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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罗罗     天朝之梦txt下载     天朝之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36章 一张选票值多少?

    公元1856年,江南的初冬方才来到。天气是南方特有的那种湿冷,一丝寒意,似乎就要浸入骨子里面。

    在常熟的铁琴铜剑楼书社里面,一个胖胖的老头儿却光着脑袋未戴帽子,守着个红泥火炉,悠然自得的翘着腿坐着,一会儿看看手头的古书,一会儿又瞧瞧火炉上面的火焰。炉上热着一壶清茶,茶香芬芳,正在他所在的屋子里面浮动。

    这铁琴铜剑楼原名恬裕斋,是常熟古里镇的大地主瞿家的私家藏,号称清代四大私家藏之一。传到现在的瞿家当主瞿镛手中以后,又大加扩建并且改名“铁琴铜剑楼”,不仅收纳了中国的书籍,还收藏了不少西洋、日本、朝鲜和印度的书籍。不仅有哲学思想方面的藏书,还有不少科学技术方面的著作,真可谓是包罗万象。

    现在瞿镛正在外地做官,铁琴铜剑楼就由他的儿子,当了常熟县令的瞿秉渊主持。这座藏虽是瞿氏私有,但是常熟的士子想要来这里读书借书也是可以的,不管当初瞿镛之父瞿绍基修建的目的是什么,反正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常熟士林聚会之所了。

    不过今日的却没有什么聚会,周围安静得只听见茶水在炉子上翻花吐泡的声音,真是安静清闲到了极处。

    那看书的胖老头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卷,侧耳听听,就听见了脚步踩在楼梯上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忽然苦笑道:“镜之,药房。可是你们?老头子我都躲到这里。居然还被你们寻到。”

    门外就传来了两个声气不同的应答的声音。门帘一掀。就见两个儒服网巾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常熟知县瞿秉渊,另一个却和那老者还有朱皇帝的心腹翁同龢又几分相似,但却俊朗了许多,正是翁同龢的大哥,躲在常熟当“不贰臣”的翁同书——另外,常熟翁家还有一个翁同爵现在南直巡抚衙门当官。而那老者当然就是眼下常熟乃至整个上海府的士林领袖翁心存了。

    翁心存看着儿子和瞿秉渊直笑:“老头子我已经年老糊涂,整天胡说八道了,你们还来找我做甚?”

    “年老糊涂。整天胡说八道”是瞿秉渊和翁同龢给翁心存下的评语!嗯,当然是在朱济世的面前下的。虽然皇帝老子大人大量,但是他们二位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吧?反正翁老头子也不会因为这番话少一根毫毛,不过是一笑了知罢了……他们翁家是常熟大姓,世宦之家,皇帝老子最大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瞿秉渊嬉笑着一拜,笑道:“邃庵先生是难得糊涂,我等后辈晚生,还是要时时聆听先生教诲的。”

    翁同书也给父亲见了一礼,他现在是隐与世的大闲人。家里有的是田产商铺,用不着他出去谋个官职。而且“不贰臣”的美誉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吧?要不他凭什么在将来继承老头子的地位当江南士林领袖?这个位子虽然不是官,但是却有很大的影响力,对他弟弟翁同龢现在的仕途,还有他的大帅哥儿子翁曾源(历史上因为太帅而惹了祸,被慈禧勾引了一下,吓得辞官回家吃老米)将来的仕途,都是很有帮助的。

    不过这个士林领袖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可不是整天和一帮文青吟诗作对那么简单,时不时的还是要去关心一下天下事,比如义务教育和议会选举什么的……这段时间,本来安安静静的江南士林,就因为这两件事,闹得鸡飞狗跳。

    翁同书和瞿秉渊已经坐了下来,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瞿秉渊苦笑道:“邃庵先生,您真是没有说错,当今圣上真是喜欢给下面的人找事情,一个义务教育还在纷扰,现在又出来一个议会选举,而且这规矩对咱们士林也太不利了。”

    翁同书苦苦一笑:“上海府正道会的领袖们已经估算过了,如果按照现在外面传说的上海府公局议员选举方案,在所有拥有投票权的选民当中,士子所能掌握的只占不到20%,其余的80%都在商人控制当中。”

    翁心存只是含笑不语。票选议员也是试点,只在应天、上海、广州三府和北婆罗洲、西婆罗洲两省中实行。不过《选举法》的文本还没有公开,现在只是保皇会和正道会这两个准政党组织成员听到了风声——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上面故意放出来的,就是要测试一下下面的反应,大概是吸取了义务教育试点时被人敲请愿钟的教训吧?

    而测试的结果,自然是士林震动。现在已经不是光复初年了,大明恢复以来,虽然走的是资产阶级道路,但同时也是“不杀一士”,还没有听说有谁因为说错了话,开罪了皇帝被拉去砍头的。现在的大明,虽然有锦衣卫,但是此锦衣卫非彼锦衣卫,似乎不是很凶残的模样儿。

    在这种宽松的环境之下,被满清压迫得小心翼翼不敢说话的儒生士大夫们,也渐渐胆大起来。到了眼下,居然发展到了隔三差五就会聚众妄议朝政的地步。只是环境虽然宽松,得官也比历朝历代都容易,但是大明的儒生士大夫们,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之感。

    因为所有的士大夫们都清楚,现在的大明,士子并没有高人一等的地位,文官也不能凌驾军官、杂官之上,更没有什么以文制武,以文御武的事情。不过更让士大夫们无法接受的,还有商人在政治上的地位,眼看居然也要爬到士人头上来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商人,呃,当今天子是商家出身,对大商人高看一眼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一回传说中的上海府公局选举办法,却让一批小商贩也骑到士子头上来了!

    这可真有点欺负读书人太老实了!

    翁同书苦笑道:“一年纳税超过10元就有投票权……常熟县城里大半的商贩都是可以投票的!在上海,连赶马车的,拉东洋车的,都有投票权!连上海滩堂子里当红的biao子居然也有资格指定一个投票人,而大半饱读诗书的士子,居然得不到一张选票!真是有辱斯文啊……”

    翁心存一怔,“竟有此事?”

    瞿秉渊只是苦笑:“上海滩的豪商众多,青楼楚馆的银钱好赚,所以纳税也多,第一等的名妓每月要纳税5元,一年就是60元,整好够得上指定一个投票人的标准。”

    “60元……竟然如此之多!”翁心存吃了一惊,摇头道:“常熟乡下,一亩田一年的赋税平均就是10个大铜板,60元需得要600亩田,都赶得上大富之家了。”

    “是啊,拉洋车的一个月也要交1元的税,一年12元,也可以去投票的。”翁同书又道。“如果是赶马车的车夫,一个月要交税3月,一年就是36元啊!若是在上海的市集上(菜场)有个卖菜、卖肉的摊子,一个年少不得要三十几元的税,那些耕读传家的士子如何比啊?”

    翁心存微微摇头:“卖身的,拉洋车的,赶大车的,卖菜的……赚得都是血汗钱,还要拿出一部分来交税,养了我们四十万做官的士子,说来他们这些人都是天下文官的衣食父母,手中拿一张选票也是应该的。而那些尚未高中的士子,与国与家,可有分毫之利?争什么投票权?还是用功读书,考一个秀才官才是正理,只要有功名,不就有选票了吗?”(未完待续。。)

第1037章 秘密工作者翁子房

    听了翁心存的话,瞿秉渊长出了口气,翁书同却是脸色一变:“父亲,您的意思是,我常熟士子……”

    翁心存已经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笑道:“药房,不用说了。他们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是我总是在想,这国家的太平来之不易。伪清末年,已经是元气衰微已极的末世了,老夫在朝为官多年,看得清楚。如今能有这样的兴盛已经很好了……而且本朝待士子不薄,得官比历朝都要容易,还是本地人做本地官,又迄今未杀一士,难道真的要开一个流血的头吗?这天子养士四十万,若都不能为君分忧,反而要挟众闹事,只怕一翻扰攘之后,就不会有现在的优待了。”

    对面的两人都静了下来,翁心存却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个信封,递给长子翁同书:“这是叔平从应天寄来的,要我等安抚好翁姓子弟,同时关注事态发展,及时给他报信。他在信里面还说了,要你耐心等待,到事态明朗了,一个公局议员总是有的,老夫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应该抓住了……现在仲渊(翁曾源)已经考入了济世大学,也是新学人才,叔平和潘在钟一体,是朝中新党的领袖,我常熟士子也该有些新思维才好。”

    老头子的意思是什么?是要翁同书去干什么?

    翁心存顿了一下,悠悠地问道:“那帮书呆子都是怎么打算的?给老头子我说说吧。”

    对面两人对望一眼,翁同书道:“可是上海府的士子群情激愤,都嚷嚷着要去南京皇城外面敲钟请愿。”

    翁心存一笑:“请什么愿?争投票权么?皇上又不是不给我等士子选票。只要纳税超过10元。或有功名在身。都是有选票的。若是没有功名的,难道不该一心只读圣贤书?去争什么投票权?没有功名,谁知道你是种地的还是读书的?难道看手上有没有老茧?药房,你就去和那些人说,这是老夫的意思,让他们赶紧回去读书,考上了什么都有,若是没有信心考上。上海还有兰香和新东方可以读的。”

    瞿秉渊摇摇头:“可有些人认为不应该给贩夫走卒之辈投票权……认为这等事情有辱斯文,还觉得这些贩夫走卒什么都不懂,根本不配和读书人一起参议政事。”

    “混帐话!”翁心存冷冷一哼,“《钦定大明宪法》上可是规定臣民一律平等的,贩夫走卒和读书人是平等的,他们纳了税,就有权投票。如果读书人没有纳税又无功名,自然不能投票。他们用什么理由去反对?难道还要自认高人一等?这等事体是违反宪法的,拿这个理由去闹,不是自己作死吗?”

    话说到这里。翁同书和瞿秉渊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老头子的脑袋跟着屁股走,完全是站在翁同龢一头的!

    翁心存顿了一下。又对儿子道:“药房,不要在常熟了,常熟士林没有不认得你的,还是去应天吧……应天才是风云汇集之地,打听到什么,直接给叔平报信就是了。”

    这是让自己去当特务?翁同书好一阵凉气儿,不过还是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一拱手道:“儿子知道了。”

    老头子点点头,“知道了就好,药房,这次的机会本来是叔平的,不过他已经高官得做,所以才让给你的,可千万要抓牢了……这儒林再怎么沦落,也是大明政坛上不可缺的势力!这样的势力,是绝对不能掌握在奸人之手的,你知道为父的意思吗?”

    ……

    此时的南京城南,一连片民居所在的地方,交错缠绕的复杂小巷子让这里的道路变得像一个迷宫,城市的排水系统尚在施工,因而这里的味道真是不大好闻,很有一点伦敦贫民窟的气氛。这个大明首都,现在还是一片建设中的脏乱繁杂的景象。在一片混杂的民居当中,有一个小小的宅子是被几个现在在南京某个书院求学的士子租赁下来的。他们所读的书院并不是那种新式或是半新式的学校,而是专门为应付科举考试的“官考补习班”,在第一次江南科举结束后,再要得官就越来越难了,特别是科举考试还有年龄上限,而且属于儒生的“明经科”的份额比之以往又大大减少,这也让考官的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了。这种“官考补习班”也就应运而生了,而南京城内人文荟萃,这样的“补习班”也比别处多一些,水平也高,有些还有大学士府和鸿儒院的官员做先生,自然吸引了真个南直甚至是周围地区的士子了。

    而今晚这个小宅子,这时却关紧了门窗,连窗帘都拉了起来,好像空无一人。不过要进到宅子里面,就能发现,在两张拼起来的大桌子周围已经坐了十几个儒服士子,一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使得这里居然有了一丝宗教气氛。不知道是谁,低沉而激烈地带头发言:“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江南士林,我们全天下的读书人还能够忍受下去吗?”

    另一个更具爆发力的声音就马上接了上来:“当然不能!《选举法》一出,天下读书人谁还能忍?现在国内纲纪废除,朝政腐败,官商勾结,对我们读书之人百般为难。现在他们甚至还要夺去我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权,想将这天下交给商人,交给那些所谓济世同学,实为不学无术之洋奴去管理!”

    “这是道统之争,这是天下读书人保卫名教之役,我等读过圣贤之书,当要挺身而出,保卫道统,保卫名教,同朝中奸佞斗争到底!头可断,血可流,读书之人的骨气不能失!”

    “对!挺身而出,保卫名教!”

    “头可断,血可流,读书之人的骨气不能失!”

    “我们去敲钟上书,要求朝廷斥退奸佞,重用君子,废除《选举法》,解散议会公局,实行士大夫共天下,组织士子议会!”

    “对,说得好,组织士子议会,凡天下大事,都要由天下士子公议!”

