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满人投汉 下
阿尔卡禁城,和卓.奕詝的寝宫之内。
西清汗国的埃米尔还在挨他未来老婆的训斥,如果让另一个时空的咸丰皇帝梦见这个局面,大概就不会有同治皇帝了。不过现在的奕詝,却只是唉声叹气不敢回嘴。谁让那拉氏的抱着朱皇帝的粗腿,而他却去抱土耳其苏丹比筷子还细的细胳膊呢?
这个政治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是比后台啊!
“四爷,你赶紧把这身黑袍子脱了,还有头上那块破布,包着不难受啊!”那拉氏见奕詝似乎服气了,又开始逼迫他换掉真神教的装扮。“大明皇帝容咱们在这布哈拉就是要遏制真神教的,你还这种打扮,这不作死吗?”
“好好好!我马上换身汉人的衣服,蟒袍乌纱,这总行了吧?”奕詝心里那个窝火啊!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扇那拉氏两个大耳刮子,可惜不敢……现在那拉氏的耳刮子只有朱济世才可以扇!
“不能这样!”那拉氏一叹,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滋味。“你看我为什么穿旗装,我带来的几万兵为什么还是八旗打扮?”
奕詝一想也是,迷茫地看着那拉氏。那拉氏哼哼道:“现在是满人要投汉,不是汉人一定要收留咱们!所以咱们不能换身衣裳就算自己是汉人,就要抱大明的大腿,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想当年,他们汉人也不是想投旗就能投的!”
也对啊!现在汉人的档次上去了,世界一等民族啊!不随随便便就可以投靠的,就好像人家大英帝国的公民权一样。不是你自称一下就能得到的。
“那要怎么个投法?”
“当然要先上表悔过请罪。求大明皇帝宽恕。尔后再请求举族投汉并向大明称臣,求大明皇帝赐下汉姓,同时求封西清国王!”
奕詝一怔,这也太丢份了吧?
“这么个搞法,寡人百年之后,哪儿有脸面去见祖宗……”
“祖宗?”那拉氏有些同情地撇了一眼奕詝,淡淡地道,“你们爱新觉罗的祖宗现在都被烧成了灰。装在坛子里摆到大明太祖皇帝的享殿里头当祭品!”
“噗!”奕詝喉头一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寡人与朱逆不共戴天!”
“四爷!”那拉氏一听这话,脸面当时就沉下来了,看上去还真是阴沉的可怕,奕詝见了竟然有些胆战心惊,只是掏出手绢捂着嘴又不说话。
“四爷,现在大明天子就是天,就是咱们七八万旗人的天!咱们旗人想要活,就得忘记祖宗!再说……你现在不也认了穆罕默德当祖宗。之前还认了俄国人当祖宗,现在就不能让大明当祖宗了?”
那拉氏哼哼道。“一样是认祖宗,你就不会认个厉害点的?”
奕詝那个气啊,自己这算什么?
“寡人不做三姓家奴!”
那拉氏看了眼奕詝这副窝囊废硬充好汉的模样,气得都笑起来了,“四爷,你们爱新觉罗的老祖宗还认了大明边帅李成梁当爹,你现在给大明皇帝当家奴有什么丢份的?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奴婢,这奴婢,我还要当一辈子,将来再让复儿接茬当!祖祖辈辈一直当下去!”
“你,你,你……”
那拉氏一瞪眼,“我怎么啦?就因为我是大明皇上的奴婢,在布哈拉就没有人敢对我不敬!”
你这个女人要不要脸啊!奕詝那个窝火,可偏偏有不敢对那拉氏发怒——人家是大明天子的奴婢,很可能还让大明天子睡过,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好好好,寡人,寡人……就当一回三姓家奴!”奕詝沉默了半晌,最后脸上的表情一垮,还是服了软。反正他现在已经换了两个主子,之前他老爹道光还当过太平天国的王爷,那点天潢贵胄的傲气早就磨光了,现在还真没有胆子对朱皇帝的奴婢那拉氏不敬。
那拉氏闻言松了口气,发动八旗兵搞兵谏是万不得已的下策,这个奕詝肯服软才是上策啊。
“四爷,您能想通就好……咱们西清的江山就算保住了,要不然……太平天国这一关就过不去!”那拉氏看了眼有些萎靡的奕詝,容色凝重地说,“在河中府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太平天国的南王冯云山了!”
“太平天国的南王……”奕詝一怔,看看那拉氏,“他说了什么?”
“他说太平天国已经联合了花剌子模国,很快就要发兵攻打我们了!”
“联合了花剌子模国……真的?”
花剌子模国在布哈拉的西面,阿姆河下游。太平天国则在西清的东北面。这两国要是联手,出兵20万是不成问题的,西清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不过花剌子模国是信真神的,太平天国是信上帝的,他们真能走到一块儿?
“四爷,你知道什么是攻弱兼昧吗?眼下在这西域三国之中,太平天国最强,花剌子模次之,我西清最弱但又占据西域最富有的两座大城,还和大明天朝不共戴天!您说他们不来攻打咱们还能攻打谁?南王和我说了,他们和花剌子模国讲好了,灭了咱们西清之后,布哈拉归花剌子模,撒马尔罕归太平天国!”
奕詝皱眉,“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那拉氏一笑,“因为我是大明天子的奴婢啊!”
奕詝咂咂嘴,有些无语。
那拉氏接着道:“可惜现在我西清八旗还没有投汉,西清汗国也没有受大明皇帝的册封,所以这场战事还是免不了的。至于我西清八旗会不会族灭,就看四爷你肯不肯认大明这个主子了!”
“寡人这就命人修书上表,向大明请罪,求汉籍,求册封,也不信这个真神教了,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那拉氏在心里面一声苦叹,这爱新觉罗家怪不得会没落,一个个都是什么脑子啊!比猪还笨!
“真神教还是得信,信真神教和投汉又不矛盾。”那拉氏细细道来,“如今的大明所奉行的是宗教自由,无论是佛、道、儒还是耶稣、真神,都是可以信的。但是有一点没有商量余地,凡是大明臣民百姓,都不得信奉大明天子之外的在世之人为神明,也不得向大明天子之外的其他人等效忠。所以我们可以信真神,但是不能效忠哈里发,不能将任何一个宗教领袖奉为神明。”
规矩还真是多啊!奕詝恨恨地想着。“好吧,一切都依你所言,这样太平天国就肯退兵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拉氏摇摇头,“咱们还是赶紧筹划城守吧,布哈拉和撒马尔罕都是坚城,太平天国是不会来打的,他们只会在城外劫掠,就由他们去吧,反正倒霉的也不是咱们的人,顶多就把那些神战士打发出去和太平军野战。对了……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城中的粮草可够吃?”
“粮草当然有不少,可是吃饭的人也多,真要是一直被围困下去……”奕詝的脸色已经难看得要死了。布哈拉和撒马尔罕都是商业城市,是整个中亚的手工业和商业中心,人口最多时上百万,如今也有几十万!靠周围的绿洲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必须要大量外购粮食,一旦长期被围,运粮通道断绝,城市必定不攻自破。
“不会一直围困下去的,等到大明皇帝允了咱们的汉籍,封了四爷你当西清之主,大明自会劝太平天国退兵,到时候就剩一个花剌子模国,咱们还怕打不过?”那拉氏顿了一下,“不过此去南京路途遥远,怎么都要好几个月……四爷,咱们还需多备一些粮草。现在宫中有多少财物可以用来买粮食?”
“财物还有不少,只是往何处去买粮呢?”
奕詝虽然没有办法收到太多的税,但是布哈拉宫中却储存着布哈拉汗国多年搜刮的积蓄,光是储存的金器就有上万件,布哈拉和浩罕的银币有上千万枚,另外还有不少金块和银锭。
那拉氏一笑,道:“能给我500万两银子么?我去想办法搞粮食。”
“给你布哈拉和浩罕的大银币,给你1000万,不够的话再给些金器吧。”
布哈拉和浩罕原是一国,后来虽然分裂,但是两国的经济还是一体的,所以铸造的银币也差不多,按照后世的计量单位,有5克多的和9克多重的两种。不过含银量不大固定,大约在4成到5成之间,和大明银元的兑换比例大约就是3枚大银币换1枚银元。(未完待续。。)
第1022章 奸商是怎样炼成的
“发了,发财啦!”
布哈拉城内一所挂着大明帝国驻布哈拉公使馆牌子的大宅院内,刘宗英、刘宗贤还有杨乐儿三个人正围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金器银币张着大嘴巴直流哈喇子。这些钱币和金器是刚刚当上布哈拉城总管的肃顺亲自带人给送上门的,一共有上百万枚银币和数十件黄金打造的器皿,价值肯定超过20万银元,或许都能有25万……如果考虑到那些金器很有可能是古董的话,可就更值钱了。
看到这一堆黄白之物,最兴奋的莫过于刘宗英刘二老爷了。虽然早就当上了万恶的农业资本家,但是要靠他在安仁镇的那点买卖,10年都不可能赚到这个数——而且还得风调雨顺,农作物价格高昂。
“刘先生,您先别高兴,这才到哪儿啊?怎么能算得上发财?”送钱过来的肃顺并没有离开,还捧着个茶盏笑呵呵的和刘家兄弟说话。
“发财的生意还有呢!这次可是十倍之利,就看刘先生有没有这个胆子做了。”
“十倍之利?”刘宗英眼睛都红了,十倍啊!20万就一下变成200万!他刘宗英可就跨入大资本家的行列啦!
“肃先生真有这门路?兄弟给肃先生2成,不,是3成的干股如何?”刘宗英风也似的凑到了肃顺身旁,满脸堆笑的说着。他也是经商多年的主儿,自然知道官商必须一家亲,而且不管后台多硬,也不能吃独食。
“想要在眼下的布哈拉获得十倍之利的门路肃某是没有的。”肃顺一笑。“不过刘先生自己却是有的。就看刘先生肯不肯干了。”
“肃先生能否指点一下迷津?”刘宗英有些不大明白地问。
“太平天国和花剌子模国很快就要打过来了。”肃顺淡淡地道。“最晚到年底,布哈拉城就会被敌人团团包围!刘先生知道围城里面什么最值钱吗?”
刘宗英是老生意了,稍一思索就知道对方要自己干什么了。民以食为天,围城之内更是如此。最值钱的,无疑就是粮食!
“肃先生,您要刘某囤积粮食?”刘宗英有些迟疑。围城之内粮食最为珍贵,所以管制也最严格,肃顺身为布哈拉城总管怎么可能鼓励别人囤积居奇呢?
“是要囤积粮食啊。”肃顺轻轻转动手中的茶盏。冷冷道,“布哈拉是千年商都,城里面的老百姓可阔着呢,不趁着这次的机会狠狠刮一下能行?”他顿了下又道,“当然,这粮食不能在布哈拉周围收购,因为我家国主已经下令征购了,你们是买不到的,只能麻烦点跑一趟吉扎克去买西清的粮食了。”
“买西清的粮食,他们肯卖吗?”杨乐儿忽然插了句嘴。她也真是个没什么规矩的女人,不仅和丈夫一块儿见客。居然还会插嘴提问。
“会卖的!他们太平天国占的都是产粮区,不卖的话等着发霉?”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刘宗贤,他将一个金灿灿的盆子放了下来,站起身拍了拍手,“不过肃先生真是好计策啊!想用我们明国商人去替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囤粮……”
肃顺也收了笑容,有些凛然地道:“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城内的百万民人得活,你们大明商人能得千万金银,我们西清也能保全两城。这一举三得的事情,对咱们各方面都是有利的。即便对太平天国而言,也不是坏事吧?”
刘宗贤一怔,细想之下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对于西清和太平天国而言,现在的首要任务都不是扩张而是巩固!太平天国的情况比西清好一点,天门关内还算是巩固的根据地,不过关外可就都是真神教封臣的地盘了!而西清,现在也就勉强能稳住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城内的局面。城外,也都是真神教的天下,既然如此,何不让信真神的自相残杀?
“刘兄弟,你也知道我们和天府方面是有默契的,但是这默契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所以这个往布哈拉和撒马尔罕运粮食的生意只有你们大明的商人能做。”
肃顺压下了嗓门: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抓牢了,刘家的基业就起来了。而且西域这里打仗的规矩和咱们中原不一样,打起来不等于没有生意可以做!”
“打起来还能做生意?”刘宗英愣愣地问。
肃顺肯定地道:“那是当然的。”他掰着手指头道,“首先有战利品的发卖,西域这里打仗可没有什么秋毫无犯,都是打到哪里抢到哪里,抢来的东西要通过商人发卖。其次抓到的俘虏也可以换钱……不是卖做奴隶就是要对方拿钱赎回,你们明国商人,正好从中牵线搭桥,光是两头收回扣就不知道能有多少赚头了。”
刘宗英心中剧震,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的!自己和弟弟刘宗贤完全可以兵分两路,让刘宗贤和杨乐儿留在布哈拉,自己去吉扎克搭太平天国的线,然后一家吃两头,在天国和西清之间互通有无,何愁发不了大财啊!
战争财从来都是最好发的财,历史上的安仁刘家不就是因为中国的内战而发达的吗?而在这个时空,安仁刘家算是跟上了时代,而且走在了大明士绅地主阶级向资产阶级转变的前列,自农业资本家起步,短短数年就赚到了第一桶金,还搭上大明西进的顺风车,眼见着就要成为名震西域的奸商了。
而在此时的南京,在朝鲜转悠一圈才回来的朱大皇帝,也刚刚从另一个将要成为加利福尼亚头号奸商的人口中了解到了另一个很好赚钱的行当。
“皇上,这些日本鬼子真是穷疯了,居然想到用女人的皮肉钱开发新日本,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小人实在羞于同他们为伍!”
