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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袁绍全文阅读

作者:孤舟风雅     我爹是袁绍txt下载     我爹是袁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周仓

    “你是何人?”麴义瞥了牵招一眼,不屑的问道。

    “在下乃是袁将军麾下的参军,姓牵名招!”牵招小心翼翼的回禀道。

    对于牵招的小聪明,袁买还是有所了解的,点头道:“子经有何良策,快快献来!”

    田丰乃是名士,对于一些名人事迹听得比较多,听了牵招自报名号,面色一动道:“阁下莫非是护送乐隐遗体归乡的义士?”

    牵招微笑答道:“正是在下。”

    “好,阁下乃有情有义之人,想必也有大才,直言无妨!”田丰听了面带微笑,夸奖了几句。

    牵招便施了一礼,侃侃而谈:“我军的粮草在常山国被劫,国相理应承担责任,明日可招国相来大营,让他把被黑山贼掳去的粮草补上。常山国乃产量大郡,七八万石粮草,想来还是有的。”

    田丰思考片刻,颔首赞许道:“唯今之计,看来只有如此了。我们的粮草在常山国被劫,不赖董岑,又赖谁?”

    计议停当,众将校各自散去。麴义加派人手,夜间加强巡逻,从大营三五里之外就开始布置岗哨,若有黑山贼来夜袭,当即举火为号。

    袁买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帅帐,对于今天的恶战仍感慨颇多,这才只是几万人的混战,便如此血腥,如此残酷,想来那十几万人的大会战必将血流成河,伏尸成野,果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成就霸业,扫荡诸侯,还不知道要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将军,今天俘获了一名黑山贼中的贼枭,无比凶悍,我想着公子你求贤若渴,便没有杀他,,特地等着将军处置?”袁买刚刚有睡意,郝昭就走了进来,禀报道。

    “贼枭?武艺如何?”听说俘获了一名人才,袁买顿时来了兴趣,抖擞精神问道。

    “虽然比不得王子全,却胜出昭许多。更加上此人悍不畏死,若能收服,当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郝昭肃然站立,异常谦恭的说道。

    “呵呵……伯道谦虚了,黑山贼乃乌合之众,能胜过你的恐怕不多。”袁买还以为郝昭是谦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并非郝昭谦虚,我让人带上来,公子一看便知!”

    郝昭说完,朝着帐外喊了一声,“把那贼枭押上来”。须臾,便有几名士卒推着一个黑脸大汉走进了袁买的营帐。

    袁买定睛看去,好家伙,果然是一条汉子。只见八尺的身高,异常结实,裸露在外面的肌肉,仿佛磐石一般坚硬,脸色黝黑,半个脸面被虬髯遮住,进来的时候怒目圆睁,瞪着袁买,不言不语。

    “好一条汉子,为何从贼?”袁买面带微笑打量着这个贼枭,还没开口问他的姓名,就有些许赞赏的味道。

    “哼,朝廷昏庸,民不聊生。不从贼又吃什么?总比饿死要好!”黑脸汉子冷哼一声,回了一句。

    “不知壮士尊姓大名?”袁买心想先问问他是什么人,若是个有名有姓的,我当亲自松绑。演义小说上胜利者义释壮士的时候,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仓是也!”

    “周仓?”袁买又惊又喜,难道这就是给关公扛大刀的周仓?对啊,看他这幅相貌,不就是小说里面的周仓嘛!

    在袁买的思维中,很多后世的砖家说历史上并没有此人,乃是虚构的,因此并没有想到是他,此刻听到他自报姓名,高兴不已。虽然这周仓智商一般,领兵打仗也不行,但做个保镖什么的,应该比樊氏兄弟这样的无名之辈强多了。

    演义中,关羽水淹七军,周仓水性娴熟,下水擒获了猛将庞德,算是他人生历史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这个人才被瓜分的差不多的时期,能收到周仓这样的猛士,已经算是最大的收获了!

    “哎呀,原来是周壮士,闻名久矣,得罪了!”

    袁买学着古人义释猛将的样子,亲自给周仓松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道:“郝校尉不知道是周壮士,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周仓有些意外,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和他来横的,砍掉脑袋他也不会屈服,但是玩软的,他的脑子就不够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道:“俺只是大洪渠帅手下的一名军候,你是袁州牧的公子,却又怎么知道俺的名字?”

    “早就听人说过,黄巾军中武艺最高者乃是一个叫做周仓的猛士,只可惜不受重用。否则,若是周壮士能做了一方渠帅,必然会有所作为。”袁买说不上周仓的典故,只能闭着眼睛瞎编,并招呼他坐下:“周壮士快快请坐,被绑了这许久,恐怕胳膊都有些麻木了吧?”

    “倒是不打紧,俺死都不怕,还怕绑着么?”周仓很是爽朗的道了一声,又说道:“我不敢自称武艺高强,但在大洪手下却数俺的武艺最高,只可惜大洪不重用俺!否则,今天也不可能会输的这么惨。俺以前跟着张曼成渠帅混,后来张帅死了,俺半路投靠的大洪,因此不被他信任。张帅活着的时候和我比武,我们俩可是半斤八两。”

    看到周仓和颜悦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充满敌意。袁买心里高兴,看来收服周仓有望,历史上他是钦佩关羽的武艺,才心甘情愿为他牵马扛刀,我得找王双这个武艺高强的家伙来陪他喝酒,这样才能让他加入我的麾下。

    “郝伯道。快点把王双和牵招唤来,我们陪这位周壮士喝一杯!”袁买一边下令,一边吩咐军卒置办一桌酒宴。

    周仓有些疑惑,刚一开始,自己还是阶下囚,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要设宴款待自己,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俺不会投降你们杀自己的兄弟,你也甭想诳俺,俺周仓既然跟了大贤良师,不会再和他的弟子们作对的!”

    “呵呵,周壮士尽管放心,一来,我不会让你杀你的弟兄们。相反,我倒更乐意让他们加入我的军队,给他们授予官职,让他们建功立业。其二,若是周壮士不愿意和袁某共创一番基业,喝完酒后,你走你的便是,绝对不会有人勉强你。”

    袁买拉着周仓到桌子前坐下,前面半截说的是肺腑之言,后面的半句则是虚伪的。周仓要走,能放他走?收为已用则罢了,不能收为已用则从世界上抹去。在袁买的心里已经用这样的行事准则要求自己!

    不大会功夫,王双和牵招郝昭都来到袁买的军营里,虽然有些不屑与黑山贼共饮,但看到周仓还算威猛,也没有起轻视之心,况且公子有命,而且有美酒喝,便都一起来袁买的营帐喝酒。

    “周壮士,天大地大,黄巾势力已微,难不成你还想再回去做黑山贼么?到我麾下效力若何,我先封你做个军候,倘若日后立功,少不得加官进爵!”袁买喝了几杯,见时机成熟,规劝道。

    周仓沉思片刻,起身单膝跪倒:“如果公子答应我不杀黑山军的俘虏,俺便愿意为你卖命!”

    袁买大笑着扶起周仓:“好、好……周壮士果然有情有义。被俘虏的黑山军,愿意从军的收编,不愿意收编的遣返原籍做良民,如何?”

    “好,既然如此,俺周仓就为公子卖命,报答你的知遇之恩!”周仓爽朗的大笑一声,决心为袁买效力。他娘的,官兵不像渠帅们说的那样凶残恶毒啊?况且还能当官,我就投靠了袁家吧!

第六十章 徐无山

    一夜无事,黑山贼退走之后并没有再来骚扰。次日,麴义与田丰、袁买三骑并行,一块进了阴馆,前来寻找国相董岑,讨要粮草。

    董岑闻听三位大人联袂前来,立即出迎,将三位大人让进国相府。令下人上茶招待,坐了片刻后,麴义最先沉不住气,挑明了此行的来意:“董国相,我等次来非为其他,乃是为了粮草而来!”

    董岑闻言脸色骤变,起身谢罪道:“三位大人请听董岑一言,粮草在常山境内被劫。董岑是有责任,但张燕之乱并非一天,自从灵帝在世之日便为祸冀、并二州,官府时常讨伐,难以奏功。就连前几年州牧大人亲自督率大军来征讨,都占不到便宜,常山国驻兵只有三千多人,董岑又有什么办法?粮草在常山境内被劫,却赖不得董岑!”

    麴义听了脸色一变,就要翻脸:“董岑?我等来找你借点兵粮,你就直说到底借还是不借?”

    “常山连续三季大旱,粮仓之中止有三万石黍米,最多能借给你们一万石,再多,就是杀了董岑也没有!”董岑琢磨着麴义也不敢把自己怎样,态度强硬的道。

    “一万石粮草够个屁?我们在你常山国丢了九万石粮草,你就算不如数偿还,也得赔我们一半,否则我大军驻扎在城下不走了!”麴义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董岑的脸色也很难看:“麴将军不走,便驻扎在城下好了,董岑却管不了你们。恰是春耕之时,你们在这里驻兵,倒是避免了黑山贼来骚扰农忙!”

    看到麴义和董岑吵的不可开交,田丰站出来劝解道:“好了,好了,两位莫要争吵,都是为主公效力,何必自家人乱了阵脚?麴将军休要心急,董国相既然说只有三万石粮草,想必乃是事实。我们就接受国相的一片好意吧!”

    来找人家董岑要粮草,本来就是赖人家,能够给一万石粮草也不错了,万一董岑翻了脸,一万石粮草也不给,你拿人家又有什么办法?麴义是个粗人,不明白这个道理,田丰这样的聪明人怎会想不通?

    田丰的心思,袁买自然也能够明白。起身向董岑施礼道:“既然常山缺粮,我们也不勉强了。能够拿出一万石粮草来,想必国相已尽全力。买自会修书一封与家父,表彰国相之功。”

    董岑对于袁买的身份已经知道,他可以不卖麴义面子,但不能不卖主公儿子一个面子,更何况袁买对他斌彬彬有礼,这倒让董岑有些惭愧,起身还礼道:“常山粮仓实在没粮了,若有个十几万石,少说也要拿出五万石奉上,只是粮仓空空,董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出一万石略表心意了……”

    顿了一顿,董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向袁买建议道:“从阴馆向东五十里有一座山,叫做徐无山,山上有个叫做田畴的名士,聚集了两万多男女老幼,有精壮人三四千,在山上山下耕种多年,又不向官府缴纳粮草,却是广有粮草,若是能得田畴相助,借三五万石粮草,却是不在话下。”

    “徐无山?徐无山,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袁买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句。当看到麴义那张不怒而威,又带着几分匪气的脸庞的时候,袁买一下子想起了在哪里听说的徐无山,不就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麴义的那一天,在城门口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那个山野村夫吗?

    原来这位就是田畴,前世作为三国穿迷的袁买对这位田畴还是有些熟悉,因为他的游戏数值不错,所以袁买觉得他是个人才。在城门口的时候,自己和他一番谈话,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时候自己孑然一身,无兵无将,现在自己孬好谋得了个偏将军的职位,手下还有几千精兵,是否能把田畴招募过来呢?

    “田畴是个人才,手里有几千精壮,还有粮草,倘若能收到麾下,倒是能极大的充实我的实力,我和田畴有一面之缘,这事有希望,今天下午当走一趟徐无山,拜谒下这位田先生!”袁买表面上不露声色,在心里却暗自打定了主意。

    “在你们常山境内竟有此等肥肉?”麴义听了董岑的话大喜,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明日我派一名校尉前去借粮,如若不借,杀上山去,把粮食给他抢个一干二净。”连续的霉运让麴义有点口不择言,说话的时候浑然忘了自己是官兵而不是贼兵!

    袁买急忙收了思绪,驳斥道:“麴将军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可是三军主将,这话怎么说的与黑山贼一般无二?”

    “我说的是被逼无奈之下才用这个法子!万一这田畴不识抬举,我们只能来硬的。如果他识相,乖乖的借出几万石粮草,你修书一封给主公,过后还他便是!”麴义也觉得自己的话有所不妥,便改了语气。

    “叔通将军,我们是官不是贼,以后说话还望三思。我今日下午便亲自去一趟徐无山拜访田畴先生,诚心借粮,说不定能获得田畴先生的应允。叔通将军与元皓先生回大营等我的消息便是!”

    袁买觉得事不宜迟,对田丰和麴义夸下海口,起身告辞。麴义和田丰也一起起身辞别董岑,临走之时,麴义一再叮嘱董岑,尽快的把一万石粮草送到军中,不要再让自己来催第二次,董岑拱手允诺,说二位尽管回去等候便是,下午就把粮草送到军中去。

    离开阴馆城,袁买先回了一趟军营,到营帐里探望了下正在养伤的周仓,这家伙刚刚归降,必须拿出搞基的态度来嘘寒问暖,才能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

    “元福【网上查到的周仓的表字】伤势可有所好转?”袁买一进周仓的营帐,就坐到了木板床上,握着周仓的手,关切的问道。

    “劳烦公子挂念,俺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周仓受宠若惊,昨天虽然投降了,但心里还有点犹豫,担心自己不会受到重用,此刻见袁公子亲自来探望自己,感激不已,“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当年颍川之战,俺负的伤比现在严重多了,一样挺了过来,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袁买颔首赞许:“元福真是铁人也,你身体无恙我就放心了,等你痊愈了,我把牵招掌管的五百亲卫营交给你掌管,封你为军候,你以后负责保护本公子的安全就是了!”