    一帮热血士子大声嚷嚷着,每个人脸上都是无比兴奋的表情,而其中说得最起劲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苏州过来的读书人翁子房,呃,就是翁同龢的大哥,翁心存的儿子,济世大学法学院高材生翁曾源的父亲。他现在已经以苏州士子的名义在应天结实了不少朋友——这种事情对他这个从小成长在官宦世家,还中过进士,还在满清为官多年的士大夫来说根本就易如反掌。当然,要让锦衣卫的特务们去做,可就难如登天了。因为这个士大夫都是高级文士,聚在一起难免要吟诗作对,还要讨论些经诗子集上的问题。你让一帮黑社会出生的特务们怎么搞?这事情就得翁同书之流出马。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这间屋子里的读书人们倒也没有仔细打听。不是他们没有做地下工作的经验,而是现在聚集在南京的士子大多在用假名字。谁让他们都有家有产有宗族,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主儿?虽然在南京串联聚会,议论朝政,还有敲钟上书,甚至到皇城广场集体散步都不违反眼下大明的法律,但是谁知道这法律管不管用啊?万一皇上龙颜震怒了,大家伙只要没有暴露身份,还可以脚底抹油,一遁了知。要是把身份暴露了,没准就要抄家灭族了……(未完待续。。)

第1038章 济世同学

    随着《大明选举法》在立宪议会三读通过,递交大明皇宫恭请圣裁,原本就不算安稳的江南士林终于沸腾起来了。士子们在他们控制的报纸上面长篇累牍的发表着文绉绉的文章,引经据典的说明他们身负着万千生民立命的伟大责任,所以绝不能允许朝中奸臣将议政之权交给只知道唯利是图的商人。

    在看到朱皇帝的态度比较克制之后,更加过分的言辞也说出来了,现在已经有人喊出了“士子议会”的口号,要将现有的立宪议会和地方公局,全部改为所谓的“士子议会”,由士林领袖们控制,行使协助皇帝治理国家和制度法律的权力,甚至还有人提出要将解散锦衣卫,裁剪海陆军,还要将包括皇室财团在内的皇家财产也一并交给士大夫管理……理由当然是很堂皇的,当皇帝的,就应该不言利不争利,一心当个圣明之君才对。

    到了光复10年初的时候,士大夫们的抗争终于开始波及官僚集团,以大学士府学士李鸿藻,鸿儒院院士孙家鼐,临安知县许庚身为首的一批中下级文官相继上书弹劾立宪议会,请求朱济世将之解散。未果之后,李鸿藻、孙家鼐和许庚身等三人便带头辞官以示抗议,立刻成为了身价百倍的士林领袖,而群起效仿者,一时之间数以千计,江南官场虽说不是为之一空,但也是大明复国以来所未有之状况。

    而在左宗棠出京办事之后主持朝局的罗泽南,对事态的发展则是一筹莫展。既不敢站在士子一方,向朱济世施加压力。也不敢下令应天、南直和浙江等地的地方官镇压士子……其实他就是下这样的命令。下面的地方官也未必敢照办。大明实行的是本地人当本地官。那些府以下的江南地方官根本就是江南士林的一员。他们又如何敢去做这种得罪乡里的事情?

    总之,在光复九年末,光复十年初的这段时间里面,江南的士大夫们为了维护他们千百年来的既得利益,已经做出最大的努力。当然,这些士大夫当中是有些人卖身投靠了朱皇帝的,但是作为整个阶级,他们的立场还是非常坚定的——他们这个阶级。现在还没有完全没落,为了自己的特殊利益进行抗争,其实也是天经地义的。而那个被朱济世认为,可以扶植起来制约他们的阶级,这个时候当然也要有挺身而出的勇气才行。朱济世的刺刀可以血洗江南士林,但是没有办法用刺刀将中国新兴的资产阶级变成一个强有力的政治集团,只可能造成军人的飞扬跋扈……大明复国以来,朱济世可一直在努力控制着军方势力的膨胀。在他的思想当中,军队最好还是不要干预大明内政,否则自己一旦龙驭宾天。这大明一国搞不好就成了枪杆子的天下了。

    所以,在这一次和江南士绅集团的斗法当中。朱济世是真的不大算使用武力的。哦,群众打群众这个是不算的。据说这个好人打好人是误会,好人打坏人是应该,坏人打好人是好人没用,至于坏人打坏人嘛……呃,好像就是现在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上海最繁华也是地价最高昂的外滩,在吴淞江北岸的地方(就是现在上海大厦的地方),是有一栋装饰豪华的五层大楼,挂着“济世同学总会”的牌子。这大概是全世界最牛逼也是最有钱的同学会了!

    朱济世在十二年前开设的济世大学,现在真是桃李满天下了,已经毕业的济世同学已经超过了10000人,在校的还有近8000。别看人数不多,可是这些济世同学的能量可真是大得难以想象,至少超出了江南士林和大明朝臣们的想象,大概只有他们的“永远的校长和导师”朱济世才知道这些人有多大的力量。10000个济世同学,足够把整个江南上百万士子掀翻在地,再踩上一脚。

    这个估计可一点都不夸张,看看这10000出头的济世同学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了——大明国内几乎所有西式商行里面的高级管理人员,有一多半是济世同学;大明最好的律师都是济世大学出来的;大明最好的医生、工程师、大型工厂的厂长十之七八也是济世同学;大明的西式大学、专科学院、书院里的华人高级教研人员也几乎清一色的济世学生;大明并不庞大的科学家队伍也都是由济世同学组成的。可以这么说,如果这10000出头的济世同学忽然从大明消失,大明帝国的工商业立马瘫痪,整个国家就一夜回到大清朝了。而那几十万江南士子要是消失了……江南的贫下中农就不知道应该把租子交给谁了?

    总之,朱济世并没有将他的济世同学培养成革命者去推翻大清朝,而是给了他们这个时代全世界最好的大学教育,把他们每一个人都教育成了真正的精英——当然,精英嘛,总是那些眼睛长在头顶心,除了他们自己和朱皇帝谁都瞧不上的讨厌家伙。今天聚集在济世同学会里的这些同学中的顶尖人物们更是如此,江南几十万士子在他们眼里,完全就是发痴的穷鬼傻逼井底之蛙。

    “什么?这些穷酸竟然想要搞士子议会,要骑到我们头上,他们懂什么啊?他们知道世界上有什么东西,他们会发展工业,发展经济吗?他们真以为靠半部论语能治天下?”

    “嗤,就是比论语我们也不差啊,谁背不出来?这种大道理知道就行了,可这些人却钻进去出不来,完全把自己读傻了,现在还要治理天下,这不是要让天下人跟他们一起发傻吗?”

    “这些人就是一帮傻子,穷鬼!连区区10块钱的税都交不上,买辆马车一年也要上12块钱的税啊。这些人还不赶紧去新东方、去兰香学赚钱的本事,还要治天下,脑子一定有毛病!”

    看着一帮牛气冲天的同学,潘祖荫、王韬、梁镜泉、许应骙、李端棻和赵烈文他们六个后台很硬的同学会头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这间大厅大中虽然只有不到500人,可这些同学当中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只要取得了他们的支持,一个西方式的政党转眼间就能出现……而且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凭这些人的身家,10000银元的捐款根本不是大事!凭他们掌握着的人力资源,动员出10万群众去和江南士子打对台也不是问题!如果把所有济世同学的力量都发动起来,就是上千万的捐款和百万群众,也是可以立即动员出来的。整个江南士林,和他们一比,就是个笑话!

    潘祖荫拿起一个铃铛,轻轻地摇了几下,大声道:“各位同学们!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国家正处于一个紧要的转折关头,一些将要失去他们的政治和经济特权的腐败士子已经组织起来,要向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皇帝挑战,要把中国再拉回到封闭、黑暗、腐败、没有希望的中世纪中去。

    当然,我们的皇帝和校长有足够的力量将他们粉碎,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想要看到我们——济世同学,他的学生和衣钵的基础者们挺身而出,保卫这个属于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未来!如果我们现在做不到这一点,在那些愚昧、无知、弱小的敌人面前退缩,我们如何能自称是济世同学!”(未完待续。。)

第1039章 济世青年党

    潘祖荫的开幕致辞很简短,也很有力,在场的济世同学们都热烈鼓掌表示赞赏。能够出席今天这场聚会的济世同学都不是没有政治头脑的,他们当然知道潘祖荫等人背后就是他们的校长朱济世,而且也知道这场同江南士林的斗争,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未来——这其实是一场看不见多少硝烟的革命!是代表工商业资本的济世同学和代表土地贵族的江南士绅之间的决斗。

    哦,也不能算是决斗,只是一场“西方式”的街头较量。用后世的话说,就是“ys革命”,很反动的东西,根本比不上枪杆子里出政权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朱济世就是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并没有同全大明的地主士绅阶级决裂的勇气,只是想打压他们一番,同时将真正可以代表和带领资产阶级的济世同学扶植起来,成为大明政坛上面举足轻重的力量。因而,他才将斗争的层次控制在不使用军队的级别上。

    看到同学们都很给面子,潘祖荫含笑点头表示感谢,又继续道:“既然同学们都赞成采取行动,那么我想请在欧洲担任过很长时间外交官,见识过欧洲政治斗争方法的赵惠甫同学来和大家说一下好吗?了解欧洲的方法,才能有助于我们更好的同他们斗争。”

    这些济世同学虽然都有不错的国学底子,但是对于西洋的道理和东西还是比较欣赏的,有些人还喜欢研读西洋的哲学和历史书籍,现在要搞政争。自然也倾向于用西方的办法——如果用大明传统的办法就用不着他们。而是要请大太监出马了。

    赵惠甫就是赵烈文。惠甫是他的字号,这是一个身材矮小,一身西洋打扮的男子,他本来也是儒家士子,在另一个时空还当了曾国藩的幕僚,并且准确预见了满清王朝的覆灭。不过在这个时空,机缘巧合之下,他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各位济世大学的同学们。我知道欧洲的政治对你们来说并不真的陌生,但是我却是亲眼见过这种政治的。在欧洲,具有相同政治观点和理想的绅士会组成一个政党……不是我们中国式的只晓得进行官场斗争的朋党,而是拥有一定群众基础和比较严密的组织的党。通过党去领导和组织政治斗争。所以我建议,我们也首先组成一个政党,一个可以团结资产者和劳动者的党,去和那些妄图保持他们封建特权的士绅斗争,去引导我们的国家不断进步!”

    底下有人高声叫道:“是应该成立一个政党,就叫济世党吧!全体济世同学都要加入,未来的国家应该由我们来领导!”

    说话的是兰香书院总院长孙珠。哦,就是那个跑到美国去的孙汶的哥哥。他也是济世同学,还是学法律的,现在是持牌大律师,又担任学院院长,可谓事业有成。这样的成就,在济世同学中也算是高的,意气风发似乎也是应该。不过潘祖荫听到这个建议却微微皱眉,济世大学是有很多杰出的校友,但是以为靠这么区区万人的校友就能领导这个国家,未免也太天真了。

    他微笑着冲孙珠点了一下头,大声道:“谢谢您的建议,在这里我要做几点说明。第一,我们的济世同学虽然是国家的精英,但是我们中国还有许多的杰出人物,我们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他目光炯炯,扫视着全场:“第二就是,我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并且相当成功,他们并不是政治家,他们的最大价值也不在政治上面!所以我们不是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官僚集团,要知道现在整个大明有40万文官,而我们只有10000人,能够长期从政的不知道有没有500人。因而我们要最大限度发挥影响力,就必须团结更多的和我们有相同理想、主张的大明公民!我们需要他们支持我们,帮助我们,有时候甚至是指导我们的行动!因此我建议,我们的党派名称可以是青年党或济世青年党,因为大明的青年代表着大明的未来,是我们首先要团结引领的对象!”

    “好的,就叫济世青年党吧!”

    “就叫济世青年党,这个名字不错!”

    “我也赞成……”

    原计划中,这个将要出现的政党是叫做青年党的。在孙珠喊出了“济世党”的名称后,潘祖荫灵机一动,就给出了另一个选择——济世青年党,没有想到居然获得了大部分与会同学的支持。既然如此,这个大明帝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近代政党的名称就这样敲定了。

    当然,对于谁是“第一个近代政党”,在日后的史学界是有争议的,有人认为是洪门,有人认为是保皇会。

    此时,几个发起今天这场聚会的济世同学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们这次会议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成立一个政党去和江南士林斗争的动议受到了广泛的支持。这些可都是在上海、应天的工商界、法律界和教育界的头面人物,他们每一个人的能量,都不在任何一名尚书侍郎之下啊!

    ……

    “济世青年党……哈,难道这就是朱皇帝的底牌?”

    南京城外,一所江南风格的园林式别墅当中,一群儒服网巾的士子已经在第一时间获悉了济世青年党成立的消息。这个党并不是秘密政党,而是根据《大明社团和协会法》成立的“政治类社团、协会”,还在《大公报》、《清流报》、《士林报》、《工商报》这一类大明主要报纸上刊登了整版成立公告——济世青年党当然是财大气粗的,成立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募集到了上千万元的党费,而且这还是在朱济世这个终身党主席没有出过一个铜板的情况下弄到的党费。到了现在这个济世10年,大明帝国终于有点资产阶级革命胜利的样子了。

    “不过就是万把人的事情,哪里能和我江南百万士子相比?”

    “哼哼,就是有几个臭钱罢了!”

    “如果朱皇帝想要动军队,我们还真有点怵,想靠什么济世同学……呵呵,我们江南士子也没有那么好欺负!”

