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接近北京
十一月十六日,关宁军紧跟着建奴到达河西,皇太极又不动了,袁崇焕也是一反独断专行的常态,让关宁军诸将一起商议决策
“督师不是决定到北京城坚守了么?为什么还要再说?”祖大寿自然知道袁崇焕听不进别人话的德行,所以明知故问的说到
“建奴兵多,我军人少,不凭借地利哪里是建奴的对手啊!”
“不可轻举妄动,建奴的大军都在此地,不是小股部队!”
关宁诸将七嘴八舌的说道,无外乎是保存实力,安全第一,不可和皇太极轻率决战之类,搞得周文郁皱起了眉头,这和建奴不大打一战,你们这些关宁军的军头倒是安全了,可是袁督师怎么办?从辽东驰援到京城,一次大战没打,就退到了北京城,不但好说不好听,而且因为关宁军必须依靠城墙防守,建奴到了北京城之后,那些达官贵人的庄园,别墅只怕都会被建奴摧毁,这些人的能力加在一起,崇祯也顶不住,何况袁督师呢?
周文郁想到这里,站起来大声说道:
“大军应该直接追敌,不该去京城!否则袁督师,你可就危险了!!!”
袁崇焕站了起来,看了周文郁一眼,叹息道:
“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是敌众我寡,真的野战一次,万一满洲全力出击,我军未必能仅仅小败……”
“督师!探马回报现在后金军队在通州张湾,离通州城只有十五里地,我军应该前往张湾与敌决战,如果敌军松懈我们就正面决战一了百了,敌人要是稳固,我们就夜袭,毕其功于一役。”周文郁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袁崇焕的双眼,摆出了赌徒的心态.
“督师!如果和建奴决战的话,那必须先到北京城下请旨,否则就可能被扣上一个违背圣旨的帽子啊!”
祖大寿大声说道,关宁军诸将也一起附和!
“祖大寿!你!”周文郁自然知道祖大寿冠冕堂皇的旗号之下是什么主意,无外乎是保存自己的实力,一切黑锅归袁崇焕去背罢了.
“周先生,大局为重!这不依城而战的话,真要是关宁军彻底崩溃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祖大寿说完这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袁崇焕,里面居然发出了浓浓的杀机,显然说的是如果袁崇焕真的不让关宁军依城而战的话,关宁军为了保存实力就一定会彻底崩溃了,这个责任关宁军诸将谁也担不起,只有袁崇焕这个督师自己去抗才是!
这就是图穷匕见了,祖大寿也好,关宁军诸将也好,之所以买袁崇焕的账,无外乎是袁崇焕为关宁军诸将除掉了毛文龙这个和关宁军诸将抢军饷的敌人,还为关宁军拿到了相当高的军饷罢了.
你给利益,咱就买账,你给风险的话,咱就……大明朝是文贵武贱不假,不过关宁军有一招绝技叫士兵哗变,毕自肃就着了道儿.
毕自肃在1628年(明崇祯元年),升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负责巡抚关宁。这位不知道关宁军根本就是刺头,不吃文贵武贱这一套,加上性情刚烈,见兵乱愤激,喝斥制造混乱的军卒,众军卒不听劝告,直接把他的屋子都抢了搜查毕的卧室,见口袋空空,开始悔悟,
4天后,哗变的士卒都返回队伍。毕愤恨不已不吃东西,军士们将他转移到城镇之中,13天后去世。因兵变被革职,后其兄毕少保【毕自严】3次上书为申诉,陈述这次兵变是由于缺乏粮饷所致,请求保留原来的官职待遇,未获得崇祯的批准。
毕自肃仅仅是没给关宁军要来钱,周文郁则是为了袁崇焕直接让关宁军诸将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在劣势兵力下和满洲决战——信不信关宁军的哗变分分秒秒叫袁崇焕做人???
袁崇焕自然知道祖大寿的意思,他不怕死,但是窝窝囊囊的死可就实在是让袁崇焕害怕了,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关宁军如果哗变,那北京都未必保得住,自己就是遗臭万年的节奏……
“周先生说的是,但是后金军队太狡猾,怕万一又像蓟州城那样表面与我军对持,暗地里绕过我军不与我军交战,假如敌军先到达北京城,北京城的承平日久,京营腐朽不堪,许多年没有遇到这样敌人大兵压境的情形,一旦人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敌人之前到达北京城,在北京城下拒敌才是,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袁崇焕下了决心,一字一句的说道!
“袁督师说的是,不可节外生枝!”祖大寿眼睛里浓浓的杀机瞬间消失,换上了和以往一般的讨好,微笑的表情,似乎根本对袁崇焕佩服之极,周文郁却是心冷到了极点,终于明白为什么袁督师很多时候又谨慎异常的原因了……
“先至城下,背障神京,面迎劲虏,这种完策万无一失,至于陛下怎么想,我实在管不得了,虽死无憾!”袁崇焕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道.
与此同时,满洲皇太极的亲账之中,满洲诸贝勒却是哈哈大笑,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陛下神机妙算,这关里的汉人实在是肥啊!”阿敏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发自内心的恭维皇太极.
“而且还好打的很,都不用满洲健儿冲锋,找汉人炮灰就轻轻松松的冲下了一个个城池了!”四小贝勒中的大贝勒阿济格也恭维道.
“蒙古尔泰这次没来可就亏大了!”济尔哈朗鄙视这货的智商.