    “呃……”周仓喜出望外,从床上爬起来就拜:“多谢公子的抬举,你这样看得起俺周仓,让俺掌管你的亲卫营,俺一定会誓死保护你的安全。”

    论武艺,牵招和周仓这样悍不畏死的人没法比,所以袁买打算把亲卫营给周仓掌管,负责保卫自己的安全。从招降的黑山军里面另外组建一支队伍给牵招统率,这样才能人尽其才。

    “呵呵……元福不必多礼,只要你有本事,本公子是不会埋没你的才干!你好好养伤。本公子去一趟徐无山,不几日便可回来,你若有事,去找郝昭商议,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袁买拍拍周仓的肩膀,叮嘱了他一句,然后出了帐篷,命王双带领三百骑兵,与樊氏兄弟保护着自己,一起直奔徐无山拜访田畴去了。

第六十一章 田先生

    袁买带着王双领了三百骑兵,在一名本地向导的引领下,快马加鞭,向着徐无山疾驰,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山脚下。放眼望去,但见山上山下屋舍俨然,阡陌纵横,桃李芬芳,水流潺潺,一派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世间的战火不曾波及到这里一般。

    “这徐无山真是好地方,能把来自各方的难民聚集到一起,井然有序的生活,看得出这田畴真是个人才!”望着徐无山的景色宛如一幅春游图,袁买放缓马速,用手里的鞭子指着山上山下的风景,发自肺腑的夸赞了一句。

    “将军说的极是,让我我打仗还可以,要是让我治理地方,我可没这个本事!”王双对袁买的话深表赞同,也谦虚了一下,但是目光落到了山下的弩箭楼上的时候,大笑一声:“哈哈,生在乱世,那里有世外桃源?将军你看前方的弩箭楼,这说明徐无山的居民也知道居安思危,今天平安无事,不代表明天可以高枕无忧!”

    说话的时候,队伍就逐渐的来到山脚下,只见前面不远处是一座高大的寨栅,把山上山下的房屋圈在里面,形成了一道天堑;寨栅里面有成排的弩箭楼,高达三丈,在寨栅外面有一丈宽的护寨河,要想通过河流,必须走吊桥,可能是被突然而至的骑兵惊扰了,吊桥已经拉起,而每隔十丈就一座的弩箭楼上也已经站满了手持弓箭的精壮汉子。

    “对面来的是什么人?莫不是黑山贼?你们不去县城劫粮,跑到我徐无山来干什么?我们虽然不如你黑山军人数多,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是想在这里撒野,你们得好好掂量掂量!”一个头目打扮的人站在吗弩箭楼上,大声的喊话。

    袁买策马向前,大声道:“这位壮士休要误会,你看我等的装扮,那里像黑山贼?”

    “现在的黑山贼到郡内劫掠之时,都乔扮成官兵,光凭装扮,谁知道你们是官兵还是贼寇?况且天色已晚,你们突然来我徐无山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们是好骗的,若是识相,快快退去!不然乱箭射下,让你们好看!”头目站在弩箭楼上声色荏苒的威胁道。

    “请问山上可有一位田畴先生?”看到头目不信自己的话,袁买急忙表明来意。寨栅内的弩箭楼这么高,对方万一乱箭射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有,我们的寨主就是田先生,方圆百里妇孺皆知,你想仅凭这个就骗开寨门?也太小瞧我等的智力了吧!识相的快快退去,不然我就下令射箭了!”头目依然不辨青红皂白的拿着射箭威胁外面的人,对于袁买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袁买大怒,这狗东西怎么不识抬举,大声喝道:“你敢射箭?我乃是当今冀州牧袁公之子袁买,你若敢下令放箭,我当调集十万大军踏破山寨,诛你满门!我今日到徐无山乃是为了拜访田畴先生,麻烦速速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来访,有事相求。我与田先生在邺城曾有一面之缘,你去通报,他必然来见我!”

    头目被袁买忽然爆发出来的王霸之气震慑,气焰果然被压下,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真是袁冀州家的公子?我这就派人去通报寨主,若是你耍花招,少不得变本加厉的射你们!”

    派去的兵丁刚刚上马,得到消息的田畴已经带了十几个人骑马赶来,策马来到寨门前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的队伍盔甲鲜明,马匹精壮,阵列整齐,显然不是黑山贼乔装打扮的,黑山贼可以穿着官兵的衣服,却没有这股气势。再看最前面的少年,丰神俊朗,一身霸气,瞅着有些面熟,恍惚记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袁买隔着护寨河,远远的看见十几骑簇拥着一个人到门前观察,只见此人一身儒士打扮,面容清癯,分明就是那天在邺城乔扮成村夫,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留话让自己到徐无山来找他的那个隐士,想必就是此地的寨主田畴。

    “田先生,小子袁买,今冀州牧袁本初四子,不久前你我在邺城曾有一面之缘。蒙先生教导,小子铭记于心,对先生不敢忘怀,今率兵北上攻伐代郡,途径此地,听说徐无山便在此处,因此小子特来拜访,还请先生放下吊桥,与我相见。”袁买纵马来到护寨子河的边上,大声的喊话。

    田畴这才想起这少年原来就是那天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袁家四公子,只是这才许久不见,却比以前英武了许多,一言一行充满霸气,比起当初病恹恹的样子,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哦……哈哈,原来是袁家四公子啊,恕田畴眼拙,竟然没认出来,多有得罪!”田畴放下心来,下令落下吊桥,放袁买一行进寨。

    袁买为了彻底打消田畴及山寨兵丁的疑虑,只带了王双一个人进了寨子,命令所有的骑兵下马,在外面安营扎寨住宿一夜。毕竟,一队人马深更半夜的来访,人家有疑虑也是正常的。要想让田畴及他手下的精壮彻底相信自己,就要以诚相待。

    “田先生别来无恙?那日听先生垂训,如闻天籁之音,小子甚是思念,只是不知道徐无山在何处,无缘拜会。庆幸今日大军过境,方才知道这徐无山离常山国不远,故特地来拜谒先生。”袁买见到田畴之后,立即毕恭毕敬的行礼。

    人家刘备一把年纪,去请一个嘴上无毛的诸葛孔明,都要毕恭毕敬,甚至三顾茅庐才能请到,自己来拜访年龄大了一倍的田畴,也应该执礼有加才对。虽然这田畴本事比不得孔明,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及,但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能招募到田畴这样的人物,也算是走了大运。更何况田畴手里有兵有粮,若是能招募到麾下,定然能极大的充实自己的实力。

    田畴急忙还礼,解释道:“前段时间,黑山贼曾经冒充官兵前来抢粮,因此山寨不得不小心防备,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海涵。”当即传令下去,置酒备菜,好生的款待贵客,并且给外面扎营的士兵送去美酒三十坛,并美味佳肴若干。

    田畴前面带路,引领着袁买和王双直奔自己的住所,袁买与田畴并辔而行,夸赞道:“那日听先生谈吐,就知道是不凡之士,不曾想先生却有这般才华,把这徐无山经营的如同世外桃源。先生大才,若不能出将入相,治理州县,实在是可惜了!”

    对于田畴的典故,经过冥思苦想,袁买想起了些许,只记得此人曾经蒙袁绍及袁尚父子多次征辟,只是不知何故,却一直不肯出仕。后来袁绍死,曹操平定四州,征辟田畴,田畴方才出仕,为曹操充作向导,远征乌桓,逼迫公孙康斩杀了袁熙、袁尚兄弟。这时候的田畴反而不顾曹操的禁令,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在袁尚的尸体前抚尸大哭。

    不过,好在曹操宽宏大量,没有和他计较,并且封为列侯,这田畴自己觉得愧对袁家,坚决不接受。以至于后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各执一词。有夸奖其忠义的,也有说去他虚伪的,总之在这个田畴身上有“两面性”,更像是后世说的双重人格。田畴一生中表现出的最大才能,第一就是在徐无山聚众垦荒,第二就是带领曹操深入塞北,远征乌桓。第一件说明他有出色的治理能力,第二件说明他对于地理环境非常熟悉,在这没有地图的年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然,袁买的前世只是一个专业射箭运动员,又不是史学专家,对于田畴只是了解些许凤毛麟角,心里只是觉着要想把他招募到麾下,夸奖几句,肯定会让他受用。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嘛,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条真理,放在两千年前的三国不知道是否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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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知己

    其实,在田畴的心里,对于出仕是很渴望的。在这官家为尊的年代,这些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儒者,哪个不想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但既然这样,田畴为什么又多次拒绝袁绍父子的征辟哪?这事情得从深处分析,田畴这个人有学问,有政治才能,但眼光有点高。他的梦想是想要做到萧何那样治理国家,名垂后世。通俗点来说,就是和诸葛孔明是一样的心态,但却没有孔明那样的智商,也没有孔明那样的运气,所以抑郁终身,未能施展才华!

    田畴之所以拒绝袁绍的征辟,除了看出袁绍不能成大事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知道,即使投靠了袁绍也不会受到重用。不但要位于审配、逢纪、郭图、辛评、田丰、沮授、许攸七大智囊之下,即使是荀谌、陈震、陈琳、辛毗、王修等人也因为资格老,也要排在自己的上头。

    这让田畴看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他拒绝袁绍的征辟。宁肯集结了数万流民在徐无山男耕女织,施展自己的抱负,也不愿意到袁绍手下担任没有实权的官职。

    及至后来,袁绍病死。曹操大军压境,袁尚又诚心诚意的征辟田畴,并且礼遇有加,而且这时候袁尚手下的智囊也已经寥寥无几。但此一时彼一时,田畴毕竟是聪明人,明白袁氏的倾覆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自己无力回天,当然更不会投靠袁尚。

    但袁尚的礼遇让田畴感动,所以才有来后来不顾曹操禁令,抚尸哭袁尚的举动。除了愧疚和感激之情外,或许还有后悔的情愫掺杂在里面吧!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论人才,曹操手下的智囊比袁绍多的何止几倍?为什么田畴却又为曹操效力?那是因为,曹操灭掉袁绍之后,已经统一北方,成为了北方大地唯一的霸主;田畴已经没了待价而沽的资本,若是再拒绝曹操的征辟,恐怕生命中再也没有做官的机会了!

    所以,即使在曹操的手下更加无足轻重,甚至要排在百十名之后,但田畴却已经没有选择。只能乖乖的出仕为曹操效力,并且作为向导,带领曹操大军远征塞北,诛杀了袁氏兄弟。后半生活在了后悔和羞愧之中,抑郁终生,抱憾而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田畴想不到那么多。此刻,心里最大的愿望还是盼望找一个欣赏自己的明主,施展自己的才华,成就一番萧何那样的丰功伟绩,名垂青史。

    “呵呵,买公子谬赞了,出将入相,虽然是畴的愿望,但恐怕并无此才能。能把徐无山治理的这般模样,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田畴和袁买并马同行,表面上谦逊了一句,但语气中却透着对于出仕的渴望。

    这让袁买高兴不已,敏锐的捕捉住了田畴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莞尔一笑道:“田先生不必谦虚,先生能把几万流民聚集到此地。一不靠官府,二不靠抢劫,让几万男女老少,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可见先生的确有真才实干。绝不是审配、逢纪这种投机取巧之辈所能相比的。”

    田畴大笑:“哈哈……公子这话让田畴惭愧啊,只怕是为了哄主人高兴说的客套话。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审正南和逢元图乃是袁冀州麾下的两大智囊,岂是我这个山野村夫可以相比的,公子休要取笑我!”

    袁买知道田畴这话说的言不由衷,袁绍父子都被他鄙视,他难道还会看得起袁绍手下的俩谋士?反正尽管恭维他几句就是了。

    “那只是家父的观点罢了,反正在我的眼里,审配这人虽然够忠义,但专断而无谋;逢纪的确有些小聪明,却常常自以为是,果而自用,都不是可堪大用之人。像田先生这样真正有本事的,家父麾下实在是凤毛麟角,若是先生肯出山辅佐,实乃我袁家之大幸也!”

    对于袁买的话,田畴深表赞同,越发觉得自己和这袁家的四公子志向相投。听说他已经被任命为偏将军,监军北征代郡,自己为他效力如何?

    虽然这四公子的实力暂时比不上他的三位兄长,但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四世三公的袁家后裔,名望还是有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之中的人和有了,只要再占据一州之地,等待天时,说不定将来会有一番作为。

    更重要的是袁买手下现在没有人才,自己要是投靠了他,将来就是元勋级别的人物,这才是最让田畴砰然心动的一个因素。除此之外,两个人志趣相投,对于袁家父子几个人的看法相同,这也让田畴对这位袁家四公子很有好感。

    再加上那日在邺城初遇之时,袁买不畏惧麴义的铁蹄,在百姓遭到欺压的时候,挺身而出,仗义直言,为百姓出头;这也让田畴看到了袁买身上的正义感。从那一刻起,就觉得袁买会是个值得效力的好主公,只是当初袁买手无半点权力,所以田畴才会犹豫不决。

    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一月的时间,这袁家四公子竟然混到了偏将军的职位。当然,以他老子的权势,封给儿子什么职位,都不足以让人吃惊。但袁买能够监军一万人的部队,就有了掌握兵权的机会,将来就有和三位兄长分庭抗礼的资本,这才会让田畴为之心动。

    心动归心动,但田畴也知道应该拿捏推辞一下,否则,一口答应下来,反而不会受到重视,好像自己急于出仕一样。

    “公子盛情相邀,畴倍感荣幸。只恐力有未逮,让公子失望了,咱们边吃酒边说!”

    说着话的时候,一行来到了田畴家门前,一起翻身下马,田畴命下人置办酒菜,盛情款待贵客。

    三人在客厅分宾主跪坐,田畴坐在主位,袁买坐在客座,王双在下面作陪;仆人看茶。

    袁买看到田畴已经动心了,决定趁热打铁,一边喝茶一边规劝道:“先生大才,把徐无山治理的安居乐业,仿佛太平盛世。然而在乱世之中,哪里有真正的太平?先生可保徐无山一时太平,又怎能保徐无山一世太平?”

    田畴喟然长叹一声:“公子说的极是啊,当今诸侯纷争,山贼肆虐,哪里有真正的太平!”