    翁子房现在也在这间屋子里们,捧着一杯清茶,冷眼看着一屋子的士子,多数都是年过30和自己一样的失意士人,没有办法参加科举,当然也别无做官的路子,又不甘心转行去干点别的。现在江南的这场士子风波,也就是这些人劲头最大了。

    “诸位仁兄,翁某倒有个想法。”翁子房听见一干“士林领袖”都说完话了,才姗姗地开口道,“不如我等也立一个党吧。”

    “立党?这不好吧,君子不党,只有济世小人才会结党!”

    这话……翁子房撇了那人一眼,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儒生,真是皇帝不发威让人当病猫了!这“济世”二字可是当今天子的名讳啊!要是在以往,那是要避讳的,谁要是在天子名讳后面加上小人二字,直接就是个大不敬,够掉脑袋的!

    “不如叫东林党吧!”翁子房笑着道,“我等江南士林,正是东林一脉的传人,正该发扬东林先贤之精神。”

    “东林先贤?”那个刚刚大不敬一回的老儒生嗤的一笑,“东林可有人提出士农工商,生人之本业的!这个济世青年党好像才是东林一脉吧?”(未完待续。。)

第1040章 东林君子的梦

    听了那老儒生的话,翁子房嘿嘿一笑,扭头看着已经被吹捧为士林三君子的李鸿藻、孙家鼐和许庚身三位。

    “石孙先生,蛰生先生,吉珊先生,若我士林真有机会可以执掌大明,不知三位先生准备如何辅佐天子治理天下呢?”

    他这一句话,可让三位君子都是一愣,现在这局面,他们当士林领袖是没有问题了。江南士林已经沸腾,聚集在南京的士子有好几万众,大明天子如果不想撕破脸皮大开杀戒的话,也只有否决《选举法》了,现在皇帝还没有批准《选举法》说明这件事还有回旋余地。至于什么“士子议会”,什么“斥退奸臣”,什么“裁剪海陆军”,什么皇帝“不言利不争利”的,他们是不敢想的。更不用说上台执政成为大明宰辅了。这种事情和造反没有什么两样,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还没有疯到这种程度。

    翁子房却拍打着一份《大公报》道:“看看人家,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是也提出了自己的主张——一个是人人在法律和皇帝面前都拥有平等权利,一个是保障每一个公民财产和人身自由,还有一个是促进工商业繁荣实现大中华共同市场,最后一个实现全民义务教育和全国议会票选……不管有多离经叛道,他们总是喊了出来。而咱们却连个党都没有,连个主张都不提,怎么都落了下成。”

    李鸿藻皱了下眉,道:“子房,你觉得我们这个局面还有做大的可能?”

    这个话听着都有点底气不足。实际上他们这些士林领袖虽然咋呼的挺厉害。还在报纸上登了不少文章。但是还没有真的去皇城广场敲钟上书呢!似乎这钟只要一日不敲,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翁子房淡淡道:“如何不能做大?当今圣上是开国之君,可不缺杀伐果决,如果他要对江南士林下手,早就开始血洗了,何必等到今日?圣上既然不动手,我看就不会有大开杀戒的一日。即使咱们这次事情不成,只有东林党的牌子能立起来。将来未必没有宰执天下的机会。”

    “宰执天下……”李鸿藻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他是满清那边投降过来的,虽然学问不小,可是朱皇帝始终不拿正眼瞧他,官职不过是大学士府的学士——不是大学士,就是一个安排闲人的岗位。如果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官运,到致仕的一日,也不会再升半级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辞了官职,来搏这个士林领袖了。

    翁子房扫了一眼另外两位君子,微笑着道:“不管有没有机会。总要争取一下,先成立一个党。再提出我们自己的主张,和他们济世青年党唱一个对台也是好的。”

    “二位意下如何?”李鸿藻点点头,看着孙家鼐和许庚身。这两人思索了一下,也点了头。

    “叫东林党倒也不错,怎么都是咱们江南士林的老前辈了。”许庚身点点头,他是浙江人,对东林党还是有些好感的。“至于主张嘛,我看……应该以天下士林的代言人自居,可以提出取消科举应试年龄上限,取消科举考试中非儒学的内容,给予天下士子以公局选举投票权……凡是能通篇背诵《论语》的男子,年满十八足岁,都该有投票权。”

    一旁的孙家鼐也点点头,补充道:“还应该免除官员的田赋,这样天下官员都会支持我们东林。还可以提出裁军熄战省,停止殖民下费用补贴给各地的公私学校,并且免费提供义务教育……如此,天下苦于征战和义务教育学费者也会支持我们的。”

    这几个提议出来,在坐的儒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成。不管他们这个东林党有没有执掌朝纲的一天,这些看着停漂亮的建议都是可以提的,至少可以收天下人望,而他们这些人的名望越高,朱大皇帝应该就越难动他们了。

    ……

    大明皇帝这个时候正端坐在谨身殿中,大明右丞相罗泽南,吏部尚书刘蓉,财政部尚书陈继杰,工商部尚书赵大亨,农林部尚书叶名琛,交通部尚书沈葆桢,殖民地部尚书苗沛霖,外交部尚书李文安等官员分列两侧,正等着皇帝垂询国事。

    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成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野,不过在今天的小朝会上却无人提起,至于江南士林的风波,也同样好像没有发生一样。总之,一众君臣都在有意回避。

    这是朝廷当中的默契,皇帝不动用武力镇压,儒臣们也不在朝堂上替这些士子摇旗呐喊。至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朱济世已经心中有数——济世同学没有让他失望,已经出钱出力把济世青年党组织起来了,虽然只有不到10000个党员,但却不是江南百万士子可以对付的了。现在就等江南士林和济世青年党的第一场大决战上演了……这大明帝国的政治舞台,至此将会完全不同了!

    朱济世压了压心中的那份期待,开始问起了山西赈灾移民的状况,没有问罗泽南,而是直接向叶名琛和苗沛霖询问:“叶卿,苗卿,山西可以有新的报告送来?”

    叶名琛和苗沛霖双双出班,叶名琛先回道:“山西灾情已经大为缓解,陛下不必太过于忧心。”

    朱皇帝才不忧心灾情呢,随着对俄征战的基本结束,大量的民夫回到东北,1856年度东北的粮食播种面积大增,并且取得丰收,足以弥补汉地的粮食减产。虽然汉地粮价有一定幅度的上涨,但是总体上是够吃的。

    苗沛霖接着回道:“左相一力督促之下,山西各府县已经组织了大批贫民外迁,现在上报的人数已经超过了55万人。殖民地部的计划是迁往北兴安10万、东黑龙江10万、东西伯利亚10万、新疆省10万、七河省10万、哈萨克汗国5万,都将在光复10年内完成。预计花费移民经费3200万元,其中由殖民地部承担600万,东西伯利亚开发公司承担600万,东北开发公司承担1200万,新疆开发公司承担400万,哈萨克开发公司承担400万。”

    “花费还真是不少啊!”朱济世轻轻嘀咕了一句,怪不得那个什么东林党要提出要停止扩张和移民,这两件事情是功在长远,未必利于今时。特别是往外东北、东西伯利亚、新疆和哈萨克汗国的移民真的是花费极大。如果让普天下的黎民百姓选择,没准正的会让这些东林党人上台吧。

    想到这里,朱济世挥挥手,让叶名琛和苗沛霖退下。思索了一下,忽然对罗泽南道:“罗卿,《选举法》已经送到朕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朕也反反复复研究过,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签署颁布了。朕将在春节之后,签署《选举法》,此事可以公布出去了。”

    今年已经是西元1857年了,农历春节是在1月26日,距离今天已经不到半个月了。朱济世突然提出要在春节以后批准《选举法》,就是想在春节之前做个了断。

    “皇上……真要在春节之前将士林风波平息下去?”罗泽南深吸了口气,追问道。

    “就在春节之前!”朱济世点了点头,“把消息宣布出去吧……该是让东林党和济世青年党出来较量一番的时候了,朕和诸卿一起当个观众如何?”(未完待续。。)

第1041章 花钱雇人搞阶级斗争 求月票

    春节将至的上海比之以往更多了几分繁华,市区里面车来车往,人流涌动。在环境优雅的富人区徐家汇的一处小花园洋房里,和外面的热闹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从室内到花园里,到处都有济世青年党的党员,这些人一个个都衣冠楚楚,看着就知道都是很有几个身家的。这些日子来,济世青年党在上海的党部,已经成了最热闹的地方。这场本来针对朱皇帝的江南士子风波,现在已经因为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的诞生,而转变成了一场“阶级斗争”。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济世青年党和代表士绅地主利益的东林党,现在已经是分庭抗礼的架势。未来谁将主导大明官场,明眼人都知道,光复10年春节之前,就可以分出一个胜负上下了。

    如果东林党不能阻止皇帝批准《选举法》,那么春节以后,应天、广州、上海三府公局的选举结果,肯定将是济世青年党大胜。随后这三个府以及下属各县的府尊县官以及各部门主官,肯定会被公局弹劾下台!取而代之的,将是济世青年党的成员。而且,由于《选举法》中规定,上一级的公局、议会代表,要由下一级公局、议会选举产生,而下一级公局、议会的投票权大小,完全由它们所代表地区的纳税额决定!因此,属于南直隶和广东省管辖的上海府和广州府的公局被谁控制,南直隶和广东省的公局的控制权,基本也就落定了。

    也就是说。如果济世青年党掌控了上海府和广州府。甚至还可以再进一步。将不合他们心意的南直巡抚和广东巡抚弹劾下台换上他们的人!而在中央一级的立宪议会当中,济世青年党也将成为举足轻重是力量。在这样的前景面前,济世青年党上海党部这里,自然就是一片繁盛的局面了,在上海滩这个大明资产阶级的大本营之一的地方,看好济世青年党的人物可真是很有一些的。

    在小花园里坐着几个人正轻松地笑着对谈,中间一个就是乌纱红袍,有一张和气生财的面团团脸的上海知府盛康。身边错落坐着赵烈文,王韬,孙珠等几个济世青年党的头目。盛康这个上海府的一府之尊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保皇会和正道会两方面都摆得平,和上海各个商会又处的鱼水相融,同这几个在上海滩上影响力很大的济世同学也称兄道弟,而且还给上海济世大学捐了一大笔款子,挂了个校董的名义,现在干脆加入了济世青年党。对于党的前途,那是极为看好的。就听他笑道:“东林的几个呆子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不出皇上是站在咱们一边的,还想用上书用舆论和咱们斗。皇上也当真是仁君,要是换了太祖爷,只怕直接就开杀了。”

    赵烈文和王韬都是一笑,他们都是御书房出来的,怎么不明白这位皇帝的心思?扶植济世青年党和资产者可不等于要把士绅地主给灭了,让两者互相牵制才是上上策。原本扶植保皇会和正道会就是这个目的,不过这两个会都不是在斗争中产生的,所代表的阶层也差不多,因而一直以来都是和谐相处,公局、议会里面都是一团和气,更像是茶话会,极少有红脸的时候。

    按照在济世大学兼任教授的恩格斯的说法:保皇会和正道会不是资产阶级和地主士绅斗争的产物,而是勾结合作的产物,在早期中国资产阶级的力量还非常弱小的时候,是资产阶级参与政治的最佳办法。但是现在,随着资产阶级力量的壮大和济世同学的产生,资产阶级和地主士绅必然展开斗争——为了中国政治的领导权力而斗争!到那时,保皇会和正道会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不过这些话没有必要和盛康这个老官僚去说,历史上的“长毛状元”,眼下的济世青年党副总理王韬笑道:“区区几个闹事的士子哪里用得着皇上出雷霆手段,我们济世青年党一出手就料理干净了。要是我们连这等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为皇上为国家做事情……旭翁(盛康号旭人),这次对付东林还需要上海府行个方便。”

    盛康拍着胸脯说道:“行方便?兰卿,我现在也是济世青年党的党员,党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大不了我下令捕房去拿了东林党的头目,你看这样可好?”

    王韬笑着摇摇头,“不需要动用官府的力量,这是我们同江南士子间的斗争,何须官府出头?”

    这其实是一个默契,济世青年党背后有皇帝,江南士林背后有天下文官,如果不控制好斗争的级别,很容易搞烂掉大局。而在不搞烂大局的前提下进行政治斗争甚至是阶级斗争,则是一门非常高明的政治斗争艺术了。现在的朱皇帝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盛康这个旧时代的官僚更是不大明白要怎么做了。

    赵烈文笑着解释道:“这次的斗争,不在朝堂,不在议院,而在街头!比的不是刀枪,而是人多势众。”

    “比人多?”盛康一怔,心道,要是比钱多济世青年党倒是稳赢,可要比人多……

    盛康道:“江南士林怎么都有几十万士子啊!”

    “不会人人都有决心走上南京街头的。”王韬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们估计,东林党能拉出来的人头不会超过10万。”

    “10万也不少了……”盛康心下一惊,10万士子聚集南京,这等压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吧?甭说大明复国以来所未有,就是自古以来,大概都是没有的吧?