“只是背后的两万关宁军怎么办?跟在背后真的很烦人,不如用汉人做炮灰,人海战术破了他们,和赵率教一样!”阿敏比较慎重,提议到.
“背后的两万关宁军守的严实,每次都是选择地利之处,不好打啊!真要是费时间去打,只怕又出现变数!”济尔哈朗提出了不同意见!
“那总不能放任背后的两万关宁军不管吧!”阿敏觉得自己身为四大贝勒,比四小贝勒高一等,自然和济尔哈朗抬杠起来.
“管是要管的,不过未必要动用军队……”皇太极勉强笑着分开了济尔哈朗和阿敏,毕竟蒙古尔泰已经闹翻独走了,济尔哈朗和阿敏要是再吵,保不齐八旗人心都散了.
“你是说赵率教儿子赵全德这个冷子,他能起到那么大作用么?”济尔哈朗疑惑的问皇太极
“赵全德自然有用,不过也没什么大用,真起作用的是东蒙古的几位高僧……”
由于蒙古人信奉喇嘛教的原因,对于大明和蒙古部族头人来说,身份超然的喇嘛在外交渠道上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号称边务喇嘛.
明末辽东边务喇嘛有两人,都在袁崇焕的指挥下,一个喇嘛是汉人,姓李,是明朝廷认可的与后金沟通的人,另外一个姓王,则是与插汉部沟通这次袁崇焕入关,为了应该可能发生的外交沟通,是亲自带来了这两个喇嘛的.
袁崇焕面见崇祯的时候说:“战为奇着,和为旁”就是靠这俩个人和蒙古于满清沟通的.
“陛下的意思是???”阿敏奇怪的问道:
“咱们和明朝谈什么?需要什么我们自己去抢就可以了,明朝君臣都很要面子,不会和宋朝一样给我们岁币的,而且明朝自己就是想给岁币,也收不上来这么多啊!”济尔哈朗也奇怪的问道.
“我们要什么岁币?我们还要送还被抓的汉人,不过这些汉人在这里吃了不少粮食,该给多少饭钱,却是需要袁督师和我好好谈谈了.”皇太极神秘的笑道.
“反间计么?不过这袁崇焕是真心和我们满洲议和的,整死了他之后,换谁上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啊!”阿敏奇怪的问道.
“袁崇焕一旦被杀,关宁军惊惧,疑惑之下,定然要逃走,趁着这个混乱,我们未必不能重现女真人打下开封这一幕!”皇太极野心勃勃的说道.
“陛下,不可啊,我们后金没有大炮,打一个小城都得用人命去填,北京城那么大,我们满洲人全填进去也未必够啊!”济尔哈朗觉得皇太极这是步子太大扯到蛋的节奏,急忙上来规劝.
“这你就不懂了,小城打不下来,北京可未必打不下来,毕竟守城还得人来.”皇太极神秘的笑道.
“对了,在三河,通州给我狠狠的杀,明国人多少年没见血了,杀的厉害了,明国人一害怕,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要胆子大一些!”
皇太极这次入关,最初真要逼着大明议和的想法,毕竟在他眼里来看,汉人数量是满人的百倍,满人统治汉人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还是获取好处就收手才是正理,不过这一入关之后,关内明军的战斗力让皇太极大开眼界,也起了很多原来不该起的心思……
事实上,皇太极虽然是个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不过也没有清朝吹的那么英明神武.历史上皇太极还真是步子太大扯到蛋了.
第一次破口之后,皇太极将攻占的遵化、永平、滦州、迁安四城,皆留兵固守,作为插在关内的楔子。命贝勒阿巴泰、济尔哈朗、萨哈廉及文臣索尼、宁完我、喀木图率领正白、镶红、正蓝三旗将士镇守永平府;文臣鲍承先、白格率领镶黄、镶蓝二旗将士镇守迁安县;以滦州系边地,命固山额真图尔格、纳穆泰为帅,偕文臣库尔缠及高鸿中率正黄、正红、镶白三旗将士守之。又命察哈喇为帅,与范文程率蒙古八旗将士镇守遵化《清太宗实录》,三月二日取冷口关(迁安县东北)返回沈阳。皇太极回沈阳不久,便派大贝勒阿敏、贝勒硕托率兵五千,前去与阿巴泰等换防,分别驻守永平、滦州、迁安、遵化四城。
结果就是放弃了满洲人野战的特长,死守城池,然后又被孙承宗率领优势部队围攻,结果四城都丢失不说,还让满八旗损失颇大,还真是皇太极很少见的昏招……当然这都是第一次满清破口之后的昏招了,在破口初期,皇太极还是所向睥睨,屡屡打到明军要害的人物.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后金军度过蓟州进入京畿平原,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肆无忌惮的展开军力四处扫杀掠夺,仿佛一群会纵火的蝗虫,短短几天内从蓟门到三河的山山水水之间,几乎所有的村庄都传来主人们的惨叫声音,而村庄本事也在燃烧,白天是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夜晚是映红了黑夜的弥天火光,向着京畿四方的百姓宣告着地狱之门的开启。与此同时,流氓无赖,土匪恶霸也趁机冒充满洲人抢劫,更是让满洲人入侵的灾难加重了几分.
十四日后金军占领三河后,他们就打开了通向京师的大门。京师附近的部队又都进了北京城,结果就是现在的满洲人除了已经遥遥在望的北京城城墙,没有遇到半点抵抗.
