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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借天改明txt下载     借天改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救还是不救

    “中兴伯真认为这样能对付得了建虏?”孙承宗的脸上带着一点玩味,问钟进卫道。

    钟进卫点点头,心里想着,应该可以吧。

    孙承宗一见,呵呵笑了下,然后说道:“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兵卒没有依仗,直面奔腾而来的骑军时,需要多大的胆量方能站稳了而不逃。”

    钟进卫一听孙承宗的理由,舒了口气,还以为有什么致命破绽呢,他连忙道:“这个没问题,严格训练,逃着杀,勇者奖,赏罚分明就可以训练出来的。”

    “呵呵,就算中兴伯训练出来了你所说纪律严明的军队,你以为就能打赢无火器的建虏了?”孙承宗笑了。

    “西洋人都这么打的。”钟进卫心虚,就补充了一句。“那是西洋人蠢蛋。”孙承宗直接下了个结论,然后才问钟进卫道:“建虏要是前面推着盾车,挡你的火枪铅弹。弓箭手跟随盾车后面,抛shè你的长枪阵或者火枪阵,再用跟随在后面的重甲骑兵近距离冲击,白甲兵随后跟上,你觉得你的阵法挡得住么?”

    “那,我的火枪兵能打掉盾车,他们不就冲不过来了。”钟进卫还想垂死挣扎。

    “棉被吸弹,建虏既然要对付火枪兵,往盾车上多加几床打湿的棉被即可,你能用火枪打穿几层棉被?”孙承宗毫不留情地再次问道。

    钟进卫听了哑口无言,呆在那里。

    顾百川和王鹏这些东厂番役并不是很懂战场厮杀之事,但他们看这一老一少的对话、神情,就知道中兴伯的说法不对。

    “老夫在兵书中所说的车、步、骑三者结合的战法,都是多年以来和建虏的征战中总结出来的。对付建虏,车、炮都是必不可少的。”孙承宗开始给钟进卫讲解自己的经验。

    钟进卫一听,收拾了下心情,认真听孙承宗说兵书。

    就在这个时候,亲卫进来打断了孙承宗的教书老本行,禀告祖大寿有紧急军情汇报。

    孙承宗一听,马上中断了教学,来到中军帐坐下,唤祖大寿进帐。

    钟进卫也是随着孙承宗一起到了中军帐,在他边上的监军座位坐下,想听听是什么军情。

    祖大寿带着两将入内,后面还跟着胡浩。

    他看多rì未曾见到的监军也在座,微微一愣,然后带头见礼后说道:“本兵,监军,刚收到前方军情,末将不敢怠慢,带来夜不收当面向本兵汇报。”

    说完之后,他稍微一侧身,闪开一点,让孙承宗能看到他带进来的夜不收胡浩。

    钟进卫一见,是救他的那个夜不收,看神情,有点疲惫,想来是没有休息过。

    胡浩单膝跪地:“参见本兵,监军。”

    “是何军情,速速说来。”孙承宗沉声问道。

    “是。小人前往查探山海关附近的建虏主力,走至昌黎时,遇到七千余建虏攻打昌黎城,观旗号乃是攻打山海关建虏的一支。建虏已打了两天,未曾攻下。”胡浩简明扼要地先汇报了大概的情况。

    孙承宗眉头一皱,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本官记得昌黎乃是一座小县城,并没有朝廷正规军驻守。建虏也未曾打下?”

    “本兵,末将也是不解,问过同去的其他夜不收,确实是还在坚守。”祖大寿开口确认道。

    “本兵,小人看见昌黎城头都是未着盔甲的乡兵在守着。”胡浩补充了一句,进一步说明了孙承宗没有记错昌黎的防守力量。

    “乡兵?”钟进卫有点不解,难道是民兵,大明还有预备役了不成。

    “乡兵就是战时组织起来的民壮,阎应元之前不是有当过民壮首领么。”孙承宗知道阎应元的事情,就拿他当例子解释给钟进卫听。

    “那就是说昌黎城的百姓基本是靠自己在防守了?”钟进卫一听,吃了一惊,问道。

    “监军,小人看见建虏攻城损失不少,对昌黎毫无办法。”胡浩说道。

    “哦,你起来吧,详细说说。”钟进卫不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跪着,就让他起来说话,心里打算自己练兵的时候,把他弄到自己手下去。

    “是,监军。”胡浩起来后把那rì见到的情况一一说给他们听。

    钟进卫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想象着,为他们能抵抗住凶残勇猛的建虏大军而为之钦佩。

    胡浩说完之后,孙承宗叹了口气。钟进卫一见,大为奇怪道:“孙大人,如此高兴之事,为何叹气?”

    祖大寿想着讨好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就帮孙承宗解释道:“监军不知,建虏几次碰壁,昌黎又非坚城,怕是会全力攻打以报复之。”

    “本兵,监军,小人在回途之时,见到有三四万蒙古鞑子军队往昌黎而去,只是夜间所见,数目不能确认。”胡浩的话证实了祖大寿所言非虚。

    钟进卫一听,想着昌黎不就危险了,就赶紧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发兵去救啊。”

    中军帐内的几个人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钟进卫看得不解,再次催道:“孙大人,快发兵啊,要晚了,昌黎怕是守不住。”

    孙承宗看着一脸焦急的钟进卫,叹道:“建虏势大,发兵去救昌黎,少了不行,多了就是决战之势。当下还未有决胜的把握。”

    “那就不救了?”钟进卫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自己国家的首都附近,几十万大军就那么待着,眼睁睁地看着建虏屠城而不管?

    “监军,眼下保住京师是第一要义,昌黎只是小城,没必要冒风险。”祖大寿好心地解释下当下的时局。

    “什么,不去救,建虏是会屠城的啊!”钟进卫点醒不救的后果。

    祖大寿没有再接话,心里暗想道,谁不知道建虏是什么德xìng,让他们屡次碰壁,恼羞成怒下,不屠城才怪了。可建虏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要屠就屠了呗。

    钟进卫看看祖大寿,又转过去看孙承宗。

    孙承宗被他看得不敢直视,无论如何,平时都说当官为民,现在却因为大局放而不管,总归是理亏。

    钟进卫见他们的神情,他一下明白了。这古人的思想和自己有很大的区别,没有后世对生命的那种至高尊重。

    在他们眼里,昌黎没有重要的人物,比如皇帝,也不是重要的必救之地,比如山海关一样连接关内和关外的要道,所以他们不会不顾一切地去救援。

    钟进卫仿佛看到昌黎城,在多rì的坚持之后,苦盼援军无望,被建虏攻破,绝望地倒在血泊中,重现当年的南京大屠杀一幕。

    自己不管么,就看着昌黎全城的男女老少都死在建虏的屠刀之下?不能救民于水火,那自己穿越回来的意义又何在?难道找借口说要救更多的人,要救整个大明,不能着眼于小处?

    不,决不能,那只是自己平rì最为讨厌的政治家的一种借口而已。什么牺牲一部分人,是为了更多人,都是自私的一种借口。说这话的人,有本事是在被牺牲的一部分人里面,否则没资格说这话。

    那怎么样才能说动他们去救昌黎呢,钟进卫的脑子急速开动,想有什么办法能说得动他们。他本质上还是后世的所谓愤青,有自己的坚持,见不得不平之事。

    胡浩看钟进卫的一连串表现,心中顿时对钟进卫有了改观,中兴伯果然和一般的达官贵人不一样,一颗仁心,能为民所想,为民所忧。

    祖大寿身后一将是何可纲,那rì他见建虏屠村的惨状后,就想找建虏厮杀,被祖大寿骂了幼稚。

    现在看监军为昌黎百姓这么着急,心中暗自敬佩,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挺一挺监军。

    忽然,钟进卫哈哈大笑起来。

    中军帐中的人一看钟进卫这表现,心想,难不成中兴伯疯了,这笑得是那一出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抛弃也不放弃

    钟进卫大笑之后,冷然说道:“天朝上国的军队,个个明盔亮甲,人数比建虏还多,却被欺到了自家门口。不思进取,只知明哲保身,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如此军队,要之何用,我定当奏明皇上,减你等军饷粮草,免得白养了一群废物。”

    钟进卫说完之后,转头对着身后站着的顾百川道:“我们走。”说完就站起来准备走人。

    孙承宗一听,连忙站起来,拦住钟进卫道:“中兴伯休走,有话好好说。”

    这里的人,就孙承宗是最知道钟进卫能量的,不但皇上对他信任有加,连以后军队的规划,军饷都是他在捣鼓。

    虽然自己也得皇上信任,但这信任的基础是来源于钟进卫的举荐。如果自己和中兴伯发生冲突,非要在两人之间选择的话,他可以确定,皇上更信任钟进卫。

    而且据他的观察,首辅温体仁和钟进卫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还有东厂提督和钟进卫的关系也很好。不知不觉之间,钟进卫已是大明官场举重若轻的角sè了。

    孙承宗不敢让钟进卫负气而走,不但是有钟进卫的威胁,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救不救昌黎百姓的这事是不能明说的,要这么让钟进卫走了,把这事往外一传,那些御史言官还不使劲弹劾,站大义名份上落井下石是他们最乐意干的,他们才不会考虑你孙承宗是在为大局着想。

    钟进卫并不是真心想走,孙承宗一拦,他就顺水推舟地站住了。但他还是带着怒气说道:“怎么好好说?昌黎百姓没有军队的保护,也不投降建虏,坚持抵御几万鞑子,苦苦期盼朝廷的援军。现在你们一句话就把他们丢给了建虏,让昌黎的百姓绝了一丝生机。”

    钟进卫说到这里,也不确定昌黎在那个方位,胡乱指了一个方向道:“你们能听到么,昌黎百姓对朝廷援军的哀求期盼;你们能看到么,昌黎化为一片废墟,尸横遍野。废墟上躺着我们的父老乡亲,眼里还留着对你们的期盼。但到死都没盼来援军,他们那绝望的心情你们能感同身受么?”

    何可纲听着钟进卫那充满感情地控诉,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以前看到过的,被建虏糟蹋掉的村庄、城镇。他是辽人,曾经经历过这种悲痛,此时听着钟进卫的一句句质问,比任何人都要感同身受。

    何可纲悲愤之下,从祖大寿后侧往前跨了一步,抱拳向钟进卫一拱手道:“监军,末将愿往!”

    一时之间,何可纲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祖大寿暗骂何可纲还是跟以前一样幼稚,但也不敢在监军面前制止他。

    钟进卫很意外祖大寿身后这将能站出来,虽然不认识他是谁,但钟进卫很是高兴,说道:“好,真男儿!我是监军,代表的是皇上。我与你一起前去,让昌黎的百姓明白,皇上没有放弃他们,朝廷没有抛弃他们。对,不抛弃,也不放弃,这是大明对百姓的态度,也是皇上的态度。”

    从历史上看,许多人批评崇祯皇帝对于剿灭西北的农民起义不够坚决,是剿还是抚的态度首鼠两端。这其实就从一个方面证明了崇祯皇帝对他的子民,是不抛弃、也不放弃的态度,只是可惜了在历史上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帮到他。

    祖大寿后面那将听了钟进卫的话,已是心有同感,特别是对于钟进卫所说的不抛弃,不放弃的说法。因为他不是辽人,身在关宁军中常被辽东世家排挤,常有一种被抛弃,被放弃的孤独感。

    现在他见监军也要亲自去,而且明说代表皇帝去,不禁大为佩服,他没有普通明军那种对建虏的恐惧之情,当下也站了出来,抱拳对钟进卫道:“监军,末将也愿往。”

    “小人熟悉昌黎附近地形,愿为大军探路。”胡浩也站了出来。

    钟进卫看着他们三个人,忽然想起一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领导无能,底下的将领再有能耐,大部分都会埋没。大明不是没有敢战之士,只是被人按住不得战而已。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放心好了,我们绝不是去送死,我们是去解救昌黎百姓的!”钟进卫对他们承诺道。

    “中兴伯,不要冲动。”孙承宗拦着道。他见钟进卫一番话,就把祖大寿手下的两将给说了过去,心中暗自佩服。但出于主帅的职责和他沉稳的xìng子,他还是没赞同钟进卫的行为。

    “对啊,中兴伯,眼光要放长远点。”祖大寿见钟进卫把他手下拉走了,暗自恼怒,说话就带着点教训的口吻了。

    “我放长远点?我看你们才是鼠目寸光。”钟进卫看着这两个明军的高级将领,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祖大寿一听钟进卫当面说他鼠目寸光,脸就黑下来了,要不是钟进卫是监军,估计就要当场翻脸了。

    虽然钟进卫的话不是对着孙承宗说的,但他听得也有点刺耳。

    钟进卫一看祖大寿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不服气,就说道:“我看你们不救昌黎的最大原因是怕了建虏,什么建虏野战无敌,满万不可敌,那是扯淡。建虏厉害是不是,几万建虏攻打昌黎一个小小县城,里面还全是老百姓防守的,打了几次都打不下来,他们厉害?”

    钟进卫说到这里,又转向孙承宗道:“我真不知道你们以前怎么和建虏打的,他们难道是三头六臂不成,还不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和普通人有啥区别。连吃败仗,然后就畏惧建虏如虎,你们都这样了,更何况是底下的兵卒呢!”

