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康宁和青州团练们的声音,就像是最严厉的追捕令,在周围的天空之中回荡。

    饥民们只是好没有找到他,否则,寻找到火山口的岩浆会毫不犹豫的吞噬一切,尤其是属于他王好义的野心。

    真想不到,当初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召集起来,本来以为他们将成为自己在乱世之中的羽翼,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自己的掘墓人。

    王好义的信众,充斥着悔不当初的痛苦。但现在什么都晚了,谁让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如此的幼稚。

    现在,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他还可以做点什么。至少不能像自己的那些家丁一样,被愤怒的人群打成肉泥吧。

    康宁还在重复他们的缉捕令,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打断了他们。一小队青州团练扛着盾牌穿过人群过去查看,刚才还在叫喊的人群,呐喊的团练们都安静下来等待最终的结果。

    王好义已经变成肉泥的尸体被抬了过来,很嫌弃的丢在地上。

    康宁看了他一样,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周围的人群也很想这么干,便有人想要上去吐口水,却被团练们一脚踢开。

    康宁不高兴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你们的混乱,让你们失去了一次岭上的机会。尔等虽然临阵倒戈,但却是在巨大的劣势下做的。”

    众人一听康宁的说话语气,就知道事情有变坏的倾向。有人便很气愤的大声质问道:“狗官,你不会食言吧?你可是说好了,要让我们到青州府去,吃香的喝辣的。”

    砰地一声,一枚铅弹击中了那人的眉心。那人应声倒地之后,周围的人都吓得接连后退几步。

    康宁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你们只是弃暗投明的反贼,可不是我们的上官老爷。别把自己的身份搞错了。老子是答应过你们吃饱穿暖。可那需要通过你们自己的双手去实现。想要坐在原地,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就可以获得粮食。那是痴心妄想。”

    众人都吓得噤若寒蝉,直到一名老者站出来说道:“土里抛食,乃是我们的本分。我等自知有罪,任凭大人发落。”

    斛律光看了一眼康宁。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公子,发起火来竟然匪气十足,像极了军营中的汉子。

    康宁却是没有在意斛律光的眼神,继续匪气十足的说道:“好,算你们有觉悟。我们那里有荒田若干,正等着人手开垦。你们中出来的粮食,我们会用市场价格收购。想卖多少你们就卖多少。卖的多的,我们会多给补贴。至于拿到了银钱你们想干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情。”

    忽的一下。整个人群陷入到了讨论之中。这些饥民大多数都是没有土地,或者仅有少量土地的佃农或者小型自耕农家庭。他们听到种了别人家的地,不但不用交租子,种出来的粮食还是被人买走的,便都兴奋起来。

    “你们都同意是吧。”

    众人迅猛地点头,有人还要回去喊上亲朋好友一起去看看这等好事儿。

    “那好。排队到那边去领粮食,然后上路到我们那边去。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你们的。”

    康宁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就要陷入疯狂庆祝的人群。

    他却忽然转过身来。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就要蹦跳起来的人群。

    “不要陷入混乱,否则。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立刻排成整齐的队形,前去领取所需要的粮食。

    康宁则转身对斛律光下令:“进城,控制王好义的粮食储备仓库,要不然我们就得都饿死。”

    斛律光赶紧带人冲了进去,康宁这才走到水委一旁边。

    “用最快的方式联络老板。我们需要船队在天津附近登陆。把这些饥民都接走。”

    水委一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说要把他们安置到青州府去吗?”

    康宁却摇摇头说道:“我只不过是稳住他们。青州府那里也是严重的受灾地区。明年的旱情恐怕也没有缓解的趋势。把他送到青州府,他们活不了。当地人也得受拖累。反正黄老板现在需要人口。他总能找到地方进行安置的吧。”

    水委一点点头,悄悄地说道:“我掌握了一个不是很确切的消息。黄林手下的四巨头之一是个洋鬼子。好像叫什么威廉姆·简士。黄林帮他修改了船只的设计图纸,并且雇佣了他,还给了他一张海图,让他从事东西方的贸易。前不久。威廉姆·简士有一个重大发现,好像是在南洋以南的某个地方,找到了一片,他们叫做新大陆的地方。”

    闻言,康宁大吃一惊。怪不得黄林那么迫切的需要灾民作为人口补充,原来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威廉姆·简士是谁。就是那个被记录为首次到达澳洲大陆,并将澳大利亚命名为新荷兰的家伙。那块新大陆,应该就是蹦跳着袋鼠的澳大利亚了。

    威廉姆·简士大概还不知道澳大利亚究竟有多么的广阔。而黄林则对澳洲大陆的广阔程度非常了解。

    这两人的合作,显然将会给黄林的势力发展带来强劲的动力。

    康宁现在真的很想早点见到这个黄老板,看看这个已经将自己的出手伸向南半球的家伙,能给自己即将建立的帝国,带来怎样的发展机遇。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些饥民将毫无疑问的加速黄林的计划进程。我们看起来还有很多的机会。”

    水委一点头道:“黄林的能力,对于主公的霸业来说至关重要。但是,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主公到时候一定要小心啊。”

    康宁点点头,就让水委一去押送这些饥民去了。

    不过,天津港并不是谁都能停靠的港湾。康宁还需要锦衣卫的帮助,还好,火舞作为此次行动的监督者,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你是要我去说服当地官员,允许那些船只在天津港接走流民。”

    “对,你就告诉他们,这些人是要运到青州府去的。至于真实目的地,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李副指挥使会更加清楚一点。”

    康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火舞说服。所以只能拉大旗作虎皮,将李铎给拉了进来。不过这件事情他也不认为会被戳穿,澳洲的事业一旦开始,黄林必然需要一名心腹重臣过去执掌。而这也是一个防止臣子做大的好机会。想必,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黑衣社的现任首领,李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去办。不过鳕鱼的状况,看起来十分让我担心。”

    “压抑了数年之久的心绪,如今终于平定下来,换成是谁都会需要时间调整。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火舞点点头,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却突然回身说道:“你是一个合格的锦衣卫。”

    对此,康宁只是一笑置之,他并不知道,得到这样的评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把这三个地方都安排妥当之后,康宁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石佛口,这是王森的老巢,也是他接下来的攻击目标。

    就在他打开地图准备研究一番的时候,何灌忽然进来报告。

    “济南的援兵终于到了。”

    济南的援兵背着重重的壳,一步一步的向着河北爬过来。领头的孙元化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她不能不背着重重的壳。那些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但是他追上青州团练的时候,似乎才想起来,他在济南城头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使用大炮。

    或许这些蜗牛壳,都白准备了。

    “呦,这么多大炮。早说嘛,我就不用带着自己的家伙事儿来了。”

    康宁却在迎接他的时候,笑道:“其实是各有千秋的东西。一会让你用用就知道了。”

    “让我用?”孙元化不解的问道,“这可是你们青州团练的家底。”

    康宁笑笑:“你现在也是我们青州团练的家底。”

    孙元化是什么人,康宁怎么会不清楚。这等人才放在康宁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让他不挖墙脚,那是没门儿。石子明,对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开始给大明朝打孔

    孙元化显然不准备改换门庭,但是康宁的语气让他觉得对方已经胸有成竹。

    他不知道对方的底气究竟字啊那里,只好试探性的说道:“卑职实际上是山东承宣布政使石子明石大人的幕僚。这次,只不过是暂时借调到青州团练。”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孙元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孙元化在一个哆嗦之后,赶紧看向了传来巨响的方向。

    康宁正微笑着站在一门大炮旁边,手里举着火把,然后指着远处的山林。

    “这么大的威力,比你的这些笨重家伙强多了吧。”

    黄林的大炮虽然和孙元化的一样都属于滑膛炮,但是黄林的火药药方显然要出色不少。

    毕竟是能够从穿越者的家乡搞来商品的人,顺手从某些图书馆里找来一些比较来就的资料,也是正常的事情。

    康宁自然很清楚这一点,他就不相信,这样的技术优势,不足以吸引孙元化好奇的目光。他若不是对西方的东西那么感兴趣,也不会在徐光启的指引之下,毅然决然的受洗改宗天主教。

    果然,孙元化好奇的目光在大炮身上看了好长时间,但最终他还是一咬牙,拒绝道:“我受人恩惠,总不好……”

    “这话说得,我们可都是为了大明朝卖命。是自明的忠诚,陛下向来都不曾怀疑过。”

    孙元化点点头,石子明的忠心他和其他的木料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话说到这个程度,他却突然警惕的看向康宁,问道:“陛下的想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京城,很是有过一段机缘巧合的事情。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我是不会跟一个外人透露哪些事情的。除非。你和我一同踏上保卫大明,保卫华夏,保卫老百姓的道路。”

    孙元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类似的话,他曾经在石子明那里听说过。当时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热血都被点燃,恨不能当舅舅冲上战场,为了大明。为了华夏,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千万黎庶,拼上自己这条老命。

    但是后来他终于想明白,其实石子明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保卫大明、保卫华夏、保卫老百姓的话,其实并不是准备同时执行的。而是在不能做到第一目的的情况下,依次追求其他三个目的。

    换句话说,之所以有后面两个目的作为备选,是因为石子明已经预感到。大明王朝可能不是一个通过保卫就可以让他免于灾祸的王朝。

    所以,石子明才强调保卫华夏。那意思就是说,如果大明王朝完蛋了,他们脚底下的这片土地,也将必须是值得守护的存在。

    至于保护百姓,恐怕更多的是一个安慰人心的口号。能够预感到自己所效命的王朝即将崩溃的人,怎么会真正在意百姓的死活。他孙元化反正是不信的。

    这一点上,他不信石子明。也不信康宁。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相比较而言。是康宁在为了这个朽木之国的死而不僵竭尽最后的努力。他们正在用不可想象的速度,平定这一场刚刚开始的叛乱。

    想通这一点之后,孙元化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保证我将来可以研究更多的火器。”

    康宁笑道:“那是当然。”

    虽然康宁的脸上怪这微笑,但是他很奇怪孙元化的表情,刚才那番话。也算有点煽动能力,他却没有任何青年人该有的热血,反而是似乎回忆了什么,思考了什么,才最终做出了决定。

    但是他康宁并不是鳕鱼。无法通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看透别人的心里。

    所以,他也只好继续微笑着说道:“炮兵原来的指挥官水委一将前往天津港口。通过海运将那些饥民运走。现在,你来接替他的位置。不过你需要注意一点,他的炮兵可能跟你训练的不一样,你可要注意。”

    孙元化点点头,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和那些炮兵打招呼去了。

    其实康宁心里也清楚,都是前装滑膛炮,就算有什么区别,操作起来只要按照流程走,便不会出现晕头转向的情况。

    何况他们使用的大炮,除了尺寸和装药的差别,其他看上去都是如出一辙。想来,孙元化需要的,也只不过是适应一下性能而已。

    康宁只不过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离开了。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碌。

    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康宁在桌案上发现了最新情报。

    “台头营、燕河营、三屯营。我一直以为这是三个地名呢,原来是军营啊。王森啊王森,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是我替你吹响了造反的号角。不过这样也好,你不得不反,就没有时间准备。我正愁没有足够的把握,拿你的人头换取军功呢。”

    这个时候,进城去清点粮草的斛律光也走了进来。不过它带来的,不光是粮食已经清点完成的消息,还带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主公,有个叫做刘曰梧的,自称什么佥都御史,什么巡抚顺天的,非要见你不可。”

    康宁摸了摸脑袋,怎么穿越过来遇到的人,都是些不出名的家伙。也就是孙元化、谈迁名留青史,柴寅宾、王之钥等人,上辈子直接没听说过。

    这个刘曰梧也是如此。

    但思考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以后,他少不了要和这些文官打交道。顺天巡抚,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员了。

    果然,这位叫做刘曰梧的巡抚大人刚刚走进来,就摆出了一幅封疆大吏的派头。

    “这位小将军,你倒是好大的威风啊。我堂堂一个挂着御史衔的巡抚,要来你这腌臜的小军帐里头坐坐,都还得在外面等这么长的时间啊。”

    听着这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就连见惯了官僚的斛律光。都有些怒火中烧了。

    但是康宁却懒得搭理他,打了个手势让斛律光出去,而后就把这位刘曰梧大人请到了主座上。

    “嗯,算你有觉悟。”

    刘曰梧还好死不死的笑着,屁股问问的坐到了椅子上。但是康宁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气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公公。您是东厂的吗?”

    刘曰梧跳起来破口大骂,呵斥道:“本官是顺天巡抚,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本官的官称吗?”

    康宁笑道:“您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自然是东厂来的大官。又怎么会是那帮书呆子呢?”

    “你!”刘曰梧气得用手指指着康宁。

    但是康宁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平稳如故的说道:“公公啊,其实我们是一家人呐。”

    刘曰梧狂怒一声,吼道:“谁和你是一家子?本官乃是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正义凛然的士大夫是也。”

    康宁却依旧是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公公,你就别闹了。我们这里又不是不欢迎你。都跟你说了嘛。我们是一家人。您是东厂的,我是锦衣卫的。”

    刘曰梧还想继续发怒,但是康宁的后半句说的很明白。

    锦衣卫,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已经子啊官场上打拼多年的刘曰梧岂能不知道。

    他噌的一下从主座上跳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走到康宁身边,前倨后恭的躬身施礼道:“下官顺天巡抚刘曰梧,不知上官身份,刚才多有失敬之处。还请海涵,海涵。”

    “哎。”康宁不但没有讽刺他的前倨后恭。反而大手一挥笑道,“公公,你又说笑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这时候,刘曰梧已经没有心思在强调自己是什么七尺男儿,正义凛然的士大夫了。

    在锦衣卫面前。他也只好乖乖的默认自己是东厂的公公了。

    康宁掏出自己的腰牌,递到刘曰梧手里让他检查了一下。刘曰梧其实看都没看,能够出外执行任务的锦衣卫,哪怕就是个小旗,也一定是当权者的心腹。

    这样的小人物。说不定背后捅上一刀,就够他下半辈子受得了。

    刘曰梧恭恭敬敬的将腰牌还给了康宁。康宁则是笑眯眯的接回去,问道:“公公来这里,究竟是有何贵干啊?”

