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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借天改明txt下载     借天改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纸币定样

    “钟师傅,朕听你这么一说,也觉得此人不会是建虏的细作。”

    崇祯皇帝说了自己的感觉后,看向温体仁道:“此人始终坚持弃暗投明,朕甚感欣慰。阁老如若担心,朕就咨询下孙师傅,再传刘兴祚觐见,亲自面之。而后再做定夺,这样可好?”

    温体仁原本就只是基于一种本能的担心,才有此劝谏,不是说有什么证据或者明显感到有什么不妥。现在听崇祯皇帝说得慎重,自然不会再有疑议。

    徐光启也没意见,刘兴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现在温体仁和徐光启的感觉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为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明扬威大洋,马上向崇祯皇帝告辞,去忙手头的事情。

    原本钟进卫是想跟着徐光启去的,但他被崇祯皇帝叫住了。

    崇祯皇帝重新收好世界地图,让内侍搬回屏风。忙完这些之后,把在殿内轮值的内侍宫女都赶了出去,然后问钟进卫道:“钟师傅,刚才推荐的这两人,有什么出处么?”

    钟进卫一听,原来叫住自己是为这事。不由笑笑,崇祯皇帝还是年轻,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啊。

    于是,他回答道:“陛下,那个宋应星写了一本书,叫《天工开物》,流传后世,由此赢得了身后名。满清搞文字狱,此书一度失传,后来还是从rì本传回国内。”

    崇祯皇帝一听,轻蔑地笑了笑,鞑子就是鞑子,一点肚量都没有,连本技术书都要禁。马上,他就抛开了这个想法,问钟进卫道:“这刘兴祚呢,朕好像没听你有过暗示。”

    “陛下,臣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所以除非很出名的人,否则不大可能知道。这个刘兴祚我没听过,但有关细作、卧底的作用却知道的很深刻。因此,才强烈建议陛下用此人的才能。”钟进卫说到后面,神情就显得庄重起来。

    “哦,朕知道了。”崇祯皇帝有点点失望,原来不是很有名的人。

    钟进卫察觉到了崇祯皇帝的情绪,想了下,很严肃地劝谏崇祯皇帝:“陛下,臣有一言,望陛下能采纳。”

    崇祯皇帝看看钟进卫,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地跟自己说话。心里不由一怔,然后说道:“钟师傅,尽管直言便是。”

    “陛下,每个人的机遇不一样,因此取得的成就也会不一样。后世有名的人,固然是能人;但后世没有听说过的人,有可能他的才能并不会比有名的人弱。历史不知道泯灭了多少英雄,还望陛下不要因为后世没有听说过而忽视人才。”

    崇祯皇帝听得很是惭愧,站起来,诚恳地对钟进卫道:“钟师傅所言极是,朕记住了。”

    “呵呵,其实听听后世有什么成就也没什么不好的,等于给陛下开了一个作弊器。”钟进卫看崇祯皇帝也跟着严肃,就想缓和下气氛。

    作弊器?崇祯皇帝听不明白了,正想问的时候,内侍在殿外报说户部尚书毕自严求见。

    于是,就先传诏接见毕自严,作弊器的疑问,就等以后有空再问了。

    没多久,就看到毕自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竟然矫健着快步入殿,然后向崇祯皇帝行礼道:“陛下,纸币样品印制出来了。”

    钟进卫一听,什么,纸币又重新印了,那个什么人找来了,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带着一串的疑惑,看着毕自严手里的东西。

    毕自严说完后想呈给皇上,却发现殿内没内侍。崇祯皇帝也没喊内侍进来,自己走下来拿了。

    钟进卫也凑了过去,想看看新式纸币是什么样子的。

    崇祯皇帝一边看一边连道不错,看到钟进卫挨过去看,就把手里的纸币递给他看:“钟师傅,你看看如何?”话里透着一丝自豪。

    钟进卫接过来一看,大吃一惊,现在手中的纸币和之前看到的纸币完全是天壤之别!

    现在的纸币面值一共有九种,分为:一厘,三厘,一分,三分,一钱,三钱,一两,三两,十两。全部以银两作为计量单位。

    纸币大小只有一个巴掌大,而且比之前的纸币jīng美很多。彩sè印刷,边缘是防伪花纹。

    整个纸币分为左中右三个部分,以火焰图案隔开。中间部分印着面值,左侧印着银两铜钱图案,和面值向对应。一厘、三厘的图案是铜钱,一分,三分是铜钱串,一钱、三钱是银锭,而一两、三两、十两是银元宝,最绝得是这银两铜钱的图案有凹凸感。右侧印着“户部奏准印造大明纸币与银钱通行使用,崇祯年月rì”。

    钟进卫翻到纸币背面,发现还有一行字“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sè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钟进卫一边看,一边评论道:“不错,真厉害。”他真没想到,明朝的技术还能印出如此jīng美的纸币。

    崇祯皇帝和毕自严听着钟进卫的赞美,都很高兴。特别是崇祯皇帝,知道钟进卫来自后世,以他的眼光都有如此赞美,更是高兴。

    “陛下,这些纸币是怎么印出来的,臣没听到一点消息。”钟进卫看完后疑惑地问道。

    “呵呵,你在忙水泥的事情,朕没让人打扰你。前几rì的时候,那个胡正言就到了。朕与他以及毕卿和温阁老共同议定了此图样,而后全力赶制出来的。”崇祯皇帝自豪地解释。

    其实,崇祯皇帝只是要求把他最欣赏的“九思”给印到了纸币背面。

    “胡正言连同他的好友汪楷,忙了三天三夜,现在才出此样品。”毕自严也在一边表功。

    “汪楷?”钟进卫之前没听说过此人。

    “是江南有名的刻工,与胡正言合作已久,锦衣卫找到胡正言的时候,正好他在,就一起带来京师了。”崇祯皇帝给钟进卫解释了下汪楷。

    钟进卫对没有谋过面的胡正言和汪楷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知道,这是四百年前,能印出如此jīng美的纸币,不佩服能行么。

    钟进卫不知道,胡正言和汪楷合作印制出的《十竹斋书画谱》,成为后世初学中国画的必备课本。不说原版,翻刻比较好的版本,都成为后世收藏的热门,可见其印制之jīng美。

    “陛下,这纸币的成本贵不?”钟进卫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问道。

    崇祯皇帝并不清楚,看向毕自严。

    “如若大量印制,则只需考虑油墨和纸张的成本即可。臣以为,其成本还是可以承受的。”毕自严连忙崇祯皇帝禀明。

    钟进卫听了,松了口气,成本能承受就好。然后他笑着向崇祯皇帝一躬身道:“恭喜陛下,臣以为这纸币绝对能用。”

    崇祯皇帝一听,呵呵地笑了。接过钟进卫手中的纸币,再次看了起来,仿佛他手中拿着的不是纸币,而是货真价实的银两。

    “不知陛下下一步怎么做?”钟进卫问道。

    崇祯皇帝抬起头来,看着钟进卫,笑着道:“钟师傅,不用急。”然后,他又吩咐殿外的内侍:“传内阁首辅觐见。”

    “朕暂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先定个章程出来再说。”崇祯皇帝一边说一边走回御座。

    内阁办公的地方离这里很近,温体仁很快就过来了。于是,在他欣赏完纸币后,才开始商议发行纸币的章程。

    以前的时候,讨论过纸币的作用和大概的发行方式。

    所以现在一提这个话题,当初参与纸币讨论的温体仁就直接问始作俑者:“中兴伯,你说要用准备金制度来发行货币,不知道具体是如何cāo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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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如何发行纸币

    以前的时候,讨论过纸币的作用和大概的发行方式。所以,现在一提这个话题,当初参与纸币讨论的温体仁就直接问始作俑者:“中兴伯,你说要用准备金制度来发行纸币,不知道具体是如何cāo作?”

    钟进卫看看已坐在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发现他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陛下,臣之前有考虑过这个事情,不过现在水泥这些东西出来了,就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钟进卫并不拿捏,直接说道。

    “钟师傅,快快道来。”

    “陛下,臣以为,纸币的流程,从原理上来讲,是收到银两,然后印制相应数额的纸币发出去。但理论和实际还是有不一样的,可以这么做。”

    钟进卫伸出左手,握成拳后伸出一个指头,这样显得有条理、专业:“第一,户部先印制一些纸币出来备用。”

    “第二,纸币移交给发行机构。这个发行机构必须遵循基本原则,即收进实物,发出纸币;收进纸币,返回实物。具体可以从官员的俸禄开始,俸禄全部扣留在这个发行机构,发纸币给他们。如果他们不信任手中的纸币,或者手中的纸币用不出去,可以来发行机构兑换现银,一切自愿。”钟进卫一边说一边伸出了第二个指头。

    “钟师傅,如此一来,他们要是全部兑换成现银,那纸币岂不是白印了?”崇祯皇帝不是很理解,虽然以前说过一次,但具体实现的时候,钟进卫还这么说,崇祯皇帝就再问了一次。

    “陛下,这是为了建立朝廷的信誉。无信则不立,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个道理。这么做,就是让他们明白,这个纸币等于现银。这样一来,哪怕开始几次,纸币全部兑换为现银,等他们相信了朝廷的信誉,自然就不会再来兑换现银了,毕竟纸币使用有太多的便利了。”

    钟进卫很确信,只要朝廷的信誉有了,纸币替换实物货币的趋势将是不可阻挡的。

    “哦,朕明白了,钟师傅接着说。”

    钟进卫又伸出了第三个指头:“第三,朝廷言明所有税收都可以使用纸币,并且是优先使用纸币。”

    这点容易理解,谁都没有提出疑议。

    “第四,发行机构开放窗口,让百姓也可以用家里的银两来兑换纸币,这点可能开始不多,但后续一定会有这个需求的。”

    “中兴伯,这百姓要是都来换一厘的纸币,朝廷会亏损的,这个如何处理?”户部尚书毕自严插嘴问道。

    “当然不能这么让他们换了,各类面值搭配着来,怎么个搭配就看当时发行机构的库存吧。”钟进卫毫不犹豫地说道。

    忽然,他想起了后世,过年的时候去银行兑换低面值货币,经常兑换不到,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钟进卫等了会,没听到其他人再问问题,就继续伸出第五个指头道:“第五,国企有多少利润,就发行多少纸币,如此就能加快纸币的流通。”

    “此话怎讲?”温体仁也参与进来问问题。

    “国企赚的钱是属于朝廷的,赚来的银两存到纸币发行机构。而后朝廷就可以从发行机构拿走相应数额的纸币去用。如果收到纸币的人不相信纸币,大可以去发行机构兑换回现银,如此一来二去,有了信誉后,来兑换现银的人就会少下去,纸币自然就流通到外面了。”钟进卫转向温体仁,解释道,显得很胸有成竹。

    “呵呵,中兴伯的意思是,国企赚的越多,纸币发行的就越快,替换银钱的速度也就越快了!”温体仁捋着额下长须,笑着总结道。

    “没错,就是这样。而且,还可以搞搞促销,让百姓更多的选择使用纸币。”钟进卫又抛出了一个方法。

    “何为促销?”这下是毕自严问了。

    “比如,水泥,原本一分现银买到的分量,现在用纸币买,可以是九厘。”钟进卫直接举了个例子,这样通俗易懂。

    “那朝廷岂不是就少了一厘了?”毕自严一听,有点心疼,连忙发话问道。

    “呵呵,你可以把水泥先抬高一厘来卖啊。”钟进卫想着明朝的商人,不知道会不会这手段。

    崇祯皇帝在上面听得哑然失笑,把底下几个臣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指着钟进卫道:“钟师傅,你这鬼点子还真多。”

    温体仁和毕自严一听崇祯皇帝的评语,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钟进卫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想着自己不就是借用了下后世所谓促销优惠的手段而已嘛。据说后世什么四个数字相同的促销活动节中,就有很多商家这么干的。

    “钟师傅,还有么?”崇祯皇帝看钟进卫不说话了,就连忙问道。

    钟进卫觉得举着手计数好像意义不大,就放了下来,不再搞这形式主义,然后问崇祯皇帝道:“不知道陛下怎么安排这个纸币发行机构?”

    “钟师傅是说安排在什么地方么?”

    钟进卫点点头,其他内容暂时想不起来,就这办公场所还有点想法,准备说说。

    崇祯皇帝看向户部尚书,这事应该是他管的。

    毕自严迎着崇祯皇帝的目光,奏道:“陛下,就放在户部衙门的侧厅如何?”

    “不妥,不妥。”温体仁摇摇头,首先表示了反对。

    “有何不妥?”毕自严没想温体仁第一个反对,就看着他问道。

    “按照中兴伯的意思,这个纸币发行机构要存白银准备金,也要存纸币。到时人来人往,不但影响户部的办公,也会影响纸币的发行。不妥!”