    “我们准备动员20万!”孙珠接过话题,轻描淡写地说着。

    “2……20万?济世青年党有那么多人?”盛康愣了又愣。他是知道济世青年党内情的,要钱,一万万都不是没有办法的,可是要人……拢共不就万把党员吗?而且也不可能全都去南京吧?

    “所以才要旭翁行个方便。”王韬淡淡地道,“我们准备花钱雇人上街!”

    “雇?!”盛康张了张嘴,真有些哭笑不得了,居然还可以这样啊!

    赵烈文又笑了笑,道:“我们要在上海滩的工厂、学校里面拉人,起码要拉15万人去南京,这个动静可不小,还要劳烦旭翁约束好上海的官府,不要多管闲事。”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在这栋花园洋房的书法里面,潘祖荫正在和梁镜泉、许应骙、李端棻他们四个人扒拉着算盘算账。

    “在浙江、南直、安徽和应天府,我们掌握的新式学校,不包括小学,有132所,现在很快就要放寒假了,学生老师都闲了下来,正好上街。按照一所学校动员300人计,可以拉出来39600人,凑个整数就是4万。”

    “我们能够说到话工厂光在江南就不下1500家,再算上江南各地的码头、船行、马车公会、人力车公会、建筑业公会,能够直接间接掌握的劳工不下100万,这次我们计划动员16万人”

    “4万学生老师加16万工人,正好就是20万。另外,南直、浙江和应天府的商会还能再拉出起码10000人。”

    “这样最多就是21万人……咱们在南京控制的学校可能挤下那么多人?”

    “恐怕不行的,不过可以去住工厂宿舍,就快春节了,大部分工厂都会停工20天。实在不行就去住帐篷,紫金山周围还有大片的空地!”(未完待续。。)

第1042章 等着挨揍吧 求月票

    翁同书坐在南京城南一所又小又破的旅社里自己的房间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南洋烟草行生产的海岛牌香烟。现在的大明对鸦片的管制很严格,几乎没有什么人吸了,香烟便取而代之成了销量最大的嗜好品,翁同书也有这个嗜好,喜欢一边抽烟,一边看书或是思考,大概觉得可以提神醒脑吧。他到了南京,和一帮热血士子混在一起,又要做出卖他们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香烟就抽得更凶了,吞云吐雾之中,觉得自己好过了许多。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将一盏火油灯点亮了。翁同书一下站了起来,就看见自己的弟弟翁同龢穿着一身半旧的儒生长袍站在门口,胳膊下面还夹着两本线装书——这副穷酸样子在眼下云集南京的士子中间是最多见的。这种落魄样子,其实也从另一面说明了士绅地主在新明朝里混得真不怎么好。

    地主,听着好像是很有钱的主儿,可实际上的财力和现在新兴的资产阶级相比真是不值一提。特别是那些已经失去了士绅特权,但是又死撑着面子不肯向农场主转变的中等地主,实际收入根本就比南京城里的劳工阶级还不如。

    说实在的,这土地的收益实在是有点儿低了。即便是在江南这种地方,一亩上好的水田,一年也就能收四百斤出头的谷子,卖给米商不过是三块钱,就是拿五成的租子,地主所得也就是一块半。还要扣掉十五个大铜板的税。剩下就是1.35个银元。有100亩这样的水田已经够得着“大地主”三个字了。一年的地租不过就是135块银元。虽说还有一个放高利贷的路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上海、应天城里面的工厂那么多,还有各处集体农庄在招人,还有下南洋上金山(新、旧金山)的路子。江南的农人们都不大肯借高利贷种田了。

    更有些恶佃还借了钱去投集体农庄,如果债主家里没有人做官,根本就不可能把欠债的佃户从集体农庄的招募点里面弄出来,这放出去的债。只能烂掉——对负责招募转运集体农庄庄户的官员来说,这些人可都是一个个大洋钱啊!所以那些没有官身,没有什么大背景的地主,现在都不敢放印子钱,也没有过去分润税收的特权,只好靠几个不多的田租苦熬日子。

    而且大多数的地主家里根本就没有100亩田,只有二三十亩田,一年才几十块收入的小地主是大有人在。他们比起乡下的小农自然是阔的,可到了南京城……什么士绅啊,就是让人瞧不起的穷酸!反倒是那些济世大学出来的学生。随随便便都有两三千一年的收入,才是真正让南京城市民羡慕和崇拜的对象!因而这一次的江南士林抗争。在百万南京市民看来,不过就是穷酸闹事,穿一身半旧的儒服在南京城里走动,到哪儿都是白眼。这滋味,翁同书算是尝够了!

    “叔平,你来了?”翁同书的情绪明显不高,只是冲弟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翁同龢关上了门,走进来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了笑道:“大哥,你住的地方真是让兄弟一阵好找啊。”是啊,问了几回路,要么没有人回答,要么就给他瞎指道,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住这儿还能住哪儿?远东大饭店么?那里是济世青年党活动的地方,一间房一个晚上就要十块八块呢。”

    这话听着都有点酸!翁同书做过官的,常熟翁家又是世宦高门,可不是那种破落户,所以翁同书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可这些日子在南京城里混下来,真是有些被人踹翻在地,再踏上一脚的感觉!

    翁同龢沉默着从一本线装书里面翻出了几张钞票,递给翁同书。就听他淡淡地道:“大哥,这些你先拿着,再熬一阵子,等这次的风波过去了,什么都会有的。”他顿了顿,补充道:“皇上可不是不要士子,东林党还是有前途的。”

    翁同书将信将疑地看了弟弟一眼,然后小心的收好钞票,这是五张一金元面值的钞票,相当于十块银元,足够他在南京城里生活五个月。不过这些钱并不都是给翁同书花的,其中一部分是要捐给东林党做经费的。

    “大哥,皇上想知道东林党的经费情况。”翁同龢看到哥哥收好了钱,就开始提问了。

    “东林党的手头很紧……”翁同书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上一支烟,就开始继续着出卖江南士林的事业。

    前文说了,这个时代的地主大多是苦哈哈的穷酸,这些挂着东林党牌子的士子更是如此。要不是穷,他们大概也没有那么多斗争精神吧?而一帮穷算书生凑在一块儿,虽然其中也不乏有家大业大的,但是和那帮代表新兴资产阶级爆发户的济世青年党党员是没法比的。所以在募集经费的时候,也是非常困难。基本上没有什么豪商给他们捐款——这帮都是君子不言利的书生,怎么可能低三下四去找商人募捐?顶多就是找找那些有一官半职傍身的同窗,可这些人大多官职低微,而且大多数也不愿意和东林党人深交,就怕被秋后算账。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东林党人又能募集到几个钱呢?

    “现在东林党手头的经费大约就是五十万,可能还不到济世青年党经费的百分之五……为了筹集到这个数,有好些人都把家里的田产典卖一空了!要是不成事儿,真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翁同龢冷冷道:“他们搏的富贵也是泼天的,要是皇上被他们逼退半步,他们在士林里的地位就起来了,到时候还怕没有官没有钱?就是宰执的位子,也是早晚能到手的。搏这样的富贵,能不下注吗?到现在才五十万,这些人还是舍不得钱啊!只是这场赌局到了现在这地步,已经由不得他们不舍得钱了,等到年后,江南又不知道有多少所谓的士绅之家要典房卖地替这些穷书生善后了!”

    听到这里,翁同书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闹事容易善后难!朱皇帝现在不发威,但是等到江南士林的威风被济世青年党打掉了,秋后算账还是免不了的……

    “那么,他们准备几号闹事?这个应该已经定下来了吧?”翁同龢接着又问。

    “定下来了,西历的1月20日上午8点钟,聚集在南京城内的士子准备一同前往皇城广场敲钟请愿。”

    此事已经不是多大的秘密了,很快就要传遍整个南京城了,翁同书不过是早几天泄露而已。

    “有多少人?”翁同龢皱眉问道。人数是个关键,不管是武斗还是文斗,人多一方总是占便宜的。

    “现在聚集在南京的士子已经不下3万人,可能还会有人过来,最多应该不会超过5万人吧。”

    “个个都是士子?”翁同龢思索着问,“没有农人?”

    “农人?”翁同书一愣,摇摇头,“士子上书,是读书人的事情,关农人什么事情?”

    “他们难道不知道济世青年党在雇佣劳工上街?”翁同龢奇道,“李兰荪、孙燮臣和许星叔也不至于迂腐如此吧?”

    “迂腐?”翁同书嗤的苦笑起来,“他们想拉农人过来也得有钱啊!拢共就50万,那么多的士子要周济,万一真闹得不可收拾还要想办法疏通营救,哪里有富裕的银子去雇佣农人?”

    翁同龢哈的一笑:“那他们就等着挨揍吧!”(未完待续。。)

第1043章 行动起来了!

    大明光复10年,1月20日。

    应天府,南京城。

    天色才蒙蒙放亮,南京街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送水送货的马车哗啦啦的碾过街道。早起的市民们已经出了屋子,准备开始一天的营生,同时还用好奇的目光在四下打量着——南京的老百姓,和历史上其他的京城百姓一样,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之士,谁还不知道今天是江南士子风波的高潮?他们很快就在街头巷尾的各处空地上发现了今天这场大戏的主角,都是穿着儒服头戴士子巾的儒生。

    而且,都是一脸的悲壮!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大家都在用悲愤的语调谈论着,商议着,一面面旗帜都铺开了,有的士子正用特大号的毛笔在上面写着口号,还有人拿出了巨大的写着“大成至圣先师”名号的牌位。

    有的领袖模样的书生站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的桌子上面,大声的动员:“这是我东林党人的第一次集体陈情游行,一定要让那些小人看看咱们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只要咱们读书人拿出这股气势来,就什么都不用害怕!就是皇上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何况济世青年党的小人!”

    底下的书生各色各样,有年轻一点大概还不到28岁,可以去考科举的书生,也有白发苍苍的“穷范进”。化名翁子房的翁同书也是他们的一员,大声的在给周围的士子打气鼓劲。

    “不要怕,他们人多没有用。我们是读书人。他们不敢动我们的!”

    “天下千万士子都在咱们背后。今日一役,我等必将流芳千古!那些小人,只会遗臭万年!”

    “我读书人要有挺身而出,为天下人请命呐喊的勇气,今日哪怕是头断血流,也不可畏缩!一定要勇往向前!”

    南京的市民们全都围在这些如痴如颠喊口号的书生们周围,用既怜悯又有点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们,读着旗帜和标语牌上面的口号。

    “废除《选举法》。禁止奸商议政!”

    “免除士绅田赋!实行免费义务教育!”

    “斥退小人,重用君子!”

    “裁军熄兵,遵奉祖训(皇明祖训)!”

    “请天子不争利,不言利,二十年不问兵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天子脚下的升斗小民看到这些读书人的痴傻和气势,也都摇头叹气,纷纷议论起来了。

    “还真是书呆子啊!”

    “新城(指南京城墙外的新区)那里的学校、工厂里已经住满了济世青年党的人,这几日还有一火车一火车的人从上海过来,只怕不下20万!这些书呆子可有的苦了……”

    “可他们是读书人啊!那些工人、苦力真的敢打?”

    “打了又怎么样?就算被捕快捉了去。就是花钱赎出来,听说济世青年党已经筹集了1000万元。等着往外捞人!”

    “1000万,真是有钱啊!”

    “那是,人家的学问是能变成真金白银的,哪里像这些穷酸,考不上官就只会坐吃山空。”

    “还会挨揍,现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待会儿可就要鼻青脸肿跑回来了。”

    “哈哈哈……”

    说到最后,竟然都是挖苦的话了。听得一票士子的脸都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可是他们也不和这等无知贱民计较,只是狠狠瞪上几眼,就跟着领头的士子往皇城广场的方向去了。

    街头巷尾远远有一些粗壮汉子,都蹲在那儿阴沉着脸,看到士子们走来开去,也都撒开脚丫子往东城的方向跑去,原来他们都是济世青年党派出了监视士子们的。

    “好了,这帮穷酸动了,咱们也该上了,今天就是我济世青年党一战成名的时候!”

    “对,要让东林党那帮穷酸知道,今日的天,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士子可以一手遮住的了!

    南京远东大饭店的餐厅里面,几个济世青年党的头头正在吃早饭,听到手底下人来报信,二话不说就放下筷子,下达了出动的命令。

    因为早就得到了士子们行动的情报,所以济世青年党的人此刻也都准备就绪了,他们的集结地点是在玄武湖附近的神策门火车站广场。这个时空的南京城有两个大广场,一个就是正阳门北面的皇城广场,一个就是神策门内的火车站广场。隔天晚上就从南京新城赶来的支持济世青年党的群众,顿时就像一股不知道比他们的对手壮观几倍的洪流,从火车站广场涌出来上了街道,浩浩荡荡向南而去,他们也同样打起了他们的标语和旗帜。

    “捍卫宪法!”

    “大明公民,人人平等!”

    “打倒不法劣绅!”

    “所有公民,团结起来!”

    “恭请皇上批准《选举法》!”