白斯文肃立在朱皇帝对面,一脸正色地道:“不过,小人觉得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新日本之发展,关系到幸义皇子的地盘,兹事体大,所以不敢贸然拒绝,只能假装应允,然后就乘快船来向皇上您报告了……”
实际上,白斯文根本不想回南京,他怎么说都是得罪过朱皇帝的,天知道什么时候皇帝心情不好,一声令下就把他给咔嚓了?可是陈玉成在知道西乡隆永的要求以后,非要白斯文和负责回日本主持采购女孩子的桂小五郎一块儿回东方,顺便去给锦衣卫报信,结果居然被朱皇帝叫到南京了。
听着白斯文的报告,朱皇帝也直皱眉头。这算什么?日本的某行业要提前一百多年大爆发么?这也算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吧?也不知道后世会不会管自己的儿子幸义叫日本某行业之父?
不过话说回来,运送日本女孩子去美国卖肉的生意真的能支撑起新日本的开发?想到这里,朱皇帝就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白斯文,“白斯文,你觉得西乡的办法能搞到许多钱吗?”
白斯文立即绽开一张快要笑烂掉的脸,连声道:“能,这个倒是能的……现在美国西部到处都发现金矿、银矿、铜矿,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就是女人。皇上,您是没看见加利福尼亚窑子里的女人,长得个个都是惨不忍睹,还有黑色的,还不照样个个赚大钱?一个月谁没有好几百银元的收入?小人估摸着,只要有10000个日本少女在美国西部卖肉,一年总能为新日本管领府赚到500万到1000万!另外,在美国的许多华工都娶不到老婆,如果能让他们购买日本女孩子为妻也不错啊。这个日本女子对丈夫都是极为服顺的,虽比我天朝女子有所不如,但也好过没有。”(未完待续。。)
第1023章 少女和新日本 上
阳光透过葱郁婆娑的树叶,洒落窗前。卧房内,穿着艳丽和装的小千叶美人正怀抱着三味线,跪坐在榻前轻轻弹奏。
穿着件红色和服的三井熏则曼声唱道:“未见君容但闻名,寒菊入夜白露生。终宵彷徨昼复念,魂断相思露也轻……”
歌声未绝,小千叶美人也展开歌喉:“山樱烂漫霞氤氲,雾底霞间隐芳芬。多情最是依稀见,任是一瞥也动人。”
两个美貌佳人的歌声参差起伏,婉转缠绵,有着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一曲唱罢,还朝朱济世盈盈一拜,显得无比柔媚。皇后罗香梅轻轻拍了拍手,扭头看着眼睛似闭非闭,正靠在榻上若有所思的朱皇帝说道:“怎么样?还听得入耳吧?”
今天朱皇帝在谨身殿没有给白斯文任何答复,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事儿。其实这段时间让我们这位一代天骄,当今英主(大明报纸上的马屁话)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
首先就是土改后的朝鲜正在向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说实话,这事儿也怪朱皇帝不好,拍脑袋上马,也没有经过多少讨论研究和论证,硬是凭借着大明的强力将这个很可能不符合朝鲜社会发展进程的政策强行推进了下去。而结果……现在看来朝鲜王国用不了多少年就要变成一个官僚利益膨胀的国家了!
这儒家士大夫的豪门大族可以用强力打压,可是官本位的思想,却没有办法用强力扫荡。哪怕是在眼下的大明。官僚集团也在渐渐发展壮大。好在大明有一个强大的军队。有一个已经成型的议会体系,还有正在发展壮大的资产阶级。这三者只要引导得当,完全可以和官僚集团形成制约。
而在朝鲜,没有强军,没有议会,没有资产阶级,连国王都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只有一个朝鲜监国衙门勉强能约束一下朝鲜的官僚。可是这个监国衙门本身也是一个大明官僚机构……
所以,也只有恩格斯才会对朝鲜的未来抱有期待。在朱济世看来。这个国家的官僚队伍一定会在未来继续膨胀,不断侵犯庶民的利益,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和原来差不多了!
其次一个让朱济世头疼的事情是叶赫那拉.兰儿搞出来的“满人投汉”。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奕詝,竟然不当和卓,而要当汉人!还煞有介事的上书请罪,还要率众投汉,求朱皇帝给西清的8万旗人赐汉姓汉籍,还要求朱皇帝封奕詝当国主……这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西太后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现在怎么比小猫咪还听话?一定有什么阴谋!
再一个意想不到的就是日本人居然想出“牺牲一代少女”的办法来筹钱开发新日本!而且听白斯文的计算。好像是完全可行的!而且白斯文只计算了美国西部淫业市场的收益,在南洋、在澳洲、在大明本土。同样有庞大的淫业市场!而日本的色情业又极为发达,一旦他们完全开国,只怕会为该国带去极为庞大的外汇收入。
呃,别以为日本女子的姿色平平就一定没有庞大的市场!根据朱济世所知的情况,现在大明朝臣和武将当中蓄养日本小妾的大有人在,倒不是因为这些日本女子长得多漂亮,而是她们娇小玲珑的身材和长相很符合这个时代大叔们的审美观,这小妾小妾,当然就是要小嘛!像玛丽亚.克莱门蒂娜这样一米七十五的大洋马也就是朱济世会喜欢……
想着日本少女的事情,回到后宫之后,朱皇帝干脆就翻了小千叶美人和三井熏的牌子,还让罗香梅陪着自己一起听她们唱和歌。听着听着又开想事情,结果就连她们唱什么都不晓得了。
“皇上,可还听得入耳?”罗香梅看朱皇帝没有反应,就又问了一句。
朱济世哦了一声,看着两个日本美人,忽然问了一句:“日本的青楼妓馆是不是很多啊?”
“啊?”两个美人愣了一下,还是小千叶美人反应快一些,答道:“是很多,幕府也曾加以整饬,然而日人民风喜淫,根本就无计可施,所以渐渐也就不闻不问了。而且寻常农家又极为困苦,养不起太多的孩子,所以农家的女孩子养到十一二岁不是嫁出去就是被卖出去……”
三井熏笑道:“寻常农家女子千百年来就是这样的命运,而且被卖入娼寮的女子大多不以为凄苦反以为快乐,皇上可曾听过《好色一代女》的故事?”
《好色一代女》是江户时代的小说家井原西鹤的小说,述说的是一个天性好色,性欲强烈,美貌丽质的女子的一生。差不多是日本的《金瓶梅》。这本书朱皇帝是没有看过,不过后世日本鼎鼎大名的某行业和援助交往朱皇帝还是听说过的。看来这某行业大国是要提前崛起了……
“如果现在有人要把日本的少女弄去国外卖肉,这个……有没有可能实现?”
“是农家少女?”小千叶美人反问了一句。
“是的。”
“这没有什么。”小千叶美人道,“日本乃是上下尊卑等级森严之国家,寻常农民并不为上层所重视。”
三井熏却问:“皇上,是谁要这么做?”
朱济世淡淡道:“是新日本管领府的首席奉行西乡隆永、财政奉行胜海舟和横滨奉行桂小五郎。”
“是他们……”三井熏的秀眉一挑,似乎有些讶异,“幕府应该知晓吧?”
“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或许是装作不知道吧?”
一旁的皇后罗香梅笑道:“既然明子都装作不知道,皇上又何必操这份心?如果西乡他们几个真的能用婊子卖肉的银子把新日本开发起来,将来不也是便宜的幸义那娃儿?”
“真会有这等好事儿?”朱皇帝嗤嗤一笑,也不再讨论下去,而是指了下三井熏,低声道,“今晚就你来陪寝吧!”
……
“十二岁?十三岁?这可不行,太小了……他们西方人很难接受,起码得年满十五岁。”
“黑齿的不要,怪吓人的,一定要整干净!”
“相貌过得去就行了,又不是送到皇上宫里去当妃子,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关键得身子骨强健!”
“处女?不需要,美国不流行这个,卖不出大价钱的。”
“对了,武士出身的女孩子不能要!否则会有大麻烦的……”
“什么?要用运奴船?用不着,日本的女子是不会逃走的,又不是要他们去死,不过是陪男人睡觉……而且还要给她们提成的,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有人逃走?”
就在朱皇帝和自己的日本萝莉选侍做运动滚床单的时候,白斯文已经乘火车回了上海,在远东饭店的豪华套房里面和胡雪岩、桂小五郎还有另外几个日本武士在议论着贩卖日本女子去新大陆卖肉的事情。
另一个时空的红顶子商人胡雪岩似乎是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南洋三分之二的妓院都从他手里进货,什么“货”容易出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听他的话中音,似乎也悄悄做过贩卖日本少女的买卖——谁让她们比较好卖呢?长得白,模样和大明的女子相近,如果教会她们汉语,完全可以冒充大明女子,所以价格比安南女子贵几倍。
因而在很有经验的胡雪岩的建议先下,几个原则性的问题很快就确定下来了:第一是只卖农家女不卖武家女;第二是要给日本婊子提成以提高积极性;第三是年纪不能太幼小;第四是身体一定要好……(未完待续。。)
第1024章 少女和新日本 下
感谢hwblm大大的打尚和月票,大罗罗顿首。
......
日本横滨港外。
无数巨大的船帆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横滨港正在扩建中的港口已经不堪重负。不过东面靠近鹤见川的几个军用码头外空空荡荡,没有拥挤着等着靠岸的帆船,只有一大群武士打扮的人在抬头张望,似乎等待着什么。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无数的商货正往来于码头和帆船之间,穿着丝绸衣服的商人啪嗒啪嗒打着算盘,盯着商货装卸,而大冷天还穿着短裤,头上扎着白带子的日本苦力,正在穿梭往来的搬运着大包大包的货物,显得异常繁忙。
终于,有一艘体型特别巨大,排水量足有2500吨的西式大帆船,已经降下了船帆,在绳索的拖拽下,缓缓地靠上了横滨港一角的军用码头。
“到了,雪岩兄,咱们已经到了!”这艘大帆船的一侧船舷甲板上面,换上了日本和服打扮的白斯文伸手一指眼前的码头,就对身边穿着儒服头戴网巾的胡雪岩道,“这处码头还行吧?不算偏僻,但是却没有闲杂人等打扰,很方便吧?”
胡雪岩眼神一扫,默默点头。“地方很不错,只是一个月发两条船的出货速度是不是快了点?我的这些大帆船最多可以装四百人去美洲呢!”
“雪岩先生,你担什么心?”接过话题的乃是横滨这座城市的奉行桂小五郎,他原本是打算以横滨财团奉行的身份去新日本一游的,不过却在半道上被西乡打发回国。然后又在上海和白斯文联络到的合作伙伴胡雪岩碰了头谈好了条件。才一块儿返回横滨。
胡雪岩这会儿是一脸难以抑制的兴奋表情。他贩卖妇女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了!已经从越南做到了日本……考虑到日本的人口基数和日本少女的相貌和大明的女子更接近,将来南洋市场对日本少女的需求一定会非常旺盛的。甚至,他还能将一部分相貌最好的日本少女高价销往大明本土。
根据他和桂小五郎达成的协议,他每个月要从日本发出两条大帆船,运800名女子去美国。而报酬则是200名日本少女的卖身契,而且这200人还都是不满15岁的处女。别看数量不多,可却都是高利润的“商品”,胡雪岩估计每个日本少女。在南洋市场的售价,肯定不会低于600银元——这是一个南洋移民回大明故乡娶个老婆的最低开销,包括往来的路费、酒席、聘礼等等的各种开销。而且还得花上起码半年时间进行操办,真是费时费力费钱。所以肯定会有人愿意一次付出600银元搞定一切的……
当然,如果把这些女孩子送进妓院,价钱可还要翻上一倍!
“一个月上千人,一年就是一万两千……横滨奉行所能弄到那么多女孩子?”胡雪岩有些不确定地道。
桂小五郎哼了一声,道:“这不算什么,日本毕竟是个两千多万人口的国家!”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毕竟这生意真没有什么面子。将来后世不知道会怎么说这事儿呢!
不知道是会说:“biao子养的新日本。”
还是会讲:“拉皮条的小五郎……”
可是为了日本的未来,为了新日本的未来。这样的付出是完全值得的!哪怕新日本终有一日会变得北美十三州一样,也是完全值得的,因为即使一个独立的新日本,也是大和民族的生存空间啊!
帆船已经完全停靠妥当了,跳板也飞快的放了下来。桂小五郎和白斯文早就准备停当,当下就一先一后的走下船去,胡雪岩也连忙跟着下去了。岸上等候的是桂小五郎的“情人”,就那个写“三千世界鸦杀尽”的高杉晋作,他刚刚继承了家业,当了250石土地的地主,不过却没有在长洲藩任职,而是跑来帮桂小五郎做事。桂小五郎准备让他和白斯文一起返回美国,具体负责在美国西部的妓院运营,还在私底下给他“封”了个官职——娼女奉行!
未经允许脱藩这样的事情要是在几年前,肯定会受到惩罚。轻则剥夺领地,重则切腹谢罪。不过现在日本各藩的界限已经非常模糊了,“奉还版籍”和“撤藩置县”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最晚将在家幸将军年满10岁并且提前元服和同治女皇结婚后实行。到时候日本将是一个完全统一的近代国家了。比历史上的明治维新提前了将近10年!所以各藩对于脱藩另谋高就的事情,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但是提前到来的统一,对日本而言也未必就是好事情。因为历史上的日本明治维新是以剥夺武士阶级特权和既得利益为代价,才得以建立一个拥有强大政府和实行四民平等的新日本。而现在这个新日本,不过是一个将武士转变为士族的半封建国家。
没错,就是士族!现在日本的武士和中国汉晋的衣冠望族没有多大区别,他们几乎拥有日本全部的土地,拥有做官的特权,在政治上也高于平民,而且还有所谓的“一石一票”来保护他们的特权。几乎就是一个日本版的士族社会。
……
“殿下,此事千真万确,忍军潜伏于横滨町的内线也送来了相同的消息,西乡隆永他们的确在……”
大津宫城,德川幕府的特务头子,京都奉行兼忍军奉行松平简煜正在一间隐秘的房间里向德川明子低声汇报着刚刚得到的情报。是关于新日本管领府的几个奉行私下所为的某件不光彩事件的情报。西乡隆永、桂小五郎和胜海舟三人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完全在德川忍军的监视之下!