    “这...,下官可以使人隔开区域办公。”毕自严又出了对策。

    温体仁还是摇摇头,不认同。

    “钟师傅,你有何想法?”崇祯皇帝看温体仁和毕自严的意见相左,就问起在边上微笑着看热闹的钟进卫。

    “陛下,臣是有个想法。这个纸币发行机构所做的事情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而且也会是以后大明第一个专门的金融机构,因此臣以为另外新建一个办公场所为好。”

    听到钟进卫发言,温体仁和毕自严不再对视,都看向他,听这个鬼主意不断的中兴伯又有何妙策。

    “钟师傅言之有理,但朝廷没有银两来新建衙门。”崇祯皇帝听了,微微摇头。手中没钱,不好办事。中兴伯的想法是好的,可难以实现。

    “陛下,这个钱还是值得花的,而且也不会要太多的银两。臣给您细细解说。”崇祯皇帝的困难难不倒钟进卫,他马上答复道。

    “能省下一笔银子不好么,中兴伯再额外花一笔银子,不管多少都不好吧?”毕自严一听要用银子,表示不服气。

    钟进卫冲毕自严笑笑,然后面向崇祯皇帝解释道:“陛下,其实,这钱其实还真的必须要花。因为按照计划,会有不少银两和纸币存储在纸币发行机构。既要防偷,又要防火。专门进行设计,可以保证其安全。收实物和出纸币分不同的门,也能保证不混乱,提高工作效率。而且显得朝廷对纸币的重视,不是一时的热情,而是打算长久地运行,这对于提高朝廷信誉也有不少的帮助。”

    “按照中兴伯这么说,这个新衙门岂不是很大,那如何不会要太多的银两来修建?”毕自严换了另外一个角度来反对。

    钟进卫转身对着毕自严,微微一笑道:“毕大人,不要着急,我接着就说为什么不需要太多银两了。”

    崇祯皇帝在上面也笑着道:“毕卿,你就先听完钟师傅的讲解,然后再提问吧。”

    “是,陛下。”既然崇祯皇帝发话了,毕自严只好先耐着xìng子听着。心里做好了准备,中兴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就要反驳,最好能打消皇上和中兴伯另外新建衙门的念头。

    钟进卫根本不知道毕自严心里的小算盘,把他之前考虑到的,一举两得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银行

    “陛下,这纸币发行机构就用水泥作为原料来建,配以碎石、泥沙,如果有钢筋最好,没有也没关系。有几个好处。”

    “第一,水泥所建房子比木质结构的房子要坚固,而且防火。这两个作用对于纸币发行机构要存储银两和纸币这两点来讲,非常重要。”

    崇祯皇帝和温体仁点点头,表示同意,就连毕自严,也没否认这两点的重要。

    “第二,水泥建筑的原料便宜,随处都有。不足之处是挖掘,碎石,搅拌等等建造过程,都需要做大量体力活。刚好城里城外有大量闲置难民,可以把他们用起来,水泥建筑的成本就会比现在的建筑成本低很多。”

    几个人都忘记朝廷其实也是可以雇佣难民的,而且,这将会是大头。

    “第三,水泥是个新生事物,被人熟知需要一个过程。与其一个个的去介绍水泥的好处,不如在显眼的地方用水泥建筑来展示其优点会更好,这样也利于国企成立以后水泥的销售。”

    钟进卫说完以上三点后,总结道:“陛下,用水泥另建一处场所,有如此之多的好处,一举数得,何乐不为呢?”

    崇祯皇帝早已听得满心欢喜了,钟进卫一说完,他就笑着对毕自严道:“毕卿以为如何?”

    毕自严脸sè有点不自然,回答崇祯皇帝道:“如此,如此臣无异议,只是,这纸币发行机构搬出了户部衙门,不便于管理啊。”

    温体仁原本还没什么想法,现在一听毕自严的话,眉头一皱,脑子一转,就对崇祯皇帝一躬身道:“陛下,臣以为这纸币发行衙门会是大明极其要害部门。因此,臣建议都察院要专门派御史监督。”

    毕自严一听,不满地看着温体仁的后背,不过没有说话。

    崇祯皇帝听了温体仁的话,点点头:“首辅老成谋国,所言极是,朕再派东厂坐镇。”

    钟进卫一听这几个人,机构还没成立,就各自往里派人,有点无语。不过,各方监管,也是好事,所以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那边看热闹。

    崇祯皇帝说完后,看底下几个臣子都不说话,就问道:“诸位爱卿,不知此事还有何建议?”

    温体仁和毕自严互相看看,然后又看向钟进卫,都摇了摇头,毕竟是新事物,不可能一下就考虑全面,暂时都没有想法了。

    见几个臣子都没异议了,崇祯皇帝就说话了:“毕卿,由你尽快拟一个纸币发行机构的办事章程,交由内阁审核。”

    “是,陛下。”毕自严躬身领命。

    然后崇祯皇帝又对温体仁道:“内阁审核后交给朕批阅,如若无误,则以后照章行事。”

    “是,陛下。”这个是正常的流程,温体仁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崇祯皇帝说完后,看钟进卫在那边老神在在的,就对他道:“钟师傅,由你会同工部把纸币发行机构的图纸先做出来,交由朕批阅,如若可以就尽快建出来吧。”

    “是,陛下。”钟进卫回答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后世去过银行,看过盗窃银行的电影电视剧,多少总知道一点银行内部结构。

    崇祯皇帝吩咐完毕之后,感到一阵轻松,就开玩笑道:“钟师傅,你这水泥要是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建出纸币发行衙门后,反而会砸了招牌啊。”

    “不会,不会,水泥效果不好就再改进,一定能行的。”钟进卫一听,赶紧解释。

    温体仁和毕自严看钟进卫那神情,像是手中的宝贝被别人误认为是土疙瘩,而急着辩解一样,不由得都轻笑了起来。

    崇祯皇帝也乐呵了一下,想起一事,对钟进卫说道:“钟师傅,午门外的水泥排房建好了么?”

    “臣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好像已经差不多了,只是里面还没有桌椅之类的东西。”

    “好,明rì朕带文武百官去见识见识。”崇祯皇帝说完有点期待,这水泥房可不能让朕失望。

    就在大家觉得议事结束,该回去干活的时候,崇祯皇帝忽然皱着眉头说道:“跟着钟师傅说纸币发行机构、纸币发行衙门的,很是拗口。朕想着给它取个名字。”

    钟进卫张了口想说,本来就是有名字的,只是因为让你们明白这个机构的用途,才没有说而已。马上发现温体仁在向他眨眼睛。

    钟进卫一下醒悟过来,就及时收住嘴,没发出声,不打扰皇上取名的雅兴。

    “这纸币发行衙门,为进出银两之用,因此,名称中须得有一个银字。天下万事,皆归三百六十五行,因此,朕把这纸币发行衙门命名为银行。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钟进卫听得目瞪口呆,难道银行就是这么来的?

    温体仁和毕自严听得连连点头,这个说“陛下,秒解秒解。”那个道:“陛下言之有理,正该用银行两字称之。”

    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拍马屁还是真心附和,反正钟进卫听不出来。

    崇祯皇帝看两位股肱之臣都同意自己的观点,很是高兴,兴致一来,索xìng先题字,以后开门大吉的时候挂上去,也显示皇帝的看重。

    于是,几个臣子又开始赞扬崇祯皇帝的毛笔字。最后,君臣尽兴而散,各干各事。

    不说钟进卫跑去找徐光启,一起设计银行建筑图纸。单讲午后,崇祯皇帝正在文华殿办公,王承恩忽然找了过来。

    “陛下,已查明御史高捷和吏部右侍郎刘鹏上辞呈原因。”

    “哦,什么原因?”崇祯皇帝一边说一边继续低头批着奏章。

    “此两人惧怕陛下会让厂卫严查贪腐,因此想辞官归去。”王承恩用平常语气回奏,内心却充满了自豪。还没出手,就能吓晕倒两个文官,也只有厂卫能做的到。

    “什么?此言当真?”崇祯皇帝一听,猛地把头抬起来,看向王承恩。

    “是的,陛下。”

    “两人有何贪腐,如此怕查?”崇祯皇帝紧接着追问。

    “陛下,奴婢一查到两人辞官的原因就来禀告陛下,尚未知道两人的贪腐详情,奴婢这就让番役去查。”王承恩躬身解释了下,然后向崇祯皇帝表态。

    “好,不能便宜了这两贼。看这样子,是赚足了银子,然后当甩手掌柜回家享清福。没那么便宜,给朕查。”崇祯皇帝把毛笔一放,指示王承恩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查。”王承恩心里得意,又有活干了,回答完崇祯皇帝后,就慢慢倒退,然后转身往殿门而去。

    就在王承恩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崇祯皇帝忽然又道:“大伴,回来。”

    王承恩一听,以为还有事情,就快步返回殿内,躬身道:“陛下,还需要奴婢去做什么?”

    “不用你去查了,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传来见朕。”

    王承恩听得一怔,自己好像没有做错事情,也没办砸事情,皇上怎么就不信任自己了。于是他对着崇祯皇帝,惶恐地道:“陛下,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呵呵,大伴无需忧心,不关大伴的事。朕之前和文臣有约,查贪腐就让锦衣卫去,朕得言而有信。”

    崇祯皇帝看王承恩诚惶诚恐的样子,转怒为笑,就和蔼地解释道。

    王承恩一听,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放下了心,去到门口,让内侍去传崇祯皇帝的旨意。

    没多久,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就赶过来了,从崇祯皇帝这里领了旨意,屁颠屁颠地跑去调查了。

    这个时候,在内阁,首辅和阁臣却起了争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内阁风波

    周延儒走到温体仁的办公案前,向他一躬身,然后轻轻叫了声:“首辅。”

    温体仁听到有人招呼,抬头一看,原来是内阁最年轻的辅臣周延儒。于是,他问道:“玉绳,可有事?”

    有几位内阁成员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下情况,然后又低头审阅各部送上来的奏章。

    周延儒冲温体仁拱了拱手道:“下官这些rì子,有一言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还望首辅能解答一二。”

    “哦,不知玉绳有何事,尽管讲来便是。”温体仁一听,把手中的毛笔放回笔架上,专心听周延儒说话。

    “首辅,这些天,见您老经常单独与皇上议事,我等身为内阁辅臣一员,却毫无所知,是不是不大妥当?”周延儒故意把声音说大声了点。

    其他辅臣听到动静,有的抬起头来开始关注事态的发展,有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干手中的活。

    “玉绳所言,是想了解哪些事?”温体仁老于世故,对周延儒这明显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不慌不忙地问周延儒。

    “请问首辅,午门外那些排房是怎么回事,厂卫围着原陶瓷厂所在,又意yù何为?”周延儒连续抛出两个明显又不是很敏感的事问温体仁。

    “玉绳稍安勿躁,皇上马上就会公布的,是好事来的,无须忧心。”温体仁和蔼地解答道。

    几位抬起头来看热闹的阁臣一听没啥大事,就不再关注,低头办公了。

    “请问首辅,厂卫横行京师,滋扰群臣,如此之事,也是好事么?”周延儒越说声音越响,话语中还带着一丝质疑。

    其他阁臣一听声音不对,都注意起来,有几位辅臣把笔放到了笔架上,形势再不对就准备过来劝。

    也有几位辅臣心里暗自高兴,周延儒中会元,取状元,年纪轻轻就位居内阁,风头太盛。而温体仁坐在首辅位置,让人嫉妒。眼下两人如果冲突起来,只会便宜他们。

    还有几个阁臣事先和周延儒通过气,到时候会出言声援他,这时却没动静,在静观其变。

    周延儒开始直接质疑温体仁了:“首辅为百官之首,缘何忍看厂卫肆虐,不向皇上进言,置百官惊恐于不顾?”

    几个与周延儒有过通气的阁臣见他提出这话题,就想开口附和,但他们看到温体仁还是不慌不忙,一副淡定的样子,又不想冒失,怕站错了队,就没出声。

    辅臣钱象坤是温体仁的恩师,一直很欣赏自己这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门生。首辅之位,如果按资排辈的话,也是他优先。但他却主动让贤于温体仁。为免闲话,平时都是很少说话的。

    现在他看到一个后进,如此与大明首辅说话,不由得有点生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温体仁看到钱象坤站起来,就微微摇头,然后依然不动声sè地问周延儒:“不知厂卫如何横行京师,如何肆虐?还望玉绳告之。”

    “就是……”周延儒张口就说,但刚张开口,忽然发现理由有点说不出口。总不能说厂卫侦缉贪污腐化,而导致京师官员人心惶惶吧。

    “下官担心厂卫捏造证据,恣意敲诈百官,致使忠直之士含冤蒙曲,惨遭抄家流放之祸。”为官的一个通病,就是当找不到合适理由时,会祭出莫须有的杀手锏。

    这一手,对于强者压制弱小时,可以用,但现在周延儒显然用错地方了。

    “玉绳可是指收受原保定侯贿赂的御史一案?你可有把握认定厂卫诬陷,为何不在结案之前说出来。既然你能担保那两御史确为冤屈,老夫可替玉绳上达天听,重审此案可好?”温体仁微笑着说道,表现出首辅的担当。

    周延儒一听,吓了一跳,自己并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两御史是冤屈的,而且也没兴趣管这破事。自己只是泛泛而谈,却被温体仁给牵扯过去而已。要皇上一过问,而自己又说不出来,那时的后果就严重了。

    于是,周延儒连忙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首辅误会了。”

    一边的钱象坤见自己的门生把周延儒吃的死死,就放下了心,坐回了座位上。

    那几位心怀鬼胎的辅臣见周延儒太嫩,一开始就被温体仁压住,牵着他的鼻子走,知道没啥戏,就消了为他声张的心。想着回去告诫自己的门生家人,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点,不要触了厂卫的霉头。

    “年轻人,说话要想清楚了再说,不要想当然。要没其他事的话就回去做事吧,老夫手头也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温体仁并没有因此而责难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起了搁在笔架上的毛笔,去砚台上沾了沾墨水,准备处理手头的奏章。

    周延儒很不甘心,他原想借两件公众相关的事先声夺人,并能引援其他阁臣相助,然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

    按理说,趁着温体仁现在没有生气,周延儒乖乖地回去做事是最好的。

    但他有压力,不得不问出第三件事。而且,他之所以今天出头,也是为了第三件事。他有点犹豫是不是趁着现在直接问了算了。

    温体仁看他犹犹豫豫地,想走又不走,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就皱了下眉头。这个玉绳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老夫恨不得一刻钟变两刻钟来用,那有时间陪他磨叽。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问道:“莫非玉绳还有事?”

    温体仁这么一问,周延儒反而不纠结了,先是向温体仁一躬身,然后道:“首辅,不知朝廷对盐政又有何打算,为何事先并没有在内阁进行商议,匆忙召集全国的盐转运使和盐课提举齐聚京师?”