    孙承宗不由得哭笑,打不过建虏其实是多方面的原因,其中军纪败坏,将领吃空饷喝兵血导致能战之士少(只有将领的家丁能打),明军士气低落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孙承宗没有能力改变这些,也没有嫡系部队,因此在对待建虏的战事上只能采取防御反击的策略。

    由此加重了建虏在明军士卒的无敌形象,又降低了士气,对上建虏,未战先怯,更难是建虏对手,如此的恶xìng循环,导致了历史上明军一直打不过建虏。也因为一直吃败仗,拖垮了大明原本就弱的国家财政,又是导致了明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现在这个位面,在钟进卫的帮助之下,汰掉了勤王军中的空饷弱兵,军饷粮草又得到保障,所以之前军队中最大的几个问题暂时已不存在。

    现在勤王军中要解决的是士气问题,不但士卒的士气,还包括将领的士气。勤王军中普遍对建虏的弱势心理,认为建虏无敌,打不赢建虏,导致了各级将领千万百计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敢去和建虏打。否则他们认为能打得过建虏,还不抢着去立功升官。

    “现在有一个最好的时机能鼓舞士气,你们却放弃不管。说你们是鼠目寸光,难道说错了?”钟进卫还在大声地说着。

    “中兴伯,你可是说救昌黎之事么?”孙承宗若有所思,问钟进卫道。

    “正是,昌黎百姓用他们的行动正在说明建虏并不可怕,也是普通人而已。建虏为什么要增兵昌黎,一定要打下昌黎,就是因为昌黎使他们的军威受损。奴酋认识到了这点,我们呢,有多少人认识到了这点?”中军帐中只有一个钟进卫的声音在侃侃而谈,其他人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皇太极是不是因为自己所说的这个原因,而增兵攻打昌黎。

    “我们应该力争保住昌黎,不让奴酋得逞,然后广为宣传昌黎的胜利,这比一般的胜利更值得宣传,歌颂。等大明的所有将领、兵卒,都认识到建虏其实和自己一样普通的时候,就敢于出击,敢于和建虏打仗,那么建虏的好rì子就到头了。”钟进卫说得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中军帐内一时鸦雀无声,都在思索着钟进卫的这番话。

    钟进卫言尽于此,不再劝解孙承宗和祖大寿,对刚才站出来的两将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手下有多少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对虏策略的转变

    “末将关宁副将何可纲,有三千骑军可供监军调遣。”何可纲大声回道。

    “末将关宁游击曹文诏,有两千骑军可出战昌黎。”后面这人也大声回道。

    钟进卫一听,两人都是名人,特别是曹文诏,更是如雷贯耳,是一员猛将。两人手中加起来有五千骑军,应该是可以去救昌黎了。

    当下,钟进卫直接对孙承宗一拱手道:“救昌黎刻不容缓,告辞。”说完后,他对两将道:“集合部队,我在大营门口等你们。”

    “末将听令。”两人都没去理顶头上司祖大寿的脸sè,转身出帐而去。

    “监军,我呢?”胡浩一看钟进卫没有给他命令,连忙问道。

    钟进卫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脸sè憔悴,就关切地说道:“你已经劳累多rì,这次就不要去了,好生休息,来rì我会来找你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眼祖大寿,提高了声音道:“要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我会为你做主的。”然后不再多话,转身出帐,顾百川和王鹏带着其余东厂番役随后跟上。

    “中兴伯,等等。”孙承宗连忙喊住他道。

    钟进卫停住了身子,但并没有转身,他心里有对孙承宗的微微失望。

    孙承宗看着钟进卫的背影,心里稍微有点苦涩,对他说道:“多派夜不收,小心建虏埋伏,不要硬拼,游走昌黎战场,让建虏不得全力攻城,耗掉建虏的粮草自然就会退了。”

    钟进卫一听,知道孙承宗是支持自己了,心里释然,转身过去,抱拳对着孙承宗一拱手道:“多谢孙大人,我不会硬拼的,后会有期。”说完之后,不再停留,直接出帐而去。

    孙承宗的中军帐中只留下了他自己和祖大寿以及胡浩,祖大寿看着胡浩来气,刚才钟进卫最后说的话明显是针对他可能会有的打击报复,觉得很没面子,对胡浩喝骂道:“站着干嘛,还不快滚。”

    孙承宗看着胡浩退出中军帐,对祖大寿说道:“复宇,中兴伯说的那番话还是有道理的,现在他就带着五千骑军去救昌黎,有点冒险。我们得配合他,减轻他的压力才行。”

    那五千骑军可是出自关宁军,要被灭了,祖大寿也是很心疼的。现在听孙承宗说要救,他也不反对,回道:“请本兵示下。”

    孙承宗一捋长须,略想了下道:“我们要拖住建虏主力才行。”说完之后,他对亲卫道:“击鼓聚将。”

    钟进卫带着顾百川等东厂番役来到营门口,等待何可纲和曹文诏的部队时,听到了军中传来聚将鼓声,知道孙承宗也要有所行动了,心中便有了底。

    说真的,兵凶战危,用五千骑军前去救昌黎的几万鞑子,还是有心里压力的。现在孙承宗这边的勤王军也要有所行动,自己就不是孤军奋战,压力就会减轻不少。

    没过多久,曹文诏和何可纲就率军而出,列队大营门口。五千骑军,装备齐全,于寒风中屹立不动,让钟进卫都要赞一声:“关宁铁骑,真的是jīng锐。”

    何可纲和曹文诏分别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骑马来到钟进卫面前,抱拳道:“请监军下令。”

    钟进卫担心胡浩说的几万蒙古鞑子前往昌黎而去,怕昌黎百姓撑不过这波鞑子的攻击,就说道:“兵贵神速,立刻出发吧,军中之事,不用请示于我,何将军指挥即可。”

    他有自知之明,现在还没这个能力指挥骑军。

    何可纲的职位本身就比曹文诏高,因此,他指挥这支关宁军是顺理成章。五千骑军,蹄声隆隆,开拔而去。

    在勤王军大营中,孙承宗知道现在让这些将爷去和建虏拼命是不现实的,因此他让他们分成几个部分,向建虏攻占的几座城市进行佯动,吸引建虏的兵力。

    因为卢象升所属部队其实是民壮,又是步卒,所以让他们留守大营。他回去跟阎应元一说,阎应元不禁为自己这个妹夫当心。不过他也没办法,身在军营之中,总得受军令约束。要是钟进卫还没有出发,说不定还能要求随军护卫。

    孙承宗分配完任务之后,快马赶往紫禁城。虽然他全权处理勤王军事务,但涉及到了中兴伯,还是要去向崇祯皇帝禀告一下这个突发情况。

    由大理寺,刑部,督察院审案,东厂旁听的的案卷已经陆续摆到崇祯皇帝的案头了。之前在锦衣卫的供状基本都没有能翻供成的,反而还招出了另外一些曾经的同伙。再加上锦衣卫那边顺藤摸瓜,被抓捕的人是越来越多。

    和前几rì不同的是,开始出现新的搂财类型,就是合谋偷税漏税,让崇祯皇帝一下察觉到之前说各地灾害而拖欠的税款,怕是也藏着猫腻。

    崇祯皇帝正在这种越抓越心惊的情况下,接见了孙承宗。

    听完孙承宗的奏报,崇祯皇帝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昌黎县城在如此巨大的劣势情况下能守住昌黎,更没想到钟师傅会带兵前去救昌黎。

    转念之间,崇祯皇帝心中对孙承宗也有点不满。你一个沙场老将不去救昌黎,反而让从未上过战场的钟师傅去救昌黎,要是有了意外怎么办,上天派了一个后世的人过来帮助朕,这要是损失了,谁能赔得起?

    没想崇祯皇帝还没开口说孙承宗,他就先开口检讨了:“陛下,臣甚为惭愧,中兴伯虽则冲动,但其言不无道理。中兴伯的朝气、激情,正是目前大明军队所缺的东西。”

    崇祯皇帝听孙承宗这么一说,反而觉得孙承宗的稳健也是大明军队所需的,因此不再对孙承宗不满,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朕怕中兴伯有危险。”

    “陛下,这个你放心好了。臣已安排大军前去牵制建虏主力,中兴伯所带何可纲、曹文诏两将的沙场经验也丰富,地形熟悉,必不会有危险。”孙承宗向崇祯皇帝保证道,要歼灭一支本土作战的骑军,不是那么容易的。

    崇祯皇帝点点头,孙师傅说的也有道理,他对曹文诏这个名字好像也有点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了在那里听过。

    “臣经过中兴伯一说之后,有所领悟,以后该让各路总兵带兵sāo扰建虏,可以利用地形咬一口就跑,一则不让建虏安心肆虐京畿之地,二则给各部队练胆之用,等时机成熟之时,发起总攻,一举击溃建虏。”孙承宗又向崇祯皇帝说出了今天所得。

    “好,勤王军之事还得有劳孙师傅。”崇祯皇帝一边拜托孙承宗,一边心里在想着,是不是以后加大钟师傅练军的规模。

    就在这时候,急报传入,原来是派往四川的天使在路上遇到秦良玉所领大军,快马赶回报信。

    崇祯皇帝和孙承宗一听,互相看看,都是大为兴奋。崇祯皇帝想到,钟师傅推荐的人果然靠谱,朕之前还担心没有出发呢,没想已经在路上了,他忙问道:“秦总兵到了何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推波助澜

    “回陛下,在开封府境内遇到的秦总兵,兵马出川总计有九千零五员,连rì急行军,导致沿途溺水病故,此时还有八千九百二十人。”

    “好,好,马上传朕旨意,命令沿路官员提供大军过境之一切所需,如有怠慢阻拦者,撤职查办。”崇祯皇帝连忙下令。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预期中的野战主力部队,而且比预料中来的更快,意料外的惊喜啊!崇祯皇帝这几天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充满了正能量。

    “陛下,大军从开封府到京师,约莫还得要一个月的时间。臣马上回去调整部署,这段期间加强对建虏的sāo扰,让建虏不得安宁。待秦总兵一到京师,稍作休息后,就切断建虏主力的退路,力争在关内一举荡平建虏,让他们有来无回。”孙承宗把最新的情况在内心一合计,就向崇祯皇帝禀告道。

    “好,孙师傅快去吧。”崇祯皇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孙承宗于是告退,在快出殿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崇祯皇帝的声音:“孙师傅,记得务必保证钟师傅的安全。”

    孙承宗听了心里微微一愣,然后转回身子,大声对崇祯皇帝道:“陛下放心,中兴伯必定无事。”

    锦衣卫衙门,指挥使骆养xìng被文官轻视、羞辱的气已出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些天的行动,稳压了东厂一头。本想就此收手,但发现形势已经有点脱离自己的控制,并且有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他知道,如果只是抓抓这些高级文官,或者还没什么,但现在已经有几人的供状中出现了军中将领的名字。现在军队正在和建虏打仗,自己要搞得勤王军也不稳定,闹起兵变的话,最后承担罪责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他努力把控着供状内容,并授意负责刑讯的锦衣卫,控制供述出来的内容尽量不要牵扯到军方。

    骆养xìng暂时还能控制锦衣卫这边的情况,但大理寺那边就不归他管了。锦衣卫这边送过去的疑犯已是越来越多,那边在东厂的监督下,也挖出了不少贪官,虽然不能和锦衣卫这边比,但数目也有不少。

    他不知道是不是东厂发现了自己想跟他们争一长短的心思,也在暗暗地与自己较劲,看谁更能办事。

    骆养xìng越想越觉得这个反贪事宜应该到此为止,但又不敢自己去跟皇上说。他想了下,处理掉手中的急事,就前去内阁求见首辅。

    向首辅言明其中的厉害,由他去劝谏皇上,协调各方一起收手,或者才是最好的结束此事的方法。

    没想他去内阁碰了个空,大明首辅带着阁臣前去参观第一个刚完工的大型新式水泥窑,只留下周延儒一个阁臣在内阁轮值。

    骆养xìng无奈之下就向周延儒透露了这个意思,不管是周延儒去劝谏皇上还是转告首辅,都能达成他的目的。

    周延儒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告诉他,会转告首辅,由首辅定夺。骆养xìng没法,只能先回去等消息,看首辅是否会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

    骆养xìng走了之后,周延儒坐在椅子上暗自琢磨这件事。

    按道理来说,骆养xìng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有很大的希望能让这个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反腐案之一到此为止。但如果这么结束了,那些已经被抓的官员就得倒霉。

    而不巧的是,那些被抓的贪官里面,就有好几个跟周延儒有旧或者有七拐八拐的关系。所以,周延儒不想以这种方式结案。

    现在,事情的始作俑者,锦衣卫指挥使都有点怕了。可皇上还没有怕,看首辅前两rì回来说的意思,皇上是想一口气把贪官都抓了。

    周延儒顺着这个思路想,忽然眼前一亮,有了,皇上想一口吃个胖子,那就让皇上吃不下,连带着已经落到嘴里的一起吐出来。皇上现在不怕,那就让皇上也怕了,此事就会不了了之,法不责众的道理古今通用。

    周延儒想到这里,得意地笑了。有了具体的目标,要实现起来容易的很,往几个地方一走,稍微透露下这个意思就可以了。

    他相信,很多人都会欢迎他这个想法。因为在大明官场,没几个人是干净的。谁都怕接下来会牵扯到自己。

    再说皇太极这rì也是起了个大早,在永平城原本知府衙门的院子里散着步,考虑着之后的安排。

    北风虽然吹着,皇太极却一点都不怕。他喜欢自己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有冷风吹着脑子,思路会更清晰,想的事情更全面。

    可这次没待他想出个一二,亲卫来报遵化城来人,有军情禀告。

    皇太极一听大军后路之一有军情,不敢怠慢,连忙召见。

    “奴才范文程,叩见主子。”来人一进知府大堂,看到皇太极坐在上首,连忙一甩两袖子,跪拜行礼。

    皇太极看着这个汉人血,大金骨的奴才,一些rì子不见,也是有点高兴,说道:“平身吧,遵化有何军情?”

    范文程再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起身道:“主子,山海北路副总兵官惟贤率参将陈维翰及游击张奇化等来袭遵化。”

    “哦,遵化应该无事吧,具体详情呢?”皇太极看范文程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知道遵化无事。

    “参将英俄尔岱让奴才们先据城防守,待敌力竭之时,出城逆袭。敌将陈维翰先逃,只有惟贤死战,被奴才杀了后余部溃散,再追二十里杀张奇化。”

    范文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补充了句:“明国两将的头颅就在外面,主子可使人察看之。”

    皇太极呵呵地笑了,看范文程这体型,也知道他的武力值不会很低,很好,文武双全。他对范文程道:“不必了,朕信得过。”

    “主子,明国开始尝试反击,奴才以为,是否多派一些兵力回防遵化?”范文程一门心思为大金考虑。

    皇太极点点头,这次来的明军战力不高,不等于下次来的明军战力也不高,留守遵化的兵力是少了点。于是,他对范文程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朕已有考虑,会再派一些兵力过去。”

    “主子,奴才斗胆,还请主子用我大金勇士为好,那些蒙古人的战力不是很靠得住。”范文程又跪了下来向皇太极建议,一幅忠心耿耿的样子。

    “起来说话,朕知道你的担心。你可能还不知道,大军的退路已经不只是遵化一线了。前些rì子已经攻占了迁安,占据了大冷口,这地方也适合大军出关。”皇太极向范文程略做了下当前形势的说明。

    “主子神机妙算,深谋远虑,奴才远远不及。”范文程马上露出敬佩之极的神情,带着惊喜拍出了马屁。

    皇太极很是受用,对范文程道:“你既然已经来了,就不用再回遵化了,留在朕的身边吧。”

    这个大汉jiān留在皇太极身边,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样的坏主意!