十一月十五日的京师
一个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毫无礼仪的喘了几口粗气,对着崇祯喊道:“不得了了,万岁爷,通州方向已经看见烽火!”
怎么会这样?崇祯、孙承宗还有曹化淳顿时都变了脸色。
“通州,可是通州已经没有兵了啊。”崇祯紧紧地盯着地图上通州的位置,好似要把那厚厚的地图看穿一样。但他也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因为现在北京的兵力都已经不足。崇祯已经下令京师戒严,现在京师三大营的两万军队和三千锦衣卫都已经进入城防坚守,不过这漫长的北京城墙,靠着两万多军队防守还是有些太单薄了。
北京尚且兵力不足,通州自然只能鞭长莫及了.
“孙阁老,现在该怎么办?”崇祯无助地看着孙承宗,仿佛期盼着后者能给他变出十万军队一样。
孙承宗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只有跪下叩首道:“圣上,老臣愿意率领子侄登城,保卫京师!”
崇祯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又有一个太监跑进来。冲着天子叫道:“万岁爷。蓟辽督师有奏。”
十六日,清晨,顺义。满桂军所在地.
“启禀大帅,通州方向发现建奴。”
探马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宣镇、大同的兵马正急忙赶向北京勤王。他们本以为道路上应该都是明军,结果宣镇地三千兵马在行军中猛然遭遇穿着明军服饰的后金军。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损失了千余人。
十五日后金军攻破通州后,下午便遇到了从延庆、昌平、怀柔、顺义一线急行军赶来勤王的两营三千宣府兵,两军随即爆发了接触战。面对拥有一万二千披甲兵的满洲主力,来不及占据有利地形的三千宣府兵在顺义南面与后金军激烈野战一天。仗着天黑才脱离包围逃回顺义,这一天宣府兵就损失近半,元气大伤。
十六日,满桂带领地大同兵也赶到顺义。这时后金军分兵追击宣府兵而来,现在后金是想夺取顺义以切断明军南下的增援通道。一千七百多宣府兵一边抵抗,一面急忙派人向后方地大同兵求救。
“大帅,我军当如何应对?是不是稳固防守再说!”
能守得住么?满贵心里有数,真的踞城而守的话,掌握绝对主动权的满洲就可以掐断自己的补给线,然后用驱赶汉民的办法攻城,自己很难不成为第二个赵率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进城死守是不能选择的.
“那还用说么?自然只有进攻了!”满桂不是防御型将领,只会进攻,毫不犹豫的一夹马腹,高声喝道:“儿郎们,跟我杀建奴啊。”
“杀建奴!”
“杀建奴!”
满桂率领四千亲军跃马扬刀,争先恐后地跟着满桂向顺义杀去……
这四千军队加入后,宣大军一共有了近六千人,他们和后金军围绕着顺义发生了连番激战。满桂意图突破后金军侧翼,直接插入到后金军前方堵截住后金军向京师的路线。而有这么一支部队在,后金军也无法安心西进。皇太极不得不连续派出援兵,和侧翼的宣大军战成一团。
十六日下午,
“大帅,建奴越来越多了。”
“不错。”满桂点了点头,幸好是内线作战,因为临近北京,地方官府都不干不遵照圣旨,所以后期保障也还得力,宣大军的伤兵可以不断地送到地方官府那里去治疗,所以满桂此时的负担还不算很重。只是经过一上午的激战,宣大军又折损了数百军士,虽然斩杀后金部队近千人,可是里面蒙古炮灰太多,实际的含金量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敌众我寡,不能在野外多做停留,拉近队形,让建奴别冲进我们的队形。”满桂指挥宣大军且战且走,死死的粘住了后金的部队,和后金一起向通州方向并肩而行。
211我要进城
“陛下,满桂和牛皮糖一样沾着我们不走,真是烦人!不如我们集中兵力……”范文程对皇太极说道.
“宪斗,稍安勿躁,其实满桂这样跟着我们,对我们满洲是有利的!”皇太极笑吟吟的对着范文程说道.
范文程听得一头雾水,他知道满洲人的最大特长就是野战,野战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各个击破敌人,然后不断的追击,消灭敌人的精华,而皇太极现在对满桂的做法,却是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皇太极反其道而行之的结果就是满洲和宣大军打成了消耗战,蒙古流民和汉人炮灰的损失甚至大大的超过了宣大军.
“你们尼堪脑子都读书读坏了!不知道用兵之道,贵在变化的道理么?”阿敏最看不起汉人,对于范文程是表面上的客气都懒得给,直接呵斥道:
“满桂这人极为难缠,顶多只能赶走他,不会让他吃了大亏,万一赶走了他,他就隐藏起来,给我们满洲背后一刀,那才是最可怕的!”
“别这么说,宪斗是抬了旗的,不是什么尼堪!”皇太极委婉的劝了阿敏一句,对范文程解释道:
“不光如此,满桂现在虽然看起来大战上风,可是我们满洲死的都是汉人炮灰和刚依附的蒙古流民,满桂死的却是他多年带出来的精锐,就是三个换一个他也是吃亏的.”皇太极冷笑一声,接着对范文程说道:
“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满桂军队在这里就和我们死缠烂打,到了北京如何还有精力继续?”