而德川家族的这支秘密力量,现在是完全被德川明子所掌握着,德川忍军的头目们全都发誓效忠德川明子,而且还从明子掌控的横滨银行的几个秘密账户中直接领取经费。就连所谓的忍军奉行(在公开的编制机构中是没有这个职位的)松平简煜也只是以明子的代理人管理忍军送上来的情报,对于忍军的经费和人事根本无权过问。
德川明子的秀眉拧了起来,沉默着不说话,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松平简煜似乎是害怕明子要惩罚西乡等人,连忙劝道:“殿下,西乡君他们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新日本地域辽阔,又荒凉无比,离开日本还非常遥远,想要开发起来是需要很多投资的。现在横滨财团每年顶多只能提供三百万,实在是杯水车薪,按照西乡他们的办法,每年总能获益七八百万,如此一来,新日本开发就可以大大加速了……”
明子却摇摇头,“我不是在责怪西乡他们,他们也是为管领德川的新日本在打拼,牺牲一些日本少女的贞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就怕我父亲和庆喜这些人不理解啊!”
松平简煜心下明白,德川齐昭和德川庆喜虽然有些迂腐,但也不会真的将几万日本农家少女的真操放在心上。但是这件事情一旦曝光,一定会成为他们迫使明子让出家幸将军监护权的借口。而德川明子在失去家幸监护权后,自然也就大权旁落,虽然这是早晚的事情,但总归让这个已经习惯权力滋味的女人有点不痛快。不过这日本一国本来就不是德川明子可以长期操弄于鼓掌的,她现在可以暂时坐在“幕府太后”的宝座之上不是因为她真有压制群雄的实力,而是日本的群雄们一时都没有方向,不知道日本国该向何处去。德川明子在这个时候恰好站出来给大家指了一条明路,并且肯硬着头皮做恶人打压天皇家搞公武合体。
所以大家才肯跟随,一旦公武合体完成,德川明子就失去利用价值了……到时候德川明子想不隐退也不可能!不过可以收获一个新日本,她也不算白白让人利用了一回。
“殿下,其实新日本……才是殿下和幸义公的天下!”
松平简煜沉默半晌才压低声音道,“现在幸义公是管领,等到家幸公继承天皇大位后,幸义公就应该是新日本的公方,将来还会是新日本的国王!”
“新日本的国王!”德川明子的呼吸顿时沉重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松平,“真的有这样的可能?”
松平简煜一言不发,只是重重地点头。新日本的分离是大势所趋,而且新日本的开发越快,发展越好,分裂就将会越快的到来!毕竟新日本距离日本本土实在太远,而日本又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可以维系自己在新日本的统治。其实看看现在的美国和美洲的西班牙、葡萄牙殖民地就知道面积比日本本土还大,资源比日本本土还丰富的新日本的未来了。更何况,新日本的管领还是强大的大明皇帝的亲生之子!
这样的前途,早就已经睁开眼睛,将世界看得一清二楚的松平简煜又如何会不晓得呢?(未完待续。。)
第1025章 当请愿钟响起之时 求月票
南京皇城东门之外一处新建的钟楼下面,十多个衣衫破旧的汉子正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在钟楼的楼梯口踱步,他们眼中满是恐惧和挣扎。
“有锦衣卫的老爷守着,不会让咱们去敲钟的!”
“老张头,算了吧,咱们小门小户的,皇上不会听咱们的。”
“皇上也是为咱们小民着想,多念些书总是好的,就算掏不出学费,也可以求学校减免的,就是……”
沉默没持续太久,汉子们纷纷出声劝着,这帮人原来是应天府天子脚下的贫下中农,其中几个还是某家权贵的佃户。不过今天他们来这座被称为“请愿钟楼”的地方敲钟,倒不是因为挨了权贵们的欺负。
大明的权贵们在应天府都是规规矩矩的,这里有立宪议会,有宪法法院——大理寺,还有那么多没事都会找事来写的报纸,谁要是敢横行不法,不是找不痛快吗?到时候皇帝老子想不挥泪斩马谡都不行了。实际上在过去几年,被朱皇帝“斩”了的马谡也不是一个两个,而且眼下大明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一旦革职夺爵,就永不叙永,没有什么戴罪立功的事情!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所以应天府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在大明汉地来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就是这人民生活数一数二的应天,同样有读不起书或不愿意读书的穷人存在。
听得同伴这些话,这位因为年纪大被人称为老张头的老汉怒吼道:“读书读书,这等事体是我们穷苦人家能供的?就算供出来又怎么样?能中得秀才做得官吗?那都是要十年寒窗。还要脑袋瓜子好使才行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早早让娃娃去学门手艺才是正理。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啊!”
老头子说得的确是正理!朱皇帝推动的四年义务教育对大明寻常百姓而言真没什么用处。读四年小学也考不上秀才,想要继续读下去,那个费用可就不是小老百姓能承担的了。虽然大明大多数的中学和大学还有专科学院都有奖学金制度,但那都是给天才学霸们准备的,和99%的平民子弟无缘。
所以有人就附和道:“是啊,还是老爷子说得对,读书无用,还是学手艺要紧。我家那娃今年已经九岁了,正是拜师傅的时候,都已经说好了要拜县里面的柳大厨为师的,现在竟然出了个什么义务教育,愣要抓去读四年书,等读完了书都十三岁了……要去学手艺都出师了!这不是在耽误事情吗?”
老张头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啊,咱们的娃娃们要认字儿也不用上什么小学,到村里面酸秀才的私塾学个一两年不就行了?又不考科举,要那么多学问还能当饭吃?”
又有人嚷嚷道:“就算想要考秀才,也要去读高价的公学书院才行啊。咱们村里的财主不都把娃娃送去读什么皇城公学的?”
马上有人纠正道:“什么皇城公学,是溧水县城公学!价钱贵着呢。一年要20块钱的学费!”
“20块钱,那是读书还是烧钱?”
“20块算什么,还有一年200块钱学费的江宁书院和非贵族不取的皇城公学呢!那都是最好的老师在教……咱们这2块钱的义务教育教出的学生能和他们比?我看纯粹是瞎折腾!”
“是啊,这书读了没用。”
“还不如早点学手艺。”
“都是那些书呆子官老爷在瞎折腾……这样的书咱们不能让娃娃们去读。”
“所以得让皇上知道才行,只能请愿!”
“对,只能请愿,我们去敲钟,向皇上请愿!”
钟楼下面吵嚷声不断,这些贫下中农们踌躇了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向那座专门用来给寻常老百姓敲钟陈情鸣冤的钟楼走了过去。
他们原来都是些不想让孩子读书的家长,是因为对刚刚颁布的《钦定义务教育法》不满,而壮着胆子从应天府下的溧水县到南京城来敲钟请愿的。
说起这事儿来吧,道理好像还真在这些老农手中。朱皇帝推动的义务教育,好像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首先对广大中国人民来说,读书为什么?第一是识得几个文字,第二就是一个做官的机会!别说什么官本位思想不好,自打科举制度开始实行以来,学而优则仕早就深入人心了。
可是朱皇帝拿出来的四年义务教育能让学生达到考科举的程度吗?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现在大明的科举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不再是过去读几本四书五经就能过关的,还需要一定的新学和法学知识才比较容易考中。
所以在江南这种文风鼎盛的地方,真正有意考取功名的青年,一般都是去读各种五花八门的私立“书院”或“公学”——根据《钦定义务教育法》的规定,私立学校只要经过教育部门的认证,也可以向义务教育年龄段的学生提供教育服务,不过原则上它们提供的教育水平必须高于或等于公立学校,因为公立小学提供的是最最基本的教育。而这些高水平的学校自然都是高收费的,比普通的公立小学贵上10倍乃至100倍的都有。里面的学生当然也非富即贵,都是大明帝国的二代目们……
要让仅仅接受了四年小学教育的平民子弟去和这些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二代目们进行“公平”的科举考试,根本就是在寻小老百姓的开心。所以绝大部分的江南百姓,对于四年小学义务教育都是不大认同的。
其次,义务教育的收费标准也让江南的百姓们感到困难。虽然只有区区两块银元,但那也是一石上好白米的价钱!如果家里面只有一个男孩也就算了,要有三四个一块儿上学,这压力可就真大了。种一亩地才能收多少白米?而且收上来的白米也不都是自己的,还得交田赋、留种子、还利钱,还要扣除各种各样的种地成本,最后才是自己的。说是粒粒皆辛苦真是不为过,他们怎么舍得拿出来之不易的米粮,让孩子们去接受没有用处的义务教育呢?
至于减免的事情,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申请就能下来的。大明朝廷喜欢搞一刀切,很多事情都有硬性标准。想要减免学费,户籍在农村的父母或祖父母不能拥有土地;户籍在城市的则不能拥有房产,不能租赁月租金在2元以上的房屋。
这一刀切下来,真正的穷人倒是能享受这样的减免,可那些还算不得太穷苦的中下阶层,可就要因为教育费用而致贫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怨恨?
“咚咚咚咚……”
清脆的钟声刺破了重重宫禁,传到朱济世办公的谨身殿时,已经有些隐约模糊了。
“皇上,有人在敲钟。”军师翁同龢的耳朵倒是够尖,听见了钟声立马就向皇帝汇报。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因为这个“请愿钟”是隔三差五就会被人敲上几下的,大多数都是鸣冤叫屈的,朱皇帝一般不大过问,直接发大理寺处理。
“哦,又有人在鸣冤了?在钟,让人走一趟,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朱济世皱了下眉,不过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毛笔,他正在给叶赫那拉.兰儿写信,和她说满人头汉的事情。
这件事情朱皇帝已经拿到朝堂上去议论过来,群臣都觉得是好事儿——这个是朱皇帝以德服人的结果,叫什么中华既安,四夷臣服,是很值得大吹大擂的。于是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朱皇帝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还给奕詝赐了个金姓,给叶赫那拉赐了叶姓。(未完待续。。)
第1026章 读书无用论 求月票
紫禁城谨身殿,左宗棠和罗泽南分立左右,正低垂着头,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听着一群头戴毡帽的老农民在唠唠叨叨的向大明天子诉苦。
“今年老天不照应,雨水偏少,虫子又多,一亩田少收了这么几斗谷子,虽然粜米的价钱也比往年高了一些,但还是压得我们这些小民透不过气,临到年尾又出了义务教育这么个坏事情……”
朱皇帝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心里那个生气啊。义务教育是坏事情,合着大字不认得一个当文盲就是好事情?为了这个义务教育,自己可没少跟左宗棠、罗泽南两个抠门大仙斗争,好不容易才东挪西凑弄到了一大笔教育经费,可以在应天、上海、广州三府还有兰芳、东北等地先上马搞义务教育,结果还不落个好!
“义务教育怎么就是坏事情了?”朱皇帝的嗓门好像快刀裁纸一般冷厉。
下面跪着的老头登就是一激灵,也不敢抬头看皇上,心里更是有些后悔,不该听了某些人的话带一帮乡亲跑来南京敲钟请愿,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得抖着声回道:“回……回万岁爷的话,咱们寻常小民,识得几个字儿,会写自己的名儿就可以了,读太多书真没有用……”
“皇上,我等寻常小民又不考科举,读书真是没有用。”另一个敲钟请愿的农民差不多是哀求着道,“一个义务教育就是四年,要8块钱,还耽误了学手艺的功夫。”
“皇上。种田人可怜。您就行行好。免了义务教育吧。”
“是啊,免了义务教育,我们又不要娃娃做官。”
读书就是为做官,不想做官就不读书了?朱济世看了看左宗棠,左宗棠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皇帝又将目光投向罗泽南,他还兼着宣教部尚书,义务教育的时候该着他管,所以推不掉。只好上前一步,俯身一礼,道:“皇上,臣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听到“从长计议”四字,朱济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几个请愿的农民身上四下游动,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敢到南京城敲请愿钟向皇帝老子陈情肯定是有进步的,可是请愿的目的却是反对义务教育……这个皇帝还真不好做!
“你们的请愿,朕已经知道了,潘祖荫。你送他们离开紫禁城吧。”朱皇帝叹了口气,大手一挥。就让御书房大臣潘祖荫送客。
农民们当然不敢不走,虽然请愿没有结果,但他们走到这一步,的确已经尽力在维护自己的利益了。而且皇帝老子似乎龙颜不悦,可别一会儿翻脸让锦衣卫上来拿人!一想到传说中暗无天日的锦衣卫诏狱,老张头就不由一哆嗦,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似乎想早点讨论这龙潭虎穴一样的紫禁城。现在想想之前自己怎么有胆子去敲钟,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啊!
“读书无用,好一个无用!”朱济世气呼呼地看着左宗棠,“左相,你是读书人,你觉得这些升斗小民读点书可有用处?”
“皇上,臣觉得升斗小民读些书对他们自己或许没有大用,但是对国家是有用的。”左宗棠道,“这些升斗小民乃是为我大明富强兴盛而读书。”
听了左宗棠的话,朱皇帝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啊!近代资本主义强国都是公民国家,而人民的公民意识,皆由教育而来!义务教育要灌输给国民的,就是这种公民意识,而且还要在长达四年的潜移默化的教育中,给他们灌输军国民思想,这是寻常私塾所无法承担的责任。那些私塾教出来佼佼者的不是书呆子就是官迷,要么就是左宗棠、罗泽南、翁同龢这样的“帝王师”……而且现在大明大部分的平民百姓也没有就读私塾的条件,大明男子的识字率顶天就是20%,比日本和朝鲜都要低,整个一文盲国家!
历史上的德国可以在第二次工业革命时后来居上,就是因为普鲁士自菲特烈大帝时代开始的义务教育啊!现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已经开始了,大明帝国能不在义务教育方面加把劲儿?一个文盲国家能成为第二次工业革命大潮中的领头羊?
另外,义务教育对个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通过义务教育学生们学会遵守纪律,会学会最基本的军事操列,这是他们在日后成为一名产业工人和士兵的基础。而且公立小学的教育在将来是可以同实学中学接轨的——那里培养的是服务于近代大机器工业的技术工人,没有一点西学功底,就识得几个方块字的半文盲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复杂的机器工业技术,就是能掌握,也是事倍工半。更重要的是,普遍的义务教育能让那些生活在底层的贫儿开阔眼界,了解世界,知道如何去寻求幸福!