    袁买起身走到田畴面前,躬身长揖:“先生大才,小子仰慕不已。早就想和先生共谋大业,只恨身无官职。今日被父亲册封为偏将军,监军北伐,算是小有兵权。今日到徐无山拜访先生,一是为了借粮,二是诚信请先生下山共谋大业,还望先生为了天下苍生,出山助买一臂之力!”

第六十三章 及时雨

    袁买再次向自己发出邀请,田畴决定借坡下驴,就此答应下来。先把长揖到地的袁买扶起,又以开玩笑的语气问了一句:“不知道公子打算任命畴为什么职位?”

    袁买略作思索,霸气十足的回答道:“若买将来为一方诸侯,先生便是一郡太守,一国之相;若买能成就五霸之业,先生便是一州之牧,或者是孤之萧何!”

    袁买本来还想说自己当了皇帝后怎么样,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这时候汉室虽然垂危,但还没有覆灭,在不少士族的眼里,这个天下还是刘家的,自己倘若这样说出来,就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还是谨慎言行为妙。

    千万不能像袁术这个没脑子的二叔一样,得了个玉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狂妄的登基称帝,导致四面受敌,最终一命呜呼,因为没有蜜水可喝,悲愤交加而死!

    听袁买这么说,田畴非但没觉得狂妄,反而觉着这个袁家四公子很是豪气干云。别人没资格这么说,但作为袁家的子孙,他却有这个资本!

    “哈哈……畴方才乃是说笑,公子千万莫要当真。”

    探听到了袁买的肺腑之言,田畴便客套几句,“区区乃是一介山野村夫,除了会教导百姓种地,管点闲杂事,断个家长里短的纠纷之外,真的没什么大本事。若是公子让我出谋划策,让我领兵打仗,却是万万不能,让我治理后方,供应粮草倒是可以一试。”

    “先生谦虚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萧何!”袁买大笑一声,握住田畴的手道。

    总算是把这家伙忽悠上船了,至于你以后是萧何还是曹参,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反正本公子前期手下人才匮乏,一定先把你当大神供着。

    这时候,仆人端上酒菜,三人举杯痛饮。袁买又把王双介绍给田畴,说他乃是一名无双的猛将,武艺不在颜良、文丑之下,大家以后要多多切磋军事。

    颜良、文丑乃是河北名将,名动天下。田畴早就闻其名,看到王双年纪轻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要说和这两大悍将武艺在伯仲之间,却是不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附和了几句,并没有当真。

    袁买到现在还不知道田畴的表字是什么,恭敬的询问了。田畴回答自己的表字叫做“子泰”,袁买这才知道,便改口称作“子泰先生”。

    吃了一会酒,田畴问道:“刚才听公子说来我徐无山,除了来请我这村夫下山之外,还要借粮,不知所为何故?难道州牧大人命你与麴义将军北征代郡,不给你们配备粮草么?”

    “说来真是惭愧,父亲大人倒是给我们配送了十五万石粮草,能够供应一万人马用三个月。昨日准备度过滏口径的时候,遭到了黑山军的突袭,被他抢走了九万石粮草。不敢再向家父索粮,便向常山董国相借粮,谁知常山粮仓也已经告罄。董岑说徐无山有粮草,因此才前来斗胆借粮,我当立下字据,等攻破代郡,得了粮草,再还徐无山!”袁买放下酒杯,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

    田畴听了笑道:“这董国相藏着粮草不给公子,却把我出卖了,幸亏我还和他有数面之缘哪!常山国靠近太行,时常遭到黑山贼劫掠是不假,但常山国土地富饶,拿出十万石粮草却是不成问题。”

    袁买还以为田畴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想借粮,急忙保证道:“那董岑说常山粮仓只有三万石粮草,因此借了我们一万石。不好再行强迫,只好来求先生。子泰你尽管放心,我以州牧家公子的身份向你保证,无论借到多少粮草,他日必当如数奉还,子泰若是不信,我给你立下字据!”

    “哈哈……买公子言重了,畴不是这个意思。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还会在乎区区粮草?我在徐无山经营多年,不敢说粮仓储备比的上郡国,但也不遑多让。山上粮仓有粮草十五万石,借出一半不成问题。”田畴举起酒杯劝袁买饮酒,豪爽的承诺道。

    袁买大喜。这样一来,总算把丢失的粮草补上了,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丢粮草之事乃是因自己决断失误而起,这样算是给三军将士们有个交代,也不至于让麴义天天拿着自己的把柄说事。

    “子泰先生大恩大德,买就不多说客气话了。此生必报,我当修书一封给家父,给先生加官进爵,表彰你的功绩!”

    田畴自然乐意谋得一官半职,抱腕谦虚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徐无山能得数年平安,除了我与山上的百姓齐心合力之外,也与袁冀州的励精图治不可分割。献出粮草也是分内之事。”

    “哈哈……好,子泰先生一片忠心,我即刻修书一封与家父,定当为你讨个一官半职。”袁买举杯向田畴敬酒,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田畴微微颔首:“献粮是一个问题,畴还有一个问题。我山上有三千多精壮,经过这几年的操练,虽然比不得正规军队,却也颇有战力,其中有不少人想从军,以求建功立业。既然公子把田畴收了,就把他们一块带上吧,明日我便传令,有志从军者便跟我们去代郡,无意者继续留下看护山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袁买再次起身向田畴道谢:“买正是继续用兵之时,先生简直是我的及时雨,先生的恩德,真不知该如何答谢!”

    “不过,有一事倒让畴觉得棘手?”田畴摸着下巴,有些担忧的道。

    “先生有何担忧,说来一听。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心竭力。”袁买放下酒杯,正色询问道。

    田畴娓娓道来:“我怕黑山军知道我借粮与你,又出兵相助,趁我山上精壮出走之后,前来寻仇,那样山中老弱妇孺就会遭殃了!”

    袁买思索了片刻,问道:“如果山中留下一千精壮,可以抵御黑山贼多久的进攻?”

    “山寨工事修造的极为完善,而且很多隐蔽的陷阱,就算黑山贼一万人马来犯,也能抵御半日!”田畴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略作思索,袁买已经想好了对策,提议道:“这样可好?明日若是精壮纷纷从军,剩下不到一千人,就把老弱妇孺迁到常山国城中;董岑让我到你这里借粮,心中有愧,肯定不会拒绝。若是剩下一千精壮,便让他们守卫山寨;我修书一封给常山国国相董岑,中山国国相张攘,若是有黑山贼来犯山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来驰援。当能在黑山贼破寨之前赶到。如何?”

    田畴点头道:“只好如此,舍此再无其他良策!”

    三人饮酒完毕,田畴派人安排袁买和王双住下。传令下去,若是有人愿意从军,明天收拾行囊,跟着自己下山,如果不愿意从军,继续留在山上保护寨子。

    次日,田畴统计人数,共有两千一百多人愿意下山从军,有一千二百人不想出寨,只想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田畴便从留下的人里挑选了一个有本事,德高望重的人替自己管理山寨。叮嘱他们好生守护寨子,严防黑山贼劫掠。

    诸事安排完毕之后,田畴又催着袁买给常山、中山两国的国相修书一封,以州牧公子的身份告诫他们要保证徐无山的安全,这才带着两千多人,押送了八万石粮草朝着常山国进发。

    袁买修书一封,派出使者分赴两地,又给父亲袁绍写了一封信,说到了粮草被张燕劫走之事。但对于自己的判断失误只字未提,却对击溃大洪部一万人的“辉煌战绩”大书特书,并且阵战“渠帅”大洪,粮草被劫,只因张武作战不力。又表奏了田畴献粮献兵的功绩,请求给他封官赐爵。

    做好了一切,袁买这才心情愉快的带着三百骑兵,会合田畴的两千人,护送着粮草,直奔阴馆城下的大营。

第六十四章 邺城军议

    粮草被劫的奏章和袁买的文书快马加鞭送到邺城,袁绍看后勃然大怒,立刻召集文武幕僚议会。

    “逆贼张燕,欺吾太甚!三番五次招降与他,充耳不闻。若是好生呆在太行山上倒也罢了,竟然阴袭我军,利用太行山的地形夺我粮草,杀我士卒,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传出去,岂不令天下诸侯耻笑?”

    袁绍拍着桌案一通咆哮,发泄完毕之后,大喝一声:“颜良何在?”

    虎背熊腰,身高九尺,不怒自威的颜良大步出列,抱腕施礼道:“末将在,请主公吩咐?”

    “立刻召集十万大军扫荡太行,不惜一切代价将黑山贼斩尽杀绝,将张燕枭首示众,以泄我心头之恨!”袁绍恨恨的丢下一支令箭,下令道。

    “主公万万不可!”

    审配急忙出列劝谏,“北方公孙未灭,虽然他已穷途末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公孙瓒还占据三郡,手下有七八万精锐,怎可全力征讨张燕?况且,曹操势力日益壮大,握有十几万精锐,虽然号称与我军联盟,其其心却难以叵测。西凉马腾,时常入寇长安,更有可能通过羌、胡之地入寇并州,也不能不防。决不可为了区区贼寇,而大兴士卒!就算要讨伐张燕,也应当等灭了公孙瓒之后。”

    “审正南此言差矣!”

    沮授听了也出列反驳:“攘外必先安内,张燕不除,冀、并二州难安。多少客商因为黑山贼劫掠,而不敢走太行,转而走中原,让我们失去了大笔的商税;多少良田遭到劫掠,使我们失去了大批的粮草;多少百姓遭到屠戮,使我们损失了大批的兵源;张燕不灭,谈何争霸天下?”

    逢纪出列支持审配的观点:“审正南的意思并不是不讨伐张燕,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等先灭了公孙瓒,回过头来再收拾张燕不迟。公孙瓒一死,张燕没了外援,还不是困在笼子里牲畜,要杀要刮,还不是主公一句话的事情!”

    沮授争辩道:“逢元图此话差矣,现在正是灭张燕最好的时机。公孙虽然没没灭,但已是穷途末路,自保犹恐不及,怎敢主动出击?现在正是灭张燕的最好时机,调集大军全力剿灭黑山贼,等公孙瓒反应过来之时,我们已经灭了张燕!”

    沮授说着跪倒在地,哭泣着建议:“按照审、逢二位大人的意思,等灭了公孙瓒之后,的确没了后顾之忧,但那时只怕曹操也已经扫灭了吕布,占据了司、豫、兖、徐四州,与我军成对峙之势。到那时,我军要想再大举征讨张燕,曹操能按兵不动?到时腹背受敌,悔之晚矣!主公听我一言,早发大兵,扫平黑山之乱,再灭公孙,便可与曹操争雄天下,立于不败之地!”

    “你的意思是,主公不听你的话,就无法争霸天下了?”逢纪抓住沮授话语里的把柄,歹毒的质问道。

    “你……授一片好意,逢元图何处此言?”沮授怒目圆睁问道,这他娘的什么同僚啊,简直就是疯狗?道理说不过你了,就开始乱咬。

    幸好袁绍的智商还能分辨出是非,训斥逢纪道:“逢元图不要乱扯,先商议个解决此事的办法!”

    审配又谏言道:“就算沮授说的有些许道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军先灭了张燕,固然可以全力与曹贼一战,但要想剿灭张燕,又要付出多大代价?”

    听了审配所言,袁绍沉默不语。张燕的厉害,他已经领教过。上次集结七万人马,亲自征征讨黑山贼,虽然杀掉了几万贼兵,但自己这方面也损失了万人,最后胜负未分,不了了之。

    看到主公动摇,审配继续劝谏:“张燕非同一般贼寇,其部下有六七万精壮贼兵。加上依附于他的各路贼寇,能上阵者多达十余万,山上更有老弱妇孺几十万,要想剿灭他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就算派遣大军,全力讨伐,最后灭了黑山贼,也必然会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局面。说不定我军战力受损,反而耽误了灭掉公孙瓒的头等要事,让公孙死灰复燃,到时候悔之晚矣!依配之间,收服张燕,当以怀柔之计,慢慢劝降为主。若是张燕能率领十万黑山军归附主公,天下可定矣!”

    “主公,攘外必先安内,此刻正是灭张燕的好时机啊,主公三思!”沮授跪求道。

    “主公,万万不可听沮授之言,当以怀柔之计劝服张燕,方为上策!”审配和逢纪一同进言。

    听了智囊的争论,袁绍一时拿不定注意,问其他人道:“以你们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许攸出列道:“三位所说都有道理,若是强攻,太行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必然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而任由张燕在我冀州境内劫掠了十万石粮草,我军不闻不问,传出去不免被人笑话。依攸看,当刚柔并用,一面派人劝降张燕,另外派一上将,带领几万人马到太行山下恐吓张燕一番,好让他不敢猖獗!”

    袁绍思考了片刻,点头道:“就依许子远之言,刚柔并用,派遣一名能言善道者持我的书信上山劝降,另外派一支人马到太行山下佯攻,威吓黑山贼!”

    袁绍拿定主意,便不再听任何人之言,召唤出吕旷、吕翔兄弟,命他二人向袁尚讨要三万兵马,沿着太行山南麓向北扫荡,佯作进攻,实则威吓黑山军。

    袁尚出列道:“父亲大人,邺城总兵力八万人,先前已经拨给显雍一万人,今番再调拨给吕氏兄弟三万人,仅剩四万兵力,防御空虚。依孩儿之间,当给各州郡下令,出榜募兵,把兵丁送到邺城,壮大我军实力,以备明年与公孙瓒决战!”

