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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借天改明txt下载     借天改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昌黎动员

    昌黎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不像抚宁一样,边上有个卫所,建虏来攻之前卫所军队已入抚宁协助防守。

    昌黎县令左应选,陕西榆次举人,于危难中出任知县一职,到职才三rì。永平城陷消息传到昌黎时,人心惶惶。

    左应选当机立断,发布告抚民。组织百姓和从卢龙撤到这里的散兵游勇,及本城为数不多的军士守城。

    县衙大堂,左应选身穿七品绿袍官服,坐在上首。

    守备石国柱手握腰刀,直立于左上角。

    堂上没有衙役,只有一群老壮乡绅分列两边。

    这些乡绅有的是本城居民,有的则是城外入城避难的。他们的共同点是,有钱有势有威望。左应选知道,昌黎能否守住,至少要看这些人能否出大力。

    “众位乡佬。”左应选响亮的声音在县衙大堂响起,底下的乡绅一听县尊发言,就不再交头接耳,看着左应选,听他说什么。

    “建虏肆虐京畿之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诸位应该是听说过的吧?”左应选问底下乡绅。

    乡绅们纷纷点头附和,不说建虏实际上本来就凶残,光是话语传播的放大效应,都能吓死一批人。因此,城外的百姓,不管有钱没钱,都已逃进城里来了。

    “本官是临危受命,怕死就不来你们昌黎了。你们尽管放心,本官绝不抛弃你们逃跑,也不会出卖你们去跟建虏换取自身平安。”左应选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底下众人脸上的表情。

    乡绅们一听县尊的表态,之前看布告之后还是有点惶惶的心就放了下来。

    左应选把他们的神态变化都看在眼里,接着又说出他的要求:“本官已开始组织百姓、溃兵、本地兵卒衙役守城。然则动员力度还不够,众多百姓仍未响应,各项物资也不充足。因此,希望各位能和朝廷、和本官一起同心协力,共抗建虏,守住昌黎。”

    堂上的乡绅就怕官府不抵抗,现在县尊做了表态,提出的要求又是合情合理,就纷纷表示支持。

    其中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身穿秀才服饰,站出来向左应选一抱拳道:“学生乃安山生员万人杰,自幼习武,薄有家财,愿为县尊效犬马之劳,抗击建虏,保境安民!”

    “好,好。”左应选一见,连声赞道。

    有了人做榜样,其他乡绅也纷纷捐款捐物,为守城抗虏尽一份力。

    左应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对底下乡绅作揖,然后道:“各位乡绅慷慨相助,本官替朝廷,替昌黎百姓谢过各位。”

    “不敢当,不敢当。”

    “县尊不必如此,护卫家乡,也是我等之责。”

    “县尊不可,折杀小民了。”

    “......”

    乡绅们纷纷出言还礼,气氛很和谐,很热烈。

    左应选也不坐了,站着道:“各位乡佬,安静。”

    当县衙大堂安静下来后,左应选问道:“如果各位乡佬不再有问题的话,本官就开始分配任务。”

    大堂内静了一会,没人有问题。左应选满意地点点头,准备说话。

    那知此时,位于大堂外侧的左边,人群的后边,一人低声道:“县,县尊,以我们昌黎县城能防住那么多鞑子么?”

    县衙大堂内正是安静的时候,因此,那人说话声音虽然小,还是被堂内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马上,堂下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把说话人暴露在知县的视线范围内。

    万人杰也转身一看,认得此人,喝道:“何六,好歹你也走南闯北过,如今争下一份家业,反而怕了不成,说话都如此小声,像个娘们。”

    万人杰不知道,真是因为何六在外面走动的多,耳中尽是听到建虏如何如何的厉害,又见昌黎只是个县城,不说强兵,就是弱兵都没几个。人数最多的兵丁还是收拢前线退下来的散兵游勇,心里实在没谱。

    听万人杰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指责何六,把何六也说恼了,挺着胸大声回道:“我何六也不是孬种,今rì站这里,就是响应朝廷的号召,为抗击建虏,尽一份薄力。只是形势严峻,才有此一问,并不是怕了建虏。”

    守备石国柱一直没说话,就当一个木柱子立在知县的下侧。

    现在见堂下吵了起来,侧头看看左应选,然后对堂上喊道:“肃静,肃静。”

    现在守备喊话,何六也表了态,众人就不再纠结于此事,一起转回身子,看向左应选。

    左应选笑着对众人道:“咱们北地,人人好武,不是鞑子想欺负就欺负地了的。各位不要忘了,昌黎是有过先例的。”

    底下人一听县尊的话,几个世居本地的乡绅就想起了往事。

    不过,还没待他们说出来,左应选又说话了:“本官虽刚到昌黎,却听闻在隆庆元年,蒙古俺答汗入侵京畿之地,大军围攻昌黎四rì,仍不得逞。现今之事,与当年何其相似。祖辈能做到的事,我们会做不到么?”

    “能,一定能。”

    “不要说四rì,就是,五六七八rì,也照守不误。”

    “县尊说得是,长江一浪推一浪,我们一定守得更好。”

    “......”

    听说过当年抗鞑盛事的人纷纷附和左应选的话,没听说过的就赶紧问那些知道的人。

    过了一会之后,所有人的信心爆涨。祖宗当年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我们也能做到。

    左应选一看底下人的士气可用,就趁机说道:“如此,本官把昌黎县城分区动员,诸位乡绅回去各自负责一块。兵不够用,组民壮充之。民夫不够用,壮妇为之。滚木礌石不够,各家能捐助的捐助,另外遣人出城收集之。具体事宜,由守备给各位具体分派。”

    底下众人纷纷表示没问题,看向守备石国柱。

    石国柱看向左应选,见他点点头,就召集众人到边上的一张桌子边,桌子上铺的是昌黎县城的地图。上面已画有红线,标记了各块区域。

    从这些事前准备上可以看出,应该是左应选和石国柱已有过商议。

    左应选并没有跟过去,看着石国柱在那边认真的分配着任务,一手捋着自己的长须,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眼下的形势,敌强我弱之势很明显。但不管如何,都必须守住昌黎。

    近昌黎的各村各镇的老百姓,都躲进昌黎避兵灾。人员应该还是比较充足的,但粮食供给,相应的就困难起来了。这点自己一定要从开始就进行控制。

    万一建虏攻打昌黎的话,现在民心可用,前期守住应该没问题,但时间久了,粮食问题就会更加突现出来。

    希望朝廷闻讯,能尽快派出兵马前来解救。

    没过多久,乡绅从县衙领了各自的任务,分头回去行动了。

    整个昌黎县城,在这些乡绅的带领下,一下全城动员了起来。

    滚木礌石纷纷收集起来,堆放到城墙上下。临近城墙的居民,纷纷主动搬出来,让守城的兵丁和民壮有就近休息的场所。城中的百姓家则把他们接过去,住在自己家中。

    壮年男子都编成队伍,由威望高的乡绅领队,分班驻守城墙上。

    老弱男子和壮妇则搬运物资,提供后勤援助。

    昌黎城外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这时的昌黎城,实已经全民动员,每个人为抗虏保家尽自己的一份力。

    守备石国柱驻守城墙上,朝夕不离。县令左应选带着一队衙役巡查城内各处,行安抚鼓励之举。

    这一rì,左应选正在城内巡查,忽报建虏大队人马往昌黎而来。

    于是,左应选赶紧带着衙役一起,前往城墙观察敌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虏逼昌黎

    建虏很是托大,探马都未曾派出,前锋直接出现在视野里。全部都是骑兵,一眼望不到头。

    昌黎县令左应选面sè沉重,对身边的守备石国柱点点头。

    于是,石国柱转身命令身边的一个兵丁去箭楼敲响jǐng钟,全城准备迎战。

    没想,这些建虏,根本就没有理会小小昌黎县城,直接绕了过去,往山海关方向而去。

    在前锋过去没多久,就是建虏的中军。从旗号可以看出来,奴酋也在中军。细细一观察,建虏八旗都在内,往山海关而去。

    左应选还在建虏军中发现了一支炮队,估摸大炮的数量,远多于昌黎城头的火炮。从建虏来处一思量,就知道是永平城头的火炮。现在看他们的动静,应该是尽起军队前往攻打山海关了。

    一直过了几个时辰,才看到建虏走完。虽然他们并没有攻打昌黎县城。但如此庞大的数量,jīng锐的兵卒,还是让昌黎城头的溃兵、民壮面容失sè。

    昌黎县令左应选一看城头防守人员的士气不对,急思之下,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响亮,一直笑到周围所有的人都注目他为止,才慢慢地收住笑声。

    守备石国柱知道县尊是有用意,就配合着左应选大声问道:“不知县尊为何发笑?”

    “本官笑建虏不自量力,徒取其辱。”左应选大声的说道。

    周围的人都感到好奇,不知道县尊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少民壮头领,就是大堂上的乡绅,暂时没有职责在身的,此时都已找了过来,聚集到昌黎的“心脏”身边。

    “请县尊为我等指点一二。”石国柱继续大声道。

    边上有个机灵的衙役看县尊要讲话,就到边上搬来一条凳子。

    左应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了上去,面对人多的方向,大声地说道:“诸位乡亲,本官说建虏不自量力,徒取其辱,是有根据的。你们说,这大队建虏,绕昌黎而去,是去干什么?”

    看建虏所去方向,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建虏这是去打山海关了。

    有一个乡绅出言答道:“建虏怕是去山海关了。”

    左应选马上把话给接了过去:“对,建虏是去打山海关了。但山海关是什么地方,天下第一关。历经多少年的战事,可有落入过敌手。建虏在辽东那么嚣张,可有攻下过山海关,这次入寇,还不是绕着走。再说,现在驻守山海关的是什么军队,大明最强的边军,关宁军。天下第一关加上最强边军,凭着建虏在关内小胜了几仗,就能打得下来了?”

    左应选说到这里,停了停,让底下的人都有时间能消化他的话,然后又铿锵有力地说道:“本官可以拿头上乌纱作保,建虏此去山海关,必败无疑。”

    昌黎距离山海关并不是很远,许多人都曾经到过。见识过山海关的险峻,也了解关宁军的强大。因此,对左应选的说法表示赞同。

    左应选的话,再加上底下一些人的赞同,一下消除了听众大部分的恐惧之心。

    左应选双手伸出往下一按,示意周围人等都安静下来。然后又说道:“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建虏要是一来就攻打昌黎,说不定还难以防守。但是,他们选择去碰最硬的山海关,必定是碰的头破血流,铩羽而归。这打仗,要是没了士气,能打得赢么?”

    守备石国柱首先明白过来,县尊是在鼓舞士气,因此,左应选一说完,他马上大声响应道:“县尊说的对,建虏没了士气,还打个屁仗,滚回辽东老家去吧。”

    石国柱手底下的兵丁一看自己的领导在强烈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也纷纷跟着附和,一下就带动了现场的气氛。

    “鞑子回家喝nǎi去吧。”

    “鞑子要来,就让他尝尝我手中火枪的厉害,一枪爆他头。”

    “我也要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

    “直接让我丢个火雷给他们,炸他们回老家,省得走路了。”

    “......”

    昌黎守军之前看到庞大建虏军队的恐惧之心,就在吆喝怒骂声中消去无踪。

    左应选见说话达到了效果,就让他们散去,给其他人也说说,建虏就是一只纸老虎,没什么好怕的。

    等人都散了之后,左应选招手让石国柱过来,然后低声吩咐他道:“建虏势强,为防万一,趁着建虏去攻打山海关的机会,多组织一些人出去收集檑木滚石。另外,城里能配制出来的火药,全部配制出来,然后做成各类守城火器备用。”

    “是,县尊。”石国柱领命,悄悄地去安排县令交代下来的事宜。

    左应选自己则和平rì一样,照常带着衙役巡视城内各处地方。

    再说奴酋皇太极,虽已部分鼓起了士气,但还是有点担心出意外,为多一条克敌途径,连夜派出亲卫前往永平。

    次rì一早,令济尔哈朗和阿巴泰率七千jīng兵为前锋,攻打昌黎。临行之前,皇太极把他们叫入帐内面授机宜。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率七千兵马,于午后时分到达昌黎县城东关侯庙前驻扎,并未立刻攻城。

    他俩一边令部下打造攻城用的云梯,一边等待永平来人。

    将近黄昏时分,终于等来了永平之人。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坐在帐中,由皇太极亲兵介绍了来人。

    来的这两人是永平生员陈钧敏、王钰。他们两人与昌黎城内的县丞有旧,以为此时还是县丞代管,就领奴酋之令,前来昌黎劝降。

    陈钧敏、王钰平时吟诗作对是拿手,骑马打仗就未曾经历。

    从永平飞驰到昌黎,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见到昌黎城外的建虏大军,心中又是惶恐,面sè就显得有点惨白。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等了大半rì,对他们姗姗来迟已是不耐烦,因此根本就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直接让他俩前去昌黎城下劝降。

    陈钧敏、王钰无奈,只好遵令而行。由十来个建虏监督着,手执黄旗前往昌黎城下。

    昌黎县令左应选已在城东城墙上观望建虏大营多时,见对方营中出来十几个人,手执黄旗而来,有点意外。

    待到离昌黎城墙较近之时,监视的建虏放缓了速度,落在了后面。

    陈钧敏、王钰虽怕,还是慢慢地靠近,一边靠近,一边努力地大喊道:“不要打,我们找县丞有话说。”

    陈钧敏手中的旗子抖着,不知道是他害怕而抖到了旗子,还是说旗子是被寒风吹得在抖。

    因为只过来了几个人,还举着黄旗,像是有话要说。因此守城人员都没有开打,看着县令,等他下令。

    此时,陪在左应选身边的石国柱已看清来人,向左应选回报道:“县尊,来人虽已剃发易服,但属下还是看得出来,像是与县丞有旧的永平生员陈钧敏和王钰。”

    一边的万人杰也点头道:“学生也认得两人,正是永平生员陈钧敏和王钰。”

    陈钧敏和王钰的喊话传到昌黎城头后,左应选让人不要动手,且听他们有何话说。

    他俩战战兢兢地走到离昌黎城头几十步远的地方,听到城头上询问的声音时,马上停住脚步,再也不敢靠近,大声地向城头表明身份,表示要见昌黎县丞。

    左应选直接问道:“你是大明百姓还是建虏鞑子?”