    “这是皇上的意思,盐政要大改。至于内容嘛,老夫看转运使和提举都已到齐,明rì皇上就会召集内阁所有成员以及六部尚书一起议事,到时你就知道了,也不急在今rì。”

    “今rì不能先说么,难道是不信我们其余辅臣?”周延儒一边说一边指着四周在办公的其他阁臣。

    内阁成员一听火药味又上来了,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周延儒这话就说得过份了,温体仁就是泥菩萨,也有火气。他沉着脸喝道:“老夫说了是皇上的意思,朝廷之事,是你做主,还是皇上做主?所有政事,各有分工,事事都得让你知道,向你请示?”

    温体仁的大帽子一戴过去,周延儒就吃不消了。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着说不是皇上做主,要向自己请示,这是诛心之言啊!

    周延儒吓得面sè惨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闹得太僵,大家都不好,靠的最近的辅臣何如宠连忙站起来劝解:“首辅,玉绳年纪尚轻,做事毛糙,是该批评。不过他也是一心想做事,并不是首辅说的那个意思。玉绳,首辅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你计较,还不快道歉。”

    周延儒那还有半分少年得志的风采,手足无措地依言向温体仁一躬身:“下官xìng子冲动,唐突了,还望首辅恕罪。”

    温体仁眼睛略微一扫内阁其他成员,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如何发落周延儒。略微一想,自己也是刚当内阁首辅不久,还需积累人望。再说大明想搞好朝政,迈向大海,和真正的敌人一争高下,还得有才之士相助才行。这周延儒能中会员,状元,才智是有的,只要以后不再冲动,这次就算了。

    于是,温体仁稍微舒缓了下脸sè,对周延儒说道:“看在康侯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做好手头的事情,才是人臣本份。”

    周延儒不敢说话,再一躬身,退回自己座位去了。

    阁臣们认真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内阁恢复了安静。

    傍晚,周延儒出宫回家,他家的贴身小厮周代金接住自己的老爷,一边扶他上轿,一边小声地问道:“老爷,家里正等得急了,可有消息了?”

    周延儒yīn沉着脸,看了他一眼,然后甩了一句:“回去再说。”说完就钻进轿子里,放下帘子,不再理会周代金。

第一百七十章 水泥建筑

    周延儒回到自己的府上后,周代金马上前头领路,来到周延儒的书房。里面已坐了一人,看到周延儒进去,就站了起来。

    周延儒也不理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然后坐了下来。周代金没有进门,把书房门关了,搬了一条凳子,就守在门外。

    “阁老,朝廷如此急促召集盐转运使和盐课提举,可知是何事了么?”那人见周延儒坐定,就走过去问道。

    “明rì朝议就知道了。”周延儒闷着声音道。

    “难道阁老未曾打听?家里正等的心焦,早一rì知道消息,就多一rì时间应变。阁老不顾及家里的感受,是上了高位就忘了家里的恩典不成?”这人说话yīn森森地,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放肆,你不过是盐商的一个小小管家而已,敢在朝廷重臣面前如此无礼,你...”周延儒气得大声喝斥起来,但马上又说不下去了,自己还真奈何不得他。

    “我廖彬是一个小小管家而已,可你别忘了,要不是几个老爷暗中帮你,你也不会有今天。”

    这个廖彬就是两淮大盐商的代表,一直负责和周延儒沟通。

    周延儒心里暗叹一声,静默了会,然后说道:“今rì我问了那老匹夫,只是说盐政会大改,却并不说详情。明rì,皇上会召集群臣商议盐政,到时便知。”

    廖彬一听周延儒有cāo心过此事,就不再计较了,只是有点担忧:“老爷们担心朝廷会放开纲册,允许名单以外的人也能经营盐业。阁老要事先想好如何保存这点,其他关系不大,多交点钱也没事。”

    “本官知道,明rì朝议,如有提及,一定会据理力争的。”周延儒不得不做表态。

    廖彬听完点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叠东西递给周延儒:“这是老爷们给阁老的活动费,如若不够,再跟我要。万一朝廷的意思是让名册以外的人也来经营盐业,阁老不妨建议增加纲册上的名单,而保住非纲册上的人不能经营盐业这一点。”

    周延儒看着递上来的那些银票,想着厂卫四处活动,自己想去收买其他人,怕别人也不敢要,就没去接那银票。

    廖彬见周延儒不接,以为他还在生气自己刚才对他的误会,于是,他把银票放到了周延儒面前的桌面上,然后道:“小人身份低贱,有时说话冒失,还望阁老误怪。”

    周延儒听廖彬这么一说,又想起自己在内阁被温体仁训斥,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恼。只是现在毫无办法,想着总有一天,要把这个老匹夫整下去。

    第二rì,崇祯三年正月十二,崇祯皇帝开完早朝后,就带着文武百官前去午门参观水泥排房。

    吴胜大早已收到通知,准好了准备。

    任何一个新事物,初次见着,总会有一种新奇感。崇祯皇帝对这水泥排房很是好奇,问东问西。

    吴胜大是第一次面圣,心里很激动,又有点紧张和害怕,所以一直不敢说话。一直到崇祯皇帝问话,他才开始慢慢回答。

    钟进卫说的几个水泥特点,崇祯皇dì dū见识到了。他还特别注意了地面,发现水泥地面果然是光滑整洁。

    更有意思的是,在其中一个房间内的地面,事先拨了水,等崇祯皇帝看了之后,再让人扫去地面的水,再对地面又是跺又是踩,地面丝毫不变,依旧是那么光滑整洁。这点让崇祯皇帝很是满意,对将来用水泥所修之路的质量,放了心。

    有皇帝在前面发表意见,让水泥增加了一层权威光环。大部分臣子在皇上面前,纷纷称赞水泥房屋。也有个别臣子趁别人不注意,用手去用力按按水泥墙。

    崇祯皇帝参观完之后,在水泥排房的门口,转身面对着群臣道:“有了此水泥,以后再有祝融降临京师,也不会烧一大片了。”

    古代的房屋建筑群,最怕的就是有火灾,一烧起来,往往是一大块区域,都会化为灰烬。

    文武百官也在心里思量,自己家里什么地方是不是改成用水泥建会比较妥当。甚至,有的人心中想着向邻居去推销下水泥的好处,让他们也用水泥,免得有了火灾波及自家。

    世界上第一处水泥建筑,被崇祯皇帝宣布用于文武百官在午门等候期间,避风挡雨之用。

    然后,崇祯皇帝在文武百官的谢恩声中回宫去了。

    孙承宗一早接到旨意,让他带刘兴祚进宫面圣,他就知道是中兴伯向皇上推荐刘兴祚的事儿有了结果。

    于是,他叫来刘兴祚,传达圣旨后,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他,再带着他赶往紫禁城。

    刘兴祚心中一边暗暗感激钟进卫,一边又惊叹钟进卫在皇上面前的份量,说推荐就有推荐结果,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到达午门后,孙承宗先去面圣,刘兴祚在午门等着。这时,午门外的官员已散去大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欣赏水泥建筑这新鲜事物。

    刘兴祚也走过去看,只是没人理他这武夫。他也不在意,自个儿欣赏。当他知道这水泥的优势,得知是中兴伯贡献出来之后,又对钟进卫有了新的认识,暗道皇上难怪会看重中兴伯。

    再说孙承宗在文华殿见到崇祯皇帝,明白了崇祯皇帝召见他的原因,就拍着胸脯保证刘兴祚不是建虏的细作。他又一次叙述了刘兴祚弃暗投明的经过,孙承宗和钟进卫不一样,他是当老师出身,而且当了很久的老师,这口才是练出来的。崇祯皇帝虽然已经听过一次,但在孙承宗的讲述之下,还是紧张担心了一番。

    这么一番情绪下来,崇祯皇帝感觉jīng神了好多。他对刘兴祚也再无疑议。然后告诉孙承宗,钟进卫推荐刘兴祚的用意。

    老人都是比较持重的,而且孙承宗一直在和建虏打仗,对建虏的看重是比任何人都高的。咋一听崇祯皇帝还在搞谋取海外藩国,和温体仁是一个反应,开始苦口婆心劝谏皇上。

    崇祯皇帝很无奈,不过他也对孙承宗很放心,就又搬出了世界地图给孙承宗开眼界,然后还给孙承宗分析西洋人的威胁,犹在建虏之上,如果不早rì图谋,来rì应变不及,大明必遭大祸。

    孙承宗的眼光是有的,看了世界地图,听清了形势,又知道西洋火枪火炮的厉害,自然不再反对。并且他从中兴伯的推荐用意中得到启发,孙承宗向崇祯皇帝也提了要求,让刘兴祚也培训培训明军的夜不收,对前线会有比较大的帮助。

    崇祯皇帝听了,自然不会有意见,接下来就召见了刘兴祚。

    刘兴祚按照孙承宗的指点,先是悔罪,再是对比分析建虏和大明中的汉人处境,得出结论,还待在建虏那边,为虎作伥的人都是没心没肺,没祖宗的无义之徒,要遭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幸亏自己还有良知,受皇上的感召,弃暗投明。刘兴祚的一番话让崇祯皇帝打心眼高兴。本来想调刘兴祚为锦衣卫千户,负责细作培养的,现在直接就调整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单独成立一个秘密机构,专门负责细作培训。

    刘兴祚从一个破落边镇的边军参将,调为天子亲军、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对崇祯皇帝的赏识非常感激,心中发誓一定要为皇上、为大明培养出顶级的细作。

    这事结束后,孙承宗没有回城外大营,留在宫里,参加下午举行的盐政会议。钟进卫和徐光启也被崇祯皇帝传了回来,一起参加会议。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盐政会议(1)

    盐政会议在文华殿举行。

    崇祯皇帝坐在上首,左侧是内阁成员,温体仁居首。右侧是一直在打酱油的司礼监,这次也参与会议,曹化淳居首。六部尚书分列两边,最后则是盐使司的都转运使和转运同知,以及盐课提举及同提举。另外还有一人,就是中书舍人张同敞。

    盐政的人基本都是第一次在紫禁城参与如此高规格的朝政会议,心里既惶恐又有点兴奋。

    钟进卫站在曹化淳前面,心里还在想着已经完稿的银行草图,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对于这个盐政会议,他只是旁听,不是主角,主角是户部尚书。

    会议一开始,崇祯皇帝先发表开场白:“连年战事,以致国库年年亏空。天灾不断,田赋、商税多有拖欠。但仗还在打,有的边军,已有数月未发饷银;西北旱灾,饥民嗷嗷待哺,甚至出现杀官造反,大明的形势不容乐观。”

    “让君父忧心,臣等有罪。”在内阁首辅的带领下,所有人出言请罪。

    钟进卫没他们那种默契,没有跟着说话,尴尬地站着。

    崇祯皇帝自动忽略了钟进卫,看着底下的诸多大臣,想着也不知道有几个人是心口如一,真心请罪的。

    他也不计较,继续说道:“朝廷急需用钱,国库收入现在主要依仗盐铁专卖,然近年所得并不能让朕满意。朕与中兴伯,内阁首辅和户部尚书商议之后,才有今rì之议,决意革新盐政。”

    崇祯皇帝就是不说这点,大家也是知道的,今rì要不是议论盐政,也不会把这些盐政相关人员都召集过来了。

    张同敞在一边却有点疑惑,怎么盐政之事把自己也传来同听,自己的职责好像不涉及盐政。

    “毕卿,你来给诸位臣工说下盐政革新之细节。”崇祯皇帝点名户部尚书来给其他人讲解。

    内阁辅臣周延儒马上拿眼瞟向户部尚书,心里暗悔,怎么就忘记户部尚书了呢。他直管大明盐政,盐政有变动,肯定是绕不过他的,事先肯定会有通气。昨天要是去问毕自严,说不定就先知道消息了。

    文华殿内所有人都看向已出班的毕自严,看他会说些什么。

    毕自严先向崇祯皇帝一躬身,然后环视群僚道:“新盐政废除当前执行之纲法,重启粮食开中法,向京师兵灾区,陕西、山西灾区以及各边军所在输送粮食,换取盐引。”

    毕自严刚说到这里,就被周延儒打断了。他出班责问毕自严:“粮食开中法已被证明行之无效,盐政在弘治年间改为银两开中法,再到目前的纲法,是在前辈的基础上加以改良而来。是何人如此荒唐,重提已被淘汰之法,这是要误了朝廷大事。”

    周延儒说到这里,向崇祯皇帝一躬身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崇祯皇帝看着激动不已的周延儒,皱着眉头问道:“依卿之见该当如何?”

    “仍用当下的纲法,可加大盐税比例,以供朝廷开销。”周延儒马上抛出了自己拿到的底线,他根本没想到新盐政直接废除纲法,还以为只是在纲法的基础上修修改改呢。

    “多收盐税可供军费,赈灾之用?”崇祯皇帝一听并没有更高明的主意,就直接拿关键问题所在问道。

    “...”周延儒哑口无言,再怎么多收盐税,也不可能补得上军费和赈灾的缺口。

    崇祯皇帝看周延儒愣在那里,就没再管他,直接宣布道:“朕意已决,用毕卿所言之盐政新法,这点无容置疑。毕卿,你把剩余措施一并讲完,群臣再议。”

    那些地方上只管盐政的官员就在听热闹,反正不管盐政怎么变,都变不出他们的手心。

    “盐政目前之短板,最主要在于食盐产出不能满足盐引兑换之用。因此,必须加大食盐产出,而且须得jīng盐才成。”

    毕自严此话一落,就引起殿内一片嗡嗡声,特别是那些转运使和提举,纷纷交头接耳,叫苦连天。

    曹化淳自从上次事件之后,被丢在如今的鸡肋衙门,一直很郁闷。现在看到殿内议论纷纷,不得安静。他向上偷偷观察了下崇祯皇帝的脸sè,把握了下皇上的心态,然后转身向那些在议论纷纷的文官喝道:“肃静,有事说事,为皇上分忧,休得私下交头接耳,不成体统。”

    司礼监在崇祯年间以前,都是很威风的所在,司礼监的太监宦官有见官大三级的说法。虽然崇祯朝因为皇帝的勤政,而沦为打酱油衙门,但余威仍在。曹化淳这么一喝,文华殿内就安静了下来。

    崇祯皇帝在上面,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不觉对曹化淳的做法微微点头。

    毕自严一看安静下来了,就继续说道:“各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可采用激励盐工之法,设分级奖励...”