    袁绍点头答应了下来,吩咐陈琳即刻传檄各州郡,命各郡太守、各国国相出榜募兵,然后将招募的新兵送到邺城,交由袁尚和颜良、文丑训练。此次计划共招募五万人的新兵,严格分配到各地定额指标,如若不能完成,将严惩太守国相。

    大事商议完毕,袁绍又给麴义军下了一道檄文,责备他用兵无方,以至粮草被劫,士卒受损,命其自行筹备粮草,攻伐代郡的任务不变,不得延误。

    又对众幕僚道:“小儿袁买,初经战阵,就立下功绩。率领郝昭、王双麾下三千多人,大破‘蛾贼’大洪所部一万人,并阵斩贼首大洪,威慑黑山贼,扬我军威。吾儿袁买没有堕我袁家声威,吾决定授予显雍‘讨逆将军’封号,各位可有异议?”

    所有人都知道袁绍这人护孩子是出了名的,就算他儿子再不成器,他自己骂可以,你要是诋毁几句,必然会惹得这位主公勃然大怒。就连审配和逢纪这俩袁尚的死党,明知道袁买的官职越来越高会对袁尚不利,但这个时候也不敢出来触袁绍的逆鳞。

    众人纷纷附和道:“买公子用兵有方,大破黑山贼,应当论功行赏,册封将军,天经地义!我等不敢有异议!”

    于是,袁绍命主薄再次起草文书,江袁买从偏将军之位擢升为“讨逆将军”,田畴献粮、献卒有功,封为别部司马,王双、郝昭各个加官进爵,务必好生辅佐“讨逆将军”,入寇代郡,侵扰公孙瓒,让他不得安宁。

第六十五章 安得妙计过太行

    袁绍的书信送到黑山,张燕看后聚集各路渠帅商议对策。

    “袁绍此人,外宽内忌,言而无信,寡谋无断,绝不是成大事之人,别看他现在不可一世,依我之见,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将来北方两强争霸,袁绍未必能赢得了曹操。所以,袁绍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归附的明主!”

    张燕扫视了下面坐着的五十多个渠帅一眼,把手里的书信缓缓的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下。

    黑山贼头们开会不像正式官员那样,主公坐在中间,文武幕僚两旁站立,而是全部一人一个胡凳坐在两旁,听张燕大帅的讲话。

    这样坐着比较舒服,他们多半都是贫贱的百姓,对于达官贵人的礼节有些不懂,搞不明白吃饭聚会的时候,都为什么他娘的跪坐着?弄得腰酸背疼,汉朝的礼仪实在迂腐,怪不得“大贤良师”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呢!

    张白骑站出来请示道:“张平难,咱们已经有两年没有和袁军干仗了,这次突袭麴义军队,劫了他**万石粮草,袁绍会不会勃然大怒,派遣大军征讨我们?”

    张燕挥挥手道:“放心吧,我觉得袁绍暂时没有这个魄力。公孙将军没有被消灭之前,他就无法下定决心全力征讨我们!有句话叫做唇亡齿寒,我们要想不被袁绍剿灭,就要尽最大努力保证公孙瓒势力不被消灭。”

    张白骑又问:“如此,我军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燕思考了片刻道:“袁绍派遣麴义北上,无非就是为了骚扰代郡,破坏代郡的春耕,把公孙瓒将军的重心吸引到西线,然后再从东方或者中路强攻易京……”

    渠帅“左校”是黑山军中善谋之人,点头附和道:“平难将军所言极是。代郡乃是幽州产粮大郡,即便明知袁绍此举乃是声东击西之计,恐怕公孙瓒将军也不能坐视不理,任由麴义破坏春耕。更何况麴义只有一万兵马,这会让公孙瓒将军按捺不住报仇的决心,更会容易产生冲动,起了灭掉这支队伍的心思,从而出兵代郡,反而中了袁绍的圈套。”

    张燕对左校的分析表示赞同:“你说的不错,这正是袁绍阴险歹毒的地方。他如果派出的是四五万大军,代郡守将田豫势必死守,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弃城保存兵力,到易京会合公孙瓒。而袁绍却只派了一万人,这将会让田豫看到获胜的希望,绝对不会眼看着麴义破坏春耕,有可能出城与麴义决战……

    麴义久经沙场,乃当世一流战将,田豫兵马虽多,但胜负难料;一旦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公孙将军绝不可能坐视田豫损兵折将,极有可能被动的从易京出兵援助代郡。这正中了袁绍的‘调虎离山’之计,找到机会大举进攻易京,置公孙瓒于万劫不复之地!”

    “那么我们下一步是否该利用太行山的险峻地形,破坏麴义军的北上?”左校顺着张燕的思路,得出了一条结论。

    张燕抚须道:“正是如此!太行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过太行,必走八径,我们堵住各个山隘,乱世滚木砸下,保证叫麴义插翅也难以飞过太行山,就算过去了,也让他伤亡惨重,失去战斗力,让袁绍的计划胎死腹中!”

    “要是麴义不过太行,沿着冀州北上,走范阳攻代郡,那该如何应对?”张白骑又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哈哈……若是如此,麴义乃是自投罗网!”张燕抚须大笑。

    继续向在座的渠帅分析:“代郡、范阳、易京是公孙将军现在手里仅有的三座城池,连成一线。范阳城池险峻,土地贫瘠,根本无可耕种,不需要像代郡那样担心被破坏春耕。麴义到范阳城下只有两步路可走,一是攻城,二是绕过范阳。范阳城内守军一万五,麴义以少攻多,要想破城,那是痴人说梦!而麴义如果选择绕过范阳,进入代郡境内,将会犯了孤军深入的大忌,到时候代郡、范阳两路兵出,前后夹攻,保教麴义全军覆灭!”

    听了张燕的分析,各路渠帅一起拱手称赞:“平难将军慧眼如炬,我等实在佩服,愿意听从将军差遣,共谋大业!”

    “好!”张燕豪爽的一挥手,“大家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守住过山的关隘,不要放麴义的人马过去,袁绍这条声东击西之计就会无用。只要公孙瓒一日不被灭,他袁本初就不敢腾出手来全力攻打我们,我等在太行山上便会安如泰山!”

    “来,大家喝酒!”张燕分析完毕,传令厨子置办酒菜。

    “好,喝酒,跟着张平难有酒喝,有肉吃!”山寨聚义厅里顿时欢声笑语大作。

    不大会功夫,各路渠帅纷纷举杯痛饮,庆祝劫粮成功。对于大洪部的覆没,没有任何人提起,因为少了一伙分粮的,就意味着各部会多分一些粮草。黑山贼中任何部落的消失,就像干涸的水滴一样,是如此的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感慨与怀念。

    阴馆城下,整编完毕的北伐军正在等候命令。

    虽然对于袁买擅自调动骑兵出战不满,但袁买从徐无山借来了八万石粮草,补上了这个窟窿,麴义便无话可说。更何况,他的部队折损了一千多人,靠着从郝昭俘虏的黑山贼里挑人,才凑够了七千人,这让麴义更加没有底气抱怨。

    郝昭的两千先锋营从俘虏里挑了二百多精壮,依然保持两千人的编制。王双的骑兵损失了百十骑,花钱从常山国马贩子手里买了相同数量的马匹,又从徐无山来的队伍里挑选了一百多名骑卒,仍然保持四百重甲骑,八百轻骑兵的编制。再加上田畴带来的两千精壮,直属于袁买的人马已经达到了五千人的规模。

    剩下的七八百黑山贼俘虏,全部被划拨到民夫里面,负责干粗活,修路搭桥,安营扎寨,押送粮车,饲养马匹,这都是他们的事情,谁要是妄想逃跑,看押他们的士卒绝对会毫不留情的一刀砍下他们的头颅!

    看着袁买手下的兵力越来越多,麴义隐约感觉到,或许用不了多久,这支部队真正的主帅将会变成袁买。麴义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而且因为射杀袁熙这件事,他现在和袁买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倒是让他更希望袁买将来能接掌袁绍的权力,那样说不定自己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北风猎猎,旌旗招展。

    一万两千五百人的队伍,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正在等候主将下达命令,是拔营北上,还是向西穿越太行?

    中军大帐之中,麴义召集了校尉以上的将领参加军议,商讨下一步的动作。是该继续按照原计划向西穿过滏口径越过太行山,出雁门攻袭代郡;还是向北越过中山国,进入范阳境内,再向西攻代郡?

    一番商议之后,支持北上过范阳,进入代郡的人数占据了上风。

    郝昭是支持北上的坚定派,此刻正据理力争:“虽然我军越过范阳城之后,很可能遭到代郡、范阳的两面夹击,但这样肯定比穿过太行山损失小得多。太行山势巍峨,黑山贼人数众多,他们守住山隘,乱箭射下,滚石砸下,我军要想穿过,不知要损失多少士卒的性命?我军走范阳,路途平坦,就算田豫出兵拦截,范阳城守军在后面围堵,纵然遭受两面夹击,我们也可以一鼓作气,突破田豫的拦截,到雁门稍作休整,再卷土重来从西方攻击代郡,这样可以把士卒的伤亡降到最低!”

    田畴却持反对意见,反驳道:“你这是建立在能够突破田豫防线的基础上做的假设,万一我军无法突破田豫的防线,被困在中间,遭到前后夹击,岂不是要遭受全军覆没的结果?”

    “显雍,你在哪里看什么?为何不发一言?”

    麴义发现袁买没有参与讨论,反而背负双手,踱步走到营帐面前,向西眺望巍巍太行山,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袁买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我在想一条两全之策,一条既可以度过太行,又不会遭受重大损失的两全之策。我虽然愚钝,但却想到了一个办法,诸位可以按照我这法子一试,说不定我军能安然无恙的穿过太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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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夜袭

    能以最小的代价穿过太行山,自然要比冒着遭受两面夹击的风险,穿过范阳进代郡好得多,关键能不能做到?巍峨太行,地形险峻,要想安然度过,实在难如登天!

    “显雍将军,计将安出?”麴义摩挲着脸庞上的刀疤,对于袁买的话半信半疑。

    “我这一计就在眭固身上,成与不成,全看眭固的了!诸位将军只管按照我的吩咐行事,说不定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度过太行山。然后顺着并州的官驿大道,兵锋直指代郡!”袁买背负双手,露出神秘的微笑,踌躇满志的说道。

    麴义点点头:“好,既然显雍将军这样说,我就暂且把调度权让给你,看你如何用兵?”

    “所有人暂且在大营里休息,养精蓄锐,等天色黑了之后再听我号令。”

    袁买吩咐一声,然后招呼自己的嫡系跟着自己骑马出去转转,到前线观察下地形。于是王双、郝昭、田畴三人带了三百轻骑兵跟着袁买出了大营,向前观察军情。留下牵招在家,负责处理军务。

    阴馆城距离太行滏口径大约八十里的距离,那滏口径最窄的地方不过三五丈,仅能容纳四匹马同时通过,两侧山势险峻,倘若敌人伏兵两侧,要想通过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从阴馆城到滏口径八十里的路途,也不是一马平川。要想抵达“滏口径”,有三条山谷可走,皆是东西相向的山谷,组成了一个“川”字,每条之间大约相隔十五六里路的样子。最宽的大约有两百丈,最窄的估摸百十丈左右。也是伏兵的好地方,但比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滏口径却是没法相提并论。

    袁买已经得到探子回报,黑山军的驻兵是这样安排的:三条山谷各有五六千黑山贼驻守,各有渠帅一名负责指挥,最南面的山谷由“五鹿”把守,负责防御中间山谷的则是眭固,最北面的山谷由白绕负责防御。

    一开始,袁买对于稀奇古怪的黑山贼渠帅名字头痛不已,想不明白这些人为啥弄个“四不像”的名字?那白绕姓白还说的过去,这五鹿怎么来的?难不成这世界上还有姓五的?

    经过私下里打听,袁买对于黑山贼渠帅的名字才有所了解。原来这不是他们的名字,而是他们的“绰号”。

    这些人也知道造反是诛灭满门的大罪,尤其是在张角、张宝兄弟相继死去之后,黄巾余部也知道推翻汉朝的统治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便纷纷隐姓埋名,从士卒到渠帅纷纷用绰号称呼……

    譬如张白骑,就是因为天天骑着一匹白马,所以得了一个“白骑”的绰号,又比如“五鹿”,是因为射猎的时候看到了五头鹿,可惜他一头也没有猎杀,后来传为笑谈,他干脆以“五鹿”为号自居!

    其他的比如青牛角、大洪、于毒、白绕、司隶、李大目……等等,所有渠帅的来历都稀奇怪怪,让人想不到这就是一方渠帅的称号。时间长了,也就没人问他们的真名字了!

    除了三名渠帅各自把守一条谷口之外,张燕自己率了两万人在滏口径左右埋伏,等着袁军过谷的时候发动袭击。除此之外,张燕还派了手下大将王当、孙轻率领两万人马,以及一万多各部黑山贼距离麴义大营五十里的地方扎营,远远的吊在后面,伺机偷袭。

    袁买带着部曲到前线走了一圈,最近的时候已经逼近了中间这条山谷,隐约看到了眭固的旗号,斗大的一个“眭”字迎风飘扬。

    “看张燕这架势,是拼了命要为公孙瓒出力啊!无论我们是过山,还是北上,他都不会善罢甘休!”袁买勒马眺望中间的山谷,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

    “公子,张燕有兵力五六万人,而且这还只是出了一半,盘踞在太行山上的贼兵至少还有五六万。张燕已经布置好了口袋等我们钻,要想强行过滏口径,实在困难!依我之见,还是顺着驿道北上,走范阳进代郡方为上策!”

    郝昭策马跟在袁买后面,看到张燕严密的布局,不禁为之头痛。更加觉得强行穿过太行山是一条下下策,因此又想规劝袁买走范阳城下入代郡。

    看到黑山贼的布置,王双也有些头痛。要是两军列阵厮杀,他绝对不会皱下眉头,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可是这些黑山贼他娘的躲在山上扔石头,这算什么玩意?