    ……

    这个时候儿,大明天子也才在皇宫里面醒来。

    今天的行程早已经安排好了。既然有两伙人要在皇宫广场前来一场坏人打坏人的友谊赛。朱济世当然要登上洪武门观看了——这些人不就是来向皇帝请愿的吗?皇帝怎么能看都不看一眼?非但皇帝要看,文武百官们也要看,看看谁的力量比较强,是江南士绅,还是新兴的资产阶级。

    平等啊,权利啊,自由啊……什么的,是从来都不会从恩赐中来的,哪怕由朱皇帝这个穿越客去恩赐也是一样——他能够恩赐的东西,只要他不在了,朱国杰就能够收回,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虽然他现在很想扶植资产阶级成为大明政坛上一股真正强有力的力量,但是能不能扶起来,也要看扶植的对象是不是传说中的刘阿斗了。

    当然,最坏的打算,朱济世已经做好了。万一济世青年党雇来的“群众演员”们真的被江南士子的浩然正气给震慑住,那么少不得就要用刺刀去解决他们!近卫军团的四万官兵,现在已经处于最高战备当中了!要不然,这帝王的颜面威信可就无存了。

    只是那样一来,大明帝国就要从资本主义康庄大道上拐上军国主义的路线上去了——过度利用军队搞政争的风险,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被后世称为“1.20运动”的政治风波,就是朱皇帝开的一场赌局,赌注就是大明帝国未来的发展几十年的发展路线。如果新兴资产阶级能够撑起市面,显示出足够的力量。那么将来的大明政治就是选票、议会,顶多再上几次街头。

    这个时代标准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政治路线就是这样的。指望各个阶级一团和气在皇帝老子的带领下携手奔小康是在做梦——现在的社会生产力才到哪儿啊?就这么点总盘子要让各个阶层都满意是不可能的。

    所以平日里面吵成一团,时不时来几场阶级斗争不断释放压力才是正道儿,不过最高的当权者一定要控制好斗争的规模和方式,当然还有自己的立场!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掌握。一个不好,大明真的上了军国主义的道路,自己在世还能控制,一旦自己不在了,朱国杰那个小子怎么掌控得住局面?

    朱济世这回真是有点绞尽脑汁了。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关注着这场风波,心事重重的,不过睡四五个小时就醒来。到了这个时代,竟然从来未曾如此心力交瘁过。哪怕是在香港的时候,没有多少力量,却要筹谋推翻满清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发愁。那个时候虽然困难,但是方向很明确,知道该走什么道路。可是现在,却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1044章 东林诸君!随我向前!

    正在朱济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音,然后就看见小千叶美人飞奔进了朱皇帝的寝宫。这个时候朱济世正在侍女的词汇下更衣,昨天晚上他也没有翻牌子叫女人来侍寝,在他当了皇帝之后,这样节制的日子可真是不多啊。

    朱济世知道进来的是谁,头也不回的就问:“佐那子,什么事儿?”

    千叶佐那子低声道:“皇上,东林党和济世青年党都集合了,已经上街游行,往皇城广场来了,朝臣们得到消息正在纷纷赶来,聚集在奉天殿前等候皇上。”

    朱济世猛地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佐那子:“两边都有多少人?”

    佐那子皱皱秀眉:“锦衣卫报告,东林党方面已经聚集了三万到四万人了……济世青年党一边肯定超过十万!他们昨晚就在火车站广场集中了十万人,现在还有更多的人从城外赶来。”

    朱济世一伸手从侍女手中接过龙袍,一下套在身上:“佐那子,去叫皇后、玛丽亚和太子,让他们去奉天殿,朕要和他们一起去洪武门城楼!”

    千叶佐那子一脸的不解,但是也没有多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立即转身离开了。

    ……

    洪武大道上面,已经浩浩荡荡的都是人群。经过这条新建的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大道,可以直通皇城广场,皇城广场北面就是洪武门,进了洪武门就大明皇城,包括紫禁城。大元帅府。内阁府。内阁之下的各部衙门,陆海军衙门,近卫军大营,皇城公学都集中于此。而那座据说可以直达天听的请愿钟楼,就修建在洪武门边上,那里就是这些热血士子们的目标。

    来自吴县的于成章就是这些热血士子们中的一员,他今年刚好是30岁,在前清的时候就是秀才。可是在本朝的两场科举中却都名落孙山,现在更是过了参加科举的年龄,今生注定要和官场无缘了!而且他家中也不富裕,只有薄田十五亩出租,换取区区二十余元田租,还需要赡养老母,抚养妻儿,生活压力之大是可以想象的。在第二次名落孙山之后,他又大病一场,可惜没有梦见上帝。更没有胆子谋反,只好老老实实去当了个私塾先生。教同村的几十个孩子启蒙,赚上几个小钱补贴家用。

    可谁想到朝廷居然吃错药要搞什么义务教育,所有年满6岁未满10岁的孩童都要去上小学,虽然这小学可以由私塾改建,但他也知道这等好事铁定轮不到自己,自有镇上的几家大姓包办——这些大姓都有子弟在做官的,当然也有做不了官的子弟要安排。

    “这个朝廷太坏了,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于成章每每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的经历,就是满腔的悲愤。“若是大清还在,凭着自己的文章虽然不一定能中进士,但是举人还是很有希望的……一个举人,也足以让家道兴盛起来了。”

    “要是有人闹一闹就好了……”有的时候,于成章也会这么想,闹一闹,不管闹到多大,总归是个希望,或许皇上看到了,就会改弦易辙了!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在这次江南士林风波起来以后,他才会满怀希望,典了家里的十亩田的田皮(使用权),自带上路费和干粮,跑到南京城里来和大家一起闹。闹到现在,家里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典田的银子也花光了。

    他家里的婆娘刚刚写了信来,说少了十亩田的租子(典了田皮就没得收租了),只拿到七块半的租子,交了田赋,只余下不到7块了,家里真的维持不下去了……那婆娘居然还在信的末尾说,很想把家里的田和房子都卖了,然后报名去东北参加集体农庄种地,到了东北他们一家五口可以得田100亩,他于成章还可以去某个农庄小学老师的差事,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真是太没有志气了!

    “一定得闹出个名堂来!”于成章暗自下着决心,迈着坚定的步子跟着浩荡的人流向前走去。

    “一定得把他们揍趴下!”同一时间,在另一条通往皇城广场的大路上,山东来的建筑工人武七也暗自下着决心。“这帮读书人没有良心,那么好的皇上他们居然也反对!一定要狠狠的打!”

    武七是山东堂邑县柳林镇人士,家里原是贫苦农民,排行老七,因而叫武七。7岁的时候死了老爹,没有办法只好乞讨为生,直到12岁的时候解放军……不对,是明军到了解放了他的家乡。然后……饭就变得很好要了,要啊,要啊,就要到了上海,再然后就在南洋行的造船厂里面找到一份工作。先是锯木头,包吃住每月赚5块银元,从小就想要读书的他还上了南洋行自办的夜校,学会了识字和算术,还能看懂洋人的图纸,于是就成了技工,现在每个月能赚到30块银元。现在还向汇丰行贷款在上海买了房子,就等着结婚娶老婆了!

    这可都是托了光复皇帝的福,那些不知好歹的“穷地主”居然要闹事反对皇上,这种人一定要狠狠的教训——所以这位武七也和于成章一样,是自掏腰包,自带干粮来南京的。像他这样的劳动者其实还有很多,差不多占到了济世青年党动员来的群众的五成多,基本都是技工、码头工人、铁路工人、小商人、小商贩等等的“新兴中产阶级”,这些人一年赚个三四百的很轻松,小一点的官都没有他们拿得多,如果换成地主,赚到这个数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

    就在武七摩拳擦掌准备去揍人的时候,队伍突然一顿,然后就听见一个苏州口音在吼:“停下来,停下来,停止前进!”

    喊话的人名叫刘士品,是个30多岁的读书人——原先是读圣贤书的,现在读的是兰香书院,是典了家里的土地房产去学西医的。今年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就是一个月能赚上百元(现在三脚猫的西医多了,工钱有所下降)的新式人才了,当然要加入济世青年党了,总不能去和东林党那帮穷酸混在一起吧?

    “刘先生,怎么啦?”武七有些焦急的问,“是不是到地方了?”说着话就把脚一踮,伸长了脖子向前望去。就看见在前方不远处,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的另一端也有一条大路,同样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那是东林党的士子!

    翁同书站在士子队伍的最前面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人山人海。这些人可不是儒服网巾的士子,看着就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不知道是那家力气行雇来的,有的看起来相当之彪悍,搞不好是洪门帮会的打手。

    一身正气的士子们纷纷停下脚步,手中的标语旗帜不挥舞不动了,有些人的脚步还缓缓的向后挪着。

    “退吧,赶紧退吧……”翁同书心中默念着,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对面的壮汉肯定是打不过的,今天这场请愿要不就到这儿吧……省得待会儿打起来又伤和气,又伤皮肉的,多不好啊?

    可就在这是,一声充满浩然正气的吼声响了起来:“东林诸君!随我向前!”然后就看见东林三君子之一的许庚身昂首挺胸走出队伍,向前走去。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口号声音,铺天盖地。东林士子,如潮水一般,涌进了皇城广场。(未完待续。。)

第1045章 资产阶级站起来了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那个人是谁啊……”

    就在东林士子们跟着许庚身浩浩荡荡走进皇城广场的时候,洪武门城楼上已经站满了红袍乌纱的大明朝臣——今天这些大明朝廷的衮衮诸公算是没有心思干正事儿了,一大早就带着干粮聚集到奉天殿前,然后就在朱皇帝的带领下上了洪武门城楼当观众,看看一身正气的士子,怎么降伏那些浑身蛮力的小民……或者怎么被一群升斗小民打得鼻青脸肿!

    虽然这些大明朝臣都很不赞成江南士子的行为,但他们毕竟都是文臣,心底里面还是向着士子们的。就算知道今儿挨揍的多半是士子,总还是希望这些读孔孟之书的书生不要太丢份儿。如果一见到对方就吓得撒丫子跑了,大家伙以后见了济世青年党的人都怎么抬头啊?

    所以看见许庚身一人当先,带着万千士子慨然进场的一幕,在场的大明文官无人不在心里面叫一声好。就连站在城楼当中,在一干重臣簇拥之下的大明天子也微微点头。这儒生士大夫还是有人的!

    他转过头,看着已经12岁,身高已经超过1米60,眼看就要出落成个棒小伙子的皇太子朱国杰,淡淡地问道:“肥仔,你怎么看今天来皇城广场打架的两拨人?”

    朱国杰微微皱了下眉,这段时间他喜欢上了骑马这项颇费体力的运动,体重已经减轻了不少,根本算不得胖子了。父皇怎么还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喊自己“肥仔”呢?

    “父皇。”心里面腹诽了一下老豆。面子上却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认为,今天到皇城广场来的两派,都不是善类!”

    是啊,善类能到皇城广场来打架?这是什么地方啊!

    朱济世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心说自己这儿子虽然年纪小,见识倒还是有的。

    “肥仔。如果你现在是皇上,你会怎么处理今天的事情?”

    “儿臣不会让他们聚集到南京城里来的。”朱国杰回答道。“而且儿臣也不会急于推行义务教育和议会选举。此二者,似乎并非我大明的急务。”

    这是他的心里话,由于朱济世并没有让儿子接受什么帝王教育,而是让他在皇城公学念书,所以他对外面的情况并不是一点不知道,这些日子已经从同学们那里了解到这次“江南士祸”的原委了。而且,他也没有几个老奸巨猾的上书房师傅在教他怎么骗老爹,所以就实话实说了。

    听到这话,站在太子另一边的皇后罗香梅的脸色顿时就铁青起来了。异常紧张地看着朱皇帝的面孔。

    “哦,”朱济世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笑道,“你说说看,大明的当务之急又是什么?”

    “这个……儿臣觉得修铁路、固西域、兴科学此三事最为紧要,实乃急务。”

    朱济世点点头,笑道:“皇儿,你只有12岁,等你真的接了朕的班,就知道朕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皇帝微微感慨了一下,“朕如此行事,其实也是为天下士子着想,也是为孔孟之道着想。有些规矩,是历朝历代做坏掉的,并非是圣人的本意,而是后者为自身利益着想所制定的陋规。朕是大明复兴之君,复了汉家江山,又拓地开疆不下万里,唐宗汉高,亦不能与朕比拟,千古陋规,又如何能挡得住朕?朕如果现在不改掉天下士人身上的坏毛病,等你接了这个位子,这些坏毛病就是谁都动不了的祖宗家法了!这对你,对天下士子都不是好事情,因为如今的世界已经大变,容不得我们不变了!

    比方今天这事情,青年党人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筹款上千万,聚众二十万,这说明什么?说明了士绅已经不是唯一可以支撑国家的力量了!这个被欧人称为资产阶级的新兴力量已经站起来了,成了大明国内举足轻重的力量,我们现在必须将这股力量变成支撑大明朝廷的柱石,而不是一直压制这个阶级,这是办不到的!”

    这一番话,朱济世是当众所说,一干众臣都听在耳朵里面。就在这个时候,皇城广场上又响起了一声发喊:“青年党人,前进!”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随后响起,济世青年党的群众也涌入了广场。而刚才还是一身浩然正气的士人们,这时却纷纷停下脚步,一个个既愤怒又恐惧的看着黑压压的青年党群众。

    “许先生,怎么办?”东林党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许庚身,刚才的挺身而出,已经让他成为了东林君子们的主心骨,看来未来大明政坛的又一个领袖人物就要这样诞生在南京街头了。

    “不要怕!咱们是士子,他们不敢对咱们动手的,咱们继续前进!什么也阻挡不了我东林士子为生民请命!”