    周延儒已退回原位,中间就只站着毕自严,在滔滔不绝地介绍之前议定的提高盐产方法,文华殿内仿佛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周延儒一边听,一边找着破绽,想驳斥掉这个新政。

    而那些具体负责盐政的人,却在紧张地听着,觉得压力好大。

    过了好一会,毕自严说完之后,转身面对手底下这些具体负责盐政的人,问他们道:“你们可听清楚了?如有不明马上提问。”

    其实这个激励方法很是简单,并没有特别复杂的地方。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有疑问。

    这些人没有提问,周延儒却再次出班奏道:“陛下,食盐产量增加,必会导致盐价走低,又加粮食开中,朝廷所收盐税银两会大大降低。陛下,此法不可取啊!”

    崇祯皇帝有点奇怪,平时议事也没见周延儒这么积极的发言。现在这个盐政议事才开始没多久,周延儒就几次发言,而且还是反对这盐法变革。

    文华殿内其他人跟盐政纲法的利益关系,并没有周延儒大,现在看周延儒上窜下跳,乐得在一边看热闹,等看清形势了再说。

    温体仁从头到尾都没发言,和钟进卫一样老神在在。这些人的反应在他们几个议事的时候都有考虑到了。有什么问题,户部尚书会一一解答的,用不着他们出来说话。

    崇祯皇帝也不想自己向周延儒解释,就看向毕自严。

    毕自严此时已注视着崇祯皇帝对周延儒的反应,现在见到他的示意,就对周延儒说道:“此言差矣,请听本官解说。”

    殿内焦点一下又回到毕自严身上,他把钟进卫以前说的那套一一说出来。明白这些内容需要稍微脑子转个弯。但在大明朝,能读书出来做官的,没有一个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盐价降低还有这些好处。

    有真心为民的大臣,心中就暗道jīng彩。也有一些大臣心道可惜,如此一来,就少拿好多抽头了。

    周延儒更是急得不行,他是知道自己背后那些大盐商赚钱的手法,如果新盐政这么一搞,不但增加了竞争对手,还降低盐价,以后就是官盐中夹杂私盐买,都不会有多少利润。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但他又毫无办法,总不能明着说我家大老板会损失惨重,你们不能这么干。要这么说了,就是找死的节奏。

    崇祯皇帝看毕自严说完之后,没有人提反对意见,就对曹化淳说道:“把东厂的报告给诸位臣工都发一份。”

    曹化淳答应一声,然后让手底下的太监们开始分发一份资料,每人都有一份,一个不少的分到。

    崇祯皇帝同时示意毕自严也把户部的报告给所有人都发一份。

    每个人手里拿到两份一样内容的报告,只是各项数字上稍有不同。殿内群臣一边对比一边心里在想,皇上这次是有备而来,准备充分,看来是势在必得,一定要实现这新盐政了,还好自己没有跳出来反对。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盐政会议(2)

    “诸位臣工,你们手上有两份目前大明各地食盐产量及价格、各地所需粮食数目及粮价表,出入并不是很大,现在请诸位臣工议定各地盐政每年所产食盐额度,以及对盐工的分级奖励标准,开中法用粮食兑换盐引比例。这些事关盐政新政的成败,还望尽心议之。”崇祯皇帝诚恳地要求底下群臣。

    关系到这具体数字上,和这些转运使,提举的关系就大了。他们一时都没有发言,各地的一二把手细细地商议起来。

    张同敞就在他们的身边,听着他们愁眉苦脸地讨论,心里不由得暗暗鄙视。

    崇祯皇帝等了一会之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示意了下内阁首辅。

    于是,温体仁出班,转身面对同僚说道:“现在开始议定第一项,食盐产量,由各地转运使和盐课提举呈报,诸位同僚修正。”

    温体仁说完后,转向司礼监这边,微微示意下。

    曹化淳就吩咐边上几个太监笔墨准备,一人记结论,一人记在场大臣的建议明细。

    钟进卫并没有事先看过这两份调查报告,此时也细细地看了起来。不过,他并不准备说话。就算有这两份报告,他对大明百姓的实际生活还是不了解,说错了不好。

    温体仁等了一会,没有一个转运使和盐课提举发言,就直接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无奈之下只好把商量好的数目报出来,其他人听了在心里暗暗地修改自己的数目。

    户部事先已有过估算,一听报上来的数目严重偏低,毕自严就从盐工数量,所欠盐引斤数,所辖地区所需食盐数量几个方面进行分析给殿内所有人听,让他们再行修改数目。

    一方面是因为毕自严说的有理有据,另外一方面,毕自严是他们老大,因此这些盐政的人不得不修正自己的数目。

    一直修正到他们快哭的时候,毕自严才放过了他们。

    内阁成员和其他尚书偶尔也发下言,主角还是毕自严。不是他们不想发言,而是毕自严表现的和以往太不一样了。

    以前的时候,大家都是泛泛而谈,说什么都可以从中找到漏洞进行驳斥。现在准备了实际数据,就数据说话,没有事先准备的人也只能依据这份数字,就提不出其他意见。

    再说,这新盐政对他们的影响不是很大,大盐商的富有,早让他们眼红了。现在损了这些盐商利益,而自己用盐的费用还能降低,又利于百姓,能有好名声,自然刻意反对的声音就少。

    司礼监的人在一边快速记录,曹化淳知道崇祯皇帝的重视,他亲自走到记录的太监身边,一边听一边核实记录内容。

    周延儒的额头冒汗,但他一点都影响不到事情的发展,唯有干着急。

    会议在持续进行着,崇祯皇帝看着事情的进展,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这盐政革新,是一条龙计划里面最为关键的一步。各地急需粮食的地方得到救济,会大大缓解朝廷的困境。

    会议进行到各地盐引价格及销售地区的时候,引起了不少的讨论。各方利益自然有一番博弈,最终达到平衡后才有了结论。

    周延儒在这方面也趁机参与,稍微为两淮大盐商争取到了一点利益,不至于让他们亏损太多。

    会议开得时间很长,等一切商议完毕之后,已是夕阳西斜了。

    崇祯皇帝让曹化淳把各项商议结果,对着群臣念了一遍,确认无误。

    然后,他提高声音,大声说道:“此盐政事宜,朕甚为看重,还望群臣用心,不得怠慢。”

    经过一个下午的讨论,大臣们都已没了jīng神,崇祯皇帝一说,他们又不得不表态,一定干好这个事情。

    崇祯皇帝看他们这幅样子,不是很放心,就又说道:“为保证盐政能顺利实施,特设全国巡盐御史,监督各地食盐的产出和盐引兑换情况。”

    殿内群臣一听,全国巡盐御史,这个职位的权利很大啊,不知道皇上是否已有人选。要是没有的话,得赶紧推荐自己的人上位。

    就在文官们的期待中,崇祯皇帝开口道:“张同敞何在?”

    张同敞在崇祯皇帝说设全国巡盐御史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点明白召自己前来参与盐政的目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选他。

    此时听到崇祯皇帝叫他,就赶紧上前几步,躬身回答崇祯皇帝道:“臣在。”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身高五尺三寸左右,个头并不高,但整个人气宇轩昂,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崇祯皇帝对张同敞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他说道:“首辅向朕举荐你出任全国巡盐御史,言你有曾祖之风,敢于任事,对错分明。你可愿为朕分忧,替朕监督新盐政的实施么?”

    张同敞一听,皇上和首辅如此看重自己,还言自己有曾祖之风,一下激动起来,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向崇祯皇帝一躬身道:“臣必不负陛下,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钟进卫也在看着张同敞,见一年轻小伙也用上了这句名言,不禁有点哑然。

    周延儒一看形势不对,就又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张同敞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怕不足于担当全国巡盐御史的重任...”

    周延儒本想说出由自己来担任,更妥当一些,也显得朝廷的重视。没想还未说出口,温体仁就说话了:“你不也是如此年轻,就位居阁臣了么。年轻人,有冲劲,新盐政正需要有张同敞这样的年轻人出来做事,为陛下分忧。”

    崇祯皇帝在上面笑着回应道:“首辅说得不错,你们都是年轻有为之人,朕还期待着你们给大明官场注入一股活力,让大明重现开国之初的风尚。”

    周延儒无奈,以前自豪自己年轻入阁,现在却成了妨碍自己达成目的的障碍。

    崇祯皇帝看周延儒退回原位之后,就对张同敞说道:“全国巡盐御史一职,会很辛苦,也会有很多困难,你要有思想准备。”

    “臣明白。”张同敞一边说一边挺起了胸膛,显示自己的无畏。

    “你巡查各地的时候,如遇各地盐价波动及盐工奖励不合理,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幅度不能太大,并报朝廷知道。”崇祯皇帝再次授权。

    “是,陛下。”

    “刚才周卿的话也有道理,你毕竟年轻,但盐政之事不能有失,朕让东厂同时关注各地盐政,以防万一。”

    张同敞自然不会有意见,他对自己有信心。

    但那些转运使和盐课提举心里就叫苦连天了,本来多了个巡盐御史监督自己,就很不自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让人恐怖的东厂监督,更是苦恼,他们不由得对牵扯出东厂的周延儒恨得直咬牙,不多嘴会死啊!

    他们其实不知道,就算周延儒不说,崇祯皇帝最终也是会让东厂参与进来的。周延儒一冒头,他就顺水推舟,把群臣不喜的东厂给光明正大地安排了进去。

    会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群臣退出文华殿,匆匆回去安排自己的事情。周延儒赶紧回去把情况告诉廖彬,让他快马回去说明这个情况。而其他心思活动的官员,则也是派出自己的亲信,前往仓钞集中地大肆收购,以赚取差价。

    要知道,许多仓钞因为食盐产量不足,可能持有人都换了几辈人了,还没有兑换出盐引。而有关系能兑换盐引的大盐商,自己手中的仓钞都兑换不完,而且也不愿意多兑换,因为兑换多了要交的税就多,还不如兑换一些,再添加一些私盐来卖更实惠。因此仓钞一直走低,几成废纸。

    现在朝廷下定决心增加产量,兑换所有仓钞。所以把仓钞低价收购过来后换成盐引能大赚一笔。没有多少官员不动心,纷纷快马前去抢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张母教子

    文华殿内,徐光启给出了银行建筑设计图,在给崇祯皇帝、温体仁、毕自严、孙承宗讲解,钟进卫则在一边补充。

    因为现在水泥建筑的经验还不够,所以这个银行设计得并不是很庞大。只是简单的两层再加一个地下室。东南西北都有门出入,分别办理不同的业务使用。

    在其他人没有疑问之后,崇祯皇帝拍板,在紫禁城外划出一块地,马上开始兴建银行,尽早投入使用,户部那边开始印刷纸币,多了可以备用,两边同时进行。

    另外,崇祯皇帝还特意吩咐徐光启,多建一些水泥新式窑,加大产量,这东西不但民用需要,军用也要。孙承宗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向崇祯皇帝预定水泥,为他计划中的辽东战略做准备。

    文华殿内的人讨论水泥相关的内容,再到玻璃,钢铁的实验,一直讨论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张同敞傍晚回到自己的家,张家老人张孝开的门。他见自家公子面带喜sè,就笑着道:“公子,可是遇见倾心女子了?”

    张同敞已近二十,还无婚配。老太太急得不行,寻了几门亲事都被张同敞给拒了,言到自己靠荫补得了中书舍人之职,非己本事。一定要干出一番名堂才能成家。

    张孝却是从小看着张同敞长大,对他知之甚深。张同敞有个xìng,非自己看中的女子不娶,为免老太太逼婚,遂以事业为由,拒之。

    他现在看到张同敞喜上眉梢的样子,知道非事业婚姻两种原因才能让自家公子如此开心。

    要说事业,张家自从张同敞曾祖死后,家道中落。

    直到天启年间,朝廷念起张家以往功劳,重新起复,张同敞才因此得了个荫补的中书舍人。也就仅此而已,朝中无人,想更上一步,年轻的张同敞还须得熬资历。

    因此,张孝自动过滤了事业一途,以为是张同敞的喜事是源自于有中意姑娘了,这也能解决老太太整rì喋喋不休的唠叨了。

    张同敞笑着摇摇头,对张孝道:“张叔猜错了,大丈夫事业未成,何以家为。今rì我参与朝议,得皇上重用,改rì就要出巡各地了。”

    张孝听了先是一怔,然后有点疑惑,感觉消息有点突然,他不是很相信地确认:“公子此言当真?”

    “这有啥可以骗张叔的,母亲大人在哪,我去禀告这个好消息。”张同敞笑着回答张孝,他自己也感觉还在梦里,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张孝看公子不像说笑,知道是真的,当下大喜,连忙道:“老夫人在堂上等着公子吃饭呢。”

    张同敞就撇下张孝,抬腿就往大堂而去。

    要说老太太,其实也不老,才四十左右的年纪,只是家里并不富裕,加上张同敞父亲死得早,所以很是cāo劳,就显得老了些。

    她见张同敞过了以往回家的时间还没回来,正有点担心,听到门口的动静,就站起来,想走过去看看。刚好看到张同敞走到庭院,正快步过来。

    张同敞看到母亲迎出来,连忙道:“娘,您身体怕寒,在屋里坐着别出来冻到了。”

    张王氏看着自己这个朝气蓬勃的孝顺儿子,心里很是欣慰。在张同敞的搀扶之下,回到座位坐下。虽然还没到要人搀扶的份上,但她很享受儿子的好意。

    丫鬟小翠见公子已到,就转身去上饭菜了。

    张同敞待母亲坐定之后,笑着禀告道:“娘,孩儿今rì得皇上召见,调任全国巡盐御史一职,改rì就要出巡各地了。”

    张王氏听得一怔,全国巡盐御史,没听过这个官名啊,只听过某地的巡盐御史,这职位是人人眼红的肥缺,现在儿子还是全国巡盐御史,岂不是权势更重。

    张王氏没有张同敞想象中地高兴,她疑惑地问张同敞道:“皇上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一个职位,让你来当?”