“但是现在应天、上海、广州地方上面对于义务教育的反对声音却是渐渐大起来了……”罗泽南这个时候却忽然插话道。“对于反对的意见,朝廷还是需要考虑再三的。”
“反对的声音?朕在报纸上怎么没有看到?”
报纸上其实早就有关于义务教育的辩论了,不过不是反对义务教育——能在报纸上写文章的都是大知识分子,怎么都不好意思说读书无用论的。他们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方向是义务教育的收费。他们认为虽然圣人讲过有教无类,但那个是自愿的,如果不自愿,而且还要强制,那就有劳役的性质在里面了。这当然也不是不能实行,但是却不应该收费,哪儿有非自愿服役还要交钱的,这算哪门子玩意儿!
“皇上,现在有不少人反对义务教育收费,其实就是在反对义务教育!”罗泽南到底是老奸巨猾,看问题的确一针见血,特别是在对儒生士大夫的行事方式比朱皇帝要了解太多了。
“是吗?”朱济世皱眉,“免费义务教育也是大势所趋,只是目前大明没有实行的财力。”
实际上朱皇帝在后世也是教育产业化的受害者,家里面为了供他读大学,可一直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所以,他对眼下大明义务教育还要收2块钱也是很不满意的。
但是大明帝国是一个拥有四亿几千万人口的落后的农业国!不是大不列颠那样富裕的,人口仅两三千万的工业强国……实际上工业化的英国现在也没有免费义务教育,大明帝国哪里有这样的财力?
可别以为在全中国实行4年义务教育是花费不了几个钱的小事儿。现在大明帝国的人口虽然只有4.5亿——也不少了!不过因为人均预期寿命还不到四十岁,所以大明帝国是个相当年轻的国家,处于学龄的男童估计多达三千万!如果每人免除2块钱学费,那就六千万银元!
6000万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历史上的这个时候,大清帝国一年的财入还不知道有没有6000万呢!
而今,大明帝国一年的财入,中央加地方也不过勉勉强强到3亿,而大不列颠这样的世界头号工业国一年的财入,也只有一亿英镑出头,相当于银元就是三亿几千万——和英国一比,大明的税收实在是不少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英国生产了全世界50%的煤,铁产量比大明多5倍,纺织工业起码比大明强大10倍,财入也不过比大明多一些。
因而大明帝国在短期内想要大幅增加财政收入是根本不大现实的,所以要用大明财政来为大明的义务教育全埋单也就是妄想了——事实上,大明财政并不是一毛不拔,仅仅是部分地区的义务教育试点,大明中央和地方的财政拨款就高达上千万元一年,如果义务教育要在全国推广,每年需要花费的教育经费(并不都是用于义务教育)将达6000万元之巨,已经占大明财政总收入的20%。
再要增加,实在是超过大明财政的承受能力了!
而要省着点花钱办教育却又不大可行,虽然现在的大明国内有不少乡村塾师一年也就十块八块的收入。但那是乡绅开给塾师的工钱,不是大明朝廷开给小学老师的工资——这两者是由本质区别的,前者略等于是在花自己的钱,当然能压就压了,后者是地方教育部门花国家的钱,手松一点是正常的。
而且大明皇帝开给日本拥兵多少薪俸?即使不打仗,在明军中服役的日本武士每个月也能拿到最少5元钱,另外还有50斤上好的白米或面粉,如果在苦寒之地服役还能得到几斤酱菜、腌牛肉和牛油,一年还能有两身衣裳一双靴子四双布鞋,过年还有双饷,林林总总加起来平均也有十块八块一个月。给大明的祖国花朵们当老师,总不能少于这个数吧?现在大明的文官都是科举出身,又是本地人当本地官,未来的那些小学老师,多半就是这些地方文官的同乡同窗甚至是老师,他们怎么可能开出太低的工资呢?反正也不用他们自己往外摸银元不是?(未完待续。。)
第1027章 义务教育:对与错 求月票
“皇上,您也觉得报纸上反对义务教育收费的观点是对的吧?”身为宣教部尚书的罗泽南苦苦一笑,这些日子因为义务教育收费的事情,他可是没少挨批。
罗泽南苦笑道:“实际上,臣也觉得他们的文章很道理,是占着个理字,咱们要对义务教育收费是错的。升斗小民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2块银元就是一石白米啊!而且还是城里面的价钱,乡下粜米的价钱顶多就是七八百个小铜板一石谷子。2块银元可要三石谷子啊!一亩上田哪怕是风调雨顺,扣去各种成本税赋,一年也未必能尽得三石谷子……”
用一亩上田供一个孩子读书……这个对眼下东北集体农庄的庄户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人均有土地20亩,学费就是再贵一倍也有人去学。对南洋种橡胶的移民来说更不是个事儿,他们一个月都有七八块的收入,而且绝大部分移民都没有孩子的单身汉,有家有口的多是事业有成之辈,望子成龙都来不及,怎么肯让他们的孩子当文盲?他们大概只会嫌2元钱的学费实在太低,实在不足以保证孩子们得到最好的教育吧?
对上海、应天、广州的工人阶级来说,2块钱的学费虽然不便宜,但是也能拿得出,现在通行的普工工资是2元一个月,女工是1元半,童工1元,还管两顿伙食,年底还有双薪。至于那些有手艺的技术工人,一个月赚到二三十元的也大有人在!虽然他们未必愿意让孩子去读书,但还是会服从王法的。
不过对大明汉地。人均耕地还不到4亩的农民来说。这2块钱的确不是小数啊!而且汉地农村的贫富差距极大。土地极为集中,甚至比历史上的清末民国时期更为严重!因而义务教育真正的老大难,就是这些汉地贫农——然而将来能从义务教育中获利最多的,其实也是他们孩子!
因为这些孩子读了书,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才会知道那些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爷们是多么渺小的小人物。才会知道,只有走出人多地少的家乡,才有美好幸福的前途。
不过朱皇帝还是没有在全国立即强制推行义务教育,而是选择在工商业发达的应天、上海、广州三府和人均收入最高的兰芳、东北等地首先实行。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应天、上海和广府的农民对这区区2元钱的学费感到困难,居然还闹出了敲钟请愿事件!
罗泽南的唠叨还在继续,他叹了口气又道:“这种事情在伪清,在前明的时候多了去啦,清流物议,总是有理,说是说不过的。但是,若咱们想要实现义务教育,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做错事,任由报纸上的清流物议说去。这学费。该收还得收,要不然就只能将义务教育无限期往后推了。”
“那些清流物议有提出实现免费义务教育的办法吗?”朱皇帝又问了一句。他这个皇上现在日理万机。事情多得要死,所以看报纸不大仔细,只看个标题。重要的内容,会由潘祖荫的御书房秘书处整理出剪报送到朱皇帝案头。而那些围绕义务教育展开的讨论,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事情……至少在张老头这些农民敲请愿钟之前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这事儿说小也不小了。借着有农人请愿反对义务教育的东风,清流物议对义务教育收费的攻击火力一定还会加强!
“办法当然提出不少,不过大致就是三个,一是由朝廷发现长期教育债券以筹集教育经费。”罗泽南道,“臣计算过了,如果采取这个办法,朝廷每年需要发行6000万教育债券,财政赤字也将增加到9000万元。”
左宗棠在一旁插话:“由于经年累月的用兵,现在朝廷的债务规模已经高达三亿六千万元,每年光是利息就要支出一千八百多万,而且每年还有近三千万的赤字要发债弥补。如果再增加六千万教育债券,朝廷的欠债可就实在太多了。”
不是一共发六千万教育债券,而是每年起码发六千万,光是增加利息负担就有三百多万……对财政收入不过一亿几千万的大明中央财政而言,这根本就是个无法弥补的窟窿。
现在的大明朝廷是没有铸币权的!汇丰银行是大明皇帝私有,并不是朝廷所有。因而朝廷发行的债券是没有办法以铸币权为担保,必须要用税收为保证。一年发行三四千万的公债,市场还能接受,要是发到上亿,还年年发行,肯定是没有人要的!而且,也肯定还不出来,所以第一个办法根本就是在给朝廷出难题!
朱济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第二个办法是把义务教育推给地方,由地方发债或自行加税。这样义务教育就可以分阶段进行,有条件的先上,没有条件的后上,条件好的高标准,条件差的就搞低标准。”
罗泽南又接着提出了第二个政治上也很正确的义务教育免费办法。
左宗棠则在一旁补充道:“皇上,现在立宪议会里的不少议员也赞成这个办法……这样实行的话,皇上和朝廷就占了理了。”
也就是说,朱皇帝和朝廷是政治正确的。可是……地方债券又要用什么做保呢?现在是金银货币的时代,不是靠印钞机就能变出钱的。而且,明洋和汇丰行的信誉已经在世界上树立起来了,这对大明发展工业化来说是个很大的助力,如果汇丰行滥发货币购买债券的话,这好不容易树起来的牌子一倒,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汇丰银行都不敢买那些地方债,还能指望普通商人掏腰包吗?
至于加税,就更加是异想天开了。大明的税收办法是类似于这个时代的资产阶级国家,地方公局在税收方面的权力很大!除了关税、盐税、进出口物税、利息税、印花税这几项不多的税收权力是掌握于中央之外,大部分税权都在地方。
而地方议会议员又是由纳税大户们公推的,他们怎么可能通过加税几千万上亿的法案去办义务教育——那些有资格推选地方公局议员或是参选议员的人,都是颇有身家的,他们的子孙根本不会去上公立小学!
现在大明的农业税并没有多少提升空间,现在汉地18省一共有耕地约12亿亩,负担的田赋约1.2亿银元。可别以为这是小数目,同时代的满清,一年的财入也不过四千余万两!另外,种地这种事情,除非是经济价值极高的作物,否则真是没有多少利润的。一亩上田即便风调雨顺,一年下来能有四石谷子已经是大丰收了。四石谷子可不是四石白米!粜给粮商顶多就是三块银元,扣去不包括田赋在内的各项成本,也就是1.5元到2元钱的毛利,而上田的田赋是15个大铜元,差不多占到种植一亩上田毛利的10%。而且,在大明地方士绅官员的把持下,上田、中田、下田的划分判定可不是根据产量来的,而是要看田土在谁手中……
所以田赋是不能加的,要加也只能加工商业的税。而增加六七千万工商业税,就意味着工厂主和商人们的利润要减少六七千万元。而在大中华关税同盟内的资本可是自由流动的,日本人那里可没有那么重的税……(未完待续。。)
第1028章 义务教育:还是利益 求月票
“这不过是推卸责任。”朱皇帝冷冷一笑。义务教育这事儿对地方上的士绅官商有什么好处?他们的子弟都在上价高质优的私立学校,让这些控制地方的财主掏钱去给穷人办教育,一万年都甭想成功!
朱皇帝冷冷道:“朝廷占理有什么用,义务教育还是不成功。罗山,说说第三个办法吧。”
罗泽南苦笑了一下:“第三个办法是不搞强制的义务教育,老百姓愿意出2块钱就让孩子上学读书,不愿意出就拉倒。”
“哈,这个还叫义务教育?”朱济世翻了翻眼睛。如果让底层老百姓自愿送娃娃去上学,甭说是收2元钱学费,就是免费,照样没有多少人会理睬!
朱皇帝忽然皱着眉头问:“左相,罗相,叔平,在钟……你们都说说,这义务教育到底是谁的义务?大明帝国未来的公民,到底是在为谁读书?”
这个问题有些深了,“义务”和“权利”这两个概念,也就是这两年才被引入中国,左罗翁潘四人虽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具体到义务教育上,似乎又有些模糊了。
大殿之内,一片沉默。过来半晌,才听见左宗棠道:“这义务教育的义务,当是平民百姓的义务,大明的小孩子们……多读些书总是好的,为国家也是为自己。”
罗泽南摇摇头,“既是为国家,就不应当收费,若是为自己……就不当强迫。这些在报纸上发文章的人还是有些水平的。”
“都是诡辩之术!”朱济世冷哼一声,在后世周相爷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故事。朱济世可是听说过的——清末民初也没有免费教育。既然读书是为中华崛起。那就应该让中华掏钱而不自家掏钱啊!
潘祖荫笑了笑道:“皇上何必同这些书呆子较真?要臣来说,读书之事,就是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能读到拿一级,就能为国为民出多大的力量,而国家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白白出力的。既然国家不会白白用国民的才华,那么国民自己掏一部分学费也是应该的。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当爹妈的不负责任。”
翁同龢接过话题,道:“那么说来。受教育当是孩子的权利,花钱让孩子读书,是家长的义务!实在没有钱就让由朝廷出钱补助。”
这个解释倒是能自圆其说,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脑子里可没有天赋人权的概念,小孩子不过是父母的“财产”,自然没有什么权利可言。而中国的老百姓们因为长期艰难的生活,又是再实际不过的,在大部分人的概念里,读书就是为一个做官的机会,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只需认得几个文字就行了——历史上,满清废止科举制度后。中国人的识字率可就下降了不少!说真的,在大明帝国这样的帝国主义国家里面,底层平民的子弟去读小学能为家里带去的收益肯定不会去学手艺或者给地主家放个牛什么的……
所以,最符合底层民意的,就是干脆取消义务教育!当然,以后的义务兵役也是人民群众所不乐见的,还有现在朱皇帝大力推动资本主义化,同样也不为民所喜!
就是朱大皇帝本人,也不是真心想让普天之下的百姓都知道自己是国家的主人,那都是被这个大炮里面出公理的时代给逼的——大明帝国的块头明摆在那里,只要稍稍发展就有称霸世界的潜力,所以根本没有称霸一方悠哉度日的可能。在朱皇帝看来,大明帝国要么领导世界,要么被世界霸主压死!真要到了这一天,这帮老百姓又该在某些人的领导下起来造反推翻反动维持了!