    “袁公也真是的,就给我们一万兵,能够干什么?打又打不得,过又过不去,走范阳还怕被被抄了后路,真是急死人了!”王双到底没有沉住气,抱怨了一句。

    袁买假装没有听见,这事多解释也没用,弄不好还会和手下产生嫌隙。而且自己心里也在暗自盘算,袁老头这件事做的真不咋样,让张燕十几万人马盘踞在心脏上,将来能打赢官渡之战才怪!

    这可是十几万人马,不是十几个,也不是几百个,也不是几万个,而是他娘的十几万!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痛!

    他们黑山军距离邺城不过二百里路,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就可以抵达邺城城下,到时候你大军出征,张燕要是直捣巢穴,这仗还打个屁!

    虽然黑山军的战斗力不如正规军,但人数多是他们的优势,任何人都不可以忽视张燕的存在,为啥老头子就不想个办法把这张燕解决了你呢?

    “如果我现在处在老头子的位子上,就算不灭公孙,也要把张燕这颗眼中钉,肉中刺拔出来!攘外必先安内,这十几万贼兵就在眼皮子底下盘踞,他还四处征战,这袁本初和他手下的文武幕僚是不是白痴啊?”看着山谷里旌旗招展的黑山贼,袁买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原先坚持走滏口经的田畴此刻也有些动摇,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要走范阳,很可能会遭受两面夹击;要过太行,也不是容易的事,此事当真棘手!太行共有八径,向北百十里路便是井径,我们可否向北走一程,从井陉过太行?”

    “估计张燕没有出动的那五六万人已经在井陉设伏了吧?走井陉和滏口陉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井陉距离张燕的老巢更近,他在哪里经营多年,防御设施必然远胜滏口,要走井陉还不如直接强突滏口!”袁买勒马眺望前方的巍峨太行,若有所思的说道。

    田畴听了,有些无计可施:“若是那样,要过太行真是困难!实在没法子,就按照麴将军和郝伯道他们的意思走范阳吧。或许遭受前后夹攻,更能够激起将士们拼死一战的士气,麴将军善于用兵,或许能够突破田豫的阻击也不一定。”

    “今晚先依照我的计划行事,倘若过不去,再另做打算!回营!”袁买拨转马头,当先返程。

    王双、郝昭、田畴纷纷跟上,二百多骑随后簇拥着,卷起一路烟尘,返回了阴馆大营。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夜幕笼罩着巍峨的大山。寂静中暗藏杀机,一场恶战即将来临。袁军吃过晚饭,人缄口,马摘铃,全军开始出动。

    按照袁买的调度,部队分作三路。第一路由郝昭的两千人打头,王双的一千二百骑兵随后,最后面是张武的一千人押运辆运粮车,走中间眭固防守的这条山谷。

    第二路,从麴义的麾下拨出三千人交给牵招带领,走南面这条山谷,田畴率领所部两千人紧随其后。

    剩下的三千人马也分做两路,留下一千人由田丰坐镇大营,另外的两千人由麴义亲自统率,做为援兵,接应两路过谷的人马。袁买带了五百亲卫营和麴义一道出营,在旷野中列开阵势,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变故。

第六十七章 山谷攻防战

    巍峨雄壮的太行山被夜色笼罩,眭固督率所部驻扎在并列成“川”字的三条山谷中间的那一条,小心翼翼的提防袁军夜间过谷。

    远处忽然亮起了火把,并有马蹄声传来,看样子官兵的骑兵朝这边来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大概是骑兵倾巢扑了过来,这让眭固有点胆寒。

    从大洪溃卒的嘴里,眭固已经知道了官兵骑兵的厉害。这让眭固抱怨自己运气不好,他娘的三条道,骑兵为啥偏偏走中间这一条?

    而且这条山谷比不得“滏口径”那样险峻,最宽的地方接近二百丈,站在山上射箭,根本射不到谷底中央,更不用提滚石、擂木了,敌人只要不顺着山壁走,丢下去根本砸不到人。

    而且两边的山并不高,也不陡,与其说是山,还不如说是两座山丘。如果官兵发了狠,往上冲锋的话,眭固觉得自己部下不一定能顶得住。弄不好,自己将会是第二个“大洪”,明天就会从黑山军中除名。

    这是防御性最差的一条山谷,南面和北面的都比这条好得多。那两条路不仅山谷窄,两边的山丘也要陡峭险峻,易守难攻。

    对于被派来守卫这条山谷,眭固很是不满,只是张燕是黑山军中说一不二的大当家,虽然心中有怨言,眭固也不敢违抗,悻悻的率领本部六千多兵卒前来防御这条山谷。

    “渠帅,官兵马上过来了,是否伏击他们?”一名军候跑上来问道。

    眭固正伏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观察形势,对于是否出击还有些犹豫不决。出击吧,怕惹恼了官兵,拼死冲上来把自己给灭了;放官兵过去,又怕张燕怪罪,这让他很是为难!

    “驾……”就在这时,斥候快马返回。

    “快快报来,来了多少官兵?”眭固一把抓住斥候的衣服,焦急的问道。

    “一千多骑兵,骑兵后面有两三千步兵,步兵后面是运粮车!”

    “运粮车?”眭固自言自语一句,忽然得意的笑了出来:“官兵这是看着这条山谷好走,欺负我眭白兔哪……”

    片刻间,眭固已经拿定了主意,对身边的军候道:“传令下去,放前面的骑兵和步兵过谷,拦截后面的粮车。夺了粮食,张平难也就怪罪不到咱们了,官兵的精锐就交给其他部落对付吧!”

    “诺!”

    军候答应一声,快速的跑去传令,不大会功夫,眭固的命令就传到山谷两边伏兵的耳朵里,所有人都缄口不语,等待着官兵的到来。

    不大会功夫,马蹄声大作,官兵的骑兵已经杀到山谷之下。

    王双一马当先,高声指挥:“所有人靠近山谷中央,不要贴着两边的山壁,五匹马一列,快速通过!”

    随着王双一声令下,四百重骑兵,八百轻骑兵,按照五匹战马一列,秩序井然的穿过山谷,向前疾奔。

    “嘶!”

    “这支官兵的骑兵果然不同凡响,光看这阵列,就比张平难手下的骑兵强悍多了!”眭固躲在一块山石后面,自言自语了一句,庆幸没有对骑兵动手。

    一千二百多骑兵很快的穿过了山谷,不大会功夫,步兵逶迤而来。

    最前面的是五百刀盾兵,再向后是五百弓兵,再向后是五百枪兵,最后是五百大刀兵。只见步兵也是阵列整齐,秩序井然,全军一言不发的快速进了山谷,向前疾奔。

    “呼……这支步兵的战斗力看起来也是不俗呐!真要是打起来,我手下的六千人,就算占据了地利,也不一定是这两千人的对手。”看到步兵快速的通过了山谷,眭固又再次庆幸没有动手。

    就算张燕责怪自己没有伏击他们,最多臭骂一顿,之前劫到的那些粮草不分给自己。可真要是和官兵拼上了,没人来援救自己,弄不好自己就会被灭掉!

    步兵过去之后,响起了“轰隆隆”的车轴声,只见大约一千人左右的队伍,押解着一百多辆粮车,渐渐的进入了山谷。而且,看起来,这支运粮兵的战斗力明显弱于前面的两支部队,秩序杂乱,有的人一边赶路,一边交头接耳的说话,不时的传来笑声。

    不管是为了给张燕一个交代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罢,眭固决定全军出击,劫粮!

    就算穿过山谷的官兵回头来救援也不怕,自己劫了粮车就出山谷向南,直奔王当、孙轻的大营,那边还有左校、张白骑的部曲,大约三万多黑山军驻扎在那里;只要自己和他们会合到一起,就不怕官兵追击,而且劫了粮车,还有面子。

    “全军出击,劫粮!”

    眭固一声令下,埋伏在两边的黑山贼纷纷爬了起来,朝山谷里的运粮官兵发动袭击。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全军冲锋下山,夺粮车!”

    眭固一声呐喊,提了斧头,带领三十余骑当先冲了下去,四面八方的黑山贼也跟着渠帅向山谷下冲去。

    能够被推举为一个部落的渠帅,眭固还是有些本事的,只见他斧头挥舞,片刻功夫就砍杀了十几个官兵。并且一斧头砍断了“张”字旗号……

    六千多黑山贼对一千多官兵,完全占据了上风,越战越勇。官兵且战且退,在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后,终于抵挡不住,丢下粮车,乱糟糟的逃走了。

    “哈哈……弟兄们,咱们抢到粮草了!”眭固大为高兴,将斧头横亘在马背上,大声狂笑。

    另一条山谷也被夜幕笼罩,杀气渐渐的逼近。

    负责防御的渠帅五鹿同样指挥着部下七千多人在山谷两面埋伏,随时准备伏击过谷的官兵。

    这条山谷比中间的那条要窄一些,最宽的地方也就是一百五十丈左右的样子,而且两边的山峰比中间的山丘陡峭不少,要想攻上来,难度不小。

    “报告渠帅,官兵逼了过来!”

    五鹿啐了一口吐沫,系了下额头上的黄巾,狠狠的道:“等着官兵过来了,就给我狠狠的射,狠狠的砸,不管是箭头,还是石头,还是木头,全部狠狠的招呼官兵,为‘大贤良师’报仇!”

    官兵显然有备而来,走到谷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纷纷举着手里的火把,照亮的山谷红彤彤的一片。

    “给我点火!”牵招看到山谷上有枯萎的荒草,立刻随机应变,改变了战略。

    三千只火把一起寻找易燃物,不大会功夫,山上顿时燃烧了起来,伴随着风声,火势不小,所有干柴“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只把埋伏的黑山贼烧的四处乱跑。

    “奶奶的,官兵真是狡猾!”

    五鹿恼怒的骂了一声,下令手下一边放箭,一边撤出山谷。火势越来越大,再不撤就要被烤熟了,反正他们过了这条谷,前面还有“滏口径”这道天堑。张平难已经在那里经营多时,既不怕火攻,也不怕强突,要想过去,就没这么容易了!

    “全军撤退,退出山谷,到滏口径会合张平难的大军去!”

    五鹿翻身上马,提了一口大砍刀指挥部下退出山谷。七千人的部队迅速的下了山,向后撤退,被烟火烧的很是狼狈。

    牵招在外面看到官兵撤退,指挥部下在后面追击,“弟兄们,给我追上去,山上没有大树,只有荒草枯枝,火势一会就灭了。立功之时,就在今夜!”

    随着牵招的一声令下,三千官兵越过燃烧的火苗,向前追击撤退的黑山贼。一时间杀声震天,黑山贼无心恋战,且战且退,不大会功夫,就抛下了三四百具尸体!

    “快、快、快……马上就要出谷了,再向前三十里路就是张平难的大军了。”五鹿横刀立马,督促着部下撤退,黑夜中看不清后面多少官兵,已经无心恋战。

    “黑山贼,哪里走,太原郝伯道在此恭候多时!”

    随着一声鼓响,山谷尽头忽然杀出一支伏兵,正是从中间的山谷快速通过后,按照袁买的吩咐在此伏击五鹿的郝昭所部。

    “给我射!”

    郝昭令旗一挥,五百弓箭手乱箭齐发,一波箭雨射进乱糟糟的黑山贼军中,登时有两三百人送命。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黑山贼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纷纷跪地投降,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郝昭挥军冲杀,配合着后面的牵招两面夹攻,直杀得五鹿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七千人折损了三千多,被俘虏了一千多人。止剩下两千多残兵败卒,跟随在五鹿的身后向“滏口径”撤退!

    五鹿带着残兵败卒刚逃出四五里地,忽然马蹄声大作,一飚骑兵掩杀而来,“王”字大旗在火把的映照下,隐约可见。

    一员大将,胯下“雪里红”手中“虎啸”大刀,横刀立马,拦住了去路:“逆贼五鹿,还想走吗?陇右王子全奉袁将军之命恭候多时!”

第六十八章 圈套

    “呸,我等受大贤良师指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岂肯受你的蛊惑而投靠官府?”

    五鹿对于王双的招降愤然拒绝,指挥部曲向前疾奔,前往滏口径会合张燕的大军。

    “给我冲!”

    王双策马向前,直扑五鹿,两马相交,战有五六会合,五鹿遮挡不住,拖刀败走。看到主将败阵,五鹿的部曲更是魂飞胆灭,狼狈逃窜,溃不成军。

    王双指挥部下冲击一阵,斩杀了七八百人,并没有再继续追击。因为袁买给他布置的任务是在山谷通往滏口径的中间路段列阵,接应后面跟上来的部队。追杀黑山溃卒,倒在其次,因此王双并没有穷追不舍,放五鹿等人逃生去了。

    中间的那条山谷,此刻一片寂静,透着一丝诡异。

    劫了粮草之后,眭固便招呼部卒下了山坡,准备向南会合王当、孙轻的大部队,避开官兵的反扑。却惊讶的发现杀过去的官兵竟然没有杀回来,对于粮草被劫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这让眭固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

    “已经被劫了一次粮,按照道理来说,官兵不应该把粮草放在最后,应该放在中间才对?粮草对官兵至关重要,麴义不会这么弱智的犯两次相同的错误吧?”

    “嘶……奇怪!”

    一开始的时候,战局千变万化,容不得眭固多想。此刻静下心来,眭固越想越觉的离谱,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急忙下令:“把所有的粮车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粮草?”

    黑夜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黑山军纷纷检查粮草车,在火把照耀下看的清清楚楚,哪里有粮草,一辆辆马车上装的竟然全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

    “奶奶个熊的,官兵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眭固被搞糊涂了,下令全军就地待命。等自己摸清了官兵的动机后再做决定。

    “驾!”