    刘曰梧不了康宁直接切入正题,有些尴尬的支吾道:“没,没什么事儿。”

    “没事儿?您不再东厂里好好呆着享福,跑出来做什么?”康宁笑容不减的说道,“说罢,您有什么难处,兄弟我其实也是能帮上忙的。”

    刘曰梧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勉强说道:“不瞒上官,卑职是受了王皇亲的委托,来这里做一些事情的。”

    “王皇亲?”康宁假装不知道这个人,想了很长时间,才猛然说道,“就是和王德祥太监很熟悉的那个是吧。听说他们两个还互相连了谱,如今可以说得上是一家人了。”

    刘曰梧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就是那位。”

    康宁道:“他托你来做什么事儿?”

    刘曰梧又是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上官神通广大,一定知道王森和王皇亲,他们其实也是连了谱的。”

    “知道。”康宁云淡风情的说道,“我就负责王森这件事情,怎么会不知道呢?”

    刘曰梧道:“王皇亲是想,如果可以的话,烦请上官可以高抬贵手,放过王森一马。”

    康宁闻言,心中已然是怒火万丈。这个自称正义凛然的士大夫竟然是来请托的。而且,他请求放过的那个人,竟然是在本地无恶不作,愚弄百姓,诈取钱财的王森。

    这样的士大夫,究竟良心何在?

    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康宁尽量用刚才的那种语气说道:“王皇亲只不过是和他连了谱,感情上应该没有那么深吧。”

    刘曰梧笑眯眯的凑上前来说道:“上官说的极是。王皇亲的意思是,如果能够保得住他的性命,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就干净利索的杀了他。反正就凭旧日里的那些书信,也不能把他堂堂一位皇亲怎么样,是这样吧?”

    “上官,真是英明神武啊。”

    “是啊。我真是英明神武。”康宁抬起头来,叹息一声,忽然转过身去,抬手指着刘曰梧,怒斥曰,“你,请托宽赦造反之徒,是为对皇帝不忠。纵容王森欺诈乡里,是为不仁。如此龌龊勾当,尤为父母教诲,是为不孝。入账之后前倨后恭,妄称七尺男儿,是为不义。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留你有何用。”

    说完,康宁狂吼一声,斛律光闻声,拔剑冲入帐内,一剑将刘曰梧刺死当场。

    “主公,你骂得好!”斛律光抽剑入鞘,压根就不去看一眼倒地的刘曰梧。

    康宁也懒得去看那厮只是冷冷的问道:“他的随从呢?”

    斛律光说道:“全部都咔嚓了。他们的头发我都带着呢。”

    “好。把这王八蛋的头发也弄些来,正愁没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来执行军事的孔明计划。”康宁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这个人可以合作,那他完全能够给出充满诱惑力的条件,如果不能合作,那就是送上门来的肥肉。

    康宁掏出自己的秽土转生卷轴,一阵亮光之后,一个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刘曰梧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斛律光赶紧将原来刘曰梧的尸体处理掉,康宁则坐在帐篷之中继续训话。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换成了老实听话的新版刘曰梧。

    “我想让我的手下参加科举。你看有什么方式可以安排下。”

    刘曰梧思考了片刻,答道:“如果数量不多,那自然不是艰难事情。如果数量太多的话,那就可能费劲一些了。”

    康宁道:“数量自然越多越好。”

    刘曰梧答:“那就只能分摊到各个州县里面。怕只怕遇到不开眼的愣头青,把我们的计划给拆穿了。”

    “这个不必担心。我的手下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能怎么拆穿?考试第一作弊?抄的谁的?”

    刘曰梧点点头,说道:“那这样问题就简单了。每年参加科举的人数,都是官员们的重要考绩。我想,他们不会介意多出那么些人来,去给他们的考绩添砖加瓦。”

    康宁满意的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有霍比特人的五军之战

    蜈蚣一样蠕动的军团,慢慢的逼近王森最后的巢穴,石佛口。

    康宁不知道王森究竟有着怎样的准备,老皇帝也没有给他充足的时间去了解。

    刘曰梧,那个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的封疆大吏此时还跟在军中。他并没有立刻回去准备孔明计划。

    他需要跟在康宁的身边,给每一个地方的父母官,都送去足够的恩惠,让他们重新恢复对治下子民的管理,总比等到朝廷问责下来,还一脸的彷徨无助要强得多。

    只不过在此之前,康宁必须干掉王森的老巢才行。只要这边的精神支柱垮塌,才有可能将整个北直隶乃至更大范围内的地方,传檄而定。

    康宁窎远看着摆在石佛口前面的数万士兵,还有那一道显然还没有完工的城墙,就纳闷的说道:“王森集结了燕河营、三屯营、台头营的兵力,究竟是想宜居城墙死守到底,还是准备直接野战啊?”

    刘曰梧道:“大概是想用野战来争取时间修筑城墙。他可能还是觉得,城墙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这样的脑子,也有连造反,还不如洗洗睡了吧。”

    不同于十几年后的农民起义者,现在的草根造反派积累的实践经验并不是很充足。

    所以,在康宁的角度看来,王森的想法,就难免有点瞻前顾后。

    其实,大名的统治阶层的准备更加不如。他们甚至都没有准备好接受造反的洗礼。

    刘曰梧能看得出来王森的想法,还不是因为有着和王森一样的认知。也就是说。这样的封疆大吏,也只不过和草根造反派处于相对等的水平线上。

    如果出现一个高水平的造反者,那就只有崇祯去找歪脖子树那一种结果了。

    这样的官员素质水平。如果不亡国,那可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康宁却要感谢这样的官员水平,要不然,他可没有把握将大明王朝作为自己征服世界的总基地。

    不过,现在的情况对于他来说相对比较宽松,几个比较有实力的人物都还没有把他当成是威胁。而真正的威胁此时还没有出现。这让康宁有了充足的时间,一点一点的积累自己的羽翼。

    拔掉王森则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不能不走的一步棋。

    当康宁的团练缓缓开进到石佛口移动二十里的时候。王森似乎才察觉到那个致命的威胁终于来了。

    但是出乎康宁意料的是,王森竟然没有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对还没有站稳脚跟的他。发动突然袭击。

    想必,那个老家伙正在和他自己强调,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一定要稳重,稳重。

    殊不知。如果自己走出一步连自己都想不到的棋。那么对方也肯定想不到。

    当然,利用以逸待劳的优势发动冲击,都在双方的计算考量之内,算不上是这种优势。

    不过康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足够出乎意料了。

    一队还没有进行休息的士卒,脸上难免疲惫的被派到王森的军阵面前,用着标准的北直隶官话,问候了王森的十八代祖宗。尤其是其中的女性成员。

    王森气得怒不可遏,但却依旧没有出击。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却不为康宁所察觉。

    不久之后,王森等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事业之中。

    冯士勉在昨天又一次目睹了青州团练的大胜。他本来已经和刚刚投靠她的巴解商量好了,如果王好义的部队能够发动冲击,那么他们就冲上去,和王好义所部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青州军。

    但是他们的如意算盘很快就成了白费心机。康宁用简简单单的粮食二字,就将不可一世的王好义彼得走投无路,最后从城楼上跳下自杀。

    这让冯士勉再一次失去了为他的伙伴们报仇的机会。所以他们之后继续前行,在连续多过几次青州军斥候的排查之后,终于在今天到达了石佛口。

    只是他们在路上绕路所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这让他们甚至比青州军来的还要晚一些。

    冯士勉见到了王森之后,想到自己建昌营中的弟兄,不由得痛哭流涕。

    王森瞥了一眼远处的青州军,再看看冯士勉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建昌营的结局很不乐观。但是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他也不能任由冯士勉在这里哭嚎,否则必然引起军心动摇。

    “快起来吧。”他一直把冯士勉当做心腹之一,而且是那种不需要用爵位和金钱,就能够换取忠诚的人,所以他的语气也是十分的和善,“我已经知道了建昌营的事情。鳕鱼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冯士勉抬起头来,会想起那个基本上已经确认是锦衣卫探子的薛大哥,他却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王森。

    他在心中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低下了头。

    王森见状,却误以为是他不知道该向自己怎样表达这个噩耗,他的心绪,也随之慢慢地陷入了尘埃之中。

    那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没有之一。每次他有什么想法,都几乎和鳕鱼同时想到。两个人亲密关系,尤其是那种不谋而合、心有灵犀的默契感,就连亲生父子之间的关系都比不上。

    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可以说,这个无声的噩耗,从心理上浇灭了王森心中燃烧着的野心。

    但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既然同意了高应臣的建议,那就只能死扛到底。

    叹息了几声之后,王森开始询问冯士勉所经历的东西。王森之所以一直等在这里,就是想从幸存者那里知道青州军的实力究竟如何。

    虽然他不知道逃回来的是冯士勉。但总有那么两三个忠心的人,会逃回来的吧。这样那就足够了。

    冯士勉之所以还会回来,其实也是为了将青州军的作战能力禀报给王森知道。

    对于他而言。兄弟们的死是不可接受的。虽然他也隐隐约约的知道杨得时和刘大银的想法,但是他不觉得人生就该被关到那种程度。

    或许是心惊的迥然不同,让他在尊重杨得时的同时,经常不能够理解杨得时的想法。

    他们两个的人生轨迹其实非常接近,但不知道为什么,冯士勉总是觉得有些时候根本无法理解养的是的选择。

    尤其是这一次,在能够逃跑的情况下。杨得时选择了葬身火海之中。而且,他和刘大银都知道鳕鱼的真实身份,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冯士勉刚刚有所怀疑的时候。就收到了他的严厉警告。

    他并不知道杨得时和鳕鱼究竟是怎样的交情,但是直到死去也没有出卖朋友,这的确是杨得时的做法。

    然而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在冯士勉的角度来看,显然不是这样的。

    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假设那个时候的事情。

    他需要尽快告诉王森对方的兵力情况。

    王森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他变得胸有成竹起来。

    “原来他们只有五六千人,四五十门炮而已。欺负我手下的官军人数不如他,大炮不如他吗?哼,康宁这个乱臣贼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此时,康宁假戏真做,领兵进入河北境内,与王森势力展开搏杀的消息。几乎已经惊动了整个北直隶。官府上下,谁都知道两股教众展开了规模巨大的仇杀。

    就像李国用当年的情况一样。但是如果有人真的看到了双方交战的场面。就会发现,这种程度的冲突,绝对不是教众殴斗那么简单,而是货真价实的正规军开战。

    先是,王森在听说了冯士勉的汇报之后,派出具有压倒性优势步兵冲击康宁的方阵。

    而青州府的团练们,则在大炮的掩护之下,用他们经典的螃蟹阵,对付冲上来的敌人。

    项藉等几名猛将,依旧在使用冷兵器的对方阵中横冲直撞,不过他们会尽量避免被帝君撵回大炮射程之内。

    热兵器的实力已经在战场上显现,曾经同兵打仗的将领们,看到眼前的场面,都已经清楚的明白,战争已经不是靠个人武勇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好在,只要是和死神有所接触的事情,就离不开勇气这种东西。即便热兵器将会在未来主宰战场,但所有的战争,都是技能加勇气才能取胜的。

    只要他们的胸中还有勇气,他们就不会彻底丢掉饭碗。

    燕河营的传头蔡廷禄已经被项藉戳死在马下,而三屯营和台头营的士兵则在冲锋的过程当中损失严重。

    站在远处观察的王森忽然觉得,康宁的那五六千人马,似乎就像是漩涡一样,疯狂的吸走了冲到他们身边的所有士兵。

    而他们本身的阵型却一直都没有乱过。弓箭一直在不停的攒射,火铳的声音也是密密麻麻的想起,似乎他们不需要担心枪膛过热的问题。

    很快,王森就觉得,反而是人数上占据优势的他们,开始有些支撑不住了。

    又是一枚炮弹在人群之中碾压过去之后,王森最终还是下了个艰难的决定。

    “鸣金收兵吧。”

    站在身边的高应臣原本想拦住他,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王森那种失落的表情吓了一跳。

    曾几何时,在信徒们面前高高在上,神圣而不可亵渎的教主王森,竟然露出了如此失落的表情。仿佛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一般,落寞的躲进了夕阳的余晖之中。

    高应臣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知道,他的恩师王森,此刻已经正式走下神坛。

    此后的几天里,王森的部下们摆开了防御阵势,凭借那道还没有完工的城墙,硬生生的扛住了青州团练们的几轮炮击。

    眼瞅着炮弹的存量已经不多了,康宁不得不转换思路,想办法将敌人吸引出来,再次进行野战。

    但是思来想去,却一直没有设能好法子,直到斛律光献上了一条毒计。

    “这招也太阴损了吧。”