不过,几个苦哈哈的农民请愿反对,我们的朱大皇帝根本不当回事儿。他给国民请愿的权力并不等于要听他们的!真要听他们的,朱皇帝造反大概就是不对的!
可是在报纸上写文章蛊惑人心的读书人却有些麻烦——他们又不缺这2块钱,而且他们不都相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么?现在怎么反动让老百姓的娃娃读书呢?还有……那几个来敲请愿鼓的老百姓背后就真没有人吗?
想到这里朱皇帝脸色一沉:“都是些什么人在写文章,在蛊惑人心?”
左宗棠一笑,接过话题道:“皇上,您提出的义务教育在大明是支持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特别是有资格说话的人,都不会从义务教育中得到什么利益,反对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皇帝微微点头,细想一下觉得有理。现在的大明究其根本,就是大资产阶级、大地主、大贵族、大官僚联合统治的帝国主义国家。对内压迫,对外侵略的反动本质是毋庸置疑的。而这些走帝国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们的子弟,肯定不会去上那种一年收2块钱的公立小学。那么朝廷和地方一年拿出好几千万去办义务教育,对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处?有这点闲钱还不如减一下税,或者加快铁路建设更有意义呢。
“季高,罗山,你们二位,是不是也不大赞成朕的义务教育?”朱济世突然眉头一拧,看着自己的两位丞相。
左宗棠叹道:“臣当然是支持皇上的,义务教育乃是功在长远之国策,只是眼下的民人多不理解。”
要是在左宗棠去欧洲之前朱皇帝提出义务教育,他看到也是要反对的。不过现在他也认可公民意识、公民教育是有一定的紧迫性了。就算不在全国立即实行,也应该在有条件的省和府推行。
罗泽南也点点头,“臣也是支持的。”他顿了一下,又道,“而且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义务教育在普天之下顺利推行。”
“说!”朱济世目光灼灼地看着罗泽南,他心里知道,罗泽南的办法一定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却让义务教育顺利实现!
“皇上,臣觉得……这个义务教育还是应该借助士绅的力量。”罗泽南语气凝重地说道。“而且,我大明的士绅也是愿意为朝廷效力的。”
“士绅……”朱济世吸了口气,已经明白了罗泽南的意思。义务教育不仅是负担,同时也是一笔利益!算上民众的负担和政府的拨款,总有8000万元以上的经费。而这笔经费中的至少70%是用于汉地乡村的!这笔高达五六千万的经费由谁来支配,将会直接决定他们的屁股坐在谁一边。
看到朱皇帝不言语,罗泽南又看了一眼左宗棠,左大丞相开口道:“皇上,如今我大明虽然实行了秀才为官,官方下乡,但是……官与绅共治乡村的局面还是没有破除。许多镇官、乡官甚至是县官,都出身本乡本土的缙绅世家,这官和绅本就是一体的。即便皇上不想让缙绅大户分润义务教育经费的油水,下面的人也未必会照办啊。”
左宗棠的话说得不大中听,不过确实是真话!我们的朱大皇帝领导的反清复明革命就是一场很不彻底的资产阶级革命,走的也不是打到地主分田地的路子,而是用分化拉拢地主阶级办法,求得一个短时间的成功,实际上就是和地主阶级妥协。
但是这后遗症嘛,自然是缙绅大户把持地方了。虽然通过科举改革和政府下乡,让其中一部分士绅失去了特权,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缙绅大族对地方基层的统治。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局面仍然存在!
实际上,任何一个政权,都不可能是最高统治者一个人实行独裁专断,而是必须要有一个或多个特殊利益集团共同进行统治的。在大明这样一个农民占90%的农业国当中,作为农村中上阶层的士绅地主自然是统治者不可或缺的支持者。
即便是像朝鲜那样实行的了土地改革,从经济上消灭了士绅,朱济世以大明天子兼朱氏朝鲜太上王的威权,仍然拿那个由两班豪门子弟构成的日益壮大的朝鲜官僚集团没有什么办法!
无论多么高明的皇上,总归要用官去治理地方和百姓,而且在排除了士绅之后,官员数量就必须大大增加,而官员数量越多,官僚集团的力量就越强大,皇帝对付官僚的办法就越少……顶天就是像朱元璋那样用严刑峻法治官,但是这效果如何,看看前明的没落和腐败就知道了。所以朱皇帝现在也懒得去杀脏官,顶多就是没收非法所得后流放再加个永不叙用。
但是在和士大夫共天下的同时,朱济世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打压和分化——其实中国历朝历代,只有晋朝和宋朝不怎么打压“士”,前者是和士族高门共天下,后者是和士大夫共天下,至于结果嘛……好像都不怎么尽如人意!所以对于“士”采取又拉又压的政策,才是明清两代的办法。而朱皇帝的新明,更是一心向着帝国主义这个资本主义的最高形态发展,士大夫这个阶层,最终是要被历史所淘汰的,现在当然不能任由他们做大了。(未完待续。。)
第1029章 与谁共天下 庆盟主加更
到今天,《天朝之梦》已经有了三个盟主,二十八楼、hwblm和书真棒三位大大,罗罗激动的无以复加,只有加更以报!
“好了,义务教育的事情今天就议到这里了。”
朱皇帝思索了半晌,最后却没有做出任何决定,而是将话题转到了自然灾害上面了。“对了,蝗灾闹得怎么样了?灾民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愿意去移民?”
朱皇帝虽然已经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走向,但是对大自然却没有太多的影响力。历史上给山西造成严重损失的大蝗灾,还是在1856年如期来临。蝗灾过后,草木皆难于章免,沿途往往只剩下光秃秃一片!而且由于太行山的遮挡,山西历来是较少发生蝗灾的,因而有“蝗虫不啃山西”的谚语。对于没有经历大规模蝗灾的山西农民来说,面对这场意想不到的灾害更是完全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种出来的庄稼,被数以十亿计虫子啃食的干干净净。
更加糟糕的是,今年的蝗灾还不局限于山西一省,北直隶、南直隶、安徽、浙江、江西、湖北、湖南等地均有一定程度受灾。而且蝗灾都是由干旱引起的,即使不闹蝗灾,今年汉地18省的粮食依然会减产不少。
面对如此严重的灾害,一项不大注重救灾,只想利用自然灾害加快汉地人民迁出的朱皇帝也难得给内阁下了旨意:让他们尽可能组织灭蝗,凡是蝗灾严重的地区,必须组织民众进行灭蝗。打开各地的常平仓放粮赈济。
同时。当然也没有忘记加大赈灾性移民的力度……这蝗灾固然是害民的。但同时也削弱了缙绅大户对升斗小民的控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殖民地部征召移民的活动,才会得到地方官绅们(当然,已经失去士绅地位沦为普通富户的地主现在要么没落要么向农业资本家转变,不会再去控制佃户,也没有这样的实力)真正有力的配合。朱皇帝又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呢?
“皇上,现在已经是冬天,蝗虫差不多快冻死了。所以灭蝗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去就是赈灾和移民了。”左宗棠的容色倒是平静,他现在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虽然中原汉地闹蝗灾的地方不少,但是东北六省的粮食产量却在持续增长,南方的交州省和暹罗王国也因为播种面积增长,而取得了大丰收。所以农林部下属的几个大常平仓中的粮食还堆积如山,东北开发公司的粮食库存也维持高位,足够给各地方灾民提供活命的口粮。
朱济世思索着道:“赈灾和移民的事情可不好办,这次灾害最重的山西素来绅权极重,须有重臣出镇才能把这事情做好。左相,你觉得朝中谁有这威望可以压得住他们?”
左宗棠思索了一下。道:“不如由殖民地尚书苗雨三走一趟吧。”
“苗沛霖……不好,他和山西人有过节。不大合适。”说着话,朱济世目光炯炯地看着左宗棠。
左宗棠哪里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当下就道:“那就由臣下亲自走一趟山西。”
朱济世点点头,“那就快去快回,这一次顶好能从山西迁出50万人!现在东北、西北和东西伯利亚可都还空旷着呢。”
左宗棠得了个去山西的差事,便和罗泽南一块儿从紫禁城出来,连忙回到内阁府衙门去布置自己离开后的政务。
而内阁府衙门这里,其实已经坐了不少人。
常大淳、叶名琛、彭玉麟,还有其他几个尚书、侍郎,还有新上任的顺天府尹李续宾和刚刚从四川被调回中央,预备要担任吏部尚书的刘蓉都在这里。
七八个人坐在内阁府衙门的会议室里,见到左宗棠和罗泽南进来,方才还在热烈讨论着有人敲请愿钟反对义务教育的事情,现在一下子,都停止议论,纷纷起身向两位相爷行礼了。
常大淳拱了拱手,便问:“皇上那边怎么说?”
这几位都是重臣,当然消息灵通,有人敲钟请愿反对义务教育的事情,自然早就知道了。他们现在聚集在这里,就是等左宗棠、罗泽南回来后商量对策。
一个义务教育牵扯到至少6000万银元的公帑,而且还不是一次性拨付6000万,而是每年都要安排6000万银元的预算。这样大的事情,不管中央还是地方,都瞪大眼睛瞧着,这些重臣当然更不例外了。
左宗棠答道:“皇上的决心很大,义务教育是一定要办的,不过在具体的执行上可能要从长计议,毕竟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山西的蝗灾,刚才皇上还让我亲自走一趟山西。”
左宗棠说罢,常大淳等人,俱都变得疑惑起来。
这次的蝗灾要搁在过去满清的时候的确是天大的事情,出去一个中堂负责督办赈济也是应该的。可是对本朝而言,就算山西全省绝收又能算什么大事儿?辽宁、吉林、黑龙江、北兴安、东黑龙江、滨海和交州七省的粮食产量至少抵得上十个山西。不说多得吃不完,但也绝对是府库充盈。赈灾根本就是小事,想来还是利用灾情扩大移民规模更要紧一些,可这事儿应该让殖民地部尚书苗沛霖去办才对啊。怎么让左宗棠出大远门呢?
“苗雨三可要出京?”常大淳连忙又问。
“苗雨三不出去。”左宗棠端坐下来,脸上似笑非笑,看了常大淳一眼,“老王爷,议会那边,都这么议论义务教育?”
常大淳叹了一声,摇头道:“这等费钱不讨好的事体,议会那些人又怎么会赞成?有那6000万闲钱还不如用来修铁路呢,好歹还能带动沿途商业。要老夫来说这义务教育也是瞎折腾,顶好让这一阵钟给敲没了。”
左宗棠颔首点头:“折腾是不假,但是也不是一阵钟能敲没有的。皇上……罢了,不说这些了。”
左宗棠又看了看彭玉麟,“雪琴,刘慕文已经请辞西伯利亚开发公司总经理了,这个差事你能接下来吗?”
彭玉麟的辽宁总兵已经任满,正回京候补。朱济世知道这人有点本事,想让他去当七河巡抚或是西伯利亚开发公司总经理。后者原是刘鹏的差事,不过刘鹏总是有些柔弱,难当这种需要杀伐之心的大任。所以在西伯利亚开发公司组建工作结束后,他就向朱济世请辞了。
彭玉麟答道:“下官必不辱命。”
左宗棠笑了笑,道:“以雪琴的本事一定能当好西伯利亚公司的总经理,不如这次便和我一块儿出京去山西,怎么都要在山西给你征募10万移民。”
彭玉麟大喜,一拱手,“多谢相爷栽培。”
左宗棠摆摆手,“都是自己人,我不栽培你还能栽培谁?我湘湖的将来,还是要靠你我一起出力的的。”
这样的话,左宗棠说过不止一次,他现在是将彭玉麟当成湘湖一党的第四号人物在培养。现在湘湖派的三号人物常大淳已经老迈,退隐不过时间问题,罗泽南眼看也是50岁的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点病就不能做事了,至于曾国藩兄弟,素为左宗棠所不喜,到是这个出身于左宗棠门下的彭玉麟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将来必能当大任。
罗泽南也道:“西伯利亚也只有让雪琴这样的大将过去才能搞好,刘慕文充其量是个奸商,如何能担次大任?我看还是早些去皇室财团吧。”
刘鹏虽然是很早就追随朱济世的老臣,但的确有些文不成武不就,最拿手的大概还是做生意。
左宗棠抚案道:“皇上可不会舍得让刘慕文离开政界的。他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办事也算勤勉,而且又听话,还不大结党,用起来放心啊。”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沉重:“而且他的商人出身,在以往可能会成为仕途的累赘,可是在今朝,却是一种助力啊。往昔我中华都是天子和士大夫共天下,而今上却是和绅商共天下的。绅高一尺,商就要高一丈,虽然刘慕文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是济世同学会的那些年轻人已经渐渐起来了,往后的朝堂必有他们的一大块立足之地。”
众人闻言,都面色沉凝起来了,政坛上的起落是不怕资历浅,就怕没后台。济世同学会的后台就是朱皇帝!而且他们那些人自成一体,思维模式和老官僚们格格不入,很难被吸收同化。如果是一个两个陆陆续续进入政坛也就罢了,总有办法让他们吃苦头。可现在这些人是好几千好几千的往外冒,又不立即进入官场,而是在商行、工厂、裁判庭、律师楼、医院和教育界发展,不断积累着人脉、财富、经验和阅历,等到将来什么时候杀进政坛,可就要锐不可当了。
罗泽南沉吟片刻,低声道:“这一次的义务教育会成为济世一系的机会?”