“高见,高见!”范文程立刻就知道皇太极没说出的话,按理说满桂军筋疲力尽之后,就该在北京城好好休息——不过战争一向是政治的延伸,满桂军真到了北京,为了安定人心,崇祯能允许满桂军好好休息才怪!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满桂军再强大,也从养精蓄锐的生力军变成了疲劳军,满洲更是可以轻松消灭了…….
满桂作为一个战场经验丰富的将军,后金的小算盘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被视作救世主的宣大军在一路上被首都附近的居民热情的款待,而且满桂也知道宣大军只要一和后金保持距离,那么后金军就会再次对老百姓实行杀光烧光和抢光的禽兽之行,满桂的理智被情感压倒,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宣大军紧紧排成密集的战斗队形,呐喊着向满洲军队的侧翼冲去,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了。
袁崇焕指挥的九千关宁铁骑抵达三河,风闻宣大军和后金军在西面激烈交战后,袁崇焕立刻指挥大军继续向西奔向通州。当夜关宁军驻扎在距离通州十五里外,保持体力.
第二天天一亮,袁崇焕就急忙一面命令满桂继续骚扰敌军,一面指挥关宁铁骑从通州南方渡河,一踏上河西的土地后袁崇焕就急忙督军直奔京师。
此时满桂还在通州北方指挥着他地几千宣大军同后金主力激战,他利用后金军需要兼顾各个方向,而且裹挟了大量汉人和蒙古流民炮灰,行动力大大下降的地弱点,顽强的和后金军进行着平行运动。
皇太极现在身处充满敌意地领土,所以要兼顾大军地四周,而且也不想抽调全部兵力来抓满桂,因此后金军的脚步也就被宣大军拖慢,两者都以每天十里左右的速度,并肩向着大明京师方向移动。
十七日夜,袁崇焕率领九千关宁铁骑抵达京师外广渠门,全军驻扎在韦公寺前面……
关宁军大营内.祖大寿等关宁诸将焦急的等待着北京城的回复,结果却是——
“袁督师,祖大帅!北京戒严了,四门不许任何人进入,塘报不能立即送进北京城!”
“什么?!要是耽误了事情,他们吃罪得起?我要上奏陛下!”
袁崇焕当时就恼了,本来他也知道关宁军在北京象宁远那样守城,阻力会非常大,他的主意是借着关宁军远道疲敝的借口,进北京城守城,但是耽误这一晚上,显然远道疲敝的借口就不在那么有力了!
“我说了,但是城门官说了,陛下有明旨,安全第一,就是边军塘报晚上也不能立即送进北京城,必须等到白天!”
这位陛下也实在是太胆小了些吧!袁崇焕心里吐糟到,不过这个时候必须接受现实,只能让关宁军好好休息了.
“这样的话,我们可就得在城外迎击满洲兵了,万一失败了,就紧营那些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能守住京城?”祖大寿拍了拍大腿:
“咱们这位陛下,处置魏忠贤的英明果敢哪里去了?怎么这次胆子那么大!?”
其实陛下不是胆子那么大,而是胆子那么小而已,袁崇焕心里明白,还不是崇祯对外军进北京极为忌惮的原因?
“也好,那就满足了陛下的意见,祖大寿,抽调精锐,准备今晚劫营!”
“末将愿意去!”副将刘天禄挺身而出.这事其实就是给崇祯做个姿态,又不是真的要打仗,这种无风险刷好感度的事情,自然有人抢着去做.
“我看还是先把粮饷请下来吧!”周文郁泼了一头冷水,大明朝的后勤是这样的,军队没有单独的后勤,军队到各地自行补给。
好处就是在文官领军,让军队不能造反的基础上再加了一把锁,再能打的军队,没有足够的后勤,几天之内也就散架了.
坏处么,一是地方官和军队容易扯皮,因为明朝是玩小财政的,中央财政紧张,基本上地方给军队出了粮草就等于肉包子打狗了.而军官则是用唆使士兵哗变,骚扰甚至抢劫地方来威胁地方官——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平衡.
二就不用说了,遇上敌人大规模的入寇,地方都被抢劫一空,还要勤王赶时间,自然就只能节衣缩食,甚至断粮了.
当然,如果是其他明军,断粮也没什么,断着,断着就断习惯了,自力更生化身为匪打草谷就是.而关宁军娇生惯养不说,这北京是京师所在,一户不起眼的小地主可能都鞥联系到尚书,侍郎,如何敢玩兵过如洗这套?
“没事,叫士兵们稍安勿躁,我明天去请天子发饷就是.”袁崇焕也知道关宁军是什么德行,只是现在马上就要血战了,高压手段要不得,只能怀柔了!
袁崇焕当即就要求连夜入城休息。皇帝没有答应关宁铁骑进城的要求,第二天的圣旨里面,再次大大夸奖了袁崇焕的神速,他三天三夜跑了一百五十里,以平均每天五十里的速度从蓟门疾驰来京师救援。也是第二天太阳老高了,兵部才有官员来到军营,袁崇焕把自己的军事和索要粮饷的报告交到官员手里带进去.
袁崇焕不知道的是,他觉得自己忍辱负重的同时,崇祯也觉得自己也在忍辱负重,他一面对着内阁大臣们念着袁崇焕的塘报,一面也在吐糟:
“袁崇焕练的好兵,倾国之力打造的关宁军,一路上和满洲人打了几仗,不过杀了些蒙古流民和汉奸的头,根本没碰满洲主力,就要求粮饷,赏银?满桂军可是一路上和满洲人短兵相接的,可是宣大已经欠饷银三个月了!”
