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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商人在明末全文阅读

作者:屠神龙     位面商人在明末txt下载     位面商人在明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9勋贵

    那边地刘白羽却已经是开口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有六千兵。要调往淮河一带驻守,要花多少银子,应该如何办理,还请几位兄台直说就是。“

    郑芝凤这边却是早有腹案,也不嫌刘白羽说的直接,在那里开口应答道:

    “南京兵部侍郎的关系这边可以走通,四万两银子从上到下都可以打点完备。总归是想个理由从胶州移过去。”

    “这么简单?北兵变南兵,不用惊动北京城的兵部么?”

    尽管这话有些无礼,可刘白羽还是有些纳闷的问道,几名郑家的头目彼此看了眼,呵呵的笑了起来,那郑掌柜把手上的折扇一合,笑着说道:

    “冒名军户就是,反正这年头废弃卫所比比皆是,根本没法核查,刘大人还不信在下说的话啊,这些官见了银子做什么都行,我老叔那边去户部活动,想要搭上兵部的线,结果第一天送了银子。第二天就有个兵部地郎中过来找我,一说这事情,那是拍着胸脯答应,而且甚至要主动给立下字据,而且是先办成,再付钱,不要订金,却是比一般的海商还要爽利些。”

    郑芝凤接口说道:

    “我还以为是个假冒的骗子,派了几个人跟着,***,结果真是个兵部的郎中,据说和兵部杨侍郎有同乡的关系,一向是亲近的很,这还是侍郎的管家说地。刘大人你放心就是了。”

    听起来,确实是很有把握,不过刘白羽却只是干笑了下,委实是没啥值得高兴的东西,官场腐1败如斯。各处兵事溃败。这就是末世之兆。

    心里叹了口气,刘白羽点点头说道:

    “四万两银子。郑老板何时要?这边先给三万两,半月后再给一万,您觉得如何?”

    几万两的银子,刘白羽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丝毫不放在心上,几名郑家的人虽然是豪富,可还是暗自的赞叹了句青山居士实在是“豪气”。郑芝凤笑了笑,又是开口说道:

    “银子不是要紧事,十几万两银子,老汉这里也简单,先前听我这侄子说过,大人在山东有七八处上好的盐场,分销各地的路子也是通达,先生事务繁忙,怕是顾不上了吧?给别人代1理也是代1理,为何不给我们郑家,还落一个天大的人情,江南的富户,只认得钱,关键时刻靠不住….”

    这才是所谓的正事,看来那调防事情反倒是不重要,对方如此高规格的接待,如此客气地交谈,所为的应该就是这些。刘白羽只是笑笑,却也不出声,因为对方肯定还有话要说。

    “那两处盐场在江南的营销交给我们郑家,那是天大的利,这点老汉也不瞒您,只是剩下那几处好盐场营销,大人要如何处置,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是找我们郑家办事,那就贸然说一句,都卖给我们郑家吧,不但价钱好说的很,别的事情,我们郑家是没说的。”

    刘白羽一直没有喝酒吃菜,这时候才端起酒杯悠然的喝了一口,徐徐说道:

    “本官这边总有些不舍乡土的闲人,只要这些人在,压住山东的盐业场面问题不大,这也是大利啊,本官的盐票去往江南和淮河的盐商有些冲突,打不开局面,也是要吃这些盐过活的。”

    双方说的热乎,结果发现看起来根本说的不是一回事,不过桌子周围的人神色都是郑重起来,刘白羽更是到外面喊了一名贴身地护卫站在门口。

    那边的顾横波正在偏厅里面生闷气,心想若是等下请自己回去,必然不给这些乡野村夫面子,就算是被妈妈训斥也要挣回这口气来。

    不过事情却出乎这位受到万千宠爱的女孩的预料,对方不但没有过来请,反倒是把在屋内伺候斟酒布菜的丫鬟都是撵出来,看来真是要谈正事了。

    只是顾横波真是不明白,她虽然也就是十六七岁地年纪,但这眉楼却接待过南京六部高官,东林党地首脑,江南各处的文人名士,这些人丝毫不忌讳在她面前谈论国家大事和机要军情,有时候朝廷地人事变动,眉楼这边甚至能比某些衙门还要提早知道消息,这等在美女面前炫耀自己的行为,从古代到现代,从南方到北方,从年纪大的到年纪小的,倒是有很大的相似性。

    但刘白羽觉得北兵移防南兵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很不正常,而且刘白羽心中的压力极大,所以才根本无暇去注意身边的这位美女当然刘白羽很多事连孔灵文也是不告诉的,倒不是不相信,自己亲族没有,老婆都是一大堆事情,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那是半点也不夸张,但是拿自己老婆当牲口用,刘白羽还是舍不得的,所无关的事情从来对老婆不说,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是歧视妇女。

    屋子里面的交谈却是渐渐的深入起来,刘白羽不得不承认,这些古人虽说受到的教育,接受的信息可能不如自己丰富,自然也不如自己还知晓些历史的走向,但其他方面却比自己要强太多了,毕竟人家最次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各方面的水准忽略时代的差距,其实比自己一个宅男强的太多。

    他才注意到这个尴尬的问题,本该考虑,却没有想到的,由郑芝凤提了出来,那郑芝凤开口说道:

    “刘大人这六千人去往淮河,不知道是要走陆路还是水路,陆路要走,这南直隶凤阳那边,河南那边,可都不是什么太平地界啊,何况大兵1运转,更是麻烦。想必大人已经是安排走水路了吧!”

    刘白羽一门心思的都在想着自己的六千人如何从山东移防到秦淮河,可笑的是,还真就没有想到如何走,六千人行进,若是要顺利的话,自然是要走水路。

    大军的辎重运输,部队兵马的水源,都必须要依靠天然的江河,所以刘白羽所看的兵书之中,都是讲到水路是行军中最稳妥的路线,军户里面几个老军多次的说过。

    可这走水路,自己手下的士兵要用多少船只呢,这得是多大的运力,而且刘白羽也知道就算是南京朝廷下文调拨,这船只车马怕还要自己自筹……

    看见刘白羽的神色,这郑芝凤倒没有想到刘白羽这人居然没有想到水路陆路甚至是用船的常识,只是以为自己说动了对方,继续笑着开口说道:

    “郑家的船大船多,江上海上都是驶得,别说你这六千多人,就算是几万人郑家也运过……”

    “多少银子?”

    “若是那些盐场的盐都交给我们郑家贩1卖,给大人运就是了,还说什么银子。”

    看着刘白羽沉默不语,双方一直是谈不下来,按照刘白羽的观察,好像就算是郑家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位老海盗的打算。刘白羽有些糊涂,正要说话的时候,郑芝凤却缓了口气,笑着说道:

    “老汉也知道大人的难处,却有个两全的法子,大人可愿意听听?”郑芝凤一副粗豪模样,说话也是粗声大气,可打起交道来,居然如此的难缠,刘白羽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却挂着笑容回道:

    “愿闻其详。”

    “我们郑家一直想要在北方有个港口,抓在手里的那种,只是淮河那些盐商抓的紧,山东那些不是没修缮,就是做盐场,而且郑家在北方毕竟是外人,若……”

    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听的时候,郑芝凤的话被外面一阵吵闹打断了,即便吃饭的屋子是眉楼深处,可那吵闹的话语依旧是让人听得清楚。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包了眉楼一天,让顾姑娘出来见我。”

    声音噪杂纷乱,看起来还不是一个,屋子里面几个人面面相觑,在青楼楚馆这种地方因为争风吃醋而吵架,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些人却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档次的眉楼也遇见此事。

    郑芝凤看看坐在那里的刘白羽,也觉得有些脸上无光,这谈话也不太好继续下去了,连忙冲着边上的族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看看。

    外面的声音不光是吵闹听得清楚,就连那名跟在顾横波身后的中年妇人的声音也是传到这边来。

    “小侯爷,今日的眉楼在三天前就被人包下来,小侯爷突然过来,妾身这边确实没法安排啊!”

    语气很是惶急,这“小侯爷”三个字却又表明了对方的身份根本得罪不起,所以话又说的很是谦恭,在这边坐着就能感觉到那女人的为难。不过,眉楼这么大,要不是刻意把话说的大声些,这边也不可能听的这么清楚。

    在这种地方做主事的妇人,那都是世情精熟,七窍玲珑的角色。这也算是把招呼打到了前头,外面这人身份高贵,屋中的人想必是得罪不起地。

    果然,郑芝凤有些无奈的看看刘白羽,心里想着今天在这里招待客人,这面子没有赚到不说。脸都要丢干净了。

    可丢脸归丢脸,郑家在福建堪比王侯,可郑芝龙不过挂着海防游击的衔头,在这南京城中,郑家只是以商家的身份存在,更不可能和这些勋贵们起什么冲突,要不然,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刘白羽也是看到郑芝凤尴尬和带着恳求的目光,来这地方谈移防活动之事,本就不是他的本意。此时离开也是无所谓地。正要给对方个台阶下,随便找个走人的理由,就听到外面那位“小侯爷”的声音猛然高起来:

    “吴妈妈,你什么身份,也敢跟我这么说话,还敢在这里拦着,要不是顾姑娘的面子。今天就给丢到河里去,滚开!”

    那吴妈妈顿时哑然,听着噔噔噔的脚步声,那小侯爷居然朝着这边过来了。郑芝凤和其余的郑家人方才豪气干云,指点江山,可这时却纷纷的站起来,在南京和勋贵发生冲突,无论如何吃亏的也是自己,躲避下吧。

    刘白羽的态度无可无不可,也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是这眉楼毕竟不过是个秦淮河畔地小楼,楼宇不会太大,屋子也不会太大,更不要说什么秘道后门,他们所在的是吃饭的雅间,可不是密室。

    他们刚刚出门,一行人已经是急匆匆的顺着长廊疾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更是厉声喝道:

    “走什么,莫非是见不得人的贼人,站住!!”

    说实话。被人这么叫住,刘白羽倒也没有生气或者愤怒的情绪,这时刻只是很想笑,去***场所遇到争风吃醋地人,然后发生冲突。这类桥段自己在现代时候。凡是通俗小说,古装影视必然会有的路子。

    真是俗套啊。刘白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楼上的走廊并不太宽,刘白羽和郑家的几个人站在这边,那边则是被一群人塞满了,当先站着一个人,年纪不大,眉目之间倒还清秀,只是能看出来抹了脂粉,身上穿着袭淡蓝的长衫,虽说这身看起来素淡,可不管是腰间的玉佩还是手中拿着的折扇都是名贵之极。

    出于最近自己所见所闻都太故事性的原因,刘白羽还是去看了看这位“小侯爷”的喉结,唔,是个男人。

    这位油头粉面地小侯爷个子比刘白羽要矮不少,郑家几个人也要比他稍高,可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众人的目光犹如站在高台上俯视蝼蚁一般,充满了极度的轻蔑。

    站在小侯爷身后的都是些同样神气无比的跟班家丁们,走廊狭窄,刘白羽能看到的两个露出来的脸庞上看到了和他们主子站在差不多高度俯视的神情。那位被称为“吴妈妈”主事脸上则是看不到什么抱歉或者是尴尬的表情,想必是觉得这位“小侯爷”这般身份地客人,就算是坏了这里规矩,身为平民的郑家这些客人也要受着,南京城可就是这些勋贵的天下。

    小侯爷不找他们事情郑家人就谢天谢地了,还敢有什么怨气不成。

    双方对视的时间很短暂,和所有人预料差不多的是,郑芝凤先是低头低声说道:

    “得罪了,小民等这就离开。”

370斗殴

    这都叫什么事啊?刘白羽心里闹腾,自己可是连崇祯也气个半死的存在,还怕一个纨绔么?不过转瞬间刘白羽就调整好了心情,毕竟自己几年前就是一个**1丝,作为一个底层小公务员,一个副科都让自己不得不点头哈腰不是?自己身边就几十个护卫,真要是阴沟里翻船,到哪里哭去?

    美轮美奂,精致异常地眉楼内部,方才还让人心旷神怡感觉荡然无存,刘白羽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来到这个时代以来,可一直被各方面推崇,从未对什么人低头过,从未如此的奴颜婢膝。

    刘白羽有钱有兵有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强者,但在此处却要向个好似娘们地少年弯腰致歉,而且自己这方完全无错。

    原因无他,就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罢了,自己现在身边没有枪杆子啊,这小崽子如此欺负我,早晚要抱负回来,你等着..

    心中想的和刘白羽此时做的却完全的不同,他和郑家的那几位一起低下了头,在对方那些趾高气扬的人眼中,郑芝凤、郑掌柜和刘白羽这一行人,目前的状态就是灰溜溜,属于可以痛打的落水狗之类的。

    那小侯爷既然把这面子得了,刚进来的那股冲劲和怒气也就消去了不少,边上吴妈妈更是微笑着低声说了几句。这位小侯爷轻微点头,已经不准备理会面前的这些贱民了,扭头看向包间。

    顿时是有些愕然,因为他没有发现顾横波坐在那包间之中,想必这位小侯爷是常来这类地方的,知道这种场合,顾横波应该是作陪的。这位小侯爷把视线转回走廊,刘白羽他们已经是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再呆下去也是无趣。

    恰好偏厅那边听到响动,一名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向外看,立刻被那小侯爷注意到,他认识这丫鬟是顾横波的身边人,却换了副笑脸,温和的说道:

    “红儿,顾大家可在眉楼中吗?”

    这等名闻天下的女人,和那寻常娼寮的娼妓不同,不但没有打骂和苛待,反倒是尽可能的宠溺着,越是这种飞扬跳脱,与众不同的性格,越是吸引这些富贵子弟来捧场叫好,不光是宠着顾横波,甚至就连身边的小丫鬟都是很有小姐脾气。

    听到有人询问,再看看妈妈脸上很轻松的神色,这小丫鬟也是胆大了起来,开口带着怨气说道:

    “启禀冯小侯爷,这些客人说是有要事,不愿意小姐在旁边,我们小姐正在偏厅生闷气呢?”

    这话一说出来,风小侯爷这边的从人家丁之类的轻微的哄动了下,心想前面这些人莫非是傻了,居然做出这等混帐事来,那小侯爷一怔,接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接下来却是厉声的喝道:

    “前面的几个外来的粗货,给本侯爷站住!”

    任谁也看出来穿在郑家人身上的长衫虽然合体,却不是本来的打扮,不过不管是郑芝凤还是刘白羽,从前都是被人叫“当家”“老爷”“大人”“大爷”之类的称呼,这“粗货”两字还真是反应不过来。

    几个人依旧是朝前走着,看着对方不理会,那小侯爷的声音更是加大起来生气,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帐东西,要好好的处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拿下了。”

    前面是在咒骂,后面的话则是在命令身后的下人们,说完朝着边上一侧,身后的几名精干家丁已然是冲了上去。

    刘白羽这些人要走出门口了,人人肚子里面都是怨气,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响,立刻是知道对方那些吆喝和咒骂都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还要动手抓人了。郑芝凤和几名族人迟疑了下,还是站立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同时开口分辨说道:

    “我等只不过来这里饮酒谈事,不曾想冲撞了小侯爷,还请赎罪……”可刘白羽不同,稍微一迟疑,反倒是加快脚步朝外走去,心想快步跑掉也好,身上都是武器,这小侯爷一伙人又是存心的找茬,真要是被抓住了肯定说不清楚,自己在南京城内可倚靠的就是这郑家人。

    这郑家人明显是在这种时候指望不上,刘白羽哪里还敢呆在这边,心想先走出去,没准也就不管自己了。

    来这眉楼穿着起码也要穿着长衫,这是个礼节,但刘白羽却是个唯一穿着短袍的,他在那里快步朝外走,真是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他这一动作,那风小侯爷更加注意到了他,当即大喝:

    “就是穿着短袍的那个,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肯定是有什么蹊跷,快些给我拿下了!”

    几名侯府的家丁听见这话,脚步加快朝着刘白羽这边冲了过来,刘白羽此时一只脚已经是踏出了门外,已经是发现对方追了上来。

    真是让人头疼,走廊狭窄,又有郑家人站在两旁,两个人根本无法并排,最先一个冲过来,还在那里那里大叫着:

    “快停下,要不然小侯爷一声令下,千刀万剐了你!”

    除非自己也发力奔跑,要不然肯定要被抓住,因为怕死的原因,刘白羽身上穿着的短袍加上内甲都是内部有钢片的,虽然防御力奇高,代价就是分量颇为沉重,结果是刘白羽虽然体能超人,要想跑还真未必跑过后面轻装的人,索性是转身回头,扎下门口,当先就是一拳,这个时代练武术的都是知道这叫“黑虎掏心”,在解放军的军体拳之中,因为这名字不雅,于是叫做“弓步冲拳”。

    刘白羽仓促之下,这拳力量不是很足,又是急冲冲的发力,所以才没一下子打死这家伙,跑在最前面那家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刘白羽一拳砸中胸口,奔跑时候的下盘不稳,整个人被这一拳居然打的倒飞回去。

    不过却是没有倒地,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居然还站在那里,随即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捂着就跪在地上,这家伙算是运气好的,就他那身子骨,刘白羽不用运气都直接能打断肋骨。

    刘白羽知道自己这可是惹下麻烦了,但无论如何不能被对方抓住,自己的身份敏感,所做的事情隐秘。就连身上带着地东西都尽量不要被别人发现,他也只能是抵抗。

    那小侯爷被几个人隔着,还不知道这边的情景,倒是几名追过来的家丁神色慎重了些,两个方才跟在后面的挤到前面来,反观两边的郑家人都是低着头不发一言,那吴妈却觉得有些不对,在那里想要翘起脚看这边,却看不见。

    刘白羽背对着出口,一步步的后退。看眼前这两名家丁,虽说身上穿着青袍,可举止气度分明是经过训练地战士,必须要慎重对待了。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被我家小侯爷训斥几句走人就是,偏偏要跑,这可是你自找死路了。威远侯府可容不得冒犯。”

    这两名家丁一步步的进逼,后面的小侯爷和一干人等都是知道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那冯小侯爷更是大骂跳脚,不过千刀万剐的狠话都已经是说了出来,好像就剩下诛灭九族的大话了,反正他在哪里喊,身边的家丁不断的朝前涌去。

    刘白羽面对的两个人虽说是动作很慎重,可脸上也是挂着瞧不起的表情,显然就是把刘白羽看成了一名懂得拳脚的莽汉而已,再退三步可就是出口了。刘白羽身体略微僵硬了下,正对着地的那个人猛然发动。

    猛出一脚,从下到上的撩了上来,刘白羽右臂猛地压了下去,左拳横挥,就要痛击对方的下颚,那人反应更是迅速,直接低头,拳头却朝着刘白羽的胸腹之间攻击了过去,肘部和对方的小腿泵装。拳头却彼此闪避了过去。

    刘白羽感觉到胳不痛不痒,对方却是惨叫一声,想必也不太好过,可另外一个人却已经是挤到了前面来,后面的人闹哄哄地上涌,这地方越呆越是凶险。后上来这人却是可能不出来,以为刘白羽勉强支撑。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动作,朝刘白羽的胸腹部直踹过去。

    “嘎”的一声。借着就传来大声的痛呼,那人直接就是跪在了地上,刘白羽手中已经是抄起了一把护身的短铜棍,方才狠狠的敲在对方的腿上,这一下差不多就要打断了。

    断骨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那家丁捂着腿倒在地上,身后朝前涌过来的人还收不住脚,结果又把这人撞倒,疼痛更是加剧,在那里直接痛嚎起来,这边一喊,走廊上更是乱的不成样子。

    刘白羽已然是来到了院子里,他带来地那些手下还都在前院的门前聊天,本以为这眉楼的安全是郑家负责,而且就这么一个门,再说眉楼的隔音效果也是很不错,刘白羽的护卫还不知道里面已经是翻了天。

    “进来,有事!”