    陈钧敏一看,城头上一个七品县令服饰的人问话,顿觉不妙,难道就这几天功夫,昌黎县城就不是原来的县丞做主了?

    他有点不甘心,喊道:“你们县丞在哪,请他出来对话。”

    昌黎县丞在城中维持次序,并没有上来城墙。而且,有县令在,得看县令的意思,不是城外人说啥就是啥的。

    于是,石国柱喊道:“此乃新任昌黎县令,有什么话就直接向县尊说就是了。”

    左应选向石国柱一示意,他就补充道:“要不表明身份的,就当你们是建虏鞑子,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钧敏和王钰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劝降不成

    陈钧敏喊道:“大金大汗说了,只要你们开城投降,荣华富贵大大的有!”

    王钰也在一边跟着喊了:“对对对,我们就是一个例子。”

    果然是来劝降的,左应选大声喝道:“建虏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了?”

    陈钧敏一听好像有戏,不自觉的向前了几步,大声道:“大汗升了永平白大人为巡抚,我们两个分别为知县县丞,只要县尊开门投降,给个知府都不是问题。”

    “什么?听不清!”左应选的声音不似原来那么大了,这么快时间嗓子就不行了?

    王钰隐约听清了左应选的话,为和陈钧敏抢功劳,连忙催马上前一些,超过了陈钧敏,对着城头上重复了遍刚才的喊话。

    左应选身边的乡绅看县尊和那两个投靠了建虏的败类言来语去的,心里不禁暗暗有点担心。

    他们都是拖家带口,有钱有物之人。谁知道开了城门,建虏进来后会不会信守诺言,谁也不敢拿全家的命去冒这个险。

    县尊在前些rì子,在县衙大堂倒是信誓旦旦的,现在想来,他倒是孤身一人,会不会赌一把还真是不好说。

    左应选心里清楚,自己的表现会如何影响周围的人,不过他没有解释,只是低声对站身边的石国柱吩咐道:“有把握shè伤这两个败类的时候就出手,别shè死。”

    石国柱这些天来一直和左应选合作,商议抗虏适宜,根本就没发现县尊有过一丝胆怯。因此,虽然左应选在面对劝降的时候表现的没有那么刚烈,他也不以为意。

    现在听到县尊的吩咐,已知用意,就答应一声,悄悄地拿弓箭在手,寻找最佳机会。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只shè伤而不杀了他们呢?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是对敌我两文明国而言的,像这种投靠了建虏的败类唯有杀一儆百才是他们应得的待遇。

    “大金刚来关内未久,正需千金市骨,如何只给一个知府之位?”左应选说这话时,故意有轻有重。

    陈钧敏和王钰只隐约听清了大金,千金市骨,知府这些词。

    就算如此,他们也是听得心中大喜。城头知县的称呼都从建虏改为大金了,看来劝降是有戏,现在只不过是想讨价还价而已。

    两人觉得为新主子立功的时候到了,就不自觉的往前移,以便能更顺畅的沟通。

    后面监视的建虏见此情况,以为劝降有戏,也是心里窃喜。大汗答应过他们,昌黎是不封刀的,只要进了城,就可以爽了。

    “县尊,您说什么,学生没有听清楚,请再说一次。”陈钧敏大声喊道,忘形之下又用上了在大明时候的自称。

    左应选就控制着声音,又重复了遍。

    石国柱看看距离,已有把握,就悄悄地搭弓上箭。

    周围的乡绅看他们两人的配合,有点明白了县尊的用意,一颗心就放了下去。

    “县尊,您尽管提要求,学生去劝说大汗,定给县尊一个交代。”王钰喊道。

    陈钧敏不甘落后,也跟着喊差不多内容的话。

    石国柱看了下左应选,然后猛然站直了身子。箭在弦,弓满月,“嗖,嗖”几声,快速shè向城下两人。

    陈钧敏和王钰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左臂中箭,一个大腿中箭。

    石国柱用的是强弓,劲道十足,箭支shè穿了王钰的大腿,插到了他胯下马匹的腹部。

    马儿吃疼,猛地跑了起来,直往城墙而来。

    陈钧敏被箭带的先是向后一仰,而后倒了回来,一股钻心的疼随之传来,他大喊一声,求生的本能使他右手一带缰绳,调转马头逃离城墙。

    就在石国柱shè出箭的时候,左应选鼓足了中气,大声喝道:“想让本官投降,白rì做梦。你们剃发易服,死了如何向祖宗交代,就不觉得愧对列祖列宗么?”

    石国柱看王钰的马带着他直往城墙而来,就从城墙上探出身子,准备再shè。

    左应选看到后对他说道:“留他一条狗命。”然后又对城下喊道:“你去告诉奴酋,我左应选身为朝廷命官,唯有一颗大好头颅,以报朝廷。战死沙场,也好过死后愧对祖宗。”

    王钰在xìng命攸关之际,终于调过了马头,逃往建虏大营。

    左应选并没有再多加关注,转身对身边的乡绅和石国柱道:“劝降不成,建虏必定攻城。诸位分班防守各自防区,须得打醒十二份jīng神,rì夜巡防,外御建虏,内防心志不定者。”

    “是,县尊。”周围乡绅纷纷答应。

    “如此,就拜托各位了。”左应选朝四下抱拳行了一礼。

    周围的乡绅纷纷回礼,而后回去安排各类事物。

    “万人杰。”左应选忽然叫道。

    “在。”万人杰见县尊点了他的名,就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回来。

    左应选看看周围,大部分人已去做事,剩下周围的几个人都是自己身边的人。

    于是,他低声吩咐万人杰道:“你扮仙人韩湘子,让童子手持花篮,跟随你左右,巡视城内各处。可言仙人托梦,京师援军不rì即到,建虏必败。谁若敢心生投降建虏之意,祖宗不认,死后落十八层地狱。”

    昌黎这边比较相信神佛,八仙过海的传说尤其盛行。左应选到昌黎的时间不长,却已听说了。

    而万人杰的体型神态就比较像传说中的韩湘子,左应选心生一计,因此对万人杰面授机宜。

    左应选知道城外的建虏还只是来了一小部分,前些天的大军还没有全来。昌黎城里防守人员尽是败卒、衙役、民壮组成,军心不稳。建虏的威势可能会让一部分人发生动摇,因此不得不想了这招来鼓舞士气,断绝投降建虏的念头。

    万人杰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明白县尊的用意所在。因此,并没有疑惑,也没有抵触,领命而去。

    左应选看着万人杰远去,又转身看看远处的建虏大营。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会,过了一会,才把石国柱叫到了身边。

    “你派心腹之人盯住县丞,如无异动就算了,否则当场擒拿。”左应选低声嘱咐道。

    石国柱抬头看着左应选,心中稍稍有点诧异。

    “事关重大,以防万一。”左应选强调了下。

    石国柱这才点点头,领命而去。

    左应选安排完了一切,才带着随身衙役前去巡查各处城墙。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骑马站在大营门口,等着劝降结果。

    这昌黎城只是一个小县城,城墙也并不高。遵化、永平这样的重镇都已打下来,何况昌黎。

    在他们的印象中,大部分汉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应该明白所向无敌的大金,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了的,现在由昌黎做主之人的熟人去劝,十之仈jiǔ会是兵不血刃地拿下昌黎。

    他们想到这里,转身看看身后的手下,一个个都很放松,应该和自己是一个心思,准备进城享受了。

    他俩并没有责备,转身回来相视一笑,心中有点感激皇太极,把这个入城享受的机会给了他们。

    在等劝降结果的无聊中,济尔哈朗和阿巴泰两人互相聊起了皇太极那边的动作。

    原来他俩临走之时,皇太极向他俩提过,昌黎这边暂时只有他俩,剩下那些兵将,皇太极决定带着他们再在抚宁周围逛逛,看看有什么机会能打下抚宁的。

    两人正聊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看见去劝降的那两个汉人远远地回来了,就把手一举,提醒后面,准备入城了。

    但很快,他俩失望了,首先跑过来的是陈钧敏,左胳膊上挂着的箭支已经表明劝降失败。

    王钰则横卧在监视他们的其中一个建虏的马背上,腿部的箭还挂着,鲜血淋漓。

    走到近前,直接就把他抛到地上,然后用虏语叽里咕噜的向济尔哈朗和阿巴泰汇报了情况。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骑向后看看情况,然后做出了决定。

    昌黎的汉人既然不肯投降,现在肯定是全力防范了。

    为了避免部下不必要的伤亡,所有虏兵下马回营休息,一则调整临战的心态,二则可以多做一些云梯。

    明rì寅时,趁天sè将亮未亮之际,四面攻城,以期一举拿下昌黎。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拂晓袭城

    当夜,昌黎城里,各处街道,不时巡逻过一队队的壮妇老人。昌黎城小,所以巡逻的人员不需太多,就能照顾周全。

    也是多亏了这里的民众多有习武,因此这些壮妇老人来巡逻,大家都很放心。

    其余的民壮则在屋内休息,养jīng蓄锐。

    城墙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火把,几只火把之间,还有一根长竿子,头上绑着火把,伸出城墙好长一段距离,照亮了城池外好远的地方。

    今夜是守备石国柱值夜,他带着一群兵丁沿着城墙进行巡视。

    强敌在外,随时可能攻城。事关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安危,守在城墙上的兵丁民壮都很尽职,让石国柱暗暗点头。

    巡视完一圈城墙,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石国柱会略做休息,然后再次巡查,务必保证全城的jǐng惕之心,不让建虏有可趁之机。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夜sè越来越深,一些jīng神一直紧张的民壮,渐渐地有了困意,打起了哈欠。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去,很可能会被黎明时分攻城的建虏得逞。

    幸亏被石国柱给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是个老兵来的。在边军立功后调回老家县城当的守备,因此他让那些有困意的民壮互相聊天解乏,说什么都可以,荤段子之类的也不会管。jīng神头很好的那些兵丁则专注城外。

    寅时时分,关侯庙的建虏悄悄出了营地,分兵围昌黎县城。

    五六千建虏的调动,又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难免会发出一些声音。

    被那些专门盯着城外的兵丁发觉,迅速报到了石国柱那里。

    石国柱一听四面城墙处都有动静回报,心知不是偶然,忙下令戒备。

    命令一下去,城头上鸦雀无声,全部专注城外的动静,只是黑乎乎地,远处的地方看不清楚。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已带鞑子潜近昌黎城池,此时正在暗暗叫苦,没想昌黎城头还伸有长长的竿子,把火把送离了城头,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由于托大,并没有带够盾牌弓箭。

    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要是这时候还退回大营,别说他们两人丢不起这个脸,手下也不会干,这回去还不被别的旗笑死。

    “咚咚咚”,一阵刺耳的鼓声从黑暗中响起,远远地传了开去。

    城外的建虏听到进攻的鼓声,纷纷冲出黑暗,抬着云梯,飞奔向城墙。

    城外的鼓声同时也给了城头的明军一个提示,示jǐng的钟声马上响起,回荡在黑暗的昌黎城上空。

    之前收拢的明军士卒比民壮多了一些战斗经验,此时,正在大声的向身边同伴传授经验,等看到了再打,切忌浪费。

    很快,抬着云梯的建虏出现在火光映亮的地方,呐喊着迅速向城墙奔来。紧跟着云梯后面的,则是大批的建虏。

    城墙上的弓箭手首先开shè,紧跟着,火枪和土枪也跟着响起。几门火炮反而没有多大用处,太近了打不了,太远了看不清。乱打的话,浪费火药,县尊不允许的。

    左应选听到jǐng钟响起,很快就往城墙赶过去。路上遇到一些慌乱的民壮,就出声安抚。因此,耽搁了下,等他到达城墙上的时候,双方已经在厮杀了。

    左应选迅速登上箭楼,灭掉火把后,在黑暗中观察城墙内外的场景。

    城外的建虏正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涌出来,已经冲到城墙底下的建虏都是身穿几层盔甲。

    城头虽有不少箭支shè下去,但当场shè死的建虏基本没有,基本上都是身上挂着箭还在往前冲。

    只有一些倒霉的建虏被shè中盔甲缝隙,跌倒在地,然后被其他建虏拖到黑暗中去了。

    反而是城头的一些火枪土枪发威,每一枪,总有建虏被打伤,失去了行动能力,偶尔几个则当场毙命。

    但是火枪土枪的装填速度太慢了,天黑看得不是很清楚,又加上比较紧张,动作就比平时慢了三倍不止。

    城头上防守的身强力壮之士,已经开始搬动滚木礌石往下砸了。

    有的是把手中的滚木礌石举过头顶往下砸,有的则是搬到城头上就直接推下去的。

    被用力砸中的建虏往往倒地不起,而推下去的滚木礌石,不说有没有砸到,就算砸到了,恐怕也难让建虏失去战斗力,因为有一些建虏手中有盾牌护着。

    左应选向楼梯口的衙役命令道:“快让民壮把城内的滚木礌石送上去。再传令,往云梯处砸,先砸断建虏的云梯。”

    两个衙役马上领命,分别去传令了。

    左应选命令下达后,就再次观察起战场的情况。

    此时,已有不少云梯靠上了城墙,建虏开始登城。

    身穿厚甲的建虏并没有首先攻城,而是在底下扶住云梯,由后面跟上的穿轻便皮甲的建虏攀登云梯。

    守城的人,不管是士卒,还是民壮,都知道不能让建虏爬上来,火力就集中到了云梯边。穿着轻甲的建虏往往爬到一半,不是被砸,就是被shè中,掉落了下去。

    左应选看着眼前这段城墙应该无事,但现在全城四角都受到了攻击,不知道别处如何,有点担心。

    于是,不再在箭楼待着,开始沿着城墙,一边巡视一边大声鼓劲。身后跟着的衙役大声重复县尊的话,使县尊的话能在这喊杀声中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不要慌,狠狠地打建虏。”

    “你们身后就是父母妻儿,他们都是靠你们护着的。”

    “谁要是为昌黎战死,家里的老父老母,由本县来送终,年幼子女由本县抚养。”

    “......”