    再说昌黎城外,五万左右的建虏和蒙古鞑子的联军,营地绵延数里,一早就开始沸腾起来。

    代善召集了各部蒙古首领在开军事会议,这是他临时决定召开的会议。

    原本在昨rì代善见蒙古仆从军奉命前来攻城,很是高兴,伤亡就让他们去扛,自己只管拿攻下明国城池的功劳即可。

    但到临睡之时,他的心思又有了转变。皇太极顾全大局派来了这些蒙古人,以避免大金勇士的伤亡,给了他一些启示。

    代善也不是没脑之人,想到了如果不管不顾,就让蒙古人去啃昌黎,要是打不下来,其实损害的还是大金的威名。

    因此,也不能坐视不管。他就决定把自己想出的几招攻城方法说给这些蒙古仆从军,让他们去实践下,说不定会有效果,这也就是战前临时会议召开的目的。

第二百章 昌黎隐忧

    代善看着军帐中闹哄哄的场面,用力拍拍案几。待他们都静下来看自己时,才说道:“你们可见昌黎城头和其他城池有何区别?”

    这些蒙古鞑子能当部落首领,也不是傻子,部队正在准备之时,已去看过昌黎城。

    因此,代善一问,就有一个首领大声回道:“贝勒爷,其他城池好像没有这昌黎城头的木排。”

    代善点点头,然后把木排的作用一一解释给他们听。

    这些鞑子是空手而来的,手中的攻城工具只有云梯而已,听代善这么一说,不禁面面相觑。

    代善看他们神情,心中暗自得意,然后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你们放心,本贝勒已有法子,只用云梯,就能攻下昌黎小城。”

    在蒙古首领的仰视期待中,代善说了他的方法。

    其一,云梯两端绑上盾牌,以保护登云梯的兵卒减少两端城垛口对他们的伤害。

    其二,云梯不要放的太散,最好云梯能并到一起攻城。

    这两个方法其实都是针对昌黎城头放了木排,只能通过城墙垛口攻击攻城敌军,攻击火力大为减弱而想出来的招数。

    在代善解释了之后,蒙古各部首领恍然大悟,纷纷向代善表示,要重新回去准备,改造云梯,并选取首批攻城勇士。只待准备完毕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起攻城,一举攻下这个小县城。

    代善一边听着他们的打算,一边点头,然后下令散会。

    就在帐内众人准备离开之时,有人闯了进来,拦住了他们。

    代善看见来人,愣了一下道:“鳌拜,你怎么来此?”

    “请问贝勒,这是要去攻城了么?”鳌拜拦住了蒙古各部首领之后,没再管他们,直接问代善道。

    “不是攻城难道是去狩猎?”这不是明摆着么,还用问。

    “那可是劝降失败了?那个劝降的人何在?”鳌拜连忙追问道。

    啊,劝降,代善自从看到蒙古仆从大军来了之后,早把劝降的事忘到脑后根了。鳌拜这么一提,才想起来劝降之事还没有结果。

    “你问那劝降之人干嘛?”代善感觉到鳌拜并不是很关心劝降成功与否,而是奔那个劝降之人来的。

    “大汗有令,追回劝降之人,务必保护周全,送回永平。”鳌拜在提到大汗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庄重、恭敬。

    “为何?”代善不明白,那不就是一条汉狗么。

    在场的蒙古各部首领并不知道劝降的事情,现在看大金如此重视,纷纷关注起来,别不打了啊,要是劝降了昌黎,城里的财物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此人jīng通火器,能造红夷大炮。”鳌拜回答道。

    代善一听,这才知道那个汉狗的重要xìng,就命蒙古各部首领先去做攻城准备,然后派出亲信岱松阿前往昌黎要人。

    自从昨晚来了鞑子大军之后,昌黎城头就开始严阵以待。晚上值守的乡兵多了一倍,以防建虏连夜攻城。

    幸好一夜无事,第二rì一早,鞑子大营开始闹腾,昌黎城头以为鞑子要开始攻城,于是进入一级战备,没想过了很久,还是没见到鞑子出营攻城。乡兵们纷纷在心里猜测这新来的鞑子在搞什么鬼。

    昌黎县令左应选站在箭楼上,眺望着远处鞑子大营,看刚才鞑子大营的喧闹劲,怕是会有一次前所未有规模的攻城战。

    昌黎城已经坚守了六天,城内的物资正在急速地消耗掉。原本就是一座小城,城里的生活物资就有限,战事突起的时候,四周的百姓纷纷入城避难,逃难的时候谁能带多少吃的在身边,这就更是加重了昌黎小城的负担。

    也幸亏城里的乡绅通情达理,明白大是大非。现在已是捐出了不少钱粮来维持昌黎城的稳定。

    但左应选知道,这样的rì子坚持不了几rì。一般的百姓还可以熬个粥吊着一条命度rì,但保卫昌黎的乡兵,包括支援战事的民夫,就不能只是喝粥度rì的。

    建虏的攻城能力比较差,而且据左应选的观察,建虏没有决死拼命的心,否则昌黎怕是坚持不到现在。

    现在看城外建虏这几天的动向,左应选感觉到建虏是非要拿下昌黎不可。

    左应选的心里暗暗焦急,城外的建虏兵力越来越强,城里的物资越来越少,朝廷的援军何时才会到来?

    那rì明军夜不收现身了一下之后,就再无音讯。左应选想过派人前去求取援军,但能突破建虏包围拦截的希望渺茫。

    而且左应选不似那些乡兵,他身在官场之中,知道的事情比他们多。

    昌黎只是一座小县城,又无朝廷大员或者皇亲国戚等人在内。朝中无人的情况下,会不会出动大军前来救援这座只有普通黎明百姓的小城,这是一个问题。毕竟,城外的鞑子大军就有四、五万之多,足以让一般人畏惧了。

    就当没有朝廷援军,和鞑子对着耗,守住一天是一天,左应选心里暗下决心。然后,整理了下仪容,下了箭楼开始巡视城内情况。

    城防上自有守备石国柱在看着,他昨rì值夜,建虏没有动静,就在箭楼略微小歇,刚才建虏闹腾,就又去巡查城防了。左应选心里想着,要是有朝一rì能守住昌黎,自己一定要举荐他。

    左应选首先视察了城内支援城头的民夫情况,都已各就各位,待在城下不远,只等城头战事一起,就能支援。

    然后左应选又去看了设在几个主要街道上的施粥情况。虽然现在熬出来的不是那种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粥,但这粥也不是能插筷子不倒。没办法,粮食有限,得省着点用。

    左应选走去下一个施粥点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街角传来一个童音:“nǎinǎi,我饿。”

    “乖,nǎinǎi这里还有点粥,你喝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随之传来。

    “不,这是nǎinǎi喝的,月儿不能喝。”那个童音说得很坚决。

    左应选停住了脚步,听着那边街角的动静。

    “nǎinǎi,我要那边的粥,还有好多呢。”

    “不行,那边的粥还有别人也要喝的,县尊说了,城里粮食不多,每人就只能喝那么多。”老人在给她孙女耐心地解释。

    “但我看到一个叔叔要了好多,nǎinǎi...”小家伙拖着长音喊着nǎinǎi。

    “乖,那个叔叔是要去帮你父亲打城外的鞑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情,乖一点啊,这粥nǎinǎi喝不完了,你帮nǎinǎi喝了好不好?”这位老nǎinǎi和蔼地哄着自己的孙女。

    “不,月儿听到nǎinǎi的肚子响了。父亲以前跟月儿说过,这是肚子要吃饭饭。”小女孩没那么好哄,坚持不肯喝nǎinǎi的那份粥。

    左应选听到这里,快步走过去,拐过街角,看到一个屋檐下躺着一排老弱中,有一老妇和一女童正在互相推着一碗粥。

    他明白,这些人都是逃难进的昌黎,人满为患,因此歇息在街边。

    左应选快步走近,然后蹲下身子问道:“老人家,这孩子的父亲在哪?”

    老妇人一看眼前的是县尊,连忙挣扎着起来,拉着女童拜见县尊。

    左应选连忙扶住她们道:“老人家,不要多礼,大明讲究的是尊老爱幼。”

    老妇人见拜不下去,就只好坐回位置道:“孩子他爹被选为乡兵,在城头上守着。”

    左应选看向这个女童,梳着两条小角辫,秀气的小鼻头被冻的有点红,看着有三岁左右,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注视着他。

    “县尊叔叔,你能给我点粥么,我和nǎinǎi都饿。”小家伙突然开口说道。

第二百零一章 昌黎第四战(1)

    左应选忽然想起了远方的女儿,比眼前的女童要大一些,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他的思念之情一闪而过,马上他转身问身后的衙役道:“乡兵家属的供应不是加倍的么,你们去查查,是那个粥点不按规矩办事。”

    “县尊,不是这样的,是老身领完粥,摔了一跤,因此今天的粥就少了。”那名老妇人见县尊误会,要去查施粥的人,连忙解释道。

    左应选一听,沉吟了一会,叫过一个衙役,让他去取一碗粥过来,然后他问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您就一个儿子么?”

    “是啊,老身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媳妇在城外就失散了,怕是凶多吉少。”老妇人说着有点伤感,但在县尊面前,强行压抑着,不敢表示出来。

    小女童没听懂媳妇是什么意思,一边看自己的nǎinǎi,一边又去看这位和蔼的县尊叔叔。

    左应选听完后转身再次对身后剩下的一个衙役道:“你去传令,把他儿子从乡兵换为民夫,他家属的口粮供应不变。”

    衙役听完,问得姓名就跑去传令了。

    老妇人知道县尊是因为担心自己儿子战死的话,就没人能照顾自己和林月,她感激地想再次拜谢,还是被左应选拦住了。

    第一个衙役很快就端回来一碗粥,给了老妇人。那位小女童一见,不再看左应选,大大的眼睛就盯着那碗粥看。

    左应选没再待这里,摸摸女童的小脑袋,就开始继续巡查。

    他一边走一边想,要是战事持续下去的话,粮食更要不够,城里的老弱幼童就危险了。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也得派人出去求援军才行。

    想到这里,左应选不再往前走,转身回去城头,他去找石国柱商量,准备把这个想法跟他说说,选出人来派去求援。

    左应选还未到城墙上时,jǐng钟响起来了,听声音,这是找他的jǐng钟声音。不知道城头上发现了什么情况,他连忙加快脚步,往城东方向的城头而去。

    上了城头,左应选发现已经有一伙穿红sè战袍的建虏等在城外。防守此段的乡绅看到左应选,就走近汇报道:“这些鞑子是来问何时开城门投降,并要求见昨rì来劝降的李应芳。”

    建虏不是傻子,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能劝降昌黎。现在靠此策已拖延了一rì,而且人已经被自己杀了,再去对话已无必要,就让建虏知道昌黎的决心!左应选想到这里,让人把李应芳的头颅丢给城外的建虏。

    岱松阿没有多话,拿着李应芳的头颅,回大营禀告代善去了。

    左应选知道建虏劝降无望之后,马上就要开始攻城,就下令全城戒备。

    果然没过多久,昌黎城外几个鞑子大营开始涌出成千上万的鞑子,彻底包围了昌黎县城。

    左应选来到昌黎最高处的箭楼上,看到攻城的鞑子犹如蝗虫一般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城外,大吃一惊。连忙传令敲响最高级别的jǐng钟,所有参战人员各就各位。

    城外鞑子总指挥代善带着蒙古各部首领在城东的一处高地上观战,期待着这次大军能一举攻上城头。鳌拜却不在此处,回永平去向皇太极禀告李应芳的死讯。

    那些蒙古部落头领在互相打赌,看那个部落先攻上去,赌注就是之前抢到的一部分大明百姓的财物。

    昌黎城头的左应选和石国柱看了城外鞑子大军的分布之后,两人一合计,互相做了分工。

    左应选坐镇箭楼指挥全局,石国柱把城头上仅有的几门炮集中到鞑子最为密集的东门方向,指挥炮手开炮。

    左应选让两个衙役分东西两个方向绕城一周,一边检查守城器械,一边传令攻击次序。

    这个攻击次序事先都给各个防守城头的乡兵头领说过,此次鞑子势大,所以又强调了一次。

    城里几个粥点不再施粥,疏散排队的老弱,以便给乡兵的调动,民夫的支援让出一条通畅的路。

    老弱们也很配合,没有sāo乱,也没有哭闹,静静地让到了一边,心中向各自信仰的神佛乞求保佑。

    昌黎城小,根本没有空间让鞑子一起攻城,只得分成多个攻城梯队,准备轮流攻城。

    城外的鞑子,都很兴奋。他们的首领已经向他们描绘了城里的富有,几万大军一起攻打这个小县城,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仿佛看到前面的是一座金山,就在等着他们去抢了。