    从眉楼的前门冲出来,刘白羽低声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外面那些护卫立刻是从外面冲了进来,可外面依旧是热热闹闹,也没法拿出兵器来,只能是赤手空拳的护在身旁。

    “反了,反了,把人给我抓回来,本侯爷今天重重有赏,要是抓不回来,都给你们调去平西南的奢安之乱!直接瘴气就让你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冯小侯爷哪里知道刘白羽现在的身子骨其实就是一个人形猛兽,大象或许不够,河马级别的绝对会有,本来想在顾横波面前赚个面子,可这半天下来,都是自己的人在那里吃亏痛叫,真是感觉脸上无光,不管那个时代,男人一向是喜欢在女人面前逞能,特别还是这种在自己要讨好的美女面前,这位小侯爷已经是怒发若狂,拼命的指使手下追刘白羽。

    刘白羽刚和自己二十名手下会合,那侯爷地手下已经是从眉楼里面冲了出来,也不多话,追上去就打,刘白羽的护卫们自然不会这么受着,当即是大打出手。

    大明的前期封爵都是封在武将的身上,这些勋贵的家中家丁亲兵地总是养着不少,要知道不少勋贵都是要出外统兵作战地,出去为将为帅的时候,家丁亲兵就是手中最精锐地部队,所以练得勤,也很有战力,所以说亲兵制度本来就是朱元璋建立的,只不过后世卫所兵破产成了叫花子罢了。

    而且冯小侯爷这些人都是经常带在身边的,和其他勋贵子弟争风口角,斗殴打架都是这些手下动手,战阵之道未必怎么强大,可以说此时的市井搏斗,冯小侯爷的手下经验丰富。

    相对来说,刘白羽的护卫们都是在军队中训练,练得是战阵杀伐的手段技巧,这等街头斗殴反倒是不擅长,好在是每日里打熬身体不曾放松,刘白羽的军体拳也是刘家庄亲兵的必练项目,虽然人数不过对方的四分之一,这么打架虽说略显下风,可也没有吃太大的亏,一帮人在那里居然顶住了。

    往日里来往都是文人墨客,即便是权贵官员来到这眉楼都是轻声细气,一副斯文的模样,唯恐让人看低了自己,谁想到这时候现在的院子里,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口中叫骂,拳脚纷飞打的不亦乐乎。

    冯小侯爷和那吴妈妈一干人都是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面的局面,都先是吃了一惊,那小侯爷亮出自己的名头之后,人人都是给他留几分面子,谁想到今天会是这样,本还显得清秀的脸庞已然是扭曲起来,开口尖声的叫道:

    “叫人,叫人,打死这些杀才!!”

    要说这小侯爷的从人真是不少,这等高级贵族出行,想必都是大批的人马随行,随着小侯爷的命令,除却身后那些人也跟着冲上之后,外面院子居然也有人冲进来,一下子多了二三十个人。

    为着刘白羽那一堆人打,好在是地方不算是宽大,施展不开,不过刘白羽这一行人还是被圈在了里面,这些跟着冯小侯爷的家丁战力当真不低,看来还是那种上战场的预备队,好在此处,也怕出事,最多也就是拿着棍棒,没有动刀。

    吴妈妈却觉得有些不对,本来以为冯小侯爷在这里耍性子,反正郑家的客人也不敢得罪侯门,到时候自己这边赔礼道歉退了银子事情就了解了,谁想到事情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居然这么大打起来。

    眉楼宅院里面的花花草草和各种景致都已经是被破坏的不像样子,可吴妈妈却不是心疼这个,她只是觉那穿着短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和南京城的小侯爷这般动手,她当然想的没错,不过这次刘白羽觉得身上隐秘太多,不愿意让人抓住罢了。

    可这场面她也插不进手去,就连劝都不好劝,只能是回头和身后的一名仆人吩咐了几句,那仆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371绑架

    如同各种书籍里的纨绔一样,纨绔们总是发生事情的时候欺软怕硬,只要认为你可欺,道理是根本不管的……

    眼见着刘白羽一行人渐渐的开始挨打,冯小侯爷又是得意起来,打开折扇轻摇笑道:

    “等拿到这些粗人,本侯爷好好整治一番,让顾大家好好出了这口气。”吴妈妈陪着干笑几声,本来想去问问边上几位郑家人这短袍刘大官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可先下也走不开,而且几位郑家的人灰头土脸的,也都不愿意多说话,郑芝凤更是琢磨,要是再谈,为了给刘白羽消气,怕是很多条件要让步了。

    眉楼二楼的窗户被悄悄推开一条缝,穿着玉色长裙的顾横波正在偷瞧楼下的打斗,若说是其他的女孩,可能会对这个很反感,甚至是害怕。可顾横波却觉得很刺激,而且两帮男人为她打架,心中很有些自豪感。毕竟才女虽然名声在外,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还没有超过过期熊孩子的范畴.

    尽管那冯小侯爷为人浅薄,却是好炫耀,是稍有见识的女孩子就讨厌的类型,顾横波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而刘白羽也没有给顾横波好脸色……眼看刘白羽那堆人就要支撑不住,外面又是涌进来许多人,朝着冯小侯爷的人就是乱打,要知道刘白羽可是在眉楼周围备下了一百多号人,为了防备非常之事,结果非常之事没有防备到,反倒是为了争风吃醋动手了。

    冯小侯爷开始没有反应,稍后才是大惊,他身边始终有几个老成些的人家护着,这几名护卫觉得不对,立刻低声说道:

    “小侯爷,对方来路诡异,而且人多,这场面不对,咱们从后门走吧!”

    “啪”的一声,说话那人已然是被冯小侯爷扇了个耳光,冯小侯爷的表情都已经是扭曲了,气急败坏的说道:

    “今日若是在此处失却了面子,今后在徐家和刘家那边怎么能抬起头来,去调西城咱们家的兵过来,多找些助拳的人,不怕花银子!”

    那被扇耳光的家丁一愣,想要分辩什么,却看到自家少爷的眼睛都快要瞪爆了,也不敢多说话,急忙忙的顺着来路跑了回去,他们在后门可是有马的。

    打架的双方其实倒是很克制,最起码大家都没有动刀,本来以为可以仗势欺人,看着对方人多,冯小侯爷这边也知道要是用刀,恐怕自己这边吃亏更大,而刘白羽这边也是下了命令,毕竟此时身在南京城中,真要是有人命官司闹出来,怕是更难走掉。

    只是眼前这局面已然是不可收拾了。除了那冯小侯爷之外,其余地人都是在琢磨停手,刘白羽的手下已然是大占上风,四五个人围着一个人乱揍,打的那是哀嚎连连,冯小侯爷不知道轻重,可他的手下却已经是慌了神,那几个没有上去动手的护卫拼命劝着自己主人离开,但那小侯爷已然是发了性子,非要在这里等着援兵到来。这小侯爷心中也是有自己的依仗。他就不信那个穿短袍的瘪三敢打侯爷。

    刘白羽压根就没有理会这边的情形,要不然他的护卫们早就是一拥而上动手了,眉楼外面的宅院门前已然是集中了不少看热闹地这种闲人,爱看热闹本就是人类天性,更不要说在这样的地方。

    怎么从这里走,刘白羽很是发愁,看来还要在那个吴妈妈和郑家人身上想办法,局面反正是控制住了,刚要过去说话。

    忽然看到外面的那些闲人一哄而散。有人高喊着:

    “兵马司,应天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伴随着这喊声的还有敲锣静街的声音,那冯小侯爷脸上顿时是露出了喜色,刘白羽轻叹了一口气,开口冷声的吩咐说道:

    “把门关上吧,先守住。”

    边上的一个护卫头目低声问道:

    “后门那边应该还可以出去。大人现在就从那边冲出去吧!”

    刘白羽点点头,几名护卫头目立刻开始沉声的发令,护卫们不理会在地上喊疼求饶的那些冯府家丁,迅速地结队在一起。

    那冯小侯爷脸上已经是颇为得意,可他身边的几名家丁却神色更加的慎重,面前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护卫随从,而是军队,看着瞬间集结,以及身体强壮的程度,只怕是九边强军之流,这种人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不可告人之事,在这院子里,兵马司和应天府的那些人手都是废物,稍有不慎。这边就是杀身之祸。

    在那小侯爷的心里面,主动权已经是回到了自己手中,那穿着短袍的贱民一定要杀了才解开胸中的恶气,要是现在过来求饶,让自己怒骂痛打一顿,自己没准还可以发发慈悲,断了他所有手脚也就完了。

    刚要说话,冯小侯爷脸色一变,嘴却闭严实了,朝后退了几步。刘白羽并没有理会这边。只是把后腰地短火铳抽了出来,拿通条压压枪管里面的弹药,又拿出火媒管吹了几口。

    到底是武家出身,这小侯爷府上的人可都是认识火铳的,吴妈妈的见识也是颇为的广博。这下子人人脸上有惊恐之色。想要进眉楼躲避,却没有人敢动弹。接下来更让他们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后冲进院子里面来的那些人手中都已经是拿上了各色的利刃。莫非是来南京城闹事造反的反贼邪教,冯小侯爷和吴妈妈一干人更是惊慌。

    轻响一声,顿时打破了院子里面奇怪地安静,众人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却是楼上的窗户关上了,那吴妈妈心中不住的埋怨,心想我的好女儿,你就不要这时候出来捣乱了,院子这都是强人啊。

    郑芝凤和郑掌柜在边上也是看到,禁不住面面相觑,他们倒也是想明白刘白羽这番准备的缘故,心下都是有些别扭。

    “把手上的武器都收掉,等下冲入闹市就四散,晚上在客栈斜对面的饭铺门口会合,不要出声喧哗,命令传递下去!”

    随着刘白羽命令,护卫们口口相传的把命令传递了下去,不多时都已经是知道了,刘白羽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做耽搁,下令之后,就集合阵型,朝着后院那边跑去,路过冯小侯爷那些人的时候,刘白羽甚至都不愿意理会,只是冲着郑家人点点头。

    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离开,在场地众人总归是松了口气,那些被打翻的家丁仆役这才是挣扎着起来,外面的兵马司的士兵和应天府的衙役还没进门呢?

    冯小侯爷这面子是实实在在地丢尽了,那短袍汉子对待他地态度压根是不理会,尽管一直他叫嚣的最响亮,可对方压根就当没这个人一般。冯小侯爷也是南京城鼎鼎有名地角色,脸丢成这样,说几句场面话总是要的:

    “这些混帐的差役,等下进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急匆匆、密集的脚步声响,刚跑出去那群汉子又跑回来了。

    刘白羽和手下人刚刚冲出后门,就看到对面穿着官兵服色的马队冲了过来,在这等地形之中,自己这些拿着短兵器的士兵和骑兵对撞和找死的区别不大,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跑回眉楼这院子来了。

    本来那些爬起来的冯府家丁,一看这些人跑回来了,都是连忙躺在地上装重伤,看着对方已经是把刀子兵器都掏出来,还是保命要紧吧。说来也可笑,前门那边本来有几个衙役已经是走进来,可看到刘白羽他们拿着利刃气势汹汹的冲回来,急忙的又是缩回去了。

    几十名刘白羽的士兵冲到眉楼的前门,把门关上,插上门闸,搬来石头盯上,开始分散开盯着墙头,其余的人各有位置。

    刘白羽和三十人当作预备队准备随时支援各处,他径直的朝着那冯小侯爷走了过去,看着刘白羽的动作,那边的人都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吴妈妈脸上挤出了笑容,想要上前说句话,却被刘白羽随手一把推开。

    冯小侯爷不住的后退,他身边的家丁看着刘白羽手中的火铳和短刀,知道上前搏斗肯定没有好下场,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

    “这位大官人,这位可是威远侯冯家的大公子,我们老侯爷可是南京城的协同守备,今日事不过是误会,双方都是这么大的损伤,再这么下去也没有意思,不若就这么了结了吧!?”

    这话说的软硬兼施,先是摆出自家的身份地位,再算是给双方个台阶下,这名小侯爷的护卫还真是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本来嘛,一个侯爷欺负个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谁家勋贵子弟不这么干。

    话音未落,外面蹄声轰鸣,显然是刘白羽他们遇到的骑兵已经是围住这个院子,说话的家丁胆气顿时是壮起来,刚要说句狠话,刘白羽把手中的火铳冲着他一扬,冷冷的说了句:

    “滚!”

    看着那黑乎乎的火铳枪口,这人立刻是噤若寒蝉,那小侯爷还想转身朝着眉楼里面跑,却被刘白羽一把抓住,手上的火铳也不松手,正正反反就是几下,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立刻是满脸是血,连牙都被打掉了几颗。

    刘白羽真是心中恨极,本来芝麻大小的事情,自己一再退让,却是硬生生让这纨绔恶少搞成了死局,前后院子都是响起了大喊和叫骂的声音,显然是过来的兵丁和衙役们开始吵闹起来。

    小小的眉楼也不会有多少人,外面的兵丁衙役仗着人多势众,已经是准备攻打了,在外面大声的叫骂威胁,让刘白羽他们放人。

    被打掉几颗牙的小侯爷那种嚣张脾气全然的不见,浑身好像是中风一样不停的颤抖,眼睛之中全是恐惧,那模样看着自己的护卫都是生气,小侯爷你也多少说句求饶的话语,别这么傻乎乎的盯着对方看。

372援军

    “郑老板,这次刘某是连累贵方了,咱们自求多福吧!”刘白羽一阵苦笑,如果这次脱身出去,千万不要再干这种白龙鱼服的事了,早知道这样,干脆把水军直接拉来,大炮对着南京,崇祯也万万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就是.

    郑芝凤听到这话禁不住苦笑一声,抱拳说道:

    “这就是我想博个面子,才假装斯文的来这混帐劳什子地方,连累了刘大…大官人啊!”

    口滑差点说出个“大人”来,好歹是反应的快,两人相视苦笑,本来就是谈事情,虽想到有这种无妄之灾刘白羽冲着郑掌柜和剩下的几个人点点头,冲着手下大喝道:

    “跟外面喊,要是想要他们小侯爷活命,就给我把嘴闭上!”

    院子里面的凡是小侯爷的从人们都是被捆得结结实实,刘白羽好像是拎着小鸡一样,单手拎着那小侯爷走进眉楼,直接上了二楼。

    看着满脸是血的这位冯小侯爷,在二楼上战战兢兢的两位小丫鬟都是吓的尖叫,被刘白羽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刻是捂着嘴瘫在了地上,动弹都不敢动弹了。

    反倒是那顾横波还有几分胆色,可也是朝着角落闪避,生怕这强人恶汉做什么无礼之事。

    “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请带你的丫鬟去楼下,免得别人以为我又对你做了什么。”

    刘白羽沉声说了句,这话让顾横波又是一阵气结,害怕倒是忘记了不少,心想本小姐就这么招你厌烦吗,可这时候就不敢发脾气了,连忙带着两名丫鬟跑到楼下,刘白羽把这小侯爷捆起来,把楼上的屋子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之后,在楼梯口那边做了些手脚。

    拎着小侯爷来到了窗边,一脚踹开窗户,短刀已经是架在了小侯爷的脖子上,刘白羽冲着外面大声喊道:

    “要是不想让这混帐王八蛋身上少了一些零件,就给我退兵散开!!”

    刘白羽身体藏在这位小侯爷后面,短刀抵在脖子上,很隐蔽的观察者外面。刚才院子里面地士兵的喊声已经是让外面安静了下来,这次窗子打开,倒是又小小轰动了下,这边从楼上看下去,院子外面的街道已经全是兵丁,凡是能看到窗户这边的,都是仰着头在看这边。

    不过这个距离想看清楚人脸,还真是很难,万一因为沟通出了问题,人质无效,乐子可就大了,刘白羽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开口大声的冲着下面命令道:

    “把这混帐的奴才放出去几个。告诉他们,这侯爷是不是在我手上。”

    下面那些冯府的家人肯定不是从门口出去的,被几个人直接抓着,从墙上甩了出去,外面好歹是人多,也接的住,可也是乱成一团。

    不多时,就已经是确定了刘白羽手上人的身份,外面地将官纷纷的大声吆喝。让手下人安静下来,街道上的兵丁都是不出声了,倒是近邻和对门的楼上院子里,有不少男男女女满是好奇的在那里伸头张望。

    刚才外面的士兵也是试探了一下,结果发现院墙的后面都是有人守卫,如果真是强攻偷袭,第一时间就会暴露。而眉楼恰好在院子的中央,只要是惊动了楼上,那可谁也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几名主事的将官走到僻静处,在那边低声地商议:

    “你个混帐东西,这种扎手的事情叫老子带弟兄们来帮忙,这他x的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当不起!”