    沿途听到左应选话的守城兵卒、民壮,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又知自己没有退路,因此也不用军纪约束,努力杀敌。

    一些特别勇敢强壮的兵壮,就搬起礌石瞄准了云梯砸,几下就能砸坏云梯,让建虏上不了城。

    这时候,东边的天sè已经露出鱼肚白,亮光开始打破黑暗的垄断。

    守备石国柱也在巡视,碰上了县令左应选。他大声汇报了下自己看到的情况,和左应选这边的情景基本差不多,都守住了。

    正在攻城战中,两人也没多少交流,又各自巡视开了。

    城下的建虏已开始用弓箭反击城墙上了,但数量不多。在被shè伤几个兵壮之后,手持远程武器的人就找上了他们。

    城墙上的弓箭和火枪土枪胜在量多,而底下shè箭的建虏则是胜在jīng准,因此,双方基本各有伤亡,谁也没有压制住谁。

    当城墙上有伤亡出现的时候,一些没见过血的民壮初始有了恐惧,但随即就记起县尊的话,咬牙坚持着,不为别人,为家人,也不能退缩。

    天sè已大亮,济尔哈朗和阿巴泰看自己这边因为准备不足,基本就没人能攻上城头。带来的七十余架云梯也折损的差不多了,大批建虏拥在城墙被动挨打。无奈之下,只好鸣金收兵。

    城墙上的兵壮看到鞑子退去,有力气的欢呼,脱力的或靠或坐在城墙上。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脸上的喜气。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是最后撤回大营的,临走之时,因为天sè已大亮,看清了城头上并没有多少明国的正规军,全是百姓服饰的民壮而已。

    不由得他们两人心中暗恼,要不是太大意了,应该能一举攻下昌黎的。

    下回攻城必定要准备充足,认真对待,打下昌黎。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昌黎战间隙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收兵回营之后一统计,死了四十二人,伤五百二十三人。

    多数是死于枪弹,受伤的则多为箭伤和砸伤。

    和明国打了多年的仗,早就料到了这些。两人也不以为意,只是有点可惜第一次攻城太大意。

    建虏三更天就摸黑起来饱餐,而后在冬rì凌晨潜伏攻城,打到现在已是疲惫不堪,因此纷纷回营帐休息。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命令之前留守营地的兵卒再行打造云梯,只是可惜周围没合适的材料,只能拼凑。

    昌黎县衙大堂,领头的乡绅都聚集在这,也不顾身体的疲惫,一个个兴奋地聊着。

    没过一会,昌黎县令左应选和守备石国柱从后堂转出来。

    乡绅们一见,纷纷上前见礼,没有什么比打胜仗更能让人服气。

    左应选笑着抱拳还礼,然后,在案几后坐了下来。用手示意底下众人也坐,这次是给他们每人都备了凳子的。

    看大家都坐下了,左应选开口了:“幸赖各位相助,同心同德,没让建虏偷袭得手,守住了昌黎。在此,本官代朝廷、代昌黎百姓谢过各位乡佬。”

    说完之后,表情庄重,站了起来作了一揖。众人纷纷还礼。

    客套完了之后,左应选脸sè沉重,宣布道:“此次守城,兵丁,民壮共计牺牲二十四人,伤一百二十三人。本官都已记下姓名,战后上报朝廷,在昌黎立祠纪念,受百姓香火。”

    一说这个伤感的话题,大堂上就沉静下来了。

    “诸位,这第一仗,昌黎是守住了。但鞑子必不甘心,还会再来。因此,还请各位乡佬用心守城,不得马虎。”

    左应选说完后,看看底下众人,像是都要说话表态,就把双手伸出稍微往下虚按,然后说道:“本官和守备商议之后,对第一仗中暴露的问题,做了归纳,现在由守备进行讲解,而后群策群力,查漏补缺,改进防守。”

    守备石国柱闻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前几步说道:“诸位知道,我们没有盔甲防护,对于建虏弓箭伤害的防护比较薄弱,兼之建虏shè得准、狠,因此我军不幸牺牲之兵卒都为建虏弓箭shè中头部所致。”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下:“这次建虏可能是大意,并没有多少弓箭手压制城墙,但下一次就不好说了,因此,我们必须得解决此事。”

    “第二,鞑子身披重甲,箭支难以给其致命伤害,如何解决此点,至关重要。另则,下次建虏必携大量盾牌掩护,如何处理,又是一个问题。”

    大堂上的乡绅听着一个个问题的提出,脸sè都凝重起来。

    “第三,给予建虏以杀伤的火枪土枪,装填速度过慢,半响才有一发,如何解决?”

    “第四,第一rì的滚木礌石消耗甚多,城中供应不上,以致几处城墙短时竟无滚木礌石可用,如何解决?”

    石国柱说完后,朝左应选抱拳拱手,而后退回座位。

    左应选在石国柱讲解的时候,已坐回座位了。现在看石国柱讲完了,他就补充道:“还有两事,也是迫在眉睫。”

    石国柱已经把一堆问题砸到乡绅的头上,他们正在思索有什么好办法把这些问题解决掉。

    这时,左应选说还有两件事情,一时之间心里都有点沉重,纷纷看向左应选,看县尊还要说什么难题。

    左应选看所有人都已注视自己,就说话了:“乡兵们拿命护着昌黎,但县衙库房并没有多少银两,虽说是大义所在,但如不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怕其悍勇之心难以持久。”

    早上在城墙上,左应选许了不少诺言出去,却没有能力兑换,现在是解决这事的时候了。

    乡绅们知道县尊说这话的意思,这件事相对前面的事情来说,很容易解决。

    万人杰首先站起来向左应选抱拳道:“学生薄有资产,愿捐白银一千两。”

    其他乡绅一见万人杰抢先表态,也不甘落后,纷纷解囊。因为他们知道,帮知县,就是帮自己,他们和知县是一条绳上的蚂咋。

    左应选很高兴地看着他们踊跃捐款,心想下一件事应该也没问题。

    等所有人都表态完了之后,左应选再道:“第二件事,鞑子围城,必不是一两rì之事。朝廷援军何时能到,还是未知数。”

    这话说的所有人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孤城不守的道理谁都懂。

    “本官先前为什么留下那两个败类的狗命,不是因为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狗屁道理,而是给他们留一线希望,也为我们能多拖一rì是一rì。”左应选说出了昨rì所做之事的目的。

    大堂上的众人,一听,这才完全明白了县尊的用意。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昌黎父母官,深谋远虑啊!

    “今rì开始,战兵饱餐,辅兵次一等,其余人等以粥度rì。然则就算如此,官仓的粮食也不足支撑多rì,还需各位鼎力相助。”左应选说完之后,看着底下众人。

    乡绅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此时不付出,等到建虏进城的话,就是什么都要付出了。因此他们再次进行新一轮的表态。

    集资到了守城必须的钱粮之后,知县左应选主持,把石国柱素所说的事情,一件件的和乡绅们商议,得出结论,然后马上行动起来。

    昌黎城中的首脑们在忙,但在靠近城墙的民房中,却倒着横七竖八的乡兵,盖着被子,打着震天的呼噜入睡中。

    但有一人,却睡不着。此人中等身材,力气很大,建虏的云梯就是被他砸坏了两架。

    他名叫罗霄,益州人士,与父置气,发誓出人头地才衣锦还乡,本想去关外力取战功,却遇到建虏入关,被难民裹挟进了昌黎。

    战时的物资太贵,罗霄的盘缠很快用尽,又不屑干出打家劫舍的事情,因此受冻挨饿。

    幸亏昌黎百姓信神佛,讲报应,不时接济他,才得以活命。

    当昌黎组建民团时,他积极报名,回报昌黎百姓。不过他羞于提及姓名,每逢别人问起,都支吾应付。

    也亏得他抗虏积极,又有接济他的百姓见他和善,就为他作保,因此并没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建虏细作。

    他躺在炕上想着,在这仗中多立战功,这样战事结束后去求县尊,说不定能得举荐,前往军中效力,应能尽快出人头地,如此也不会负了自己出来的志向。

    可谁知世事难料,罗霄最终是出名了,但却不能衣锦还乡。

    将近黄昏时分,济尔哈朗和阿巴泰休息过来,正在军中议事,忽报大汗派人前来,急忙召见。

    济尔哈朗是和硕贝勒,皇太极亲信;但阿巴泰年龄比济尔哈朗大,是努尔哈赤亲生儿子。因此两人并排而坐,接见来使。

    皇太极所派之人大约二十上下,极为壮实,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

    阿巴泰一见来人,就问道:“鳌拜,大汗派你来干嘛?”

    鳌拜没理他,对济尔哈朗说道:“大汗命奴才前来询问战事近况。”

    鳌拜不待见阿巴泰,直接无视他,让他感觉很是窝火。

    他拍了下桌子,怒道:“狗奴才,如此轻待本贝勒,莫道本贝勒不敢杀你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昌黎第二战前夕

    阿巴泰虽然是努尔哈赤的亲子,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侧妃所生,所以就不受皇太极和其他兄弟待见。

    他被那些当权的兄弟屡次羞辱,也就罢了,现在连他们手下的奴才也来羞辱自己,就有点恼羞成怒,准备治一治这个奴才。

    济尔哈朗却是一个会做人的人,也是一个有眼力的人,一直积极靠拢皇太极,深受他的信任。

    现在瞄见阿巴泰涨成猪肝sè的脸,出言威胁大汗亲卫。毕竟是随着自己一起出来打仗的,为免得事情不可收拾,济尔哈朗出声道:“不得无礼,先见过贝勒,我再慢慢跟你说战事。”

    阿巴泰一听济尔哈朗给他面子,就冻着脸,不再发作,只待鳌拜来见礼。

    谁知鳌拜根本就不鸟他,只当他是空气,仍然对着济尔哈朗,大声道:“大汗只命奴才前来询问战况,其他一概不顾。瞧着昌黎城头的旗帜,怕是有人拖了咱们旗的后腿吧。”

    阿巴泰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喝道:“大胆,奴才有这样和主子说话的么,胆子真的大了,不怕本贝勒砍你的头?”

    “主子,谁主子?老子是镶黄旗的奴才,是大汗的奴才,莫非你想当镶黄旗的旗主?”鳌拜丝毫不怕,直接顶道。

    济尔哈朗知道皇太极平时不屑阿巴泰,怕是把他的亲卫都给影响到了。这鳌拜武勇是武勇,但脑子一根筋,跟阿巴泰对上了,除非皇太极亲来,否则谁也不能让他低头。

    于是,他直接扯开话题道:“今rì凌晨打过一仗,未曾打下,乃是大意了,准备明rì再战,一举拿下昌黎。”

    “昌黎城内多少明军,小小县城竟然攻不下?”鳌拜一听济尔哈朗谈正事,就不再理阿巴泰。

    济尔哈朗一听,有点不好意思,但鳌拜询问,是要回奏大汗的,不能隐瞒,因此他回道:“明军不多,大多是乡兵守城。”

    “什么?”鳌拜惊诧失声,然后瞄了眼阿巴泰道:“怕是有人不想咱们镶黄旗又得一城吧。明rì咱们镶黄旗上,奴才等贝勒进城再向大汗禀告,让别人嫉妒去吧。”

    鳌拜是皇太极的亲信,明白主子极力打压所有能染指汗位的对手,包括潜在对手。阿巴泰是个软柿子,就先捏了,否则凭皇太极的英明,就不会多次羞辱他。

    “不得乱说!也罢,正蓝旗打的也累了,就歇息下,明rì由我镶黄旗主攻。”济尔哈朗先是斥责了鳌拜,然后跟阿巴泰商量。

    他想着只要自己认真对待,打下区区县城应该是举手之劳。鳌拜出的主意不错,这样可以给皇太极多挣点脸面,挽回在山海关和抚宁损失的威望。

    阿巴泰yīn沉着脸,一言不发,起身离帐而去。

    第二rì一早,第二次昌黎攻防战马上开始的同时,běi jīng城的反腐风暴已经开始露出苗头了。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惦记着事情,早早来到衙门,手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御史袁弘勋和高捷的供状已到他的案头。

    袁弘勋和高捷并不知道他俩只会在锦衣卫大狱关押一rì而已,因此,在锦衣卫的各种不留痕迹刑讯逼供下,把自己贪污的事情都招认了出来。

    他们两人贪污之多,让骆养xìng都看得有点眼红。他马上收拾了下东西,进宫面圣。

    崇祯皇帝一看供状上写着的内容,顿时怒了。

    只见供状上写着,袁弘勋多次通过玉石买卖收取贿赂,替人弹劾竞争对手,包括商业和政治上的,累计达到八万三千两之多。

    这还是小意思,利用监督职权,参与工部左侍郎李仁吉分成贪墨工款,共有九万四千两有余。

    高捷更是胆大,利用巡查盐政的机会,把二十万两库银都给贪墨了,分给其他人等五万不到,其余都进了他的口袋。

    还为吏部右侍郎刘鹏受贿八千金从中居间,自己向富人于承祖勒索万金。

    还有零零散散的事儿不少,只是金额没有上面所列举的多。

    更可恨的是,这两人所得脏银,被他们运回老家买田地去了。抄家都得不到多少现银。

    崇祯皇帝马上命令骆养xìng把李仁吉和刘鹏抓捕归案,挖出他们贪污受贿的赃款。

    刑科给事中何楷很无奈,供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rì,在某地(或和某人)因何事得银多少。因此盖章驾帖,锦衣卫再次大举出动,在京师抓人。

    袁弘勋和高捷移交大理寺,李仁吉和刘鹏进锦衣卫大狱,四人刚好在门口碰到了。

    “御史的铮铮铁骨都被你们给败掉了,不就一rì么,这都撑不住,我呸。”李仁吉不屑的吐了袁弘勋一口吐沫。

    押送的锦衣百户谢栋听了心里暗想,就凭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蛀虫,能撑过一rì,我跟你们姓。

    李仁吉和刘鹏自然不知道谢栋心里所想,在锦衣校尉的押送之下,一起雄赳赳气扬扬地跨进了北镇抚司监狱。

    留给袁弘勋和高捷一个疑问,一rì是什么意思。等知道的时候,已是后悔莫及。反腐缺口从他俩身上打开,开始顺藤摸瓜。

    崇祯皇帝生了一阵气之后,把东厂提督王承恩传了过来,对他说道:“你派人前往大理寺,让三司明rì开审,并监督他们审讯,不得有包庇、冤枉之事发生。”