    许庚身的一番慷慨之词顿时激起了东林君子们的斗争,应和的声音纷纷响起,君子们挥舞着旗帜标语,再次大步向前。

    “不要怕,我们读书人心中自有正气,什么都不怕!”于成章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队伍的前列——他本来不是在这个位置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上来了?现在几乎和对面的劳动群众眼对眼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翁同书满脸都是激动的表情,用足浑身力气喊着口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气都用在嘴上,这脚下就没了劲儿,原本走在队伍前列的他,现在已经落在了后面。他喊着口号,还不时的四下张望,居然瞧见李鸿藻和孙家鼐就在不远之处。

    “果然是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君子啊!”翁同书在心中感慨着。

    而站在洪武门城楼上的大明文官们,这个时候却都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们站得高看得清,自然已经发现君子们的队伍已经变得松散稀疏了,走在前面的人不多,拖拖拉拉在后面喊口号的人却是不少!而反观另一头的劳动人民,却还维持着队形,好似潮水一样的进入广场。不过他们也没有直接冲上去揍对面的读书人,而是呼啦啦涌向了洪武门前的请愿钟楼,用人海将钟楼包围起来了。

    “还好……”大部分的东林君子们都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下等人还是怕读书人的!

    “不好!”许庚身却是心下一沉。今天东林君子到皇城广场是来敲钟请愿的,现在请愿钟楼让人给围上了,这钟还怎么敲?愿还怎么请?

    就在许庚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儒服网巾的身影突然从东林党的人群中大步走了出来,径直就往劳动群众的人海走去。

    “让开!快让开,我要去向天子进言,尔等挡在这里,欲堵塞言路,蒙蔽天听吗?”

    说出这番话的是于成章,他现在已经是义愤填膺,浑身都在发抖。他和许庚身、李鸿藻和孙家鼐这些大君子不同,他家里只有五亩地了,却有五张嘴要吃,而且也没有功名在身,更入不了那些江南豪绅的法眼,这次请愿要是不成,回去以后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想去种地也不会啊……难道真的要让老母妻儿挨饿不成?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想到这里,于成章已经有了万念俱灰的感觉,看也不看对面正在挽袖子的粗壮汉子们,蒙着头就往人群中猛地冲过去。“篷”的一声闷响,他就一头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上。然后就是一声“他妈的”叫骂声音,一个比酒缸还大的拳头就揍了上来,打得于成章眼冒金星,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倒在地了。(未完待续。。)

第1046章 君子,别哭

    “打人啦!”

    “打打打!打回去……”

    “东林诸君们,保卫圣教的时候到啦!”

    于成章的挨揍似乎变成了一个冲突升级的信号,就在这位于书生跌倒的瞬间,一片叫打的声音就在皇城广场上空响了起来。喊打的是一身正气的君子,不过撸起袖子冲上去开打的却是济世青年党找来的劳动群众——这个就叫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可惜不是君子指挥小人去打别人,而是君子们被小人打。

    无数的劳动群众,也没有人指挥,一股股的自发冲向了稀稀拉拉的东林党人。真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也大声喊着口号,劈头盖脸的将拳头向君子们的头脸身上砸过去。更强悍一些儿的干脆一脚踢翻一个士子,摁在地上,没头没脸的一顿乱打。

    于成章也被一个山东口音的大块头工人骑在身下一顿海扁,一边打还一边骂着:“他奶奶的,一个穷酸还敢称什么士绅,你算哪门子士?你有功名吗?你是官吗?你算哪门子绅,你一年赚多少钱?有我武七多么?”

    这个山东人武七的手不算黑,比起武松差多了,别看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于成章身上,可是真正让他感到剧痛无比的却是他的心——他没有功名,没有官身,没有钱,连仅有的15亩田也典出去了10亩,还剩5亩大概很快也要卖掉了,到时候一家老小连饭都没有的吃,他这算哪门子士绅啊!想到伤心之处,于成章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这一幕让打人的武七也有些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打的又不重”就放开了他去找别人打了。

    这个时候。整个皇城广场上的场面已经混乱的不行了。全是打群架搞武斗的场面。

    走在最前面的东林士子们最先倒霉,他们不仅人少,而且队形松散,根本阻挡不住劳动群众的人潮。有几个悍勇的士子用旗帜,用举起的标语牌或者能够拿到手里的随便什么东西奋力搏斗着。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惊慌失措,喊着,叫着,慌不择路的四下奔逃。

    士子们的领袖许庚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激变惊呆了。他可没有想到这些苦汉子(真不知道是谁苦?)敢真的动手打人,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许先生,快走,快走……”

    围在许庚身边上的士子也有机灵的,看到苗头不好,也知道不能吃眼前亏,赶忙架着许庚身就跑。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向天子请愿,宁死也不走……”许庚身义正辞严的吼着。却任凭身边的亲信架着跑路。

    “保护许先生,让许先生先走……”翁同书在一片混乱之中就看见许庚身被人架了过来。连忙跟了上去,一边喊话一边跟着一块儿跑。他是知道一点底的,今天士子被苦力打一顿没有关系,要是反过来士子把苦力唬走了,朱皇帝没准就要让近卫军出面了!

    李鸿藻和孙家鼐两个人也在几个精壮士子的护卫下逃跑,这次的失败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不过即使失败,目的也已经达成。东林三君子的牌子已经打出去了!只要大明皇帝不打算真的甩开士绅只靠什么资产阶级,他们就算不能出仕做官,一个立宪议会议员总是能选上的!这可比在清水衙门里蹉跎一辈子要强……

    一些人在逃跑,一些人在挨揍,一些人已经被揍趴在地上,还有一些人站在洪武门上目瞪口呆——读书人挨揍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在过去的前明还有一个很辱人的廷杖制度。在满清早年的时候,八旗大爷们的鞭子也没少往士大夫的头脸上招呼。但是如今天这样,数万堂堂读圣贤书的士子居然让一群商人花钱雇来的苦力打得抱头鼠窜的事情,却是有史以来第一回啊!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皇上,差不多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皇后罗香梅看得于心不忍,开口替士子们求饶了。

    “肥仔,你觉着怎么样?”朱济世没有回答,而是问起身边的太子朱国杰。

    “父皇,政治之事,不在朝堂上争,不在议院中辩,却在街头斗殴,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国家之福。”

    朱济世点点头,这小子也就是后世的初中生,能有这样的见识真是不易了,看来皇城公学的教育还是非常成功的。

    “肥仔,你现在不明白,街头斗殴有时候也是政治,因为庙堂、议院不是普罗大众能够进去的。而这街头,却是人人能来的!”

    朱济世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一众脸色铁青的文官,继续侃侃而道:“过往,这天下是王与士大夫共之,王在上,士大夫在中,百姓在下。百姓被禁锢于土地之上以农为本,士大夫占有大片土地并且管束百姓,朝廷给士大夫种种特权谓之养士。如此天下自然可以维持表面安稳,整个天下也如同死水一潭,年复一年,直到士大夫压不住百姓时候就该改朝换代了。可如今的世道已经变了,工商大兴,百姓们不再以农为本,而是大量集中到城市居住,这样居于乡村的士绅自然没有办法向以往那样牢牢掌控他们了。今日的事情,根源就在这里!”

    朱国杰有些不解地问:“可否让百姓再回田园呢?”

    朱济世笑了笑,道:“欲使百姓回田园就要抑制工商,可如今世界上的列强都是工商兴盛之国,我大明要雄于世界也必须要发展工商。而且,对我皇家来说,百姓在田园便是和士大夫共天下,工商大兴就是和商绅共天下,又有何不同呢?”

    “和商绅共天下……”朱国杰默默点头,记住了父亲的教诲,不再提问了。

    “皇上,差不多了!”这时右丞相罗泽南终于沉不住气,说道,“现在不是商在打绅,而是民在打绅啊!”

    朱济世的脸色微微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不过转眼就掩饰起来,挥挥手道:“朕知道了,来人,传令给近卫军军长任贻江,让近卫军出去收拾局面吧!”

    如果在广场上打群架的两拨人都有透视眼的话,他们现在一定不会有打架的劲头。因为在洪武门内,早就有大队大队荷枪实弹的近卫军正整装待发了!朱济世既然敢让人来皇城广场闹事,自然已经做好出动军队清场的准备,要不然谁知道局势一旦失控会不会变成一场革命?

    洪武门嘎吱吱的被人推开了,大队大队的士兵就涌了出来。现在轮到济世青年党的支持者们开始跑路了——和平请愿是大明宪法赋予公民的权力,可街头斗欧却是违法行为,要是被抓到了可是要受罚的!

    “快,快跑!官兵来啦!”

    “快点走,不要留在这里!”

    现在自有济世青年党的党员在指挥,看到近卫军从洪武门里面出来,就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们今天是来揍东林君子的,可不是来推翻专制王朝的……

    而出面清场的近卫军的行动也出奇的缓慢,揍着军乐,敲着点鼓,好像是参加检阅一样,等他们在洪武门外列好了队,济世青年党雇来的群众已经跑得差不多了。皇城广场之上,只剩下一群被打翻在地的士子,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在那里叫唤,还有几个更惨一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知道是被打晕了还是打死了?

    于成章也是这群倒霉的东林士子中的一员,他和其他人的表现略有不同,他在哭,在嚎啕大哭……(未完待续。。)

第1047章 做官要竞争了

    大明光复10年,正月初十五,南京城,湘阴郡王府。

    屋子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很是雅致,可屋子里面却是一片沉郁。这是一间非常疏朗轩敞的花厅,大块的玻璃窗洁净明亮,正好可以让屋子里面的人欣赏到外面洁白的雪景。花厅的地砖下面还通了地龙,屋子里暖烘烘的,正摆着一席精致的酒宴。这是大明左丞相左宗棠自山西公干回来后第一次请客吃饭,不过应邀前来的宾客,却一个个愁眉苦脸,神色凝重,带动得整个气氛都显得有些凄凉,仿佛这群人马上就要丢官夺爵流放边疆一样。放一个月前,这些穿着儒服,满脸都是没了主意的人物,跺一跺脚,整个应天府都要抖三抖,就是现在,他们也都还是大明朝廷一等一的高官大员。可是却一个个威风扫地,不知所措。

    至于让他们如此失态的原因,则是不就之前刚刚发生在皇城广场的“风波”。表面上看,风波似乎已经平息,近卫军出动驱散斗殴双方,还在现场拘捕了好几百人——他们的这个新年就只能在大牢里面度过了。

    随后负责南京治安的应天府巡捕衙门又向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开出了罚单,以游行集会失控为名,处以双方各10万银元的罚款,还要求两党在大明各大报纸上公开登报道歉,同时还要去他们向在1.20事件中负伤的群众和遭到财产损失的商铺提供医疗费和赔偿。总之,都是破费钱财的事情。不过两党的牌照却都没有被吊销,似乎可以继续开张运营下去。

    而就在新年前的一天。济世青年党的总理潘祖荫亲自登上戒严中的皇城广场钟楼。敲钟请愿。恭请皇上尽快批准《选举法》,而朱济世欣然应允,在接到请愿的当日就批准了《选举法》,还宣布将在光复10年3月举行应天、上海、广州三府和婆罗洲西北二省公局大选……

    在左宗棠离京后主持内阁的罗泽南是所有宾客中脸色最难看的,不管是士林还是湘湖的人物,现在都在埋怨罗泽南。他这个右相在这次风波中怎么看都是举止失措,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选举法》在立宪议会中通过,更没有想方设法阻止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的斗殴事件。结果闹得整个士林颜面扫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泽南也没有脸再干右相了,今天正好趁机和湘湖的其他大佬商量此事。

    “辞官?罗山兄何出此言?”左宗棠听了罗泽南的想法,却呵呵笑道,“罗山兄有功无过,辞得哪门子相?”

    罗泽南苦笑道:“季高老弟,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现在整个江南士林都在埋怨我。说句老实话,我自己都埋怨自己……早知道是这个局面,在皇上提出《选举法》的时候就应该辞相的。”

    “那个时候辞就更错了!”左宗棠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他看着罗泽南道,“罗山兄。你以为你辞了丞相就能阻挡皇帝颁布《选举法》吗?我大明是君主专制之国,不是英吉利那样的君主立宪之国,皇上根本不需要立宪议会的支持就可以自行颁布法律。”

    罗泽南一怔,细细一想,《钦定大明宪法》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大明皇帝的权力之大,真是远胜历朝历代!不仅宰相无法制约,就是立宪议会也一样不能制约皇帝。

    左宗棠轻轻转动着酒杯,斟酌着用词,“其实,在我看来,闹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士林,也向皇上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听了这话,一众湘湖大佬都在摇头,常大淳更是叹息道:“什么力量啊?挨打的力量?”