    进攻的鼓声一响,鞑子都嗷嗷的往城墙冲了。

    城头上,乡兵头领开始站起来观察敌情,乡兵们则还蹲在那里紧张地等着命令的下达。

    石国柱看着蜂拥而来的鞑子,命令炮手瞄准抬着云梯的一大堆鞑子。进入shè程之后,“轰”的一声,炮弹激shè而出。

    代善看到城头冒起一阵烟,然后炮响随后传来,不由一愣,之前一直没有开炮过,等到现在才开炮,昌黎里的明军还真沉得住气啊。

    其实,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又何尝不是因为物资短缺呢。

    抬在云梯前端的鞑子正快步冲着,忽然觉得手一重,以为是另外一侧的鞑子偷懒放开了云梯,就边跑边看过去,想骂他一句。

    却发现那个刚才还叫的欢的同伴已没了头颅,脖子处向上喷着血跑了几步,然后倒了下去。

    位于没头同伴后面的那位此时也传来一声惨叫,然后被前面的尸体一拌,随之倒地。他没来得及再往后看,就因为云梯两边的不平衡,导致云梯倾斜,把奔跑中的他拉倒了。

    这架云梯周围的鞑子紧跟着倒了一片,也影响了后续同伴的攻击。两边的其他同伴都已超过他们,就像水漫平原,遇到一个山头,绕过两侧,继续往前平铺过去。

    倒地的鞑子幸亏穿的厚,倒也没多大的事,一边骂人一边站起来。

    这时他们才发现云梯一侧的同伴撞了大运,火炮shè出的铁蛋刚好沿着云梯边缘犁了一道线。在这条线上的同伴不是死得四分五裂,就是哇哇地抱着残肢在凄凉嚎叫。

    这些没死得鞑子肯定没得救了,后续的鞑子同伴就上前一刀,结束了他们的痛苦,然后接过云梯,继续往前攻城。

    昌黎城头上只有两门火炮能远shè,随着火炮声音的响起,不时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建虏堆中犁过一条线,然后又被建虏覆盖。

    箭楼上的左应选发现远处而来的鞑子,抬着的云梯两边有盾牌绑着。心里一紧,连忙让衙役去传令,让弓箭手中的身强力壮之士也改用滚木礌石。同时,再派一个衙役去城中民夫队中征集身强力壮之士。

    昌黎城没有护城河,鞑子攻到城墙下是轻而易举。很快的,一架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上,而且还是并排放置。一些鞑子扶住云梯,一些鞑子开始攻城,同时,鞑子中的神箭手开始用弓箭压制城头。

    从天空往下看的话,就可以看到昌黎城外的大地都被灰sè的鞑子围着,正在蚁附攻城。小小的昌黎城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只小船,随时能被海浪打翻。

    在乡兵首领的指挥下,弓箭火枪从城墙垛口往下shè击。火枪倒还好,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往往把绑在云梯上的盾牌连同在云梯上的鞑子一起打碎、打死。

    但弓箭的威力就差多了,好多云梯边的盾牌上插着很多箭支,却伤不到登云梯的鞑子。

    七八个云梯并在一起,很快看出了这种云梯放置方式的优势。最外侧的鞑子受到的攻击最大,往往刚登上云梯,就被打翻了。而在中间云梯上的鞑子,却明显好了很多,成一个“凸”字形,正往城墙上攻上去。

第二百零二章 昌黎第四战(2)

    中间几个云梯上的鞑子爬到云梯一半之上时,重力通过云梯传递到城头上的木排上,压的木排“吱吱”直响,甚至有的木排被压得摇摇yù坠。

    城头上防御的乡兵头领看光靠弓箭火枪不行,忙直着嗓子喊道:“砸,往云梯处砸。”

    早就在边上蓄势待发的身强力壮之士纷纷抱起城墙上的滚木礌石,用力往城下砸下去。

    罗霄砸出去的一块礌石越过木排,砸了下去,刚好砸到一个站在云梯前方等待登云梯的鞑子脑袋瓜子上。

    蒙古鞑子的装备简陋,没有几个是穿钢盔铁甲,戴在头上的都是毡帽,被礌石一砸,人马上矮了一节,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下十八层地狱去了。

    但不是每个被砸中的鞑子都有这么好命的,很多都是被砸中肩膀或者脚之类的部位,疼得叽里呱啦的叫成一片,一下盖过了局部地区鞑子的喊杀声,无形中减弱了他们的士气。

    罗霄一看大家都扔到了几丈远的城墙下,鞑子是砸到了,但没砸到城根下的鞑子,连忙大喊道:不是以前的砸法,是要用抛的,大家砸云梯啊!”

    他嘴里在喊着,手脚没停,抱起一根滚木,用力往上抛,刚好抛过木排后成一个抛物线往下砸去。把登到云梯上部的鞑子砸得像个滚地葫芦,往下滚,连带着云梯上后面的鞑子一起往下滚。云梯虽然没有断,却空无一人了。

    其他乡兵或者听到了罗霄的喊声,或者自行领悟过来,纷纷把扔改为抛,砸向云梯。

    刚才差点被鞑子攻上城头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紧接着后续的鞑子又开始登梯,攻击持续不断。

    偶尔有乡兵被城下鞑子的神箭手shè中,倒在城墙下。马上就被后面专门等候的民夫救了下去,替补的乡兵随后补上防守的位置。

    云梯差不多成四十五角斜在城墙上,滚木礌石是用抛的方式,落到云梯上的时候,有大半的力会被斜向下卸掉,因此,没有多少云梯被砸坏。

    登城的鞑子不停得被砸落,或者被火枪打下去,但又有鞑子不停的继续往上爬。

    城头抛滚木礌石的乡兵渐渐地力气不再够用,有的马上被换下去歇息,有的还在坚持。

    代善看着没有一处城墙被攻破,也不慌,反正死得不是大金勇士。

    而蒙古各部首领也有一定伤亡得心里准备,此时也还沉得住气,只是之前谈笑风声地自如已经没有了,纷纷关注着战局的发展。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过去,城下的滚木礌石越来越多,而城头上的就减少了好多。

    左应选站得高,看到的地方就多,马上发现了这个情况。赶紧让衙役去传令,让城中的民夫往城墙上送滚木礌石。

    有几处城墙上的木排最终没有抗住云梯的长时间重压,垮了下去,暴露出了城头上防守的乡兵。

    城下的鞑子弓箭手看到这情况,纷纷集中到这几段城墙,集中往这些地方shè箭,压制上面乡兵的防守。

    乡兵头领一见,连忙让弓箭手和火枪手掩护,另有乡兵去推或者砸云梯。

    底下的箭支“嗖嗖”的往上飞,不时有乡兵被shè中抬了下去。

    好不容易搞掉了云梯,等候着的乡兵连忙补上木排,但建虏的云梯也马上靠了过来。加上战时往上补的木排都比较匆忙,不能安心的绑,木排就没法再像原来一样固定。

    因此,这些木排又成了鞑子和乡兵斗争的焦点。云梯上的鞑子使劲用长兵器顶这些木排,加上自身的重量,往往让城头上的乡兵疲于应付。

    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头防御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而另外一方面,伤亡也慢慢地超过了蒙古诸部首领的预期。有的首领想鸣金收兵,却被代善制止了,他诱惑这些动摇了的首领:“你们看,有好多处木排已经被打掉了,现在昌黎城上的明军只是在做垂死挣扎,再坚持下就能攻进去了。”

    这些首领看看城墙上的战况,觉得代善说的也有道理,就再忍一下,期待着下一刻时间就攻上城头。

    城头上所有的火炮,其实也就六门而已。其中的四门还是土炮而已,昌黎城自己铸造的,都开始一起怒吼了。

    这些火炮最大的劣势是shè程短,但现在用来防守城墙的话,这个劣势其实就体现的不明显。

    这些火炮现在发shè的都是霰弹,有的霰弹是数升铅铁小丸组成,但有的则是小碎石组成,没办法,物资不足,只能用现有材料来做。不管是什么材料,都表现出了巨大的杀伤。

    虽然这些火炮的发shè速度很慢,但因为集中在一起,效果可观。几次炮击之后,城墙前面成扇形的地面就扑了一大片鞑子尸体,还没断气的就撕心裂肺的喊爹喊妈喊长生天。

    这些霰弹的威力非血肉之躯能抵挡,哪怕是举着盾牌都没有用。鞑子看着炮口下面大片大片的死伤,心胆俱裂,纷纷避开这段城墙,往别处攻去了。

    石国柱看看自己面前的城墙已很安全,就指挥民夫帮着炮手或推或抬这些炮,换城墙再轰。

    没有轮子的的几门火炮,需要抬着走。火炮发shè后,炮管很烫,直接绕上绳子抬的结果,就是摔了一门炮。

    原来炮管烫细了绳子,然后又因为火炮本身很重,所以没抬几步就断了。

    民夫一时找不到其他包裹的东西,就直接解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往炮管上一裹,然后再绕上绳子就抬。

    抬到一处城墙后,就重新摆炮,装填,发shè,如此循环。

    虽然火炮杀伤了很多鞑子,但鞑子实在太多,杀不胜杀。很快火炮就因为发shè次数太多,无法再发shè,需要冷却和清理炮膛。

    这次的攻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久,昌黎城里的滚木礌石快不够用了。情况反馈到左应选这里,他马上命令拆城里的建筑,砖、木头等都拆出来稍加处理,就运到城头去。

    喊杀声响彻在昌黎城的东南西北,不时有衙役把情况汇报到左应选这里,城墙上被破坏的木排越来越多。左应选心里暗暗焦急,看看天sè,攻城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次的鞑子怎么不顾伤亡的进攻,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还没退。

    城外的蒙古部落首领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等到有部落攻上城头,加上成昌黎城头的火炮改为霰弹,每一声炮响都震动他们的心。

    他们再也按捺不住,敖汉部的首领首先向代善说道:“贝勒,您看我们儿郎用于攻城的云梯折损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也已无用,是不是先鸣金收兵?”

    奈曼、巴林、扎鲁特等部落的首领一起附和敖汉部的提议,攻城战没云梯没法打,这是基本常识来的。

    代善没回答他们的话,只是用马鞭指着昌黎城头给他们看:“你们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城头上的明军防御力量明显减弱了,他们快撑不住了。你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攻进去了。至于云梯么,我帮你们准备了一些,可以借你们用用。”

    蒙古诸部首领相对无语,有的首领甚至开始后悔眼红昌黎城中的财物了。

    代善也不管他们,吩咐亲卫领着蒙古首领的人去交接云梯。他就是要他们持续不断的攻城,看昌黎城能耗到什么时候!

第二百零三章 昌黎第四战(3)

    昌黎城头,没有木排的城头防御很是吃力,鞑子的弓箭手还真不是盖的,集中shè上来,让城头的乡兵都抬不起头反击。

    城下的鞑子,shè累了一批,就退下去换一批再shè,能做到持续不停地shè击。箭支就像不要钱一样,铺满了城头城里好大一片地方。

    这几个地段的城头乡兵,有很多都看到云梯上鞑子的头颅了,幸好都被火枪shè了下去。

    现在的火枪手根本就不用站起来瞄准,估摸着弓箭shè来的方向,只把火枪探出去一shè,城下必定就有惨叫声传来。

    这几处的乡兵首领觉得快支持不住了,就派人前去县尊处请示用最终的武器,但左应选经过观察考虑后还是不同意,让他们使用金汁。

    城墙内侧早就用大锅烧开了人畜粪便尿液,听到衙役过来传令后,四个民夫一组抬着锅,奔向几处没有木排的城墙。

    虽然很臭,但这些民夫没有一个去掩鼻口。到达目的之后,由乡兵接过去。另外有乡兵举着土制盾牌帮抬着金汁的乡兵挡着shè上来的箭支。

    为了给他们腾出空位,那些在防御反击的乡兵不可避免的要挪出空间,这样反击的力道就弱了下来。

    城头的反击本来就不强,再这么一弱,下面的鞑子很快就攻到云梯上头了。

    鞑子一边往上爬,一边以为是城头的明军终于扛不住了,心里幻想着是不是自己会第一个登上城头。

    几个乡兵通力合作下,把一锅还在翻滚的金汁沿着云梯方向拨了下去。

    那爬上去的鞑子刚抬头,准备看看城头的情况就翻过去,一股奇臭扑面而来。

    金汁拨到了刚冒头的鞑子脸上,也没来及欣赏掉下去鞑子的惨叫声,乡兵们就缩回身子,把手中的空锅递给等着的民夫。

    不一会,又接过一锅金汁,重复刚才的动作。

    左应选原本看着昌黎城下鞑子的云梯,越来越多的被砸断不能再用,心里慢慢地舒了口气。想着等这些云梯都损耗殆尽,鞑子再多,也只能退了。

    可很快左应选就失望了,他看到远处关侯庙的那个鞑子大营中又运出了不少云梯,然后分送到四面攻击昌黎的鞑子手中。

    看来鞑子今天就是拼着伤亡惨重,也要攻下昌黎城了。鞑子下了这么大决心,让左应选的心情很是沉重。

    忽然,火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城头上的乡兵,包括左应选一听,jīng神都为之一振。

    但左应选的心情没好多久,衙役来报又有几处城墙的木排被鞑子毁了。

    左应选眺望着那几处没有木排的城墙,看了一会战斗场景之后,吩咐一个衙役叫来石国柱。

    他把大致的情况给石国柱说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他的建议。

    火炮虽然发shè霰弹,打的是近距离的鞑子,但城墙根下的鞑子还是打不到的。

    现在那几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下,鞑子的弓箭手所站的地方刚好在霰弹的覆盖范围内。因此左应选建议火炮分开防守,发shè慢一点就慢一点了,却能有效压制弓箭手。

    石国柱觉得左应选说的有道理,就准备下去指挥。刚走到楼梯口,又被左应选叫住了。

    左应选担心昌黎西门那边的情况,因为他所处的东门看不到那边的情况,让石国柱过去盯着他才放心。

    石国柱也不废话,抱拳答应一声就匆匆而去。

    昌黎城头的炮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在城外的蒙古各部首领的身子就打一次哆嗦,想着又有多少儿郎再也回不到草原上了。

    此时的他们已经大为后悔,你说已经抢到那么多财物了,还不满足,偏要相信皇太极的好意,贪心不足,跑来打什么昌黎。

    真要那么好打,金国自己就把昌黎打下来了,现在儿郎死的太多,回去真不好交代。

    虽然时间在流逝,但攻城战还在继续。城墙上的木排越来越多的被破坏掉了,火炮就那么六门,压制不了几个地方。

    也亏得昌黎城虽小,但人很多,金汁原料就不用愁。很多昌黎本地的住户回家拿了自己家的铁锅,用来烧金汁。

    城外的喊杀声久久不绝,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城中的百姓。

    那些有任务正在忙的百姓倒没空去想会不会破城的问题,但那些暂时没有事的百姓就不同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去担心,城墙上那处地方守不住或者鞑子好像要打进来的事情。