    这时,张孝进得来大堂,笑着向老妇人道喜。张王氏摆摆手,等着张同敞的回答。

    张同敞笑笑,解释道:“是首辅向皇上举荐孩儿的,言孩儿有曾祖之风,敢于任事,对错分明。要用孩儿的冲劲一洗大明官场的暮气。”

    张王氏和老家人张孝互相看看,有点不明白,张家和大明首辅没有瓜葛啊,难道真的是看中了张同敞的才干。

    “别山,你识得首辅?”张王氏试着问道。

    张同敞摇摇头。

    “难道首辅的孙女看上你了?”张孝惊诧地说道。

    “张叔,你别胡扯了,我之前根本不认识首辅,连首辅有没有孙女都不知道,何况认识呢。”张同敞一听张孝的丰富联想,不满地说道。

    温体仁只是因为自己也想学当年张居正,革新大明朝政,因此关注了张居正的子孙,没有接触,张同敞当然就不会事先认识温体仁了。

    张家猜了半天没有猜出来是什么原因让首辅向皇上推荐年轻的张同敞,最后得到的结论只能是张同敞的才干引起了首辅的注意,才向皇上举荐的。

    现在的大明朝,像这种以才举荐的事情,已经非常少了,普遍的情况是有关系,或者收了钱才会被举荐做官。

    这个时候,丫鬟小翠已经来回两次,就把饭菜都上上来了,也是张家不富裕,没几个菜,因此只需跑两趟就可以。

    一家人,也就四口人,坐在饭桌上,等老夫人开筷子动第一口。

    不过张王氏并没有动,她对坐在身边的儿子道:“别山,你已决定去当这全国巡盐御史了?”

    张同敞双手一抱拳,向左上方拱了拱手道:“孩儿已向皇上明志,一定当好全国巡盐御史一职。”说到这里,他把手放下,然后对母亲道:“娘,皇上对新盐政期望甚高,孩儿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事情办好,不负首辅举荐,皇上提拔之恩。”

    张王氏把眉一皱:“那你的婚事怎么办?”

    “等孩儿把此事办好了,再谈婚事,到时候,别说娘去请人做媒,就是坐在家里不动,咱家那门槛都能被媒婆给踏平了。”张同敞知道母亲一直在意自己的婚事,就给她展望下将来可能出现的诱人场景,以安其心。

    张王氏一听自己儿子说得夸张,不由得笑笑,然后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娘也不拦你。人活一世,有志气是好的,男儿也该当有一番作为。不过娘不求你能重新当年曾祖的荣耀,只求你平平安安的。为娘有几句话,你必须要记牢。”

    张孝和小翠看着这对母子,不敢出声,影响张母教子。

    张同敞本来还有点担心母亲不放自己出去任职,现在听母亲这么通情达理,很是欣慰,连忙说道:“母亲大人有话,孩儿一定听从。”

    “巡盐御史一职,是个肥缺,你巡查各地,会有很多人拉拢你,或财,或sè。你都必须牢记,你是为皇上办事,不是自己去捞钱享受的。你平时以曾祖为榜样,该记得曾祖死后是何把柄被人攻击,以致张家遭难。”张王氏一脸庄重地叮嘱儿子。

    “孩儿明白,家族之难,铭记于心。孩儿必定清廉自律,一心办事,回报皇上。”张同敞也认真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为娘想着,皇上用你,可能就在于此。第一,你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二,咱们家有过如此惨重教训,位极人臣,最终落得抄家下场。因此咱们家就是想以权谋私,谋财,也会比别人多三思。第三,咱们家家道中落,没有多少人愿与咱们家交往,利益关系就少,皇上让你去办事,也会更放心点。”张王氏谈着谈着,忽然总结出了皇上任用张同敞的用意。

    张同敞一想,好像自家的优势就是如此,于是,心里更是牢记母亲的金玉良言。

    张王氏把话都叮嘱了一遍后,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饭桌上慢慢地洋溢开了喜气,毕竟,为皇上看重,升官做实事,是一件好事。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比如同为御史的高捷,就在忧心,怎么自己的辞呈还没动静,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

    戌时二刻左右,他家来了一个人,在内室见到了一直在家装病的高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影响

    高捷在来人面前并没有继续装病,坐在床边椅子上问道:“你家老爷有何急事,让你连夜过来见我。”

    来人是高捷同僚好友袁弘勋的家仆,他一躬身道:“我家老爷让小人告知大人,锦衣卫校尉今rì找到我家老爷,调查大人前些年以来的事情,还望大人早rì有所应对。”

    “什么事情,哦,我知道了,你家老爷还有什么话么?”高捷一听,开始迷糊了下,什么前些年以来的事情,然后马上醒悟过来,锦衣卫在这关头查自己的事情,还能是什么事情。

    想明白事情后,高捷有点担忧。

    以前的时候,大明官场上谁都不比谁干净,要不拿点还没法在官场混,所以大家都拿得肆无忌惮。

    因为大家都知道,就算皇上要查,只有依靠文官勋贵,这就决定了派谁都没用,因为本身都不干净的人,怎么查别人?但现在,谁会想着皇上会重新放出厂卫。

    “我家老爷说,必要时候放点血,大家都不干净才会保险。”袁家家仆得自家老爷吩咐,如果高捷不问,则不说。高捷如果问起,就说。因此他见高捷问他家老爷的建议,就压低了声音回答。

    高捷听了,顿觉肉疼,但不可否认,这个法子好,如果能拖下水,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他根本就没想过,能不能拖下水的问题。在大明朝,特别是这些年,哪有猫儿不吃鱼的,最多只是鱼大鱼小的问题。

    想到这里,高捷微微点头。只是自己太倒霉,锦衣卫首先查到了自己,得让自己破财消灾。

    要是先去查别人,让别人去把锦衣卫拉下水,就完美了。

    他却不知道,袁弘勋给他出这个主意,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既可以让好友避过这劫,又可以福及其他未被查的官员,包括袁弘勋自己。

    高捷站了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想了一会后,打定主意,对袁弘勋的家仆拱手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等我消灾后,改rì亲自登门拜谢。”

    然后高捷让家人送走袁弘勋的家仆,自己在室内又开始来回踱步,想着该送多少礼,怎么送给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现在锦衣卫已经在查了,送晚了可不行,一定要在锦衣卫查明之前送出去。为此,高捷伤了不少脑细胞,一直到深夜才想好了主意。

    不管有多少烦恼事,太阳第二天照常升起。将近午时十分,醉仙楼的掌柜愁眉苦脸地看着店内没几个客人,心想着这生意是一rì不如一rì。

    建虏攻进京畿之地,生意都还好。酒楼的大顾客们,也就是那些朝廷官员都还时常过来小酌一杯。但在年前皇上下令取消chūn节,号召捐款救济灾民之后,酒楼的生意是一落千丈。

    要说那些客人都不来消费,把省下的钱投给那些难民,掌柜也不会说什么。但那些人没几个是这么做的,大部分都躲在家里吃喝起来而已。

    建虏一rì不走,勤王军就一rì不会散去。这聚集在京师边上,把京师的物价楞是抬高了许多。

    酒楼的成本直线上升,不得不提高菜价来维持,又导致一些以前能来吃几次的普通客人,也不再过来吃。

    啥时候是个头啊,掌柜正想着,就听到门口传来带着喜气的询问声:“掌柜的,还有包间没有?”

    掌柜一听,生意上门,连忙亲自迎出门去。出得柜台的时候,用脚踢了踢,站边上打瞌睡的小二。

    “呀,是吴哥啊,好久没来了,请楼上坐,包间随便挑。”掌柜一看,满脸喜气的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伙同伴迎面走来,认得他是有个姐嫁给大明阁臣做妾的东门吴二,就连忙招呼起来。

    吴二笑呵呵地进了店门,一看一楼大堂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在用餐,不由微微一怔,不过并没有影响他心情,在小二前头领路下,前往二楼包间。

    掌柜也跟了上去,心里在纳闷,这吴二平时也不是很有钱的主,看今天这样子,是在那里发财过来请客了。

    吴二挑了个临街的包间,和他的小伙伴们坐定之后,笑着对掌柜的说道:“好酒好菜尽管上上来,今rì,我和兄弟们不醉不归。”

    掌柜躬着身子,笑着应了声,不过却没有动。

    吴二一看掌柜这样子,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没气恼。

    自己以前没多少钱,过来喝酒,看着那些有钱人拿钱砸小二的架势,很是羡慕那种威风。

    这地方,有钱就是爷,拿钱砸过去,小二就像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在众人面前特有面子。

    现在发了财,该轮到自己显摆的时候了。只见他拿眼斜瞧着掌柜道:“怎么,怕我没钱付账,吃霸王餐?”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您吴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掌柜连忙说道,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鄙店生意不好,新出了规矩,包间的客人要先付定金。您别误会,不是针对您的,小店实在是难以维持...”

    “好了,好了,什么破规矩,我吴二的原则是以德服人,你放心好了。”说完,吴二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抽出其中的一张,一边递给掌柜一边说:“我吴二今rì高兴,好酒好菜尽管上上来,多的就不用找了。算是给你们酒楼打赏了。我吴二以后还会经常来光顾,可别倒闭了让我没处去吃。”

    “多谢吴哥打赏,有您的支持,小店怎么可能倒闭呢。”掌柜一边拿过那张“银票”,一边回头吩咐小二道:“快,吩咐厨房,把店里的招牌菜都露一手,给吴哥上上来。”

    小二也是高兴,乐呵呵地答应一下,转身准备下楼去通知厨房。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掌柜在后面喊了一声“等等”。有点不解,转身看过去。

    原来是掌柜吩咐完小二后,低头想看看银票面值,结果发现手头的这张纸并不是银票,就连忙喊住了小二。

    掌柜转身对着吴二道:“吴哥,您看,您是不是拿错了?”

    那吴二正要和同伴说话,见掌柜问,抬头瞄了一下,然后道:“没有啊,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这,这不是银票啊。”掌柜以为吴二看错了,连忙提醒道。

    “我又不瞎,这当然不是银票了!”吴二不满地说道。

    啥,不是银票你还给我,还想当大爷说什么多了不用找,算是打赏酒楼了。掌柜想着就有点生气,脸上的笑容自然就没有了。

    吴二一见掌柜的脸sè,才明白这掌柜原来还不知道消息,难怪那猪脸变难看起来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大家互相看看,然后看着掌柜哈哈大笑起来,把掌柜笑得莫名其妙。

    吴二笑得痛快了,才收住声,给掌柜解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民的看法

    “掌柜的,你不知道这仓钞现在值老钱了么?”

    “吴哥,前两rì,我还听人说起一份仓钞十五分银,也就现在的一只鸡钱,难不成仓钞的价钱还能翻个三倍?”掌柜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行情有变,于是,试着猜道。

    吴二和小伙伴们听了又是一阵地笑,然后他才对掌柜道:“昨rì皇上下旨,要让全国的食盐产量足以支付所有仓钞都能兑换盐引。你说,现在这仓钞会值多少钱?”

    “当真?”掌柜一听,拿着那张仓钞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怎么,不信?要不我去抢购了这么多仓钞是吃饱了撑的?”吴二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拍了拍自己怀里放仓钞的位置。

    “是你姐告诉你的?”掌柜想再确认一次。

    吴二像看白痴一样看看他,没有说话。

    掌柜从他眼神里看到一个答案,像是在嘲笑自己,这都还用问,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

    掌柜又看看和吴二一起来的同伴,发现他们一个个都跟吴二的眼神一样看着自己,心底慢慢地涌起一股狂喜。

    吴二看掌柜像是在发傻,等得不耐烦了,就问掌柜道:“这仓钞你是收还是不收,你要不收的话,我们自个儿换一家吃去。”

    他说的时候,仰着头,只等掌柜一边把仓钞收回怀里,一边连声说好话来恭维自己。

    没想掌柜却道:“呀,真的是这样啊,吴哥这仓钞,我不能收,请您收好。”

    吴二一听,讨了个没趣,自己都告诉他消息是真的,还拒收仓钞,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掌柜用双手递着那张仓钞,等吴二拿回去。

    他看吴二的脸sè不对,马上解释道:“吴哥不要误会,您这个消息,就值这次饭钱。您吃好喝好,费用全免。”

    吴二见掌柜一脸诚恳,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里一动,一边拿回仓钞一边猜道:“莫非掌柜也有不少仓钞?”

    “正是,只要开的时间比较长的酒楼饭馆,总会去收购一些,想着那天能撞大运,兑换点盐引出来,或卖或自用都方便。没想今rì还能全部兑换,皇上英明啊!”

    掌柜一边站直身子,一边感慨道。

    “吴哥,您说,朝廷能产出那么多盐么?”掌柜又有点担心,再问吴二。

    “确实,大明朝这么多年,仓钞是越积越多,多少人家的仓钞都烂成了废纸。这食盐的产量能全部兑换完仓钞?”吴二的一个同伴也有疑问。

    “你不知道了吧,看在你也出了不少力的份上,待我细细说给你听。”吴二对他同伴说道。

    吴二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同伴们都围着桌子,静待吴二的下文。

    “皇上八百里加急把两京一十三省的盐转运使和提举都招到了京师,就在昨天下午,在文华殿开了会,内阁,各部尚书,司礼监全部都参加。掌柜的。”吴二说了个开头,觉得不带劲,就抬头叫掌柜。

    掌柜也在听着,吴二一叫他,马上答应一声。

    “你这没酒没菜的,让我饿着肚子讲?”