左宗棠吐了口气:“机会,是个机会!不仅是济世一系的,还是天下士绅的,皇上要行义务教育,必然要启用地方缙绅……要不然这事儿没有可能成功。但是缙绅势力一涨,皇上一定又会扶植商家以图抗衡。这义务教育虽然利国利民,但是背后的利益和牵扯到的问题太乱了!皇上才叫我出京办事去啊!”(未完待续。。)
第1030章 劣绅、奸商、选举 上
左宗棠的政治嗅觉自是没有话说,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稳居大明首辅之位那么多年,而且揽了那么大的权。不过他揽的都是文治之权,却没有怎么染指兵权,所以权力再大,也不会威胁到朱皇帝。而威胁不到皇帝的首辅,当然是可以官运长久的。他知道,自己即便被朱济世打发出京办事,也不会在回来以后丢了宰辅的位置——纵观眼下的大明政坛,可以取代自己的人只有两个,一是延平王郑洪,二是刚刚封了桂林郡王的韩四。两人虽是赳赳武夫,但却是有这个能力和威望坐稳首辅位置的。只是延平王功成想身退,至于韩四嘛……西域还离不开他镇场子。
思索了半晌之后,左宗棠还是决定以静制动,且看朱皇帝怎么搞定义务教育,这缙绅豪门的刁钻,左宗棠自是再清楚不过。他这次去山西,也少不了要为这些人头疼的。
而此时,谨身殿内,朱济世正捧着一堆报纸在一张张看着。也许和这个时代报纸的读者大多属于有财力送孩子们去就读私立学校的中上阶层有关,义务教育的问题并不大受他们关注,还不如山西的蝗灾,西域的西清和太平天国的战争吸引眼球。
而为数不多的评论文章,都和罗泽南说的一样,尽是一些看起来挺正确,但是绝对无法实现的主张,反对的矛头就是义务教育的强制和收费,按照上面的观点,既然义务教育是强制的。那就不应该收费。如果要收费。就不应该强制……总之,一个收费的义务教育比没有义务教育似乎还不如!
潘祖荫又捧着一堆报纸走到了朱皇帝身边,把报纸放在御案上:“皇上,这是应天府、上海府的地方报纸,上面也有不少关于义务教育的文章。意思也都差不多,都对义务教育收费颇有微词。”
朱济世脸色冷漠,淡淡地道:“朕也知道义务教育收费是不对的,但是不收费的义务教育。朕给不了!在钟,你说说看,这收费的义务教育和没有义务教育比起来,是哪个比较好?”
潘祖荫笑道:“当然是有比没有好了。”
有比没有好!朱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哪怕一个被士绅支配的义务教育,也比没有义务教育好。
但是涉及到五六千万教育经费支配权,还有不计其数的小学校长、副校长和老师职位的大事。朱皇帝当然不能只听罗泽南一面之词就决定了——谁不知道罗泽南所属的湘湖一派的根底是士绅,他向着士绅一点也不奇怪。
而朱皇帝的国策就是促使士绅阶级转变,当然不能让这些士绅在义务教育上面捞太多,更不能让他们借着大办教育的东风进一步扩大他们在乡间的权势。
因而此刻。湘湖一派的政敌,殖民地部尚书苗沛霖。工商促进总会会长郑洪和西伯利亚开发公司总经理刘鹏等三人,都正襟危坐在朱大皇帝对面。此外,一脸大胡子的洋人弗里德里希.恩格斯正拧着眉头坐在朱皇帝身边,浑身充满着一股泰西大贤的气息——他其实才是今天的正角,什么义务教育,什么公民社会,什么宪政议会,都是从泰西传来的,在东方这里哪儿有这些啊?现在遇到问题,当然找这位泰西大贤解惑了。
“罗丞相的方法显然是唯一可行的,政治永远充满着交易和妥协。但是……”
恩格斯的心绪似乎有些恍惚,自从朝鲜考察回来以后,他就开始思考如何防止官僚代替原有的剥削阶级,继续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问题了——朝鲜似乎正面临着这样的前景,原有的剥削阶级被打倒了,而取代他们的朱朝官员虽然并不拥有资产(土地),但是仍然从农民的辛苦劳作中拿走了40%的剩余价值,而且恩格斯认为他们在未来肯定会拿走更多的剩余价值!
因为朱氏朝鲜根本没有监督这些官员的办法,没有议会也没有新闻自由,只能依靠朱氏朝鲜官僚机构中的监察院去监督官员,这几乎就是让官员自己监督自己……这根本不是办法!
“我想,权力必须要有制约!必须要有监督!”
恩格斯收摄心神,接着说道:“中国目前已经隐约形成了两个既对立又合作的阶级——资产阶级和士绅地主阶级。中国的政治生活,就是围绕这两个阶级的斗争和妥协展开的。之前的反清复明战争,就是资产阶级(只有一个资产阶级就是朱济世)和一部分士绅地主阶级联合,打倒士绅地主阶级顽固派的革命斗争。纵观欧洲各国的革命,欧洲资产阶级和欧洲的贵族地主阶级通常是既斗争又妥协的,真正完全排除土地贵族形成资产阶级单独专政的国家几乎是没有的。而欧洲的宪政和代议制,就是这种既斗争又妥协最后形成制约的产物。”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上纲上线了!
不过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在大部分资本主义国家,传统的贵族或是土地贵族和新兴资产阶级之间一直是存在激烈斗争和密切勾结的。在有的时候,是资产阶级消灭大部分土地贵族;在有些情况下,又是两种相互勾结;而在另一些地方,则是新兴资产阶级依附于土地贵族——比如现在的俄罗斯帝国和历史上的中国……而在眼下的大明,在反清复明战争之后,则是新兴资产阶级不断壮大,传统的土地贵族与新兴资产阶级妥协共治。所谓的资产阶级专政,其实就是资产阶级领导下的专政。
恩大神顿了一下,又建议道:“皇帝陛下,在大明帝国恢复之初,您就制定了宪法并且引入了议会。但是直到今天,在大明都没有出现过一场真正的选举。议员们都是由少数大资本家推选,而非由更广泛的纳税人投票选举产生,因而缺乏代表性和权威性,议会关注的问题也仅仅是如何征税和官商友谊……或者说,现在大明的议会只代表大资产阶级的利益,权力也太小,没有真正起到议会的作用。”
是的,大明帝国有宪法,有议会,当然也有人模狗样的议员,但是从来没有举行过一场投票选举。大明各级议会的议员,都是由少数纳税大户也就是大资产阶级推举的,起到的作用只是让大纳税人可以参与政治,可以有一个和官僚讨价还价的砝码,以便更好地勾结在一起。
之所以会这样,当然是朱济世的实用主义政治有关,他当年在广东开设议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征税,议会就是一个摊派税收和讨价还价的地方。到了现在,虽然大明商税征收已经日益规范,成立了许多由议会和政府共管的税务部门,又从西方搬了不少收税的办法过来。但是议会的主要功能,还是讨论怎么收税。
至于议会对官员的监督作用,似乎还不如报纸,只要地方官和大资本家搞好关系,不要太过分捞到他们头上,那就没有什么被议会弹劾的可能。倒是那些怪话很多的报纸,时不时会揪出几个脏官……
“皇帝陛下,”恩大神微微皱眉,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我想您应该研究过西方国家的选举吧?您在英国的那几年,正是英国人民争取普选权的宪章运动的高潮期啊!”
“普选权?”朱济世立即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普选权代表的是民主自由,可不是个好东西!
“不,不是普选权,而是扩大选举人的范围,让更多的中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参与到投票和选举活动之中。这样他们就能负担起监督和鞭策议会的责任,这样一来,议会也会拥有更大的权力,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政治家也会加速产生,从而让资产阶级和土地贵族形成互相制约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1031章 劣绅、奸商、选举 下
这个……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呃,大神的话怎么可能没有道理!
朱济世反复思考着,现在大明的文官主要由科举产生,而考上科举的大部分人都是士绅地主阶级的一员。也就是说,大明的文官是由士绅地主组成的,代表的自然也是士绅地主的根本利益!
而大明的资本家和新式知识分子,在过去的近10年时间中,则在不断壮大。如果单就财力和对税赋的贡献论。资产阶级已经超过了士绅地主。现在大明每年的近3亿税收中,来自土地的田赋只有1.2亿,而各种工商业税收的总和却高达1.8亿,如果考虑到皇室财团一年高达几千万元的净利润和由其支配的巨额资产财富,可以说,工商已经是大明立国之本了。
但是工商资本家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如果不考虑朱济世这个皇帝的话,是远远比不上士绅地主的。因为士绅地主的本职不是经营土地,而是考试做官,他们这些人在26岁之前,是一门心思求官当官,而且数量也远远多过资本家特别是大资本家。光是已经当了文官的士绅,总数就不下40万!靠数量很少的大资产阶级是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形成平衡的。
同样,历史上历朝历代的皇上,也大多拿这些文臣士绅没有办法,才有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说法。
想到这里,朱济世深吸口气:“弗里德里希,谢谢你能抽空来为我解惑,对于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恩格斯微微一笑。站了起来。“陛下,我的建议就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允许我先告辞,皇室财团的工作可是非常繁忙的。”
“好的,就这样吧。”朱济世起身将导师送出了谨身殿,不过却没有让苗沛霖等人离开。今天的讨论,看来还没有结束呢。
“老郑。苗雨三,你们怎么看?”投票选举的事情,兹事体大,朱济世当然需要广泛征求意见,不可草率行事。
郑洪听到朱济世点自己的名,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笑了笑道:“皇上,臣觉着……义务教育的事情没有那么难办,您圣心独裁,一道旨意下去。谁敢不服?那些摇笔杆子的人都是没有什么骨气的穷酸,抓几个起来。不行就杀一儆百,保管没有人敢再鸡蛋里面挑骨头。
另外,产业促进总会和下面的几个商会还可以掏钱多办一些实学中学,以供小学毕业生学习些高超的手艺,现在咱们大明最缺的就是机器工业的技术工人,他们的工资可比寻常手艺人高多了。”
郑王爷回避了选举,只谈如何推进义务教育,还提出了兴办实学中学的问题,其实实学中学和普通中学,早就是义务教育计划的补充部分,要不然计划中的教育经费也不会高达6000万元——这笔钱并不都是用于四年义务制小学的,还包括小学毕业生的后续培养和教育,根据计划,大约有20%的义务制小学毕业生应该可以升学继续学习技术和知识。
教育部估计,如果全国每年能有800万人从四年义务制的小学中毕业,那就有160万人能够升入各种中学和实学中学就读。这个数字莫说是在1856年,就是在150多年后,看着也不太少了。由此便可见大明帝国眼下的人口压力有多大了!这计划中要从四年义务制小学毕业的800万人,仅仅是男童,而且不包括那些家里有钱可以上私立学校的娃娃……
真是条老狐狸!朱济世听了郑洪的建议却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位郑王爷现在就会避重就轻!
他又看看苗沛霖,苗沛霖正拧着眉毛在那里摇头:“抓人杀人可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皇上允许民间办报就是开言路的,现在怎么能因为一点不同意见就喊打喊杀?而且就算杀几个,捕几个,义务教育在地方上推行的时候还是会遇到阻力的。
据臣所知,在地方上教化百姓一向是士绅们的职责。就是眼下,大明汉地各省乡村,还存在大量的族田、学田,这些田地大多由士绅控制,所得的相当部分都是用于私塾族学的。这些私塾族学完全可以和义务教育结合起来办,这样一方面可以减轻百姓们的负担,一方面也可以减少推行义务教育的阻力。最要紧的,还是可以解乡村塾师的生计。臣,罗罗山,洪秀全都是当过塾师的。”
还是苗沛霖老成持重!朱济世连连点头,如果自己搞的义务教育把乡村塾师们一脚踢开,然后另起一个局面,只怕会将相当一部分人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加剧社会动荡。这些乡村塾师,失意士人,也是要给口饭吃的。
朱济世道:“左宗棠和罗泽南他们制定的义务教育试点办法中就准备招募塾师……不过现在,直接推给乡绅自办也可以。族学私塾只要达到标准就可以挂上小学的牌子,由教育部和地方教育司发给一定的补贴。同时在举行地方选举,让城里的商人控制公局去监督乡绅。苗卿,你觉得如何?”
也就是说,将来全国绝大部分的乡村小学都会由私塾族学升级而来,同时这些小学也会地方士绅把持,国家的拨款和学生的学费也将由地方士绅支配。如此,刚刚收到打压的地方绅权,肯定会借机抬头。如果不想让这些无良士绅吃得太肥,看来也就只能听恩格斯的,去扶植新兴的城市资产阶级,让他们的代理人控制议会,去审查教育经费的使用,盯紧乡下的土财主们!
苗沛霖摇头:“要选的话,乡绅也未必输啊!他们控制的人头可比城里的商人多。”
朱济世解释道:“可以对投票权设置纳税额限制,另外有功勋的士兵和所有的官员都有投票权。不过在广州、上海、应天三府,各种工商业税收要超过农业税收几十倍,所以选出来的议员一定代表商人利益。而教育经费中的相当一部分是来源于地方税收,也就是这些城市商人的口袋,他们又怎么会不盯紧一些?”
“这样选举不就成了比谁钱多了?”苗沛霖还是摇摇头,似乎也不大赞成。
“就是这个规矩!”朱济世淡淡一笑,“规矩是由朕定的,现在义务教育的利益给了乡绅,选举的利益自然该给掏钱的商人。要是不比纳税去比人头,那么议会不就成了乡绅们的天下?”
朱皇帝心说,真要是这样,那义务教育干脆别搞了太平!现在的文官就大半是士绅地主,要是再让他们控制了议会,自己这个资产阶级皇帝的江山还能坐稳?
当然,完全把大权交给资产阶级也不行,没准那些奸商就要革自己这个皇上的命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奸商和劣绅互相牵制,自己高高在上当个仲裁者,这才是帝王的所为啊!
苗沛霖还是摇头,“这样的选举办法士绅太吃亏了,只怕会有反弹,到时候舆论又要吵翻天了。”
“舆论?”朱皇帝突然一笑,冷冷地道,“苗卿,你以为朕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舆论?现在的舆论不就是报纸吗?报纸又是谁在办?”他的语气已经放沉,“朕在义务教育的问题上给了士绅大利,在选举权上面当然要捞回本来了。”
苗沛霖和郑洪互相瞅了一眼,眉头都拧得紧紧的,宪法、议会已经是中华千年以来所未有,如今还要票选议员,这事情到底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啊!(未完待续。。)
第1032章 威权下移和坏人做好事
大明光复9年,快到十二月,北地已是寒风凛冽。一长串西式四轮马车正依次通过北京城广宁门的门洞。在中间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里面,两个红袍乌纱的大明朝臣正谈得兴起。
“雪琴,瞧见没有,老夫前脚出京,皇上后脚就出牌了。”
说话之人赫然就是被朱皇帝打发去山西赈灾的左宗棠,眼下两京铁路还没有开通,他是走水路到天津,再坐火车到北京,然后换乘马车去山西的。
“皇上的牌就是公局议员选举吗?这个公局不是一直在商人的控制中,选不选的还不是一样?”