    “没办法。所谓不得已而用之,现在也就是不得已了吧。”

    最后,康宁还是无奈的点点头,同意了斛律光的想法。

    于是,第二天,王森的手下们,都看到了让他们愤怒的一幕。

    王好义已经摔烂的尸体被高高的挑了起来,几个闲来无事的士兵,正用手中的弓箭,用他的尸体进行射箭训练。没有多少功夫,王好义的身上就已经插的像是刺猬一样了。

    而王好义尸体的下面,王好礼正在痛哭流涕。他自从被抓之后,就知道会被用来要挟父亲。有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团练们压根就没有给他机会。一路之上可能被用作兵器的东西,都被清理走,离他远远的。而他的双手更是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就如同现在,他只能像是一条蠕虫一样,慢慢的在地上蠕动。

    当然,他的身边,也少不了几个正在欺侮他的士兵。

    王森的手下们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王森,虽然他的这两个儿子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名教派领袖,但是,骨肉亲情就摆在那里,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于是,康宁看到了他最愿意看到的事情。高应臣率领着大部分人马冲了出来,准备在解救这两兄弟的同时,和惨无人道的青州军决一死战。

    但是青州军偏偏就不给他机会。

    斛律光带着大队人马,看上去像是狼奔豕突一样的逃走了。

    高应臣冲到兄弟二人旁边,赶紧给王好礼解开绳索,而后准备收敛王好义的尸体。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羽箭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王好礼的后心。

    王好礼应声倒地,远处只留下何灌的狂笑之声。

    眼瞅着自己刚刚解救的大公子,就这样被人杀了,高应臣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个大巴掌。

    他当即怒不可遏的带人继续追击,虽然有几个部下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但是都不敢出声拦阻。

    直到,他们进入了青州团练的大炮射程。

    呼啸的炮弹已经升空,没有王森的手下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布置在这里。附近这一片,显然是青州团练早就已经设计好的埋伏圈。

    到此刻,大势已定。

    康宁站在近处的山岗上,数算着敌人的四股力量该先消灭谁最好。

    不过大炮却没有心情考虑他的想法,炮弹可不会认人。

    于是,这一场没有霍比特人参加的五军之战,就这么进入了最后的收官阶段。(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炮一响黄金还不到千两

    炙热的铅丸和铁球,在高英车惊恐的目光之中急速下坠。

    这一刻,他只感觉这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已经距离他远去。

    他是第一个感觉到,王森的庞大势力,是可以拿来对抗朝廷的人。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在王森面前提及皇帝的好处,意图得到从龙之功,或者自己上位成为皇帝。但王森是个什么样的人,精明的他早就已经看穿了高应臣的想法。只是在他的心中,也隐隐约约的有着这样的想法。

    不过她幸福的小日子整过的舒服呢,躺在教众的烧香钱上高兴地不亦乐乎的王森,还没有迫切的想要造反称帝的念头。所以他对高应臣的态度,始终是在关注的同时予以冷淡。

    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高应臣觉得是他自己的努力一直没有到位,而不是王森看不起他的想法。他知道没给人都向上爬的动力,于他本身而言,便是从一开始低级信众,变成了可以在香金之中拿到一部分提成的高级弟子。

    王森对于他也是十分赏识的,但这种赏识却也是有限度的。他显然没有达到鳕鱼的高度。

    高应臣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有时自己都在想,如果能得到鳕鱼一半的信任度,或许,万历老皇帝早就应该被赶下台了。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的事实证明,当初多亏了王森的不思进取,要不然。他们全活人早就死在造反的半路上。

    其实他的想法并不完全政权。他们的造反可能不会成功,但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迅速的失败。

    在康宁的强大火力优势之下,主要依靠冷兵器作战的他们。是很难占据优势的。

    而明朝的热兵器装备水平,虽然数量上还是比较可观的,但在质量上除了参差不齐之外,就剩下伪劣产品较多的特点了。

    所以,几年之前他们如果真的一咬牙造了反,说不定还真能威胁到经济地区的安全。

    但是现在已然不可能了。朝廷已经注意到徐鸿儒的动态,而杨肈基则已经开始厉兵秣马。

    对于他们这群秘密结社的人员。朝廷很快就会出台一系列的措施,把不能笼络的统统处理掉。

    扫尾的工作,甚至不需要康宁的大军动手。朝廷的文官们在这里含量嗓子之乎者也,就足够让某些一直不算坚定的信众,重新回到他们以前被奴役的生活里。

    但是这些,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

    炮弹落下之后。包括高应臣在内的很多王森部属。都已经变成了一团肉泥。

    虽然现在的炮弹,基本上都是铅球铁球一类的东西,只能依靠火药爆燃提供的动能作为杀伤力的来源,还不像之后的那些会爆炸炮弹一样,在落地的时候就会制造出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大坑。

    但是对于十七世纪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炮弹,也同样有着竟然的威慑力。

    至少在康宁的视野当中,漫山遍野都是狼奔豕突的人。

    炮击仍然在进行着。虽然对方已经有了逃离的行动,但效果实在是太差了。只有队形边缘的人。此刻才能顺利的逃奔出去,如果被记载整支队伍的中央位置,那就算你跑得再快,也有足够的往日同袍,变成你现在逃命的障碍物。

    康宁对此炮击的满意度很高,虽然她原本是想着将各路人马各个击破的,不过结局让他乐观的预测更快的变成现实,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孙元化对这次炮击的结局却很是不满意。在他的手底下的两种大炮,表现出来的性能却是千差万别。

    他现在正铁青着脸,看着自己从济南城带来的资质火炮,在这些他一直以为是宝贝疙瘩的东西面前,另外一种大炮,也就是黄林制造的那一批,显然优秀得多。

    不过是在射程上的优势,而且它们炮管的冷却速度,也要短得多。这让他们可以在单位时间内给敌人带来更大的杀伤。

    光凭这一点,孙元化的老脸上就已经挂不住了。

    他带来的那些士兵们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也知道他们的家伙事儿已经被比下去了。所以一个个奋力摆弄着自己学来的技巧,但显然无力扭转颓势。

    孙元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歇歇吧。炮管已经热得不像话了。”

    这话,他是对那些从济南追随他而来的部下们说的。至于康宁交给他的那些炮兵,看起来还没有休息的必要。他们似乎在体能上都占据着优势。

    “先生,我们还可以再放两炮的。”一名士兵冲到他身前,眼里尽是不服输的表情。

    孙元化却是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如果炸了唐,岂不是更丢脸?其实这件事情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是我,没有设计出更好的大炮,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那名士兵忽然大声说道:“先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先生,是能给我们带来胜仗的先生。你比那些书呆子学究强多了。”

    “是啊,先生。你可不能这样,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妄自菲薄啊。”

    孙元化笑了笑。妄自菲薄这个词,还是他平时无聊的时候交给这帮士兵的。其实,每个人都有一颗好血之心,知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到知识的洗礼,成为真理的门徒。

    他有时候也曾经想象过,如果所有的蒙童,在他们最好的年华里,都能明白圣人之道,或许华夏就会少几分动乱。如果能明白这些经邦济国的实用技能,那更是将为华夏增添无穷的力量。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和石子明、康宁一样。每件事情都在考虑华夏的意义,而不是大明。

    当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跟着笑了。他笑自己怎么这么经不住诱惑。这么快就要和一群随时可能成为反贼的人,成为志同道合之辈了。

    显得高这里,孙元化又不禁想起了康宁说起过的那个地方。或许,他真的应该出去看一下,看看这个天下究竟有多大,究竟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康宁那里。似乎掌握着一个关羽现金火炮制造技术的秘密。

    他睁开眼睛,重新看了一眼周围的士兵们,安慰道:“我不是在自暴自弃。只是在感叹。要出去寻找更好的大炮制造手艺了。”

    “出去?去哪儿啊?”

    有个士兵这样问道。

    “去大明以外的地方,和康小员外一起去。”

    更多的士兵开始不接起来。

    “大明以外的地方有什么好的?那里有我们需要的大炮制造秘方吗?”

    “那个康员外,说起来一直乖乖地,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黄毛小子。真的知道关于大炮的事情?俺反正是不信的。”

    孙元化却是摇摇头说道:“出去看看总是好的。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师躲在大明朝孤芳自赏,总是不好的。我们还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能给我们大明朝带来什么新的生机比较好。”

    听到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很多士兵都停下了口中嘟囔的话。以前,他们的孙先生就介绍过这类道理,当年可是讲的机器透彻的,所以现在他们有很多人都还记得。

    “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带上我们一起去吧。”

    忽然有个人这样说了起来。

    孙元化被吓了一跳。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这群人之中的威望。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我是要到海上去的,会很危险。不光是晕船的事儿,还可能会得上什么怪病,死在那里。”

    “我们不怕!”更多的人开始叫嚷起来,“先生待我们,犹如……”这个汉子憋了半天,没有憋出一个词儿来,最后还是索性跳过去,说道,“总之,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们跟着好人走,总是没有错的。”

    “对!俺已经跟家里娃子说好了。就算我死了,也要让他跟着先生。”

    孙元化忽然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周围的几个彪形大汉,也跟着啜泣起来。

    就连过来传达康宁指令的何灌,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忍不住抹了一把自己的鳄鱼眼泪。

    良久之后,孙元化才看到何灌的身影,赶紧擦干泪水,问道:“何将军,有何事?”

    “我家公子有令,先生可以停止炮击了。下面的敌军,已经溃散的不成样子了。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我们的火药和炮弹。”

    十七世纪的火器装备,虽然没有后世的那么金贵,但可回收的东西毕竟不多,而且大部分原材料价格都不低。所以孙元化很心疼的嗷一嗓子:“都他娘的给老子停下!”

    水委一的部下们刚换了一个指挥官,本来还有点提醒吊胆,担心这个新人的指挥官会把他们的宝贝都给抢走。他们为此甚至做好了誓死抵抗的准备。

    黄林的这些先进武器,一向是不能流传到外面去的。这次要不是倭国方面即将开战,黄林急需要康宁这样的人才去协助他,他是肯定不会允许这些大炮出现在大陆上,帮助康宁尽快完成任务的。

    不过后来他们发现,这位新人的指挥官对他们可真好,不但把容易立功的位置让给了他们,还从不干涉他们的日常事务,最多也就是检查了一遍他们的伙食状况。在看到铁皮罐头里的牛肉之后,称赞了几句,就留着口水离开了。

    事后,长官们还准备给他送去几盒。虽然黄林集团内部是严禁这类行为的,但是这里毕竟是大陆,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看到过,上级军官就连设卡收税的都得小心应付着,更别说这位封疆大吏的幕僚了。

    但是,让他们非常惊奇的是,孙元化虽然依旧流着口水,却毫不犹豫的拒收了那些礼物。

    从那以后,士兵们知道他们遇到了一个好指挥官。

    今天战斗一打响,他们就玩了命的香味着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多劳取得军功。于是平日里能用上的本事,撒欢一样使了出来。

    至于炮弹什么的,反正大部分可以捡回来,其实就算丢了也不可惜,正好可以减少一下回程的负担。

    这一场仗,打得他们是心花怒放。自从学会放炮一来,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玩耍过。

    但是就在他们玩得最开心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娘的都给老子停下!”

    这丫的是什么命令,表示没听说过啊。

    在黄林集团内部,所有的军令都有这简单明确的口头传达形式。

    停火就是停火,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

    于是大多数人都自动忽略了这段话。

    紧接着,更多的炮弹飞了出去,继续着炮兵们的狂欢。

    “他娘的,听不见老子喊话吗?”

    何灌站在原地,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位文人,用这极其具有军队色彩的语言方式,表达着他的不满。

    孙元化却是压根就没看他的脸色,直接他身边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一名校尉的脖领子,嘶吼道:“你丫的没听到我说话吗?”

    那校尉无辜道:“先生,那你说啥了?”

    孙元化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我让你们停止开炮!”

    “哦。”那名校尉似乎这才听明白,他转过身去,嚎了一嗓子,“先生命令,停火!”

    顿时,整个炮兵阵地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周围的山丘还在回荡着大炮嘶吼的声音,何灌甚至都无法想象,这里竟然是炮兵阵地。

    孙元化也吃惊的看了一眼他们,顿时无语道:“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节约一下炮弹和火药吗?”