    这句话说完,其余的几个人都是怒声的呵斥埋怨,那位被埋怨的军官满脸的苦笑,连声的抱歉说道:

    “我们府那小魔王地脾气,哥几个又不是不晓得。本以为带大家来是给大家赚点酒钱,揍几个土包子,谁想是这局面,似乎是亡命之徒,根本不在乎勋贵的力量。”

    “冯大忠,你个狗杀才,快叫人撤了,难道你要把小爷的性命交待在这里,快带着人走!!!”

    那小侯爷尖利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传播的很是清晰,下面议论的几名将官脸色更是怪异,那冯大忠的脸色青白不定很是尴尬,上面是自己家主子,可这么吆喝。今后带兵的脸面怕都是没了。

    他虽然不敢做什么反应,可身边却有人直接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不屑的骂道:

    “看他的德性,既然你们少爷说话,那咱们走吧!免得惹祸上身!”

    冯大忠正在那里为难。边上却有一人沉声地说道:

    “这话说得,要是没来。这次的事情不算什么,咱们来了要是走了。这事情可就要有责任落在兄弟们头上了,听那几个出来的人讲,院子里少说也有二百人,这些人行动有据,不是江湖上的手段,这种人出现在南京重地,只怕不是江湖上的人物,惹出什么乱子,到最后还是怪罪在咱们身上。”

    那冯大忠本来听到楼上的小侯爷喊话,已经是准备先是后撤,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慎重起来,他也是带兵时间久了的,既然是沉下心了,也有了主意,四下张望了下,开口说道:

    “老黄说的有理,这里闲人太多,把人都驱散了,咱们上树仔细看看。”

    刘白羽之所以让小侯爷扯着嗓子喊喊,本想碰碰运气,也没指望会有什么效果,看到下面穿着不同服色的官兵开始向周围的院子冲去,开始驱散闲人,一时间鸡飞狗跳。刘白羽的心有些沉,看来对方要动真格了。

    能就近看到地地方,不是对面的楼阁,而是在院子边上种植的几棵大树,这些书的高度比这眉楼都要高,树干树枝粗大,遮蔽着眉楼,很是有些雅致。可树枝朝上伸展,距离的眉楼真是非常地近。

    看着几名军官上了外面地几棵树,刘白羽喊上来几名手下,把短铳都是装填好弹药,在那里盯着。

    眼下,不管是里还是外面,都还没闹出人命来,事态虽说是随时会爆炸,但刘白羽不是万万不得已,不想当点燃导1火索的那个人,当然万一翻脸就直接杀出去,杀到海边,自己还有几百人接应,再调水军,立刻就安全了。

    军官们身手倒还是敏捷,尽可能地在粗枝上朝前靠了靠,这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被短刀抵在脖子上,快要崩溃的小侯爷,藏在身后的刘白羽,还有那几个拿着短铳对着外面的人,几个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白羽也盯着不远处的几名军官,高声喊道:

    “在下不想惹事,是这狗屁不懂的小子几次三番的招惹,散去外面的兵马,这小子性命无忧,出城六十里之后,自然会把他还给你们。”

    刘白羽说话间,突然感觉对面的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心里暗骂一声,又是把身子朝后缩了缩。他这边喊话完,在树上的几名军官除了冯大忠之外都没有出声答复,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院子里面的人数和布置。

    反倒是冯大忠,毕竟是自家的少爷,还是硬着头皮在那里喝道:

    “你要是碰了我家少爷的一根汗毛,别说是死,诛灭你九族,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刘白羽的回答只是把手上的刀子加了些力气,那小侯爷顿时是杀猪一样的叫唤起来,这位冯大忠立刻是嘴闭的严实,灰溜溜的爬下了树。

    两边都是在琢磨如何的应对,却听得前面那位姓黄的将官开口说道:

    “我倒是可以让我的弟兄们打头阵……”

    冯大忠听到这话,心中十分热乎,刚要出声客气,就听到又是人马沸腾的声音,那边急匆匆的过来一名军校,到这里先跟那冯大忠见礼说道:

    “这边又是从军营中调来了六百人,还请冯都司调派。”

    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有先前的一名将官在那里冷笑道:

    “你们冯府好大的阵势啊,为这么个天天玩女人嫖院子的货色,居然把你们威远侯府的老底子都调过来来了,啧啧。”

    众人的冷嘲热讽让这个冯大忠脸上青白不定,刚要开口和那黄姓将校商量,却看到方才还开口说要帮忙的那位黄某朝着自己一抱拳,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营中有要事,这边先告辞了。”

    这态度前后转变的可真是太大了,冯大忠还没有回过神来,那黄某已经是上马调动手下离开,其余几个人看这场面,也都是嘻嘻哈哈的说道:

    “就算是没有我们助拳帮忙的,你们冯家这也将近上千号人马了,还都是精兵强将的,就不耽误你们动手,今天这开拔的银子我们自己认倒霉,走了!”

    几名军官彼此说笑着,也领着自己的人走掉,上面那小侯爷看着下面的人一拨拨的走掉,心中顿时是大急,但刘白羽的大手好像是铁钳一般牢牢的抓住他,根本不能动弹。可刘白羽心中愈发的着急,刚才在楼上望的几名手下都是过来告诉,对方又来了大批人马。

    走的没有来得多,而且在这南京城中,对方的兵马可是虽是可以得到支援,而自己这一方完全是孤军。刘白羽第一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莫非此刻就到了结束之时吗?眼下唯一的方法,怕是只有死战一条路,看看能不能突出去了。

    那位冯大忠也是经验丰富,虽说那些助拳的人离开,可眼下人数却比刚才更多,都是自家的兵马,指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当下开始调动,驱散附近的商户民居,把整个眉楼都是包围起来。

    楼下的几个屋子,却是塞满了捆绑起来的冯府家丁,郑家的人和眉楼的一干下人却都是在另外的屋子里,附带说一下,那顾横波和两名小丫鬟居然是单独一房间,可见众人这热捧的心理。

    那吴妈妈此时已经是完全没有了从容,脸色煞白的轻声开口问身边的郑芝凤道:

    “老爷子,上面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要是江河湖海的好汉,妾身倒也能卖些面子。”郑芝凤把脸一偏压根不理会,边上的郑掌柜倒是冷冷的低声嗤笑道:

    “吴妈妈的面子,我们可是当不起,南京城中还是那侯爷的面子更大啊……”

    郑芝凤冷冷的用福建方言喝了句“闭嘴”,屋子顿时是安静下来,吴妈妈心中后悔,就算是这次能平安脱身,在南京城内勋贵们不知道郑家的厉害,可是三教九流如何不知这郑家人也是海上的大豪,江湖道上交游极广,托人说情求告也要花费不少银子,这小侯爷真是个麻烦种子。

    外面在那边调派包围,刘白羽这边却只能是在楼上观察着下面的动向,也是安排手下人的应对,他把所有拿着火铳的人都是集中在眉楼附近,其余的人在外围防守,对方要是冲进来,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肯定要被火铳迎头痛击。

    “放了我们家小侯爷,可以饶你不死,你这贼人,南京城的城门就要关闭,到时候可就是瓮中捉鳖……”

    话还没有喊完,就被那小侯爷杀猪般的惨叫打断,就听到他在那里发疯一般的喊道: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快滚开,滚开。”

    嗓子都已经嘶哑了,听着颇为的凄惨,不过听在刘白羽和身边的护卫耳中,可是觉得痛快异常,

    冯大忠自然是越来越着急,小侯爷有个三长两短的,侯爷的怒火必然发泄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是吃罪不起,可眼下这局面,自己派到高处的人也把院子里面的局势看得清楚,对方居然有这么多人带着火铳。

    而且看对方这些人手的精干程度,看起来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就算是硬攻,在对方动手杀人之前,根本冲不过去。

    眼下的法子,貌似也就是剩下互相喊了,结果接下来的程序颇为的无趣。冯大忠这边连朝廷大义,忠心为国之类的套话都是喊出来了,所说地无非是让刘白羽这边放人,刘白羽这边自然不傻,只要是那边说的烦了,就让小侯爷扯着嗓子叫几声。

    一来二去的,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附近那些看热闹的闲人都觉得无聊之极,居然也散去不少,也算是一件异事。

    吵来吵去。冯家的十几名家将又是凑在一起商量起来,谁都不愿意担这个责任,这是必然的,猛听得不远处又是轰轰的声音响起,显然又有大队人马过来了,几个人都是面露喜色,心想多个分担责任的人也好。

373亲戚

    这些人的心思,同样是混官场的刘白羽有何不懂?只是自己身边护卫只有短刀,短火铳,外边又没有接应,突围也突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严密……刘白羽不是没想过潜伏在这里,奈何自己口音是个问题,这里又没有自己的耳目以及潜伏地点,甚至生意上也是代1理为主-----至于郑家,刘白羽不到万般无奈,是不相信他们的……

    “大人,不远处差不多有四百马队朝这边过来,还有大批的步卒,人太多了。根本判断不清人数!”

    听到这个禀报,刘白羽的眉头皱起地更紧,闷了半响才开口说道:

    “今日要连累兄弟们死在这混帐地方了。”

    几名在楼上的士兵都是一怔,接下来都是涨红了脸大声说道:自己都是早就该死的流民了,这命本就是大人给的,小的们就算是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护卫着大人出去。只求大人照顾小的家人就是.”

    刘白羽心中感动,冲着几名属下点点头。接下来却开口笑了出来,开口说道:

    “没关系,咱们兄弟们死前先千刀万剐了这个杂种!惹祸精!”

    这话说出来,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小侯爷顿时是挣扎了起来,不过身上被捆的结实,嘴里塞着破布,动不得,说不得。

    下面的冯大忠却又是一副模样,本以为新来的这些兵丁是来帮忙的,可看这个架势不像。偏偏这人还是先前走的那个老黄领回来了。

    新来地这些兵丁也不靠过来,反倒是距离十步的距离,全副戒备的模样,这根本不是帮忙,反倒是包围了。军兵杀伐的大事,任谁也不敢懈怠,这冯大忠和几名家将自然是调动自家的兵马做些防备,心里面也是惊慌。

    冯大忠急忙的到了街道口那边,冲着那为首的军官就是怒喝起来:

    “万百户,你到底要干什么!!”

    其余地话居然是说不出口了。看对方的人马杀气腾腾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办私事,那名万百户已经不是方才从酒桌上匆匆赶来的模样,而是浑身把衣甲披挂完全,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冷冷的说道:

    “皇城脚下。南京重地,你们冯家调动兵马。喧嚣于市,可还有王法在眼中吗?”

    话说出来,冯家的这些家将顿时是打个寒战,这帽子扣的可是有些大了,但这事情没有人管也就罢了,反正不会当真。可要是有人一条条的按照大明律硬抠的话,而且硬抠地这个人和势利还比自己大,那可就是祸事了。

    “黄……黄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小侯爷被歹人劫持,这不是在张罗营救吗……”

    “歹人劫持,分明是在青楼楚馆和人争风吃醋,纵容家人行凶,逼迫良民出手自卫,张罗救人,不知道是谁家给你们南京城内调兵的权利,可有兵部的行文,可有守备的大印吗?”

    这话越说越是诛心,那冯大忠已经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也不敢反驳,只是擦着冷汗说道:

    “黄大人,在下有些糊涂,您这边有什么安排,还请说出来就是。”

    算来,这冯大忠的军官阶级比这位万百户还要高些,可此时完全一副下属的谦卑态度,那万百户冷哼一声,拿出一张公1文来,开口朗声说道:

    “南京城中太平之地,不得擅动刀兵,惊扰良善之民,着令协同守备冯某所部即刻回归本营,听候处置!”

    说完把手中的文书朝前一抛,冷声说道:

    “兵部和镇守衙门的文书,看清楚了,不是冯某骗人吧!“尽管颇为失礼,可冯大忠还是把那文书捡起来,仔细观看,生怕是个假的,越看额头上的冷汗越发地多起来,那边万百户更是高声的喊道:

    “再不散去,难道真要动手不成,列队,备战!”

    随着这声命令发下,万百户身边的军队整齐的向前的一步,手中地刀枪向前都是大喝一声,冯家调来地这些兵丁都是禁不住后退几步,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冯大忠还在那里迟疑,边上的一名同伴上前小声说道:

    “不能走啊,小侯爷还在那边生死不知。”

    擦擦头上冷汗,冯大忠抬起头,咬着牙低声狠狠地说道:

    “再不走,冯家都要完了,传令下去,咱们撤,有什么怪罪下来,我担着!”

    “其实这样子,小侯爷倒是无事了,毕竟官面上的人,怎么说也不会吓死手就是……”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命令一层层的传下去,本就是心下惴惴的冯府兵马都是松了一口气,万百户身边的兵马都是给他们闪开道路,这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部队,只得是灰头土脸的离开。冯大忠经过万百户身边的时候,沉吟了下,还是说道:

    “黄大人,若是有可能,还请保全我家小侯爷,感激不尽了。“

    万百户没有理会,不过却轻微的点点头,那冯大忠只是叹了口气,在马上抱抱拳,然后径直离开了。

    先来这些兵丁已经是封锁住各处的路口,那些被驱散的闲人也不允许回来,刘白羽在楼上冷眼的看着下面的变化,这些南京的兵马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明军官兵不同,衣甲兵器作风都是感觉更加的正规些,只是有些暮气沉沉的样子,而且在自己的印象中,南京城在东虏女真南下的时候,几十个倭寇横扫江南的时候,也没见什么大明的强军,并没有太激烈的战斗发生,真不知道眼前这些兵马都去干什么了。

    下面这些士兵看起来就是方才最先撤走的那一批,也是围在下面所有的兵丁之中,最精锐,最有军人气质的那一批。

    刘白羽缓缓的调整了下呼吸,只是在身上留下了一把短刀和火铳,心想,真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了。他低头看了那小侯爷一眼,饶是他心平气和,也禁不住狞笑了下,心想光说千刀万剐,今天老子就试试。

    外面一直很安静,南京的官兵们鸦雀无声,院子里面也都是全身戒备,却听到有人在前院拍门。

    “梆……梆”

    寻常人家叫门都是这样,没什么稀奇的,可现在那前门里外足有刀枪上百,还有谁敢动手拍门,刘白羽也是皱着眉头顺着缝隙看去,却听到有个老人的声音,虽说是衰弱,可倒是清晰:

    “侄少爷,侄少爷,是我,小的刘迁啊!”

    外人听到这话都是感觉糊涂,可刘白羽紧张的身心骤然间放松,他表情依旧是平静,起身走到那小侯爷面前。这位小侯爷一看到刘白羽走到自己的跟前,顿时是惊恐万状,尽管手脚都是被捆住,嘴里也是塞了破布,整个身体像是个虫子一样拼命的蠕动,口鼻处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乞求刘白羽不要动手杀自己。

    到了跟前,刘白羽咧嘴嘿嘿一笑,猛地一脚踢在冯小侯爷的肚子上,那小侯爷的身体顿时跟虾米一样弯曲了起来。

    刘白羽嘿嘿笑着走下了楼梯,走到走廊之中的时候,猛地放声大笑,他中气十足,笑声回响在整个楼中,郑家人彼此叹气,眉楼的女人们都是吓得瑟瑟发抖,心想这人莫非是失心疯了。刘白羽的手下也是紧张的盯着他,一场血腥的搏杀就马上就要开始,可自家的首领却这般模样,实在是有些丧失士气。

    在院子里结阵戒备的护卫们看着刘白羽大摇大摆的从眉楼出来,直接朝着前门走去,几名头目都是大惊,心想这是干什么,要上前劝阻,却被刘白羽挥手制止。

    “可是老刘吗?”

    “侄少爷,正是小人我啊?”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莫名其妙的和南京镇守沾亲带故了?刘白羽脑子混混僵僵的,半天才想起来,南京镇守太监的干儿子——他侄子就住在刘家庄,这一家子和自己还有大量的商务往来,也是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甚至两人还翻了家谱,认了连宗,按照大明朝的习俗,那就是一家人了.

    这刘迁就是送那侄子来刘家庄的管家,看着倒比在胶州见面那时候年轻了些,看来在南京这个地方很是享福,跟在刘迁身后的那些军官,看衣甲的样式最低也是千总。其余的都是守备和都司的职衔。脸上都有一种隐隐的倨傲。.

    “老爷一直忙着调任南京镇守的事情,来到南京之后就给山东那边送去了急信,可信使回来说少爷您已经是来江南了,老爷整日惦记,让下面留心着。再说这下月的邸报和各省的塘报都是说了……”

    刘白羽干咳几声,心想看来这信和邸报恰好是在自己出门之后来到的,这要说是巧合也不然,只能是说自己太着急了。

    几名头目也是听出些门道,各个脸露喜色,毕竟这种搏斗,那是有死无生的局面,虽说心甘情愿,可能活下来还是好的,刘白羽那边招呼,十几名护兵七手八脚的就把门口的石块和障碍搬开,卸下门闸,打开了院门。

    刘白羽的护卫还是警惕的站在最前面,如果万一有什么不对,还能有个准备。

    眉楼的院门打开,门口站着几名明军军官和一名穿着管家服饰的老者,那老者一看就看到了站在护卫后面的刘白羽,连忙屈膝跪了下去,开口说道:

    “小的刘迁给侄少爷请安了,老爷正在府上等您呢!”

    不过这些军官看到刘迁跪下,脸上都是露出震惊地神色,一时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那位万百户干脆利索的跟着跪下。

    众人迟疑下,都是屈膝半跪准备行大明军礼,刘白羽身穿短袍,却是平民的打扮,站在那里接受一帮军官的行礼真是怪异之至,刘白羽连忙上前一步,把那刘迁搀扶了起来。开口苦笑说道:

    “要不是老刘你及时过来,今天我和手下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听到刘白羽亲热的叫刘迁“老伯“,那些军官更是吃惊,刘迁被刘白羽扶起来,面子也是给足,在那里笑着说道:

    “怎么当得起侄少爷搀扶,还是托老爷的福气,奴才去刘家庄见过您一面。”

    刘迁脸上全是喜色,连声说道:

    “既然来了南京,就不要在这个地方多耽搁。老爷想见侄少爷的紧啊!”