    这事东厂以前干过,自然不会陌生,王承恩欣然领命。

    厂卫齐出动,有人不高兴了,但钟进卫此时却很高兴。

    一座大型水泥新式窑马上就要封顶了,玻璃,钢铁的小型实验炉也快要完工。

    钟进卫看着工地上热火朝天的人群,心想朝廷一声令下,就有这么多免费劳工卖力干活,真得很划算。

    要管饭的成本自动被来自后世的钟进卫忽略,这是最基本的条件。但古代人服徭役其实是连饭食都得自备,也是因为这群是难民,才管饭。

    钟进卫在安贵义的陪同下视察了工地后,一头钻进了一个工棚里。

    现在的水泥建筑权威,实践次数最多的吴胜大正在这里给一些挑选出来的工匠骨干传授水泥使用经验,边上还有文案在专心做记录。

    这些都是钟进卫要求的,只要水泥产量一上来,将会大面积展开水泥工程。

    之前已经规划好的银行就不说了,接下来还会修一条水泥厂到京师主要官道的水泥路,不但便于运输,还能作为示范之用。还有即将开卖的水泥,也需要工匠去指导,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熟练工匠去做师傅。

    因此世界上第一个泥水匠培训班就在大明成立了,等这第一批泥水匠出师后,让他们实践实践,再根据自己的心得补充下文案记录的经验册子,就准备以他们为师傅,每人再带一个班出来,如此几次,应该能解决初期的泥水匠需求问题。

    工棚内的工匠看到中兴伯进来,纷纷行礼。钟进卫看着有老有少的泥水匠学徒,脸上都充满了活力和期望,心里想起后世的一句话,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整个地球。同样的道理,给这些工匠一个希望,他们就能为大明成为rì不落帝国添加一块坚实的基石。

    钟进卫坐后面听了一会,发现吴胜大不是很自在,就撇下安贵义回自己的办事房,去看孙承宗的兵书,为即将练兵的事儿做准备。他自己下了决心,第一次练兵,也要练出强军来,这样才能给现在大明军队的改制提供样板。

    钟进卫算是悠闲了,但昌黎百姓却没他这个功夫,都已经严正以待,等待城外建虏的攻击。

    昌黎城外,镶黄旗的兵丁,大概四千多人,排成几排,正往城墙而来。

    剩下的都是阿巴泰所属的正蓝旗,就呆在营地里等着看热闹,一边还在心底诅咒镶黄旗又攻不进去。虽然他们知道在认真对待的大金军面前,昌黎能守住的可能微乎其微。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昌黎第二战

    昌黎城东,正面关侯庙建虏大营方向,县令左应选和守备石国柱都在箭楼上看着远处建虏出营而来。

    jǐng钟已经响起,轮到驻防的乡兵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而城中的民夫则在首领的指挥下,向城东方向集合,主要给东面提供后勤。因为城楼上反馈回来的消息是,这次建虏只攻城东。

    建虏离昌黎城墙还有一箭shè程之外的时候,停下来整队。

    前面两排全部都是身披重甲的建虏,手持大盾牌,紧跟着的两排全部都是身披轻便皮甲的弓箭兵。再往后则是三十六堆建虏,以云梯所在为中心,另外还有巨木,撞城门用的,蓄势待发。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随意走动,只是抬头盯着昌黎城墙,只待下令,就开始攻城。俗话说,令行禁止,则为强兵,建虏不愧为jīng锐,一股气势威逼昌黎。

    但是,已经经过第一次昌黎攻防战的乡兵并没有被建虏的气势所压住,虽说不是很淡定,却也不慌张。

    济尔哈朗骑马站在队伍前列,鳌拜陪在边上,只待城陷,他就回报大汗。

    济尔哈朗的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昌黎城比起昨rì又有了不同。只见城墙垛上斜向上横竖着一排排的木排,首尾相连,不留空隙。

    他是久经战阵地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木排的用处。这些木排就这么简单一架到城墙垛上,就大大减轻了城头所受攻城弓箭的压力,只需专心从垛口往下shè箭即可。而且,云梯登城,还必须推开这些木排才能翻入城墙,又是一个给城上守卫杀伤的机会。

    济尔哈朗看得脑袋都有点疼,这昌黎小小县城,谁人想出了这么简单一招,却破了自己手头依仗王牌,大金神shè手的弓箭压制。

    鳌拜也看出来了,不过却并不担心。城防再出sè,也只是乡兵防守而已。

    他见济尔哈朗迟迟不下令攻击,就说道:“贝勒爷,主子那边还在等着奴才回去禀告呢。”

    济尔哈朗无奈,把手持长武器的悍勇之人调到云梯边上,作为云梯登城的第一批。然后下令击鼓攻城。

    左应选和石国柱看到建虏的前面四排开始前进,速度加快,越靠近城墙的时候,手中的盾牌就举的越严实,大概四副盾牌后面有两个弓箭手。

    县令左应选看看守备石国柱,军事指挥权是交给了他的,由他发号施令。

    石国柱看穿建虏的意图是先用弓箭手压制,于是,传令所有城头的乡兵蹲下待令。

    攻城的建虏到达城墙下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往上shè箭。幸亏有哪些木排挡着,只有很少的箭能从垛口处shè进来。

    蹲在城墙上的乡兵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以及箭支shè中木排的“咄咄”声,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开始紧张起来了,纷纷望向箭楼方向,看什么时候反击的命令下来。

    然而石国柱并没有动静,仍然盯着城外抬着云梯的建虏,并没有管底下那些盾兵弓箭手。因为他知道,建虏是不可能靠shè箭能攻进城里的。

    很快的,济尔哈朗让云梯开始攻城。他也不得不下令,弓箭手的臂力是有限的,何况现在还是向上瞄准仰shè,更是耗气力,shè久了手酸就shè不了箭,就无法给攻城部队提供掩护了。

    抬着云梯和巨木的建虏们嗷嗷叫着,往城池而来。

    乡兵们听到城外的声音越来越响,知道又有建虏攻过来,心里不禁开始焦躁起来。幸好这时,衙役开始沿着城墙,边跑边大声传令了:“建虏马上攻城,记得只管云梯,杀登云梯建虏。”

    乡兵中的首领站起来,避开垛口,就着木排缝隙,观察敌情,他们需要给手下传达攻击命令。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云梯靠上了城墙,高出城墙部分的云梯砸在木排上,把斜着的木排压的竖了起来。有几处没有系牢固的木排当场就反斜了起来,让蹲后面的乡兵无法站起来反击。

    四五个建虏扶住云梯,紧随其后的建虏一手拎着长兵器,一手扶着梯子,开始快速登梯。

    石国柱一见,马上对候命的衙役道:“快找一些长棍子,去支起那些反斜的木排。”说完之后,又紧张得看着战场。

    左应选看了下,发现今天这仗,滚木礌石可能用不上,多的还是远程武器,因此,他也给衙役下令:“让民夫多浸些箭支送到城墙上。”

    衙役们一个个领命而去,现在他们只是以传令的角sè存在,这样方便军令的传递,大家一看衙役衣服就知道是传令的来了。

    城头上,五六个垛口对付一架云梯,或箭或枪,招呼着在梯子上的建虏。

    建虏往往爬不到一半,就shè中掉了下去,但后面的建虏还是悍不畏死的往上冲。运气好的,伸着长兵器,或砍或撩木排几下,然后才掉了下去。

    这次的火枪效率很高,放完一枪又一枪。原来是一个火枪手配了四五个装填手,打完一枪,就往后一送,有人接了回去,同时递回一杆已填好的火枪。

    战事一起,火枪手所处位置就弥漫着打枪所散出的烟,让火枪手看不清城下动静。不过也不需要看清,云梯是建虏的必经之地,瞄准云梯位置打枪就是了。

    抬着巨木的建虏嗷嗷地冲到城门处,然后由一些身强力壮之士举着盾牌护着,齐心合力,开始撞击城门。

    他们还个个心中窃喜,城墙上的明军怕是吓傻了,到现在都忘了攻击。等撞开城门,吓傻都没用了。

    箭楼上的石国柱已经注意到了,也不慌乱,对一个衙役道:“倒油烧死狗rì的。”

    城门处的建虏很奇怪,这小县城的城门咋这么结实,撞了几下,都纹丝不动。

    他们一时没搞明白,其实一袋袋的泥土已经堆满东城门,堵住了城门洞。昌黎是没有能力出门反击的,还不如堵住为好。不过留有西城门并未堵上,但要是建虏主力攻击西门的话,城门边的泥土袋子能迅速填上城门洞。

    从城中收集到的各种易燃的油从城墙垛口淋了下去,另外有乡兵各丢了两个火把下去。

    建虏正闻的好香,还没醒悟过来,火把就下去了。火焰顿时腾空而起,烧着了城门处。一时之间,慌忙丢下巨木,拍打身上着火的地方。

    巨木被丢在地上,没人再去管,城门处的建虏都被烧的满地打滚,哭喊嚎叫,这烧死的人还真心惨,应算是他们做尽坏事的恶报了。

    没有被烧到的建虏远远避了开去,宁可去云梯那被箭shè,也不愿被烧死。而且,他们也没法再抬巨木,因为城门附近一片火海。

    罗霄换下一个shè箭shè到手软的同伴,从一个垛口往下shè箭。他本身就臂力强横,因此拿的也是和石国柱一样,是把强弓。他瞄准扶梯子的建虏,专shè他们扶着梯子的手。

    罗霄一边shè,一边心里暗骂,沾满鲜血的猪手,让你露,露一只,shè一只。

    建虏的弓箭手过了一段时间后反应过来,这和以前攻城不一样,他们并不是城头明军的招呼重点。于是,就脱离了盾牌的保护,奔近城墙,开始瞄准垛口shè箭。

    距离一靠近,准确率就上来了,不时的有箭从垛口处shè上城头。

    罗霄专门shè扶着云梯的建虏手,让云梯不能保证平稳,以致其他建虏不能登云梯。有个建虏弓箭手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专门盯住罗霄所在的垛口,估摸时间后,一箭shè了出去。

    罗霄刚搭箭到弓上,闪到垛口,准备shè箭,就被那建虏偷袭得手,一箭shè到了胸口上。

    他直觉胸口传来一阵巨疼,后退几步跌倒。

    边上的同伴一见,连忙把他扶了下去,由后面的民夫接手。

    箭楼上的命令已经传下来了,分出部分弓箭手和火枪手打建虏弓箭手。皮薄,防御差,好下手,也能减轻城墙上乡兵的威胁。这么一来,建虏的弓箭手也有了伤亡。

    鳌拜在后方看的很憋屈,明军这种防御,对于只有云梯的大金军来说,就像狗咬乌龟,无处下手。

    他一带缰绳,就开始往前冲,准备自己去攻城。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昌黎第二战结束

    济尔哈朗一看他的架势,连忙喝住了他。要是他出了差错,回头不好向大汗交代。再说,凭鳌拜再武勇,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多大用处。

    济尔哈朗心知再打下去已无意义,就下令鸣金收兵。

    鳌拜心里憋着气,战事已完,他又不想见到阿巴泰,就向济尔哈朗告辞,直接回去禀告大汗了。

    昌黎城内,又响起一片欢呼声,不管地位高低,都在相互庆祝。

    县令左应选看到木排上插着不少箭支,应该有许多还能用的,心中一动,吩咐城头的乡兵齐声大喊:“谢鞑子送箭。”

    城头上的乡兵喊了几声后,城里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喊起来,汇聚起来的声音,声势颇为浩大,远远地传了开去。

    建虏也是知道三国中著名的草船借箭的故事,济尔哈朗懂汉语,听到城里的呼喊声,心里更是郁闷,怏怏不乐地回大营而去。

    左应选很满意今天的战事,还没有用到杀手锏,就扛过了这一波攻城。

    还是老做法,传令各处头领,回县衙议事。

    再说罗霄被送到城内后,推开扶着他的人,用力把箭拔了出来,箭头并没有血迹。

    他把特制的外衣脱了下来,是一件薄衣服,临时赶工出来的土盔甲,重要部位都缝着瓦片,瓦片当然是已经碎了。

    然后他又把自己的厚衣服拖下来,从里面又掏出了一张瓦片,也碎了。这是他看到城墙上加装木排后,估摸着垛口高度,自己在可能的身体部位加上去的瓦片,没想还真用上了。

    罗霄伸手进去摸摸胸口,好像是被箭头撞肿了,不过没关系,过些天就好了。周围的民夫见罗霄给自己用了双层保险,还真起到了作用,不由得都给他恭喜。

    县衙大堂,也是一片喜庆。战后结果也统计出来了,共牺牲五人,伤七十三人。伤亡率比第一次都少好多。

    县令左应选把情况介绍完之后,总结道:“今rì大部分伤亡,皆是木排没有固定好,被建虏或砸或劈掉落后导致,因此,各位所负责城墙的木排务必检查加固。”

    乡绅们纷纷答应,这加固花不了多少jīng力,但不管是伤到人还是死了人,不但感情上过不去,抚恤的银子也会如流水一样散出去的。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如事先用心加固木排来的划算。

    万人杰忽然站起来,说出他的担心:“县尊,要是建虏用火炮或者投石机的话,我们的木排就挡不住了,怎么办?”

    左应选和石国柱事先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见万人杰问起这个问题,石国柱坐在椅子上解答道:“这也得要有材料来做投石机才行。你看这附近有么,而且,建虏要做投石机,就得调来工匠,再耗时rì才能制得。我们这小小县城,值得他们大动干戈么?”