    那校尉摸了摸头,显然觉得先生的话需要翻译一下,于是他又嚎了一嗓子:“军需官,快把账本算一算,先生想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银子。”

    “还银子。”孙元化想想石子明曾经说过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就没好气的说道,“这次还不得花上几万两金子。“

    “没……”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他的身旁传来,那是水委一的军需官,“就算这些炮弹不回收利用,我们也只不过花了八百多两金子。这些不多,还不到一千两呢。”

    孙元化差点气运过去,他嘴里不断重复着最后半句话:“还不到一千两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莲教版最后的晚餐

    大炮的嘶吼刚刚停止,步兵的呐喊接踵而至。

    现在,高应臣的部下们已经乱作一团,正是青州团练大展神威的时候。

    这次他们从坚硬的甲壳之中钻了出来,虽然依旧审批全身铠甲,但是,不再结成密集的防御阵型。笨重的长矛也被放下,坚固的盾牌也没有携带,只有轻便的随身武器,跟着他们的主人一起冲下了山岗。

    又经过几轮炮击的王森部下,此刻已经在四散逃跑的路上。追亡逐北流血漂橹这种事情,那是再简单也不过。

    康宁显然没有必要紧跟在士兵们身后冲下来指挥,所以他的下山之路,就变得轻松甚至悠闲起来。

    当他的脚步踏上山下沙场的时候,各路追兵已经载着他们的收获原路返回。

    康宁看到他们拎着的首级,头有点疼。

    老皇帝并没有告诉他,部下的功劳应该怎样升赏,没有皇权的背书,他甚至都不敢私底下进行犒赏,否则就会有被扣上照买人心的大帽子。

    对他这么个迟早都要走上造反之路的人来说,过早被人扣上大帽子,是件过于危险的事情。

    但是皇帝老儿迟迟不肯给出准话,这让他心底里实在没有底气面对如此之多的功劳。

    斛律光似乎看出了康宁的想法。他赶紧走商洽去,低声说道:“公子,你的脸色太难看了,估计已经有很多人猜到您在想什么了。这样子就算您不说,他们也会军心涣散的。”

    康宁这才警觉,赶紧收敛起自己的表情,而后才说道:“我一个文人,就不点验你们的脑袋瓜子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向文质彬彬的公子,是看到这些人头心里有点反胃。

    这还不好办,一二三四五谁还不会数。赶紧找到各自的队官,吆五喝六的就开始报起自己的战功来。

    康宁走出他们围成的人堆,在他们最外面找到了本次战斗最应该奖赏的人。

    “初阳兄。今日之战,多谢你了。”

    孙元化客气道:“这个谢字我肯承担不起,如果你非要谢谢谁的话,那还不如留给那个叫做水委一的指挥官。好兵好大炮,我倒是很想早点认识他。”

    康宁却摆摆手道:“你其实更应该去看一下他身后的那个人,或许,会将你的整个世界颠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一点都不一样。”

    孙元化不知道康宁是在说什么。但是他从来就不是个抵触新鲜事物的人。

    于是两人坐下了最终约定。他们将在此次事件处理结束之后,一起前往琉球国。就连孙元化精心训练出来的部下,也会跟着一同前往。

    康宁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孙元化已经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他将会成为未来帝国的一块坚固磐石。

    清点军功的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整个青州团练很快投入到了下一场战斗之中。

    躲在石佛口之中的王森还在苟延残喘,接下来的战斗,就是清理掉他的老巢。

    没有了兵蚁的守护,任何蚁巢都是脆弱不堪的。青州团练很快就将石佛口团团包围起来。现在,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了。

    是日。康宁收到了天津方面的报告。火舞已经顺利的和天津方面的官场达成共识,黄林援助康宁的物资,可以通过天津港直接登陆。运送给养的船只,也将会把滞留在那里的饥民直接拉走。

    经此一役之后。黄林集团治下的人口数量,已经进入了快速增加的轨道之中。

    不过天津港只能使用到冬季,如果渤海结冰,那么还上不及线路将不得不再一次登陆地点设立在胶东半岛附近。

    好在康宁不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太长的时间。只要拿下王森。周围的叛乱实力应该就可以传檄而定。

    就是不知道处于团团包围之中的王森,究竟能玩出怎样的花样。

    王森已经许久不喝酒了,但是。他现在正趴在一个酒坛子上。

    王好贤并不在他身边,而他最欣赏的徒弟鳕鱼,也已经从冯士勉口中说出了噩耗。

    周围的大小头目,包括紧急将敌情信息传回来冯士勉,都没有能力劝说他停止酗酒。

    对于王森来说,生活已经结束了。他唯一还想要做的,就是将辛辛苦苦创立的东大乘教传播下去。虽然信众们经常将本教称之为闻香教,徐鸿儒更是利用这个习惯性称呼另立一教,跟他王森分庭抗礼,当王森一直都认为,他创立的宗教,能和当娘声名显赫的西大乘教媲美。

    如此辛苦积攒下来的大业,怎么忍心看着他就这样葬送。

    良久,昏昏沉沉的他才忽的睁开眼睛,对身边的部下们说道:“今天晚上酒肉管够,明日白天休整,晚上突围!不管你们谁能活着出去,都去投奔王好贤,有朝一日,我们东大乘教,一定会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所有的信众都跟着大喊起来,就连公开身份并不是白莲教心中的巴解,也跟着咆哮一声。

    当天夜里,整个石佛口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没有谁还记得克制这两个字怎么写,或者说大部分信众原本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熟肉的香味很快就传到了青州大营之中,不过康宁对此也并非毫无准备。他的手下们也领到了犒赏,伤病号甚至还有专供的食物。

    很快,更大的香味就从石佛口外围传了回去,似乎是赌气一样,王森断然下令,将所有的肉食都煮上,冯士勉本来想劝谏一番,毕竟没有时间将煮熟的食物晾干,这样严重不方便携带。

    但是冯士勉最终放弃了。他不想王森又一次面临不顺心的事情。

    但是,王森却开始让他不顺心了。

    今天跟随高应臣出战的人,大部分都没有逃回来。即便是逃跑,他们也不觉得王森这里是什么好去处。

    所以,王森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战斗细节。

    他现在的脸色简直难看极了。就算是在他创业之初就跟随他的那些人,也不曾见过这么恐怖的面色。

    “冯士勉。”王森狠狠地吐出了这几个字,语气之中隐藏了无尽的杀意。

    冯士勉正处在忧心忡忡之中。今天这一败,让他相当于给白莲教判处了死缓。已经成为待宰羔羊的他们,随时都面临着屠刀的收割。

    正在为了王森事业的前景忧心冲冲的冯士勉,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出王森的语气有多么肃杀。

    他只是淡淡的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卑职在。”

    王森冷哼一声,骂道:“你在?我巴不得你不在!”

    冯士勉愣了一下,不知道王森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也没敢问,因为他已经反应过来王森的语气很不正常。

    但是现在已近晚了,王森已经咆哮着向他冲了过来。

    “他们的兵力根本就不是五六千,而是上万!大炮的数量足足有一百多门。你个王八蛋。亏我信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敢背叛我!”

    “我没有!”

    冯士勉毫不犹豫的为自己进行了辩护,但是王森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了。

    他继续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你没有?如果你没有,高应臣他会死吗?还有我们数万兄弟,会就这么死伤惨重,狼狈四窜吗?你没有?那谁有!”

    “我看到的军队,的确就是五六千人,大炮的数量,就算估计错误。误差也不会太大。”

    “放你娘的屁!”

    王森现在恨不能的杀了冯士勉这个叛徒,只是手中缺少一柄长剑而已。

    也不知道是谁想到了王森的想法,仓啷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王森没有想到,就算是鳕鱼不在身边。也有人可以和他心有灵犀的想到一起去。

    但是,这一次他想错了。

    的确有一把长剑被拔了出来,也的确是想着他的这个方向移动着,但不是地道了他的手中。而是干净利落的加载了他的脖子上。

    竟然,竟然有人敢把兵器架在他王森的脖子上。

    自从他创立东大乘教一来,还没有哪个王八蛋有这样的单子。除非他是想死在自己数十万,哦不,数百万信徒的集体踩踏之下。

    但是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真的就有那么个愣种,将自己的兵器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然对于这个愣种来说,就算打造这把长剑的材料是青铜器,也值得他好好把玩几天,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的抽出来,让它发挥了一把兵器该有的价值。

    这个愣种是谁呢?

    察觉到异样的冯士勉也很想知道,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在迁安县城门口和人打斗的壮汉。

    “巴解,快把你手中的长剑放下。”

    “俺不!”巴解大吼一声,“你是俺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救了俺的性命,俺早就被王好义那帮王八羔子给饿死了。他老王家就是一群骗人的王八蛋,俺实在想不通,恩公你也是知书达理的人,你为什么就偏偏替他们家卖命呢?”

    冯士勉看着被长剑挟持的王森,仍旧用憎恨的眼睛看着自己,心中不由的松动了几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在场的其它首领,也纷纷拔出随身的兵刃,将巴解团团包围起来。其中一人大声呵斥道:“快快放了教主,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巴解却不为所动,继续对着冯士勉说道:“我看不如就挟持这个王八蛋,等到出了这里再说。”

    冯士勉看了一眼围拢上来的众人,回想起当年一起传播白莲教的风光时刻,忽然对自己当年的付出十分不舍。于是他摇摇头说道:“你快把教主放开,我可不想成为叛徒。”

    巴解瓮声瓮气道:“他已经把你当成是叛徒了。青州团练的兵力,我当时也是看得清楚。就是五六千人的样子。在饥民堆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人能占多少地方,俺还是清楚的。至于火炮什么的,那更是没有一百多门。这厮是听了小人的谗言,才对你痛下杀手的。这种人,根本就不知的你效忠。”

    冯士勉心中一颤,这次,他不再作声。反而是巴解转向朝着那些为拢上来的人,大吼道:“还有你们,就算不知道坐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该知道王森并不是真心信任你们吧。这个家伙,只不过为了一个飘渺的皇帝梦,就要把你们全都给打进去,想想你们这些年来攒下的积蓄吧。容易吗?家庭和暖的小日子,就要变成锒铛入狱了。你们觉得,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忽然,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其中有一名传头丢掉了手中的兵刃,他后退几步,转身就离开了现场。

    其他几个人的心理防线,在出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松动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放下兵刃的人就出现了。

    不多时,原本还是传头济济一堂的地方,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冯士勉慢慢地看了一眼巴解,又迅速地看一眼王森,最终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投降!

    围困在石佛口外围的康宁部属,还没有吃完他们热腾腾的饭菜,就看到一大群人押着一个白发老翁走了出来。

    康宁在众位将领的簇拥之下,缓步走向前去,笑道:“徒儿康宁,拜见师父。”

    “你个叛徒!”

    “徒儿只不过是假戏真做了而已。这一切,可都是当初和师傅说好了的。”康宁哈哈的笑了起来,“师父其实也是清楚地,甚至已经做好了换掉我的准备。只不过您没有想到,我的唯一性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王森却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康宁摆摆手,笑道:“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总归要有人赢得胜利的。只不过今天徒儿比较幸运罢了。在徒儿的晚餐上,没有叛徒犹大,而在您的晚餐上,却有我的间谍巴解。”

    这个时候,冯士勉才惊讶的看向巴解,这个憨厚的人,竟然是康宁的卧底。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可是现在,想要变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乡见老乡,分外眼红

    听到冯士勉的叹息声,康宁绕过王森,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关于你和杨得时的故事,我已经有所了解。其实,我觉得我和你们很像,或许,还包括徐鸿儒。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不知道你有时间不?”

    冯士勉苦笑答道:“既然已经落到了你的手里,是生是死都有你说了算,就别说交流一二了。”

    “好!”康宁转身虚请,冯士勉毫不退缩,径直朝前走去。

    康宁转身命令道:“把他们都捆到树上去。”

    众人一听,惊讶道:“我们可是跟着冯士勉一起出来投降的,你怎么能够……”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康宁的部属就已经冲了上去,把它们一个个捆成了粽子。

    王森被绑到了一棵最为粗壮的大树上,四周堆满了柴草,还被泼了油。他只是抽动了几下鼻子,就知道康宁想要做什么了。

    “你个叛徒!”王森的怒嚎并没有传播出多远,因为他的嘴巴被很快堵住了。

    何灌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老头子,心里非常纳闷,这个家伙是怎样组织起数百万信众的。他是没有见识过发生在1047年的王则起义。要不然,就可以对白莲教等邪教势力的煽动能力,有一个基础的认识了。

    可惜他生的晚了一些,否则还能顺带看看赵宋王朝的巅峰年代,究竟是怎样的奢华。

    不过那也没多少值得遗憾的事情,公子康宁会很快制造出更加强盛的时代。现在,他只需要堵住这个老家伙得嘴,给康宁制造一个良好的谈话氛围。

    冯士勉并没有走出多远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听到了有人反抗的声音,那些跟着他出来投降的人,也并非全然没有准备。匕首之类的短兵器。是被有些人悄然带在身上的。

    但是他们的抵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阵火铳的声音传来之后,一切又都重新归于平静。

    冯士勉忍住了回头看一眼的冲动,虽然他觉得那些人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是他没有想到,巴解竟然是康宁的人。只怪那个人憨厚的面庞,太容易让人相信。

    康宁却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声音:“你不会以为。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死的吧!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我真的要怀疑你的智商了。哦,或许你并不知道智商这个词。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些人之所以有今天,纯粹是因为罪有应得。”

    冯士勉笑道:“他们怎么就罪有应得了?”

    康宁道:“自甘成为王森的爪牙,在百姓身上予取予求,光凭这一条,就足够他们成为上苍的弃子。”

    “哼。”冯士勉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跟那些卫道士们一个嘴脸,可惜他们只不过是在嘴脸上哀痛民众的疾苦,又有谁真的把****的生死放在心上?”

    康宁摇了摇头:“你已经离开原来的路太远太远。”

    “我一直走在原来的路上!”