    “对对对,掌柜的,赶紧上酒菜。”吴二同伴们也赶紧叫嚷起来。

    掌柜一听,连忙道歉,然后让小二去通知厨房做菜,上好酒。

    然后他寻思着是不是自己跑一趟,去看看仓钞的行情,看是否真的是吴二所说。

    但吴二向来没有吃霸王餐的先例,又是个好面子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编造个假消息来蒙自己,再说,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凭自己这双多年历练出来的眼睛,也没看出有假。

    掌柜还没下定决心,后院就派来一个家人,向他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原来事先得到消息的人,都是编造各种理由悄悄收购仓钞。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收购的差不多了,真实消息才流传开来,被后院派出去办事的家仆听到,赶紧回来报告。

    掌柜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大喜过望,跑回后院,去查验家里收着的仓钞,以前不怎么重视,现在可是要藏好才行。

    过了一会后,他喜气洋洋地又出现在酒楼,宣布所有客人的午饭钱都免了。

    一时之间,醉仙楼虽然客人不多,但从掌柜到小二,再到顾客,全部都乐呵呵的。

    当然,出手了仓钞的人就只有躲在家里后悔了。但总得来说,原本形同废纸的仓钞又变得值钱了,还是皆大欢喜的事。

    再说吴二和同伴们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八卦昨rì的事。

    他们说着说着,有一个同伴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当今皇上好像和以前的皇dì dū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坐在金銮殿上么。”有一个同伴不以为然。

    那人也是酒喝多了,看了下同伴,然后神秘地道:“更不要脸了。”

    吴二一听,伸手就是一掌,拍上那人后脑勺:“怎么说的,你才不要脸呢。”

    今天托皇上的洪福,发了一大笔财的吴二,听不得有人诽谤皇上。

    “啊呀,疼,我说错了,是朝廷不要脸面。”那人改换了个说法。

    “自个儿先罚一杯再说话。”吴二还是没放过他。

    那人也不敢反对,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道:“你们没发现么,现在朝廷的布告,全部都是大白话了。”

    周围的人一听,都点点头,这倒是事实,不过马上有个人发表不同看法了:“大白话不好么,一听就懂。要换以前,我们还得听你解释,你是没能耐显了是吧?”

    吴二也不是一个识字的人,平rì里大家一起混,遇到识字的事儿,就得听这人摇头晃脑地卖弄他那点水平。

    现在听他说这事,就嘲笑道:“敢情你是没得卖弄了,就敢埋怨皇上。你敢说现在的官儿都写不出以前的布告,皇上这是为民考虑,你见过有那个皇帝有当今皇上这么为民考虑的?”

    吴二看到自己的其他同伴都在点头,赞同自己的看法,一得意,又说道:“我姐夫,你们知道吧,大明内阁的辅臣,排在所有进士的前列,那写文章的水平是一般人能比的么,是不是?”

    众人赶紧点头,那是仰望的存在,写文章的水平肯定是很厉害的了。

    “你道我姐夫现在的奏章是怎么写的?”吴二又问道。

    “怎么写的?”刚才诽谤皇上的这人好奇地问道,相对其他同伴,他算是一个文人,对这个更是关心。

    “奉皇上之命,奏章上都加了什么标点符号。能让人一看就懂,不用自己断句的东西。”

    吴二八卦道。

    “为什么?”好几个人一起问道,文章自古以来都是需要断句的,现在不用断句了,真是奇怪。

    “那是皇上怕有人在奏章里面搞文字游戏,欺下瞒上,所以发明了这套标点符号。让奏章和这布告一样,通俗易懂。明白了么,这些都是皇上刻意搞的,不是啥脸面的问题。”

    “皇上这是想干嘛,难道是皇上不相信文臣了?”这人想着想着,忽然得到一个可怕的结论。

    “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厂卫不都重新开始出来活动了么?”其中一个同伴马上赞同,并提出自己的依据。

    “对啊,刺杀中兴伯一案,还不是厂卫查出来的,靠顺天府那帮人去查,猴年马月都不会有结果。”

    “皇上最近还办了好些事情,内阁首辅连换三个,兵部尚书下狱,工部尚书告老还乡。还查办了好几个御史呢。”

    “谁说不是呢,现在人心惶惶的,都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最好全部咔嚓了,没一个好东西,啥事情都要钱。”忽然,有个同伴提高声音,愤怒地发泄道。

    这些人平时都是没权没势之人,每次和官吏打交道,都要花不少钱给那些官吏。

    他的话引来一阵共鸣之声,然后有一个还补充道:“皇上号召文武百官给那些难民捐钱,你们看到有多少人捐了。捞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捐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穷。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这些人只顾自己嘴皮子痛快,没看到吴二的脸已沉了下来,还在那说着大明官吏的**。

    倒是那个识字的同伴先发现了,连忙打断他们的话道:“大明内阁还是很清廉的,皇上的股肱之臣,肯定是好的,是不是?”

    众人听他这么一讲,才注意到他们头的姐夫刚才也被他们骂进去了,于是,赶紧转换口气,开始称赞起来,心里却道,还不是一个德行。

    于是,气氛才重新转为和谐,推杯换盏起来。

    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小民在私底下的讨论,此时的他正在文华殿批阅奏章。忽报孙承宗前来觐见。

第一百七十六章 捷报分析

    崇祯皇帝有点奇怪,不是早上刚回大营的么,怎么下午就又跑来见朕,难道是军情有变。关心之下,急忙召见。

    孙承宗还是和往常一样,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得来文华殿。然后向崇祯皇帝一行礼,用他的大嗓门报告喜讯:“陛下,六七万建虏jīng锐前rì攻打山海关,铩羽而归,往抚宁而去了。”

    崇祯皇帝一听最新军情是山海关无恙,算是建虏入寇以来的一个好消息了。

    之前其实不但崇祯皇帝担心,孙承宗也是有点点担心山海关能不能守住的问题。主要是建虏入关以来,势如破竹,连克遵化,永平这样的军事重镇。这山海关要万一守不住,后果是灾难xìng的。

    现在山海关经受住了考验,结局还非常的好,那一丝担心也就放下了。

    崇祯皇帝让内侍给孙承宗搬了一条凳子坐,然后把孙承宗手中的山海关捷报呈了上来,细细地看了起来。

    崇祯皇帝看完之后,想着抚宁不是像山海关那样的军事重地,又没有天下第一关之称的地利,就有点担心地问孙承宗道:“孙师傅,建虏jīng锐前去攻打抚宁,岂不是抚宁会有危险了?”

    孙承宗就是从山海关的捷报上看出了一些东西,才特意亲自赶来给崇祯皇帝报喜,顺便说明下情况。

    他回答崇祯皇帝道:“陛下,无需担忧,建虏兵锋已挫,士气不高,加之进关已久,思归心切,再攻城怕是不会出死力。而且,从永平重镇获得的攻城利器,那些火炮已经全部炸毁在山海关下。因此,只要我军用心守城,必不会让建虏如意。”

    孙承宗有一点没有明说,建虏从贫瘠的辽东,到繁华的京畿之地抢了那么多东西,早已没了敢死之心。

    强盗就是强盗,饿着的时候抢起来不要命,但当抢足了的时候,就想着回去享受,那会再拼命。

    现在只是一直以来打胜仗的气势还维持着他们的战意,但遇到挫折的时候,负面的想法会很快体现出来。

    “孙师傅如何知道建虏士气不高,攻城不会出死力?按理来说,建虏攻无不克,怕是士气正高。”崇祯皇帝显然有自己的思维,不是孙承宗说什么都相信。

    “建虏攻打山海关之前或者士气是高,但见识了山海关的险要,依仗的火炮又先毁了,奴酋就没了攻打之心,何况底下的建虏呢。否则在山海关,必有一番恶战。因此可见,建虏已失去敢死之心。”孙承宗就给崇祯皇帝进一步分析道。

    “如此就好,孙师傅。”崇祯皇帝迟疑了下,然后还是说道:“建虏既然已无士气,又无敢死之心,能否现在出兵击败他们?”

    建虏在京畿之地一rì,大明百姓就受祸害一天。勤王军在京一rì,物价就有增无减。崇祯皇帝每隔一段时间查看东厂报上来的物价,心里一直在担忧。

    前些rì查抄所得,怕是支撑不了勤王军和难民之用多久。

    孙承宗摇摇头:“眼下时机还未成熟,建虏现在的战意比前期弱了不少,但仍还是虎狼之师。如若前往攻打,必在野战中有一番恶战。此乃敌强我弱之势,不可取,胜了还好说,要是勤王军都败完了则京师危矣。至少也得再让建虏碰几次壁,再加上有在野战中无惧建虏的部队顶住才行。如此一来,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崇祯皇帝有点不明白。

    “建虏这次入寇是举国之兵,只要我们耐心等待,时机成熟后,一举在京畿之地击溃建虏,然后挟战胜之威,出兵辽东,东北怕是指rì可平了。”孙承宗给崇祯皇帝分析耐心等待,在京畿之地一举击溃建虏的好处。

    要真能一举翻盘,把建虏灭了,那么京畿之地的百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值了。

    崇祯皇帝知道孙承宗是劝自己要有耐心,等待机会。

    听着好像有道理,前景也不错,很诱人。崇祯皇帝就点点头道:“孙师傅,朕明白了。朕再咬牙坚持,无任如何也会保证勤王军的后勤无忧。”

    崇祯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想着是不是再抓几个贪官出来,抄抄家就能对付一阵了。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深入细想。

    孙承宗看崇祯皇帝明白自己的意思,很是欣慰,点点头道:“陛下英明。”

    崇祯皇帝想起刚才孙承宗所说的野战部队,就问他道:“朕再派人前去西川,看秦总兵到哪里了可好?”

    孙承宗知道崇祯皇帝的心情,派人去也无不可,就同意道:“臣以为也可,早rì知道秦军行程,可早rì做好准备。”

    “孙师傅,你应该也知道京营的情况,现在一直烂在那里未加整顿。你和钟师傅两人,是朕最为信任的股肱之臣。但他还年轻,又未曾在大明军中待过。因此,他给朕的一些京营建议,孙师傅看看是否可行。”崇祯皇帝一时无话可说,想起自己的心病,就问孙承宗。

    孙承宗一听,脑中印出钟进卫的身影,不知道这鬼才又出了什么点子,就问道:“不知中兴伯又有什么鬼点子?”

    于是,崇祯皇帝先让内侍宫女全部退出去。自从出过内侍王宣的泄密案,崇祯皇帝要说一些紧要话题的时候,就会这么做。虽然有保密制度实施了,但还是这么做更放心一点。

    等内侍宫女都出殿之后,崇祯皇帝就把钟进卫那rì对京营的提议,给孙承宗说了一遍。

    孙承宗一边听一遍点头,这中兴伯深谋远虑,这勤王军还没和建虏开打,就已经着眼于战后解决各地总兵拥兵自重的威胁,还能变出一支京营强军来。

    孙承宗等崇祯皇帝讲完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陛下,中兴伯所言一举两得,臣以为可取。但必须保密,以免军心不稳。”

    崇祯皇帝见年老稳重的孙承宗也赞同此策,就再无担心。

    “至于具体实施的细节,如抽调各路总兵多少jīng锐之事,还待战后看情况确认为好。抽调出来的把总一级以上将领可以安排到武学去,待毕业后可以顺理成章地重新安排。”孙承宗补充了下细节。

    “好,孙师傅说得是。”崇祯皇帝点点头,然后他又说道:“钟师傅还向朕要求,由他训练一支天下第一强军出来,不知道孙师傅怎么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心所思

    “哦,天下第一强军?中兴伯好大的口气。”孙承宗听了一愣,出口质疑道。

    崇祯皇帝笑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孙师傅也不服气了。

    于是,崇祯皇帝把钟进卫的要求向孙承宗复述了一遍。

    孙承宗一听,不由一笑,这中兴伯说得夸张,其实还是心里没底。

    要是中兴伯真得自以为是孙武在世,直接要求军中都要练天下第一强军,孙承宗就不得不向崇祯皇帝劝谏。

    不过中兴伯这样也不错,人贵有自知之明。他想在一支小部队中实验新式练军方法,就算失败,也没有多大影响。

    崇祯皇帝说完后,孙承宗就发表自己的看法:“陛下,军事恐非中兴伯所长,他自己也说对大明军中不熟。陛下还是先让他把一条龙计划搞起来,臣带他在军中见识见识之后,再练兵会比较妥当。”

    崇祯皇帝见孙承宗并不反对钟进卫的练兵之举,相反还是支持的态度,心里也是高兴。

    又想孙师傅对于钟师傅练兵这事也是比较期待,那朕是不是到时多拨一点兵给钟师傅练呢,这个朕再考虑下。

    “对了,陛下,臣有一本《车阵扣答合编》,是臣让赞画鹿善继、副总兵官茅元仪等人合编而成,可以让中兴伯先拿去看看。”孙承宗想起刚成书的兵书,就给崇祯皇帝推荐道。

    崇祯皇帝一听,这倒是好事,就说道:“如此甚好,孙师傅不妨也给朕一本,让朕也看看。”

    孙承宗答应下来,回头献上。然后又讨论了下勤王军中的一些事务,才回城外大营。

    孙承宗刚走没多久,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就来求见。

    崇祯皇帝以为他查那两个贪官的事有结果了,就召见他问话。

    骆养xìng上殿行礼后奏道:“陛下,今rì午后,臣在锦衣卫衙门办公,家里人给臣送来一份东西,臣不敢收,请陛下过目。”

    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不知道他家是送了什么东西给他,让他不敢收。

    崇祯皇帝翻开内侍转递上来的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纸。准确的说,一份是御史高捷的疾病证明,由京师有名的胡郎中署名,另外一份则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崇祯皇帝先是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抬头看了看底下恭敬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忽然明白过来,脸上马上显出一股怒意,“啪”的一声,把手中的两张纸拍到桌面上,道:“好大的胆子,是高捷送到你府上的?”