    人就是这样,不想的时候没什么,一想的话,就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一股恐慌的情绪慢慢地在城里开始蔓延。

    就在这个时候,仙人“韩湘子”出现了,他悠闲漫步在各处街道,身后跟着一个手持花篮的童子。

    万人杰一边扮着韩湘子,一边出言向那些百姓述说仙人在梦中告诉他的预言,鞑子必败,昌黎无事,朝廷援军马上就到。

    他所过之处,不安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攻城战进行到这个时候,城外的代善也暗暗有点心惊了。他没想到昌黎小城里面的明军竟然这么坚韧,在如此高强度的攻城战中没有崩溃,犹自顽强反击着。

    蒙古仆从军的战斗他也看在眼里,在这样的攻城战中,如果换上大金勇士,估计结果也差不多,但这伤亡就不是他能承受了。

    代善仰头看看天sè,又仔细看看城墙处地厮杀。心里估计了下,大概再坚持一段时间,昌黎城头的守军就应该支撑不住了。

    他又看看在一边焦急观战的蒙古部落首领,心里想着昌黎城打下来后,自己怕是不好去和他们抢城里的财物,只能拿个得城的荣誉而已了。否则的话,这些蒙古人还不跟自己拼命。

    鞑子在承受了最初一段时间的金汁伤害之后,就调来了一些盾牌。城墙下受到金汁伤害区域的鞑子人手一块盾牌,挡住了金汁的直接伤害。

    虽然身上还会被淋一些金汁,但冬rì穿的衣服很厚,很好地削弱了金汁的伤害。当然,那金汁散发的臭味,已经被他们忽略了。

    盾牌虽然挡住了金汁,但挡不住滚木礌石的攻击,鞑子的伤害仍然在增加。

    在没有木排的防护下,虽然滚木礌石还能被砸下去,但被箭shè中的乡兵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增加了。

    昌黎城的四面城墙都受到攻击,原本储备的滚木礌石已经消耗殆尽,现在用的都是临时赶制出来的。

    昌黎县令左应选的命令下到城中一处民壮头领的手中,很快地,一罐罐的瓦罐被送上了几处出现险情的城墙。

    乡兵头领马上让乡兵接过瓦罐,只砸向云梯。只听“哐当”一声,瓦罐破裂,里面的液体哗啦啦的淋了下去。

    没等云梯周围的鞑子搞明白是什么状况,火把随之丢了下来,引燃了刚才洒下的各种混合油。

    这些油都是从昌黎城里挨家挨户收集起来备用的,量不多,现在战事进行到关键时候,只能拿出来用了。

    蒙古诸部首领看着一架架的云梯被烧,周围的儿郎一个个都成了火人,在哭喊哀叫,就再也忍不住了,对代善说道:“贝勒,云梯已经被烧,你再不下令鸣金收兵,我们就自己收兵了。”

    代善的眼神有点冷,看着他们道:“别以为我们大金的军队是当摆设的,谁要是未得军令敢先撤者,不要怪本贝勒不客气!”

    说完之后语气又转为亲切:“你们看,不是还有一些云梯可以用么,城头上的火罐不足以烧毁所有云梯,这说明什么,昌黎城的火油并不多,快无计可施了,马上就能攻破昌黎城,再坚持下就是胜利!”

    这些蒙古首领看看攻城大军外围的建虏军队,又看看激战的城头,畏惧建虏的军威,只好咬牙坚持,继续和昌黎城死磕。

第二百零四章 昌黎第四战(4)

    五千骑军的急行军,蹄声如雷,声势浩大。所幸现在是战时,路上并没有行人,所以不存在什么扰民之举。

    顾百川等东厂番役护着钟进卫在骑军中军,随着大军行进。

    忽然,骑军指挥何可纲下令骑军由疾驰改为小跑。

    钟进卫有点不解,兵贵神速,救人如救火,怎么速度反而减下来了。

    这时,何可纲已来到钟进卫的身边,因为大军发出的马蹄声汇聚起来太响,所以他大声地向钟进卫禀告他命令的用意:“监军,此地离昌黎城还有一半的距离。前面有四五万鞑子,为防鞑子的埋伏,必须慢行了。等前方撒出去的夜不收有回报后,再看情况定夺。”

    “哦,你是说鞑子会围城打援么?”钟进卫看过好多小说,也看过许多电影电视剧,因此,何可纲一说,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围城打援这个词。

    没想何可纲却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如果要围城打援的话,就要围必救之城才有把握来援军。要不是监军,昌黎县城救不救都是一个问题,建虏不会大费周折地去围一个不大的军事目标,而后去等可能不存在的援军。”

    钟进卫听得连连点头,不愧是久经战阵的人,分析得jīng辟入理。

    何可纲敬佩钟进卫的为人,进一步给他传授经验:“围城打援是建虏的拿手好戏,以前他们在关外的时候经常这么干。就连这次入关,也使用了一次。他们打遵化和三屯营,迫使赵大帅星夜驰援,以致中了他们围城打援之策。”

    “那为什么建虏不再继续使用这招呢?”钟进卫感觉到这招的威力,却没再听到建虏在关内继续使用,就有点奇怪。

    “其实围城打援也要出其不意才可以。如果赵大帅知道围遵化和三屯营的建虏有十万之众,也不会只带四千骑军就前去救援,更不会不派夜不收就一头扎过去了。”何可纲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一丝鄙视钟进卫在军事上的浅薄知识,认真地给他解释道。

    钟进卫听了何可纲一席话受益匪浅,想到一些有关骑军的问题,就再次向他求教,何可纲一一细心地做了解答。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何可纲看看目前所到的地方以及时辰,下令全军休息并用餐,同时派出jǐng戒部队。

    关宁铁骑纷纷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给马和自己吃。

    钟进卫和东厂番役根本没想到会随大军出征,因此并没有带干粮,一时之间颇有点尴尬。

    幸好何可纲的亲卫马上分了干粮过来,而且也帮着喂他们的马。

    钟进卫看着手中的干粮,正在研究中。何可纲看到了,就笑着给钟进卫解释道:“监军,您手中拿着棋子块状的是鹿饼,就是把鹿肉切碎了煮熟晒干而成的。”

    钟进卫把鹿饼凑到鼻子边闻闻,还真有一股肉香。然后,他又拿着另外一疙瘩去闻。

    “那是皱饭,就是米糊。另外几样是杂饼,油麻丸。”何可纲见钟进卫想搞清楚手中的干粮,就一股脑的都解释了一遍。

    钟进卫听了不再犹豫,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肚子也饿了,就拿起那黑疙瘩米糊咬了一口。顿时,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这东西又冷又硬,真心难吃。

    何可纲一见,才想起钟进卫以前不是军中之人,没吃过这东西,连忙带着歉意道:“监军,稍作休息就得赶路,没法生火烧水……”

    钟进卫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没关系,救昌黎要紧。我也不饿,随便吃点就行了。”

    这样的监军真是少见,何可纲为钟进卫的好说话暗自感激,然后他向钟进卫告个罪,就自个去处理军中之事。

    钟进卫看他走了,就不再吃那皱饭疙瘩,咬了一小口鹿饼,慢慢地嚼着。

    太咸,不好吃,钟进卫下了个评语。但当他抬起头看周围时,却发现关宁军的士卒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只有护卫自己的八个东厂番役和自己一个表情。

    钟进卫肚子饿,却又不得不吃点东西,此时,他无比的思念后世的压缩饼干和鱼罐头。对了,怎么没鱼呢,大海中那么多鱼,取之不尽,都可以做成干粮,改善下伙食。对了,还可以运到西北灾区去救急。这个要好好想想,钟进卫一边继续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一边在心里思考着。

    夜不收是最累的,大军休息之时,他们一**的返回汇报前方军情,然后又一拨拨的重新撒出去。

    没过多久,刚休息不久的大军就得继续赶路了。

    此时,昌黎城的攻防战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昌黎城头的乡兵因为体力的限制已经轮换过两次,特别是抛滚木礌石的乡兵更是换了三四次,战斗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毕竟力气是没那么容易就恢复过来的。

    而城下的鞑子,虽然人多,不存在气力不续的问题。但由于一直攻不上城头,眼睁睁地看着攻城的同伴或者受伤或者惨死,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情绪,显得士气不佳。

    昌黎城头已经有好多段城墙的木排被破坏掉了,甚至其中几段没有木排的地方已经连了起来。鞑子对这几段城墙的攻击尤其猛烈,大部分昌黎城里的后备队都被拨过去支援这些地段。

    换到城中休息的乡兵在抓紧时间吃饭,而箭楼上的左应选却没有一点食yù,衙役送上来的吃食放在一边,他根本就没有去看一眼,一直盯着城墙内外。

    忽然,他发现鞑子有军令从后方传到了前线,不知道那军令是什么,明显提高了鞑子的士气。

    鞑子的攻击更倾向那长长的一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放弃了只有一小段一小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

    左应选的眉头皱了起来,鞑子难道是要重点突破那一段城墙么?应该是这样的,那段城墙因为没有木排的防护,城头的乡兵被压制得很厉害。

    原本的火炮还击,还好一点,但炮手被shè伤了好多个,已经没有后备的了,现在都是剩下的炮手带着一点不懂的新手在cāo作。炮击的间隔时间比之前延长了好多,大大减弱了城头上对鞑子弓箭手的压制。

    火炮实在太少了点,四面城墙都有不短的没有木排防护的地方,六门火炮根本不够分。剩下的一些城墙段就只能集中火枪土枪去反击鞑子的弓箭手了。

    城里的铁匠一样在忙碌,一口口被shè穿的用于倒金汁的铁锅堆满了铁匠铺的四周。铁匠们正在忙着补这些铁锅,给他们打下手的却不是原来的徒弟,而是一些半大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他们原本的徒弟,都已经征召到乡兵里面去了。

    可能是鞑子的攻击也到了强弩之末,其他有木排防护的地段,或者只有一小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都已没有鞑子攻城了。只有弓箭手还在不要钱一样的往城墙上shè箭,鞑子的云梯都被挪到那几处攻击激烈的地方去了。

    那些没有云梯攻城地段的乡兵,特别是抛滚木礌石的乡兵,很多都坐到了地上,靠着城墙缓一口气,只有乡兵中的弓箭手还在向外还击。

    大部分的乡兵一边歇口气,一边注视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祈祷着那边的兄弟能顶住,不要让鞑子攻上来。

    城外的鞑子其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声东击西的计谋正在生效,巨大的破城危机随即降临到了昌黎城。

第二百零五章 昌黎第四战(5)

    战斗激烈的城墙上下,喊杀声都很响,特别是城外还没有轮到攻城的鞑子,也在鼓噪,像是在为他们的同伴助威,要盖过城头上明军的声音。

    罗霄也和其他乡兵一样,被那边的动静所吸引。一边坐在地上恢复力气,一边看着那边激烈的战斗。

    如果要算扔到城下的滚木礌石谁最多的话,罗霄要说第二,估计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能开强弓的人,手臂的力气自然是不弱的,除了和别人一样有一定要守住城池的想法之外,他还有多立功劳,以获得县尊推荐的心思在里面,因此更是卖命。

    箭楼上的左应选也被巨大的声浪所吸引,看向鞑子集中攻击的几处城墙,乡兵们应付得非常吃力,受伤被抬下去的很多。心知这样耗下去,是耗不过城外的数万鞑子。

    他叫过一个衙役,让他前去传令,使用最后的武器。

    很快,一个个箱子被运到了那几处城墙。有的箱子里面只有一个大的圆疙瘩,有的则是放着一个个小的铁疙瘩。

    乡兵们把圆疙瘩拿出来,点燃了导火索后就随便扔了下去。

    这圆疙瘩就是昌黎百姓自己做的土制霹雳炮毒火球,源自宋朝时期,里面除了火药之外,还有巴豆、狼毒、石灰、砒霜等物。

    “轰轰”几声响之后,城墙下冒出一大片浓烟,烟中带毒。鞑子根本就没想到防备,吸入毒气后口鼻流血,纷纷惨叫倒地。

    小的铁疙瘩名为震天雷,内有被称为“火老鼠”的钩型铁片若干,乡兵们点燃后就朝鞑子弓箭手位置扔了过去。

    “轰轰”的声音连绵不绝,虽然声音比不得之前的霹雳炮毒火球,但威力却丝毫不逊sè,里面的“火老鼠”四处乱窜,纷纷钻进鞑子弓箭手的身体里,放倒了一大片鞑子。

    那些观战的蒙古诸部首领一看,都向代善哭诉:“明军又丢火器,儿郎们死伤惨重,贝勒爷,撤了吧。”

    代善看看这些一脸苦相的蒙古人,所有人个个都如此,这伤亡也太重了点,再不让他们鸣金的话,怕是要集体反抗了。

    他沉吟了下,看看城墙处的云梯所剩也不多了,就说道:“再等等,看声东击西之计是否奏效。如果还不行,就鸣金收兵吧。”

    首领们一听,记起这事,便不再哭诉,纷纷看向那些并不激烈战斗的城墙处。

    刚才战斗最激烈的城墙段,此时城下一大片地方已被毒烟笼罩,鞑子根本没有能力再行攻击,都四处躲避。城头上的乡兵压力大减,纷纷直起身子开始大力反击。

    左应选在箭楼上看到,却并没有欣喜。因为这个结果在没有投掷这些火器之前,已经能预料到的。

    昌黎城里制作这些火器的材料并不多,这次用掉了好多,就意味着如果再有这么激烈的战斗,没有这些杀手锏的防守,能不能防住就是问题了。

    越来越多的乡兵们被那几处的爆炸声,鞑子的惨叫声和乡兵兄弟们的欢呼声吸引,纷纷看了过去,就连在反击城外的乡兵弓箭手也有不少趁空瞄过去,分享那边的喜悦。

    罗霄正为那边的兄弟欣喜时,忽然感觉不对。自己这边城墙的鞑子弓箭手怎么越shè越勤快了,按道理是士气正弱的时候,不应该啊。

    罗霄这么想着,就往城墙外侧看了过去,忽然发现没有木排防护的几处城墙上,又搭上了几架云梯。

    shè箭反击的乡兵此时已被越来越密集的弓箭shè得躲在城墙下,根本就没有发现云梯。

    一个鞑子的脑袋冒出了城墙,马上就要爬上来了。城外的鞑子弓箭手为防止误伤已爬到云梯上端的同伴,就停止了shè箭,或者shè向了云梯两边。

    不好,鞑子声东击西,这里才是他们的杀招。

    罗霄迅速站起来,大喊一声:“鞑子攻上来了!”原本他是扔滚木礌石的,没有武器在手,就赤手空拳地向云梯扑过去。此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鞑子冲上来。