    “瞎说。”康宁并不急于说服冯士勉,而是缓缓的坐到一边的大石头上,慢慢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坚持原来的道路,那么现在,你要么坐在我的身边。要么躺在杨得时的身边,亦或者。现在正和徐鸿儒一起,走在前来这里的路上。”

    听说徐鸿儒也要来这里,冯士勉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但是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对那个叛徒的憎恨与忌惮。

    不过康宁才不会在乎他的表情,自从继承了前任过目不忘的本领之后。他就时不时的会陷入到对已知世界的思考之中。如果有个细心的人注意到了康宁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那么啊的感受很可能是,康宁康公子,从一个博学多识的宅男,变成了一个游历天下的思想家。

    当然。这么年轻的思想家,是没有多大话语权的,但这并不妨碍康宁从一个穿越者的角度,用着后世学来的并不成体系的哲学思维来解析这个世界。

    只听康宁慢慢的说道:“你可知道,西方有个叫做达芬奇的画家,将他们的某个神话故事变成了他的画作。那幅画中,他们上帝的使者端坐中央,而一众信徒则分列左右。在这群信徒之中,有人出卖了上帝的使者耶稣,并最终导致他被烧死。但那幅画中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叛徒已经开始了行动。”

    “那副画叫做最后的晚餐,和我们现在的情形很像。”康宁指了指身后有开始吃吃喝喝喝的众人说道,“谁都不知道叛徒会是谁。怪只能怪,有些教派传输的教义,被那个叛徒找到了不合时宜的地方。当然,也有些叛徒就是小人,但不妨碍另一部分叛徒成为大写的人。”

    冯士勉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徐鸿儒,就是那些大写的人。这么大言不惭,急着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跟小人有什么区别?”

    康宁笑笑,答道:“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你知道吗?在那帮西方人的传说之中。叛徒名叫犹大,而和他同名的另一位信众,却被称为圣犹大。同样的名字,却是截然相反的人生。就如同我们,几乎是同样的开端,却也是截然相反的人生。”

    冯士勉忽然停止了犟嘴。他只是看着康宁,似乎他刚才的话,更像是一番感慨。

    似乎感觉到真情流露的冯士勉,终于开始正面回答康宁:“信念在此,坚守而已。我不觉得这条路走错了。”

    “你最初的信念,是从那些无知之人身上讹诈钱财?你可是报国无门之后,才慢慢的进入了王森的势力范围。鳕鱼曾经告诉我,当年屡试不第之后,你甚至想过投笔从戎,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理解杨得时的选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的不同年龄段,而不同的年龄段有有着不同的心境。于是,这同样的事情对你们产生的影响,看起来很是南辕北辙。”

    “但摆在面前的事实告诉我。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路,而你却不知道走向了何方。或许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他的高度,至少在看破生死这个能力上是这样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选择出来投降。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或者说,问一下你,究竟有没有兴趣,看看同样的起点,我们是不是和杨得时一个结局?”

    “你们?你和徐鸿儒吗?”冯士勉忽的又冷笑起来,“你们还真的是近墨者黑啊。先后背叛教主之后,就开始狼狈为奸了。”

    康宁摇摇头:“我接近他。是王森的意思。王森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徐鸿儒。而我的一个朋友也很想知道,于是,我接近了徐鸿儒。这一点现在已经不需要隐瞒什么了。此战之后,整个山东河北,乃至河南淮泗,都将知道我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的势力范围也将迅速超过徐鸿儒。也就是说,我和他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不过这不是问题的全部。我们毕竟是走在一个方向上的人。将来的合作绝对不会少。这或许就是你说的狼狈为奸吧。但我们和李国用还是不同的。那厮只不过是贪图钱财而已。孰是小人,孰是君子。其实是很容易分得清的。就看你愿不愿意睁开眼睛去看了。”

    冯士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不嫩故承认,对王森的种种行径,还是有着书生一样的愤怒。

    只是长时间的奔走效命,让他逐渐忘记了那些愤怒。

    康宁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在做什么的话,不妨加入我们。我的理想并不高尚。我也有我的私心。所以,我需要一群看起来很高尚的人,站在我的身边。至少我能从他们身上,找到前进的榜样。”

    冯士勉看了康宁一眼。

    “你这是在招降纳叛?我已经投降你了,你让我做什么。我自然遵命。”

    康宁知道,冯士勉这就算是同意了。虽然他嘴上还是很强硬,但内心应调整到和他一个航向上去了。

    “那就这么定了。三十年后,我们会看到一个崭新的帝国,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冯士勉忽的瞪大了眼睛。帝国这个概念,他还能勉强的理解,但世界的东方,还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概念。

    但是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康宁所叙述的事情,乃是他从未见过的宏伟蓝图。

    “好!”冯士勉最终答应了康宁。

    康宁更是乐得眉开眼笑。这是他第一次不用凭借秽土转生的力量,就收服人才。

    不过就在它高兴的时候,一盆冷水却被兜头浇了下来。

    “贤弟,你真的想帮助大明王朝中兴吗?”

    徐鸿儒的声音幽幽传来,就连康宁都没想到,他来的能够这么快。

    “徐大哥。”康宁迎上前去,笑道“不知大哥骑了谁家的千里宝马,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那有什么千里马啊。大哥可不像你,手底下人才济济。不过大哥的兄弟们,虽然手艺上是差了些,但都是我过命的交情。将来真的有什么事儿,他们便是我可以性命相托的左膀右臂。”

    “大哥这话说得,难道小弟我就不是你的左膀右臂了。”

    徐鸿儒听到康宁的这番话,登时就愣了一愣,随后才笑道:“贤弟说的哪里话。你自然是我最重要的帮手。可是哥哥与你,终究是理念不同。将来贤弟如果还念叨着我们的友情,能给哥哥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康宁吃惊道:“何以至此,大哥休得乱说。”

    徐鸿儒却摆摆手:“你我并没有私人恩怨,纯粹只是理念上的问题。我知道你也是希望我能成功的。但是你,显然更受到黄林的影响。那些从海外请过去的专家,恐怕都是黄林的人吧。”

    康宁心中偷笑,那些人乃是他秽土转生所来,与黄林其实并无关系。但是徐鸿儒既然这么想,他也巴不得瞒天过海,以免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

    “其实,小弟是希望哥哥成功地。如果成功,那就是一条崭新的道路。虽然小弟只是隐隐约约这么觉着,但既然哥哥走在这条路上,小弟便时刻准备着过去追随。只是小弟现在身不由己。哥哥可能不知道,家父正是黄老板的手下之一。所以,我才有门道帮助哥哥进货。”

    徐鸿儒道:“原来如此。贤弟看来是准备子承父业,继续为黄老板效劳了。”

    “是。小弟已经收到父亲急信。命我尽快前去为黄老板效力。哥哥在中原,不妨继续推行原有的想法。小弟归来之日,你我兄弟再做计较。”

    “也好。”徐鸿儒笑着点点头。他的西藏内讧也算是请款了很多,至少短期来看,不需要和发展速度如此之快的康宁对垒,足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完善他自己的方案了。

    徐鸿儒转过身去,对着冯士勉道:“冯兄弟,你近来可好啊?”

    冯士勉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但愿将来会好。”

    徐鸿儒笑而不语。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熟悉的生硬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王森!是你!”

    “叛徒!恨不能生食你肉!”

    两人刚一见面,就互相掐了起来。

    康宁看了他们一会儿,想不到曾经的师徒,刚一见面,就如同仇人相见一样,分外眼红。

    “哼。你个老妖精,也有今天啊。”徐鸿儒快步上前,才发现万圣周围都是柴火和火油。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康宁想要干什么,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你活该呀!烧死你这个骗子!”

    王森却是浑然不怕。或许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恐惧了。

    但是康宁却有的是办法,再一次勾起王森的愤怒。

    “师傅,你的东大乘教,就快灰飞烟灭了。等我找到了王好贤,就拥有它的人头来祭奠你。也好告诉你,还有那些被你欺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百姓,你的毕生心血,东大乘教,就此灰飞烟灭了。”

    “你!”王森的怒火似乎要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

    但康宁却只是好整以暇的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火把。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老乡。”康宁在心里如是说着。穿越之前,他是唐山人,距离此地并不远。“只是没想到我们老乡见面,不但没有感人至深的双眼泪汪汪,反而是仇敌一般分外眼红。”

    不过这又算什么呢?

    王森,不过是个加大加肥版的江湖骗子。如此结束他的一生,也算对得起他骗术的成功次数了。

    火把被缓缓的丢下,火头却是迅猛的窜起。

    不一会儿,王森就整个包裹在烈火之中,慢慢走完了她生命的最后一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全球通缉令

    烈火熊熊燃烧,火焰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康宁却转身离去,并不估计站在身边的徐鸿儒,只是对凑上来的何灌下令:“快去搜,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何灌愣了愣,差点没有明白康宁让他去搜什么。

    “去搜王好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白莲教,绝对不能留下余孽。”

    何灌躬身领命,带着一大帮子人就冲了出去。

    康宁却是径直走向斛律光,问道:“斛律光,石佛口里面的仓库,你派人控制了没有。”

    “每个仓库都已经看住了,但是仓库里面是不是有暗道,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所以还是得公子下令,让那些被俘的人帮我个忙。”

    “这件事你去负责。好处不用给他们太多,终究是要把他们放到荒岛上去屯垦的,自己看着办吧。”

    斛律光点头应诺,转身离去了。

    接下来,康宁竟然谁都没有见,任凭整个营地在欢乐和忙碌中度过这个夜晚。

    他在做什么呢?

    原来是和最近收服的部下刘曰梧一起商讨怎么给万历皇帝汇报这次胜利。

    比起谁更了解官场的风气,君臣之间交流的细节,看遍整个团练营地,也没有刚刚上任的顺天巡抚刘曰梧明白。

    一夜之后,两份急报发向宫中,只不过一条走的是锦医卫路线,由康宁拜托刚刚返回的火舞寄出,而另外一份,则是正常的文官上书路线。这一份自然是出自刘曰梧的手笔。

    之所以让刘曰梧也发出一份,乃是让文官们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如此,老皇帝就顺理成章的会给出解释。这是一场早就已经被锦衣卫侦知的叛乱行动,朕本来准备派出大军进行清剿,但锦衣卫利用他们手头的力量,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战斗。这是自去年锦衣卫进行改编以来。取得的最新胜利。

    当然,他也会提醒臣子们,锦衣卫的各种行动都需要对外保密。这件事情,对外的解释就是量或宗教教派之间进行的大规模械斗,至于为什么械斗也能用上大炮,那就不是他这个皇帝需要费脑筋解释的事情了,自有各地方官员自由发挥,给他们治下的百姓一个合理的交代。

    于是,整件事情的各种宣传版本,开始在河北以及山东流传开来。而两地有刘曰梧和石子明出于各自目的的统筹。竟然在各种版本之间相差不大。这很好的掩饰了康宁等人的存在。

    别看古代信息传播的速度比较慢,但是想要彻底的实现隐身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至少接下来的行动,就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来。

    康宁还没有从何灌那里得到满意的消息,虽然何灌对方圆二十里之内的每一个山旮旯子都进行了清查,但始终没有找到王好贤的影子。

    而斛律光那边,却带来了意外的惊喜,除了关于王森库藏的更多消息之外,还有人声称知道王好贤的下落。

    不过他们报告的位置实在是太遥远了,这让康宁不得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快速出击。

    而事情的紧急程度。甚至让火舞建议康宁表明自己的锦衣卫身份,以便沿途各地的官府抽出适当的兵力进行配合。

    因为他们可能面临的,将会是另外一场叛乱。

    “龚孟春。这个原本因该在四月十四日就发起叛变的家伙,由于我的介入。而改变了原来的人生轨迹,不过他最终还是反了。”

    康宁一边和斛律光说着,一边打开了河南的地图。

    “太远了。除非保证一人三马,否则很难在短时间内赶到。而且。没去的一定要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洛阳城可不是骑兵就能攻陷的。”

    斛律光也很郁闷:“你说说这个王好贤,自始至终没有和她的父亲一起商量叛乱,而是跑到河南洛阳去。联络那个叫做什么龚孟春的。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到地图什么呀?”