    “稍待片刻,我去把手下人安顿下就过来。“

    “不忙不忙,不若都搬到府中去吧,咱们府可比京师那边大不少呢!“

    看着刘迁笑意盈盈的解释,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军官越发地没不清楚刘白羽的底细了,只有那万百户熟悉一二。

374故人之弟

    对于大明朝来说,南京可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实实在在的备份首都,和现代南京这种约定俗成的名字,完全不是一回事.

    南京城是大明立国定都所在,有朱元璋和朱允文两代皇帝在此,靖难之后都城迁往今日的京师北京,但是一度也仅仅是行在,南京还是正式的京都,朱允炆的力量挤出就是南京的儒生,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之流,朱棣虽然马上得天下,却是被南京的地方官下了不少绊子,后来进过多方斗法,朱棣才把首都挪到了北京,不过作为妥协南京依旧是有整套的中枢机构,比如说南京六部。这边实际上是大明统治南方的中心,以及大明朝廷的备份.

    皇帝自然是在京师,所以在南京并没有规定的人统领百官,不过约定俗称的却有三位,南京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南京镇守太监。

    兵部尚书自不必说,在京师若是兵部尚书,那都是要入内阁为大学士的,在南京城地位也是高崇,实权却是不大,基本上是党政失败者养老的地方,南京守备一般都是最大的勋贵来担任。多少年来,在大明南京担任这一职务的就是魏国公徐家。

    尚书是官员升迁到这个位置,守备几乎是徐家世袭,而镇守太监则是当今天子地亲信人,明朝素来是内廷权重。正德年间之后。所谓的南京三驾马车之中,镇守太监最为煊赫。统管南京皇城禁卫,江南税监,监军,监视南京城中宗室权贵官员。

    而且和京师司礼监,御马监,东厂各个衙门不同,那边周围有内阁大学士和皇帝,诸位高官牵制,而南京城则是镇守太监,尚书和守备三人做主,严格来说,在法律程序上调动兵马甚至可以不需要通过京师,这边就是印信手续完备。

    几方面结合起来,这镇守太监的地位自然是极高,他手下有护卫皇城的禁卫,这批军队实际上也担负着监视城内勋贵官员的作用,装备最是精良,而且都是精悍士卒。

    当年刘瑾的管家就算是朝中二三品的高官都是笑脸奉迎,今日这南京城镇守刘太监地管家众人也是小心的伺候。那些军官平素在南京城中也是颇为的跋扈,甚至对于屁民来说,称得上跋扈二字,唯一惧怕敬畏的也就是镇守太监和他府上的人。

    可今天这些人都是看着刘迁用对待主子老爷的态度来对待刘白羽,这个穿着短袍,一副平民打扮的年轻汉子。

    人人心里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琢磨今后是不是要做什么或者送什么巴结下,院子恢复了正常之后,郑家人和眉楼里面的下人都是被放了出来,那吴妈妈眼力倒是不错,看到门口这番情景,真是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看着刘白羽走进眉楼的宅园里面,刘迁回头地时候却是绷起脸,开口怒喝说道:

    “真是胡闹,协同守备就能在城中乱动兵马吗,为什么不及时的禀报上去。万一被京城的万岁知道了,说是图谋造反,谁担当得住?”

    众人都是低头不出声,知道崇祯皇帝那上纲上线的性子,未必干不出来,现在走了程序,其实反倒安全了,反正也就是发点脾气,那刘迁说完之后,冷声说道:

    “安排人把威远侯家的小子送回他府上,这院子等下走掉就封门,等镇守大人发话,一个河边的娼家,下九流的玩意,居然没有王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军官们都是躬身答应了,那边刘白羽进门已经是把所有的手下点验了一遍之后,走了出来,附带着带上了郑家几个人。

    实际上刘白羽走到楼中招呼郑芝凤几个人一同出来的时候,那位开始自以为得计的吴妈妈,惶恐之下,直接就是跪在刘白羽面前,连连的磕头,带着哭腔的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冒犯了老爷您的虎威,可顾姑娘那边不知深浅,小孩脾气,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为难……”

    这话说地很有水准,先是说自己做错,然后把顾横波那边抬了出来,虽说也是承认她的错误,可言下之意却是让刘白羽看在顾横波的面子上,秦淮第一名女顾横波就算是高官豪门都是让着,这吴妈妈也是相信女孩的魅力。

    不过刘白羽的应对比较简单,理都不理,直接走向郑家人。

    刘白羽这边带着郑家人离开院子,那郑芝凤知道今天地事情应该是圆满地解决了,老脸通红,有些尴尬的说道:

    “今日这麻烦都是老汉这边惹下地,却靠着刘大人才得以脱身,委实是惭愧,不知道要怎么谢您才行?”

    刘白羽点点头,抱拳说道:

    “等这边事情了了,你我再谈,这几日就不叨扰了。“

    郑芝凤庄重的施了一个大礼,身后的几名郑家人都是庄重的行礼,双方这就算是告别,那边镇守太监的兵马已经冲进了院子,把那些被捆起来的冯府家兵都是解开绳子,也有人把被揍的不轻的冯小侯爷搀扶出来。

    昏头胀脑的那名小侯爷,满脸全是血迹,牙也掉了几颗,要不身边同样受伤不轻的家丁在那里搀扶着,恐怕站都站不起来。

    看见刘白羽站在官兵之中,他还以为刘白羽被官兵抓了起来,本就是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是兴奋起来,大声的喊着,可惜嘴里有些透风,在那边含混不清的嚎道:

    “这人必是谋反的贼人,千刀万剐千刀万剐,灭他九族。“

    就连搀扶他的家人都没有想到这小侯爷会突然喊出这么一句,就连堵嘴也来不及,灭九族,算刚才刘迁和刘白羽的称呼,岂不是要连南京镇守太监都要灭掉,这就是逼着人家下死手了——惹出这天大祸事,小侯爷担当得起,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可怎么办?搀扶着小侯爷的冯府家人脸色变得煞白。

    那小侯爷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还想要冲到跟前亲自动手,却被身边的家人用力拽住,刘迁骑在马上看着那边叫嚣的冯小侯爷,冷哼了一声说道:

    “威远侯的家教确实是有些问题,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回去也要和你们侯爷说说,老辈人战场上拼死打下来的功劳,别叫这些不成器的小辈一张破嘴糟蹋了。”

    小侯爷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在那里闭上了嘴,镇守太监的兵马已经是办理完所有的事情,各自在军官的号令下整队。

    对于那边叫嚣的纨绔子弟,刘白羽压根就懒得理会,看到准备启程,也是让自己的手下开动,临走的时候,刘白羽只是耻笑着对那小侯爷说了一句:

    “孟浪!!”直接扬长而去,那几名搀扶着冯小侯爷的家人已经是把场面上的局势说明白了,那小侯爷本来是脸色赤红青紫,听完这番话之后,却渐渐的变白起来。

    按理说,这镇守太监应该是居住在南京皇宫之中,可靖难之役,北军和南军在皇宫内也是激战,破坏了许多,加上之后的迁都京师,所以破败不堪。镇守太监一般都是居住在皇城附近的宅院之中,而且和军营相邻。

    这些带出去的镇守太监的禁卫兵马,也都是在镇守府邸周围的军营开拔出来,刘白羽本想安排自己的手下居住在客栈之中,不过刘迁却是坚持,连声说道“既然是来了自己家,哪有住在外面的道理。”只得是一同带来这边。

    禁卫的将校们此时都是知道刘白羽乃是镇守大人的侄儿,纷纷在那里笑脸的拉拉近乎,这些丘八依靠的就是克扣军饷过活,也没有什么实在是好处能拿出来,最近手头宽裕了些,也是靠着刘老太监和刘白羽作代1理生意,如今见了自家的财神爷,除了把态度放得亲热些,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虽说是在南京城中行军,但百姓看到大军行进,都是早早的避让开来,道路倒是毫不阻塞,可步卒们跟着马队跑,还是有些散乱。

    禁卫的军官对这样的场面显然是司空见惯,根本不稀奇,依旧是在前面骑马行进,不过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一件事。

    刘白羽带着的二百人,三十匹马,剩下的一百七十人在后面列队跟着,队形始终是方方整整,压根不乱,始终跟着整齐的跑步,而且那步伐声近乎整齐一致“”“”,居然掩盖将近十倍于他们南京禁卫士兵。

    带兵的人都知道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看到刘白羽那些从人的模样。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是军人,可却没有想到镇守大人的侄子,居然练得如此好兵。

    不多时到了镇守太监的宅第,一帮人又是客气了一番之后,各自领兵回营,大家都是很羡慕那位万百户,心想今天这件事情过后,将来肯定是加官进爵了。

    偌大的营房,装下两百人还是足够。刘白羽则是被那刘迁直接领着进入府中,刘白羽没有去过京师,可也听送信送礼地人回来说过,京师刘太监的府邸不过是个几进的院落,很是寒酸。

    但今天所见真是开了眼界,刘白羽在胶州时候真是见识不多,每次出来都是开眼界的机会,明代的豪奢富贵,在现代游览经典的时候,是看不出什么的。只有看实物才能体会到。

    比如说这镇守太监的府邸,以刘白羽的语文水平也只能是用“气派非凡”和“金碧辉煌”这等俗气地词语来形容了。随着刘白羽进府,那刘迁直接就是开口说道:

    “这是侄少爷来看老爷了。”

    这句话说出来,完全是自家人的口气,刘白羽的那身平民打扮众人自然是忽略了,匆匆往来的那些从人们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宅第确实是广大,还真是走了一会才走到内宅的所在。这边种了许多的竹子,显得环境很是清雅,那边刘迁开口冲着里面高声通传说道:

    “老爷,侄少爷到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面就一叠声的说道:

    “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刘白羽倒是能听出来刘太监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高兴和喜意,竹林掩映的宅院之中,木门吱呀地打开,几名小宦官笑着跑出来,殷勤的招呼道:

    “侄少爷快请。镇守大人可是等着着急了。”

    这身份地位确实是不一样了,居然是有小宦官来伺候,从前在京师司礼监,虽说是也有小宦官伺候,可只是在宫中支应,不能这般随身伺候——这玩意说穿了就是一个是官场的潜规则,一个是官场的待遇,两者可能事实上都一样,在官场却是判若云泥.

375地头蛇

    实话说,刘白羽也不过是和刘太监的哥哥见过一面而已,那次河边救了刘太监的哥哥之后,双方也不过是书信上往来罢了,间隔了这么久。刘太监的位置已经算是内官的顶峰之流了,可自己和人家就是纸面之交而已,刘白羽都不敢联系这位亲戚,唯恐号称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公公们大义灭亲把自己咔嚓了。

    走到门口,刘迁在身后跟小宦官说了几句,笑着对刘白羽说道:

    “侄少爷这边进去便是,老爷在正厅等候着。小人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边说边笑着推开了木门。自己却不进去,刘白羽说了声谢谢。举步走了进去。他一进门,身后的刘迁就带上了门,镇守太监地府邸之中虽然是热闹,可这内宅却是十分的安静,想来那些人都已经是出去了。

    朝前走几步,却看到那刘太监从门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

    ,和刘白羽在济宁运河边上见到的那个落魄的哥哥长得类似,神色却是大不相同,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是颇具上位者的气势。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南京城的镇守太监,都是手握重权,天下中枢人物之一,身份地位的不同,自然人的气质也是改变许多。

    这等身份的人出门在台阶上相应,这面子已经是给到了极处,刘白羽脑中急速转念,脸上却堆出恭谨的笑容,快走几步到了跟前,缓缓的叩拜下去,口中开口说道:

    “侄儿见过伯父大人,伯父大人身体可安康,一切可好。”

    刘白羽的这番恭谨举动,让站在台阶上地刘福来脸上的笑意,从开始的矜持变成了惶恐,刘福来连忙的走下台阶,到跟前把刘白羽搀扶起来,连声开口说道:

    “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多礼,外面天寒,快里面去。”

    等到刘白羽起身,南京镇守太监刘福来打量了刘白羽几眼,又是开口笑着说道:

    “比我想象中的青山居士初可是壮实不少啊,果然是修先秦古儒,儒学正宗,六艺俱全,顶天立地的汉子。”

    “伯父过奖了,刘白羽来到南京,本来是想拜见您老人家的,没想到晚辈礼节不到,长者的照顾就到了,惭愧,惭愧。”

    而且双方毕竟是一面没见过,先把双方的关系定在亲戚关系那里,下面的话也是好说地多。

    双方一同进入屋中,茶水和点心都已经是预备出来,落座之后,刘白羽先是给刘太监倒上了茶水,这举动更是让刘太监满意,坐下之后,刘太监笑着说道:

    “先前咱家听说青山居士出击满洲,心就悬了起来,满洲吗,满人万不可敌,没想到青山居士果然是提笔教化众生,马上击溃蛮夷的古儒,大获全胜!只是这次满洲大败,可是伤了元气?”

    刘白羽笑笑,淡淡的说道:

    “也是小侄有些冒进,和朝中的奸佞互相破了脸,最后清君侧负气回了山东,辞官不做,没准在陛下那里还会有些麻烦。”

    “其实也没什么大1麻烦,毕竟朝廷各军都是草包,实不相瞒,咱家在中枢地时候,各地的督抚总兵文书奏折里面,斩首几十那就是大捷,你这边轻松地几千,真是威风,咱家来南京,手下这些二郎也算是精锐,私下问过,要做到你那般固然是不能,十之一二或许够吧。”

    “清君侧其实也没什么,阉党余孽再能蛊惑皇上,你就继续清君侧呗,清君侧这东西多清几次就习惯了…….”刘太监身为太监却是毫不在乎的说出了阉党余孽四个字,话里话外暗示刘白羽胆子不要太小,步子大一点也是可以的……

    刘太监和刘白羽认了亲,如果刘白羽真的建立新潮,宗族几乎没有的他,无论如何少不了要给刘太监个荣华富贵做个新潮的勋贵,勋贵可是世袭罔替的,比刘太监现在靠着皇帝的权威狐假虎威好处太多,刘太监自然知道自己该一屁股坐在哪边.

    刘白羽不知道的是,刘太监能做到南京留守这个位置,最初是天启为了表示和刘白羽合作的诚意,后来崇祯则是因为刘白羽对刘太监投鼠忌器,实际上刘太监在朝野上是刻了字的刘派,甚至刘太监自己都这么认为,只是刘白羽不这么认为罢了,毕竟刘白羽此人就是习惯一步一脚印的发展,对于古代的依赖名声的暴发户式的发展,心里是相当不认同的.

    刘白羽笑笑,谦逊了几句,心中却也猜出了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就是刘太监的属下如何认出了自己,后来才被刘太监接应.

    双方都不说破,只是在那里客气了几句,刘太监脸上全是笑意,话里话外都是站队的意思,暗示一切好商量,刘白羽表面上应付,对此人的信任还是相当的保留.

    话说的多,不免有些口干舌燥,茶碗的茶喝净,这边因为两人私下谈话,把伺候的人都是遣散了出去,刘白羽看到刘太监喝完了茶,连忙站起拿着茶壶倒茶,刘太监笑着点点头,看似无谓的问道:

    “这次来南京可有什么公私事情?陛下日理万机,朝中又有奸臣作梗,一般的事,走南京朝廷就可以了.”

    这才是算是正题,刘白羽心里面早有准备,何况本来的目标就是要找人办事,刘白羽以为刘福来根基在京师,不会卖自己面子,这才是无奈来找郑家碰碰运气。

    刘白羽清清嗓子,回到座位上,把自己和盐商关于盐票冲突的始末,以及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一五一十的都和老太监说了,当然,他没有去说什么,自己预料到多少年后大明就要灭亡之类的。只是说日本倭寇再度兴起,觉得江南没有强兵,自己领兵之人总是觉得心中不安,所以想要移防去淮河一带。

    驻扎大军事关重大,自己的军队名义上又只是团练之流,转移朱棣却也不方便。然后把怎么联系上郑家,让他们在南京活动的事情,以及今天的遭遇都是仔细的说了。

    等等等等,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刘太监一直是笑吟吟的听着,等到刘白羽说完,却笑着开口问道:

    “青山居士你是大儒,君子,不过凡事有经有权,这倭寇如果不闹,你就驻军自然也就一大堆人说三道四,如果淮河盐场出了倭寇,再挺身而出,就是盐商也只能说一个好字!”

    刘太监这话还真是把刘白羽问住了,尼玛这话看似天衣无缝,可以对天下人说,实际上的意思和字面恰恰相反——刘太监是暗示刘白羽让手下的日本人冒充倭寇,直接把盐商的盐场洗劫了,再逼着淮河盐商服软!

    其实这年代文人称太监是阴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太监们往往下手没有顾忌,什么手段都有,就刘太监这一手,一般的文人就绝对想不到.

    这事情实在太嚣张了吧,真被难住了,刘白羽在那里琢磨了半天,刘太监也不着急,含笑看着刘白羽,手中的茶碗盖,撇着浮沫。

    过了会,刘白羽抹抹额头的汗水,沉声说道:

    “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过江龙也难压地头蛇,真要是和江南的官军起了冲突,总是不好收尾的事情……”

    老太监听到这话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仰头大笑,阉人的声音尖利,刘福来的年纪也大了,笑起来就好像是个老太太一般,他把手中的茶碗放在茶几上,笑声停歇,脸色却变得有些沉重,缓缓开口说道:

    “江南的官军?江南的官军最厉害的就是我手下的,其次是徐国公府上的,其余的地方,官军也只是带着个官子罢了,或者是长工,或者是土匪,或者是乌龟——总之不是一个兵……”

    “戚继光大帅扫平倭寇时间还不长啊,怎么江南武备就废弛到如此地步?”刘白羽大吃一惊,这和自己料敌从宽的想法南辕北辙啊!

    “枪杆子没到改朝换代的地步,是比不上笔杆子的,更比不上钱袋子!”老太监一语道破——当然后世也说过,经济决定政治,政治决定军事.事实上枪杆子没到改朝换代的地步,还真是远远不如笔杆子和钱袋子的.

    戚继光大帅扫平倭寇不久,这只军队就被调到九边成为军户,而后再东北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再往后南方驻扎的卫所兵,由于没有强敌,崩坏的比北边还严重.盐商能用的两个总兵,名义上有四万人,实际上到了操典的时候,加上凑数的闲汉和乞丐手底下能有五千就不错了——这五千人还有大概四千多一般士兵要客串漕运的纤夫和工人,能拿得出手的亲兵也就几百人.