    鞑子要是冲上了城墙,乡兵们就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昌黎城的沦陷。

    罗霄冲过去的时候,鞑子的脸刚好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狞笑。

    罗霄直直的一拳打在这个鞑子的脸上,用力之大,拳头都陷了进去,鞑子惨叫着后仰式掉了下去。

    但第二个鞑子马上又上来了,罗霄根本就没时间考虑,使劲推着云梯,但几个鞑子的重量在上面,根本推不动。

    更糟糕的是,边上几架云梯上的鞑子,都已经露出了身子,正要准备翻身进入城墙。

    要是这几个鞑子一起翻上城墙,乡兵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就干翻他们。这就意味着后续鞑子源源不断地会涌上城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霄根本就没有考虑同伴的支援怎么还没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鞑子攻上城头。

    现在能做的已经不多了,罗霄放弃了眼前这架云梯,猛地向那边的云梯全力扑了过去,借着一扑之势,斜推向那架云梯。

    最靠近罗霄的云梯上,爬着的那个鞑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明军士兵不要命的扑过来推倒云梯,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惨叫着跌了下去。

    随着云梯的倾斜,带动另外一侧的云梯,一起倒了下去。罗霄也因为用尽全力的推云梯,收势不住,随着云梯一起跌下了城墙。

    也正是因为罗霄的拼命一推,才推倒了另外一侧的两个云梯,没让那边的鞑子翻上城墙。

    一眨眼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罗霄的同伴们得他提醒,转过头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却来不及救援,看着罗霄和几架云梯一起倒下了城头。

    刚才罗霄正面的那架云梯还没有倒,又一个鞑子露了出来。一个乡兵弓箭手悲愤地拉开弓,迎面就是一箭,正中鞑子的面门。

    其他乡兵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扑了过来,齐心协力把云梯给推了下去。

    鞑子隐藏的云梯并不多,重点就是攻击这小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没想到因为罗霄的舍命一拼,以致没有得逞。

    另外还有几处的偷袭就没有那么多云梯,翻上一个两个鞑子都被乡兵们解决了,因此有惊无险。

    城外的蒙古首领们一看声东击西之策失败,就纷纷围上了代善。

    代善看云梯也损失得差不多了,再强行让他们攻打也已无用,就下令鸣金收兵。

    箭楼上的左应选听到城外鞑子的鸣金声,看到城下的鞑子如cháo水般地退走,心里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终于又撑过了一次鞑子的攻城战。

    昌黎城头的乡兵们纷纷瘫到了地上,打得好累。反而是城中的百姓听到鞑子被打退了,欢呼声才响了起来,庆祝胜利。

    这次攻城的力度之强,持续时间之长,都是前所未有的,消耗了昌黎城里大量的防守物资。

    左应选没有马上回县衙去,而是下了箭楼,开始沿着城头巡查所有城防状况。

    罗霄的同伴们看到左应选过来了,纷纷跪在地上,向县尊汇报刚才的险情和罗霄的壮烈,并要求下去给罗霄收尸。

    左应选刚才并没有看到这惊险一幕,但他听着乡兵的汇报,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千钧一发的情景。

    要是由了几个云梯的鞑子一起爬上来的话,城防缺口很可能就由此被打开。如果不是罗霄,昌黎城就有可能被鞑子攻陷了。

    左应选快步走到城墙边,看向城外。在乡兵们的指点下,看到了罗霄身中数刀,静静地躺在城墙根下,为昌黎城,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

    左应选连忙指挥乡兵,用绳子吊下一个自告奋勇的乡兵,把罗霄的遗体取了回来。

    这一次,凭着这些英勇地乡兵,守住了昌黎。那么下一次呢,鞑子还会这么不顾损伤的攻城么?昌黎还会再守得住么?左应选的心里也没有答案。

第二百零六章 抵触攻城

    代善收兵回营之后,想召开军事会议,再给蒙古诸部首领们分析下昌黎城防,给他们鼓鼓劲。

    谁知没有一个人过来报到,代善明白蒙古人怕是损失惨重,心中怨恨自己使劲逼着他们攻城的缘故。

    反正昌黎城又不会跑,就给他们缓和一下情绪吧。今天的攻城伤亡落在了别人身上,代善自个去喝酒偷着乐了。

    虽然防住了鞑子的攻城,打赢了这一仗。但昌黎县衙大堂上的议事气氛,却并不轻松。

    不是说因为伤亡有多惨重的缘故,恰恰相反,乡兵们的死亡率并不高。这次攻城的蒙古鞑子也真穷,好多shè上城头的箭支,其箭头都是骨制的,shè中乡兵的土盔甲,并不会给乡兵造成多少伤害。

    大堂里的这些人是目前昌黎县城的主事之人,基本了解有关昌黎城的所有事项。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都知道城里的物资,不管是民用还是军用,都严重不足了。

    鞑子只需围而不攻或者像今天一样这么高强度的攻城再来一次,昌黎城或早或晚的都要失陷。

    虽然以小小昌黎县城,在建虏的持续进攻下,抵挡了这么多天,足以获得崇高的荣誉。但现在大堂上的人,却关心的是昌黎城的最终命运,因为他们明白,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县尊,要不属下今晚突围试试,看能不能突出去求援军?”守备石国柱打破了大堂的沉默,向昌黎县令左应选请命。

    左应选摇摇头,不同意:“昌黎城还得抵御城外鞑子的攻城,少不得你。”

    几万鞑子在城外,四周有不少鞑子的探马散布着,能活着冲出去的希望不大。左应选不想让石国柱白白牺牲,留他在城里的作用照样很大,大堂里一下又陷入了沉静。

    过了一会,万人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左应选一抱拳道:“县尊,要不学生去吧,城里除了石守备,就只有我还有机会能去冲一冲了。”

    左应选听了后,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昌黎马上就要进入艰苦的阶段了,你要稳住城里的民心、士气,也走不得。”

    出城是九死一生,万人杰刚才是鼓足了勇气才毛遂自荐,被左应选一拦,又说得有道理,便没再坚持,坐回了座位。

    县衙大堂上的众人一时都无良策,只好再发掘昌黎城的潜力,坚持两天看情况再下决心。

    众人散会回去的时候,都在心里向满天神佛祈祷,希望能出现奇迹。

    昌黎城外的蒙古诸部首领也在纷纷叫苦,攻城损失惨重,是这次进关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

    此时的他们,已经确认上了皇太极的当,都在后悔莫及。打定主意再让他们攻城的话,一定要推托,至少也要拉上金**队一起攻城才行。

    甚至有的部落首领在想着找借口先回草原得了,反正抢到的东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够花一段时间了。

    不管战争的三方怎么想,夜sè还是一如既往地降临了。

    昌黎城和建虏大营基本没有声音,只有蒙古鞑子的大营中不时响起伤兵压抑地哭嚎哀叫声,也幸亏是单独一个伤兵营,否则在夜间闹的其他营地出营啸都是有可能的。

    救援昌黎城的五千骑军在一处离战场不远的偏僻之处安营扎寨,此时正在在中军帐中开军事会议。

    钟进卫为勤王军监军,在这支骑军中地位最高,因此坐在最中间,但主持会议的却是关宁副将何可纲。

    他首先向与会人员介绍夜不收返回的信息:昌黎城在白天扛住了鞑子一次大规模的攻城,目前城内的百姓仍安然无恙。

    军中将领在出发后已经得知他们是去救援昌黎城的,现在知道了前线的情况,才明白何副将为何不急着前进的原因。

    钟进卫却是已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此时听了何可纲的说明后,脸sè波澜不惊地坐在那里。

    然后何可纲又说了目前夜不收侦察到的敌军情况:建虏的军队大概在一万上下,蒙古鞑子的军队在四万左右。这些信息是在远处观察敌军的营地规模和旗号得出来的,并不十分准确,只能说是一个大概值。

    帐内众将一听有这么多敌人,一下都沉默不语。这些将领中除了何可纲和曹文诏之外,其他人在出发前都是不知道的。

    现在敌我人数相差悬殊,要说还能笑出来的不是神仙就是傻子,因此也怪不得这些将领沉默了。

    何可纲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事先已经和钟进卫以及曹文诏有过商量。因此,他宣布了目前的情况后,就直接布置任务,安排明天的战事。

    帐内众将一听不是让他们去和鞑子硬拼,心里松了一口气,纷纷领命。

    等这些将领都退走之后,钟进卫有点担心道:“我们首战贵在敌明我暗,出其不意。但现在还有一夜的时间,不会被建虏发现吧?”

    曹文诏所领是前军,夜不收都是他派出去的,听钟进卫相问,就回答道:“请监军放心,事先末将都有吩咐过夜不收,不得让鞑子探马发现,否则引向别处也不能暴露大军所在。”

    “监军,鞑子怕是也想不到我军会过来,就一夜时间,应该没问题的。”何可纲也安慰钟进卫。

    钟进卫看这两个名将都这么说了,就不再担心,回自己营帐去休息了。骑了一天的马,也够累的。

    第二天一大早,代善就强行召开军事会议,休息了一个晚上,该开工了。

    代善一坚持,蒙古诸部首领就不敢不听,不情不愿地陆续过来开会。代善要用他们,也不计较他们的拖拉。

    这些蒙古人进帐的时候,一个个都哭丧着脸。但代善仿佛没有看到,亲热地向他们打招呼。

    等人都到齐后,代善说话了:“昨rì,你们打得很好,消耗了昌黎城大量的防御物资,甚至还差点攻上了城头,本贝勒很满意。”

    你怎么不说我们的儿郎死了多少,拿了多少人命去填。各首领在心里暗自诅咒让他们损失严重的罪魁祸首代善,生儿子没屁眼。

    代善也没期望他们能回应自己的话,接着往下说道:“本贝勒可以拍胸脯向你们保证,今rì一定可以攻下这小小昌黎城。”

    蒙古首领们还是耷拉着脑袋,让代善在那唱独角戏。

    “接下来,本贝勒开始分配任务。”代善见自己好言好语地没人听,就直接奔主题。

    那些蒙古首领一听,立刻像炸了锅似的,纷纷向代善诉苦:“贝勒爷,我部落的云梯都没来及赶工呢,没法打啊。”

    “贝勒爷,只用云梯攻城的伤亡太重了,能不能给些火炮用用啊?”

    “我们部落损失太重了,伤了元气,要不大金的勇士先上?”

    “那是,大金的勇士向来天下无敌的,只要一攻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

    代善听来听去,这些蒙古人不是找借口不去,就是想拖着自己派兵去打,不由得火了,一拍桌子道:“干什么,干什么,以为这里是明国的衙门啊,闹哄哄地像什么样子?”

    见代善发火,大帐内就安静下来了。

    “要有其他攻城工具,那还会留昌黎给你们打。告诉你们,本贝勒手中连锄头铁锹都没有,否则早就把昌黎城墙给挖塌了。”代善一怒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蒙古首领们一听,在心里暗自道:“你们金国自己都攻不下来,还说昌黎如何的钱多,如何的好打,下次再也不信你们的鬼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探马来报发现明军。

第二百零七章 祸福难料

    这消息一说出来,大帐内顿时一片安静。

    代善问探马道:“什么明军,是到处乱窜的明军夜不收?”

    “回主子,不是夜不收,是关宁骑军,大概六百到一千左右。”正红旗的探马回答道。

    “可有后军?”代善听了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尚未发现有其他明军。”

    大帐中的蒙古诸部首领一听,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了。

    这明军要是来救援昌黎城,就不可能只来这么一点人马。这里有五万左右的jīng兵,就凭明**队的战力,非得一直驻扎在明国京师的勤王军全体出动,至少也要大半人马出动,才可能有胆量过来。

    但这么一来的话,明国京师的兵力就不足,谁来保护他们的皇帝?就不怕永平的金**队主力,效法当年大金斩首北宋都城开封之例,把明国京师给抄了!

    由此可知勤王军过来救援昌黎的可能xìng很小,那么这支明军可能是路过昌黎或者根本不知道有五万jīng兵在围攻昌黎,一头撞了过来。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更何况蛮夷少了道德的约束,这点在他们的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蒙古鞑子首领们内心把攻昌黎城和打这支明军的难度一比较,自然是想选择软柿子捏了。这些部落的人数都比这支明军多数倍,只要不是攻城,自己随便怎么打都能赢。

    这些蒙古鞑子根本就不知道勤王军已经经过汰兵,减去了大量滥竽充数的士卒。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那支一千人的军队,只有一百个能打的那种明**队。

    而且这支关宁骑军是袁崇焕带进关来,以和建虏为作战目标的关宁军jīng锐,也不是他们能随便当软柿子捏的。

    代善刚想让探马再探的时候,一个蒙古部落首领站起来了,向代善一鞠躬道:“贝勒爷,我巴林部愿为贝勒分忧,前去灭了这支明军。”

    代善一听,这蒙古人自愿去解决那支明军,比自己再派探马去查明军的情况要强多了。一交战自然就知道明军的实力了,要是真还有明军的,反正损失的也不是大金勇士。

    于是,代善点点头道:“如此就有你们巴林部前去灭了这支明军,不要让他们来搅和昌黎战事。”

    说完之后,代善对帐内其他部落首领道:“我们继续商议攻打昌黎城的事。”

    巴林部的首领见代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满心欢喜地领命准备出帐。但他的同胞们不干了,凭什么就你去捡便宜。

    帐内的蒙古诸部首领纷纷站起来,有的过去拦住了巴林部首领出帐的去路。有的则打断了代善的话,说道:“贝勒爷,我们扎鲁特部也愿去剿灭了这支明军。”

    “贝勒爷,还是让我奈曼部去吧,我们族的勇士对付明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只要派了我奈曼部去,定让这支明军灰飞烟灭。”

    “这支明军竟然无视英明神武的贝勒爷坐镇昌黎,还敢过来,太嚣张了,我敖汉部去替贝勒爷教训教训他们。”

    “对,就是贝勒爷仁慈发了善心,我们也不能答应,坚决要灭了他们。”

    “......”