    左宗棠笑着点点头,“挨打,也是一种力量!说实话,这一次江南士林的表现并没有让我失望!关键时刻,还是有数万热血士子挺身卫道,向皇上,向天下表明了我士林斗争的决心!因而这顿打,绝对不是白挨的!”他加重了语气,“你们知道我在山西的时候最担心什么?最担心江南士林太过柔弱,连挨打的勇气都没有!那样,皇上可就真的要视我士林为无物了!”

    罗泽南、常大淳他们几个大佬互相看看,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挨了打还认为胜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左宗棠拈着胡须,微微一笑:“江南民风柔弱,商人势力又大,江南士林也有不畏强暴的精神,我湘湖士林会输给江南?苗李一党的两淮士林会没有斗争的勇气?还有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天下士子何其之多,只要大家都能有不输江南士林的勇气,我士林还有得好争呢!大家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

    “可是……济世青年党的背后是皇上啊!”常大淳连连摇头。和皇上争?那不是作死吗?

    左宗棠却哈哈大笑:“那我就去加入东林党,我来做东林党的总理!这个分量可够?”

    这话一出,在坐的湘湖大佬们顿时人人变色。常大淳资格老,脑袋晃得和拨浪鼓差不多,“使不得,使不得……季高啊,你已经是内阁首辅,在入东林去和皇上斗,这个……”

    左宗棠摆摆手,笑道:“怎么是跟皇上斗?是和济世青年党斗,去和济世青年党竞争,竞争做官知道吗?人家英吉利、美利坚那里做官都是要竞争的,做得好就能继续做,做不好就下台吃老米!咱们的皇上是要搞这一套,让学西学的青年党来和咱们士林竞争做官!以后的官,可没有过去好做了!”

    常大淳摇摇头,“这个不就是党争吗?过去历朝历代最忌讳的就是这事儿,皇上怎么……想起这个茬了?”

    “不一样,不一样的,现在的党派之争并不是过去的党争……”左宗棠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猜,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不行的话,你等和我一同走一趟玛丽亚堡就知道了。”

    同一时间,在南京城外的玛丽亚堡内,大明皇帝朱济世也在请客吃饭,宴请的对象是济世青年党理事会的成员,有潘祖荫、王韬、梁镜泉、许应骙、李端棻、赵烈文,还有上海知府,济世青年党的光荣党员盛康。皇后罗香梅,太子朱国杰和皇贵妃玛丽亚.克莱门蒂娜也都坐在席上。

    和左宗棠家的圆台面不同,玛丽亚堡的大餐厅里面摆的是一张长桌子,朱皇帝坐在顶头的主位上,太子、皇后和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坐在一边,济世青年党的头头们坐在另一边。

    发生在年前的“1.20事件”当然是以济世青年党的大获全胜而告终的,《选举法》在年前已经颁布,规矩也定了下来——钱箱子里面出政权,所以3月份的大选结果是毫无疑问的,应天、上海、广州等三府和婆罗洲西北二省的公局,肯定会被济世青年党掌握。

    虽说现在大明的地方官员任命权并不在地方公局,但是地方公局却有弹劾之权,也就是说,得不到地方公局支持的地方官是没有办法做下去的——理论上是这样!因而,应天、上海、广州三府和西婆罗洲省、北婆罗洲省的政权,肯定要落到济世青年党手中了。当然,前提还是朱济世这个独裁君主的认可!现在独裁之权和宪政之法同时存在于大明,看着很有些奇怪,实际上则是个过渡状态,将来会怎么样,就全看朱皇帝这个最高统治者如何引导了。(未完待续。。)

第1048章 做官要负责了

    玛丽亚堡,大餐厅。

    宴会还在继续,吃的是精美的法式西餐,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来,餐厅里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有些热了起来。

    “潘卿、王卿、李卿、梁卿、许卿、赵卿,朕在这里敬你们一杯!”朱济世举起酒杯冲着几个人笑道,“你们这一次做得很好,没有让朕失望,希望接下来你们在地方上也不要让朕和投票给青年党的百姓们失望!”

    “臣等定不辱命!”在异口同声的回答中,人人同时举杯,恭敬地看着主位上的朱济世。朱皇帝的这番话就是将三府两省的官位许给济世青年党了——虽然他们肯定能赢得3月份的选举,掌握那些地方的公局。

    但是赢得选举,掌握这些地方的政权,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济世青年党或者说是中国资产阶级真的要负担起政治上的责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辱命的话好说,不辱命的事情却不好做……”朱济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看着济世青年党的头目们,口吻里满是凝重,“官场上的事情,朕是很知道一些的,不同派别还有相互制肘、相互拆台,有了功劳就争,有了过错就推,从来就很少有人肯真正负起责任。这样的官场陋习,必须要改正,就从你们开始改正……”

    听到了朱皇帝这些满含告诫的话之后,在座的济世党人原本的兴奋和激动瞬间就被冲淡了大半,气氛又重新严肃起来。

    这几个济世青年党的头头可不是刚刚从学校里面出来的青年,不晓得官场的水有多深。事情有多难做。有朱皇帝的支持。他们济世青年党是能得到几个巡抚、知府、知县的缺儿。但是三府二省地方的官起码好几万,不可能都换成济世青年党的人吧?特别是应天府、上海府的地方小官可是和江南士绅一体的……而且三府二省上面还有朝廷!东林党在三府二省选不过济世青年党,但是朝中大佬还是支持东林,这个谁都是知道的。这个官啊,想想都不大好做!

    看到几个不说话,朱济世才淡淡地开口。

    “好啊,知道官不好做了,这个很好!潘卿。你打算当个什么官,又准备怎么当好这个官?”

    潘祖荫是济世青年党总理,又是苏州人,在大明现在的行政划分中,苏州是属于上海府管辖的。所以在济世青年党内部的安排中,潘祖荫准备去做上海知府。

    “皇上,臣准备去上海。”潘祖荫思索着道,“臣到了上海以后,准备加快上海的市政建设,整顿上海府的吏治。革除一批贪腐或不作为的官员。”

    市政建设和整顿吏治,肯定是符合上海资本家们的要求。这两项举措可以改善上海的投资环境和生活环境——现在的上海市区经济是很发达。但是脏乱差也是出了名的,而且随着车马人员的增多,大大小小的道路也都不堪负重,堵塞的厉害,很有一些后世大都市的风范了。而革除一批官僚也是很必要的,且不说能为济世青年党的人腾地方,就是从提高行政效率来说,也是很有益处的。虽然上海的官员总的来说还能办事,但官僚就是官僚,能进不能出,能上不能下的毛病是少不了的。这效率嘛,总不会让人太满意的。

    “很好,”朱济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高脚酒杯,“就只有这些?”

    接着他又道:“这次的事情,最初是由义务教育引起的,潘卿,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义务教育?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皇上怎么又提出来了……

    “臣打算接任以后再行研究。”潘祖荫的回答十分谨慎,“如果有可能的话,臣希望可以将这件事情做得更好一点……或许可以实行免费……”

    “不是或许!而是必须免费!”朱济世一阵轻笑,“你们济世青年党几天之内就筹集到了1000万党费,上海府才多少孩童,就算义务教育又要多花多少钱?每年不会有100万吧?朕再给你们一年时间,明年6月之前,必须做到免费义务教育。”

    上海府下面有十六个县(比后世的上海市要大),人口大约500万,其中需要接受义务教育的孩童不会超过50万,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已经上了私立学校,需要政府解决的,顶多就是3、40万。上海府还真不是掏不起这个银子,只是……谁吃饱撑的,去给老百姓花这个钱?这不是浪费吗?无论是上海官府还是公局,都不会同意这种浪费行为的!

    而现在,济世青年党很快就要将这两者都操在手中了。

    “潘卿,这是朕给你们济世青年党的任务。两省三府都要把免费义务教育给朕办起来!而且朝廷不会给你们一块银元的教育经费拨款,所有的钱都要地方上自己去解决。至于征税还是裁剪别的开支,朕不管的。而且,两省三府地方给中央的缴款也必须要增长,每年增长率不能少于5%。”

    这个官果然不好当!

    潘祖荫和几个济世青年党头头互相看看,谁也不吭声。

    朱济世看几个人都不说话,笑了笑又道:“当然,责任多大,权力就有多大。朕打算在三府两省实行官员任命办法改革。将所有的官员分为政务任免官和事务任命官……其中各部门主官和幕僚,都是政务任命官,只需要由公局批准再由朕最后认定即可,和吏部还有科举都没有关系。选得上就做,选不上就下台。

    至于剩下的在政务任命官指挥下做事情的,就是事务官,由吏部管理,必须要有相应的科举功名才可以担任。”

    这得有多少顶官帽子啊!几个济世青年党的头头心里同时闪过一丝火热,而且这还意味着可以放开手脚做事情啊……根据一直以来官场惯例,绝不可能将一地主官都交给同一派系的官员担当,而是应该由不同派系的官员相互监视牵制。要不然,皇帝老子怎么能放心?

    不过现在,有东林党这个济世青年党的死对头在公局里面盯着,还有亲东林党的报纸分分秒秒等着爆料,朱大皇帝又有什么不放心呢?既然皇帝都放心了,济世青年党当然只能愉快的接过两省三府的大盘子,然后尽心竭力去做好事情了。

    ……

    在开完宴会之后,济世青年党的干部们都散去了,诺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朱济世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窗口前,凝视着窗外远处朦朦胧胧的南京新城。皇后、玛丽亚和皇太子朱国杰都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了好一会儿,朱济世才突然开口。

    “香梅,肥仔,你们觉得这南京城在济世青年党的管理下,会比现在更好吗?”

    这是一道考题,出给皇太子朱国杰的。他今年已经12岁了,可以稍稍了解一些治国上面的事情。所以罗香梅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父皇,儿臣有些奇怪。”朱国杰却没有回答老头子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起来,“之前为了义务教育收费的问题,闹出了诺大的风波,那时候皇上认为义务教育免费是不可行的,为何现在又要潘祖荫他们去实行呢?”

    “义务教育在全国免费,眼下或许不可能,但是就三府二省来说,是有这个条件的。”朱济世对儿子的提问很满意,这个孩子的思维非常活跃,和自己小时候很像。他顿了一下,又道:“但是这个事情在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出现之前,却是办不好的。因为,地方官府不肯承担这样的责任,地方上的商人更不肯多负担税赋,区区几百万的经费,就没有来路了。”(未完待续。。)

第1049章 党争才刚刚开始

    “父皇,难道让潘祖荫他们当了巡抚、知府,几百万银元就能收来了?”

    朱大太子接着提问。

    “当然能了。”朱济世点了点头,“他们不到一个星期就筹集到了上千万,几百万算什么?要弄到这笔银子,其实都不用开什么新税,只要三府二省的官吏少捞一点就出来了!”

    仅仅三府二省的官儿少捞一点,朝廷一年就能多几百万!?朱国杰心中好一阵吃惊。这惶惶大明朝居然腐败成这样了?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做官嘛……不就是为了钱?不想贪钱的官是圣人,自古圣人又有几个?三府二省是富得流油的地方,起码有两三万个官一起捞,国家一年的损失何止几百万?”

    又是一阵沉默。皇太子纯洁而幼小的心灵很受打击。过来半晌,小家伙忽然道:“用严刑峻法可治贪吗?”

    严刑峻法当然是可以的!这个在后世中国已经得到了证明,开国太祖枪毙了两个功臣不就海清河晏了吗?不过朱皇帝心慈手软,不是这样的狠人啊!

    “朕是仁君,不想为了一点银钱就大开杀戒!”朱皇帝一脸慈悲的表情。“因而朕当政以来,就没有因为贪腐之事杀过一个官员。”

    皇太子点点头,心说,原来自己的老子是慈父仁君,这真是天下苍生之福啊。

    罗香梅翻翻眼皮,因为朱皇帝死掉的人没有1000万也有800万了,整个一屠夫,还说自己是仁君。人的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

    朱济世还在继续胡诌。“因而朕一直以来。都想用不开杀戒的办法治理贪污。办报开言路,开议会引入工商监督,扶植保皇、正道二会使之互相监督,都是出于这个目的。只可惜,保皇、正道二会的成员终是旧时代的人物,承担不了这样的使命。现在好了,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两伙人,看来比保皇、正道二会强多了。”

    这话倒是不假。保皇、正道二会里面真正的大人物不仅是旧时的官僚武将,而且都是功臣,如郑洪、刘鹏、左宗棠、罗泽南、常大淳、苗沛霖等等。这些人物要么结党自重,要么避嫌自保,都不是能搞近现代政党的。反而是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的人马轻装上阵,没有什么忌讳,可以放开手脚搞政党。另外,在中国的资产阶级和济世同学这一代新人成长起来之前,想要建立真正的近代资产阶级政党也不可能,充其量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大用的地主党——现在的东林党就是这么个党。想要真正变成可以和济世青年党斗争的强有力的政党还要学习很多东西呢。

    朱济世回头看了看朱国杰,笑着问:“肥仔。现在你知道这南京城会被他们治理成什么样子了吧?”

    朱国杰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回答,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父皇,您的意思,是不是只要让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两党互相监督,这天下就可以垂拱而治了?”