“是五个月!陛下!”曹化淳不露声色的说道,身为皇帝身边的阉人,这种跟红顶白的事情,最是熟练,朝臣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而且也达到了自然而然的境界.
“陛下说的没错!关宁军确实没什么大功,不过人家毕竟是要去和满洲人拼命,总的激励一些士气才行!”首辅韩爌身为袁崇焕的老师,很多事不说也是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说出来.
“这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进城,而且还用远道疲敝的借口,关宁军一路上消极避战,还累,满桂的宣大军和建奴苦斗数日,还没喊累呢!”崇祯继续吐糟.
“陛下,满洲人厉害,野战就是关宁军也只能三个顶一个,而攻城就是相当差劲,就是招募的民团守住小城的也是比比皆是!所以……”兵部尚书王洽急忙解释,眼见崇祯对袁崇焕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了,他只好挺身而出.
“笑话!陛下倾国之力打造的关宁军就是为了守城的?王洽,如果不是你说为了养活关宁军这只和建奴野战的力量,把关内的兵裁了,建奴一个一个城池打下来,只怕到直隶边上就因为伤亡太多撤退了,如何还能打到北京城!?”温体仁厉声喝问.
他是聪明绝顶的人,自然也看出来皇帝对袁崇焕态度的变化,也看出东林党人钱龙锡,王洽,韩爌都和袁崇焕牵连不小,就起了以袁崇焕为引子,彻底击垮东林党,取而代之的念头.
“陛下!建奴是从老奴时代就练出的精兵强将,关宁军不过组建了几年,如何能比得了?”孙承宗看不惯温体仁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掺杂私货的样子,挺身而出道:
“如何追究责任是以后的事,现在建奴就在城外,首要的是守住北京,击退建奴!其他事以后再说!”
孙承宗这句话一出,韩爌,王洽,钱龙锡都是脸色大变,显然这次孙承宗和他们几个人划清界限,不想再无限制的给他们作保了.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东林党准备和他们几个以及袁崇焕划清界限,免得被温体仁借机一窝端了!
这次建奴破口,袁崇焕没有把建奴打回去,韩爌,王洽,钱龙锡本来就是受到了朝野相当大的压力,这次东林党又不在支持他们,却是等于釜底抽薪,让三个人彻底绝望了.
只是孙承宗挑的时机极好,正好出面打退了温体仁对三人的进攻,却是让三人有苦说不出.
毕竟这事就是摆到明处,也是韩爌,王洽,钱龙锡,袁崇焕做事不地道,袁崇焕杀,毛文龙之前,是和王洽,钱龙锡打过招呼的,王洽没有表态,钱龙锡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一声慎重就完了,韩爌受到袁崇焕的暗示没有不知道,但是孙承宗及其他东林党人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们自己的破事,还要求别人无限制的替你们善后,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这次孙承宗代表东林党人和三人划清界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崇祯虽然对温体仁的提议觉得很解气,但是孙承宗说的在理,也不得不同意孙承宗的提议,暂且不追究关宁军的问题,反而在十八日,让宦官冯允生等六人,到关宁军中查看实际情况。
宦官回奏崇祯说关宁军确实很困难,崇祯这才命令户。兵二部议发粮草。更派出主管内廷小金库的司礼监内臣吕直拿出皇帝的私房钱——青盐千金,禄米百石,酒十坛,羊百只,银万两犒师,不过对袁崇焕和关宁诸将个人,崇祯依然没有表态。
经过大臣们的劝说,崇祯终于想通了,在十九日,赐袁崇焕玉带一围,祖大寿玉带一围,其诸将各红蟒一袭。
户部才开始发刍豆粮米,但是关宁军的士兵和战马已经冻饿两日了,关宁军士气迅速低落,这天晚上,袁崇焕密令参将刘天禄等劫满洲大营,不过夜袭队伍行至高密店,就为满洲的骑兵哨叹发现,满洲大营有备,刘天禄等不得不撤了回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拿北京城当诱饵,想在北京城凭坚城用大炮击败皇太极了!”袁崇焕长叹一声,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政治风险,但是比起来全军崩溃的军事风险,政治风险也就不足为道了.
就在此时两万京营禁军紧张地守卫着首都的城门,不知道后金主力会从那面杀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调配兵力的王洽,索性在京师九门每个门都放上了两千兵马。剩下的两千人作为总预备队.
连锦衣卫也都一反常态的贯盔穿甲。沿着京师的紧要道路来回巡视。一个锦衣卫千户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关宁军营地,不安地问道他的副手:“兄弟。你说这些辽兵真可靠么?”
他的副手诧异1地反问道:“怎么问这句话,都是朝廷的兵马啊!”
“哼,你可知道,通州那里听说宣大军一直在激战,关宁军他们就干看着不去赴援,一直跑到了北京城下!”