    既然手里实力不行,盐商也就把这些卫所兵作为一般的护卫来用,一年官兵从上到下不过几万银子,运远不如盐商们养护为的费用,甚至比不上盐商给大股山贼的费用,至于盐商们用来结交文人,修庙还愿动不动几十万两的费用就更不要说了.实际上这些号称吃盐商饭的卫所兵,从刘白羽贩1卖的商品中军官的抽成和士兵们打工赚的钱相比,都是运远不如.真要是刘白羽和盐商你死我活的冲突起来,只怕商能用的两个总兵,直接倒戈了——不是哥们不是人,是你们不把哥们当人!怨我么?

    也就是说,刘白羽料敌从宽的所谓江南土著军事实力,纯属自己吓唬自己,根本没这玩意……

376大闹一场

    刘白羽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听着,老太监顿了顿,又是开口说道:

    “咱家看来,青山居士你太过沉稳了,实际上,这江南硬势力比你大的也没多少,不瞒你说,就是我的人不来,冯家的那点势力也不是对手,要不是让你的亲兵带去和解,只怕你手下的工人都能把冯家老家掀翻了……”

    刘白羽在江南也有镖局作为掩护,不过刘白羽这人受了巴黎大革命时期,工人自卫军实力强大的影响,想利用这个时代的盲点,打造自己的工人自卫军——反正自己有超越时代的科技,利润大大的,也不用他做恶人,学大英帝国吃相难看的压榨工人.

    于是刘白羽把后世国家工厂优待工人和工人家属那套搬了过来,不但工人本身吃好喝好,衣食住行都是厂里发,连工人家属也能占到光,还有年节钱,种种补贴和奖金,在这个时代绝对比得上小地主了,忠诚度自然max,外加工人及其家属每天八小时工作加两小时有加班费的军事训练,刘白羽的四千多工人自卫军加上家属外加两百护厂队,绝对可以横扫南京城里的一切势力——事实上在刘白羽被冯家围困的时候,刘白羽的工人自卫军虽然主力被刘太监出面劝住了,攻打冯家的部队几乎把冯家攻克了,如果不是后来见到刘白羽无事,刘白羽的工人自卫军直接就能把南京掀翻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刘白羽自己才是最大的南京地头蛇!

    对方既然给自己找了理由,刘白羽也不说话了。只是恭谨的坐在那边,人年纪大了,话总是多些,即便是身在高位的人也不例外,这太监因为生理原因,倒是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很是近似,在那里继续说道:

    “咱家是在万历爷爷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宫里了,这不好那不好,可咱们在外面总是打胜仗啊。就算在外面吃亏,可也没有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

    说到这里,老太监已经是感慨起来:

    “进来司礼监,看着各处的奏折文书,真是心惊胆战啊,那鞑子兵从塞外入内简单的就像是回家一样,咱家整天地作噩梦,咱家年纪大了,不想去争了,王承恩那是在潜邸就跟着当今圣上的。内廷的位置咱上进不到,索性是到这好山好水的地方来养老等死了。”

    说完又是叹了口气,气氛就这么沉重起来了,刘白羽也只是跟着开口宽慰说道:

    “伯父身体康健,小侄看您这气色比初见的时候要好许多,看着居然是年轻不少,这好日子还多呢!”

    这几句话乃是宽慰老人的必备套路。不过却很有效果,刘太监呵呵的笑了出来,一拍大腿说道:

    “真会说话,其实这大明朝办事么,你要真把朝廷当回事,那朝廷还真就装大了,你要真不把朝廷当回事,朝廷也就是那么回事……咱们的万岁爷圣明天子,尤其好这口……”

    “您的意思是?”

    “咱家没有任何意思,就是试着体恤下陛下,让陛下不要想得太多……”

    “就说坐在咱这位置上吧,咱家和青山居士有亲戚,如果青山居士你要把自己的家兵调到淮河,就算是要对付盐商,陛下也会想些有的没的,自己吓唬自己……可是您青山居士直接代表冲击南京,咱家凭借亲戚关系,苦苦哀求青山居士你只对付盐商,不对着江南下手,甚至都不进南京——那就是大功一件,陛下也能睡好觉了——谁让咱阉人就是陛下的家奴呢,就必须给陛下想周全了……”老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

    草泥马!刘白羽顿时愣住了,再想一想,按照崇祯那种别扭性格,只怕还真吃这一套,于是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没错,很多事我相差了,还真是必须闹一闹,往大了闹!”

    话说到这里。等于是老太监已经表明了立场,也给刘白羽指出了方法,刚才的感慨和彼此的试探也就结束,事情也委托完毕,只是说些闲话加长,不多时,门外就有人喊道:

    “老爷,酒菜已经是预备好了。”

    午饭时分,在眉楼根本就没有吃好,接下来又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折腾到现在也快天黑了。刘白羽还真是感觉到肚中空空,刘太监显然也是知道这情况,笑着站起,开口说道:

    “这边的厨子却不是皇城之中,是咱家在外面的饭庄找来的名厨。味道很是不错。”

    两人身在内宅。走出房间就是用餐的外厅,或许因为小冰河期的原因南京城天气颇为地寒冷。不过这宅子里面却烧了地龙,极为的暖和。几名丫鬟和小宦官在那边整理碗筷,桌子上已经满是这个时代江南的珍馐,刘白羽可是真切感觉到有些饥饿。

    一见到刘太监和刘白羽进来,把桌子布置完,几名下人一躬身退出了房间,双方刚坐下,却看到管家刘迁走了进去,先是简单的问了好,然后就要凑近刘太监的耳边说话,刘福来沉下脸摇摇头,开口训斥道:

    “这是自家人,没什么可避讳的,有话说便是。”

    方才双方私下谈话,已经是说的颇为的透彻了,算是彼此当作自己人,关系已然是亲密了不少,这也算是给刘白羽展现个态度示好,刘迁也是玲珑地人物,直接笑着和刘白羽这边告个罪,开口说了起来:

    “老爷,张溥过来说是来拿那六千两银子,支给他吗?”

    其实大明朝白银可没满清一样不值钱,一个内阁首辅也就是千两多银子的价格,张溥这号称布衣丞相的身份和这数目相比已经是颇为的吓人,刘白羽坐在那里也很不自在,他倒是没有想自己投资张溥那五千两银子,而今看,这投资实在是值得,不提也罢。刘太监把拿起的酒杯又是放下,稍一沉吟就开口说道:

    “支给他,但要写个条1子,等下拿过来给咱家。”

    或许有人奇怪,张溥作为复社首领,不是和阉党势不两立的么?其实这就是不了解大明朝阉党是啥意思了,大明朝的阉党是指和太监勾搭,并且以太监为主的文官,如果文官和太监勾搭,并且以文官为主,那绝对不是阉党,张居正和冯宝连成一气,众所周知,就是最讨厌张居正的东林党那帮人,也没给张居正发阉党帽子不是?事实上,张溥不明不白的死后,复社诸多君子没人管他,张溥还是靠着后世阉党马士英发丧,马士英和张溥关系相当不错——其实除了和魏忠贤不死不休的几个愤青东林党,东林众人和阉党根本谈不上你死我活.倒是有不少人两边关系都不错,代表人物就是周廷儒这个内阁首辅了.

    而且东林党自己,也是和王安勾勾搭搭的,东林党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吹捧王安是贤内相——不要被港台电影误导了,其实和文官关系好的太监也是比比皆是.和太监关系好的文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和东汉时期,宦官文人两个阵营对抗根本不是一回事.

    老太监和他兄弟一样,都属于王安系统的,和东林系统的张溥,交往密切不是怪事,相反,没有交情却是怪事了.

    刘迁连忙躬身答应了,转身走了出去,刘太监举起手中的精瓷酒盅致意,刘白羽连忙双手的端起应对,算是开始了私宴。

    刘白羽虽说不问,可刘太监自己却谈起了方才那六千两银子,言语间颇为的不屑,耻笑着说道:

    “老温这奸贼靠攻击青山居士你,蒙蔽陛下,在台上挡着下面的路,东林这帮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眼下老温不知死活的和陛下曹化淳放对,江南江北东林这些在朝在野的,都是上下活动,准备扳倒温体仁,推周延儒入阁当首辅。不过周廷儒被罢免也是受了你的池鱼之灾,这回青山居士你最好在南京大闹一场,让陛下知道,离开了东林党这些正人君子,很多事是玩不转的.”

    老太监笑眯眯的说道.

    老温,刘太监立刻想起温体仁的全名,刘白羽才想到这人就是当朝的内阁大学士,首辅温体仁,曹化淳则是御马监地掌印太监,周延儒则是受了自己的池鱼之灾,这些人的名字在邸报和塘报上都是经常出现。不过温体仁姓不好,和刘白羽关系又差,直接被刘白羽叫瘟神.周延儒和东林有渊源,不过又比较忠于崇祯本人,和刘白羽若即若离的,刘白羽也懒得搭理此人,现在才想起来.

    “温体仁号称是孤臣,不结党,吹的大气,这年头文人不结党,就是首辅说话也没人听,也就陛下相信他胡说八道的吹牛,在京师的谁不知道他是浙党的首领,凡是杭嘉湖出身的,都能得到重用,东林党自表忠心为国,这张溥上下活动,跟咱家,跟阮大铖借银子,就是要扳倒温体仁,好让他们南直隶的人上去,苏松常的士人本就是富裕,做官的瘾头怎么这么大,从天启年到现在,折腾的没完没了。”

    太监的口气之中颇多鄙弃之意,言外之意是文人争着当官的吃相比太监们还要差,这话说的偏颇,刘白羽就当听个笑话来说了,刘白羽自然知道这张溥眼下虽然是个举人,却是赫赫有名地“复社”创始人,东林党的魁首之一,被南直隶的读书人称之为“天王”“有宰执天下之才”,端得是民间一等一的名士清要。

    这些人在民间的声望有若神明,是读书人心中地偶像人物,不过在这刘太监地眼中,身在高位,在中枢也是有些时候,自然对这些所谓的“名士重臣”有些独到地看法和意见。

    刘福来说的这些内容,虽然是内幕,不过形势就和现代时候大家爱谈政治八卦一个性质,升斗小民谈起来皇帝如何宰相如何,无不唾沫横飞,兴致勃勃。刘太监所说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真实性却高了许多。

    刘白羽却是心中有了底子,站起来赔罪说道:“伯父,跟着小侄的手下还在军营里面,想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被安顿下来。”

    听到刘白羽的说话,刘太监哑然失笑,开口说道:

    “坐下坐下,你的人我岂能慢待,在这军营里面,他们也是有鱼有肉,你担心什么。”

377张采

    刘老太监的意思,就是让刘白羽闹,大规模的闹,最好闹得越大,要的好处越多。自己在崇祯面前就越显得调停有功——其实这种事也不稀奇,在后世叫做挟洋自重,在宋朝也有一个秦桧靠大金当靠山……

    刘白羽虽然觉得自己的角色似乎有点不对,毕竟不平等条约这种事情,签到国外那叫为国争光,签到国内那叫……只是感觉不对也的做,毕竟这招看起来效果好而且省时省力,最靠谱不是?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大明崇祯三年东,大明礼部尚书,帝师刘白羽受中人冯小侯爷邀请,由自己的红颜知己顾横波相陪,与盐商代表谈判,哪里想到中人冯小侯爷和盐商居然动用盘外着,妄图扣押刘白羽,幸亏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作为中人,把刘白羽请到南京镇守府平息怒气……结果刘白羽离开南京镇守之后再度遇刺,幸亏刘白羽手下的工人护厂队来的及时……

    连续遇到这种事情,就是刘白羽脾气再好也不能再忍了!

    于是开国以来平安无事,就是倭寇也绕道走的南京城出事了,刘白羽麾下大小战船二十几艘,炮轰南京,数万家丁精兵登陆南京,要南京给个说法……那船上大炮据说都是万斤大炮,打一炮都是惊天动地的,震得大半个南京城都睡不好觉,刘白羽的数万家丁精兵里面据说还有传说中几十人就能横行江南的倭人数千人,直接就把南京城的老老少少吓尿了……

    南京城外两处守军未经战斗听到这惊天动地的炮声和倭人的名头就先后溃逃,自相践踏,溃兵变成土匪和城里的无赖一起抢1劫,南京镇守府两个时辰才镇压下去,南京丢下90具尸体和各种抢1劫的赃物则和白银十几万两,南京镇守军伤亡10人,其中阵亡3人。

    两处的失守引发的连锁骚动,使得南京的防御处境愈发被动。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别无选择,原本扭扭捏捏的求和行款之事也只好下定了决心。

    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想,议和最大的障碍是李格非,他是盐商喂出来的功名,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会遭到竭力的反对――搞不好还会立刻上奏折弹劾刘白羽图谋不轨,他是御史,可以“风闻”,道听途说什么都往奏折上一放,京里的舆论一起来,自己的戏份保不齐可就要出问题了。

    考虑再三,决定照例自己不出面,分成两路进行:南京这边的事情直接由南京知府王宝成出面――反正他身为南京知府,虽然权利没多大,但是毕竟是现管守土有责这件事上,他王宝成是头一个,不怕他不肯。

    眼下,是让王宝成恳求张溥、张采出面尽快说服刘白羽退兵,然后在慢慢的再谈其他条件。刘白羽的战舰在这里多停留一日,他就越好像朝廷交代。

    王宝成自然是不想趟这摊浑水的,只是南京城内真正说的上话的南京镇守,勋贵徐家,以及复社的张溥、张采两个无冕之王,哪个都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没奈何在巡抚衙门秘议了半夜。第二天一早,便亲自打轿来见张溥。

    “这是抚军的意思么?”张溥听完王宝成请他出马去和刘白羽议和退兵的要求之后,问道。

    “西铭【张溥的号】先生你英明,难道还要学生我说得明明白白不成?”王宝成苦笑道,“守土有责,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此事还要借重西铭公了。”

    张溥曾与郡中名士结为复社,评议时政祯元年(1628年),与张采一起,在太仓发起了驱逐阉党骨干顾秉谦的斗争,所撰散文,脍炙人口,二张名重天下。崇祯二年(1629年),组织和领导复社与阉党作斗争,复社声势震动朝野。《七录斋集??国表序》载有复社活动的盛况“春秋之集,衣冠盈路”,“一城出观,无不知有“复社者”。其影响遍及南北各省,执政巨僚由此颇为忌恨崇祯三年(1630年)张溥和吴伟业、杨廷枢、吴昌时、陈子龙等同时中举,隔年又与吴伟业中进士,改庶吉士。

    这货实在是比东林前辈还能折腾,崇祯对此人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张溥自己则是自称东林后人,对地方上的官员也是张嘴就喷——甚至还玩出了身为考生批别人卷子的事情,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王宝成自然是不想求这个瘟神.

    “大人哪里话,”张溥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张某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青山居士身为帝师,东林巨头,是我敬仰的前辈,我只不过是青山居士一个记名弟子,平息青山居士怒火此事恐怕是力不从心——对了,我看大人也是有官身的,青山居士身为大明帝师,礼部尚书,总不会不给你一点面子,您先试验下,不行的话,张某义不容辞。”

    王宝成暗骂这家伙又在惺惺作态,必然是要漫天开价。眼下有求于他,只好示意只要他肯出画面,一切都好商量。城里的媾和分子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达成了一致。张溥把、张采叫了过来。

    张采是张溥的亲信之一,当初专们负责监视顾秉钧在江南的门生等人,常常用各种借口出入阉党身旁的亲信刺探消息,所以算是与东林党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对东林党人的交情相当好,人又相当的机灵。如果想和东林党人套交情的话,张采本人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另外,张采本人也是名满天下之辈,理论上不是他的附属。万一期间出了什么岔子,推到他身上起来相对简单些。

    他送了张采几十两银子作为傍身钱,要他天黑之后出城到刘白羽营中。

    张采有些惶恐,这种通过战区到敌人营中的事情,只有在书上见过,自己这样贸贸然的过去,搞不好被人直接砍头都有份,虽然自己在文字上很豪情,不过轮到现实中却是第一次。

    “你不用担心,愚夫愚妇见到几个日本护卫就大惊小怪,说是倭寇,其实就是青山居士刘白羽本人,是青山居的手下,和我们复社同气连枝,青山居士怎么会加害于你?”

    “是刘白羽先生?”张采吃惊道,“只听说他有天马无敌,如何会有有这么厉害的火器和大船,惊天动地,仿佛天都塌了?”这几个天来倭寇在南京沿岸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南京,张采吓个半死,那想得到其实倭寇是刘白羽的日本护卫。

    “青山居士国士无双,能造出诸多奇货的人,难道就造不出几门西洋人的大炮吗?”张溥哼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底牌:“你放心大胆的去好了,其实这事不过是个双簧,我,南京镇守太监,勋贵徐家,和青山居士都有默契,亏待不了你的。你去了之后,见到了青山居士的人,就这样说……”

    当下将双方下一步联络会面的事情一一交代了。

    “是,这种拯救苍生的事情,我身为复社中人自然是当仁不让。”张采知道了这里面的内情,知道不过是一场秀而已,自然是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他也算是求名不要命之徒,知道这事情办下来绝不是几十两银子的好处,对自己的前程大有好处,而且其实根本还没有危险呢。

    将近三更时候,由负责守御南城的抚标游击亲自照料,由几名士兵将张采缒下城去。城外一片漆黑,但是南京对面的河南地沿岸却是灯火通明,这就是刘白羽的军营所在了。张采由在城下等着的向导引路,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江岸边,这里早已准备好了一艘渔船。

    渔船划出之后不久,刚过江心,便被一艘巡逻的小艇拦住。两个手持大砍刀,身背短管步枪的日本水手一跃而过,他们一个个短小精干干,穿着一样的蓝白两色的短褂,还戴着圆顶的宽边草帽,一身装束虽然古怪却干净利落。几个渔民以为遇上了倭寇,赶紧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口中成为倭寇老爷。张采虽然知道内情,还是有点害怕,只是没有办法,壮着胆子说明了来意。

    “你上我们的船。我们带你去。”为首的一个日本水手说道,这才让他换乘,“带什么东西了?”