    康宁冷哼一声:“还能图什么,士兵哗变,黄袍加身。龚孟春是什么人?虽然仅仅是一名千户,手底下不过千了八百的士兵,但这些士兵可都是福王府的士兵。福王虽然比历史上晚了一年多才去就藩,但是,这场叛乱还是在今年就要发生了。只是以前我没有想到,龚孟春的哗变,竟然有王好贤的影子。这个王好贤,还真是有本事啊。各种人脉到处都有,弄得我都快焦头烂额了。”

    斛律光这才明白,原来王好贤还有这一手。

    这个情报被很快送到天子面前,同时还有康宁的一份请罪折子。因为他当机立断,拜托火舞利用锦衣卫的身份,抢了附近军营的六百匹战马。那里的军官们看到自己心爱的战马,走上了注定有借无还的道路,心痛的依靠在辕门立柱上嚎啕大哭。

    那哭声甚至差点让火舞放弃计划,但是想到龚孟春哗变可能造成的后果,他还是咬咬牙,带着战马离开了。

    “还是不够啊。”回到营地的火舞没想到康宁直截了当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也只好无奈的说道:“已经是不容易了。咱们可是抢了他们的心头肉啊。”

    康宁摇摇头,东拼西凑找了一千五百匹战马,由于要长途快速行军,只能按照一人三马的标准进行分配,所以这些战马也只够一千五百人骑乘的。

    何灌因为没有抓到王好贤,自报奋勇的请求参战,但是没有得到康宁的允许。此行只有斛律光认真挑选的五百精锐参加,其中包括斛律光精心训练的骑兵,还有水委一带来的黄林商队的护卫。

    其他人则负责押送战利品回到青州府,交给诸葛亮进行处置。

    徐鸿儒率领他的人马赶回了兖州府。在确认已经崛起,却被黄林拉拢的康宁在短时间内不会和他为敌之后,他准备回去安心搞发展了。

    何灌和巴解交替负责运输和看管剩余物资,很快就将它们分批运到了天津港,随后乘船前往青州府。

    康宁的骑兵部队穿州过县,但此时依旧没能到达河南境内。

    老皇帝在此时收到了康宁的加急密奏,当即怒不可遏。下令兵部立即出并保护福王。但兵部的调兵命令还没有离开京城,福王府士兵哗变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京城。

    紧接着,京城之中就有很多谣言随之产生。百姓之中盛传,福王朱常洵是因为记恨万历皇帝没有把太子之位给他,而准备在封地洛阳起兵自立。但是龚孟春等人忠肝义胆,坚决不从,奈何福王殿下苦苦相逼,他们才不得已哗变,宁可背叛福王。也不能背叛皇帝和大明。

    一时间,京城之中竟然有很多人对哗变者龚孟春交口称赞。直至此事传入宫中,皇帝震怒,下令五城兵马司彻查此事,才暂时平息下去。

    老皇帝此时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最为偏爱的儿子此刻已经身处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哗变者利用的工具。

    万历其实也很担心康宁所担心的事情。叛乱者给福王披上一层黄袍,将他变成傀儡皇帝,就可以实现自己封侯拜相的目的。

    朝中臣子们也已经从宦官们那里得到了消息,说老皇帝食不知味寝不安枕。时时刻刻都在担忧着福王的安危。

    而这个时候最为愤怒的莫过于太子殿下朱常洛了。每次想到父亲都更关心那个弟弟,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在燃烧。

    然而父亲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他只能祈祷自己早日坐上那个位子,否则有一点忤逆的想法。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如今的万历皇帝,动不动就会拿出康宁的请罪折子,默默的念道着康宁的腿脚能够快些,再快些。

    康宁所部顺利渡过黄河的消息。被第一时间送到了皇帝的面前。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气喘吁吁的跑到皇帝面前的时候,累的直接趴在了地上。

    皇帝也不去管他是不是在演戏——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直接冲过去拿起了奏报,看完之后老皇帝长出一口气。顿时感觉自己的肚皮震天一样响了起来。

    一旁的太监们早就注意到了皇帝的变化,赶紧把御膳传了进来。

    这份快报是康宁所部渡过黄河的时候发出的,当它到达京城的时候,实际上康宁等人已经来到了洛阳城下。

    康宁随便看了一眼古都洛阳,除了古色古香之外,就没有别的感受了。

    或许别人还会觉得这座城池高大宏伟。但是见识过后世****首都和魔都,甚至去过一次世界第一大人口城市墨西哥城的康宁来说,这算不上什么。

    于是他率队长驱直入,直逼已经占据福王府的龚孟春面前。

    原来,龚孟春发动哗变之后,当地官员果断地采取了措施,将他们围困在福王府中。并多次逼迫他们交出福王。

    这和原本的历史稍有出入,不过康宁身为一个穿越者,自然知道蝴蝶效应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于是,他索性将老皇帝的密旨甩给当地官员,并声称他们正在抓捕的逃犯王好贤,才是此次叛乱的真正幕后主使。

    一众官员虽然并不敢相信,但是兵部的公文恰巧送到。上面说得很清楚,一切交由沂州士子康宁处理。只因他最为了解白莲教的伎俩。

    当地官员虽然很不信任人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但还是按照公文办事。只是粮草管够,兵马却是不许康宁调动。

    此时气的康宁在营帐之中破口大骂,奈何他这个士子,啥都不是,在他们面前,就连跳脚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康宁还是跳过了这茬,直接开始进攻福王府。

    当地官员被吓了一跳。他们赶紧出来阻拦康宁,因为他们很担心龚孟春等人会撕票,将福王直接杀害。到时候,失陷亲番的罪名就要扣在他们头上了。

    但康宁却不管这个,继续率兵猛攻。

    骑兵无法携带大炮,但是火铳却是背足了的。于是刚刚落成的福王府,这下被打的千疮百孔。

    龚孟春在王府里气得大喊大叫,声言要直接杀了福王泄愤,吓得洛阳官员又赶紧来劝说康宁停止开火。

    康宁却是冷然一笑,冲着里头大骂道:“龚孟春你个蠢材!吓唬谁呢?若你真正控制住了福王殿下,恐怕你早就把他变成傀儡了吧。现在还没有给他黄袍加身,将他推出来做傀儡皇帝。这就证明,你还没能控制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福王殿下应该是躲进了地下密室之中,而你却迟迟找不到地下密室的入口。活该你丫的倒霉呀!”

    康宁这番话说完,里面的龚孟春竟然无言以对。这下子洛阳官员算是看出来了,康宁一番话显然戳中了龚孟春的痛处。怪不得兵部,哦不对,是皇帝陛下让这个少年士子来处理此事。他果然很是了解对方的套路。陛下真是英明神武啊。

    于是,洛阳本地驻军送来了十五门大炮,虽然怎么看都是粗制滥造的,但是还没有开火,里面就有人开门投降。

    康宁战刀一挥,斛律光立即带人冲了进去,一路砍瓜切菜,将叛军消灭在王府之中。

    等着喊杀声平息之后,康宁才缓步走进王府,但是士兵们寻遍了整个王府,也没有找到福王殿下。

    康宁无奈,只能在王福四处转悠,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洗衣机,电冰箱……”

    当地官员不解的问,你说的都是啥啊。

    康宁答道:“这是我和福王殿下的暗号。你们可不准说出去啊,会掉脑袋的。”

    一众官员现在可不敢小瞧康宁,立刻全部噤声。

    他们刚一闭嘴,就听到隔壁房间一个书架轰然倒塌。众人冲进去一看,那书架身后乃是一个大洞。而福王殿下,正从里面出来。

    康宁长出一口气,上前和福王朱常洵来了个拥抱。

    “我擦,还以为你挂了呢。”

    “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挂了。”

    两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搞得洛阳官员以为他们中间有隐情。

    “对了。”康宁忽然问道,“王好贤呢。”

    福王一听这个名字,直接就火了:“那王八蛋,竟然跑到我的王府里来闹事儿。幸亏我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就直接被他们抓住了。不过那个混蛋,好像中途离开了王府。说什么回河北搬救兵去了。”

    康宁冷哼一声:“那是听说河北白莲教被我消灭,赶紧逃命去了。不过,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斩草除根。”

    “对!我这就上书父皇,咱们全球通缉,妈的,就不信她还能跑了。”(未完待续。)

    ps:  丫的,晚了一分钟,全勤啊……创作保障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蓬莱的“神仙”

    虽然利玛窦带来的世界地图有失精确,但是大体格局还是能让明末的士大夫们感受一下的。

    就连老皇帝也知道,他所统治的帝国,并不是世界的全部。

    但是他接到儿子上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通知全世界的诸侯,让他们协助自己抓捕那个叫做王好贤的逃犯。

    这一方面是因为愤怒。对于自己最喜欢的儿子险些被人利用成为傀儡,万历皇帝的愤怒已经让整个北京城震动了好长时间。

    而另一方面,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是很希望自己统治的地方能够延伸到已知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但事情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容易,那个背负着统一全球任务的康宁,此刻还没有任何一片合法的领土。虽然他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大到北直隶境内,而且在老皇帝的默许之下,大部分原有的白莲教传头,在投诚之后都被包括在了黑莲教的体系之内。

    这其中以京师翠花胡同里头的王大化、张廷等人最为积极。

    至于梃击案中张差的女儿,此时已经在康达夫的治疗之下,基本痊愈。虽然在王森治疗期间,被错误地使用了很多药方,导致了不可避免的后遗症,但是她现在已经能够正常生活。

    如今,她已经成为翠花胡同的一员,时时刻刻在关注着当年救命恩人的一举一动。

    至于她的父亲张差,康宁原本是有机会救下来的。但老皇帝下手实在太快,而且这件事情,老皇帝也不准备让太多人留下不好的联想。他已经成功的敲打了太子系的文臣,也就不准备继续拿张差说事儿了。

    所以,张差已经被秘密处决。在外奔波的康宁。错过了解救他的一次机会。

    但他所信奉的红封教,在此次的打击过程当中,躲得无影无踪,看来已经彻底和王森势力断绝了关系。

    康宁在福王府里的日子非常逍遥,只可惜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享受了。

    “要走了吗?”朱常洵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在发呆的康宁,“如今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你还需要几年,才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

    康宁笑呵呵的接过朱常洵递过来的茶水,道:“真没想到你挑选个朋友,还这么讲逻辑。我原本以为,朋友这东西,更多的靠缘分。”

    朱常洵自己也轻啜了一口,说道:“穿越者都是孤独的。所以我们注定需要朋友。穿越者又是容易背叛的。因为他们掌握的知识,谁都像裹上皇帝一样的生活。所以我挑选朋友。真的不能不理性一些。”

    康宁笑道:“那我倒是省事儿了。”

    “我看未必。”朱常洵却笑道,“我来到这里的时间要比你长,但是亲王的身份限制了我的作为。而且我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始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可是我又不想让秦明那个老王八蛋看出来。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伪装自己,这让我更加没有朋友。而你,其实比我还需要伪装。我看你以后挑选朋友,说不定比我还要麻烦。因为你的身份比我复杂。”

    康宁轻轻的倒掉了杯中的茶水,在朱常洵疑惑的目光之中。他慢慢地说道:“其实,能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朋友也不错。至少你能帮我分担一下我的孤寂。不像那些已经离开我们的人。只能以茶代酒祭奠他们了。”

    “你这次有很大损失吗?”朱常洵问出声来,才想明白康宁说的不是这一世的人,“你是想那些老朋友了吗?”

    “嗯。”康宁点点头,他知道这个老朋友,说的是前一世的那些老朋友,“难道你不想吗?”

    “想啊。”朱常洵的眼眸迷离的看向远方。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可是回不去了。就算能够回去,他们也认不出我来了。谁让我是魂穿呢。样貌已经迥然不同了。”

    康宁叹息一声:“我也是魂穿啊。就算回去,父母也认不出来了。而且,我是死亡之后魂穿。说不定追悼会都已经举行完毕了。尸身也已经火化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

    直到日头已经西斜,康宁才慢慢地说道:“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回去看一看的。你还记得我们贩卖的那些海货吗?”

    “当然记得。那个黑衣社的幕后老板,叫做黄林的家伙,似乎从不担心黑暗森林法则。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金手指足够强大吧。即便是来了明末,也不准备隐藏自己跌行迹。”

    “不是他不担心黑暗森林法则,而是他们已经可以进行光粒打击了。”

    朱常洵咽了口唾沫,才道:“原来已经是比我们高端的文明了。”

    “是啊。所以我准备去取经。”康宁不紧不慢的说道,“顺便看看能不能搞到他的金手指。任何暴露自己的存在,在黑暗森林里都可能招来打击。任何穿越者都是对其他穿越者的威胁。你我如果还想在这个世界上欢快的蹦跶,就不能让那家伙蹦跶了。”

    朱常洵点点头,而后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我很庆幸没有向你连发三遍不要回复。”

    康宁想起了《三体》中的那个梗,当时叶文洁从三体世界获得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连续三句“不要回答!”

    那是对黑暗森林中的地球,最为善意的一次提醒。只不过被叶文洁忽略掉了。

    但类似的事情没有发生在康宁的眼前,他看着朱常洵,不禁笑道:“地球与三体,现在站在一起了。我们也发现了歌者。秦明也好,黄林也罢。我们都要挑战一下。”

    朱常洵点点头,说道:“想想歌者何其强大。一个简单的二向箔,就把整个太阳系变成了一幅画。秦明的奸诈,黄林的实力,都是有资格把我们变成画中玩物的。你我,都将奋力抵抗。”

    康宁拍手道:“这次我先出手。黄林偏居海外。即便有什么变故,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等我们啃下了这块蛋糕,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才可以着手对付阴谋家。”

    “对。没有实力的人,太容易被阴谋家玩死。”

    商议既定之后,康宁在第二天按照原计划离开福王府。启程赶往沂州。

    按照常理来讲,她应该前往天\'津,直接登上黄林的船,前往琉球国,开始他的奋战之旅。

    但是红莲教还在沂州及其周边地区逐步蚕食白莲教的土地。李春芳虽然败局已定,但是仍旧在负隅顽抗。

    根据最新的消息,他现在正向登莱地区转移。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李春芳需要首先面对青州府的拦截。

    在康宁赶回青州的路上,红莲率领集结起来的红莲教大军。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在浮来山以北痛击李春芳所部。

    然而由于红莲教信众战斗技巧严重不足,新加入的大部分都是未经训练的农民,于是这场大规模的会战,演变成为大规模的械斗。

    当地官府虽然派出了治安力量,但双方的人数和规模都相当强大,使得捕快们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接下来的几天里,双方都处于运动状态之中。李春芳所部主力试图尽快逃跑。但大部分附属部队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行动脚步,最终。除了主力之外的部下,在诸城附近的常山、马耳山之间被包围。

    两天后,他们宣布投降,被打散改编加入红莲教。

    而李春芳率领主力逃入莱州府境内。

    按照原来的历史,本年的莱州知府应该是王之钥。但是他为了帮助石子明,上下走动。最终谋到了山东按察司副使的官职,所以朝廷提前派出了工部郎中娄九德出任莱州知府。

    娄九德上任的时间并不长,对于境内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但有一件事情他还是清楚的。自从王森造反的阴谋被揭露之后,他就时刻防备着境内的秘密教会,尤其是那些和王森有着密切来往的罗祖教成员。

    结果他这不防备还好。在加紧监视之后,罗祖教成员认为朝廷有可能将他们和王森一并处理,于是纷纷揭竿而起。

    罗祖教与东大乘教稍有区别,他们在经济上有很多创新的互惠共赢模式,并不纯粹靠着经书糊弄人。所以他们在当地的人望,甚至不是王森能够比拟的。

    他们一造反,娄九德立刻调兵平叛,但是他控制的武装力量有限,很快就被打退。登州知府陶朗先原本还准备支援一二,但不料其境内的起义规模也不小。

    于是,李春芳进入莱州境内之后,移动速度迅速加快。而且,来自不同方向的投奔力量也不小,这让他迅速恢复了元气。

    无奈之下,娄九德和陶朗先先后向济南方面、京城方面告急。不料济‘南和京城的回复竟然如出一辙,都说:“等,等青州府团练进剿。”

    可是青州团练在哪里呢?