    “至于火炮,小炮不合适攻城,大炮的话,前些rì子,看他们往山海关而去,怕是都损失在那里了,因此到现在都没有一门。”石国柱说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有一丝担心,不过他尽量往好里说,稳定士气。

    “我们也多做些木排备用,万一他们真有火炮,打坏了木排就再放一个,坚持到火炮发热不能打就好了。”左应选也提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万人杰心中想道,然后坐回了座位。

    其他人并没有疑问,打了两次胜仗,不说这些乡绅,连城里的百姓情绪都很好,也都很配合守城。

    左应选看他们没有问题,他就问问题了:“各药店都去搜罗过没有,尽量都让他们捐出来,不知道后面还要打多少仗,多备一些总是好的。”

    “请县尊放心,事关全城百姓安危,不敢马虎。”负责的乡绅回道。

    “好,如此甚好。如若无其他事宜,昨rì值夜的就早点回去休息。其余人等,再行商议些细节。”左应选说道。

    石国柱等了会,没发现有人有问题,就站起来,向左应选抱拳行礼:“如此,属下告退了。”

    这些人里面最累的就是他了,建虏攻来后,基本没怎么休息过。

    左应选赞许的点点头,这次昌黎守城战,最后要能守住的话,石国柱的作用最大,真是亏了他有实战经验,不致手忙脚乱,忙中出错。

    昌黎城里人人高兴,打了败仗的建虏大营中,也有人和他们一样,心里高兴,不过并没有露出来,自己一个人在独自喝酒庆祝。

    阿巴泰喝一口,就在心里说一句:让你能。

    他已经知道了镶黄旗的战报,死了八十六人,伤四百五十人。而且,这四百五十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原来,战后治伤的时候,发现那些箭支上有毒,好像是浸过掺了砒霜的金汁。

    济尔哈朗现在正在自己大帐里骂娘,而阿巴泰心里美着,特解恨。可惜没有见到鳌拜那奴才,否则他脸上的神情必定jīng彩,不知道回报皇太极的时候,又会是个什么场景。阿巴泰越想心里越高兴,就又掂起酒壶灌了一口。

    午后时分,昌黎城西,守在城头的一个乡兵忽然惊呼出声:“快看,看那边。”

    周围的同伴一听,以为有什么敌情,纷纷紧张地看过去。

    只见有十来个骑兵正往昌黎城墙跑过来,离得近些了,发现是大明的夜不收。一时之间,城头上纷纷欢呼起来。

    建虏撒在外面的探马已注意到了明军的夜不收,开始包抄。

    但城外的夜不收一见建虏的动静,就绕了个圈,转向西方,京师方向而去了。

    虽然明军夜不收只是现身了一下下而已,但这个喜讯马上传了开去,极大的鼓舞了城内所有人。

    这伙夜不收就是所属关宁军的胡浩和他的兄弟们,上次凑巧救了中兴伯后,各人记一次军功,赏银一成不扣,全部下发。

    在营地里休整了十多天后,才重新被派出来侦察建虏敌情。

    白天的昌黎攻城战,他们都看在眼里。等到午后建虏的外围探马都撤回去之后,胡浩带着他的兄弟们去亮了个相。

    虽然没有跟城里联系上,但起到的效果如何,这些久经战阵的夜不收jīng锐都明白。

    此时,他们正快速回大营,要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在京师勤王军大营,奉旨统领京畿之地所有勤王军的兵部尚书兼辅臣孙承宗刚传下命令,让已到遵化附近的马世龙,派兵攻击建虏后路遵化城,能拿下最好,拿不下也可牵制建虏主力,让其不得专心为祸京畿。

    而皇太极率军在抚宁附近等了两天,期间还再攻了一次,仍然没有发现抚宁的破绽,打不下来。心里有点郁闷,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抚宁守城的是参将黄维,也是一个边军出身的将领,熟悉兵事,自然不容易让皇太极得逞了。

    鳌拜找到大军所在,径直入内向皇太极禀明昌黎战事。

    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一处不顺,处处不顺。抚宁打不下来就算了,现在连昌黎都打不下来,情何以堪。

    皇太极恼羞成怒之下,不再管抚宁,立刻摔大军直奔昌黎而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又动劝降之念

    皇太极在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分赶到昌黎,五万多骑军,真正的万马奔腾,声势浩大。虽未近昌黎城头,城中百姓却感觉地面震动,宛如地震一般。

    昌黎县令左应选登城观察,看到如此之多的兵马,还有明黄sè的龙旗也在里面,知道是奴酋也到了。

    左应选暗自为建虏的势大惊心,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他马上发觉自己的情绪不对,于是,调整了下心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跟随而来的乡绅,附近的乡兵纷纷看了过去,微微有点奇怪,难不成县尊被建虏给吓傻了?按道理不应该啊!

    左应选营造了足够的关注度,就收住笑声道:“我们小小昌黎县城,打的建虏连吃败仗。现在倾巢出动,连奴酋都来了。你们说,是我们强,还是建虏厉害?”

    听县尊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仿佛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强,建虏好像也不厉害嘛!

    一时之间,城头的士气就上来了。

    左应选趁热打铁道:“昨rì已见我大军夜不收,这说明什么?”

    他身边的人想起昨rì见到或听别人说的夜不收踪迹,一个个的脸上充满了希望,纷纷回应县尊:“朝廷的援军就要到了!”

    “对,朝廷的援军不rì即到,建虏连我们都打不赢,还能打得过jīng锐的朝廷援军么?”左应选大声问道。

    “打不过,打不过……”周围的人满怀信心,齐声回答起来。喊声中带欢喜,在昌黎城上空飘荡开去。

    听到声音的乡兵和百姓纷纷抬头看向声音来处,虽然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那欢喜之情还是能感觉出来的。都说快乐是能传染的,听到声音的百姓,心情也都好了起来,冲掉了刚才的忧虑。

    左应选看自己的话语起到了效果,就吩咐他们各自去做事,只留下了万人杰。

    他对万人杰说道:“奴酋大军来袭,必有一番苦战,前两rì已有宣传铺垫,现在你要正式上场鼓舞士气了。”

    “学生明白。”万人杰点点头。

    “好,那就去准备吧。”左应选说完后看着万人杰辞别而去,心里想着这些手段都用上之后,应该能保持士气不坠。接下来,就只能硬碰硬的和建虏对着干了。

    再说皇太极来到昌黎之后,并没有马上去城东关侯庙的建虏大营,而是就近眺望昌黎城。

    之前只是路过,并没有怎么在意这座城市。现在认真一看,才觉得这县城还真小(只有0.25平方公里)。比起之前见过的锦州,遵化和永平来说,根本就是两个档次的。

    他身边的那些建虏头目也都感到奇怪,就这么一座城池,用了七千多大金jīng锐,打了三四天,还打不下来?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闻讯赶来觐见大汗,皇太极没给他俩好脸sè,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为什么迟迟拿不下如此小的一座城池。难道离开了内应,就不会打仗了么?”

    说来也是,坚决抵抗的明国城池,还都是靠了内应才被打下来的。而不靠内应的那几座城池,基本都是贪生怕死的狗官守着,一吓就投降了。

    阿巴泰不说话,因为这次领军的是济尔哈朗,皇太极的亲信。

    “大汗,这城池内的狗官不简单,里面的乡兵组织的井井有条,城池防守,一板一眼,皆有章法。我军中没有工匠,周围也无材料能打造攻城器械,因此只能以弓箭压制,云梯,登城,巨木撞门。”济尔哈朗知道这个时候阿巴泰是不会主动说话的,就自己承担起了这个责任。

    “里面只有乡兵,有弓箭压制还打不下来,难不成区区乡兵的箭技还能压过我大金勇士的?”皇太极还没说话,和济尔哈朗平级,但年纪最小的和硕贝勒多铎抢先问道。

    济尔哈朗不敢怠慢,多铎可是有实权的努尔哈赤亲子,而且还有一个有同样实力的哥哥多尔衮。因此他认真的回道:“那昌黎县令用了简单一招就破解了弓箭的压制。”

    说到这里,他转身面对昌黎县城,用手指着城墙道:“大汗,各位贝勒请看,城头上竖着一排排的木排,正好挡住了墙上防守乡兵的大部分身子,因此只能从垛口处往上shè,因此弓箭收效甚微。”

    众人在济尔哈朗的指点之下,这才注意到了城头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都是明白人,一看之后,就知道了木排的妙用。

    皇太极心里估算了下,发现昌黎城虽小,好像确实不是很好对付。就没再说什么,单独叫上济尔哈朗,转身回营。

    这个时候,大汗的中军帐已经搭好了,皇太极坐在帐中,问跟随进来的济尔哈朗道:“上次朕从永平派来的人劝降没成功?”

    “是的,那两人都被城上弓箭shè伤,昌黎拒绝投降。”济尔哈朗回答道。

    “那昌黎县令何许人也,你可知道?”皇太极一步步地了解情况。

    济尔哈朗一怔,这个,还真不知道。

    皇太极一看他那神情,就明白他不知道,于是,又问道:“前去劝降的那两人何在?”

    济尔哈朗又是不解,大汗怎么尽关心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他支吾着回答:“大概,大概在伤兵营。”

    说实话,那rì他见两人劝降无功而回,就没再理会过。现在还活不活着,还是未知数。

    “带他来见朕。”皇太极吩咐道。

    他心里想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什么样的对手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打上了,还真亏济尔哈朗带了多年的兵。

    很快的,两个汉jiān被抬进了大帐内。两人在建虏营地内不受待见,没人理他们,亏得现在是严冬,天气寒冷,伤口才没有发言,否则就不是饿晕这么惨了。

    陈钧敏和王钰被抬进来之前已被灌过几口米汤,虽已苏醒,但jīng神萎靡。此时得到奴酋皇太极召见,就像见了亲爹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口一个大汗的哭起来。

    皇太极心底厌恶,但表面还是装模作样的安慰了几句,假意斥责了几句济尔哈朗怎么这么不礼贤下士,然后问起昌黎的情况。

    两人早已被皇太极的表演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股脑地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特别是王钰,把自己受伤乱窜到城墙下的事实,说成了舍命靠近城墙探听城头动静的英雄事迹了。

    陈钧敏现在与王钰是患难与共,所以也不揭穿他。皇太极也不是好骗的,要不也当不了奴酋。

    他自动忽略了这些表功的话,要真这么勇敢,也不会背弃祖宗,投降大金了。

    不过他们说的那些话,也让他了解到了一些事。

    昌黎县令叫左应选,刚到昌黎任县令才几天时间。听两人的意思,这左应选好像是个官迷,有投诚意向,只是不满意开出的知府职位,被部下shè伤了劝降使者之后,无奈进行了抵抗。

    经这两人这么一说,皇太极又动了招降的念头,不说那县令也确实是个人才,光是能减少大金勇士的伤亡,就值得去试一试。

    但无奈的是对这个县令的了解就这么多了,随便派个人去劝降怕不好沟通。皇太极把这个顾虑给两个汉jiān说了,看他们能否再去一趟。

    可这两人不但负伤,而且和左应选不熟啊。陈钧敏灵机一动,就向皇太极奏道:“大汗,昌黎县受永平府管辖,这新任知县的情况,在永平城的管事之人应该清楚,不妨派人去了解这知县的情况,而后派一熟悉昌黎知县的人前去劝降,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皇太极一听,这个主意不错,就点头同意了。唤来一个亲兵,让他手持自己的旨意前去永平城。

    然后皇太极打发了两个汉jiān出去,自己独自坐在大帐内想问题。

    诸事不顺,一堆的麻烦事啊!

第一百九十章 火攻昌黎行么

    六万余人的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非同小可。以前是一边打一边抢,倒也不愁粮草的问题,可现在打不下城池,就没有补给。随军带的粮草,坐吃山空,已经快要耗尽了。

    还有自己个人的问题,连续几次没有如愿打下明国城池,在战事之初积累下来的威望降了不少,这点从其他三大贝勒身上体会得最明显,他能感觉到他们那不安份的心又在蠢蠢yù动了。

    这几个人,一rì不解决,自己的汗位就一rì不稳,迟早要把他们几个人手中的权给夺过来。

    大军在关内离开那些汉狗,就两眼一抹黑,地形、城池等情况一无所知。主场作战的明军比起关外,犹显活跃,这点看明军夜不收的活动情况就知道了。

    迟迟不见明军大规模的反击,要说怕了大金,不敢来打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自己是在明国的京畿之地活动。皇太极心里暗暗担心,反击来的越晚,就有可能越强烈,但要说怕了却也没有。

    而且军中开始出现一些不愿打硬仗的苗头,都想着捞一把就走的念头。之前还不强烈,现在山海关没打下来,抚宁又没攻下来,厌战情绪就更浓了点。只是多年的征战习惯刻在骨子里,没怎么表示出来。如果继续打败仗的话,就难说了。

    皇太极心里想得烦了,就只带着亲卫出营帐走走。

    转啊转的,就转到了伤兵营。很多伤兵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一见到大汗来了,纷纷围上来哭诉。前些天还是正常的,转眼就成了残疾人了,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强烈要求大汗给他们报仇。

    皇太极一看这些人大部分是属于镶黄旗的,一阵心疼。然后一了解,又是心惊。

    这些会哭诉的伤兵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一条命。还有很多,被shè中躯干部分的,截肢都没法截,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哀嚎死去。

    皇太极当场表示一定为他们报仇,而后郁闷地逃离了伤兵营。

    他的亲卫,武勇著名的鳌拜仗着自己受皇太极宠信,直接向他请战:“大汗,奴才现在带兵攻进这昌黎小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皇太极本来还在走着的,一听鳌拜的话,就站定了身子,转过去盯着鳌拜看,一直盯到他发毛,才冷冷地说道:“你是想把朕的家底都败完么?昌黎现在用的箭支都有毒,挨上了非死即残,懂不?”

    “奴才知罪,请主子责罚。”鳌拜单膝跪地请罪。

    “算了,你也是一片忠心,起来吧,下次多动动脑子。”皇太极对于这个既忠心又武勇的亲卫还是很喜欢的。

    说完之后,他边走边想。等回到中军帐,已有了打算,下令召开军事会议。

    待所有人员都到齐之后,皇太极开场说道:“军中粮草将尽,已不足六万大军食用。”

    话音刚落,三贝勒莽古尔泰就满不在乎地插话道:“从永平调过来不就得了。”

    皇太极看了一眼出言打断自己说话的莽古尔泰,心里暗骂一声,然后又说道:“

    朕接报明军有调动迹象,而且,朕怀疑蒙古诸部是否能独自挡住明军。为防永平有失,朕决定回师永平。”

    护卫在皇太极身后的鳌拜很是诧异,自己一直跟着大汗,没见有人向皇太极禀告明军的动静啊。

    众人一听明军可能有行动,纷纷磨拳擦掌,要去打得明军片甲不留。

    代善在边上冷眼旁观,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说的不是实话,难不成是怕自己也打不下小小昌黎城,面上难看。

    想到这里,他yīn测测地说道:“大汗是想这样放过昌黎,让大金勇士的血白流了?”