    反正发言的人心中就只有一个意思,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去啃昌黎这块硬骨头,抢着去捏那个软柿子。

    代善无语地看着这群蒙古部落首领的表演,心知这些人是被昌黎城的顽强防守打怕了,在逃避攻城。

    不过话说回来,昨rì他们的损失确实挺惨重的。但他们这么闹,也太不象样了。

    代善一拍案几,喊道:“吵什么,吵什么,当这里是明国的菜市场,闹哄哄地没个样子。”

    被代善这么一吼,大帐内安静了下来,不过仍然堵着大帐的出口,不让巴林部首领出去。

    “不就一千明军么,要你们这么多部落去打?也太看得起他们了。”代善不满地教训道。

    “对,不就一千条汉狗么,我们部落人最少,也就两千人,就由我们这最弱小的部落去把这支明军灭了。”一个站后面的部落首领马上打蛇随棍上,顺着代善的话表态。

    “不需要你们,我们部落昨rì损失最大,留在昌黎也是没用,就由我们部落去对付吧。”

    “怎么是你们,我们损失也很大好不好,都伤筋动骨了,还是让我们去打这支明军吧。”

    “你们都说错了,是我们部落最惨,当然要我们部落去了。”

    “......”

    大帐内的蒙古诸部首领又为哪个部落弱小,损失惨重而争执起来,甚至有的部落首领之间有大打出手的迹象。

    代善不得不再拍案几,中止他们的争执:“再吵,再吵就由我们大金勇士去剿灭了这支明军,你们一个部落都不要想去,全部留下来攻城。”

    众人一听,不敢再吵闹,只有一个角落里小声传来一句:“杀鸡不用宰牛刀。”

    代善明白不能一直逼他们去啃硬骨头,否则这些蒙古人一起跑了的可能xìng都是有的,不说跑回关外去,就是跑到永平去向皇太极投诉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于是,在代善的主持下,会议主题转为谁去剿灭这支明军比较公平。

    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讨论的结果是由两个昨rì伤亡最惨重的敖汉和扎鲁特部落各派两千人,前去剿灭这支明军。

    扎鲁特部得到此任务,当场拍胸脯道:“贝勒爷放心,诸位首领放心,我亲自出马,我们扎鲁特部不杀得这些明军片甲不留,就不回来了。”

    敖汉部的首领也不甘落后,马上右手抚胸口道:“我对长生天发誓,只要明军跑了一个,我敖汉部就没脸来见各位。”

    帐内的其他蒙古部落首领们听了心想,看来这些明军铁定是不会全军覆灭了。

    敖汉部和扎鲁特部的首领率先出帐,回自己营地去点兵,而其他部落则继续在和代善磨叽,抵触攻城。

    昌黎县令左应选和守备石国柱正在巡视城防,忽然得报鞑子大营有动静,心里一紧,以为鞑子又要开始攻城,连忙过去观察敌情。

    让他们两人意外的是,鞑子大营是出来了鞑子的军队。但这几千鞑子军队却是欢天喜地的绕昌黎城而走,往西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情更是沉重。这鞑子高兴的事情,肯定就是昌黎不幸的事情了。

    但现在他们能做的不多,只能坚守昌黎而已。

    再说这些出营的蒙古鞑子,跑出了城东鞑子大营的视野后,就慢了下来,敖汉部和扎鲁特部的首领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说话。

    他们先是抱怨了一顿皇太极,然后又刻薄了下代善。没办法,人家大金的势力现在如rì中天,自己都仰仗着他们才能入关找吃的,所以只能在背后发发牢sāo了。

    两个首领商量了不能用包围歼灭的战术,应该追在明军屁股后打,而且不能追的太紧。最好是越追越远,等到昌黎被打下之后,再回来。

    还留在大营的部族军队,已经留有命令了,谁让他们去攻城都不能去,可以推到自己身上。

    两人都为自己英明的想法感到高兴,终于摆脱昌黎那个泥潭了。

    他们是看出来了,皇太极之前说昌黎好打是假,那么说昌黎多富的言词也不大可能是真的了。

    所以,不参与昌黎战事是一点都不可惜的事情,反而值得庆祝。

    就在他们边走边聊了一段时间后,前方来报发现那支明军。

第二百零八章 全军覆没

    013-11-21

    敖汉部首领和扎鲁特部首领对明军的轻视归轻视,现在遇到明军要开打了,还是比较重视的。当下,催马跑到前面去观察明军。

    明军大概不到一千来人,都是骑军,看着明盔亮甲的,装备倒是不错,打着的是“曹”字旗。此时也已发现他们了,正停下来观望。

    两人看着明军的装备,很是眼热。蒙古兄弟穷啊,被明国封锁,特别是铁器,更是在严禁封锁之列。然后还有天灾,穷到一把宰羊刀都是几户人家轮流用的地步了。

    虽然夸张了点,但真的是很穷,从他们使用的箭头很多是骨制的就能看出来。

    两人看着远处的明军,都当对方已是死人,开始就战利品的问题讨价还价起来,简直到了分毫必争的地步。

    最后两人决定谁打死的明军,装备就归谁,这样最公平,免得有人偷懒还能拿装备。

    两人商量完之后,就回各自军中宣布这个战利品的分配方案。还没说完,就有一些人开始催马前进了。

    两边部落的人一看对方要抢先,那肯落后,纷纷开始催马争先,仿佛前面的明军真的已是死人,就等着他们去捡装备了。

    这些蒙古鞑子压根就没想过其他的可能xìng,第一是因为他们跟着建虏攻进关里来的时候,见识了太多外强中干明军一触即溃的案例;第二是他们有四千人,对面的明军一千人都没有,怎么打都是赢的。

    “小曹将军,那些蒙古鞑子大概只有四千人,符合要求。”有一个明军百户对着领头的一员小将说说。

    “我看到了,走。”这位小曹将军一带缰绳,开始转向,然后又说了句:“不要叫我将军,我还只是千户而已。”

    蒙古鞑子看到他们冲锋之后,对面的明军开始转向,然后拖着旗帜逃跑。

    果然还是和以前遇到的明军一个怂样,蒙古鞑子们一见前面的明军要跑,那肯罢休,追的就更紧。

    就这么一逃一追,马拉松比赛开始了。

    大概跑了二十里左右,眼看着就要追上前面的明军。

    敖汉部首领年纪比扎鲁特部的首领要大,没跑过他,落到了后面。

    忽然,他发现有点不对,四千蒙古大军已追成了长长的一串。前面败逃的明军是带着他们绕山在跑,要是山上埋伏了明军,直接冲下来的话,不说抢明军的装备了,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但他又觉得会不会自己多疑了,想和扎鲁特部首领交换下意见,却交换不到。气得他心里暗自骂娘,跑那么快干嘛,抢抢抢,抢不死你。

    或许老天听到了他内心的话,左侧的山开始动了,或者说开始震动了。

    一些正追得起劲的鞑子感觉左侧的山有点不对,就往山上看去。这一看之下,吓得差点掉下马来。漫山遍野地明军,正毫无声息地从山上往下冲,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多的蒙古鞑子发现中了埋伏,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有急停地,有转圈找首领的,有努力调转马头想往回跑的,还有能的想远离明军兵锋往右逃的,乱成了一团。

    钟进卫没有参与冲锋,就是他想冲锋,何可纲和曹诏也不敢让他去冲的。

    此时,何可纲正陪在钟进卫的身边,站在山上,看着山脚的战斗。

    此前,钟进卫还是比较担心的,一是担心这么简单的诈败计策会被鞑子看穿;二是担心引来的鞑子太多吃不下,反而偷鸡不着折把米。

    虽然何可纲有向钟进卫解释,曹诏也是和何可纲一个看法,但谁让钟进卫从没经历过战争,更没经历过古代战争,对当时敌我双方将领的心理不熟悉,所以一直有点担心。

    现在看到一切都按着计划在发展,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此时的他,正在认真观察这古代战争,比电影院中看战争大片真实多了。

    只见,“曹”字旗引领着山上的明军,成线xìng队列,攻击鞑子的侧面,迅速地在接近鞑子的队伍。

    明军接近鞑子七八十步的时候,最前面的明军士卒纷纷点燃了手中的三眼铳。

    在明军士卒冲锋之前,已经传令要求他们把三眼铳的三根引线捻在一起,每个铳管放两到三个铅弹。

    距离鞑子还有三四十步的时候,明军士卒手中平端着的三眼铳响了,形成一片弹雨,把正忙着调整队形想垂死挣扎的鞑子放倒了一大片。

    这三眼铳的shè程短,准头差是它的缺点。但它的优势却是近距离释放威力大,三管铳可连续单放,也可以一起放。最佳shè程就是三四十步距离,能破披甲目标。

    而现在明军面前的鞑子基上没有多少人是批铁甲的,最多就是一些皮甲。

    明军士卒打完之后迅速掉头三眼铳,三眼铳的后面加了一个枪头,这么一掉头过来,就是当长枪用的。

    刚才一直被鞑子追赶的明军,也在“曹”字旗的引领下,返身杀了回来。

    钟进卫在山上只看到一排烟起,然后听到传来一阵枪响,鞑子包括他们的马,倒了好多,然后第一排的关宁铁骑一下就冲穿了并不厚的鞑子队伍。

    紧接着,第二梯队的明军又重复第一梯队的明军动作。每过一个梯队,鞑子队伍就薄了好多。

    钟进卫看到这里,知道明军必胜无疑。果然,没过多久,战场就沉静下来了。

    何可纲等到山下发来安全的旗号后,才陪同钟进卫下山。

    四千鞑子,基上是全军覆没了。

    这样的结局,应该是这些鞑子在来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结局。事后,那些争先恐后想来剿灭这支明军而又没有如愿的部落首领们,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争过敖汉和扎鲁特部。

    钟进卫在何可纲的陪同,顾百川等人的护卫下,兴致勃勃地来到战场。

    谁也没想到,刚到战场,一看到那些四分五裂地尸体,鲜血肚肠流了一地的场景,让胜利一方的最高首脑,大明勤王军的监军吐了。

    战争,果然是残酷地,生命不会得到任何尊重。

    钟进卫虽然知道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进关之后不知道造了多少罪孽,现在这下场全部罪有应得。但生理上的反应还是让他把吃得东西吐了一干二净,而且还导致他以后很多天都是吃素的,或者只吃鱼类,反正不吃肉。

    何可纲等人知道监军是第一次上战场,都很理解,就算不理解也不敢嘲笑。

    钟进卫知道来到古代,特别是明末这个乱世,以后说不定还会经常见到这种场景,就咬着牙,一边吐一边巡视战场,他相信,习惯习惯就会好的,这比晕车应该更容易克服。

    之前那员诈败的小将看到监军在巡视战场,就过来拜见,并献上战利品,一顶金盔。言明是一个被他亲手杀死的绿袍鞑子酋长的头盔,经审问战俘得知是扎鲁特部首领。

    钟进卫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将领,很是欣赏,让他报上名来,这次引来鞑子中伏,该记首功。

    “末将曹变蛟,现任曹游击军中千户。”小将的声音洪亮。

    何可纲也在一边笑着介绍道:“他是曹游击的侄儿。”

    钟进卫其实不用何可纲介绍,大小曹将军,在明末也是有名的战将,了解点明末历史的,都知道他们。

    钟进卫刚想夸奖几句的时候,追杀往回逃鞑子的曹诏回来了,过来向钟进卫报告道:“末将未与建虏照面而回,只放走了几个鞑子,里面有个穿绿袍金盔的鞑子酋长。”

    看来这叔侄两人和鞑子酋长有缘啊,都能遇到鞑子酋长,不过就是一个杀一个放的区别。

    当下,大家也不再废话,按照事先的计划,迅速集合军队,二十来个受伤的士卒绕路返回京师,几个战死的同袍则寻一处地方就地掩埋,等战后处理。其余所有人等马上转移,以防昌黎的鞑子大军围过来。战俘?自己都要逃的怎么可能带着战俘呢。

    午时时分,昌黎县令左应选还未听到鞑子攻城的jǐng钟,不觉得有点奇怪,就上城头来看看。

    没想刚好看到了几个鞑子丢盔弃甲,从西而来,往鞑子大营去了。

    左应选认得刚才回去的那个穿绿袍的鞑子,就是早上时候兴高采烈地带兵西去的鞑子酋长之一。

    左应选看到鞑子几千人出去,几个人回来,还如此狼狈,一股狂喜从心底升了起来,朝廷派大军前来救昌黎了。但他也有点担心,这昌黎城外还有四万少点的鞑子,朝廷援军能打赢么?

第二百零九章 看不到的威力

    昌黎城的jǐng钟“当当当”的响了起来,不明真相的城中百姓一听,以为鞑子又来攻城,心情马上沉了下去,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抗过去。

    但很快,他们的心情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最初欢呼声是从城头传来的,任谁一听,都能听出那声音里包含着发自内心的巨大的喜悦之情。很快地,喜讯随着欢呼声传到了城中所有百姓的耳中。

    “朝廷的援军来救咱们了!”

    “几千鞑子被朝廷大军灭得只跑回小猫三两只。”

    “孩子他妈,快去给她nǎinǎi报信,七八千鞑子都被朝廷大军灭了,昌黎有救了。”

    “朝廷派了十万大军,要灭了城外鞑子,听说这事了吧?”