    “驾!”

    “让开,让开……我等是张平难的使者,速让眭渠帅来见我们!”

    伴随着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二十多骑打着张燕旗号,穿着黑山军服饰的人翩然而至。

    “不好,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张平难的耳朵里?”眭固大急,要是让张燕知道了自己放官兵主力过去,按兵不动,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哎,我在这里哪,几位使者捎来了什么话?张平难有何吩咐?”

    眭固不敢怠慢张燕的使者,陪着笑脸迎了上去,恭敬的问道。黑夜中,这支人马看不太清楚,但又觉得有些面熟。黑山军十几万人,哪个能全部认识?

    当先马上之人,是个体型彪悍的汉子,手里的马鞭一指眭固,叱喝道:“张平难让我来问你,为何放官兵主力过去,让他们前后夹攻五鹿?导致五鹿部几乎全军覆灭,汝意欲何为?想背叛黑山乎?”

    “不敢,不敢,张平难令旗指到哪里,我眭固就杀到哪里!岂敢背叛张平难的命令。只是官兵精锐,阻挡不住。”眭固陪着笑脸解释道。

    “张平难有令,此战五鹿部几乎损失殆尽,皆因你放官兵过谷造成。几日后把你的部曲分给五鹿一半,弥补他的损失!”使者手里的马鞭摔的震天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眭固听了大急,分一半给五鹿,那么自己将会变成小股部落,地位将会一落千丈。着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使者听我辩解,我虽然没有阻击官兵主力,可是我抢了他们的粮草……”

    “啪!”的一声,使者手里的马鞭又是摔得震天响,不容分说的打断了眭固的话:“既然如此,速把粮草送过滏口径,送到张平难的大营里,由他一块分配!”

    “可是……”眭固更急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他娘的劫了百十车石头,上哪里去给他弄粮草?但这话刚从嘴里说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走人,回去向张平难复命去!”

    使者却不愿意再和眭固搭话,调转马头,一鞭子下去,骏马一声长嘶,当先疾驰,二十多骑紧随其后,扬起一溜烟尘,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哈哈,姜城兄你行啊,这个使者装扮的真像,我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只要眭固识破了我们的身份。我就用暗器偷袭他,先下手为强!”

    这支二十多人的黑山贼远离了眭固部落后,逐渐的放慢了马速,为首的两名头领并马同行,议论着刚才的一幕。

    说话的正是当初被郝昭提拔为屯长的游侠儿薛钦。另一位刚才和眭固对话的使者头领也是被郝昭提拔上来的人,骑射好手姜城是也!

    “嘿嘿,俺做过几天黑山贼,装扮起来当然想!”姜城呲牙一笑道。随即解释:“我可不是心甘情愿的,我是被他们抓到山寨上的,不顺从就砍头,只好伪装从贼,找了个机会逃走了。”

    “你这话说的天衣无缝,眭固肯定把咱们当成张燕的使者了,估计这会正对着石头犯愁哪!哈哈……”薛钦想象着眭固为难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城也是忍不住笑意:“哈哈……都是买公子的好计谋,这番对话全都是他提前告诉我的,果然和眭固说的差不多!”

    眭固此刻果然像他俩说的那样,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愁得几乎想要放声大哭!

    放官兵主力过去,不做抵抗,已经违背了张燕的军令。而且这直接导致了五鹿部几乎全军覆没,张燕让自己拨一半人弥补五鹿,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但眭固依然无法接受,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部曲只有两三千人的情景,到那时,地位在自己之下的渠帅肯定会超越自己。

    更要命的是,刚才自己对使者说劫了粮草,这使者他娘的不问青红皂白,不容自己分辨,竟然拨马走了……

    等他们回报张燕之后,张燕及各部渠帅肯定会向自己索要粮草,到那时,自己纵然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辩解说劫到是百十车石头,谁信?弄不好,自己最后会被当做出卖兄弟,私吞粮草的反骨仔,遭到各部落的讨伐唾弃!

    想到这里,眭固额头冒汗,召集几个亲信头目一起商讨下一步该怎么走?

    “渠帅,五鹿被灭,张平难已经大发雷霆,咱们再告诉他没有粮草,中了官兵的圈套,劫了一百多车石头,张燕肯定不信,只怕黑山军已经容不下我们了!”一个军候满腹忧虑的分析道。

    “这可怎么办?”眭固抚摸着脸颊的胡子茬,很得咬牙切齿,官兵这一招他娘的太黑了!

    “要不,咱们去上党投奔张扬太守吧,听说他正在招募兵马,咱们又六千人,张太守一定会重用我们!”另一个军候建议道。

    眭固点点头,叹息一声道:“看来只能如此了,黑山已无我等立锥之地!只是不知道张扬太守是否肯收留我等?”

    就在这时,斥候来报:“渠帅,抓到了几个官兵,他们说是冀州牧袁绍家的公子派来见你的使者,不知该如何处置?”

    “袁家的公子?他要见我做什么?”眭固有些疑惑,目光中闪动着兴奋的眼神,挥挥手道:“把人带上来,呈上书信一阅览!”

    斥候领命,不大会功夫就带了两个使者过来,与其说被抓到的,还不如说他们主动寻找的黑山贼。其中一个能言善辩着对着眭固施了一礼:“见过眭渠帅,我奉了袁将军的命令来见你,有书信一封呈上,想必渠帅看完后自有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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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反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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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眭固展开书信看了一眼,只有寥寥几行字:“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吾乃冀州牧袁本初的四子袁显雍,现居讨逆将军,督军北上讨伐公孙。久闻眭白兔乃是忠义之人,心下甚是仰慕。公若能反戈一击,助我大军度过滏口径,当以偏将军职位相授!”

    眭固早就有心投靠袁绍,只是袁绍对于黑山贼不重视,一心只想拉拢大头目张燕,忽视了他们这些小虾米,因此眭固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眭固正处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对于袁买抛来的橄榄枝,当然会心动。

    “此书信果然是买公子手书?”眭固难以掩藏心头的兴奋,满脸喜悦的问道。

    使者肯定的回答道:“当然是袁将军亲笔书写,我等岂敢冒充!”

    “公子现在何处?”

    眭固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这袁家四公子忽悠着自己反了张燕,最后又不收这支队伍,眭白兔到最后只怕死了都没地方埋,十几万黑山军不把自己挖出来挫骨扬灰,才奇怪了!

    使者指了指东方:“公子在距此十五里的地方驻兵。”

    “你速速回去禀报四公子,就说眭固早就有心投奔袁冀州,只可惜无人引荐。若是公子真心肯收纳眭固部落,我等愿意偷袭张燕,助公子大军过滏口径。只是眭固不曾一睹公子尊容,仅凭书信不知是否果真是公子允诺,心下不安。可否请公子一见?顺着山谷向东,有一颗五百年的大槐树,两人围抱不来,若是公子有心,今夜可与我在树下单骑相见,约定共伐张燕之策!”眭固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使者有些为难:“若是公子应允了,难不成我再回来通报眭渠帅么?”

    “这倒不必!我稍后就动身去那棵大槐树底下等候公子。”

    眭固早就想好了对策,自己先带领几十个人过去隐蔽,要是这袁公子单骑赴约,真心收纳自己,便降了他,要是耍花招,自己也可以先有个防御。

    “既然如此,容我等回去通报公子。”使者允诺一声,上马和同伴一起告辞。

    看着使者走远了,眭固招来几名亲信军候,命令他们暂时统率部队驻扎在山谷里,等自己和这个袁四公子谈完了条件之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安排完毕之后,眭固带了三十多骑心腹死士,朝东方疾驰,寻找那颗大槐树去了。

    就在牵招和郝昭前后夹攻五鹿部落的时候,王当率领三千骑兵前来驰援,却被田畴在山谷上打了一个埋伏,死伤了二百多人,黑夜里不知道有多少官兵,只能暂时撤退,等明天再说。于是,半夜的时间官兵至少打通了两条山谷,可以畅通无阻的抵达滏口径了。

    捷报频传,袁买高兴不已,传令下去,让田丰带领剩下的一千人连夜拔营,准备夜闯“滏口径”。就在前面打仗的时候,田丰火速行动,指挥一千多人,加上两千多民夫,八百多俘虏,半个多时辰就把营寨拔掉,驱赶着粮车向前,会合了麴义和袁买两部人马。

    部队以最小的损失通过了山谷,这让麴义和田丰心里暗自佩服袁买,这个四公子虽然没怎么上战场,但这一仗打的漂亮,他就怎么算准了眭固不会拼死狙击王双和郝昭呢?

    说起来,袁买也是赌了一把。对于眭固这样不入流的人物,他没有多少了解,但前世玩游戏的时候抓住了这么一个俘虏,但又不认识他的名字,于是就百度了一下,这才对眭固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记忆。

    眭固这个人,给袁买的印象属于不忠不义的那一类,就像受了陶谦所托,护送曹操的老爹一行回老家却把人杀光了的笮融那样一类的人物,都是喜怒无常,言而无信之人。

    脑后有反骨,打仗的时候肯定有私心,必然会把保存军事力量放在第一位,所以袁买才派了王双和郝昭的主力通过中间这条山谷,赌的就是眭固不会主动出击。果然不出袁买所料,在王双骑兵和郝昭精锐步兵威慑之下,眭固果然按兵不动,放他们过去了。

    至于粮车里面装石头诱眭固劫粮,这就是袁买自己的杰作了。没想到眭固果然中计,傻乎乎的劫了石头。在行动之前,袁买就吩咐好了姜城和薛钦,等过了山谷之后,留下一部分人守住山谷,不要放任何人来往,再乔装成张燕的使者去恐吓眭固,这样更会让眭固起了动摇之心。

    前面的棋都走完了,最后一步便是劝降了。

    袁买记得前世查到的眭固资料是这么写的:眭固先从黑山张燕,后来投靠了上党太守张扬,再后来张扬被部将杨丑所杀,想去投靠曹操的时候被眭固伏击斩杀。就在眭固想率领部下去投靠袁绍的时候,又被曹操派遣部将徐晃、史涣攻杀。

    通过以上这些记忆,袁买认为在眭固的心里并不排斥袁氏,所以相信派人劝降,走投无路的眭固一定会答应,正是由于对眭固有了这种印象,袁买才大胆的使用了这个“反间计”,希望能从黑山贼内部找到突破口。

    就在袁买和田丰、麴义的部队会合了之后,派出劝降的使者回来了,把眭固的话转述了一遍,请袁买自己定夺。

    “公子不可孤身涉险,万一这眭固耍诈,公子将陷于危难中。”田丰虽然足智多谋,但也明白如果袁绍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自己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

    麴义对于袁买的死活倒不是那么在意,袁买真要是被干掉了,自己就可以一个人独掌大权。虽然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比不上自己的百战之师,但总算有点本钱了,倘若袁绍真的容不下自己,也可以北上辽东投奔公孙度。

    “眭固带多少人来赴会倒在其次,我关心的是眭固是真心投降还是诈降?万一他耍诈把我们骗进滏口径,让张燕的人马伏击我们,损失就惨重了!”麴义抚摸着胡须,把自己的疑虑讲了出来。

    袁买坚决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眭固突然来降,是真心还是诈降不敢妄下评论,可是现在他被自己的连环计弄得晕头转向;他应该不会再想到诈降之策,把自己的队伍骗进山谷发动突袭这一手,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不叫眭固,就是诸葛亮或者司马懿了!

    “我相信眭固一定是真心来投的,我这就去会会他。”袁买背上强弓,挂上箭壶,腰悬冲霄剑,准备去大槐树底下会会眭固。

    田丰劝谏道:“公子倘若执意要去,可带领三百人护卫,倘若眭固使诈,恐怕要陷于险境!”

    “不怕他使诈,我的马快,倘若麴义玩阴的,我拨马就走!”袁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话虽这样说,但心里仍然有些不放心。以自己的身子骨,肯定不是眭固的对手,而周仓的伤势还没有好,便只带着樊氏兄弟跟着去了。当下袁买在前,樊虎樊豹兄弟紧随其后,三骑飞奔,向西寻找那一棵大槐树去了,今夜是否能够通过“滏口径”,就全在这眭固身上了!

    袁买走后,田丰不放心,召唤了一名校尉过来,让他率领三百精锐紧随其后,以防眭固发难。安排好了之后,方才放下心来,传令全军暂时休息,等待袁买和眭固的谈判结果。

第七十章 反戈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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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前方有棵大树!”樊氏兄弟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袁买也看到前面的大树了,隐约看见有一匹马在树下驻足,吩咐樊氏兄弟道:“你二人且躲到一边,让我自己去会会这眭固,他可是提出要本公子单骑前来赴约的。”

    樊氏兄弟心里虽然有些担忧袁买,还是悄悄的躲在了暗处,弯弓搭箭,如果眭固使诈,便先把他射下马来,再去保护公子。

    “来的可是袁冀州家的四公子?”眭固远远的看到一匹马缓缓奔跑了过来,大声喊了一句。

    “正是!”袁买隔着十丈的距离停下马来,答应了一声,“我正是冀州牧袁本初的四子,袁买袁显雍是也。想必前面的这位便是眭固渠帅了吧?”

    看到袁买气度从容,不慌不忙,眭固翻身下马,施礼道:“小人正是眭固,拜见公子。早有心投奔州牧大人,只可惜无人引荐,今承蒙公子召唤,愿意率部相投。”

    袁买点点头,大声道:“只要你帮我军度过滏口径,便以偏将军的职位相授,绝不食言!他日等我袁家霸业有成,你便是封侯拜将之中的一个。”

    “好,公子单骑赴约,便知道是守信用之人。我这就回去整理本部人马,假装向张燕献粮,在山坡上和他厮杀在一起,公子率大军随后过谷,黑山贼必然无暇伏击公子的人马。”眭固为了取得袁买的信任,主动献上了投名状。

    “好,一言为定,你在前面假装献粮,我率大军随后过谷!”