    大帐内的诸人对于八大贝勒直间的明争暗斗,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看代善在拆皇太极的台,胆小的躲一边不发言,胆大的就附和,唯恐天下不乱。

    皇太极却不慌不忙地回道:“说得好,大金勇士的血当然不能白流。但明军势大,朕不放心其他人,唯有朕亲自前去才行。小小昌黎县城,就拜托给大贝勒了。”

    代善一怔,没想皇太极耍了一个太极,把攻打昌黎的事推给了自己。

    皇太极见代善没回答,就轻轻地加了句:“莫非大贝勒怕了这小小昌黎,心有顾虑,不敢答应?”

    代善一听,脸一下涨得通红,站起来道:“你虽是大汗,也不能这样辱我。我代善甘领军令状,打不下昌黎绝不回师。”

    “好,一言为定。”皇太极连忙补上一句。

    代善的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现在皇太极又马上把话说死,无奈之下只好说道:“一言为定。”

    他心里想着,最多花点时间而已,又不是锦州那样的坚城,应该不是很难打。

    皇太极不想节外生枝,马上宣布会议结束,各人回去准备,明rì班师。

    于是,众人站起来纷纷离去。其中多铎一边走一边轻声对他亲哥多尔衮道:“一场战未赢,还敢言班师!”

    多尔衮笑笑,示意他不要说话,回去准备就是。

    代善回营后,觉得济尔哈朗打了两三天没打下来,这昌黎还是有一定门道的。

    他越想越不安,就带着亲卫前去观看城墙的防御情况。

    一行人,骑着马轰隆隆地来到离昌黎城一箭之外的地方,停下观察。

    代善看了半响,除了那些加盖的木排,没发现有其他特殊之处。

    这时,昌黎县令左应选刚好巡查到城墙上,闻报建虏前来观城,就来到建虏的方向查看敌情。

    代善看了好久,心里慢慢有了主意,然后就让亲卫前去城下挑衅。

    几个亲卫当即纵马向前,驰骋到城墙附近,边跑边对着城墙上的乡兵哇哇大叫。

    城头上的乡兵们隔着木排看下面的建虏如此嚣张,都很气愤,纷纷向首领请战。首领们就来向左应选请战。

    左应选丝毫不动气,只吩咐了句:“谁要能shè中这几个骑马的建虏,那就shè好了,否则别浪费了箭支。”

    然后不再理他们,自己盯着远处的建虏头子观察,这才是重点。

    代善见城头上的明军沉得住气,有点无奈,刚才想到的引诱明军主动搬开木排来攻击的设想破灭了。

    眼下唯一的途径就是先摧毁这些木排了,该怎么摧毁呢?没投石机,没火炮,怎么办?

    此时天sè已不早,光线暗了下来,代善的亲卫就取出几个火把照亮了他的周围。

    就在代善苦苦思索的时候,这火把的火光一下亮到他的眼睛。代善心中一动,火克木,用火箭烧城头的木排,不也可以摧毁了么。

    只要自己出其不意的shè火箭烧,明军救都来不及救,就算烧到一半被扑灭了,自己派jīng兵猛攻,登城就容易多了。

    代善想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自己的聪明,也笑自己破了皇太极的yīn招。越笑越大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笑得痛快之后,带着亲卫回营准备去了。

    城墙上的左应选一直盯着建虏头目,突然见到建虏头目狂笑而去,心中一惊,难道建虏头子忽然想到了攻城法子?

    肯定不是使用火炮投石机之类的武器,否则也不用观察好久才大笑离去。肯定和他观察到的东西有关系,但那又会是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是以权谋财

    左应选仔细地想着建虏头目发笑的前后,忽然,猛的一怔,难道是火攻?

    好,不管建虏是否火攻,都要防备万一。他想了一会,有了主意,马上就去布置了。

    没有丝毫意外,进了锦衣卫大牢后,基本没有人能保持沉默,特别是对于没有信仰的人。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再次把供状交到御前的时候,崇祯皇帝是看得触目惊心,这次光高级官员就有五个,涉及工部一个,吏部两人,户部一人,礼部一人。

    数额巨大,已达上百万银两之多。

    贪腐形式多样,有送礼收礼运作官位的,有合谋贪污工程款的,还有依据手中权力索贿的,凡是种种,不一而足。

    崇祯皇帝仿佛看到大明这座宏伟的建筑内,许多蛀虫在啃啊啃,把支撑建筑的柱子已经啃的差不多要垮了。

    他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问题:要是太祖皇帝看到这些供状的话,会有何反应?

    自己要中兴大明,就必须要干掉这些蛀虫才行。否则,朕就是累死维护着大明,也没有这些蛀虫拆台拆得快。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下令给骆养xìng,把这些蛀虫都抓出来。

    也亏得是温体仁在主持内阁,否则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文臣们估计已经闹到了御前。

    崇祯皇帝想着亏得自己听了钟师傅的话,把清廉而又善于处事的温体仁提到了首辅位置,压制住了底下的文臣。

    刑部大牢,原御史袁弘勋和高捷这对难兄难弟正相对无语,黯然回想自己多年苦读考中进士时候的风光,做御史监察一方时候的威风,现在身陷囹圄,反差大得让这两个半百老头泪流满面,无声哭泣。

    忽然,他们听见大牢的门“哐当”一下,被人推开了。然后牢头那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快走,别以为你们还高高在上,摆啥官架子。”

    两人很好奇,是谁又进来了。于是,走到过道侧的栅栏边,去看新来的狱友。

    过了一会,来人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受自己牵连的李仁吉和刘鹏。同时,那两人也发现了袁弘勋和高捷。

    高捷失声道:“你们怎么也来刑部大牢了?”

    李仁吉和刘鹏本来对他们两人都心存怨念,但没想自己也没撑过锦衣卫的刑讯,招出了其他人。所以,设身处地地一想,对袁弘勋和高捷的怨念就没有那么多了。

    此时听高捷相问,李仁吉没好气地道:“皇上有旨意,在锦衣卫大牢最多关押一天,无罪释放,有罪就移交给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东厂旁听。”

    袁弘勋和高捷一听,两人互相看看,心中都是懊悔无比。忽然,袁弘勋转头问李仁吉道:“李兄难不成也没挨过一rì,这么看来你的骨头也和我们差不多嘛。”

    牢里的光线yīn暗,此时李仁吉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别人看不大清楚。他想着,能怪我么,大家不都没撑住,不是我们的骨头不够硬,而是锦衣卫的用刑实在太厉害了。

    后面押着李仁吉和刘鹏两人的牢头,此时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不耐烦地催道:“以后有得是机会聊,快走快走。”

    有个狱卒越过他们两人,走到袁弘勋和高捷牢房侧对面靠里的一间牢房门口,打开锁,把门推了开来,然后转身看向李仁吉和刘鹏。

    两人无奈,只好走向关押自己的牢房。

    到了那间牢房门口之后,牢头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两位大人,请留步。”

    李仁吉和刘鹏听到后,有点奇怪,怎么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牢头一下变得这么客气了,他俩疑惑不解的转身看向牢头。

    “两位大人,我这牢房可是有讲究的。你们是想站得爽,还是想闻得香,或者是和那边两位大人一样可以随意走动?”牢头笑着问道。

    “什么意思?”李仁吉和刘鹏都没听明白,就带着疑惑问道。

    牢头知道有此一问,就对前面那个狱卒仰了下下巴,狱卒就带着这两人过去一处牢房参观。

    他俩过去一看,发现那间牢房里的囚犯,有被站着铐那的,特点是一定要直着腰,踮着脚才不会勒到手,时间久了就会yù仙yù死。还有被铐在马桶边的,没盖上马桶盖,污秽之气直扑囚犯鼻子,想不闻都不可能。

    两人看得心惊胆颤,然后被带回牢头面前。

    李仁吉惊惧地问道:“你想怎么样,我们可是大明的官员!”

    “我只知道你们现在是我管着的囚犯。”牢头不屑地讥讽道。

    “你就不怕我们出狱后报复?”刘鹏sè厉内荏地喝道。

    “锦衣卫的上差说了,你们贪污之多,就差剥皮了。”牢头知道要打掉他俩的信心才好下手,因此故意强调了下剥皮两字。

    两人沉默了会,李仁吉不甘心地道:“你就不怕我们告到你上官那?”

    “你是刚出来混的,还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牢头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袁弘勋在一边也劝道:“这牢里捞的钱,上面都是有分润的,不奇怪。”

    两人看看袁弘勋,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都一个样。于是,气势就弱了几分,低着声音问道:“你想怎么样?”

    狱卒在一边替他老大回道:“站得爽,就不用惦着脚,需银一百两;闻得香,就会盖上马桶盖,需银八十两;像那两位一样可以随意走动的,需银一千两。”

    李仁吉一听,脱口而出:“你抢钱啊,有那么贵的么?”

    “你怎么说的呢,别乱报价钱。”牢头训那个狱卒道。

    狱卒一愣,向来就是这个价钱啊,牢头这是咋了?

    李仁吉和刘鹏却听得一喜,心里想道,就是嘛,白捞钱,那有这么贵的价钱。

    牢头冲两人呵呵一笑道:“两位都是捞过不少钱的人,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数了。他有眼不识泰山,这价钱开得太少是看不起两位,就翻一倍好了。”

    李仁吉和刘鹏当场听得吐血,愤怒地控诉道:“你别不讲理啊,这是什么道理啊?”

    牢头一听,瞬间就冷下了脸,直接道:“三倍。”

    两人听得一惊,连忙道:“别,别,两倍就两倍。”不敢再争了,在人家地头上,再争就翻得更多了。

    要说直接不给钱,他俩想都没想过。

    第二天一大早,皇太极率大军直奔永平城,只留下代善所领的一万多建虏攻打昌黎城。

    没到中午,轻装的建虏已到永平城。

    皇太极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他之前刚封的永平巡抚白养粹就报名过来觐见了。

    如果换成其他贝勒,可能还不会马上接见。但皇太极就不同,虽然他也一样看不起汉狗,不过他有事就会先把事办了而不会拿捏,这也使得他在汉jiān的帮助下,稳压其他贝勒一头。

    “主子,几rì不见,奴才想死主子了。”白养粹一见皇太极,就一边顶着新剃的泛青光脑门跪下磕头,一边表达自己的基情。

    皇太极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不过,他也没因此责罚白养粹,而是问道:“你来见朕,是为何事?”

    “主子英明,奴才还没说,主子就知道有事了。”白养粹跪着说道,然后看到皇太极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连忙又道:“昨rì奴才收到主子的旨意,马上调阅相关档案,然后查了一下,果然发现有一个人与昌黎县令相熟。”

    皇太极一听,才想着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本有劝降昌黎县令的想法,后来见到昌黎城的乡兵用的都是毒箭,就改了主意,自己直接回永平了。

    现在既然找到了一个合适去劝降的人,倒也不妨一试。

    于是,皇太极问道:“此乃何人,与昌黎县令有何关系?”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第二次劝降昌黎

    “此人名叫李应芳,和昌黎县令左应选一样,都是山西榆次举人。此次受朝廷征召,一路前来京师。据李应芳所说,他和左应选关系极好,有把握劝降他。”白养粹连忙介绍道。

    明国的举人,应该是个有用之人,既然说出有把握劝降左应选,那就先让他前去劝降了左应选之后,看看他有何才能。

    皇太极想到这里,就对白养粹道:“如此甚好,朕写一道旨意,让他拿给在昌黎的大贝勒。大贝勒看了后自会安排他去劝降,条件由他定,能让昌黎投降即可。”

    “得主子重用,是李应芳的福气啊,奴才替他给主子磕头了。”说完之后,还真磕了几个头。

    皇太极心里就暗暗鄙夷,汉狗要无耻还真够无耻,啥话都说得出来,啥事都做的出来,朕都快要吐了。

    他赶紧写了一道旨意,让白养粹带去给那个李应芳,让他即刻启程前往昌黎。

    其实他俩都不知道,李应芳夸口说和左应选关系极好,能劝降他,是为了让皇太极接见他,以便能待价而沽。谁知他料错了皇太极的反应,弄巧成拙。

    待白养粹走了之后,皇太极重新静了下来,由这个事情又想起了昌黎的战事。

    自己虽然很想让代善在昌黎城磕掉门牙,但毕竟现在还在明国境内,先自相残杀不是很好。相对其他贝勒来说,皇太极更有大局观。

    但万一劝降不成,按照之前所说,昌黎还是必须要打的。这么一来,哪怕打袭来了,怕大金的伤亡也不会小,为了一座明国的小县城损失太大就不划算了。

    皇太极一直到吃完饭后才想出了一个办法,下令召见蒙古诸部首领。

    这次,皇太极没叫其他兄弟,只接见小弟。

    全部坐定之后,皇太极坐在汗位上,和蔼地问他们道:“诸位随我大金入关以来,觉得如何?”

    一听皇太极说这话,这些小弟们个个喜开眼笑,纷纷真心实意地称赞起皇太极。这次他们随大金进关,捞得盘满钵满,太爽了。

    有几个部落的头领觉得称赞的差不多了,就在收尾的时候问起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其他头领一听这个话题,都很关切,全部静下来不再说话,看大汗怎么说。

    皇太极前面还听得比较舒服,这后面一听问什么时候回去,眉头就皱起来了。

    但他马上舒展开眉头,不动声sè地说道:“昌黎战事未息,怎能说走就走。如果想早点出关,至少也要等关内战事告一段落才行,只是可惜昌黎的兵力少了点。”

    皇太极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扫视这些小弟,看他们是否有话说。

    他的意思是,这些小弟为了能早点回去,听到自己说的这番话之后,就出来拍胸脯说兵少没问题,他们马上开拔前去助攻,尽快结束战事。

    可惜他料错了,这些小弟没一个傻子,打仗要死人的道理,他们心里都清楚。因此,没有一个人接话,晚点回去就晚点回去,这里有吃有喝的也不错。

    皇太极等了一会,还是没一个人说话,安静的出奇。他还看见有个小弟想咳嗽却又不敢咳,脸涨得通红,努力憋着不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皇太极城府很深,心里虽怒,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也没有强行指派,要人去帮忙攻打昌黎,这样有损大金的威名。

    只听他说道:“那昌黎只是一座小小县城,打吧,留那的兵力少了点,不打吧,又有点可惜了。”

    蒙古诸部首领一听,有点不明白,大汗这是说什么可惜了,不是说昌黎只是一座小县城么。

    有一个头领没沉住气,被皇太极勾起了兴趣,问道:“大汗,一座小县城有什么可惜的?”