    张采赶紧掏出一两银子:“给几位买碗酒喝,一点辛苦钱,不成敬意。”

    “银子你自己留着,我们用不上。”为首的日本水手面无表情的一挥手,“你,在这里坐下不许乱动。就是没有误会,掉到江水里不是玩的.”他指着艇尾的一排座位说道。

    “是,是。”张采赶紧在固定着的木条的长凳上坐下了。居然不收银子,这还真是稀罕。想来刘白羽有钱的很,拿银子都把士兵们给喂饱了,小船的船尾挂着一盏玻璃灯,照得通亮。船看上去相当小,最多也就能坐十几个人,触手之下似乎是木头造得,当中有一座黑乎乎的东西,上面矗着根铁皮的烟囱。像是个炉子一般――一股热气袭来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开船”那水手招呼一声,自己一屁股坐在张采的对面。烟囱里顿时出一股浓浓的还夹杂着火星的烟雾,张采只觉得整个身体往前一冲,又朝后一顿,小艇发出“突突”的声音,往前驶去了。

378掩盖

    这只倭寇有无帆无桨用火驱动的船只的事情,南京的老百姓早就传开了。张采没料到自己居然能第一个享受到坐“火轮船”的待遇,惴惴之余还有几分好奇,顾不上夜色,四下张望着。船上的水手们似乎对他的好奇习以为常,并不阻拦他观望。这种程度的科技,不会引起位面天灾惩罚,当然要是稍大点的蒸汽船,估计刘白羽就被天雷轰了

    张采被送到了司令部所在的酒楼的营区,在这里先接受了全身检查,身上所有的物件都被拿掉,这才被送到刘白羽面前。

    张采看着刘白羽,从周围的排场已然认出了刘白羽,他向刘白羽跪下叩头,十分恭敬,口称老师——反正读书人跪读书人,跪的是学问,不算丢人.

    刘白羽自然记得复社,但是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记得张溥。张采赶紧禀告明白自己和张溥的关系。

    晚上只能长话短说,张采提出了张溥的建议,谈判地点设在河南地的一处庵堂

    当下商定,双方第二天晚上在河南岛一处庵堂名为莲花堂舍中会面。此处离城不远,来往颇为方便。

    “怎么?张溥选在尼姑庵里谈判。这张溥有没有什么不良企图。”黑岛仁有些不放心。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调调,这不是真得尼姑庵,不过里面其实是风月之地。”刘白羽先恶补了一番,对南京历史上各种风花雪月,声色犬马的玩意知道的不少,“这是挂着佛门牌子的服务产业。里面的尼姑大师们都留发得女子。”

    “你是说和我们日本的某些神社巫女一个样子?”黑岛仁不知道南京历史上还有这样的调调。他本来以为日本那是堕落,中原不至于这样不要脸.

    “没错,”刘白羽点点头,“这行买卖在南京从前是很兴旺的。张溥这样讲情调的文人,自然也搞过这样的调调,说不定还是庵里的恩客。所以才会让我们去那里和他见面。”

    “在ji院谈判,这不是和我我们日本的乡下大名也差不多了么。”

    “不过很安全就是了。里面的享用应该也是一等一的。”刘白羽说,“只是未必对我们的胃口。”

    当下黑岛仁将随舰队行动的政治保卫特派员叫来,让他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去莲花舍布置保卫工作。

    第二天晚上,张溥果然如约前来。双方在这莲花舍内展开了秘密谈判。

    张溥事前已经和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等人通过气,南京官府方面的首要条件就是刘白羽的船队退出省河,最好是能够退出南京口。其他细节都好商量,唯独这个要尽快办理。刘白羽的舰队在南京口待得愈久,他以后上奏就愈发不好自圆其说。

    总得来说,被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等人蒙在鼓里的南京巡抚王宝成的思路还是认为刘白羽是因为被冯小侯爷和盐商勾结,生命都受到威胁才会愤然起兵来攻打南京的,所以他给张溥开列的允诺的条件不过是:刘白羽在南京的商号工厂可以即日复业,南京府衙绝不追究刘白羽工人护卫队攻打冯府的事情,官府赔偿一万两银子;刘白羽和船只要顶以本地代1理商的名义就可以自由出入南京进行贸易,官府绝不缉拿为难。

    这三条是南京巡抚王宝成和镇守太监刘来福,南京勋贵徐公爷,东林巨头钱谦益在幕僚们的参与下共同制定出来的。幕僚们认为,青山居士不过是一时激愤,只是讨个说法而已,只要南京置身事外,刘白羽一定会满意。

    至于发还房屋,赔偿少量的银子之类,不过是为了表现南京方面的“诚意”而已。毕竟封建官场讲究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这事说穿了,无论是冯小侯爷还是盐商,都和南京方面关系不大,属于池鱼之灾——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如果冯小侯爷和盐商得罪的不是盐商而是刘白羽的话,南京衙门分分秒秒教做人就是了.

    这样的条件,虽然法理上没错,但是刘白羽当然是不满意的。不仅他不满意,镇守太监刘来福,南京勋贵徐公爷,东林巨头钱谦益这些幕后黑手也绝不会满意。按照他们的概念,刘白羽最好把事情闹大,他们才能借机在肥的流油的盐商身上吃一口,刘白羽随身的参谋合议也不满意,综合他们的意见,得签一个大明版的《南京条约》条约才行,具体来说就是割地赔款,五口通商之类。

    不过,在参谋合议会议上,刘白羽认为这是不大可能,特别是在明代这样的特殊的历史环境之下,不管是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还是王宝成,都没有胆子来做这样一件事情。真要强求什么不平等条约,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拍两散,搞出个不战不和的尴尬局面来。

    经过反复磋商之后,刘白羽定下的谈判的最低要求是:首先双方立刻结束战争状态之后,南京巡抚王宝成等明朝官员保证贸易往来恢复正常,工人护卫队不得被任何司法行为难为――毕竟这年代一个地方官要找一般老百姓麻烦不是一般的简单。这是刘白羽的首要目标。其次确认为了抵御倭寇,刘白羽手下的五千军队进驻淮河两岸盐场边,官兵不得对防御倭寇的刘白羽海军在该区域及航行在该区域的船只进行任何武力威胁。

    至于后一条,可以不明文签署,只要双方达成默契即可。要知道这样的明显君臣颠倒的条约,就算是崇祯自己都未必敢答应。

    当下刘白羽将这几条一一提出。显然,在第一条上双方没有异议。但是对于割让香港岛及周边离岛,这就大大的超过了张溥的承受能力了――要知道刘白羽的部队根本就算是私兵,不是朝廷的正规军,更别说转移防地这种事情了.

    大明对沿海岛屿平日里并不上心,差不多就是任期自生自灭的态度。包括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在内,大多数南京的官员们对本省有多少岛屿,岛屿上的民情物产如何都是概不关心的。但是军队要擅自转移防地却是犯了明廷的绝大忌讳。

    张溥嘴炮胆子上天,舞刀弄枪上则是一窍不通,根本不敢答应,他沉默半天,才说道:“青山居士其实现今你要什么东西钱财奴婢都容易。只是这军队要擅自转移防地,抚台大人是万万不敢应允的。”

    “天如【张溥的字】原来以为你敢作敢为,没想到一见面才知道,你还嫩呢.”刘白羽微笑着,打量了下这间主持的禅房――布置的十分精洁雅致,桌子上的点心也精美可口,“这里这么舒适,可怜我刘白羽东南西北为了大明朝东征西讨了二三年,热饭都吃不上几口,到这里不得好好的松快几个月?”

    “是,是,这是自然,朝廷文武多是尸位素餐之辈,还得靠青山居士这种诸葛丞相一样的朝廷柱石。”张溥心想刘白羽这条件不是那么好谈的。不过刘白羽的话暗示的云山雾罩的,他只得表示此事要向南京镇守太监刘来福请示,不过,在请示之前,希望刘白羽能够尽快退出南京,以免南京戒严过久,南京巡抚王宝成不好交待。

    “过誉了,过誉了,刘某不过是一介文人,本想醉心学问,奈何朝廷文武实在太不成器,努尔哈赤那厮起兵不过几十个人,居然成了本朝大害!刘某才不得不挺身而出,却遭到阉党上上下下的诽谤……”

    “青山居士说的甚是,人心不古,阉党横行,张某和复社同人,也是和阉党苦斗许久……”张溥不知道刘白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口附和道.

    “阉党根子不除,奸人就斩不尽杀不绝的……”刘白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阉党根子不就是皇帝么?青山居士您是要造反?张溥一时间吓得不敢说话,大汗淋漓.没有了半点傲气.

    “阉党根子就是勾结鞑子!晋商通敌那件事你知道了吧,大同镇守太监身为朝廷钦差,却和晋商勾结,私通鞑子——这些阉党,鞑子就是被他们养大的!”刘白羽涨红着脸吼叫道.

    张溥一看不是让自己一起造反,立刻松了一口气,附和起来,反正东林党给阉党罗织罪名,那是本分,被说只是夸大其词,就是直接虚构也不是不可以的么.

    “我苦思冥想,终于知道阉党风起,古风沦丧的根子在哪里了……”

    “青山居士的意思是???”张溥就是玩舆论的,立刻知道刘白羽这是图穷匕见,要在意识形态上采取攻势,攻击的对象无非就是明王朝中央的权威了,不过反正我大明舆论早就一溃千里,太祖都被文人编段子,张溥一直在做的也是这个,自然不在乎这个,于是点了点头,准备插一脚.

    后世有一个脑筋急转弯,那就是闹市之中你怎么大喊一声,还不被人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更大的声音遮盖住——刘白羽的心思也是这样,自己放出一颗民族主义的大炸弹,彻底把大明朝廷砸晕再说,看你还管不管盐票和淮河驻军什么的!

379对于冉闵的评价问题

    “唉!我最近一直做一个梦,不吉利啊,不吉利!邺城红雨殷如血啊!”刘白羽叹息了一声,脸色奇差.

    五胡乱华时期,石勒319年创立后赵,屠杀汉人,太宁元年(349年)石虎卒,其子为争帝位互相残杀。349年五、六月间,北中国天灾**频频。好好的初夏时季,暴风拨树,电闪雷鸣,自天而落的冰苞竟有水杯那么大,砸死行人无数。邺城的宫殿又因雷击起火,太武殿、晔华殿荡然无存,只留一地灰烬,大火连烧一个多月才灭,后赵帝国的“乘舆服御烧者大半,金石皆尽”。更为可怖的是,“雨血周遍邺城”,天落红雨,殷红如血。

    这种不吉利的预兆之后,就是石家互相残杀,而后就是冉闵杀石家,胡汉相攻,北方人口十不存一.

    “邺城红雨殷如血!中原又有五胡乱华之祸?”张溥身为复社领头人,自然知道这个典故,他立刻就联想到现在闹得厉害围攻京师的建奴了.

    “这不可能吧!青山居士,我汉人是满人的百倍不止,而且满人也没有蒙古人横扫万里吞并万国的本事,而且我大明藩王虽然富裕却没有司马氏一样的军政大权,也不会如同八王之乱时期那样给胡人可乘之机……何况还有青山居士你这个大明柱石,建奴头子皇太极在北京不就是被青山居士打的头破血流么?”

    张溥显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在这个时代的汉人知识分子看来,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人那是没办法,天生煞星,至于后来的蒙古么,反正土木堡之变,还是达延汗时期,围了北京也就是求一个贸易,想必满洲人大概也是如此吧.

    张溥这样的传统儒家知识分子,除非是长期在边疆领军,是不知道所谓周边的胡人,因为生产方式的不同,其实差别也是极大的.

    那是,我还觉得都17世纪中叶了,大明一个文明国家被一个野蛮人灭掉是不可能的呢?刘白羽心里默默的吐糟着,不过刘白羽也早算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了,知道从政治上来说,所谓的说服,关键是你说的能不能为盟友所用,和你说的是不是正确毫无关系.

    “胡人粗俗无文,如果没有汉奸文人为了一己的富贵而出卖万民,胡人也就是个强盗而已!”

    “这是正理,没有汉奸帮助,胡人不成气候.”张溥立刻附和,汉族文人么,可以跪杀人如麻的瞧不起一钱汉的蛮族头子,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蛮族头子离不开自己,至于胡人当权,都是汉人武将打不过胡人的错.

    正理个屁!人蒙古人用的回回文官明显比汉族文官多!刘白羽自然知道汉族文人的那点小心思,不过这正好是自己的引子自然不会驳斥.

    “正是汉奸文人坏事!我大明向西万里之外有一南一北两大强国,一个是奥斯曼,一个是俄罗斯,都是驱赶蒙古人之后自立的国家,论起文治和我们汉人相比不过后起之秀,可是已经立国三百年了,没有一点衰败的样子,还能开疆扩土,这又是为什么呢?”

    奥斯曼1299年宣布独立建国,自称埃米尔,1300年又自称苏丹(意为最有权威的人),这就是600多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源头。这问题倒不大.

    俄罗斯就是刘白羽顺嘴胡说,1283年莫斯科公国正式建立。1547年,莫斯科大公伊凡四世加冕称沙皇,建造克里姆林宫,莫斯科大公国逐渐发展为东北罗斯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中心,领导其他公国摆脱了蒙古鞑靼的统治,使俄罗斯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1605年,戈杜诺夫猝死,俄罗斯进入一个“混乱时代”。直到下诺夫哥罗德的米宁和波扎尔斯基率领民兵把波兰侵略军赶出莫斯科以后,这一动荡时期才终于结束。

    1613年1月,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罗曼诺夫被推举为沙皇,开始了罗曼诺夫王朝在俄国的统治。要知道西方的帝国概念和东方王朝概念不一致,要是按照中国的标准,罗曼诺夫家族取代伊凡四世家族,那就是如同司马代曹一样,改朝换代了.

    不过反正大明朝没几个人知道西方的帝国概念和东方王朝概念不一样——貌似现在不知道的也不少.刘白羽自然可以胡说八道,张溥也不知道里边的猫腻.

    “嗯?这奥斯曼和俄罗斯更在我朝之上?难道是说他们的大儒比孔孟还要厉害?”张溥大吃一惊,在他眼里,刘白羽这样的当时大儒,别的事情上忽悠一下难免,学问上断然是一言九鼎,不会扯淡的——这货显然不知道刘白羽那年代的学术**比我大明给皇帝编段子的想象力也是各有所长,大大的高估了刘白羽的节操.

    “怎么会,我汉人是炎黄子孙,孔孟之道,几千年的文明如何会不及奥斯曼和俄罗斯这两国?”

    刘白羽\缓了一缓:“奥斯曼源出我朝的西突厥一部,俄罗斯立国在唐末,和周边蛮夷相比,还算得上文明人,和我们中华一比,却是大大不如——不过奥斯曼和俄罗斯都是记得华夷之辨,不像中华有些腐儒,不知道华夷之辨,只知道君君臣臣,难道不知孔夫子曾说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张孟孙【张宾(?—322年),字孟孙,辅佐羯族石勒建立后赵的汉人文臣】,王景略【王猛(325年—375年),字景略辅氐族苻坚建立前秦的汉人文臣】之流,不但没有被列为汉奸,反而被称为贤相,如此是非不分,怪不得后来会有秦桧陷害岳武穆的千古奇事!”

    尼妹!张溥大吃一惊,刘白羽这家伙是要借助建州,搞出意识形态领域的大炸弹啊!这可了不得!刘白羽这一招比东林党空谈什么民贵君轻厉害多了.借助华夷之辨的大义名分和忠君对立起来,高实在是高!

    “青山居士说的没错,只是张宾,王猛之流,助纣为虐,是汉奸无疑,可是有些人就还得商量,比如说为了中原百姓,对契丹忍辱负重的冯道相公,协助北魏孝文帝汉化的诸多汉臣,也是为了天下汉人保有元气,不得已忍辱负重,似乎不可一概而论吧!”张溥觉得刘白羽这话说的有点满,提出了自己的保留意见.

    “那是自然冯道相公对契丹忍辱负重,我是向来佩服的,不过明华夷之辨不可让步,我准备按照自己的《历代政治得失》重新修订历朝正朔——五胡十六国,契丹,金,元诸多胡人王朝都是伪朝,这些胡人王朝的汉官,家族修墓志铭的时候,要比汉人正朔低三级,为胡人直接出力攻打汉人王朝的——统统算作白莲之流自称的伪官,你看如何?”刘白羽放了一个巨型地图炮.

    “这……青山居士这样做,只怕很多年代悠长的大家族不服气啊!”张溥吓了一跳,别看他敢骂皇帝博出位,实际上这不过是明末知识分子的潮流罢了,张溥也是顺势而为罢了,真要对上天下一小半的读书人,张溥心里还是毛毛的.

    “哼!只要先拿出华夷之辨,让天下读书人知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的道理,这也不算什么?我准备把武悼天王的大魏和东晋一起列为正朔,只要大义名分定了下来,有些人反应过来,做螳臂当车的事情,却也是来不及了.”

    “把冉棘奴【冉闵】的魏国和东晋一起列为正朔?”张溥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刘白羽想做什么了,直接用华夷之辨代替传统的君臣道义,这货要挖帝王的总根子啊.

    冉闵在古代一向评价不高,其实就是因为违反了封建的君臣道义,在古代文人看来,你冉闵效忠东晋就不该称帝,人家石勒以子侄待你,你就该死忠屠杀汉人,甚至杀汉人为食物的石勒政权才是忠义么.

    房玄龄的《晋书》酸溜溜的说道:1“永曾之诛羯士,亦歼其类。无德不报,斯之谓乎!”[27];2“闵幼而果锐,季龙抚之如孙。

    司马光《资治通鉴》也阴阳怪气的说:“闵骁勇善战,多策略。虎爱之,比于诸孙。”

    就是封建主义自由化的王夫之都评价说:

    “冉闵尽灭羯胡,而曰:‘吾属故晋人,请各称牧守,奉迎天子。’虽非果有效顺之诚,然虑赵人之不忘中国而不戴己,未敢遽僭也。有胡睦者,称闵功德,谓晋人远窜江左而不足戴,然后闵无所复忌而僭以成。呜呼!”