回话的是将要去西伯利亚的伊尔库茨克,也就是现在的北海城上任的彭玉麟。他已经得了东西伯利亚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听着好像是个商业机构的头头,但实际上却是东西伯利亚总督,是集军政商大权于一身的高官,之前担任这个职位的可是曾经当过右相的刘鹏。
左宗棠摇摇头道:“选和不选肯定是不一样的,要不然皇上何苦多此一举?”
“学生看不出什么不一样,自古为官之路,一是军功,二是科举,三是捐纳……何时有过选举?”
彭玉麟则是不以为然,他算是文武全才,湘湖派的后起之秀,说是左宗棠的接班人也不为过。怎么会看得上议会里面那些浑身铜臭的商人?在他看来,这些选出来的议员就和过去的捐班一样,总归不是正途出身。
“话不能这么说。”左宗棠摇摇头,“雪琴啊。你这些年一直在东北和军中窝着。是井底之蛙了。不晓得西洋各国的议会权力之大,有些甚至可以决定一国首辅的任免。我虽然不用担心被议会赶下台,但是雪琴你将来要当了首辅却要小心了。”
听了左宗棠的话,彭玉麟却是呵呵笑了,“相爷,您真是会开玩笑,若议会可以任免首辅,那将置君王与何地?我大明断不会如此的。”
左宗棠摇头。云淡风轻地说:“早个一二百年,英吉利、法兰西的君王、贵族,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你以为他们个个都高风亮节,肯把手中的权力拿出来和别人分享?他们这些人办议会订宪法的时候,也都以为可以永远大权在握的。
雪琴啊,现在皇上是当局者迷,群臣也没有几个看清楚大势,不过老夫却自认为已经对将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之政治了然于心。实际上,我大明的议会和欧洲各国的议会,在开始的时候是没有本质的区别的。都是为了制约为了征税……在欧洲,或许是贵族要用议会制约君王。而在我大明却是君王要用议会制约士绅。本质都是一样的,就是君臣不能同心,都要想办法制约对方,以致威权一步步不断下移!
这后果嘛……现在你看英吉利和法兰西,他们的贵族还有多少特权?他们的君王,又有多少权力?就算是皇上说的什么资产阶级,现在未必能牢牢掌控一国之权力。欧洲的英吉利国闹了十几年的宪章运动,就是升斗小民要争投票权,要和贵族、资本家一样参与政治。而法兰西国的小老百姓干脆用暴动争夺到了投票权,他们的皇上拿破仑三世就是靠小民的支持才当上的。至于美利坚国,干脆就是无君无父!这个头,不好开啊!”
说到这,左宗棠叹了口气,不在言语了,现在大明毕竟还是君权至上的帝国,这些话题怎么都有些大不敬,左宗棠会和彭玉麟说,自然是将其视为湘湖一党未来的领袖人物了。
一阵沉默后,彭玉麟摇了摇头:“皇上也是一时糊涂,将来会知道士大夫才是……”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不再吭声了。
士大夫显然不是可以共天下的,要不然现在还是大宋王朝呢!
左宗棠也摇摇头,无话可说,车里面的两人,不约而同轻轻叹了口气。
南京外城某处豪宅,明亮的玻璃窗已经因为屋内的炉火而凝满了水汽,房间里面的情形尽皆模糊,只隐约见到两个男子对面而坐。
“没有想到,大明帝国也走到这一步了……弗里德里希,我是不是应该像你道贺?这应该是你有意引导的结果吧?”
屋子里,一个微微有些秃顶的洋人,放下手中的《大公报》说着。
“这是历史的必然!中国这样的一个国家,既然睁开眼睛看世界,就一定会成为举足轻重的列强,而纵观旧世界和新大陆,哪一个列强之国没有议会,没有宪法,没有选举呢?就连俄罗斯和土耳其,不也正走在这条道路上吗?”
另一个人抿了一个咖啡,淡淡地道。此人正是朱济世的良师益友恩格斯,而同他说话之人则是皇室教育集团的负责人罗伯特.欧文。
“俄罗斯和土耳其……他们的步子可比大明帝国慢多了,土耳其人改革改了上百年,到现在连宪法都没有制定,更不用说义务教育了。俄罗斯废除农奴制的改革,现在也是阻力重重,至于政治上的改革,10年内都未必会启动。”
恩格斯哈哈一笑,“土耳其和俄罗斯可没有一位拿破仑!自上而下的改革,往往是需要强有力的领袖去推动的。土耳其的苏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物,倒是俄罗斯的亚历山大二世有些魄力,如果他能在位20年,或许可以把俄国打造成真正的一等列强。到时候,可真有一场……哦,用中国人的话说,是龙争虎斗!”
“谁会打赢?”罗伯特.欧文淡淡地问。
“人民!我想最后的胜利者将是人民!”恩格斯放下了咖啡杯,容色严肃地说道,“我们理想中的社会,或许将在一场漫长的战争后成为现实!”
“我们理想中的社会?”罗伯特.欧文看了一会儿恩格斯,摇摇头,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不,是你理想中的社会。我已经没有这样的理想了……因为在中国的这些日子,我看到了一个帝国在一位冷血和残忍的君王统治下迅速的崛起、进步……就和如今的不列颠帝国一样!那个虚伪至极的国家,自称仁慈,结果却把每一个因为饥饿而偷盗几个面包的平民流放到澳大利亚!它自称博爱,却让千百万平民毫无立锥之地,被迫拥挤在发臭的贫民窟里面!
而中国皇帝……他在英国呆的时间太久了,学会了大不列颠的伪善和阴险,而且正在用这两者推动他的帝国一步步崛起,更加讽刺的是,他所推动的一切,无疑是进步的!议会、宪法、统一的大东亚市场、强迫国民去开拓荒芜的土地,还有要老百姓自己掏钱的义务教育!还有维护一味皇权的宪法!还有根本就不公平的议会选举!”
恩格斯闻言笑了起来,耸耸肩道:“亲爱的罗伯特,我想我们应该认清楚一个事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就是充满肮脏、铜臭和血腥的,这就是我们的时代,也是我们想要改变它的原因!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现在的时代比过去要好,要好很多!虽然推动社会进步的都是一些恶人……但是老百姓可以在荒芜的远方得到土地总比在贫瘠的家乡饿死要好,有一部宪法总比没有宪法要好,有一个不公平的选举总比没有选举要好,有一个要老百姓要掏点钱的义务教育总比没有义务教育要好吧?等到他们通过义务教育知道自己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的时候,中国皇帝恐怕就要更多的向他的人民让步了——特别是其中一部分人民还是持枪的!”(未完待续。。)
第1033章 议会必须是不民主的
权力受到制约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欧洲所独有。
在貌似中央集权下的大一统的中华,一直以来也存在类似的问题。皇帝的权威看似至高无上,但其实还是受制约的——当然,在大部分时候,皇权面对某一个臣子或是百姓的时候,是可以显示出无比的威力,生杀予夺,都在天子一言之间!但是当皇权面对一个叫“士” 的阶级时候,皇帝往往是属于弱势的一方。
所谓的士,汉晋南北朝乃至隋唐时期是士族,唐以后则是士大夫。此二者,其实就是封建贵族的一种变通。欧洲的君王被封建贵族所制约,无法享用无上的独裁权力。而中国的帝王,则处处受到“士”的制约,同样没有无限的权力。
因而欧洲各国的内政,往往就围绕着封君和封臣们的斗争而展开,而后又渐渐波及到其他的阶层,比如商人,教士,农民和无产阶级。而在中国,皇帝和“士”的斗争也一直持续了近2000年,从汉朝一直斗到清朝。当然,中国的皇帝和“士”们并没有想出用开会的办法进行斗争,而是用外戚干政,宦官乱政,或是满清的部落政治等方式,扶植出一个又一个不同于“士”的利益集团去制约士族或士大夫。就效果而言,似乎是满清的部落政治最为成功的制约了士大夫……
而在这个时空,既没有太监可以依靠,又没有部落可以利用的朱济世,引进了欧洲的议会政治。扶植资产阶级去充当制约士大夫的另一个利益集团了。至于左宗棠想到的威权下移。可能最终导致皇帝和士大夫双输的局面。朱济世只能采取他认为最有效的防止办法——对选举权设置纳税额度限制。
随着冬日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时,大明天子朱济世才刚刚在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的陪伴下躺到床上。在刚刚过去的夜晚,朱济世同自己的宠妃兼外交和政治顾问深谈了一宿。讨论的内容,当然还是和谁来投票有关。
大明帝国将举行第一次由拥有投票权的公民投票选举部分公局委员(仅在上海、广州、应天三府和北婆罗洲、西婆罗洲二省实行)的决定,是朱皇帝在三天前的立宪议会会议上亲口宣布的。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样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划时代的决定,并没有立即引起太大的波澜。立宪议会的议员们还像往常一样,用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向他们的皇帝表示了支持——这些议员有三分之一是勋臣,有三分之一是朱济世通过皇室财团推举上去的,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没有搞清楚这次投票选举到底会给大明帝国带去什么。
至于大明的主要报纸,对于此事的热情似乎还没有起来。这段时间由于“请愿反义务教育事件”的逐步发酵。报纸上开始了关于义务教育收费合理些,还有读书是否有用问题的大讨论。
而报纸上的主流意见,自然是“义务教育收费和合理”以及“平民子弟读书很有必要”了——谁让这些报纸的编辑们都要为五斗米折腰呢?而且在朱济世宣布要依靠乡绅办义务教育之后,应天、上海、广州三府的读书人便一边倒站在支持义务教育的立场上了,谁敢反对保管被他们骂得体无完肤……这些士大夫的立场可真是转变的飞快啊!
躺在大床上的皇帝眯着眼睛,靠在松软的枕头上,似睡非睡。好像还在想心事。后世世界各国的发展已经证明,议会民主肯定是极端错误的!呃。但是比“与士大夫共天下”可能还是要好一点的。要不然历史上满清怎么会被那么多有议会的帝国主义各种吊打,前明又怎么会把天下亡给了仅有几十万人口的八旗天兵,而富庶繁荣的大宋又怎么会被野蛮的蒙古人取而代之呢?
而且现在大明的经济基础已经从传统的小农经济开始快速向资本主义工商业转移,士大夫阶级的经济实力正在被新兴资产阶级压倒……他们的时代终将过去。虽然大明不能将他们完全抛弃,但也不能以之为政治上的唯一基础了。从这一点出发,一个更广泛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议会,恐怕也是必然要出现的,对大明朝廷而言,不过是主动开启这个时代,还是被迫接受这个时代罢了。
不过……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议会民主这样的错误政治体制在中国出现。中国可以有议会——后世也是有的——但是中国的议会必须是不民主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就像现在只代表少数资产阶级和贵族利益的英国议会一样,是大英帝国称霸世界的政治保障。
这个时候,朱皇帝身边的玛丽亚发现自己的丈夫还在沉思,就把一只手搭了过来,低声地问道:“怎么还不睡觉呢?已经讨论了一个晚上,下午还要见人办事,你不睡觉怎么能行?身体要垮了可怎么办?”
朱皇帝侧过头,对着已经升级为魅力熟妇的玛丽亚一笑,叹道:“睡不着啊……心里总是想着议会选举……这可是中国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大事,还很可能从此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
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已经和他谈了一宿,现在困得要死,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微笑道:“我可不认为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至少不是所有道路中最错误的。而且……你不是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了吗?将投票权的纳税额度挂钩,只有获得功勋或年纳税金额超过10块银元的大明公民(年满18足岁的男性)才有投票权,另外还允许年纳税超过50银元和500银元的个人或公司(公司缴纳的关税不计入纳税额度),根据纳税多少指定一定数量的大明公民(年满18足岁的男性)为投票人……我想这样的制度,应该可以保证每一张选票,都会被非常负责的投出去的。”
听着爱妃柔柔的桑音在安慰自己,朱济世只是苦笑。他设计出来的投票制度,大概只能用奇葩来形容了!在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投票权都是和财产多少挂钩。而在大明,朱济世却认为纳税应该和公民对国家的贡献挂钩,如果公民拥有一大笔财产,比如一吨黄金或一大片土地,却没有给国家奉献过一个铜板,凭什么拥有投票权?
基于这样的思路,在朱氏不民主选举办法中,只有两种人拥有投票权,一是与国有功之臣,起码要获得一枚勋章(并不难得到,凡是参加过对俄战争的士兵都有一枚最低级的勋章)或是每年缴纳一定程度的赋税的公民。当然,这两种人都必须是年满十八周岁的男性,还必须要在自己的户籍所在地投票。
而且考虑到公民并不一定以个人没有交税,所以朱济世还想出来让所有在大明注册并且纳税,主要股东也是大明公民的商行,在纳税超过一定额度后,都有资格根据纳税多少制定一定数量的投票人(必须是大明公民和该商行的员工或股东),而大明的公民同样拥有类似的权力,可以在纳税超过一定额度后指定落干个投票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规定,据说是因为朱皇帝认为这些公司或个人所缴纳的税收当中,也包括了其他大明公民的贡献,比如皇室财团每年缴纳的超过2000万银元的税赋当中,就包括了大量财团雇员和股东(朱济世)的贡献,怎么能不给他们投票权呢?(未完待续。。)
第1034章 引蛇出洞,以德服人
在南京外城,名为开平郡王府的一所大宅子里,一个老者正卧在床榻之上,发出了一声长叹:“老夫这次真是被皇上放在火上烤了!”