“大概以为内这里是京师,我们兵力不够守城的关系吧。”他的副手倒是没有想得太多。
通州传来烽火以后,崇祯算是彻底慌了,下令把内库打开,拿出大笔金银,招募京师百姓上城协助防守,但北京这么大,上万壮丁铺在这条城墙上就像是把一滴水撒到了沙漠上,转眼就不见了。
在崇祯病急乱投医的心态下,几天前有人向天子推荐了一个流氓头子,崇祯都毫不在乎出身的当即召他陛见,还赐给他一个游击的职务,让他带着道上的兄弟们参与防御城墙,这说明大明的兵力实在是很窘迫了。
“那为什么不让这些辽军进来协助守城?”锦衣卫千户又指了指城下地部队,数千关宁军今天一直鼓噪着要求进城:“是不是朝中有大人认为他们不可靠?”
“不至于到这一步吧?顶多就是畏惧建奴罢了,这边军不许入京,只能在城外保护城门,这是于少保定下的规矩,嘉靖朝之后也一直如此行事。”
当年于谦不让边军入京是为了避免边军扰民,也是为了避免边军不出力死战。而只要边军贴着城门安营扎寨,那不但北京的城门必然安全,而且敌军也无法切断外军和京师的联系,他们总能得到京师的补给和火力掩护。
锦衣卫千户若有所思地琢磨了片刻,又问他的副手道:“如果关宁军真不可靠,皇上放他们入城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有时候再想,没有这位督师的折腾,不裁撤关内的军人,建奴真能这么快的打到北京城下么?”
他的副手听得表情变得苦涩起来:“如果一个兵也不裁撤大明还会被北虏打到京师城下么?”
说着锦衣卫千户又是一声冷笑:“也不知道朝中的大人们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这位蓟辽督师是怎么督师的,五年平辽居然不到两年平到京师城下来了!”
“或许是拿北京城作为诱饵,诱敌深入!”他的副手说到.
“好大的胆子!是拿北京城作为诱饵,诱敌深入,还是拿陛下作为诱饵,诱敌深入?这人其心可诛!”
然而不管袁崇焕是不是其心可诛,满洲人这次是真的来了,十一月十九日,
袁崇焕在广渠门外修筑好了临时的营寨。同时又有五千关宁铁骑抵达广渠门,袁崇焕地兵力已经达到一万四千人。崇祯要求袁崇焕在那里保卫城门,袁崇焕对此很不满意,再次要求入京,但再次遭到了崇祯婉言拒绝。
十九日上午后金主力从通州渡过河后,前锋离京师还有三十里。满桂从后金军背后追来,试图尾随后金军渡河进行追击。宣大军和后金军随后又围绕着通州附近的各个渡口发生激战,为了保护自己的补给线,皇太极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于是今日后金军仍未能抵达京师外。
212关宁第一战
“满桂这个牛皮糖终于撤了么?”满洲军大营里,皇太极笑吟吟的对着范文程说道.
“陛下,撤了,看来满桂的宣大军是伤了元气了,被我们大军连连追击包抄,连亲兵都死了近百……”范文程滔滔不绝的拍马:
“好了好了,这都在我意料之中,袁崇焕的关宁军是什么动向,进城了么?”范文程的马屁虽然让最近闹心的皇太极听得眉开眼笑,不过显然皇太极还是觉得正事第一!
“没有,在城外背靠城墙……似乎要依靠城墙和我们野战?!”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看来明朝这次要大败亏输啊!”皇太极开心的笑道.
“我也奇怪了,满洲自起兵以来,对明军最精锐的东北边军都是屡战屡胜,只有袁崇焕靠着守城,毛文龙靠着偷鸡摸狗才占了些便宜,堂堂正正之战,明军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大明朝的朝廷之上,都是傻子么?”阿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无力吐糟了.
“呵呵,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在我们看来,消灭的明军最精锐的东北边军,在明朝看来,却不过是遥远地区的边患罢了!”皇太极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明朝上下称呼我们为建奴,认为我们不过是边境一只蛮族的叛军罢了,自然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而大明朝的军队是官军,名义上又是我们的数倍不止……”
“这……难道明朝的官员们都不知道吃空饷这回事么?还是只有底层的官员才占这种小便宜,高层官员不愿意伸手捞这个小钱?”阿敏问道.
“怎么可能?你要知道事实是一回事,人心是另外一回事,道理都懂得,可是真要承认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太极猛然想起了什么,命令道:
“传我命令,打下北京城外的这些权贵的庄园,不要动那些小民了,大庄园里才有油水!”
传令的小太监刚要下去,皇太极又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
“还有这次我们要住在北京城外的这些权贵的庄园里,不要直接烧了,等到我下命令再烧.”皇太极眼睛眯缝起来,不知道又在盘算这什么.
十一月二十日,关宁军大营之内,祖大寿冲进了袁崇焕的大账:
“督师,满人分六路进攻,直逼京师各门了!怎么办,京营没见过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陛下还不让我们关宁军进城么?”
“不让!”袁崇焕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祖大寿无语了.
“边军不得入城,乃是惯例,这是于大人时候就开始的..”周文郁无奈的说道
“那个时候,京营至少还能守城,现在呢,就会添乱了!”祖大寿吐糟道.
“说这些都没用,现在只有迎敌了!我们出去吧!”袁崇焕走出帐篷,飞身上马,举起了珍藏的望远镜.
望远镜之中,后金军队整齐的分成六路,仿佛六只看见猎物的凶恶毒蛇,对着北京城撕咬过来,冲起了漫天的尘土,马蹄声响成一片,震得大地都颤动起来……
袁崇焕看了看后金这惊天动地的架势,却笑了起来:
“无妨,后金部队看着气势惊人,实际上步伐散乱,队列也不整齐,显然是蒙古流民作为炮灰试探北京的虚实,我们全力出击,击破蒙古流民也就是了.”