    皇太极假装有点惋惜地道:“你们不知道,那昌黎是小,但那边是明国京畿之地最富有的地方之一,朕听闻昌黎周围的富户在战事刚起的时候,纷纷携带财物躲进了昌黎城里。因此,朕才觉得不打就可惜了。”

    什么,最富的地方,有钱人都跑进昌黎城了,而且还是一个小县城,防御肯定不咋的,这等好事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

    马上,一批首领跳了出来,向皇太极请战。

    “大汗,我们敖汉部一直以大汗马首是瞻,大金还在打仗,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大汗,奈曼虽然没有很多兵,但为大金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大汗,不是缺兵力么,我们巴林有的是兵,只要大汗一声令下,二话不说,马上挑选最厉害的勇士听大汗的号令。”

    “......”

    这些人反正就一个意思,有便宜不去占是傻子。

    皇太极也不急,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慢悠悠地道:“打仗是要死人的,朕不忍心让蒙古的兄弟有损伤。”

    “没事,没事,我们自愿的。”

    “为大金效命,我们心甘情愿。”

    “我们与汉狗有不共戴天之仇,大汗不要拦着我们。”

    “......”

    皇太极看着这些人前后的表现,心里暗自鄙视,想占便宜,那就去吧。

    于是,皇太极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让他们也去攻打昌黎。

    这些人一见大汗同意了,马上告辞回去整顿兵马。不用半个时辰,就拔营而走,将近三万人,浩浩荡荡地杀奔昌黎而去。

    再说昌黎城东关侯庙的建虏大营,代善送走皇太极之后,马上下令军队分成两部分,分别攻打昌黎县城的东西两边。

    此时,冬rì已出,阳光洒在大地上,虽然还是那么的寒冷,却照亮了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代善随攻打城东的部队一起出了营地,往昌黎而来。

    他远远地看到昌黎城在阳光下亮闪闪地,有点诧异。等走到近处能看清之时,不由目瞪口呆。

    你道为何,原来此时的昌黎城头全部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那些木排包裹着一层晶莹透明的冰层,有的木排上还悬着一根根的冰凌柱,既漂亮又刺眼,亮瞎了代善的狗眼。

    攻城的部队已经就位,各部指挥都来向代善请示是否开始攻城。

    代善看着昌黎城墙,心里恨得直咬牙,这用火攻显然不行了。但自己又和皇太极那个yīn人立下了军令状,不打不行。

    现在攻城姿态已摆开,东西两边同时强行攻城,说不定还是能攻下来的,毕竟,城墙并不是很高,防守的也不是明国的jīng锐,甚至连正规军都不是。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一点,代善怎么都要试一下,于是,下令击鼓攻城。

    你道城头为什么又和之前不一样,原来昌黎县令左应选明白代善可能会采用火攻之后,记起古时候的泼水成冰的战法,就下令在夜间往城墙外侧包括木排,全部泼几遍水。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泼出去的水很快就被冻住了。

    左应选想着,就算你不是用火攻,这加上了厚厚的一层冰,也能有利于防守,多做些事总是没错。这一下,刚好破了代善的如意算盘。

    一大早的时候,建虏大部队的离去,让全场军民都舒了口气。

    虽然留下的建虏比前几次的时候还是多不少,但经过昨rì数量上的对比,反而没人因为现有的建虏兵力,而有心理负担。

    左应选和守备石国柱分别负责东西两边,抵御建虏的进攻。

    这次攻城的建虏,比上两次多,又分东西两边同时进攻。手段却差不多,只是用云梯攻城。

    因此,在昌黎军民同心协力之下,毫无意外的又守住了。

    代善在昌黎城下碰了一鼻子灰,徒然损失了兵力,却一无所获。

    他懊恼地坐在大帐中发呆,想着是否写信给其他几个兄弟,由他们向皇太极求情,放过他一马。

    忽然,亲卫进来禀告说永平来人。

    代善想着,不会皇太极遣人来羞辱自己的吧,他不情不愿地召见来人。

    没想是个刚降的汉狗,看那亮晶晶的脑门就知道了。

    不过,当他看了皇太极的旨意之后,大喜过望。现在的他,觉得能不打是最好了。现在皇太极派了昌黎县令的熟人过来劝降,能成功就最好了。他也不召见李应芳,马上就开始安排来人前去劝降。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诱骗成功

    昌黎县令左应选正在县衙大堂和众位乡绅总结今rì的战事,忽报城外有老熟人求见。

    堂上的人听得都是一愣,这时候城外全是鞑子,县尊难道认识建虏不成,不会又是汉人败类吧。

    左应选也是奇怪,自己千里之外赶来赴任,不认识什么人啊。

    忽然,他想起和自己同行而来的那位,估算起来应该是失陷在永平城了,难道真是他?

    想到这里,左应选临时中断会议,赶往城头。

    乡绅们纷纷随着左应选一起前往城头,不是说信不过县尊,经过这么多天生死与共,都已了解县尊的为人,现在一起去城头,只是想看看来者何人,究竟想干嘛。

    城外,几名手拿盾牌的建虏护着李应芳前来劝降。心里还想着,贝勒怎么这么看重这个汉狗,不但要护着他,还得听他的话,配合他劝降昌黎城的行动。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不是代善的主意,而是皇太极在信中的要求。

    李应芳一边等着一边心里想着,大金打了这么多天,还是没能打下来,现在自己要是能劝降成功,那就是一份大功劳了,必能受到大汗的重用。而后用自己所学,帮大汗征战天下,说不定还能成为开国功臣。

    左应选上了城头,看到离城大约一箭之地的地方,有一个穿大明百姓衣服的鞑子骑马站那,还有几个真鞑子拿着盾牌护在他身边。

    仔细再瞧瞧,发现果然是他,同乡举人李应芳。

    左应选的心里一紧,他是真投靠了鞑子还是为情势所迫?

    这时,李应芳已看到城头来了一伙人,簇拥着中间一个身穿七品绿袍之人。仔细一看,认得那人,当下鼓足中气,向城墙上喊道:“五彩兄,别来无恙啊,小弟火烈在此。”

    “原来是你,来此有何贵干?”左应选yù施故计。

    李应芳还是站原地不动,大声道:“五彩兄,平rì你的嗓门不小,为何如今比小弟的声音还小,小弟可是为救五彩兄而来的。”

    “连rì战事,cāo劳所致。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左应选面对知道自己底细的人,颇有点无奈,只好解释道。

    李应芳稍微催马走近几步又站住了,对着城头喊道:“五彩兄,这才打了几天时间的仗,你就憔悴成这样了。”

    感叹完之后,他又大声喊道:“大金还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而已,大汗再次发兵五万,马上就来夷平昌黎。弟不忍兄长遭此兵灾,特向大汗请命,救兄长而来。”

    此时,谁也不知道,李应芳瞎编乱说,还给他撞了个正着,皇太极还真派了大军前来。

    左应选面对城外,嘴唇微动,低声问身边的石国柱:“可有把握一箭毙命?”

    看李应芳的反应,左应选觉得他应该是真心投靠建虏的,这才问了石国柱。

    石国柱见左应选如此小心,也不敢有摇头的动作,低声道:“有鞑子盾牌护着,怕是难以得手。”

    他俩的声音再小,站他们身边的乡绅还是能听到的,心想县尊是又想用上一招啊。

    不过他们微微有点奇怪,上次两个劝降的人,县尊不认识,还饶了两人xìng命。

    这次是他的老熟人,反而想要他的命,这么一来,以后就绝了通过和谈拖延时间的路了。

    左应选眉头微皱,略一思索,就喊道:“你说为救我而来,有何凭证?”

    李应芳一听有门,连忙喊道:“小弟知道五彩兄喜明辨秋毫,为民伸冤,已向大汗为兄求来按察使一职,管一方刑名。”

    左应选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太猴急,故作沉思状,他不敢再说话,因为他怕刚才李应芳又走近了几步,能看到自己说话。

    他用垂着的手给周围的人打手势,指指他们,又指指自己,再指城外,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有人理解了左应选的手势,开始大声劝道:“县尊,您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说起来,咋一看,城头乱成一片。

    左应选心底暗赞一声,转身面对他们说道:“此人绝不能为建虏所用,有盾兵护着,难以shè杀。本官决意诱他进城再行杀之。诸位假装犹豫劝解本官。一会由万人杰假装不同意,本官会押你下去。”

    李应芳在城下看着自己的诱饵抛出之后,左应选已经意动,在做其他人的工作了,不由得暗自欢喜。

    等了一会,左应选终于对他喊道:“大金如何处置昌黎百姓?”

    李应芳连忙回道:“他们成为大金的百姓,自然也免去了兵灾,不再有家破人亡之祸。”

    “百姓家财如何处置?”左应选又问出了大部分人应该很关心的话题。

    “大汗有命,不拿昌黎百姓一针一线,大金军队纪律严明,绝不会违背大汗的命令。”李应芳继续信口开河,一心只想赚开城门。

    护卫着他的建虏头领是个懂汉语的,听李应芳说话,心中暗自嘲笑。等进了城,我等自然不会拿一针一线,要拿就全拿,连命都要。

    城头上听了李应芳的话后,又开始吵起来了,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吵什么,但李应芳很明确是城头的人意见不一。

    他看到左应选又对城头的人说了一通话之后,转身喊道:“火烈贤弟,你可有何保证?”

    李应芳一听,还要保证,根本没保证啊,不管大金的大汗还是贝勒,都没说过啥保证,只是说让自己尽管开价,只要昌黎能开城门投降就成。

    他正犹豫着拿什么做保证,以便让昌黎城头上的人能相信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嚷起来了:“除非那人能坦诚相待,进城来当人质,如此诚意,才能相信他。”

    “对,只要他不是骗我们的,就不会害怕先进城当人质。”另外一个声音附和道。

    “县尊,千万不要投降啊,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祖宗。”这是万人杰在大声说话。

    左应选大声喝道:“你说什么话呢,本官自有主张,来人,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然后就是万人杰一边挣扎地相劝一边被押下去了,不甘地声音慢慢地远去,显然是被押走了。

    “火烈贤弟,你看这......”左应选拖了一个长音。

    李应芳把城头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他心里想着,他们有顾虑才显得是真心实意在考虑投降这件事,我显得坦荡一点,他们看来才觉得确有其事。等大金军入了城,就由不得他们了,自己自然也能安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应芳暗自打定主意,就对城头上喊道:“五彩兄,小弟所言句句是真,如若不信,小弟愿入城为人质,以救兄长,救昌黎百姓。”

    左应选为避免反复,假装还在考虑,并未一口答应下来。围在他身边的乡绅则是纷纷大声呼喝喊叫,一个意思,县尊如要投降建虏,此人必须为人质才行。

    左应选估摸了下火候已足,就对李应芳道:“那为兄就委屈贤弟了。”

    李应芳见城头已答应,就转身对护卫在身边的建虏头领说道:“这位爷,麻烦您回禀一声贝勒,我进城去当人质,约定时间后,请贝勒及时进城。”

    那人已得代善吩咐,要自己全力配合。而且他也没有怀疑李应芳是以此为理由假装为人质投回明国,真要是这个原因的,也不会投到一个必会被大金攻破的小县城中去。

    因为以上几个原因,这个建虏头领同意了李应芳的要求。

    双方一协议,由城头放下一个吊篮,把李应芳吊了上去,护卫他的建虏则回去禀告代善。

    李应芳上了城墙后,对着左应选一躬身道:“五彩兄,这下可安心了吧,是否可以谈谈什么时候开城门?”

    左应选一听,李应芳已脱离建虏控制,还在一心想劝降昌黎,心中最后一丝对他的幻想破灭,于是,装作热情地道:“先不忙,多rì未见,先去县衙为贤弟接风洗尘一番才是。”

    周围的乡绅听了一愣,这厮不是已经上来了,该杀该剐都是县尊一句话的事了,县尊怎么还要和他去喝酒,难不成真得是要投降了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为国除奸

    左应选热情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对李应芳说道:“贤弟在永平还好么?”

    “当然好了,大汗仁义,永平的百姓没有一个不称赞的。”李应芳为宽左应选的心,什么话都信口拈来。

    “那就好,这样为兄也放心了,毕竟为官一方,多少总要对百姓有一番交代。”左应选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两人在互相演戏。

    “昌黎城的百姓能有五彩兄这么好的父母官,真是有福气啊!”李应芳也奉承着左应选。

    两人这么聊着走着,就快要到县衙的时候,左应选忽然说道:“贤弟一路看来,为兄的布防怎么样,为兄就凭着这些乡兵,硬是撑了好多天。”

    李应芳已和左应选聊得熟了,放松了刚进来时候的小心翼翼,慢慢地显露出了傲气,听左应选在吹,就不屑地道:“五彩兄应该知道小弟的本事,如果我向大汗献上利器,攻城拔寨,必不在话下。”

    左应选一听,站定身子,看向李应芳道:“怎么,你还没向大汗言明你jīng通火器,懂造红夷大炮?”

    “我待立一份大功之后再向大汗言明,如此方显小弟的本事,可不只是会造火炮而已。”李应芳傲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左应选一听,大喝一声:“好。”

    李应芳被他吓了一跳,赞同自己的打算也不用如此大声吧。

    跟在后面的乡绅纷纷看向左应选,不知道县尊要干什么。

    “万人杰何在?”左应选点名了。

    “县尊,学生在此。”不知何时,万人杰已跟在他们的后面,见县尊召唤,上前应道。

    李应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万人杰的声音好熟,然后看到闪身出来的万人杰,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不是在城头不愿投降被左应选押下去的那个人么,怎么没被关起来?