“皇上自是倚重爷爷的,今日孙女回来,也是皇上说了,这天气阴寒,日本送来的草泥马绒布轻便保暖,让送几匹给您老。”
说话的是个靓丽女子,身段婀娜,五官如画,肤如凝脂,正是常大淳的孙女常淑贞。而同他说话的老者,自然是湘湖三领袖之一的开平郡王,立宪议会议长常大淳。
“皇上还说了,爷爷身子不好,又是长辈,就不必见礼谢恩了,我新明事事讲求实际,不搞繁文缛节。”
常大淳摆摆手,“老夫不谢恩,因为那几匹草泥马绒布不好拿,烫手啊!”
几匹绒布当然不会烫,但是朱济世要常大淳推动的《选举法》立法却是非常烫手。因为这《选举法》将是传说中应天、上海、广州三府和婆罗洲北、西二省公局选举的法律依据。这场选举,虽然是试水,也非在全局摊开,但是意义却极为深远。特别这是银子面前人人平等这样东西,是第一次来到大明的土地之上。
这次选举固然没有普选权,但是取得投票权的条件,却是对所有男性公民一律平等的。高高在上的地主士绅,并不比一个拉洋车的苦汉子有更多的特权——有没有选票,全看对国家的贡献,纳税、官职或是军功。
“爷爷。这事儿要真那么烫手。您不如就称病吧。”常淑贞微微蹙起了秀眉。常家虽然位列王爵,但功劳其实并不大,完全是因为有个常遇春当祖宗,朱皇帝收湖南的时候又要树立自己的正统地位,才封常大淳当郡公的。常老爷子,可不能把自己当成延平王郑洪啊!
“老夫不会称病的,我常家受皇上厚恩,现在遇到事情怎么能不担一份责任?”常大淳摆摆手。“不过老夫的在立宪会议一发力,这江南的士子恐怕就要闹起来了,敲请愿钟是免不了的,就怕有人会皇宫外面聚众闹事……”
“在皇宫外面闹事……爷爷,那些人不至于如此吧?”常淑贞一怔,定定地看着爷爷。
老头子从榻上站了起来,常淑贞马上前去搀扶。常大淳道:“不行,老夫要进宫去见皇上,这件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
“皇上,不如等左丞相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这天下午快到晚上的时候。紫禁城乾清宫内,湘湖大佬。立宪议会议长常大淳正在娓娓规劝着大明皇帝朱济世。
“皇上,这《选举法》一出,江南士林必然震动,数十万士子将人人激愤,犹如滚油爆燃,只怕难以收拾。”
常老王爷正坐在一张绣墩之上,神色显得有些激动,一捋白胡子随着他的话语微微抖动。朱济世高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皇后罗香梅和贵妃罗香菊则坐在一边,全都秀眉微蹙。今天晚上,朱皇帝翻了她们姐妹的牌子,本以为可以好好服侍一晚,谁晓得却来了个常老王爷……
“一点小事而已,何必要等左相回朝?罗泽南会处理好一切的。”朱济世不动声色,淡淡地道。现在朱皇帝要动儒家士大夫千年以来形成的高人一等的地位,一番争斗是免不了的,就算左宗棠回朝,顶多就是千方百计去和稀泥,可这平等,不是靠和稀泥能和出来的!
“皇上真的不怕紫禁城外血流成河?”常大淳颤着声道,“我大明复国以来便未杀一士,难道皇上现在要大开杀戒吗?”
“大开杀戒?”朱济世摇了摇头,笑道,“不至于如此吧?常王,你难道认为江南士子有造反的胆子?”
“造反倒不至于,可是士农工商,以士为首是千年的规矩,如今皇上想要在一夕之间废除,没有一翻震荡如何可能?老臣所知,《选举法》的风声一出来,江南士林之中,已经有不少士子在私下串联,酝酿集体入京上书了。”
“集体入京上书?有多少人?”朱济世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皇后罗香梅却先插了句嘴。
“恐怕有数万人!”老王爷焦急地道。
“数万,很不少嘛!”朱济世淡淡地笑了笑,这段时间,锦衣卫已经有不少这方面的消息送过来了。这次三府两省的票选议员,真是惹恼士林了——公局、议会这种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士子说话的地方,现在怎么能不让士子投票,反而让贩夫走卒去选议员呢?这种事情,他们如何能忍?不仅那些没有功名的士子不能忍,就连许多已经中了秀才当了八品、九品芝麻官的士子,也都激愤不已。
“皇上,就是老臣也觉得这次的选举办法不妥……”常大淳咬了咬牙,也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大明自复国以来,一直都厚养士人,而天下士子也是一心为国朝出力的,朝廷何苦用一部《选举法》去寒天下士人之心?”
朱济世摇摇头,笑道:“什么寒心不寒心的,你先让立宪议会表决就是,你也可以投反对票嘛!”他顿了下,又道:“就算立宪议会过了,朕也不一定会批准,这江南士林向朕请愿也是他们的权利,没准朕听了他们的请愿就否了《选举法》了。”
皇后罗香梅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圣贤书,但却因为他老祖宗罗芳伯是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读书人(这么大本事居然也没有考上秀才,这个清朝的秀才都是什么人在当?),所以一直都是很敬重读书人的。听了朱济世的话皱眉道:“皇上,您难道是想要引蛇出洞吗?”
引蛇出洞?有点吧!朱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罗香梅,这个女人总算长进些了。
“朕却有此意,朕就要看看,这部《选举法》是什么人在反对,什么人在支持?”
然后呢?用刺刀把反对的人都戳个透心凉?常大淳的额头上面都是冷汗,目光求助的看着皇后罗香梅。
罗香梅心中叫苦,早知道这个常大淳这会儿入宫,今天就不该把牌子递上去,现在倒好,非得表个态了……可万一要惹毛了皇上可怎么好。呃,这个险可不能冒!想到这里,她忙给妹妹打个眼色。
罗香菊不是太子的生母,所以不怕惹毛朱皇上,于是就问:“皇上,这士子们也是为了天下黎民请命,您不会让近卫军和锦衣卫拿人吧?”
“不会,朕不会那么不讲道理的,朕把他们引出来,是为了讲道理,以德服人嘛!这是朕的一贯立场!”
以德服人?常大淳在心里面连声苦笑,朱皇帝有句口头禅他是知道的——公理就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他大概是想架起大炮和江南士子讲道理吧?这个《选举法》搞不好要成“流血法”了。
看到常老爷子一脸不相信,朱皇帝拍拍胸脯,笑道:“老爷子,你放心好了,朕不会动武的,而且也用不着动武。没错,朕现在就是要剥夺士绅大夫劳心治人的特权,但是朕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天下劳力受制的人出头。不过这个头也就出到《选举法》为止了,那些人配不配得上拥有选票,就不是朕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常大淳愣了又愣。
朱皇帝又道:“总之,只要他们不冲击朕的皇城,锦衣卫和近卫军是不会出动的,老爷子,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
老头子苦笑着点点头,心是放不下的,可是朱皇帝待常家不薄,自己不能不知好歹,否则天威雷霆可不是好消受的!(未完待续。。)
第1035章 谁肯辞官
“现在事情的关键,就是皇上不想和士大夫共天下!”几个身穿儒夫的朝廷高官,在内阁府衙门的一个小会议室里,正坐在席上争得不可开交。
这些官员都是大明朝廷的要员,有内阁右相罗泽南,尚书刘蓉、叶名琛、胡林翼,还有应天府尹李续宾,还有第二次出任首席大学士的骆秉章,加上从苏州赶来的南直隶巡抚林汝舟,再加上一个一宿都没睡着,眼圈都熬黑了的老头子立宪议会议长常大淳。这些人不是湘湖一派就是亲近湘湖的人物,除了常大淳年纪大点,李续宾的辈份低一些,其余都是大明文官系统中肩碰肩的老伙计。说起话来,大家都没有什么顾忌。
今天这场小会是常大淳离开紫禁城后让人召集起来的,话题自然就是箭在弦上的三府两省公局选举了。
李续宾大声道:“若这部《选举法》真的颁布出去,江南士林,天下士子,怎么可能不抗争?不抗争,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就要变了,将来就是与士大夫共天下,而是和商贾共天下了!我等也是士子,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天下士子沉沦吗?而且这次三府两省选完,中央的立宪议会改选也快了,到时候新上来的议员,还会像现在这么识相吗?没准就要联合起来倒阁了!”
会不会倒阁不好说,但是他这个应天府尹下台大概是无疑的,现在地方公局就有弹劾地方官长的大权,只是没有怎么用过,不过是纸面上的东西。但是李续宾总觉得。这次投票选出来的应天府公局将是一个不一样的东西。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所以他的反应也最激烈。嚷嚷着就在那里下结论:“没有别的,赶紧给左相发电,请他回来主持大局,咱们还要一起给皇上递请辞的折子!”
罗泽南横了自己的这个学生一眼,淡淡道:“左季高本来就是给皇上支出去的,选举的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回不来的!再说递折子……苗沛霖、李文安、郑延平他们能跟进?还有大元帅府、总参谋部的武将能跟进?现在皇上可有意让韩桂林入朝为相!我们递折子不正好给人家腾地方!”
常大淳在他们当中算是老大哥的人物,听到罗泽南的话,连连点头:“这折子不能递。递了就真没官做了,等左季高回来,他的内阁左相也一准得丢了。到时候朝廷就是苗雨三和韩桂林的天下了。”
这个时空的湘湖一派,虽然在朝廷和地方官场上势力很大,可却没有什么兵权,就是一个官僚集团。他们要真敢撂挑子,朱皇帝完全可以让淮党和粤党的官僚来取代他们。
听了常大淳直接点破了政坛派系斗争的窗户纸,大家都没有答话。湘湖派背后没有军方支持,而且湘湖士子虽然能任事,但是根基还是太浅。湘湖的经济并不发达,在立宪议会中占到的份额也很小。现在的优势就是把持朝堂,如果自己把位子让出来,再要想拿回来恐怕真没机会了。这做官的利益实在不小,对于辞官的话题,这些朝廷大员级的人物却不愿多说。
林汝舟摇头道:“咱们还是说说士子的抗议吧,我认为让他们闹一闹也是好的,江南素来是士林重镇,光是南直一省,读书人就有好几十万,而且南直的乡民也一直在士绅管辖之下,真要发动起来,拉出十万人到南京请愿是没有问题的。咱们该怎么办?拦着他们,还是放他们进南京?真要闹起来……皇上一声令下可就血流成河了!我等做臣子的,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成为天下士子的死敌啊!”
林汝舟是林则徐的儿子,在朱济世的朝廷中一向很受重用,部阁封疆都做过了,现在更是天下疆臣之首的南直隶巡抚。他又叹了口气:“可惜家父和潘芝翁还在,一定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这么一说,可是说到大家心里面去了,大家都是纷纷点头。现在的大明士林,就是却林则徐这样可以让各方面都服气的首领——左宗棠的脾气太坏,除了在朱济世面前乖一点,别人都只有被他欺负的命,所以政敌很多,如李家父子,苗沛霖,刘鹏、刘炯兄弟,郑洪这等大佬都和他有过节。而且左宗棠还是掌握朝纲多年的权臣,如果登高一呼,天下云从,朱济世不翻脸跳脚才怪,搞不好整个湘湖派都一起受株连被屠个干净。这次朱济世打发左宗棠出京办事儿,未必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皇帝也不想和左骡子翻脸啊。
“还是发电去山西,向左季高问计吧!”
讨论到最后,一干朝臣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都把目光投向了右相罗泽南,可是罗泽南又能出什么高招?也只能把皮球踢去山西了。
“那么议会表决《选举法》的事情呢?”常大淳皱着眉眼追问一句。
“先表决,不过结果可以晚一点公开。”吏部尚书刘蓉建议道,“这个《选举法》是挡不住的,现在就看江南士林有多大的力量了!”
这个话一出口,在场的大官们可就没有人敢往下接了。让江南士林迫得朱皇帝让步!这是多好的结果啊,要真是那样,大明王朝就能回到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正轨上来了……
……
紫禁城,乾清宫里,刚刚洗漱完毕的朱皇帝,正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和翁同龢、潘祖荫、王韬、梁镜泉、许应骙、李端棻,还有刚刚从法国回来的赵烈文等人说话。他们这些人都是天子近臣,除了翁同龢之外,都在御书房任职,而且都是济世大学的毕业生。
“你们几个,可有人要辞官啊?”朱皇帝看到人都到齐了,放下碗筷,微微笑了笑,突然问了个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七个年轻官员全都一愣,他们的官虽然不是考秀才考来的,但也不能说来得容易吧?特别是六个济世大学毕业生,要是不进御书房而去洋行、律师楼,现在肯定年入上万了……
“怎么?没有人要辞官吗?现在可是一个辞官的好机会啊!”朱济世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几人。都算是才俊,可是在御书房呆着,一辈子也就是个高级幕僚,难有独当一面,成为政治领袖的机会。而眼下,大明政坛正在酝酿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谁要是能成为这翻变化中的弄潮儿,将来必是中国政坛的领军人物之一!
当然,这些话朱皇帝是不会挑明的,只会稍稍提点一二,如果还不明白,那就一辈子给自己当幕僚吧。还算好,这几个年轻人都没有让朱济世失望,过了不到片刻,就一个个开口请辞了。
“皇上,臣要辞官!”
“臣也要辞官!”
“臣请辞官!”
“臣愿意辞官……”
“臣请辞御书房大臣。”
“臣请辞副大臣。”
哦,原来也不是人人都辞官,七个年轻人中还有一个翁同龢不吭声儿。
“翁卿,你不打算辞官?”朱济世看了看眉头紧皱的翁同龢,他可不相信对方看不破眼下的局势。
“臣不打算辞官。”翁同龢俯身一礼,“臣不是济世同学,只能追随皇上左右。”
“常熟翁家可是累世名门,江南士林领袖啊!”朱济世淡淡地道。
“臣追随皇上日久,恐怕不会再为江南士林所重。”翁同龢微微一叹,领导江南士林是很好的,但是这潭水太深,不像济世同学会那么容易掌控。不过这个机会,也不能完全放过。他笑了笑又道:“不过臣还有父兄亲族,皆可为皇上所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