    原本计划在青州北侧高家港附近登陆的团练,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转向莱州湾。数日后才在莱州府城登陆。但是他们距离战斗前线,还需要走整个胶东半岛的南北距离。

    而此时他们的幕后大老板,刚刚带领骑兵队进入山东境内。待到进入郓城县地界的时候,那一千五百匹战马,已经有一半倒毙。

    徐鸿儒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热情地接待了康宁一行人,双方达成约定。康宁今后继续向徐鸿儒提供海货。徐鸿儒则不再向青\'州、济南方向发展,而是想鲁西南成武县、单县一带扩张,甚至跨过省境,向归德府、萧县两个方向渗透。

    其实他们也可以向正西方向的濮阳、东明发展,但那里更接近石子明的影响范围,济南府和东平府,所以他们明智的没有提及。以免让康宁认为,他们的发展计划,是有明确的,针对官府的目的。

    但他们不知道,康宁早就已经看出,徐鸿儒是不可能不造反的。即便不造反,万历皇帝也会交代好后事,让他的子孙后代在天启二年准确的逼反徐鸿儒。

    老皇帝还在守着秦明的蛊惑,将所有穿越者的本领,都用了为他的大明王朝续命。但其实就连秦明也不相信这种说法。他将穿越者的秘密出卖给掌权者,只不过是想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穿越者而已。

    一个不想靠自己双手起家的穿越者,不是好穿越者。秦明这种寄生在黄泉上的穿越者,早晚会成为全部穿越者阶层唾弃的对象。

    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康宁休整了几天,就渡过大运河,继续向青州府进发。刚刚进入青州府地界,他就收到了一条让他惊惧交加的消息。

    登州府福山县孙夼镇巡检司的巡检,一个名叫车永章的年轻人,带着他的十几号弟兄,用他自制的弩弓射杀了上百个叛乱者。

    此事已经引起知府陶朗先的注意。他派遣了一个叫做佟卜年的心腹,前往福山县,将那个车巡检自制的弓弩绘制了图样传了过来。

    康宁看到图样的时候,才是他最为惊惧的时候。

    “滑轮弓!”

    虽然墨子就已经在他的著述当中出阐述过滑轮的功效,但是儒教钳制天下思想已久,并没有太多人意识到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但康宁知道二十一世纪最流行的刺杀武器,就是基于滑轮弓,配备上瞄准器,射程可达两公里的偏心弩。

    同时,类似的设备还可以从弓弩之上独立出来,用于给强弩上弦。这种基于动滑轮原理的小巧装备,可以被改造成脚踏式的上弦机,到时候,即便是七八岁的儿童,也可以给重弩上弦。

    这才是真正的军国利器。

    康宁是从来不相信登州府的蓬莱阁有神仙,但是他愿意将这个人当成是神仙。

    一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不,一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穿越者,是配得上这个称呼的。

    因为大部分穿越者的动手能力都很差。那个人就是凡人堆里的神。

    康宁忽然想起了和朱常洵之间的对话。

    看来,他也到了该理性选择朋友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车永章:永远都要有章程

    车永章站在北曲山下,心想着就在南面不远处的栖霞县,应该有着不少的苹果在等待着他的咀嚼。不过今年大旱,不知道苹果的产量有没有严重下降。

    除了苹果之外,他还有一个最先看到的东西,那就是前一阵子风风火火的黑莲教。虽然康宁的教义还停留在原始状态,但车永章已经听说,他们那里出现了很多新式的工具。

    这对于车永章来说,乃是一个巨大的吸引。

    在取得上一场大胜之后,登州知府陶朗先已经准备重用他。车永章已经得知,陶知府准备效仿青州府的样子,在本地也设立一个团练。任命他为团练使。此事已经上报兵部,相信很快就会有答复。

    在此之前,知府大人也将他这个小小巡检的部属,扩充成为一个四百多人的队伍。虽然自制的强弓根本没有那么多,但车永章还是感受到了在新世界的发展机遇。

    回眸前生,他是一个技术宅男,三十而立了却还没有成家立业,一心只扑在最爱的机械加工事业上。

    直到天变突至,他才发现前生那些出现在自己视野边角的亲人,对自己来说才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也只能顺着这个时代的规则,一步一步的向前爬。

    先是,他做的各种新奇家具让他获得了不菲的收入,同时也获得了初入豪门世家的机会。此后,他偶然听说孙夼镇缺少一个巡检,他就拿出自己的积蓄,走动了几家关系谋得了这个差使,并开始了自己的兵器制作生涯。

    由于原材料的限制,他很难进行火器的研发。就算是康宁,在这方面也需要黄林直接提供成品。而孙元化,则是得到了石子明的全力支持。

    但车永章不是孙元化。他既不认识史子明,也不认可石子明的学问。

    所以他干脆另辟蹊径,走上了改良弓箭的道路。

    于是才有了这次大获全功的胜利。为此,他还得到了陶知府的亲信幕僚佟卜年的赏识。

    不过这个佟先生倒真是有点奇怪,他不关心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缺一个劲儿的想要打探他车永章的志向,难不成知府大人还能给他提供多大的官位不成。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佟先生,却发现佟先生一直在注意着他,发现他看过去之后。立即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拿起了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读了起来。

    “干欲孰于火而无赢,角欲孰于火而无燂,引筋欲尽而无伤其力,鬻膠欲孰而水火相得,然则居旱亦不动,居湿亦不动。”

    车永章听了一耳朵,这似乎是《考工记》中的内容吧。

    《考工记·弓人为弓》在记录弓箭制作的几部作品之中。虽然是比较早的,但确实比较全面的。之后的几部作品,就算是沈括的《梦溪笔谈》,在记录弓箭的时候。也进行了大量的隐晦处理,以致于后世普遍猜测,这种关系到国家安全地工艺,是被朝廷蓄意隐藏的。同时朝廷还背负上了保守等后世骂名。

    其实这些人在开骂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关于国家安全的工艺,更是少的可怜。如果能让普罗大众接触到。那么就可能让懂行的外国间谍接触到,这种风险,是任何一台国家机器都不会冒的。

    从理论上讲,就算是代发展到了今天,储存国家重要工艺的再提也可能出现丢失损坏等问题,就不要说以前的朝代了。

    没能进行系统的理论解析,才是国防技术一步步走向没落的根源所在。

    至于比较古老的技艺,诸如《考工记》当中记录的那样,其实就算是邪路出去,也已经造不成太大的危害。

    后世曾有学者研究过,在《考工记·弓人为弓》、《梦溪笔谈·造弓》、《天工开物·佳兵》和《大清会典事例》当中,虽然《考工记》在更多的方面都记录得更加详细,但《大清会典事例》则已经出现了规范化、批量化的苗头。

    量产品凭借数量取得优势,可以说是工业革命乃至今天,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即便是都实现生产线制造,更容易进行量产的**沙冲锋枪,在二战期间甚至赢得了敌方,也就是德国士兵的青睐。

    而且,几个比较古老的制作弓箭的方案,所需要的时间都是比较长的。有的光是晒干材料这一条,就要花上两年。

    而且在制作弓箭的时候,还有很多不成熟的世界观在作祟。

    比如《考工记》认为,水火相得就很重要。比如有的说法认为,跟时令节气也有着很重要的关系。

    其观点是:各种材料不能违背天时,要因时而造,冬天“析(剖)干”,春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

    这固然有某些材料取用上的时间和环境需要,但也有类似吸收天地之精华的落后想法。

    车永章对此的看法是,经验主义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有一定的正确性,但是革新技术,从根本上摆脱耗材对于时间和环境的苛刻要求,才是继续前进的方向。

    他现在所做的弓箭,还有很多经典共建的影子,为了配合古代弓手的训练方法,他甚至就连尺寸都没有改过。但是,滑轮这种东西他还是勇敢的加了上去。

    揉木为耒也好,揉木为轮也罢,总之在古代就存在着弯曲木头已达到所需形状的工艺。

    但是,想要通过这种工艺制作出尺寸和用的滑轮,就有些难度了。庞大的司母戊鼎容易铸造,但小巧器皿却难以加工。一开始的时候,车永章曾经尝试过很多次木质小滑轮,但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他换了一个新的思路,才逐渐取得成功。

    辐条这种东西,是跟随着车永章的后世记忆一起出现在他的作品上的,不过车永章慢慢发现,花轮其实不用做的像是马车那样。

    后来。他找了两个直径符合尺寸要求,而且拥有一定厚度的圆形木板子,稍加改造之后,果然取得了成功。

    这改造其实并不算什么,就是在这个直径远大于高度的圆柱体的侧面,顺着周长的方向挖一条沟而已。

    至于中间掏个洞的事情,只要材料强度在那里摆着,一个普通的工匠就可以做到了。

    车永章就是用着这样稍加改良的弓箭,平接受下的十几个弟兄,单单依靠射程上的优势。拿下了一百多个敌人的首级。

    也是因为此,那个叫做佟卜年的知府心腹,才一直赖在她的身边,怎么也不走。

    “巡检。知府大人的加急公函。”一个捕快给车永章送来了陶朗先的最新安排。

    青\'州、莱\'州、登\'州已经商定,三府共同出击,务必将李春芳所部歼灭在莱州府境内。

    车永章看了一眼送信的捕快,笑道:“烦劳你转告知府大人,我一定会尽快肃清登州府境内的叛军。”

    其实车永章心里很清楚,李春芳是绝对不会向登州府方向继续前进了。这个地方三面环海。如果带着追兵进入这里,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也给堵上了。

    所以,李春芳肯定是希望登州府境内的友军,前往莱州府和他们会合。

    不过这样也好。青州府方面不像劳师远征,登州府方面不希望治下造反的规模扩大,而莱州府方面则需要在境内打个大胜仗,以方便折抵之前的兵败之罪。

    对于肃清登州境内残敌的时候。车永章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正忙活着向外跑呢,他只要跟在后面象征性的追两下。就可以像上面有个交代了。

    倒是捕快接下来的一段话,让车永章有些愣神儿。

    “知府大人还交代了,这次战役,由青\'州府知府的亲信康宁指挥。听说此人刚刚在北直隶打了一场胜仗,而且率领骑兵星夜兼程,前往洛阳,在士兵哗变之中救下了福王殿下。”

    车永章笑着点点头:“这好办。我与他,兴许是同路人。即便不是,观念也差不太多。相处起来,定然是相当融洽的。且让知府老爷宽心,此次出征,定然能给他带回个胜仗来。”

    那捕快听他这么说,立即点头回去送信了。

    车永章是个理科男,不要说之乎者也的东西记不住几句,就算能记住,他也看不懂繁体字。

    有些字体看习惯了,忽然多上那么一笔两笔的,就得花点时间去适应。毕竟理科生已经习惯了专注于某一个领域,往更深处投射自己的认知视线。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武夫,在大明朝是想当被人看不起的。

    而且现在距离乱世还有一段时间,想要熬过去,就必须抱紧文官的大腿。这对于习惯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理科直男癌或者来说,难度不可谓不大。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换个东家。

    不知道那位康宁,愿不愿意伸出自己的大腿,让他抱一抱。

    那位如今可是已经傍上了福王殿下,光是这份救驾之功,福王以及宠溺福王的老皇帝,就不可能不给出高额的奖励。

    只是这件事情也是有风险的,老皇帝已经没几年活头了,不知道朱常洛登基之后,会不会清理这个福王色彩过于浓厚的家伙。

    心里踌躇着将来的发展,车永章需要尽快给自己一个章程,也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明朝继续生存。

    佟卜年见到车永章双眉紧锁的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陶知府还是很赏识你的。你又何必这么愁眉不展呢?”

    车永章心中撇撇嘴。他对于明朝的文官基本没有看得上眼的。陶朗先这个东林点将录中的成员,即便后世再怎么美化,他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他现在想着的,是那个已经展现出军事天赋的康宁,是否是个安全的大腿。

    所以他对佟卜年的回答,基本上就是极尽搪塞之能事。

    “我实在担心此战胜算几何。我们在人数上,毕竟处于劣势。”

    佟卜年却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当即就笑了起来。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可是弓箭兵,而且还是射程占优势的弓箭兵。一直吊着打也就是了。又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再者说了,此次战役是那个叫做康宁的负责,如果战败,责任也不是你的,你又何必担心呢?”顿了顿,佟卜年缓缓凑近车永章的耳朵,“其实,你是在担心不容于朝廷士大夫吧。”

    车永章浑身上下一阵,但还是尽量平静下来,说道:“这个,不可能不担心。”

    佟卜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兄弟你倒是个痛快人,啥事儿也不瞒着哥哥。既然兄弟这么实诚,那哥哥也跟你说句实在话。”

    车永章拱手道:“请哥哥赐教!”