    “是他夫人亲自去我家,送与我夫人的。”骆养xìng躬身回答道。

    “好,你做的很好,朕很欣慰。他还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一万两。既然如此,朕就不客气了。你以此为据,拿驾帖抓人。审出他所有贪污龌龊之事。如有同党,一并抓之。”

    崇祯皇帝非常生气,自己连宫里的金银器都熔了充作勤王军的军饷,这些蛀虫手里却有如此之多的财富。

    上一次查抄保定侯府和京营提督府,查获所有资产折银一百三十万纹银之多,还可以说是保定侯世代积累所得。

    但那两个御史查抄所得是二十六万之多,这些可是他们在官一任的所得。现在这个高捷也只是区区一个七品御史,一出手贿赂就是一万两之多。

    崇祯皇帝越想越气,就给锦衣卫指挥使直接授权抓人。

    其实骆养xìng并没有崇祯皇帝想的那么廉洁,只是厂卫之前一直被禁足,失去了权势。被文官鄙视欺负,早在心中憋了一口气。

    而且厂卫重新开始活动之后,能明显看出东厂更受崇祯皇帝的宠信,并且屡立功绩。骆养xìng早就想着找机会,为自己多赚点信任分,让锦衣卫不再一直被东厂压着。

    他一收到家里送过去的这银票,略微前后一想,就做了这个决定,把银票给崇祯皇帝送过来了。

    现在一看效果果然不错,心中窃喜。又得皇上授权,准备大展一番手脚,趁机搞个大案,既立功,又立威,还能争宠,一举三得。

    于是,他从崇祯皇帝手中领回证据,风风火火的回去做事了。

    傍晚时分,抚宁城头的明军一片欢呼之声,看着攻城的建虏灰溜溜的收兵退走。

    守城的明军都松了一口气,原来建虏并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战无不胜的存在。

    就抚宁县城,攻了一天都没攻下来,由此可见,建虏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而已,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这不就赢了建虏么。

    奴酋皇太极走在大军的前面,周围是无jīng打采的贝勒额真之类的高官。

    走了一段路,皇太极看天sè不早了,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不但统兵之将无jīng打采,连所有兵卒都耷拉着脑袋。

    皇太极知道先是满怀信心地携炮攻打山海关,结果还未开打,就自个炸了炮。好比是小时候满心欢喜的等阿玛带好吃的回家,结果回来后,不但没带好吃的,还挨了个耳光,太伤士气了。

    然后去打明军县城,又攻不下来,士气低落成这样,就在所难免了。

    皇太极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就停下来,转身面对大军,大声道:“明军火器低劣,山海关前可见一观。抚宁县城没有打下来,是因为抚宁卫就在附近,支援了抚宁而已。在我们回永平的路上,还有一座昌黎县城,周围并无明国驻军,打下来犒劳大家,绝不封刀。”

    皇太极说到这里,看到听见声音的金兵金将都抬起了头,眼睛放出了以前那种恶狼般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

    这也难怪,占了永平,不让放松,一连憋了好多天了,这一听到不封刀,就是可以重新为所yù为,还不兴奋。

    皇太极接着宣布,大军就地扎营,宰羊杀牛,饱餐一顿,明rì兵发昌黎。

    额尔登布随着身边的金兵一起行动,他们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情绪一直很低落。这也难怪,不管是谁,聋了耳朵,谁开心得起来。

    额尔登布胡乱吃了晚餐之后,躺在自己的营帐中呆呆着回忆着。那土堆上火炮爆炸的时候,他站的比较远,亲眼目睹自己邻村的法克进,因为跑近土堆传令,被炸飞天的情景。

    自己也被爆炸的气浪从马背上掀下来,幸亏是有盔甲护着,又离得比较远,身体基本没有大碍,只是震聋了耳朵。

    额尔登布想着法克进还叮嘱自己留着命回家享受,结果他却永远留在了关内,真是世事难料啊。

    大汗也不知道想干嘛,入关几个月,抢了这么多东西,还不下令回去。要是早rì回去,就没这事了。

    额尔登布却不想,他们行进山海关的时候,谁不赞大汗英明,都在做着拿下山海关后大金取代明国的美梦。现在遇到挫折了,就开始埋怨别人。

    额尔登布也看出来了,身边的同伴差不多都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白天在攻打抚宁的时候,他在后方就看出同伴没有尽力,想着别人先去拼命,攻下城池,自己捡便宜。

    要不是这样,攻城的伤亡也不会这么少。要是换作以前,为了争夺首先入场的赏赐,那个旗不是抢着上的。现在大家都捞到很多财物,谁还会想着拼命。

    额尔登布在想着回去之后,如何享受地主老财的福气,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官官相护

    刑部衙门,天sè已近傍晚,虽还未到散衙时分,但大部分官吏已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听着人数不少。

    衙门内各处好事之人纷纷出门看是怎么回事。一看之下,都微微一怔。

    只见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带着一大批校尉,闯进衙门,直往内厅而去。

    一时之间,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涌上各人心头,做官时间长点的人,马上想起天启朝时候,厂卫的威势。

    难道是锦衣卫来找刑部某人的麻烦了?有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带队,看来级别不低啊。有不少人跟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骆养xìng曾经来过几次刑部衙门,因此,何职在何处办公,一清二楚。

    他一马当先,穿厅走廊,径直来到刑科给事中的办公处所。看到门开着,里面的人正想散衙,往外走。

    骆养xìng心想还好没有在门口耽搁,刚好堵个正着,否则说不定还得再等一天了。

    那人看到这么多锦衣卫进来,面容失sè,看着骆养xìng直接走上前,然后对他说道:“奉旨拿驾帖前来用印拿人,还请给事中盖了章再走。”

    此人正是刑科给事中何楷,他见来势汹汹的锦衣卫,还是按照章程办事,就略微放下了一颗心。于是,他问骆养xìng道:“驾帖,旨意,证据,都带了么?”

    骆养xìng点点头,然后往后一招手,一个手奉木盒的校尉往前走了几步,把手中的东西送到何楷的面前。

    何楷向骆养xìng拱了拱手道:“请稍待。”然后返身入内,来到办公桌前坐好。

    骆养xìng随着那拿着东西的校尉进入房内,看何楷盖章。

    何楷拿起校尉放在桌子上的木盒,打开之后,先看了驾帖,才知道是捉拿御史高捷。

    上次自己就在驾帖上用印抓了两个御史,今天又是御史,这御史不好当啊。

    他想完之后,又拿起旨意和证据看了看,眉头一直皱着,并不说话,也没有用印。

    骆养xìng等了一会,发现他还没有动静,就不耐烦地道:“天sè已不早,还请早点用印吧。”

    何楷听骆养xìng说话,抬头看看他,然后摇摇头道:“下官不能盖章。”

    “为何?”骆养xìng一听,上前几步,来到何楷面前,隔着桌子问他。

    “此乃高御史夫人送于贵夫人之银两,并不能说明他本人行贿。”何楷答道。

    其实何楷心里明白,高捷就是想给骆养xìng送上银票一万两,然后让他高抬贵手向皇上奏明确实因病想辞归而已。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出于本能,文官会抱成团,对抗皇上的爪牙。因此,何楷在锦衣卫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就替高捷开脱。

    骆养xìng没想到何楷会这么说,听得一怒,然后yīn沉着脸道:“如此,你的意思是让本官去抓他夫人了?”

    “敢问,他夫人有说送此银票给贵夫人,并要求贵夫人办什么事么?”何楷并不慌乱,只是嘴皮子辩论,进士出身的人不会怕区区粗俗武夫。

    骆养xìng听得一怔,高捷夫人只是过来拜见自家媳妇,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等走了之后,自家媳妇才发现留有一个小木盒,打开看了之后,就给自己送过去的。

    这事,其实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一般情况下,就会收钱办事,不用再留下文字或话语进行补充说明的。

    现在何楷一较真起来,高捷可以说是他夫人忘记遗漏在他家的,这个说法也说地通,讲道理的话,还真不能以此为据捉拿高捷或者其夫人。

    骆养xìng想明白了其中道理,怒目瞪着何楷道:“行贿之事,你我心知肚明,皇上都已同意抓捕高捷,你敢质疑皇上么?”

    何楷心里还是稍微有点害怕,但现在看骆养xìng这样子,只是嘴上说说,拿皇上出来压自己,还在讲理的范围内,就沉下心思回道:“皇上既命我任刑科给事中之职,就是信下官能秉公执法,只要证据确凿,下官自会用印。”

    说完之后,他也不看骆养xìng,不急不忙地把几份文件放回木盒,然后站起来道:“如果没有其他事,下官要散衙了。”

    骆养xìng努力压住一肚子的火,几次想出言威胁下何楷,但都被他忍住了。大张旗鼓的第一仗,不能这么做。而且万一文官以此为把柄群起攻之,皇上会不会保自己就难说了。

    既然你不讲理,那就不要怪本指挥使了。今rì之事,来rì必有回报。骆养xìng心中暗暗发誓,然后不再看何楷,冷冷地道了句:“走。”当先走出房门而去。

    房内的校尉收回桌上的盒子,跟随而去。

    骆养xìng出了刑部衙门,翻身上马,低声吩咐一个锦衣卫百户几句,然后自己带着手下回锦衣卫衙门而去。

    那个百户并没有跟随骆养xìng回去,而是带着四五个锦衣卫校尉往另外一条路而去。

    何楷并没有马上走,又坐回了椅子上,静待了一会,才起身出门。

    刚出得门,院中就站了好多同僚,纷纷向他打听情况。

    何楷正好趁着他们的口,把事情传出去,免得自己一个人独斗锦衣卫,压力太大。

    众人一听,心知是怎么回事,但一个个表现出来的,都是为御史高捷报不平,为何楷的正直刚硬,不畏强权叫好。

    随着这些人的散衙,消息就传了开来。自然也传到了当事人,御史高捷的耳中。

    高捷先是惊慌,皇上还真的是在查自己,好友袁弘勋并没有骗自己。

    然后又是惊疑,难道是自己出了一万两还不够,求升督抚,也就五六千金而已。那骆养xìng在此事上只是动动嘴皮,把自己给的证据往上一送,一万两银子就到手,这种便宜事都还不做,未免太贪了点吧。

    最后高捷庆幸自己的小心,并没有让锦衣卫抓住铁证。又感激刑科给事中的严格把关,坚决不盖章的行为,等以后必要回报才行。

    高捷命人摆了一桌酒席,和夫人两个好好庆祝下今rì得脱此难。

    然而高捷不知道的是,他的同僚兼好友袁弘勋此时,正在自己的府里骂他。

    袁弘勋对他夫人说道:“真不知道高捷是怎么想的,事关自己的xìng命,怎么才这么点银子。他也不想想,不搞定锦衣卫,他那些银子还会属于他么。”

    一时激愤,说话都直接称呼姓名了。

    袁夫人也点点头,说道:“还没我一个妇道人家有见识,要换作是我,就是五万两,奴家也要出。”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袁弘勋一听自家媳妇拿自己来做比喻了,连忙训道。

    袁夫人连忙拍了三下桌子,然后道:“菩萨某怪,言者无心,不成真的。”

    其实高捷和他们的思路不一样,高捷认为办这件事情很容易,随便做下就能拿一万两,已经够多了。

    这事要发生在袁弘勋自己身上的话,说不定他也会这么想。只是现在是事后诸葛亮,看法就不一样了。

    袁弘勋跟自家媳妇说的无趣,就撇下她,自个去书房欣赏收藏的玉石。

    过了一段时间后,袁弘勋心情好了些,想起一事,就喊外面道:“袁安。”

    等了会,没发现有人,就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顿时,袁弘勋就有点恼了,走到门口,开了房门,大声喊道:“袁安,死那去了?”

    书房的动静有点大,边上的仆从听到动静,其中一个就跑到袁弘勋面前,一躬身道:“老爷,袁管家好像未曾回府。不知道老爷有何吩咐,让小的去办好了。”

    袁弘勋看看天sè,已是戌时二刻左右了,自己只是让袁安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便宜的玉石而已,怎么还没回府,难道是又跑那里去喝酒了?

    袁弘勋想着等袁安回来,一定要好好责罚一顿,不能仗着是自己的心腹,就可以晚归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兵书

    第二rì早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刚到衙门,昨rì那百户已等候多时,一见他就急忙上前禀告:“大人,人犯已招认,可证明高捷有行贿之意。另外还招认御史袁弘勋有受贿之举。”

    骆养xìng一听大喜,连忙问道:“供状可有画押?”