“不过下午要回来防守,不可贪功,否则中了建奴的诡计,埋伏小胜大败,可就得不偿失了.”袁崇焕叮嘱道,于是关宁军大举杀出!
后金大军分六路而来,袁崇焕命令迎敌,派戴承恩在广渠门外选择战场,同时又对周文郁说:
“周先生你回军营吧!”
“然后督师是不是叫我不要回来了!?”周文郁对袁崇焕说道,他一反常态双眼紧盯着袁崇焕,毫无上下尊卑.
“既然你都知道我说的意思,那还问什么,这是对朝廷要关宁军马匹粮草的报告,你先处理一下,然后就不要回来了!”袁崇焕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周文郁.
“督师!我知道,但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如以为杀毛文龙可以换的几年的和平,可以给我练好关宁军,一举恢复辽东,哪成想皇太极技高一筹……总是我袁崇焕的错误,和其他人无关.”
“好吧,督师,我走了!”
“周先生你一路珍重!”
但是周文郁处理完文件立刻披甲上马来到阵前,袁崇焕正在布阵,祖大寿领兵在南面,王承列阵西北方,周文郁不肯走,袁崇焕也无可奈何,于是袁崇焕与周文郁在正西方,露出东面迎敌……
蒙古流民跟着满洲一路上吃够了甜头,每个人都是收获的足有一匹马的货物,好在蒙古马耐1操的很,在草原上不值钱,每个蒙古流民都是双马乃至更多,这才让这些人的战马可以进行作战.
当然蒙古流民们很多人也不想做炮灰,想一哄而散,却被满洲督战队砍了几十,才被满八旗指挥,对着北京城冲了过去……
“这次蒙古人又会死一些吧,和汉人结仇就更深了,陛下的主意实在是妙.”
范文程奉承着皇太极,对于这个主子,范文程是没话说了,手腕和心胸都是可以和开国之主相提并论的,除了他的身子骨之外……
“御人之道,无非是赏罚分明而已,以前这些蒙古流民跟着我们满洲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也就该流血流汗了,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不止你们汉人懂.”
“那国族的健儿呢?这次不总攻么?”范文程问道.
“再看一看,等机会!”
“这种部队,也出来野战,顶个屁用!”袁崇焕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和满洲交战了近两个时辰,关宁军的防御阵地上留下了两百多具蒙古流民的尸体,战术上算是小胜一场,按照明朝首级论功的标准,也可以算上一场小胜.
但是在战略上,袁崇焕却知道自己输了一阵,不但被蒙古流民拖住了阵脚,浪费了救援其他明军的时间,而且关宁军的火枪队枪管也已经发热了,真要是满洲就此冲锋过来。非吃个大亏不可!
“督师,我们回营地死守吧,这节奏不对啊!”周文郁上来规劝.
“督师,周先生说的对,火枪兵的枪管都热了!”祖大寿也说道.
袁崇焕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见好就收是军事上的最佳选择,只是从政治上来说,在明军基本溃败的情况下,自己如果也回营地死守,不但对明军士气是重大打击,而且自己的政治压力也会非常大.
“不好,督师!后金对我军总攻了!”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的回报,袁崇焕拿着望远镜一看,顿时发出了一声苦笑,自己不用选择了,因为没的选择!
后金的队列先锋粗略看一下就足有近万人,然后就是几个方向都出现了后金的大股部队,对关宁军呈现半包围的状态,如果此时关宁军要不顾一切的撤退,后背交给敌人,就是一场大溃败的开始。所以不能撤退了.很多时候,我们看史书会觉得某某将领是白痴,打不过还不逃,实际上很多时候是因为把后背交给敌人败得更惨,根本没法逃的原因.
按照皇太极的命令,重新列阵好的满洲军也开始了前进,他们向前走了里许,依然是命令刚收罗来的包衣奴才把橹车和大车排在最前方,做出一副防御为主,慢慢接近的架势,以此来麻痹关宁军。
直到两军相距只有一里左右的时候,满洲军终于是图穷匕见。他们散开了右方的防御阵形,露出了后面早已准备完毕的骑兵阵列。这些骑兵整齐划一,纪律严整,显然是八旗之中的精锐,不是蒙古流民那样的乌合之众,在缓缓行进中保持着随时可以加速的节奏,这一点就是训练有素的证明.
随着战鼓声响起,长达百骑的骑兵线性阵列,向着关宁军左翼的两个方阵猛扑了过来。
“火铳手轮射准备!”
“摆枪阵!”