    范文澜《中国通史》:1“冉闵逞勇残杀,立国三年,死人无数,失败是必然的。但是,他的野蛮行动反映着汉族对羯族匈奴族野蛮统治的反抗情绪,所以他的被杀,获得汉族人的同情。慕容隽致祭赠諡,正是害怕汉族人给予冉闵的同情心。”[31];2“秦汉魏晋从来没有亡国后自杀的大臣,因亡国而自杀,是从冉闵的魏国开始的,这也说明汉族与非汉族间斗争的极端尖锐。”[31]

    范文澜《魏晋南北朝史纲》:“至于冉闵以区区之力驰骋中原,而东晋又只作壁上观,是以亡不旋踵,只成为历史上的悲剧而已”。

    吕思勉《两晋南北朝史》:“‘冉闵之百战百胜,颇似项籍、孙策’,与石氏余孽角逐,未必会遽败,而慕容氏加入这场与它本不相关的战争,挟其方兴之势,其气完,其力厚,‘是亦其所遭之不幸也’”。

    其实说的穿了,儒家知识分子就喜欢小恩小惠,民族大义不要紧,只要能让我做人上人,得到实惠,开科举是,那么跪的是大金,大辽,大元,大清其实并不重要.对封建统治者来说,冉闵这种桀骜不驯的家伙,如果自己的臣子有样学样那就是一场噩梦了.这就是封建社会家天下的局限性了.——只是现在还有一帮子连文言文都读不明白的人,非要代入帝王将相,而不是站在广大人民立场上来看问题,真是该想一想自己配不配姓赵了.

    相反到了近代,由于民族主义的兴起,和封建的君臣道义被扫进了垃圾袋,冉闵才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平反昭雪.

    换句话来说,冉闵的评价问题,实际上是近代民族主义思想对决封建君臣道义的问题,刘白羽把自己的立场摆到冉闵一边儿,就是准备把中国人的思想代入近代!

380法统和道统

    “这……总是要从长计议才好!冉棘奴毕竟……”张溥虽然是出了名的胆大包天之辈,可是毕竟受封建教育这么多年了,就是和皇帝对抗求个名声之类,其实也是追随东林党诸位前辈,东林党诸位前辈给皇帝编段子的胆气,张溥还真是没有的.

    毕竟儒生虽然忠义吹的高,实际上反对的是不给自己特权,不让自己当官的蛮夷——当然,这个难听了点,和有奶就是娘差不多,不过一般可以包装成保护汉文化什么的,古代的愚民就被忽悠了.

    实际上,在儒生的正统君臣概念之中,忠于的是皇帝,皇室而不是民族,甚至说的再难听些,忠于的是能让自己当官的制度.大宋文天祥殉国后,家族最后还在元朝当官.

    当然,宋朝之后的儒生还算有点廉耻,加上大元朝也不怎么重视科举,所以儒生投靠的大元的也不多,还振振有词的辩护说,投降蒙元是为了让野蛮的蒙元被儒家教化,减轻汉人百姓痛苦……

    其实说的穿了,无非是科举制度造成儒生婆罗门化,只要保证给自己特权,让自己当官,皇帝是不是蛮夷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要维护自身利益和权利,在儒生看来明朝天启皇帝重用太监,李自成以武驭文,远比鞑子皇帝入关烧杀抢掠让汉人天下户口减半可恶的多.

    随后到了晚清,曾剃头这位大儒,动不动就在南方镇压太平天国玩屠城,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儒家和太平天国的思想之争的话,曾国藩就该灭了太平天国之后,对满清反戈一击——然而事实上曾剃头的北洋集团,最后和满清离心离德的原因是满清停止了科举,又玩起了皇族内阁,不再给儒生政治权利之后——可见在儒生眼里,民族大义这玩意或许有,但是比起升官发财来,是一个相当淡薄的存在……

    但是,后世资本主义的发展在工业革命前,就是和民族主义甚至沙文主义结合的,儒生集团,必须像西方历史上宗教改革一样,发展出适应资本主义的意思形态——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是阻碍中华民族的绊脚石,必须被碾得粉碎不可的.

    当然,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理想这玩意太高尚了反而不会成功,美国建立的原因,无非是一帮子人走私逃税,反抗中央罢了——深知这一点的刘白羽自然也明白给出什么样的利益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天如……你还不明白么?阉党之说,对士大夫影响也就那么回事,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士人败类投靠魏忠贤了,但是这勾结鞑子,可是人人得而诛之,这说岳全传里面很多都是虚的,可是无论百姓身份地位如何,上上下下人人激愤.”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以天下奉一人的不是天子,而是独1夫!宋高宗为了一己私利,能坐稳皇位,勾结秦桧,不让二帝还京,不惜杀了岳武穆——把北方百姓送给金人,此人就是一个独1夫民贼!”

    噗!张溥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宋高宗不让二帝还京这纯属市井百姓自己yy,岳飞被杀,是催促无子的宋高宗早立太子,武人在科举之后还敢参合某立皇帝,这是天大的忌讳——后世可以不在乎,南宋的文官们身为当事人,也可以不在乎?岳飞被杀之前,可是被御史台围攻的,不是秦桧和赵构几个人的事!

    这种历史常识,青山居士身为当时大儒居然不知?不对!张溥猛然想到,刘白羽所著的《历朝政治得失》里面对此分析的一清二楚啊……

    专家说瞎话,定然不是傻,而是私货,刘白羽故意掺杂私货又是为了什么呢?借古讽今——张溥忽然想起《孟子??梁惠王下》中说的话: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再联想到明朝太祖朱元璋和孟子的恩恩怨怨,顿时知道刘白羽的真正图谋了.

    和一般人眼里温良恭俭让的儒生形象不同,亚圣孟子的火气很旺,和其他诸子百家辩论的时候,直接骂街都毫不顾忌,和现在的市场大妈有一拼,思想中也颇有一些原始民主主义的原素,他并非无原则地强调臣民对君王的服从,相反还认为,恶法非法,暴君非君,面对恶法和暴君,人民有反抗的权利。“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易位”,最可怕的则是“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些都是中国思想史上光彩夺目的名言。历代的帝王,面对这些话不可能多么舒坦,不过他们更愿意装聋作哑,因为你孟子宣扬的是暴君非君,而我是明君圣主啊,何必和这些话过不去?自我代入暴君,那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

    然而,农民出身的朱元璋却不知道儒家的传统,再加上平均三年一换皇帝的元朝也没什么儒家传统可言,于是他不干了。他读《孟子》,到“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那一段的时候,不禁暴怒:这哪里是臣民能够说的话?皇帝一发怒后果就严重了,居然要罢免孟子千百年来在孔庙里和列位大儒们吃冷猪肉的资格,而且特地下令,不准臣下对此发表反对意见,否则就要处以“大不敬”的罪名,杀头。可偏偏也有不怕死的读书人,一个叫钱唐的士子还是毅然上疏,反对皇帝把亚圣打入冷宫,且公开声明说:“我为亚圣而死,虽死犹荣”。朱元璋这个时候总算冷静了一些,知道自己的手腕太重了,起了反作用,没有处罚钱唐,不久也恢复了孟子配享孔庙的资格,不过终究余恨未消,于是命令臣下“删孟”,将上述那些光彩夺目的对皇帝开炮的名言尽皆删去,共砍掉孟子原文八十五条,只剩下一百多条,编就了一本《孟子节文》,又专门规定,科举考试不得以被删的条文命题。

    朱元璋为什么“删孟”?“删孟”背后的心理是什么?

    朱元璋对孟子强烈不满,和其“删孟”的举动,正是他竭力建立一种“新道统”的标志。读中国历史,当代人常会奇怪,传统社会应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君王淫威之下,那时的人们肯定是极度缺乏尊严,天天垂头丧气的,特别是在自尊方面比较敏感的文人,但事实是,除了满清时代,旧时代的士子们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活得有多么窝囊,哪怕要直接面对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们也并非总是那么一副谦卑可怜的贱相,自认为该争的也还是要争个不亦乐乎,甚至常常至死方休。更令人诧异的是,这些“藐视”君权的狂人,虽然难免结局凄凉,有的要被打屁股,有的会被杀戮,甚至遭遇灭门灭族之祸,但民间的清议,也就是今日所说的“社会舆论”,还是公然站在他们的一边。被君权打压甚至消灭了其**的,虽败犹荣,虽死犹荣。即便是要啥有啥的皇帝,对这样一种状况,也好像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之所以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因为,中国的读书人死扭着“一根筋”:他们倔强地认为,代表世俗权力的“治统”在皇帝那儿,而代表意识形态的“道统”却在我们手里。

    这种“治统”和“道统”分割的现状让朱元璋愤怒,他雄心勃勃,要将“治统”和“道统”合二为一。朱元璋“删孟”所暴露的,正是一个因背靠国家机器、手握生杀大权而膨胀者的狂妄,他极欲按照他个人对君王与臣民关系的理解,建立一种“新道统”。这种“新道统”的要害惟在于,哪怕恶法,也是法,即使暴君,也是君,“法”和“君”的绝对权威不容丝毫置疑,更不允许反抗。不仅不准反抗,连消极躲避做一个隐士的自由也是没有的,孔子认为读书人在天下无道时可以做隐士,而朱元璋则执行“不合作则死”,连这种消极自由也蛮横取消了。

    和儒者争夺道统的话语权,朱元璋们肯定是会成功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他们握有权力。到了清朝的康熙,就更牛了,他径直宣告:“道统在是,治统亦在是”。从此只有皇帝才是最大的理论家、思想家,只有圣旨才是判断一切是非曲直的标准,传统儒家在君权之上的道统至此被彻底颠覆。

    否则朱元璋别的政策不说,一方面子孙都封王,还有实地,一方面儒生文官**一点就破皮是草——这种不加掩饰的家天下政策,不被文官阳奉阴违彻底搞垮了才怪……

    刘白羽提出的把冉魏和东晋并立正统,比孟子非君思想还进了一步,人家孟子非君,还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夏桀商纣这样残暴的君主,刘白羽非君,连像宋高宗和司马家这种不积极作为的都给非了,实在是要对朱元璋道统和法统合一的最高挑战,要把皇帝和国家两者都要彻底分离了.

381民族主义是一门生意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张溥这人跟着东林党人的大流玩民间倒逼官府还凑合,像刘白羽这样挑战朱元璋道统和法统合一,要把皇帝和国家两者都要彻底分离的事情还是不敢干的,自然想等一等,看一看,再研究研究,再考虑考虑——这也不是张溥胆小,实际上张溥的预感没错.事实上皇帝和国家两者彻底分离之后,法国以皇帝叛国为理由处死了路易十三,英国出了美利坚独立,各国的共和主义者到处以国家人民的民意造反,各国国王不得不成立了神圣同盟这玩意来确保帝制,一直到1848年欧洲革命之后,英法克里米亚战争,武装保卫异教徒土耳其才算结束……

    这家伙直觉还挺清楚的,不是传闻中的愣头青啊.不过刘白羽不在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张溥历史上就为了官位这张大饼,对着周廷儒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师指指点点,别说是在封建道德上,老师和学生父子一样,就是现在的学术界,你听说哪个学生能力超越老师之后,对老师以师父自居,指指点点的么?这是网文中仙侠位面好么?更别说比学术界还讲究资历的政界了.

    传说周廷儒毒死了复社领袖张溥——但是明朝末年官场上真真假假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东林党人发明历史是有历史渊源的.更重要的是,张溥死的时候,东林党人可没觉得周廷儒是杀人凶手,要声讨周廷儒,而是高高兴兴的和周廷儒做了交易,当官去了——所以周廷儒也是东林党人,周廷儒和张溥的事情是东林党人内部斗争的说法,其实也说得通,另外说出很多人想不到的事情,张溥死后,他生前围着他转的东林党人都忙着巴结周廷儒当官去了,身后事还是被很多东林党人骂成人渣的马士英大力帮助的…….搞不好是东林党人为了权利拉拢周廷儒,事后又和周廷儒切割的把戏——这套把戏,东林党人不是干的一次两次了.

    周廷儒和张溥现在还没走在一起,不过他和周廷儒的交往也说明此人胆子极大,是个鸟为食亡的主儿,根本不是什么正统的儒生.刘白羽最不怕的就是这号的,要好处么?

    刘白羽不知道的是,明末除了被看做书呆子的老儒生之外,名儒们对于钱财其实看的很重,阉党这种不讲究吃相的就不要说了,就是后世被认为是清流的东林党人,也是想着办法创收的.

    后世张溥用加入复社的会费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就是号称清正的东林祖师顾宪成也被御史徐兆魁揭发.

    东林书院在浒墅关附近的小河向来往商船收税,胁迫浒墅关的官吏以“修书院”的名义向东林书院送银两;又如:东林书院的成员到各地讲学,动辄一百多人,要县衙门迎接款待,每次耗费银子二百两上下;再如:东林书院的讲会“杂以时事”,它的讲义刊印出来,涉及地方政治事宜,各地方政府必须照办。如此等等

    东林党人光禄寺丞吴炯认为徐兆魁捏造了东林书院罪状一一于是予以驳斥。他以确凿的事实指出:浒墅关附近小河根本无法通行商船,只能通行小船,从来无税;来参加东林讲会的人都是自费,书院从未向浒墅关官吏索要银两;东林讲会的经费都来自参会者捐资,从不接受县衙资助;至于讲会“杂以时事”云云,更为无稽之谈,他说:“会中之规,每日轮客一位,讲书一章,互相问难,青衿皆得质所疑。讲毕,童子歌诗一章,遂散。举坐无哗,并不谈时事。即民风土俗与会友家常之事,亦置不言,奚关各邑之行事?”

    我们知道,其实说的穿了,东林党就是在野人士结成纽带,对抗明朝皇权和相权的组织,东林党人在万历末年,用京察的手段对付其他三党,顾宪成在野的时候结党讲学,丝毫不触及政局,不酝酿对三党的反击么?就算顾宪成是书呆子,难道东林党各个光明磊落都是书呆子?这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至于东林讲会的经费都来自参会者捐资,这钱和权利粘在一起,不是权钱勾结,只是纯学术么?浒墅关附近小河根本无法通行商船,只能通行小船,从来无税这件事其实就是末节,真的假的无关紧要.

    而且东林党人其实也不在乎什么手段问题的,拆散齐、楚、浙新三党联盟的汪文言不过是一个监守自盗的货色,靠着攀附太监王安,成为东林党的一员,用计离间齐、楚、浙新三党的时候也不见得就那么光明正大,东林党人也没觉得是什么耻辱,在魏忠贤对付汪文言要顺藤摸瓜的时候,东林党人杨涟等人不但没有壮士断腕,反而因为汪文言一事和魏忠贤纠缠不清,结果被魏忠贤抓住把柄,把东林党几乎一网打尽…….

    东林党人,其实说穿了就是一帮子封建主义自由化的知识分子,和一般人老成的儒生相信,其实不沾边.

    对于这样的人,刘白羽一向很有办法,你张溥不出头,无非是利益不够罢了——民族主义这东西,其实也是一门生意……

    近代民族主义源头的西方,在古代就没少玩这套,无数的封建主欠了犹太人一屁股债务没法还,就煽动老百姓排犹太人,不但自己欠了犹太人一屁股债务不用还了.还能从万恶的犹太人身上大发一笔.

    犹太人固然是缺德的商人,可是那些玩初夜权的封建主也不是什么好饼,固然这件事能做成,是封建主手里有枪杆子的原因,不过呢,封建主们能一二再的得手,也是因为他们既有枪杆子,还有笔杆子——没有基督教世界犹太人恶臭的名声,封建主收拾犹太人哪有这么容易?

    只是东林党对其他文人的斗争还停留在个人道德,甚至捕风捉影的低层次上.别的不说,阉党这个名声臭烘烘的吧?可还是有人为了名利愿意吃这口臭豆腐……

    “呵呵呵,汉奸文人,人人得诛之!现在鞑子气焰嚣张,万一出了一个秦桧一样的汉奸,神州又是万劫不复——华夷之辨,关乎万民,大义名分啊!这种艰难的事情,我等东林党人不挺身而出,谁挺身而出?”刘白羽大笑着说道,最后点醒张溥:

    “天如【张溥的字】,这事事关华夷之辨,不是一家一姓的事情!改朝换代是不同的,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蛮夷进神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这段话出自明儒顾炎武

    《日知录》,明儒顾炎武

    也是源自东林,自然也符合张溥的胃口,顿时让张溥茅塞顿开——东林党人吹的正气其实威力有限,遇上不要脸的天启,一个魏忠贤就把东林党人杀的七零八落,可是要按照青山居士的主意,拿起华夷之辨这把武器,一句事关华夷之辨,不是一家一姓的事情,皇帝都未必挡得住!这种武器不拿,自己的胆子也实在太小了.

    而且张溥这时候一想刘白羽说不是所有担任异族官员的都是汉奸,这就需要人裁决,而人这个东西,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就没有一个能完全统一的标准.从政治上来说,也就是寻租的空间…….张溥已经动了心,决定用华夷之辨来为自己争取政治地位,只是还有一个政治顾虑:

    “不过青山居士,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我复社中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姓秦,也痛恨秦桧,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难道因此就一世不得为官不成?”

    张溥小心的试探着刘白羽给自己的权利空间.

    “天如,你过滤了,我早说了事关华夷之辨,不是一家一姓的事情么,秦桧的后人,也有忠勇之人,岳飞的后人,也难免出几个汉奸败类!我们反对的是认贼作父,蛮夷给了几根骨头就没有读书人气节的货色,不是针对一家一姓,毕竟千年家族,总不免几个败类么,这个重点,天如你一定要记住.”

    刘白羽自然是心领神会,大义凛然的暗示张溥,哥脑子很灵活的,不是杨涟那种石头脑袋的老愤青,放心做吧.