    这小子想得还真美!朱济世笑着摇摇头,笑道:“治天下如果真那么简单还要皇帝做什么?两党互相监督……你怎么保证他们不沆瀣一气?又怎么保证党争不闹出兵戎相见?年前的那场斗殴再升级就是暴乱啊!皇儿,实话和你说吧,如何操控党争的事情莫说是你,就是朕也刚刚开始学习。这可是一门大学问,搞好了,搞出一个好的规矩,并且深入天下人心,我们这大明朝才有长治久安。”他有些感慨地看着远方的新城,笑了笑,“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皇后,你带太子回紫禁城吧。朕有些乏了,想在玛丽亚堡歇息几日。”

    皇后有些不甘心地瞄了玛丽亚.克莱门蒂娜一眼,然后笑盈盈地向朱皇帝行了一礼,才带着儿子离开了。他们俩前脚才走,左宗棠、罗泽南和常大淳就从南京城里赶过来了。

    “皇上,臣想解散正道会加入东林党。”

    见到朱大皇帝,行了参见之礼后,左宗棠便直截了当告诉朱皇帝自己要入东林党的事情。

    “哦,”朱济世坐在觐见厅里的御座上,笑眯眯地点点头。“东林党的那些人现在都在干什么?他们的这个年,想必过得很不安稳吧?”

    左宗棠苦苦一笑,摆摆手道:“年关不好过,却是安稳的很,有的人在吃牢饭,有的人惶惶不可终日的在等待吃牢饭,还有人在卖房子卖地准备要跑路。这个年,对江南士子来说,真是苦得很了。”

    “嗯,自讨苦吃。”朱济世翘起了二郎腿,这些消息他早就知道了,锦衣卫这些日子也不清闲,过大年的时候都在加班加点监视江南士林,就怕他们回家乡发动贫下中农造反。不过忙活了半天,一个反贼都没有捉到,白白辛苦了一场,看来大明的士绅还是好同志多。

    “皇上,江南士林不足为虑,可是天下士子之中也不乏赳赳男儿!”左宗棠沉着声道。

    “呵,好个赳赳男儿!”左宗棠提到天下士子的时候,朱济世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屑。“左相,你对天下的士大夫不要抱怨太多的妄想。在我大明复兴之前,区区二十万八旗兵就把全天下上千万士子压得死死的,满清给了他们什么?只把他们当奴才,得个官比登天还难,也不见什么赳赳男儿!如今朕已经给了四十万顶官帽子,天下的田赋都给这些士子官发了饷,接下去还准备办义务教育,再雇几十万老师,还得拿工商税往里面贴……这些士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左宗棠被朱皇帝一呛,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不过细细一想,朱济世的话好像也是事实。大明朝廷待士子真是不薄……现在一年给士子官发出去的饷就不下一个亿,如果办了义务教育只怕还要在多拿几千万。换成哪个朝廷会那么大方?

    “可是皇上,这天下大事,还须绅商共议,不可全交给商人,否则商人一旦独大,同样难以约束。”常大淳看到场面尴尬,连忙出来圆场。

    朱皇帝哈的一笑:“朕本商家,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看着左宗棠,“左相,你真要入东林?”

    “臣入东林可安天下士子之心。”左宗棠道,“臣只挂个名义,不会太多扶植东林的。”

    左宗棠这话,朱济世是不大相信的,这个左骡子到哪儿都是要当头的,他要去了东林党,东林三君子可就要被压一头了,这东林党早晚被搞成湘湖党。这左骡子一定看到东林党在士林当中建立起来的巨大声望,想把这股力量引为己用,好用来压制济世青年党。自己如果真的答应左宗棠这么干,将来的天下就是东林党和青年党两党相争了,就像后世的美帝的共和民主两党一样……

    想到这里,朱济世微微笑道:“既然左相一心想要庇护东林党人,朕也不拦着了。那么,对于这一次的选举,左相,罗相,你们还有什么建议?”

    左宗棠和罗泽南互相瞧了一眼,罗泽南道:“皇上,眼下立宪会议里面的议席分配实在不合理,太偏重应天、南直隶、广东和婆罗洲了。”

    大明的财政现在主要依靠工商税,而工商税又多出自应天、南直隶、广东和婆罗洲。所以立宪议会中的贵族议员之外的议席,有一多半出自这些地区。如果不进行改革,将来的立宪议会就要变成立宪商会了。

    左宗棠又道:“皇上,这天下之事,终须天下之人来议的。否则,难保英国宪章运动的局面不会出现在大明!”

    这其实是一个威胁,潜台词就是:如果皇上不答应增加士绅在议会中的代表权,那东林党下一会就该出头争普选权了!

    这个威胁,朱皇帝可不能等闲视之!普选权和有纳税额度限制的投票权,表面上看差距不大,其实却是资产阶级专政和民主的区别!资产阶级专政毫无疑问是富国强兵的法门,看看眼下世界上一等二等的列强都是什么国就知道了。

    但是民主却是祸国乱政之道,后世的历史已经一再证明了这一点,选择民主就是选择动乱……

    “应天、上海、广州和婆罗洲的选举箭在弦上,不能再改了。纳税额度的限制,眼下也不能变。”朱济世皱着眉头道,“不过各地在立宪议会中的代表权,可以在这轮大选结束后做一下变更。立宪议会将来要分上下两院,上院由朕任命的勋贵组成,负责审查下院通过的议案,下院议员由各省、直辖府公局投票选举产生,原则上每一个省在立宪议会下院的代表权份额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不少于百分之一;每个直辖府在立宪议会下院中的代表权份额不能超过5%,不少于千分之五。”

    听到朱济世的话,左宗棠等人都在心里轻轻吐了口气,现在的大明也不是处处工商繁盛,要不然年入就不是3亿而是30亿了。所以在广东、江南、兰芳以外的地方,士绅的投票权还是远远超过工商,完全可以把持地方公局的。(未完待续。。)

第1050章 君子们也有新生

    随着光复10年孟春时节的到来,江南士子风波似乎已经到了风平浪静的时候儿了。内阁左相左宗棠在春节过后就加入了东林党,并且当选为东林党总理,顿时就给忐忑不安的江南士林吃了一粒定心丸。然后便是三府两省的选举,和之前打架闹事的大场面不同,这次选举倒是风平浪静。东林党怎么选都是个输,再闹腾就不是输选举而是输人了!

    而济世青年党是躺着都能赢,那么就该显示一下胜利者的风度,要是太咄咄逼人就是小人嘴脸了。再说,左宗棠都入东林了,潘祖荫他们怎么也不能让左大丞相下不了台吧?

    所以,这个时空中国的第一场投票选举就是在一种非常和谐的气氛下圆满结束——但愿这样的场面不会成为绝唱。

    不过就在东林党和济世青年党的上层开始道貌岸然地玩君子之争的时候。在1.20事件中冲锋陷阵的某些热血士子,似乎已经被人给遗忘了。

    应天府第一监狱,因为“挨打罪”被捕的士子于成章这个时候正坐在一间臭烘烘的牢房里面,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从对面一间要干净整洁许多的牢房里面走出的“狱友”。那是一个在上海过来的建筑工人,壮得像头牛似的,在1.20那天打人打得太起劲,以至于近卫军出来清场的时候还没有发觉,结果就被捕进来坐监。于成章则是哭得太投入忘记逃跑而被捕的,两人还和另外一些被捕的士子或劳工一起过了两次堂。

    过完堂,于成章又痛哭了一整夜——因为两方面的人在公堂上的待遇差太多了!济世青年党那边的律师差不多有一个排!个个都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还满嘴歪理。说得头头是道,愣是把打人的家伙说得比小白兔还无辜!想来都是济世大学法学院出来的高材生吧?而且济世青年党的党魁潘祖荫还亲自带着财务主任出现在裁判庭上,专门替他手下的“打手”交罚款,十几万的款子交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结果济世青年党的“打手”今天就都能出狱回家了……

    反观东林党一边,只来了个姓翁的头目,道理也讲不过人家,又没有钱缴纳罚款,只好一个劲儿唉声叹气。最后掉着眼泪送别一堆同样快哭死的士子——这次东林党的人被捕的太多。有七八百人,又请不起能说会道的大律师(实际上也不是请不起,而是请不到,全江南的律师楼都是济世青年党党员控制着),只来了一些乡下讼棍。结果大部分人都按照聚众闹事给定了罪,要么缴纳1000元罚金,要么就等着流放西伯利亚!

    可是东林党哪里拿得出七八十万?他们的党还被判罚了10万元罚款,还要承担最少10万的医疗费……要不是左宗棠的加入让东林党声势一振,才募集了一些款子,这个代表天下士子的党就该破产倒闭了。

    而于成章自然也被定了罪。判罚1000元罚金或流放西伯利亚10年!罚金自然是没有办法交的,现在就只能等着流放了。一想到自己流放以后妻儿家小的苦日子。于成章就悲由心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忽然听到监狱的铁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于成章停止了哭泣,揉了揉眼睛向门口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黑皮”的看守推开一扇大铁门,喊了一句:“于成章,你家里的来接你出去了!”

    “出去?”于成章听到这两个字就是一愣——难道是东林党发了财,有钱赎自己出去了?

    这时一个布衣荆钗,模样倒还端正的女子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于成章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的糟糠之妻又是何人?

    “娘子,你怎么来南京了?是东林党的人送你来的?”于成章有些不确定地问。他家是书香门第,女子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抛头露面了。而且他的妻子杨氏还是裹了脚的,出门行走很不方便,不大可能一个人跑来南京的。

    “不是东林党,他们的人就给了50元安家费,然后就不管了。”杨氏走了过来,隔着监房的铁栅栏低声说着。

    “什么?给50元就不管了?那你是……”于成章心头满是疑云。

    “我和娘商量了一下,把家里的田产都卖了,5亩田卖了300元,10亩田骨卖了200元,房子卖了350元,又把我和阿娘陪嫁的几件首饰也卖掉了,总算凑出1000元交了罚金……”

    “啊!你这个败家娘们!你怎么把家当都给卖了呢?咱们一家老小怎么办?吃什么啊?”于成章一听,顿时就跳起来了。这回可真是一家一当干干净净,连最后的5亩田都没有了!

    “可以去西伯利亚的……”杨氏挤出几分笑容,看着牢房里面的丈夫。“你的那个同窗赵镇长和我说了,去西伯利亚最好,上海坐海船去天津,然后就是一路火车,直接开到北海边上,腿脚不方便也不要紧的……”

    “什么?!去西伯利亚……姓赵的是要害死我们一家老小啊!我和他拼啦!我要和他拼了……”

    好嘛,一家老小都去西伯利亚!这回就不是死一个而是死一家了!一股绝望顿时就涌上心头,于大君子再顾不得读书人的体面,一边拿脑袋撞铁栅栏,一边大吼大叫起来。不过也没吼多久,就被几个黑皮拖出牢房赶出去了——早点赶走还能省一顿午饭呢!而我们于成章于大书生的午饭,却是在一家装潢考究的饭馆里面用的,不是他想开了准备大吃一顿然后去死,而是那位忽悠他一家去西伯利亚的赵子愉赵镇长也来了南京,掏钱请客替于成章压惊。同时还向他说明西伯利亚是个多好的地方。

    “去西伯利亚好啊!”

    “好?你赵子愉怎么不去?”

    “我去啊!我赵子愉是好男儿,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当为国守边拓疆,当万里觅封侯,西伯利亚又怎么去不得!”

    说话的赵子愉也是个白面书生,年纪不到30岁,和于成章是同乡加同窗,打小就认识。不过人家运气好,第一次江南科举的时候就跑去参加,那个时候考个官容易,自然高中当了秀才,然后回老家当镇长,一当就是六年多,就再也没有升官。这次还糊里糊涂入了东林党,成了济世青年党“黑名单”上的人物,县里的公局现在已经被青年党控制,他的这个镇长也快到头了。而想要保住官位的方法只有一个,报名去西伯利亚!

    “什么?存中(赵子愉字号),你真要去?”

    赵子愉一拍桌子,“当然了!玉刚兄,你们一家就和小弟一块儿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到了西伯利亚也不用去什么集团农庄、集体牧场,我想办法帮你在东西伯利亚开发公司找份差事就行了。”

    “差事?什么差事?”

    赵子愉压笑了笑,说道:“玉刚兄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的东西伯利亚还不是我大明国土,是用公司的名义管理的殖民地,用人方面是比较松的……公司嘛,有没有官身都可以用。而且东西伯利亚公司的总经理彭雪琴也是咱们东林党的人,自有办法安排咱们的。所以眼下江南丢了官的东林士子都在往东西伯利亚跑……咱们东林的总理,左今亮左大丞相也是这个意思,以退为进,先保住官身和差事,将来总有机会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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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道光年,列强虎视,国门洞开,华夏遭遇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百年沉沦的命运,难道真的不可避免吗?一名满心只想着治病救人赚钱的海归医科硕士,壮志未酬就悲催的穿越到了维多利亚女王统治下的英伦,却远隔万里,吹响了华夏变革崛起的号角,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这是一个风云激荡的年代,残酷激烈的近代战争,酝酿当中的欧洲革命,一位位伟人在引领历史,一个个小人物在创造历史,一幅波澜壮阔而的19世纪画卷即将展开。天朝之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朝之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朝之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