    佟卜年神神秘秘地说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车永章眨了眨眼睛,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扶佘之功,海外立国,坐看中原王朝厮杀。

    但是殖民时代已经悄然降临,在一个没有物质基础的国家,很容易就被殖民者们占据。要想白手起家,就得有时间有空间,可现在毕竟不是虬髯客的时代,地理大发现缩小了空间,技术的发展和推广又需要时间,这就是让他最近比较纠结的地方。

    咦,不对。

    佟卜年的意思,好像不是扶佘之功此类的。要不然,他也不必强调道不行三个字。听他的口气,似乎还有一个势力对他的能力感兴趣。

    难不成这个人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那么这个登州知府陶朗先的心腹,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埋藏下这种疑问,车永章淡淡说道:“可我谁离不开这里的。乡土情深啊。”

    佟卜年只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现在已经进入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阶段了。

    “兄弟这话说的,人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襁褓里。好男儿,正是应当建功立业……”

    “报!”一名士兵的声音打乱了两人的对话,“莱州知府娄九德急报。”

    车永章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好,赶紧拿过来一看,当即气得咬牙切齿。

    “妈的,卫所兵竟然跟着反了!这下可好,敌人数量猛增到十万左右了。也不知道那位康宁,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数百里外的安丘县,康宁也接到了娄九德的急报。她打了个喷嚏,看了看遥远的东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位永章兄,是不是个永远都有章程的人。希望是吧,要不然我们这群疲兵,恐怕是要吃败仗了。”(未完待续。)

    ps:  感觉又要在河边走了。不行,不能冒着湿鞋的风险。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直男癌患者的归顺

    “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为国爪牙,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反而公然造反叛乱!真真是气死我也!”

    卫所兵响应李春芳叛乱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娄九德耳中,当即就令他勃然大怒。他原本还指望着三府联军能够在他的治下打出一场漂亮仗,也好让他在朝廷面前换回面子,却不料敌人忽然得到了强有力的实力补充。

    还好他的身边有一支强大的青州团练保护着。在莱州城中驻防的老卒赞扬说,当年跟着戚继光拼战沙场的时候,也很少看到这样的队伍。

    其实,这位老卒的话难免褒扬过度了。青州团练的战斗其实并不高,正式成员都是些刚刚成为士兵的浓密你,反而是临时加入的两支队伍,孙元化的炮兵营和黄林的货运护卫队,才是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保证。

    团练们虽然和护卫队使用一样的训练方式,但康宁拿到手的毕竟是二手货的训练方式,本身可能就有一些细节或者秘诀没有传授到位,再加上训练的时间并不长,到最后只能练出一支精神面貌还说得过去的队伍。

    这样的队伍在老卒面前,自然看上去是一支威武之师,但知悉内情的人都知道,真打起仗来,他们也只能凭借先进的武器装备,抵挡住敌人的进攻。

    虽然这次出征的伤亡率并不是很大——出征之前教官们反复嘱咐他们要把自己保护好——但血腥的场面还是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创伤。

    但随军的康达夫和吴有性都不是心理医生,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们也束手无策,反而是斛律光在莱州府发现的这几名老卒,起到了很大的开导作用。

    由于远征海上的颠簸,青州团练需要一段时间进行调整,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是非常缓慢的。好在红莲教已经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将李春芳所部紧紧锁定在追击范围之内。

    无论李春芳怎么调动他的部下。红莲教徒都会紧紧地靠在一起,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分割包围的机会。而当他们加速逃跑的时候,红莲总会带领一支七拼八凑出来的骑兵,衔尾观望,一不打二不撤,惹得李春芳很是烦躁。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八天左右,忽然形势有了很大的改变。

    李春芳的部下报告,登州府莱阳、莱西方向,出现了一支五百人左右的奇怪队伍。他们配备各式各样的弓箭,仅仅是利用射程上的优势。吊着进行攻击,从不近身战斗。

    而莱州府方向,青州团练已经在当地驻军的协助之下,在昌邑到平度州一线摆开阵势。红莲教则分别在高密至胶州一线、景芝镇至诸城一线摆下了两道防御阵线。

    李春芳所部想要原路返回的话,难度是最大的。其他两个方向,从空间几何的角度来讲,还是有机会冲出包围圈的,尤其是车永章那一侧,防御相对薄弱。还是比较容易争取活动空间的。

    但是李春芳却始终没有动弹的意思。康宁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终于在大战开始之前,越过了红莲教的两道防线,来到了团练布置的昌邑、平度战线之南的古城集。

    这是他们几个重要指挥者事先商量好的会面地点。会面的地点也无非是协商统一的作战计划。

    车永章、佟卜年以及其他几路登州府的将领组成了此次会面最大的一个“代表团”。莱州方向的人数也不少,娄九德率领当地将领,以及青州团练的主要军官,先后抵达。

    倒是青州府方面只有康宁和他的几个重要随从。就连谋主诸葛亮也没被他带在身边。

    三方一见面。一些具有朝廷任命的军官就试图掌握会议主动权,他们看不起斛律光的团练和车永章的巡检。其中有一部分在见到了他们精良的装备之后,还试图怂恿娄九德。将这些武器抢夺过来。

    但是娄九德已经打听过青州团练的底细,而且隔壁的青州知府柴寅宾早已经用私信告诫过他,这支武装力量在皇帝眼里也是有分量的,所以他没有敢轻举妄动。

    既然青州团练的注意没法打,众将领就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车永章。一个小小的巡检而已,能有什么本事。

    娄九德也觉得,如果不能满足这些武将需求,恐怕很难调动他们。如是就将车永章请了过去。

    奈何车永章油盐不进,就是不肯交出制作弓箭的方法,惹得娄九德大怒。

    在明代,即便是二品总兵见了七品知县,都有可能被要求下跪。可见文武之间的地位悬殊有多么大。更何况他二人之间,本来就有着知府和巡检的鸿沟。

    两人在军帐之中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于是娄九德准备用粗暴的行政命令直接解决这一问题,却不料派去收缴弓箭的士卒被车永章的手下胖揍一顿,捆成粽子送了回来。

    此事立即引起了古城集各方的注意。各方自觉不自觉的聚集到一起,都准备为了自己的利益,进行嘴皮子甚至是肢体上的“辩论”。

    辩论以娄九德的抱怨开始。

    “我堂堂知府,四品封疆大吏。凭什么受你这个小小书生节制?”

    康宁歪着头,他没有想到娄九德竟然会首先向自己考跑。让他指挥这次围剿,乃是老皇帝的意思,虽然因为康宁在关面上的身份不足以支配这种规模战役的指挥权,但老皇帝悄悄流露出来的意思,不是更应该引起这些地方官员的注意吗?难不成娄九德这辈子是不准备向上爬了?

    还有一点就是,隔壁的柴寅宾可是山东巡抚石子明的学生。他给娄九德的那几封私信,都是康宁授意让他写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给娄九德晓之以利害。难道娄九德的脑子是浆糊做成的吗?他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他当然不能理解娄九德的想法。他娄九德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还不是因为他不敢抢青州团练的装备。整个青州都知道团练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难不成他娄九德打听不出来。

    不敢抢那是的的确确的有所顾忌,但是他娄九德好歹也是进士,自恃还是有抱怨的资格的。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但是康宁的回应,却是简单直接又狠毒。

    “堂堂知府,四品封疆。竟然还打了败仗。活该寄人篱下。”

    “你!”娄九德当即就跳了出来,“你敢讽刺本官?”

    康宁笑道:“大人要是想听我拍马屁,那自然也可以。不过拜托大人,拿出点身为封疆大吏的本事。不要让我们这些,您瞧不起的人,也瞧不起你。”

    娄九德火气更盛了,但身旁另一个人的大笑之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众人回头去看,说话之人也没出大伙意料,果然是先前和娄九德闹矛盾的车永章。只听他继续说道。“早就猜到安世兄是我的同道中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对脾气。你这个朋友,我车某人交定了。”

    康宁也是抚掌大笑,两人一派惺惺相惜的模样,搞得娄九德很孤立。

    娄九德浑身上下都开始颤抖起来,但周围所有的人都没有同情他的。反而是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娄九德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的表情。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站在娄九德身后的斛律光。他看向的始终是康宁,类似这样的三方会谈,历来都是最难协调的。出现这种争执的场面。乃是预料当中的事情。

    其实这些矛盾,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地方,如果给康宁时间,他会有办法给各方都送上一份万亿的解决方案。

    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在这里扯皮的这一幕,我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采取另外的方案。而这个方案。通过手势传递到了斛律光那里。

    斛律光转过身去,在何灌身旁地狱了几句。何灌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准备布置康宁的方案。

    等着娄九德筛了一会糠之后,康宁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在场的各位都应该知道,如果此次协同作战失败,我们的脑袋还能不能继续呆在脖子上,就只有老天爷和皇帝知道了。你们这次出来,不是来游玩的。不想死的,想想自己的裤腰上,能挂上多少个敌人的脑袋。”

    康宁每次都能用军汉们的口气,点燃他们心中的热血。这次也毫不例外,听了康宁的话之后,很多人都丢掉了之前的嫌隙,嗷嗷叫着蹦跳了起来。

    只有娄九德却是“哼”的一声说道:“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深受孔孟教化的书生,想不到却是个和军汉别无二致的粗鄙之人。我辈羞与尔等为伍。”

    听到他的话,康宁本欲反唇相讥,却听到车永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出来,指着娄九德已经转过去的身形说道:“所谓圣人门徒,不过欺世盗名之辈而已。”

    娄九德听完,立刻转过身来破口大骂:“尔等匹夫,怎知圣人学术之精髓所在?休要在此侮辱圣人之教化!”

    “狗屁!”车永章大喝一声,向前一步说道,“所谓圣人教化之精髓,无非就是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面说着教化万民,一面却又采取此等愚民政策。你们还不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

    “你好大的胆子!”娄九德已经勃然大怒,“国朝以儒家圣教取士,你如此诽谤圣教,难道是对国朝有意见不成?”

    这话就有点诛心的意思了,但是车永章却浑然不惧,厉声反驳道:“意见当然是有的,那就是不应该使用儒生,否则,朝廷恐怕连东晋、南宋那样偏安一隅都做不到。”

    “你放肆!”娄九德知道,这话比他的指责更加诛心。乃是说儒家乃是导致治乱兴衰的根源所在。如果这些话传到天子耳中,并被取信的话,那么希望江山永固的天子,说不定真的会重新考虑是否使用儒士。

    所以,娄九德必须站出来为他的信仰张目。但是他解释的过于着急,有些话没有过脑子就说了出去,结果正好成为车永章攻击的把柄。

    “我圣教门徒,一向忠君爱国,兢兢业业。泱泱大明,又是万国来朝的强盛之邦,怎么会有偏安一隅而不可得的那天。”

    “怎么会没有?”车永章讽刺道:“当年的东晋、大宋,那个不是自诩万国来朝的盛世。尤其是两宋,商贸之发达,造物之鼎盛,可谓有史以来之巅峰。可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躲到江南,苟延残喘?西夏人有句诗写得好啊,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这两个人,就是你们儒家文臣的典型代表啊。只要你们儒生掌权,就不可能不亡国。”

    “你!”娄九德气得目眦欲裂,看着就要冲过去,和车永章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根羽箭,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异常,原本正在看戏的他们,本来还在期许这段戏码来上一段让人终生难忘的**情节,但故事的起承转合,似乎进行得快乐一点。

    就在他们还没有做出反应的那一刻,更多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越来越多的军官倒地。

    车永章的射箭水平虽然不高,但这些天以来培养出的感觉,还是名曲的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三两个人的冷箭,而是一次有组织的刺杀。

    他取过自己的弓箭,却不料康宁的方向传来一声几乎细不可查的闷响,随后,短小的箭矢穿透了车永章的肋骨。

    “是你?”

    “是我!”

    “为什么?”

    “效率高于一切!”

    又是一根短小的弩箭飞来,车永章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没想到,在明朝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但一阵平静过后,他又突然感觉使不完的力量充斥着他的全身,各种各样的画面、想法、知识和背景材料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这是怎么了?”

    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被刺眼的白光所阻挡。

    康宁温暖的大手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冷静的语气,像是在北极圈冰镇过一样。

    “你醒了,欢迎成为秽土转生者。从今天开始,你我将为人类的命运共同战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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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秽土转生介绍:
文臣武将,原地复活,能力依旧,有生无死,挥戈一击,一统全球 康宁问贾谊:“吾国何以强盛?” 贾谊答:“有孙武、王诩、韩信、诸葛亮为之谋;晏婴、苏秦、张骞、王玄策通其意;项羽、李靖、徐达、陈庆之制其兵;氾胜之、贾思勰、王祯、徐光启兴其农;蔡伦、毕昇、蔡司、勃朗宁利其工;猗顿、子贡、王直、李嘉图繁荣其商贸;孔丘、韩愈、苏格拉底、夸美纽斯昌盛其文教。吾国何以不强盛?” 康宁摇摇头:“吾国之所以昌盛,己方之力固不可少,然而对手之强大,才是我们有今天成就的根本原因。要知道,他们都是能力超强的……”明末之秽土转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秽土转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秽土转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