    两人约定之后,眭固随即拨马离开,回到本部安排去了。袁买把樊虎招呼过来,和他换了马匹,让他骑乘自己的“穿云乌骓”,快马加鞭的到前方通知郝昭、王双,放眭固的人马过去。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朦朦胧胧的有些发亮。

    眭固带领部下赶着马车来到滏口径之下,大声叫喊道:“山上的兄弟不要放箭,我们是眭固渠帅的部下,昨夜劫了官兵粮草,前来献粮。”

    张燕听了五鹿的回报,因为官兵轻易的度过了中间这条山谷,两面夹击,导致五鹿部损失惨重,心里气愤不已。派出了多名斥候去打探眭固的消息,却是有去无回,估计都被官兵截杀了。又派了一支轻骑兵去打探消息,也被王双的骑兵拦截,没法通过山谷,因此对于眭固的消息一无所知。

    “来的可真是眭固?”张燕听了,皱眉问道。

    “我亲自去看看便知道真假!”五鹿带着一腔怒火道,一会还要找眭固算账,问问他为何官兵轻易的就从中间的这条山谷通过了?

    五鹿离开了帅帐,站在一处山石上眺望,下面白马之上的人不是眭固又是谁?立刻回去禀报张燕,“就是这厮,他说劫了官兵的粮草,前来献粮。”

    张燕下令,放眭固及所部过山谷,把粮食统一收缴了,待战事结束之后统一分配。待交割完粮草,请眭固到帅帐里叙话。张燕的命令传下,黑山军挪开鹿角,撤掉拒马枪,放眭固的六千人马押解着粮草车进了滏口径山谷。

    只见滏口径两侧悬崖绝壁,箭楼耸立,山崖下的山谷,最窄的地方仅仅只有三五丈,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恶地形。

    “再把鹿角和拒马枪放回去,提防官兵冲谷!”一名校尉腰悬长剑,指挥黑山贼把防御的物品全部摆回原地。

    “奉袁将军之命,讨伐黑山贼张燕,投降者免死!”眭固突然大喝一声,从背后一刀砍翻了校尉,指挥部下破坏起山谷两侧的防御设施来。

    一时间杀声震天,山谷里火把齐明,刀光剑影闪烁。张燕手下的人马一时反应不过来,被眭固的人砍懵了,不大会功夫就伏尸三百多人。

    “快、快……到到山谷上破坏弩箭楼!”眭固一边挥刀厮杀,一边指挥部下破坏山谷里的防御设施,袁买一句将来“封侯拜将”让眭固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动力。

    此刻,袁买的部队已经穿过了谷口,紧随着眭固的部队抵达了滏口径,距离只有五六里,看到前方杀声震天,火光照耀的夜空发亮,就知道眭固已经反了,心里大喜,命令王双的骑兵先行穿过滏口径,郝昭和牵招率领部下前去援助眭固,趁机把滏口径占领了。其他人马,紧随其后,陆续的开进山谷。

    张燕听说眭固不但反了,而且竟然前来夺谷,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气的暴跳如雷,率领部下精锐一起围剿眭固部落。

    “所有人听命,不惜一切代价,誓杀眭固,斩其首级者,封渠帅,奖励粮食一万石!”张燕气得浑身颤抖,对部下许诺了最重的封赏。

    张燕的部下人数占优,两万对六千,质量也胜出一筹,刚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稳住阵脚之后,顿时占了上风,杀的眭固部不断倒退。

    就在这时,马蹄声起,王双率领骑兵冲进了山谷。马蹄声隆隆响,顷刻间就有无数黑山贼士兵丧生在马蹄之下。

    为了尽快穿过谷口,王双下令也不管横亘在道路中央的是眭固的部下,还是张燕的部下,一律横冲直撞过去,先通过谷口再说。

    而山上的防御设施,譬如弩箭楼、投石塔等已经被破坏了一半,剩下的还不敢发射,因为张燕的部队和眭固的人马纠缠在一块了,如果乱箭射下,乱石砸下,势必会伤了自己的人。不大会功夫就被王双的骑兵安然无恙的通过了滏口径,仅仅损失了五十多骑,而杀死的黑山贼却有五六百人。

    王双的骑兵通过了山谷之后,郝昭和牵招率领着六千官兵随后杀到,协助眭固部落反击张燕的黑山军,有了官兵的强力相助,战局顿时扭转,本来吃亏的眭固部渐渐的占据了上风。

    这时候袁买和麴义督率后面的人马陆续的赶了上来,看到张燕兵力逐渐不支,麴义让袁买和田丰看护粮草,自己率领两千步兵加上田畴的两千兵丁,又涌进了战团。

    官兵精锐,装备先进,战斗力绝不是黑山贼能相比的。再加上反戈的眭固部六千人,双方兵力几乎接近一比一了,黑山贼顿时完全处在了下风,一阵肉搏战之后,损失了三千多人。滏口径山上山下,几乎被鲜血染红。

    “此番为眭固这叛徒害得不轻!”

    看到官兵越战越勇,张燕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下令全军撤退,顺着滏口径的另一条小道向北方撤退。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争一朝一夕,。

    在张燕的指挥下,黑山军开始撤退,留下最精锐的部队拖后,双双绞杀在一起,官兵虽然杀死了很多黑山贼,但却无法逾越最后的这道防线,到底还是被张燕的主力逃脱了。

    天亮了的时候,战斗终于结束,滏口径一派大战后的残破景象,尸体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山谷,破落的旌旗低垂着,负了重伤的马儿在地上发出悲鸣,却无人理会……

    一夜的鏖战,暂且不算五鹿部损失的人马,单单只是在滏口径这一战,张燕部下就损失了五千多人,而眭固部也战死了三千多人,官兵仅仅阵亡了八百多人,而且攻占了天险“滏口径”,这一战算是大获全胜。

    退兵之后,张燕有些诧异,驻扎在南面的王当、孙轻的两万人加上张白骑、左校的人马为何没来助阵?

    等两部人马会合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吕旷的先锋部队夜袭营寨,双方绞杀在一起,难以脱身,故此没能赶到滏口径援助张燕。天亮之后,吕氏兄弟率领三万大军陆续赶到,王当和孙轻见势不妙,便率军退回了太行山,利用险峻的地势抵御官兵的强攻。

    事已至此,滏口径天险已经丢失,而且各部损失惨重,张燕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在太行山上蛰伏,静观变化,再图谋良策。

第七十一章 麴义心服

    太行山西面的山色比东面亮的要晚一些,当晨晖洒在布满了尘土与血渍的将士们身上的时候,一个个脸上写满了疲惫。

    过了滏口径,往北便是官驿大道,再也没有险关要塞,一路坦途直指代郡城下,可谓畅通无阻。麴义心里宽松了下来,传令安营扎寨,让鏖战了整晚的将士们休整一天一夜,明天再向北进军。

    营寨扎好之后,清点人数,所有的官兵折损了不到五百人,而杀死的黑山贼却有五六千人,并且占领了一直被黑山贼控制着的滏口径,这一仗算是完胜张燕!

    “哈哈哈……四公子大才,将来河北霸业有望矣!”田丰手抚胡须,望着正在休整的士兵,和袁买、麴义并肩站立在中军大帐之前,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听田丰这么说,袁买心里高兴。这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比三个兄长强多了,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个继承了主公的基业,都不一定能有所作为。而你这位四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果将来由你继承主公的基业,或许有可能让河北军团成就一番霸业!

    “先生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袁买一身铠甲,披着灰色斗篷,显得很是英姿飒爽,站在田丰身后谦虚了一句。

    麴义伸手摩挲着杂乱的胡须,粗犷的说了一声:“我不会说那么多文绉绉的话,但这一仗打得漂亮!我麴义佩服你!你怎么就算准了眭固不会死战,而且会倒戈的?神奇,神奇啊!我麴义这辈子很少服人,但这一次,我佩服你!比你的三位兄长强多了,若是主公‘百年’之后,由你执掌大权,袁氏的荣耀将来肯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要是主公眼神不济,挑选了你三位兄长中的任何一个,后果就不敢说咯!”

    听田丰和麴义的意思,因为自己指挥了这次战役,对自己很是佩服,再不趁这个机会拉拢他们,更待何时?

    袁买把斗篷一掀,向田丰和麴义二人深深作揖:“元浩先生,叔通将军。买心中亦有大志,也渴望能干一番事业,光耀我袁家门楣。率领河北豪杰,颍川名士成就王霸之业,青史留名。但我以庶出之身,难得父亲喜爱,蹉跎了十七年的光阴,一直寸功未立。父亲寿宴之上,买连一席之地都不曾有,二位也曾见到……”

    说到这里,袁买心中就有些纠结。想想当初的那一幕就有些蛋疼,要不是郑虞挺身而出,邀请自己在她身边坐了,恐怕自己也没有今天。所以,此生若是能有所作为,一定要好好照顾郑虞母女。

    听了袁买的话,田丰和麴义都想起了那天的情形,俱是唏嘘不已。

    但是当着儿子骂老子又觉得不妥,只好都各自低头在心里腹诽,你老子是有点本事不假,也有人格魅力;但他太爱慕虚荣了,太以貌取人了,太优柔寡断了……

    他不喜欢你这个病恹恹的儿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炼,你却比以前结实强壮了许多,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只能说公子吉人自有天象,自助者天助之!正应了孟圣人那番话,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公子今番崭露头角,他日或许会得到主公的赏识!将来或许可以青云直上,扶摇万里也不一定!”田丰在心里腹诽完了,说了一句看似勉励,却更有些拍马屁韵味的话。

    “多谢先生勉励之言,小子一定会铭记于心。”袁买对着田丰躬身一拜。

    都不被主公袁绍欣赏,相同的经历,让麴义又对袁买多了一些好感,跟何况袁买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这让桀骜不驯的麴义在心里暗自盘算:“这个家伙还行,有手段,有狠心,有谋略,能屈能伸,看起来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他只要对我不是太刻薄,不像他老子那样,一直觉得我不如颜良和文丑,我倒是愿意帮他成就一番霸业!”

    “但三位兄长已经领兵多年,掌握大权,更有审配、逢纪、郭图、辛评等肱股之士辅佐,我恐怕不能和他们争锋吧?”袁买貌似沮丧,实则用了激将之计。

    麴义果然忍不住了,轻蔑的冷哼一声:“审配、逢纪之流算个蛋?我在邺城掌兵权的时候,他们还是韩馥手下的一个狗头军师,有我在,不必将他们放在眼里!我们现在的形势已经逆转,收编了田畴的两千人,眭固的三千多人,我们已有一万五六千人了。倘若能联合代郡北面的阎柔、刘和等人,共同夹击代郡,说不定真的能拿下来。代郡到手,作为立足之地,壮大实力,就不必再畏惧你三位兄长,仰他们的鼻息了!”

    田丰是文人雅士,说话不会像麴义这么露骨,这样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隐晦的道:“公子尽管遵从主公的吩咐,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主公都看在眼里。将来由谁继承大业,主公必然会有个交代,如果审配、郭图藏有私心,丰与麴将军也不会坐视不理!”

    袁买对着两个将来的左膀右臂再次一拜:“既然如此,以后还望元皓先生与叔通将军多多提携,从今以后,买与二位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中午的时候,吕旷与吕翔兄弟二人带了一队人马来与袁买、麴义等人相见,能够占领“滏口径”,打通这条连接并州和冀州的咽喉要道,算是大功一件。以后将会极大的方便两个州之间的经商以及军事活动,不需要再绕远路。吕氏兄弟已经派了一名偏将,率领两千人重修防御设施,将这道天堑牢牢的掌控在官兵手里。

    袁买命人置办酒菜,款待了吕氏兄弟。酒足饭饱之后,兄弟二人齐齐上马告辞,拜别的时候道:“买公子尽管与元皓先生、麴将军北征代郡就是了,回到主公面前,我兄弟二人必然会表奏你奇谋夺谷之功。”

    果然吃人家的嘴软,吕氏兄弟回到邺城在袁绍面前猛夸了袁买一顿。直把袁绍高兴的心花怒放,抚须笑道:“此子终不堕我袁家声望也,我总算安心了。”

    北伐军次日拔营北上,走了三五天,刚刚进入了太原郡境内,就收到了袁绍的快马文书,在书里面对袁买大加褒赏,不吝赞美之词。加封他为“奋武将军”,此职位相当于各路人马的总监军,有权巡察各路人马,校尉等以下将官有权先斩后奏。

    不知不觉中,袁买的升迁速度已经创下了袁绍麾下幕僚之最。但老子高兴,愿意给儿子升官,况且儿子也争气屡次立功,倒也没人敢持反对意见。于是,袁买在受尽多年的压抑之后,以飞升的速度蹿升到了“奋武将军”的职位。

第七十三章 阳曲县风波

    “将军做主,草民等冤枉啊!”

    大军刚刚过了太原郡阳曲县城,在路过一个山脚下的小山村之时,突然从村里钻出来一百多百姓,妇孺老幼皆有,全都跪在地上叩头不止,高声喊冤。

    听到有人喊冤,袁买的第一感觉是有趣。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经常看到有草民跑出来大喊“青天大老爷做主,草民冤枉呐”,想不到今天竟然被自己遇上了,那就姑且做一回袁青天?

    麴义策马跟在袁买不远的地方,看到有百姓拦截队伍喊冤,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呵斥亲兵道:“百姓喊冤,不去县衙,拦截我军队做什么?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快快把他们轰走,不要耽搁了大队行程!”

    “诺!”几名亲兵答应一声,挥舞着兵器就要准备撵人。

    “慢着!”