    “……”

    当左应选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周围的乡兵、衙役、乡绅听,又有同样看到鞑子来去情况有过对比的人做旁证,所有人都相信朝廷大军来救昌黎了。

    虽然谁都没看到朝廷大军的影子,但大家就是相信朝廷派来援军了,而且还是真正的大军。

    当左应选从城头回到县衙之时,他已经听到百姓在说朝廷派了二十万大军灭了四五万鞑子了,那个谁谁谁亲眼所见。

    左应选也不去纠正这些越传越离谱的话,他能感觉出来,城里的士气是前所未有的高,这是好事。

    再说蒙古诸部首领和代善讨价还价,终于让代善答应金国的士兵也一起参与攻城,才慢吞吞地回自己大营动员,准备午后动手。

    忽然,他们听到昌黎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不由得有点诧异。这昌黎城离大营也有点距离,还能听到那边的动静,这得有多大的喜事才会激动成这样。

    于是,纷纷派人出去打听下情况。

    没过一会,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就惊慌失措地跑回来说,出去剿灭明军的熬汉部以及扎鲁特部的人马,全军覆没了。

    各部首领一听,都是大吃一惊,纷纷涌到代善那去探听消息。

    当他们到代善的大帐时,代善正在询问保住小命逃回的几个人,包括敖汉部的首领,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几个人是一发现中了埋伏,看到满山遍野的明军冲锋的时候,就掉头跑了,那还用心去看明军到底有多少人。也因此才跑到了所有人的前面,成为被曹文诏放走的几个人。

    他们谁也没能讲清楚明军到底有多少人,说几千的有,说几万的也有,反正说到最后,把代善也说糊涂了。

    如果代善知道来的明军只有五千的话,就他自己的兵力就足够对付了。留一部分jǐng戒,其余的可以照样攻城,说不定还可以以此为诱饵找机会把这些明军给围歼了。

    但现在没人知道明军的确切人数,能一下就灭了四千蒙古人的明军,肯定不会是少数。按照他们以前对明军的印象能估计出最小值,但最大值就心中没底了。

    大帐内的各部首领,和代善一样心里没底,有点惶恐,不知道到底是一只猛虎潜伏在暗处还是只是一只猫而已。

    最后还是代善拍案几定下了应对措施,所有人等,暂缓攻城,回去待命,等他派出大金jīng锐的探马前去查探清楚再定行止。

    在这种关键时候,代善是信不过这些蒙古人的,宁可自己派出的探马损失点也要搞清楚这路明军的底细。

    很快,大群建虏的侦骑四出,以昌黎为中心,搜索明军的踪迹去了。

    在大明京师紫禁城里,崇祯皇帝也和代善一样,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底了。

    代善是对多少明军没有底,崇祯皇帝是对有多少贪官污吏没有底。

    今天从锦衣卫这边递上来的供状看,**官员是比前几rì少了,但由东厂王承恩转递上来的三司会审的结果来看,却牵出了更多的人,甚至出现了军中的将领行贿跑官的情况,还有几年前锦衣卫以权谋私的案件。

    从这些天来的情况看,**官员已全面扩散到了礼、工、吏、刑、户、兵六部,文官武将都有,就连天子亲军也有了。

    到底还要不要查下去呢,崇祯皇帝的内心有点害怕了。但如果不查下去的话,白白放过了那些蛀虫,又很不甘心。

    崇祯皇帝想起自己的志向,要中兴大明。自己也一直努力学太祖皇帝,不近女sè,勤俭节约,夙兴夜寐,几年来如一rì的勤政为民。

    可没想有那么多的蛀虫,看来不学学太祖的决心和手段,自己的努力都会白费,志向就不能实现。

    他想到这里,就不再犹豫,下了决心,当即对侍立在一边的王承恩道:“大伴,锦衣卫那几个人,由你东厂去抓了审讯。”

    王承恩一听,暗自高兴,连忙答应一声,就准备去办事。

    东厂抓人,而且抓的是皇帝的内臣,不需要像锦衣卫抓人那么麻烦,王承恩带圣旨直接就能去抓人。

    没想他还没走出殿门,又被崇祯皇帝叫了回来。

    原来崇祯皇帝想起钟进卫说过最好是东厂和锦衣卫平级,不能一方压倒一方,以免有一方坐大了不能制,都不是好事。

    只听他对王承恩说道:“从今后一个惯例,东厂单独的审讯,需锦衣卫派出千户以上官员旁听,你可记住了。”

    王承恩一听,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答应一声,见崇祯皇帝不再另外吩咐,才离去。

    他并不是要学魏忠贤,只是看不惯锦衣卫最近的嚣张。不管怎么样,两个差不多职能的部门,也肯定存在竞争关系,现在趁这个机会压一压锦衣卫是件开心的事,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王承恩对崇祯皇帝的吩咐虽有不满,却也没多大反应。

    崇祯皇帝并不是没脑子的人,暂时不查涉及到的军中将领,等解决了建虏再说,所以,有关那几个人的处置就被他暂时搁置了,没让东厂或者锦衣卫去抓人。

    不知道到时候处置军中那些将领,会有多大麻烦,崇祯皇帝想着就觉得有点头大。

    刚登基时,虽然那个时候魏忠贤的势力如rì中天,但自己一点都不慌乱,沉着冷静,潇洒自如地被自己处置掉了。现在想起来,都还有点自豪。

    但现在,面对一份份的**供状,却有一股惧意,要再三反复的考虑,还没有把握,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是自己不如以前那么能干了还是对手比魏忠贤更能以对付?

    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思考着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是因为魏忠贤在明,容易对付,贪腐官员在暗,涉及人员太多,很难对付的道理,就被首辅温体仁打断了。

    崇祯皇帝有点疲惫,按按自己的太阳穴,问传进来的温体仁道:“温卿是有何事找朕?”

    “陛下,**一案,所抓官吏太多,现在吏部已无备选官员可用了。”温体仁这些天也有点cāo劳过多,看着不是那么jīng神。

    崇祯皇帝一听,顾不得按太阳穴了,有点诧异地问温体仁道:“那么多备选的官员都用完了?”

    温体仁苦笑了下,向崇祯皇帝解释道:“那些备选官员中有许多也有问题,已经被抓进牢里。而且现在不但官员缺得厉害,吏员缺地更厉害,好几个衙门,其实已经无法正常处理事务了。”

    崇祯皇帝只觉得脑门又痛了,他又问温体仁道:“那些在家备考进士的举人呢,如果有才能就用了吧。”

    举人做官不是没有,但一般都是七品以下的官员。现在好多空缺的职位都是七品以上的,温体仁感觉崇祯皇帝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他回答崇祯皇帝道:“陛下,能用到的举人,都已经补进空缺了。”

    崇祯皇帝还不信了,连个做官的人都找不到,他对温体仁道:“那就从地方上找,邸报传抄天下,令全国举人全都入京面试,过了就补上空缺。”

    温体仁有点无语了,知道崇祯皇帝在赌气,他劝崇祯皇帝道:“陛下,现在**的名单已经牵扯到地方上了,如果陛下还坚持抓下去的话,怕地方上的官吏都不够用了。”

    崇祯皇帝听得脑袋一个比两个大,真得要朕就此收手了么?

    那怎么处理现在被抓的那些官吏,全部依律入罪?现在已经是个烂摊子了,缺人做事,但又不能把他们都放了吧?不放的话,还有一个可能,他们继续咬其他人出来,怎么办?

    是不是咬咬牙把所有供出来的人全部抓了,吏治清明,天下太平得了!

第二百一十章 反腐难啊

    013-11-22

    “臣理解陛下的用意,也明白吏治不清,万事难成,臣是支持陛下大力整顿吏治的。”

    温体仁先是表态支持崇祯皇帝的用意,然后语气一转:“但官员的不是现在才有的,从开国以来,甚至三皇五帝时期就已存在,这种慢xìng病不是一剂猛药就能治愈的。”

    这些话的意思,崇祯皇帝在上一次就听温体仁说过,就是想让自己收手,放过其他蛀虫。

    温体仁看崇祯皇帝听了自己的话,并没有马上表态,就继续说道:“臣知道陛下是以太祖为榜样,那陛下应该知道太祖反腐的决心,贪污六十两银子就要剥皮jǐng示下一轮官员,甚至也有几次大的反腐案,涉及官员的人数众多,但就算这样,就没有官员贪腐了么?”

    “就算还有,也所剩不多了吧。”崇祯皇帝来想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但温体仁这么一问,不由得按照温体仁的话题直接反问了。

    “是,陛下,但太祖时期的朝局和现在不一样。太祖时期,刚开国不久,不管朝中还是军中,人心向上,大部分人以贪腐为耻,少部分人就算贪腐也是偷偷摸摸地。可现在呢,陛下应该有所了解了吧。”温体仁耐心地给崇祯皇帝分析。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对温体仁道:“你说。”

    温体仁没法,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道:“陛下,据臣所知,上官出巡地方,地方必须送礼,这是规矩。谁要是不送,就很难在官场立足。什么品级的官收多少礼金,都有一个数,要是低于这个数的,会被别人耻笑。甚至有的官员见面,第一句问候语就是你收了么。”

    温体仁说到这里,让崇祯皇帝稍微消化了下,然后又说道:“朝廷所收税银,每过一个官员的手,就会少一分;朝廷所发地方或军队银两,每过一个部门,就会漂没几成。这都是公开的事情,没人认为这有问题。”

    几十万银两的进出,贪个一成就是笔大数目了。

    崇祯皇帝再也听不下去,一拍御案怒喝道:“这么多银两,他们吃得下么?”

    刚说完,崇祯皇帝就想起之前供状上有个御史直接把二十万两库银贪为己有的事。他悲哀地想到,这些蛀虫还真做的出来。

    “陛下,臣不是为他们开脱,他们贪进去的这些银两,大部分还是要送出去的,否则,没有这些进项,他们很难维持在官场的关系。”

    崇祯皇帝听了,有点不满,对温体仁道:“首辅为什么不早点跟朕说呢?”

    “臣要是以前说这些话,陛下会信么?”温体仁反问道。

    崇祯皇帝听了一怔,然后想起之前的时候,原户部给事中韩一良吞吞吐吐的想说又不敢说的事情。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官场的,就瞒着朕一个人。

    韩一良怕说出来得罪了官场上所有的人,又不能得朕信任,落得里外不是人。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无力的靠在御椅背上,开始发呆。

    忽然,他像普通老百姓收拾旧衣服的时候,发现口袋里还有纹银一样,对温体仁说道:“大明官场不是还有温卿么?”

    “陛下,这是为臣的分,臣不敢忘。”温体仁认真地回答道。

    “那就是说,应该还有一些人也记得为臣份吧?”崇祯皇帝带着希望问道。

    “陛下,是有,但不多了。”温体仁回答完之后,发现好像话题有点扯远了,就又说道:“陛下,您看这案子是不是该到此为止?”

    崇祯皇帝听温体仁又旧话重提,沉默了一会,问道:“那已抓的这么多人,如何处理?他们要是还要牵扯出别人怎么办?”

    温体仁一听,崇祯皇帝不再坚持了,心中一喜,就建议道:“陛下,可择一些贪污金额巨大,情节严重的官吏法办,其他人等,还得让他们回去做事,这样打击面缩小的话,大家都不会撕破脸皮。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慢慢收拾他们。”

    崇祯皇帝一听,心里并不满意,想了良久,还是没下定决心,就对温体仁道:“温卿还是让朕再考虑考虑,你先去做事吧。”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的态度比上次好多了,就没再劝,怕适得其反。于是,回内阁去办事了。

    再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正在自己的衙门办公,东厂番役闯进去奉旨抓人,不由得又惊又怒。

    惊得是锦衣卫衙门的不法之事,现在被别人供出来了,怒的是自己都已向官妥协,前去息事宁人了,竟然还敢扯上锦衣卫的人。

    东厂的人有圣旨,自个和他们一样,属于天子近臣,皇上说啥就是啥,他也不敢阻拦。

    等番役一走,骆养xìng就去找辅臣周延儒,想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几方面同时收手的么。

    没想他去找周延儒的时候,周延儒不见他,说什么内阁阁臣不方便与天子亲军有来往。

    骆养xìng真怒了,他明白自己怕是被周延儒耍了。

    好,你们把几年前的旧事都要捅出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还有东厂的人,一个都不要跑,既然都抓到自己头上来了,那就豁出去了,谁也别想好过。

    周延儒在暗处看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气冲冲而走,心中暗暗高兴,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法才不会责众。

    再说张同敞,原该离京前去各地巡查盐政,监督新政实施情况。但他去吏部和都察院办理有关手续的时候,相关人员已被抓进牢里了,还没有其他官员来接手这些工作。

    而且所有衙门基都人心惶惶地,整天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谁会被抓,一个个都无心办公。

    张同敞很无奈,等到天sè将晚之时,才不得不回家。

    对于京师这反腐风暴,他是赞成的。他年轻热血,早就看不惯那些办什么事都要收钱的做法。

    但现在这反腐风暴,影响到了正常办公,他就觉得朝廷做事有点欠妥了。至少想个完全之策后,再把这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又不会影响正常办公,这样才完美。

    他却不知道,皇上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是压根就不知道会有如此巨大的贪腐规模。

    不过这些,暂时都和他无关。他的任务是盐政的新政。皇上郑重托付,要办好这件事情,所以,张同敞一门心思都扑在如何办好这新政的事儿上面。

    张同敞家不富裕,官又小,因此是走路回家的。

    当他走到一处叫醉仙楼的酒楼门口时,刚好碰到有两人迎面而来,大摇大摆的也不避让,擦着他的身子走过,往酒楼而去。

    一边走的时候,一边还大声说话,就好象张同敞听不到似的:“兄弟,瞧这些当官的,平时收钱收到手软,现在报应了吧。心情好啊,今天哥哥我请你喝酒。”

    “那得多谢哥哥了,我也得多喝几杯庆祝庆祝,让他们收老子的钱,回头再去检举了他们。”另外一人也大声回应道。

    “别,哥哥劝你自个乐下就行了,你要去检举,小心官官相护。”那人压低了声音劝自己的兄弟。

    张同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停下来看着那两人进了酒楼,心中若有所思:皇上此次反腐是顺应民心,但老百姓终究还是怕官的,不敢用实际行动支持皇上的反腐。

    京师的风暴再大,也没有影响到钟进卫,此时,他正与建虏在捉迷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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