    “马上召集全城百姓到广场集合。”左应选的脸sè庄重,沉声吩咐道。

    “是,县尊。”万人杰答应一声,点了两个跟随而来的乡兵,前去集合百姓。

    “石国柱何在?”左应选紧接着又点名。

    “末将在。”石国柱一直跟在左应选的身后,马上站出来回应左应选。

    “把此贼拿下,和原县丞一起押赴广场。”左应选命令道。

    李应芳原以为左应选是要召集百姓宣告开门投降之事,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石国柱指挥两个乡兵绑了他的手,才反应过来,连忙问左应选道:“五彩兄,你这是何意?”

    “为国除jiān,为民除害。”左应选的回答掷地有声,然后命令道:“押走。”

    李应芳回味过来,原来左应选压根就没想过投降,只是要把自己诳进城里而已。

    于是,大声地骂起左应选,心中后悔不该进城。

    看着李应芳被押走,跟随在左应选身后的一个乡绅问了:“县尊,为何进城后不马上把他杀了,反而要走这么长路,聊这么久后,才要杀他。”

    左应选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乡绅,发现都在看着他。于是,他解释道:“此人乃我同乡,得洋人所授,jīng通火器,能造红夷大炮。本官当心他为虏所用,因此需要问明情况,万一不幸他已向奴酋献了火炮制作之法,本官也须向朝廷奏明此事才行。”

    原来如此,乡绅们都点点头,明白了左应选的用意。但有一个乡绅又问道:“如此人才难得,不如把他献于朝廷,为朝廷造炮,杀了未免可惜。”

    左应选听了叹道:“此人心术不正,一心只想博大富贵。朝廷已能铸造红夷大炮,他多次为此叹息。看他一心投靠建虏就可知,建虏不会造炮,他如果去,必有荣华富贵。而且......”

    左应选说到这里,看看乡绅们,低声道:“建虏全力来攻,昌黎真得有把握守得住么?”

    这些乡绅可不是那些老百姓,能糊弄的了的,真实情况如何,大家都心里有数,他们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坚持到朝廷援军过来解救。

    乡绅们相对无语,还是县尊设想的周到,这个祸害不能留给建虏。

    “也是天佑大明,他妄想劝降昌黎后才向奴酋言明他的本事。否则,建虏入关,只得他一人,就是大明的祸害了。”左应选叹道。

    马上,他发现大家的情绪不高,就转移话题道:“走,去广场监刑,把这些汉族败类明正典刑。”

    那个县丞在听说自己的熟人过来劝降的事后,就动了心眼,暗中召集亲信商议开城门投降的事,被石国柱暗中安排的人查得一清二楚,自然就被抓了。

    这次,左应选决定一起处置了,一则震慑还可能潜在的不安份的人,二则去了祸害,可以专心对付城外的建虏。

    就在左应选宣布了一众汉jiān的罪状,处决了这些汉jiān之后,隆隆的马蹄声又从远处传来。

    左应选连忙叫负责民事的乡绅安排百姓各归各位,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赶到城头去观察情况。

    此时,已近黄昏,天sè有点暗了,但还能看清来了很多鞑子。没想,李应芳说的话是真的,奴酋派了大军前来。

    左应选的心头有点沉重,当下,他安排人轮流值夜,以防建虏夜间偷城。

    在城外建虏大营,代善正在接见蒙古诸部首领,看着他们纷纷要抢着攻城。心里明白这准是皇太极把他们忽悠过来了,从这时可以看出,他应该不会跟自己计较军令状的事了,否则就没有必要忽悠这些蒙古人过来帮自己。

    代善当场答应让他们去攻城,并多少说明了昌黎城的防守情况。

    于是,这些首领各自回自己的营地做一些准备,定了明rì一早攻城。

    而在永平城中,皇太极带着众多贝勒,贝子之类的建虏头目一起参与白养粹安排的大型洗尘宴。

    出战这么多rì,在大冷的天,风餐露宿,虽说已是习惯,但也比不上在永平城舒服。所有人都放开了肚子吃。喝着美酒,欣赏着歌舞,很是尽兴。

    酒过三巡,白养粹作为永平城投降建虏的最大汉jiān,带头向皇太极敬酒恭贺大汗的赫赫威名。

    皇太极喝得高兴,就表扬道:“你们汉人还都是有一手的。范文程你知道么,足智多谋;你么,安排这些事也是妥妥当当的,朕很喜欢。”

    “多谢主子夸奖,奴才恨不得为主子肝脑涂地,如有吩咐,万死不辞。”白养粹带头跪了下来,谢主子夸奖。

    两边坐着的建虏头目对这些汉狗的奴颜卑膝早已见得麻木了,看他们拍皇太极的马屁,也不在意,自个在喝酒找乐。

    皇太极忽然想起白天之事,就问白养粹道:“今rì白天你所说的那个前去劝降的举人,有些啥本事么?”

    “回主子的话,那人只是有点匠人的本事而已,却持才傲物,对上官出言不逊,奴才教训他好几次了。”白养粹媚笑着答道。

    “哦,匠人的本事,是何种匠人的本事,敢让他对上官不敬。”皇太极有点好奇。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只是会造炮而已。”白养粹有点不屑,那人搞得大明只有他会造炮一样,还不只是低贱的本事而已。

    “什么炮?”皇太极对炮这个字有点敏感,就顺便问了句。

    “西洋大炮。”白养粹不敢用红夷大炮的称呼,怕引起皇太极的不快。

    “什么西洋大炮,难道是红夷大炮?”皇太极一下坐直身子,追问道。

    “是啊,据他自己说会造,奴才没见过。”白养粹一看皇太极好像有点重视,就连忙解释了下。

    皇太极是多次吃过红夷大炮的亏,知道厉害,也知道有了上好质量的红夷大炮的话,以后攻城就容易多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认识,他才以为带着永平城的火炮去打山海关,会有把握。

    能造炮的人才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过,让他后悔莫及,现在前去昌黎劝降,别落得和前两个去劝降的人一样下场,那就损失大了。于是,他不再理会白养粹,赶紧叫过亲信鳌拜,让他快马连夜赶往昌黎,带回李应芳。

    同一天下午,在明国京师,内阁首辅温体仁在文华殿劝说崇祯皇帝。两人的意见,首次有了分歧。

第一百九十五章 长枪火枪阵

    “陛下,今rì锦衣卫又抓了八人,这前前后后都抓了十七名高级官员了,涉及的低级官吏更是数以百计。”温体仁向崇祯皇帝总结这几天的反腐结果,话语中透着是不是太多的意思。

    “那又如何,个个都是巨贪,朕的国库都能空得跑马了,而他们家里都是金银满屋。不抓,大明都要亡他们手里了!”崇祯皇帝愤怒地喊道。

    这些朝廷的高级官员利用手中的职权贪赃枉法,几乎涉及朝廷的方方面面。一面盘剥百姓,一面截留朝廷进出库银,私卖朝廷公器,所得数额之大,参与人数之多都是崇祯皇帝闻所未闻的,而且,他从中可以看出,朝廷内的蛀虫绝不止现在已发现的这些人。

    崇祯皇帝想起钟师傅说自己是亡国之君,以前总有点想不明白,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是这样,朕要是亡国,就是亡在他们手中。

    “陛下,请息怒,臣明白陛下的心情。这些蛀虫,杀之不可惜。但眼下多事之秋,如此之多的高级官员被抓,恐不利于朝局的稳定。”温体仁还是劝崇祯皇帝先就此收手。

    崇祯皇帝原本也不想如此大动干戈的,但看到一份份的供状如此触目惊心,把他的怒火勾了起来,决定非大力整顿不可。

    “阁老,你想过没有,这些蛀虫占据官位,就算稳定了朝局又有何用,让他们一直趴在身上吸血不成?”崇祯皇帝还是不同意温体仁的看法。

    “陛下,众多官吏被抓,已有不少事情无人处理而拖延数rì。还望陛下暂且收手,一次只抓部分,不影响朝廷事务的处理为好。”温体仁苦口婆心地道。

    “阁老啊,如若牵扯出的官吏罪行不大,朕依你便是。但你看看,这一个个,全都是大蛀虫啊,这贪到手中的家底,比朕都富裕。放过了他们,天理何在?”

    两人谁也没有说服谁,各有各的道理。

    当然,崇祯皇帝知道因为被抓而空出来的职位,影响了正常办事也不好。于是,他指示温体仁道:“内阁会同吏部,都察院根据历年考核与京察名单,择优选取候补官员,补上各类空缺职务,正五品及以上人员名单交由朕批阅。”

    温体仁看着崇祯皇帝脸上一脸坚毅之sè,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只好答应一声,告退前去做事。

    他心里清楚,崇祯皇帝既然执意打掉所有大蛀虫,这场风暴只怕是会越来越猛烈,最后如何收场,是谁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关宁军jīng锐夜不收胡浩小队远远地望见勤王军大营,心里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他们一行,那rì在昌黎地界现身后就往回赶,没想迎面撞见了大队出来打秋风的鞑子,被他们堵住了去路。

    胡浩只好带着兄弟们一起和鞑子兜起了圈子,所幸他们比建虏熟悉地形,才没有伤亡,花了一天一夜摆脱了追兵,用了一个晚上才回归大营。

    此时,他们已是人马具疲,只想回大营好好睡上一觉。

    一行人进了营地,其他兄弟前去休息,胡浩前去禀告战况。

    钟进卫这天也没再待在工地上,起床后,就带着东厂护卫,离开新水泥厂,只奔勤王军大营,去找孙承宗。

    这几rì,钟进卫一有空就翻孙承宗给的兵书,做梦都梦到自己带了一支新式军队,艰苦训练,征战四方,所向无敌。

    更好笑的是,他竟然还梦到了许三多,梦到了钢七连。醒来之后,钟进卫想起梦中场景,不觉好笑,只是可惜了,穿越到明朝之后,像士兵突击这样的优秀电视剧是没得看了。

    他带着兵书上的疑问,前去请教孙承宗,就是为了解惑后能带出一支适合明朝的强军出来。

    当孙承宗见到钟进卫的时候,很是诧异了一回,想不明白中兴伯这么一大早跑来是想干什么。

    他问钟进卫道:“你那些东西都烧制出来了?”

    钟进卫刚想说明来意,没想孙承宗先问他事,只好回答道:“还没,不过也就这两天的事了。等几个新式窑封顶后就快了。”

    孙承宗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把他让到座位上,听完钟进卫的回答后,他把眼睛一瞪,大着嗓门道:“事情没做完,就跑来大营,难道又是来看你那大舅子不成?”

    随在钟进卫身后的东厂番役一听孙承宗开中兴伯玩笑,表面装作无事,却暗自好笑。

    钟进卫一听这个老家伙仗着资格老,年纪大,胡言乱语,很是无奈,不过也让他感到老家伙的亲切,你要无厘头,那我厚脸皮好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这里有纸笔没有,我顺便写封情书让大舅子带给我未婚妻好了。”

    孙承宗本来准备欣赏这后生脸红耳赤的表情,没想钟进卫这么回答一句,让他很是无语,只好问道:“说吧,找老夫到底是何事?”

    钟进卫的脸皮还有待加厚,没再嘻皮笑脸,他回道:“孙大人的兵书,我有些地方不懂,想当面请教下。”

    没想钟进卫如此认真学习他的兵书,孙承宗心里很是赞赏。他指着亲卫刚端上来的茶道:“来,边喝边聊,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钟进卫并没有去端茶喝,而是对着去端茶的孙承宗道:“孙大人,这兵书上所说的车、步、骑相配合,还配备鸟枪、佛郎机、三眼铳、火箭、火炮的,这阵势,对付没有火器的建虏是不是太复杂了点?”

    孙承宗一听,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看着钟进卫问他道:“哦,太复杂了?”

    “是啊,这些多配置,后勤压力就大了啊,还不如简单点的好。”钟进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他看兵书时候的一个疑问。

    孙承宗点点头,钟进卫知道后勤这点可以看出来,他也不是一点不懂军事之人,于是,他问钟进卫道:“不知中兴伯以为,如何简单点为好?”

    “就火枪兵和长枪兵两种就可以了,最多加上一些骑兵保护侧翼,打胜的时候也可用于追击敌军。”钟进卫把后世看到的穿越书中,一种最普遍的虐虏方法说了出来,他看那些书都这么写,想想也是有道理的。

    钟进卫怕孙承宗听不懂,就进一步解释道:“长枪兵是用很长的枪,排成紧密队列,近战之用;远程则靠火枪兵,分几排,或者三段击也可以,对了,孙大人,三段击你懂不懂,我再解释下好了。”

    孙承宗一听,胡子一翘,打断道:“三段击从大明开国之初就有使用,你说老夫带了这么多年的兵,是懂还是不懂?”

    “啊,开国之初就有了?”钟进卫一听,傻眼了,这不是西方学来的战术么,后世不少人都认为火枪配上三段击战术,所向无敌。

    “洪武年间的黔宁王沐英首创三段击,大明火器部队一直有用此战术,其实这种战术,还有一名叫叠阵,主要用意都是一样的,即保持火力持续,只要带兵久一点的人都明白,战场上,没有人是傻子。”孙承宗考虑到钟进卫是海外归来的,对本朝历史比较孤陋寡闻,就给他解释了下。

    钟进卫听得无语,自己早该想到,论智慧,古人并不会比现代人笨,战场上生死攸关的事情,不会不加以改进的。

    孙承宗见钟进卫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的重了点,就安慰道:“年轻人,了解的少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不是还没说完简单的战法吗,说给老夫听听,或许能指点一二。”

    “其实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火枪轮流远shè,杀伤鞑子,紧密长枪阵再把剩下的鞑子捅个透心凉,接下来就是骑兵追着溃散的鞑子砍。孙大人,您,您说这么打是不是比兵书上说的要简单多了?”钟进卫被孙承宗打击后,说得有点不自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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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穿越到崇祯皇帝面前,借助逆天的穿越,一起改我大明国运,让中华民族不再有遗憾!借天改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借天改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借天改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