    袁买急忙纵马出列,喝止住了亲兵。他麴义可以不管,但我袁买不能不管!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四海之士,莫非王臣。冀州、并州、青州都是袁家的地盘,并州的百姓就是袁家的子民,自己身为他们的父母官,怎能不主持正义?

    袁买扭头瞥了麴义一眼,朗声道:“既然乡邻冒死拦截大军,必然有天大的冤枉。暂且问问何妨?传令全军休息片刻,再走不迟!”

    “唉……婆婆妈妈的能成什么大事?”

    麴义不满的嘀咕了一声,实在不明白了,这袁公子怎么有两面性,对待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袁熙之时,一心要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是何等的杀伐果断,何等的心狠手辣?怎么对待这些素昧平生的贱民之时,又是如此的仁慈和蔼?

    “行事如此怪异,不是疯子就是枭雄!”麴义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朝队伍大喊一声,“全军暂停,休息片刻再走!”

    袁买已经翻身下马,走到百姓前面,将为首的一名老者扶起,施礼道:“老丈无需多礼,某乃是冀州牧袁本初的四子,现居‘奋武将军’之职,今日带兵途径贵地,准备北伐代郡,不知老丈有何冤屈?”

    “原来是袁公家的公子啊,袁氏一门四世三公,天下闻名,想必四公子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请公子替我郭家庄做主啊!”

    听袁买自报身世之后,老丈再次涕泪,跪倒在地。随着他的跪倒,刚刚起来的一百多妇孺老幼,又纷纷跪倒在地。

    袁买急忙再次搀扶起老人,招呼百姓起身:“老人家及众位乡亲,不必多礼,有冤屈直说无妨!”

    老丈站起身来,擦拭了下眼泪,泣诉道:“小老儿乃是此地郭家庄的员外,村庄里平素有五百多村民,男耕女织,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只是刚才过去的队伍是否是将军的部曲?”

    按照麴义的部署,接近一万七千人的队伍是这样进军的:先锋部队仍然是郝昭的两千精锐,另外加上负责修路架桥的七八百民夫和俘虏,这支部队距离后面的大军十里左右。

    先锋部队后面的是王双的骑兵,与郝昭部队保持两三里的距离缓慢进军。既可以随时驰援先锋部队,又可以回撤为后面的主力保驾护航,是行军中骑兵最佳的位置。

    王双后面就是眭固的三千降兵,把他们夹在中间,一来为了让他们感受正规军队的军纪,对他们的举止潜移默化,也可以防止刚刚归降的黑山军哗变或有人逃走。估计此刻也就是刚刚过去两三里地。

    再向后就是麴义统率的五千主力加上袁买的五百亲卫营,这是整支队伍的核心,一举一动,是走是停,是扎营还是进军,全部由这里下达指令。拖在最后面的是张武的运粮军,折损之后还有一千五百多人,以及八百多负责苦力的民夫及俘虏。

    粮草已经被劫了一次,袁买和麴义可不想再有意外,虽然过了滏口径,但茫茫太行山就在东面几十里地,谁知道张燕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因此把田畴的两千人安排在了最后面,和张武一道负责押运粮草。

    “是啊,刚过去的队伍正是我的部曲?不知何事冲撞了乡邻?”袁买皱着眉头问道,八成是眭固手下这帮刚刚从山贼变成官兵的家伙闯了祸。

    老丈垂泪道:“适才有一队官兵到村里讨水喝,有一人见郭李氏生得貌美,动了非分之念,强行将郭李氏奸污了,恰好李氏丈夫归来,怎能容他兽行?便与官兵争辩,那官爷争辩不过,竟然持刀杀人,尔后扬长而去!郭李氏丈夫横尸院内,郭李氏哭的肝肠寸断,想要寻死觅活,家中孤儿只有三岁,孤苦伶仃,天人共怨,可悲可惨。故此全村乡民,不顾性命之危,拦阻将军大驾,还请将军做主啊!”

    老丈说着再次哭倒在地,垂泪不起。所有的百姓再次跟着拜伏于地,哭诉喊冤,请袁买做主。

    “什么,竟有此等惨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袁买突然间直感到怒发冲冠。

    这和自己杀袁熙不一样,自己和袁熙之间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还牵扯到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己和袁熙之间的对决,是两个级别相同的对手之间的对决,甚至自己更弱,不存在残忍血腥,只有成王败寇。就算是后来英名传颂千古的唐太宗李世民,不也是在玄武门政变中杀了自己的兄长和弟弟么?

    而郭李氏的丈夫和那个犯案的军官并没有任何瓜葛和交集,既没有利害冲突,也不会构成任何威胁;这狗日的见色起意,杀人奸污,简直是罪大恶极,这样的败类怎么可以出现在我袁买的军中,我的部队是王者之师,绝不是黑山贼这样的草莽流寇?

    “老丈莫哭,慢慢说来,是否还记得那杀人的军官模样?你仔细说来,我就算把整支队伍查个底朝天,也要给诸位父老一个交代!”袁买握着老丈的手,钢牙怒咬,恨恨的道。

    “适才匆忙出来喊冤,还未来得及询问郭李氏,她此刻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我这就差人把她抬来回答公子的问话。”老丈听了袁买的话喜出望外,垂泪应答道。

    百十老弱妇孺闻听这位年轻的将军要为百姓做主,一个个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抹着眼泪称颂“公子英明”。

    “想那郭李氏此刻定然是伤心欲绝,不必劳烦他出来了,我亲自跟着诸位走一趟,到郭家问个明白。”

    袁买翻身下马,牵了老丈的手准备进村。回头对麴义道:“传令三军暂且驻足,此案不问个青红皂白,不准行军!”

    说完牵着老丈的手,在樊氏兄弟的护卫之下,带了二十多名亲兵,引领着百十个村民,进了郭家庄,直奔郭李氏家中而去。

    袁买走后,麴义郁闷的摩挲了下脸颊上的刀疤,嘀咕了一声:“不就是奸了个妇人,杀了个草民么?值得这么小题大做,真是迂腐!”

    不高兴的挥挥手,对传令兵道:“算了,传令骑兵下马,步兵就地休息,等袁将军的命令再决定何时行军!”

    “诺!”传令兵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向各部人马传达命令去了。

    田丰听了麴义的话,反驳道:“叔通将军此言差矣,三军无纪,草菅人命,与土匪流寇何以异?我赞同买公子的所为,正应该严查此事,严肃军纪,以儆效尤!”

    麴义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心说行兵打仗和你们这些文人讲不通,我率兵作战的时候,打下一个地方来,都是让将士们劫掠一番,抢购了财宝,玩够了女人,才稍稍约束一番,否则那个肯给你卖命?

第七十四章 孩童

    “袁公子里面请,郭李氏正在房子里悲痛不已,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公子勿怪!”郭员外躬身施礼把袁买让进了院落。

    袁买进了院子,打眼扫了一圈。郭家的家境还算不错,有四间砖砌的瓦房用来住人,此外还有三间土坯房堆放杂物,院子里还有牛羊等牲畜,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得出主妇是个勤快人。

    但不和谐的是,一具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的尸体此刻正横亘在院子里,鲜血洒满了天井,已经凝固干涸,而男子却死不瞑目。

    只有一个老者无奈的坐在尸体旁边守着,还有一只大黄狗蹲在门前,摇着尾巴,眼神中竟然也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真乃人间惨剧,买带兵无方,还请员外见谅!”

    袁买对着郭员外长长的一揖,又对着尸体鞠了一躬,朗声道:“员外及诸位乡亲请放心,我今日必然给你们一个交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公子,请给奴家做主,我丈夫死得好冤枉呢!”

    听到有当官的进了家门,被邻居抬到了炕上躺着的郭李氏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挣脱了几个妇女的拦阻,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跪在了袁买面前,痛哭流涕的哀求。

    “娘,不要哭……等我长大了,杀那狗官,替爹报仇!”

    袁买还没来得及打量下郭李氏的相貌,就被一个稚声稚气的声音所吸引。目光扫去,只见一个看上去也就是四岁上下,长得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正扶着房门安慰母亲。

    “这孩子倒是有志气,小小儿童竟然说出这般豪情万丈的话来,真是让人惊讶!”

    袁买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孩童几眼,只见孩子虽小,眼神却不懵懂,瞳孔里写满了不屈和倔强,要是换了一般小儿,见到这种血腥的场景,只怕早就吓得蜷缩成一团,泪眼汪汪了。

    这让袁买越看越发的喜欢,心里暗自赞许:“此子将来或许可成大事!”

    “淮儿,有大官人在此,休要胡言乱语,还得请公子给你娘做主呢!”一个妇人从屋里出来,要拉拽小孩进屋。

    “我不,我就不,我不用谁给我娘做主,我长大了就会给我娘做主!”小孩倔强的抓住门槛,死活不让妇人把自己拖进屋里。

    “不碍事,不碍事,童言无忌,让小孩儿在这里就是了,想必此子也想多看父亲几眼!”袁买莞尔一笑,安抚妇人不必紧张,心里却暗自念叨,“淮儿?淮儿?这个名字怎么觉得有点熟悉感哪?”

    不过院子里一大堆人看着自己办案哪,容不得袁买有闲暇心思多想。弯腰扶起郭李氏,柔声道:“郭李氏请起,天气尚且寒冷,穿的这般单薄,跪在地上对身体不好。你丈夫已经蒙难,请节哀顺变,保护身体,好生抚养孩儿。在下袁买,乃是当今冀州牧之子,姓袁名显雍,官居‘奋武将军’,乃此次大军的监军,麾下犯下如此大恶,我袁买亦有责任,请夫人受我我一拜!”

    袁买说着话,对着跪在地上的郭李氏就是弯腰深深的做了一个揖,衣袍长鞠到地。

    在这烽火连天的年代,人命贱如草芥,何来尊严之说?在百姓心里更没有后世法制年代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观念。战乱、瘟疫、灾荒、盗寇等等死亡的因素随时来敲门,百姓的心里已经麻木,虽然不甘心死亡,但遭遇到了也只能认命!

    便是如郭李氏这般,丈夫惨死,自己遭到侮辱,也只是悲伤难过,根本想不到该用什么法子为夫报仇。只是听别人说有做大官的要管这件事,这才动了喊冤的念头。

    袁买身为贵族公子,袁家的名声如日中天,而身为北方霸主的袁绍现在就是并州这块大地上的皇帝,身为“皇帝”的儿子,竟然对自己一介民妇弯腰行礼,由来只是草民对贵族低声下气,忍辱负重,何来达官显赫对草民弯腰作揖?

    故此,袁买这一拜,对郭李氏和围观百姓的震撼也是不小,郭李氏急忙爬起来,和郭员外一道拉住袁买,“公子,万万使不得!”

    袁买抬头,这才看清了这郭李氏的容貌,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确颇有姿色,虽然粗衣糙裳,但也掩不住成熟的风韵,若是嫁了达官贵人,或许能装扮成一美艳的贵妇。

    有句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果然不假!地上的这男子,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娶了这么一个美艳的妻子,算是祖上修来的福气。但却又因为妻子的美貌招来杀身之祸,难道不是最好的诠释了“塞翁得马焉知非祸”这句话么?

    红颜薄命,古来多是如此,任你力拔山兮气盖世,强大如楚霸王项羽,又能如何?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虞姬横剑自刎吗?就算我袁买两世为人,也不能阻止这妇人**被辱,丈夫横死的惨剧,但我却可以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郭李氏,你姓甚名谁,你丈夫又唤作何名,因何招来杀身之祸?姑且详细的说来,我必然与你做主!”袁买站直了脊梁,朗声说道。

    妇人泣道:“奴家姓李名璟,丈夫郭牧。今日我夫去田地耕田,止有我和孩儿在家,忽然闯进几个官爷讨水喝,奴家便给他们舀了水喝,谁知道为首之人喝完之后竟然还不走,非要我陪他……奴家乃是良人,自然不从,那厮强行按倒奴家,在几个兵卒的帮助下脱去奴家衣服,强行将我玷污了……呜呜……”

    袁买背负双手,心中怒火中烧,看来是眭固手下的人干的。贼人果然就是贼人,当了兵依然贼心不改,今番不好好收拾你们,让你们知道四爷的厉害,将来谈什么霸业?

    “那军官把奴家玷污完了,还要招呼他手下的恶卒糟蹋奴家,就在这时,奴家丈夫归来,见此情景与官爷争执,竟被挥刀杀了,扬长而去……呜呜,我丈夫死的好冤,好惨!请公子做主!”李氏说完又再次哭倒在地。

    “可还记得哪军官相貌如何?”袁买压住心头的怒火,问道。

    “那军官脸庞瘦削,左脸颊有几颗麻子,我听他手下的恶卒称呼他孙校尉……”李氏哭诉。

    “樊虎、樊豹何在?”

    袁买已经按捺不住满腔怒火,转身大喊了一声。

    “小的听令!”

    樊氏兄弟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此刻听了郭家的遭遇,也已经怒发冲冠,钢牙欲碎。恨不得生啖了这个孙麻子的肉,喝了他的血!

    “你二人立刻带领三百亲卫兵,前往眭固部所在地,将这孙麻子以及他手下的恶卒抓来,还有眭固,若有人胆敢反抗,就地诛杀,不得有误!”袁买将斗篷一抖,声色荏苒的大喝道。

    “诺!”

    樊氏兄弟答应一声,迈开大步出了院门,引领了三百亲卫兵直奔眭固部队驻足的地方而去。

    “郭李氏,你且起来,与诸位乡亲随我来,我今日就给你们看看袁家军的规矩!欺压百姓,胡作非为者,必杀无赦!”

    袁买搀扶起李氏,招呼屋里的农妇出来搀扶着李氏,跟着自己一起到村外去,等把孙麻子等人抓回来,再给她们一个交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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