    而后生怕张溥脑子不活,刘白羽又手把手教张溥:

    “你就说这次盐商找我麻烦吧,可不简单就是为了钱,而是满洲鞑子被我打得很了,想的毒计,让晋商勾结盐商,给我暗地里下黑手,否则盐商富可敌国,一个钱的事情,何必让冯家小侯爷来对付我,这是多大的风险……”

    “但是,青山居士,这晋商远在山西,盐商多是淮河人士,千山万水的……”张溥满脸黑线,罗织不是不可以,但是总的靠谱些吧……

    “千山万水又如何?晋商的钱号天下皆有——这种东西,老百姓看不懂,不过看了账本,就无可抵赖了.”刘白羽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勒个擦!张溥算是彻底明白刘白羽当时大儒的皮低下是什么人了,消息灵通的张溥自然知道刘白羽这货商业上和郑家海盗都打的一团火热,本质上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别看他说什么看了账本,就无可抵赖,不是极为有经验的老账房,看账本那就是和天书差不多——反过来说只要刘白羽找几个有经验的老账房做个假账还不容易嘛?

    这种顶着大儒皮,心狠手辣,又是智计百出的人——我张溥不——拜师,抱上这条大粗腿,就是傻子了,傻得无可救药的那种.

    至于干这事会和官府的权威冲突,拜托东林党人本来就是身为官员,敢于对抗政府权威的主儿,看一看东林祖师顾宪成吧,翻遍二十四史,没有见过这么牛的平民,一介平民,可以任意的安排朝廷事务,可以打击自己看不惯的人!

382人的心理

    “老师,请受学生一拜,我张溥修习儒学几十年,这才知道老师主张的先秦儒学,华夷之辨的真意,请受学生一拜!”

    张溥可不是简单跟风的人,可没学人主动给刘白羽门生帖子,在深深知道世故人情的张溥看来,刘白羽的当时大儒就是一张皮而已,这位自身的真面目还不一定是啥呢,万一这位手握重兵的所谓大儒,实际上只是把笔杆子作为点缀,信仰的是枪杆子怎么办?要知道本朝太祖朱元璋清洗胡惟庸和李善长也没过几年呢!

    不过这次刘白羽对张溥提出了民族主义这个架空皇权的舆论概念,让张溥彻底淡定了,刘白羽可不是朱元璋那种农民出身的糙哥,只知道用杀杀杀来控制舆论,这人手段高明,坚持原则,却又有弹性,和自己的做事风格是不谋而合.

    张溥不知道的是,刘白羽对于他也本来是敬而远之,毕竟张溥反过来控制周廷儒这个老师的事情,刘白羽还是心有芥蒂,感觉这人野心太大,不好使用,不过刘白羽后来想开了,自己和周廷儒不同,不但有钱,有兵,还有士林声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刘白羽毒死张溥,嫁祸出去,也不见得有人怀疑,为啥不敢用此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对于张溥这种人,简单的恩义和师徒名分是根本驾驭不了此人的,对于这种人,刘白羽只能表现出比他方方面面才能都强得多,才能让张溥不知道自己的深浅,驾驭此人——或者说的明白些,张溥这种人,就不是一个尊重大义名分的儒生,而是吃法术势这一套法家人士.其实说的穿了,刘白羽拿华夷之辨作为儒家思想核心,根本就是扯淡.毕竟物质决定意思,孔老夫子的时代,是君臣制度瓦解,君臣都出于朝不保夕的叛乱时代,孔老夫子也不是穿越人士,不可能脑洞好大的想到被诸侯们打的乱七八糟的蛮夷能几次入住中原,屠杀几千万汉人,他的核心思想,必然是调和君臣矛盾,建立稳定的核心封建秩序——换句话来说,缺啥补啥.

    这种人,即使是身为首辅的周廷儒也是无法用师徒名分驾驭的,不过如果用法家那套驾驭,其实也不难.

    刘白羽下定决心之后,微笑着对张溥说到:

    “华夷之辨一出,汉奸贼子惧!不过大道也要行的得法,天如,教化百姓和讲学不同,你可知道?”

    “还请老师赐教。”张溥恭恭敬敬的对着刘白羽说道

    “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不过是一些人情之道,说道哪算哪,还有,我说的东西肯定是不受腐儒们喜欢的,一贯如此,你切记不要说出去,真要是不小心说出去了,也不要承认,明白了么?”刘白羽忽然两眼放光,淡淡的说道.

    张溥自然知道刘白羽的弦外之音是自己就算说出去,人刘白羽也不会承认,他儒家皮底下是相信法术势的法家人物,自然知道这些为人处世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学问,顿时正了正身子,对刘白羽再拜:

    “弟子洗耳恭听,一定记在心里.”

    “这教化之道,先要记住几点,大部分人都是无知的,缺乏知识的,不知道真理为何物的。所以他们相信什么,和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没关系。而是要取决于另两件事。

    1、他们想相信什么。

    2、宣传了什么。”

    “这,老师,人不都是有常识的么?”

    “术业有专攻,一般人他们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常识,再说常识这玩意,十有**不过是想当然——两个铁球同时落地,义子螟蛉,大气压强,这些我说的都不符合常识,最后一较真的结果呢!不要忘记了!”

    这……张溥无语了.刘白羽说的都是科学史的公案,是现代中学生都知道的段子,可是在明末那个时代,却成为了一个政治事件.

    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为了打击刘白羽,一直在找刘白羽的错处,奈何拥有现代经学知识的刘白羽在儒学上是宗室水平,十个温体仁都不是对手,这些小鱼小虾就更不行了,好在在他们看来,刘白羽沉迷奇技淫巧,而且还玩语不惊人死不休,把柄是现成的.

    按照常识来说,铁块就是比纸片先落地不是【这是因为空气浮力的关系,其实和重量基本无关】,青山居士居然犯这种错误,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如获至宝,根本没试验就在西湖雷峰塔公开实验了一次,还请三教九流围观——结果自然是被事实打脸,试验一次被打脸一次,试验十次被打脸十次——毕竟自然科学不是文学哲学,可以死赖着不认账,掌握舆论的东林党人,没理都能找出一大堆理来?何况对手是实打实的出丑?于是在东林党人的添油加醋之下,几个不懂得自然科学的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被贬低成了弱智白痴,连带温体仁在江南的智商也被质疑——虽然没有实际实验之前,东林党人在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问题上和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其实观点一致的…….

    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不甘心,又引经据典的拿义子螟蛉【《诗经??小雅??小苑》一文中,文中写道“螟蛉有子,蜾蠃负之”。古人以为蜾蠃有雄无雌,无法进行交1配生产,没有后代,于是捕捉螟蛉来当作义子喂养。据此,后人将被人收1养的义子称为螟蛉之子】.

    事实上,蜾嬴在做好巢后,先捕捉一只螟蛉幼虫放入巢中,用腹部的螫刺将其麻醉,在将自己的卵通过产卵器由螫刺刺出的小孔放入螟蛉幼体内。经过一段时间,蜾嬴的卵逐渐发育长成。最终破壳而出。螟蛉幼虫在整个过程中充当的是蜾嬴蜂卵和幼虫的营养粮仓,通俗一点就像是一位奶妈。

    由于整个繁衍的过程处于封闭状态,所以给人们造成蜾嬴蜂是由螟蛉幼虫变成的错觉。结果最后拿出实证解刨了可怜的之后,最后证明了刘白羽的寄生学说才是事实.

    这个意义更深远,证明了四书五经,圣人之言也是会错的,至少古代圣人有些事上没有刘白羽这个当今圣人更权威.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没有办法,又觉得刘白羽把大气压强说的那么大是危言耸听.

    结果自然是再度被自然科学打脸,刘白羽直接把1654年张傅在德国马德堡作了著名的马德堡半球实验拿来说事,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觉得依据常识,大气压强不可能那么大,【其实现在物理学的不好的成年人,也一样这么认为】直接就要做实验打脸刘白羽.

    不过大气压强实验密封不好,显然就容易做手脚,这次东林党人不敢再被动挨打了.

    于是有一天张傅和助手召集围观群众几万人,把这个黄铜的半球壳中间垫上橡皮圈;再把两个半球壳灌满水后合在一起;然后把水全部抽出,使球内形成真空;最后,把气嘴上的龙头拧紧封闭.这时,周围的大气把两个半球紧紧地压在一起.

    张傅一挥手,四个马夫牵来十六匹高头大马,在球的两边各拴四匹.张傅一声令下,四个马夫扬鞭催马、背道而拉!好像在“拔河”似的.

    “加油!加油!”实验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一边整齐地喊着,一边打着拍子.

    4个马夫,16匹大马,都搞得浑身是汗.但是,铜球仍是原封不动.张傅只好摇摇手暂停一下.然后,左右两队,人马倍增.马夫们喝了些开水,擦擦头额上的汗水,又在准备着第二次表现.

    张傅再一挥手,实验场上更是热闹非常.16匹大马,死劲抗拉,八个马夫在大声吆喊,挥鞭催马……

    实验场上的人群,更是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地看着,不时地发出“哗!哗!”的响声.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铜球分开成原来的两半,张傅举起这两个重重的半球自豪地向大家高声宣告:

    “诸位同学,诸位同乡你们该相信了吧!大气压不但是有的,大气压力是大得这样厉害!这么惊人!……”

    但是,为了这次实验,张傅竟花费了4千两白银,毕竟这年头精细一点的东西都靠能工巧匠,花钱那是等于高新科技实验,不费钱就见鬼了.

    其实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依附温体仁的浙党人士能想到实证,比盲目崇拜权威的东林党好得多,东林党人事后更是为了自己的威望,吹嘘身为东林巨头的刘白羽是当世圣人,说的话直接就是不会错的——这都赶上宗教崇拜了,和科学思想南辕北辙…….

    “常识根本不等于真理,很大程度上,所谓的常识就是想当然罢了,毕竟大家都忙着自己的生活呢,哪能什么都去实践一下?”刘白羽循循善诱的说道.

    张溥点了点头,心说还要钱呢,江南这地方,有4千两白银的不少,为了一个没啥用处的实验,花4千两白银的就不多,至少自己如果不是出于政1治斗争的角度,绝对不会花的,即使这笔钱是复社的公款……

    “那么,人都知道自己所谓的常识,不过是想当然罢了,为什么还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想当然当做真理,为什么呢?”

    “这…….”

    “因为绝大多数人好吃懒做,因为绝大多数人希望不劳而获,因为需要绝大多数人一个哪怕缥缈的希望。

    ”刘白羽斩钉截铁的说道.

383话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张溥发出疑问.

    张溥这句话又是一段千古公案,这段话选自《论语泰伯》,“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国家统治人民,指使驱赶他们去做事就行了,不要让他们明白在做什么。

    但是还有另一种说法——反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一断的认为是多断句,断句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结合上下文的语境理解应为: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民众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诗礼乐,那就是好事,应该让他们发挥,如果人民还没有掌握的话,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刘默,《史上被封杀的幕后真相》】

    反对断句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由此解读为:“对于民,其可者使其自由之,其所不可者亦使知之。”类似观点还有:”舆论所可者则使共由之,其所不可者亦使共知之。“【宦懋庸,《〈论语〉稽》】

    总而言之,这句话的断句,反映了一个人的儒学基本观点,张溥这句话就是儒家微言大义,用弦外之音试探的主张.刘白羽作为大儒,自然明面上要赞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套,但是实际上的观点,张溥可拿不准.

    不过刘白羽的回答让张溥无论如何想不到.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对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也是对的,两者一个是阴,一个是阳,要兼而有之才行.”

    “这……”张溥叫刘白羽这话雷的外酥里嫩,说不出话来.

    唉,古代人就是不知道啥叫定性,啥叫定量,非要钻非此即彼的牛角尖!刘白羽长叹了一声,解释到:

    “你就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是真的假的吧?”

    “这话自然是真的,怎么是假的呢?”张溥奇怪的问道.

    “有真有假罢了,当官的自然是有肥的流油的,有官没实缺仿佛闲人的又不是没有,就算是有实缺,穷京官也是有的是……”

    张溥点了点头,南京算是大明的备份首都,穷京官一把一把的,他自然是知道的.

    “反过来说,这不当官的,就没有颜如玉,黄金屋?进士,举人托庇他人财产的不知道有多少,就是秀才,用见官不跪的特权当破靴党【黑心律师,被儒家瞧不起】的难道少了?”

    “这话说的没错,破靴党还真是斯文败类……”张溥对刘白羽这句话赞同得很,江南读书人多,当官竞争激烈,进士,举人托庇他人财产竞争也很激烈,秀才们只好去做破靴党,随便一个有点钱的暴发户都能找到一堆破靴党,为了一点臭钱,破靴党甚至自己坑自己,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鄙视,鄙视!

    “再说了,各地读书种子可不一样,云贵等地,能背熟十三经,直接就秀才甚至举人了,不少人错字都一大堆,还不见得能比得上江南的一般读书人.”

    科举制度是维护国家稳定的制度,和现在的高考不是一回事——其实就是现在的高考,各地天差地别的分数线,还是让北京人,上海人笑而不语,山东人擦你大爷不是?古代其实更厉害.

    毕竟科举说穿了还是拼的是钱,虽然很多科举粉丝口口声声说科举是平民的阶梯,可是稍微懂点算数的就知道,农业时代养活一个读书人有多难,别的不说,就是笔墨纸砚,以及给老师的学费,就不是一般地区的中农能负担的起的——笔墨纸砚的价格和粮食的价格,随便百度不难查到,这里就不算账了.

    那么科举粉说的中农就可以脱产读书是怎么回事呢?其实无外乎两种,一是随着江南的开发,江南十几亩地的中农都比陕北上百亩的中等地主富裕——其实就是拿北上广土著房地产价值几百万,来证明一般老百姓都有数百万资产罢了,戏法就是这样来的.二是一个聪明孩子,一个家族几百人凑钱让他读书.

    不过两者说的穿了,也只能说是平民上层能从科举之路上去罢了,和一般的老百姓的好处实际上没有半点关系,相反,大明朝的免税政策决定了,进士,举人都可以托庇他人财产,这些负担还不是要加在一般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身上?

    啊q正传里,都已经民国了,废除科举许久了,秀才老爷觉得自己不是特权阶级,是平民了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正出身贫民的范进【其实还有一个富裕个体户岳父接济,而且如果放弃科举,也是可以当一个补习班校长之类,至少算是平民上层.】中举之后,身为富裕个体户岳父也立刻把自己的女婿视为文曲星,官场也立即接纳了他,范进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见这出身平民说着好听,实际上还是特权阶级.

    明朝的科举制度本质上是维护国家稳定的制度,朱元璋就玩过科举南北榜这一手,难道他不知道,江南几百读书人甚至上千读书人的智商必然高于云贵川那种几十人甚至几人选秀才举人的主儿么?

    不是的,科举制度是维护国家稳定地方分权的制度,必须各地区在中央都有一定的代表,才能维持各个地方的平衡,毕竟古代国家,讲究的就是本地人给本地说话,或者说的明确点,就古代那交通条件,不是本地人,就是想给地方说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不是?

    明朝中叶之后,由于江南的读书人确实水准高于其他地区,朝廷的格局就逐渐失衡了.从任人唯贤的角度来说,江南的读书人委屈是可以理解的,云贵川的货色,在江南地区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和自己一样是进士,都够可以的了,然后我们做官的起点再一样,这还有公平可言么?自然在尚书和辅臣上面占据上风.让科举制度是维护国家稳定的地方分权的制度逐渐失效了.

    这还不是更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儒家认为照顾老乡是人之常情,江南的进士,举人托庇亲戚朋友财产,坑老乡也不好意思,于是只好利用自己在朝廷的影响力要求物产丰富的江南和小冰河期灾害频发的北方一个税率…….

    其实中国一直是这个样子,读书当官能不能发财呢?能,但不是一定能.毕竟只凭借自己有个秀才头衔,作为破靴党挣得万贯家财的不少,但是穷京官穷的和叫花子一样的也不少.说穿了就是读书人是有特权的,但是特权你会不会用,是另外一回事,远远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有特权就等于发财.没错,但是特权多大就等于发多大财就是另外一回事——毕竟权利也是资本,尽管是灰色资本乃至黑色资本,可是会经营和不会经营,收益那就是天差地别.

    “既然如此,那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是既有真的,又有假的,那么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刘白羽质问道.

    “这……从大多数读书人来说,还真是假的——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努力的还不够,而且对于不是豪门的读书人来说,科举还真是唯一机会,所以又是真的???”张溥初步掌握了分析事情的方法,不过还是有点头晕.

    “哼,你不是已经说了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对于大多数读书人来说是假的没错,对于从科举上升的不是豪门的读书人来说是真的也没错.这说明了一句话的真假,和对象有关!”

    “一条小溪,高大的老牛轻松过去,矮小的松树只能淹死,小马则是勉强过去,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刘白羽见到张溥还不清楚,说出了后世著名的小马过河的例子.

    “学生才疏学浅,还请老师教我!”张溥算是彻底服了,人家刘白羽不但学问是学富五车,为人处世也不是自己这个自以为长袖善舞的人比得了的.

    “还不明白么?就像这个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一样,想让不是豪门的读书人都以为是真的,那就不要和他算数学,告诉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对大多数不是豪门的读书人来说其实就是一个画饼,而是要说出另外一个真话——之所以你你没做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也是你自己努力不够的原因!”

    “但是老师,你也算过了,比例在那里放着,就算是全体不是豪门的读书人来说都刻苦攻读,对大多数读书人来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是依然是画饼,是假的啊!”

    “那就说明失败者努力不够呗,我就不相信了,大多数读书人和少数成功者一样努力.这句话也是真的不是?”刘白羽冷笑道.其实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只要不用数学实际去定量,定性,就会陷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怪圈,这就是了解实际要用理科思维的地方.

    “但是老师,你也算过了,比例在那里放着,假如有人算出来,又如何?毕竟还真有天赋有限,即使刻苦努力也不能进学的啊.”张溥问道.

    “绝大多数人不会觉得自己天赋比少数天才差许多,就算是有人想明白了这点,也必然是清醒的少数人,对于清醒的少数人,就让不清醒的多数人对付好了,最好是先把天赋有限,即使刻苦努力也不能进学的说成是傻子,然后说清醒的少数人是侮辱大家,把大家当傻子——记住,只要回避定量,定性的思维,只要你说真话,说一部分真话,不说全部真话就可以了,人这东西,多了就会盲从,这就是所谓的话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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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白羽作为位面商人穿越在明末了,为了回家,决定用现代知识和海量的金钱砸死满清,砸出一个大汉民族的盛世来!砸出一个日不落的大汉帝国来!屠神龙读书群 172786951,有兴趣的可以到那里谈下位面商人在明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位面商人在明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位面商人在明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