    “已画押。”

    “可有刑讯逼供之痕迹?”骆养xìng想了想,又问道,他不想再让文官抓住可能的漏洞。

    “大人请放心,那人进了狱里,看了刑具,稍微一吓,就自个儿全招了。”锦衣卫百户笑着汇报道。

    骆养xìng听了,轻蔑地一笑,然后道:“如此甚好。去,召集相关人等来我处商议此事,一定要让那些人看看锦衣卫的手段。”

    “遵命!”百户答应一声,急忙去通知相关人员。

    此时,钟进卫还在和徐光启一道巡视各类新式窑,自然不知道一场京师反腐大风暴即将来临。

    之前旧的水泥实验新式窑并没有停工,一直在不停地烧制水泥。所得的水泥用于建筑新水泥厂,一方面是积累水泥的使用经验,另外一方面是水泥建筑比较快速,符合眼下赶进度的要求。

    沿着水泥厂的范围已建起围墙,从难民营中选出来的身强力壮之士都在围墙两边劳作。

    炼钢和玻璃的实验窑比当初实验水泥的窑,规模还要小,目的是为了尽快出结果。而且都落在水泥厂内。等实验结果成功后,玻璃厂也会建在水泥厂边上,方便保密。

    原来的厂卫已不够用了,因此派了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作为主体jǐng戒,厂卫监督。

    巡视完热火朝天的工地,钟进卫和徐光启回到水泥厂办公大厅休息,顾百川和王鹏就在厅门那守着。

    “中兴伯,您说有各种类型水泥,这该如何烧制出来?”徐光启喝了口热茶,然后向钟进卫请教。

    坐在下首的安贵义听了也看向钟进卫,他在那rì听了钟进卫的话之后,一心扑在了这些新式物品的烧制上。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加入各类不同原料的结果吧。”钟进卫在后世没接触过水泥生产,自然不可能记得。

    徐光启微微有点失望,看来中兴伯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钟进卫想了下又补充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不停的实验和研究,总会搞出来的。”

    徐光启点点头,不过暂时还顾不过来搞这研究,要全力以赴地提高产量为先。而且,就凭目前的工匠,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能力搞。

    “皇上那边已答应推行各类研究院,不过不是现在,到时候可以建些相关学堂,然后选拔人员出来搞这些创新。”钟进卫给徐光启出主意。

    钟进卫紧接着又补充道:“回头我写一些各类水泥特xìng的说明文档出来,有目的xìng的研究,会比较好。”

    “中兴伯,您写的这些都能烧制出来,不会白费功夫吧?”徐光启想到一种可能xìng就问道。

    “不会,我写的这些水泥,当然都是已经烧制出来过的。”钟进卫非常肯定地答道。

    “莫非您的家乡已有这些水泥?”徐光启对钟进卫那神秘的家乡充满了好奇。

    “没错,所以我写的就肯定能烧制出来。对了,回头我把玻璃的也写下。”钟进卫想起来,其他的一些自己见过的玻璃制品也可以画出来,然后让工匠去试制。

    徐光启没理钟进卫这句话,看看在边上认真听着的安贵义,心里掂量了下,然后问钟进卫道:“中兴伯,在皇上的那副地图上,您的家乡位于什么地方?”

    钟进卫听的一愣,不好,自己要随便指一个地方,有地图可以指导,说不定哪天有人特意跑去看,就戳穿了。徐光启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想到这里,钟进卫有点懵了。

    没地图的时候,自己随便说都没问题,反正不会有人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自己说的地方到底在世界的哪里。现在有地图了,还是那么jīng确的地图,就不好乱说,带着地图穿越,真是作茧自缚啊。

    钟进卫脑子急转,看怎么搪塞掉这个问题。

    正在这时,顾百川在门口听一个进来的番役说话,然后进得厅来,禀告有天使过来找中兴伯。

    钟进卫一听,救星啊,连忙对顾百川道:“天使在那里,快带我过去。”

    被天使这么一打扰,徐光启也不再问了。不一会,钟进卫拿着本书进来,对徐光启道:“原来是皇上给我送来一本兵书,让我平时有空好好看看?”

    这话一说出去,厅边的顾百川和王鹏就看了过去。

    徐光启也好奇,问钟进卫道:“莫非中兴伯要领军出战?”

    “现在不知道,只是皇上答应让我练兵,我说现在军队中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皇上惦记着,就让人给我送来一本孙承宗、孙大人的兵书。”

    “中兴伯是要练兵?那真好。下官对练兵之法也有心得,中兴伯不妨也看看。”徐光启一听钟进卫要练兵,连忙推荐起自己的练兵之法。

    “哦,徐大人也写了兵书,那也给我看看好了,我不嫌多。”钟进卫笑着道。

    安贵义见他们转换话题开始讨论带兵一事,觉得有点无趣,就站起来向钟进卫说道:“中兴伯,咱家再去工地看看。”

    “好,你去吧,有什么事情过来叫我们好了。”钟进卫答应道。

    然后,他又转向徐光启问道:“徐大人,你不是搞技术的么,哦,反正就是你怎么也懂得练兵?”

    钟进卫见徐光启对自己所说搞技术的话语听得迷糊,就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顾百川和王鹏此时被话题所吸引,进了厅。

    “下官曾在万历四十八年二月开始,督练过新军,因此有所心得。另外,下官和西洋人打交道比较久,又有一些独到的心得。正想向皇上建议编练新军,没想中兴伯已经得皇上同意,正好可以用上了。”徐光启解释道,然后又露出一种急于推销自己想法的表情。

    “哦,有何心得?”钟进卫一听,也来了兴趣,就问道。

    徐光启极力宣扬管仲“八无敌”(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和晁错的“四预敌”(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说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

    钟进卫听不大明白,徐光启就滔滔不绝地跟他解释起来。

    理论上都没有错,钟进卫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是不是等练新军的时候,把徐光启聘为军事顾问得了。

    徐光启喝了三杯茶后,才将就着讲完,还意犹未尽的,最后向钟进卫补充道:“中兴伯,下官所言独门心得,就是火炮的运用,下官相信火炮在将来的战争中,不管是对建虏还是对西洋人,都将是举足轻重的。”

    钟进卫听了点点头,这点没错,他也知道,就引用了后世的一句话:“不错,火炮将是未来的战争之神。”

    徐光启一听钟进卫和他的看法一样,甚至还更高一步,提高到了神的地步,不禁有相逢知己的感觉。

    于是,又开始就着火炮的话题,滔滔不绝的谈起来。从火炮与城市防御,火炮与攻城,火炮与步、骑兵种的配合等各个方面说开去。

    等徐光启兴致勃勃地说地差不多的时候,嗓子差不多都快哑了,但他丝毫不觉得,因为聊的太痛快了。

    以前的时候,只有自己的门生、孙元化的面前,说起火器来的时候,才能说得痛快。其他人,都不是很喜欢听。

    钟进卫听了半天后,问徐光启道:“那咱们大明的火炮技术,如今怎么样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三法独立

    “大明的火炮,眼下还赶不上西洋制造的。而且,因为诸多原因,火炮的废品极多,耗银甚多,造不如买。因此,下官多次上奏皇上,终得银两购买了澳门佛郎机人的新式火炮.眼下,快押送到山东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佛郎机的火炮教官。”徐光启回答钟进卫道。

    钟进卫听了摇摇头道:“军国重器,岂能受制于人。再困难,也要自己造才好。”

    “中兴伯说得甚是,可惜火炮制造这块一直是兵部管辖。”徐光启叹息道。

    “有关这火炮的事,我改rì向皇上建议下。”钟进卫决定道。

    徐光启说那么多,就是想着勾引钟进卫说出这话来。现在中兴伯在皇上面前说话,比谁都好使。

    钟进卫这时看到顾百川和王鹏都在厅内认真地听他们说话,注意到他们腰间只有刀,而无火器,就笑着问道:“好像没有看到你们用火器。”

    顾百川笑着回答:“东厂的制式武器就是小的腰间的双刀。火器这玩意,打仗的时候,人多火器多的时候还可以,像小的们干的勾当,就不大用的上。”

    钟进卫想想也是,大明臣子中谁敢家中持有大量兵械火器。少了没用,多了就是造反,所以东厂对付他们还不如用刀来得方便。

    徐光启这时候讲的累了,不过却也歇够了,就向钟进卫告辞,准备回工部衙门去处理公事,回头再把他的《兵机要诀》、《选练条格》给钟进卫带过来。

    钟进卫没有衙门可去,现在就泡在工地上,等着实验炉建好出成品看看,顺便可以认真读一下孙承宗给的兵书。

    巳时时分,一群锦衣卫突然出现在京师东大街一家玉石店。

    幸好这个时候还早,店铺开门也没多久,还没有顾客,所以没有sāo扰到任何人。

    锦衣卫把店里的人都控制了起来,然后押着带来的一个人,在一处隐蔽处直接抄出了一个账本。

    领头的锦衣卫千户翻了翻账本之后,冷笑几声,留下几个人看着店,自己带着其他人,转身就出了店门,直奔锦衣卫衙门而去。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率领大群锦衣卫杀回刑部衙门,找到了刑科给事中何楷,向他出示了供状,账本。

    何楷一看御史袁弘勋的家仆袁安把什么都招了,还帮锦衣卫找到了受贿用的账本,无奈之下只好把章盖了。

    骆养xìng收好驾帖,也不发一言,转身就走。心里想着,正是欠抓,如果昨天就盖了驾帖,就只抓一人而已。

    结果强词夺理,不肯盖章,一定要自己使些手段。这下好了,又捞到一条鱼,一次两人。

    原来高捷家早就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下了,袁弘勋家来人前往高捷家,虽是夜晚,也早被发现了。

    之前的时候骆养xìng只是想抓上辞呈的两人,所以就放过了到高捷家的袁安。

    没想这些文官不识相,就怪不得自己了。

    袁弘勋在督察院被锦衣卫抓走,高捷在家里被锦衣卫抓走,都关到了锦衣卫大牢。

    这事,一下轰动了京师官场,触动了众多官员敏感的神经。

    下午的时候,前前后后有几拨人都去了内阁问消息,言语中多讲不能让锦衣卫嚣张起来,因为锦衣卫一嚣张,他们的rì子就难过了。

    温体仁心里有数,因为第一次探问高捷病情的时候,就是内阁派人去的。

    现在来问的人多了,他作为文官之首,也要有个交代,就把刑科给事中给叫到了内阁问情况。

    何楷就给诸位内阁辅臣做了说明,并言明自己也是看到确凿证据后才盖的章,并非惧怕锦衣卫而不敢秉公执法。

    这不就结了,温体仁把何楷说的情况让人转达给探听消息的文官。

    你温体仁是以清廉著名,不用担心什么。但大部分人心里有鬼啊。借口厂卫凶狠如虎,恐重现天启年间的“白sè恐怖”,不放心两位御史,进了锦衣卫大牢,怕是会屈打成招,凶多吉少,又闹到了内阁。

    温体仁看闹得人太多,不好处理。想了一会,就答应去见皇上。

    傍晚时分,温体仁见到了崇祯皇帝,向他禀告了外面文臣的反应。

    他说完之后就劝崇祯皇帝道:“陛下,眼下正是抗虏的关键时期。前些天已有两个御史被处置了。现在又是两个,最要紧的是,这两个御史的罪名只是锦衣卫的一面之词,如果由锦衣卫来审结,群臣怕是不服。”

    崇祯皇帝上次刚为一万两银票的事发过火,也因此授权给了锦衣卫。

    现在搁了一天,火气没有刚听到的时候那么大。此时见自己信任的温体仁也有劝谏之意,就问他道:“以首辅之间,该当如何处置?”

    “臣以为,锦衣卫抓获之人,也该由大理寺、刑部一起审理为好。”因为被抓的嫌疑人都是御史,因此温体仁并没有说都察院,为的是避嫌,否则就是一般所说的三法司审案。

    崇祯皇帝听温体仁这么一说,脑中马上回想起当初自己还犹豫是不是不再禁足厂卫的时候,钟进卫说过的话。

    当时钟进卫也建议,锦衣卫行侦缉抓捕之职,有确凿证据后,疑犯交由大理寺审理,东厂旁听来防止可能存在的诬陷、冤枉、或者无理翻案的情况。

    当时正是听到钟进卫的这个建议,自己才答应把厂卫放出来的。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点点头道:“就依首辅之意,朕传锦衣卫指挥使过来交代一下。”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如此信任自己,一说就同意,不由很是感激皇上的纳谏。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xìng接到皇上召见的旨意,心知是什么回事。

    他吩咐手下尽快让那两个御史认罪,然后自己带着已有的证据赶往文华殿。

    见到崇祯皇帝后,也不等崇祯皇帝询问,他首先禀告说手头有一部分证据,证明被抓两人都有贪污行贿受贿的嫌疑。

    崇祯皇帝一听,就先让他把证据呈上去看了。

    崇祯皇帝看得越来越生气,这数额还不少,特别是那账本记载的东西。某某玉石,进价才几分银,但卖走的价钱却是几百上千两,个别还有上万两的。

    骆养xìng都已有标记注释了,这些其实就是行贿的手段。要向御史袁弘勋行贿,就去他家开的玉石店中,买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交易完成后,袁弘勋就会给买主办事。

    只是因为时间太短,还来不及一一查明所办何事,有多少好处。

    崇祯皇帝看到最后,想改主意,就让锦衣卫审算了。这些蛀虫,不用再查都应该知道,其实就是受贿。

    但就在崇祯皇帝话要说出口的时候,又想起温体仁和钟进卫说过的话,要是把权力全部集中到锦衣卫手中,会造成许多冤假错案,不是说这一起,为的是防止以后出现冤假错案。自己也已经答应过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更重要的是,崇祯皇帝和以往的皇帝不一样,他是临时当上皇帝的。在他当皇帝之前的信王时期,就深深体会过厂卫的白sè恐怖。因此,虽然现在屁股坐的位置变了,但他还有一定的认识。

    于是,崇祯皇帝马山改口让骆养xìng把人犯和收集到的证据移交给大理寺,由三法司一同审理。

    骆养xìng听得一怔,没想崇祯皇帝会所这话,他马上说道:“陛下,臣还有证据未曾取得,如果人犯直接移交给大理寺,怕是他们会以下人或者家属顶罪。不如抓到人犯后,由锦衣卫先拘押个十二时辰,取得足够证据后再移交给大理寺。”

    骆养xìng对锦衣卫的手段还是有自信的,一天时间要不能撬开人犯的口,那么基本就是无能的表现了。

    崇祯皇帝也不想放过这两个贪官,想了一下道:“如此也好,以后被抓人犯可以由锦衣卫拘押十二时辰,如有足够证据,则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来审理定罪。”

    骆养xìng一听皇上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中暗喜。连忙告辞准备回去连夜审讯。

    但他又被崇祯皇帝叫住了,他叮嘱骆养xìng道:“不得动用刑讯逼供,否则大理寺那边看到了会以此为由,向朕弹劾你的。”

    骆养xìng听了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不在乎的答应下来。

    锦衣卫有的是手段,让人看不出刑讯逼供的痕迹,不下数十种。皇上说把人犯交给大理寺审讯,怕也是那些文臣怂恿的,那我就让你们看看锦衣卫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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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天改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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