关宁军左翼两个方阵的军官们同时高喊着发布命令。这两个方阵的士兵,也立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前面迅速地排好了五排火铳手,而后面的方阵士兵也用脚踩着长枪的尾部,摆成了不同角度,立刻摆好了枪花阵。
只是一眨眼,满洲军就已经冲入了百步的距离,随着一声:“射击!”,关宁军的火铳轮射就开始打响了。
满洲军突然的转守为攻,确实打得关宁军有些措手不及。首先就是火枪手的位置没有完全到位,形成不了完整的步骑阵形了。接着就是方阵的迅速停止并列阵防御,在仓促之间队形就有些排得不完整。
所以只轮射了三轮,满洲军骑兵就冲到了眼前。加上这次满人进关大掠之后变得财大气粗,先锋骑兵都披上了厚重的皮甲作为马甲,最前面的骑兵并没有全部被打倒。几十骑一下子从侧面冲到了火铳手的两侧,人马合一的力量猛地把一些火铳手撞飞了出去,这种伤势,在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基本就没什么指望了。
然后接下来,第一排的骑兵基本上都被枪花阵刺穿,可是他们却把枪兵的虎口震裂,一时间失去了战斗力的长枪兵从后排的间隙撤了出去,却是有效地动摇了方阵,并且使得以后的骑兵冲阵,再也不受到火铳和长枪的打击了。
一排、两排、三排……,满洲军骑兵的冲阵是非常坚决。在刚才,皇太极一下定决心一举击破关宁军,他就把最精锐的部队分配到了左右两翼。这也体现出皇太极果断而又孤注一掷的性格。
而指挥右翼的阿济格和阿敏也很坚决。他们并不管佯攻或者主攻,而是潮水般的全力进攻——只要先把关宁军的左翼击溃,那很可能让关宁军彻底崩溃!
“哗”的一声,随着无数长枪手被满洲骑兵踏成肉泥的惨叫声,两个方阵前的枪花阵终于是被冲垮了。满洲军的骑兵从方阵的死角——对角线中一排排地冲入到了方阵之中,虽然先冲进去的清兵有寥寥数人被死战的关宁军打的落到了马下,可是每骑清兵的落马总带走几十个关宁军士兵的生命。
就这么悬殊的生命交换了一炷香的时间,余下的关宁军终于支撑不住了。虽然这两个方阵的将士作战相当勇敢,在不利的局面下还是死战不退。可是人力终有力尽时。步兵离开完整的阵型对抗骑兵那就是天方夜谭,溃散开的步兵总挡不住铁骑洪流。当几千骑满洲军连绵不断地持续冲锋而来,这两个方阵终于被冲垮掉了。
可是满洲军并没有停止冲锋的脚步,当他们顺利地冲垮了两个方阵。这些满洲军骑兵却并没有追杀溃散的关宁军士兵,他们依然是排着线性阵列,绕过方阵身后,向着中路关宁军的火炮阵地呼啸而去。
“转炮口!装霰弹!火铳手都到边上排好!”指挥火炮的炮兵统领,一见到满洲军骑兵的目标是自己,就立刻大声下令道。
可是关宁军的火炮都是向着满洲军的方向一字排开的,而左翼的满洲军骑兵却是从火炮的侧翼,方阵的死角,对角线冲刺了过来。炮口根本没有对准这支满洲军。也就是最边上的火炮能调转炮口。这就是对付满洲军的全部火力了。
而紧随其后的关宁军方阵,阵前的火铳手也纷纷跑向前。向着这支满洲军自由射击。可是马穿了马甲,人披了双层棉甲的满洲军根本不顾自己的安慰,也没有纷纷落马,只是盯着关宁军的火炮,就想要把关宁军的火炮全部消灭。
“轰隆隆!”唯一的火炮终于点燃了。立刻把满洲军最前排的阵列打出了一个缺口。可是冲锋的满洲军立刻靠拢,再次紧密了阵形,依然维持着高速冲刺。转眼间清兵已经冲到了火炮前面,枪挑刀砍把炮兵砍倒,有几名明显是蒙古牧人出身的清兵还抛出了套索。套到火炮的炮身上,把这门火炮掀翻。接着。他们就毫不停顿地冲向了第二门火炮。
关宁军被掀翻的火炮是越来越多,可是四周聚拢过来的火铳手也是越来越多。密集的自由射击已经形成了极大的密度,于是余下的清兵终于不维持骑兵阵列了,他们全部分散开,一路对着火枪手冲击,一路依然向着后面的火炮扑了过去。
第九门、第十门……,直到第十三门被掀翻,护卫炮队的火铳手才集合到了这一边,终于排好了轮射阵列。随着火铳开始密集轮射,满洲军骑兵终于开始大批落马,周围的关宁军又围了上来,这群满洲军骑兵见到已经是达到了作战目的,于是才放弃了继续进攻,从关宁火枪手密集,长枪兵缺乏的地区杀了回去.向着自己的部队杀了回去。
其实此次突破方阵的满洲军骑兵,总共才近二千骑。可是他们果断地冲锋,却给予关宁军炮队以极大的杀伤。而且到了最终,撤退的相当及时,损失的清兵还不到五百骑,可是关宁军损失不下两千人,而且损失了这么多的火炮以后,关宁军已经不能集中起足够数量的火炮,进行集群射击了。
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顿时让指挥的祖大寿是暴跳如雷。不过现在也不是分析得失的时候,祖大寿立刻下令让第二排的方阵向前靠拢,并且把作为预备队的调到了左翼,要堵住左翼已经被满洲军打开的缺口。
而满洲军依然是不依不饶,看到右翼的两个方阵已经被击溃,阿济格和阿敏相继发布了命令:让后续的骑兵继续排好线性阵列,要向着中间的方阵继续冲阵。
可到了此时,刚吃过亏的关宁军总算是准备好了。火铳不要命的轮射,根本没等枪花阵派上用场,满洲军最前面三排的骑兵就被纷纷打倒在地,只是满洲军骑兵都穿了两层重甲,大多数连重伤都没,又跑了回去,实际伤亡数量微乎其微.却是让祖大寿气个半死.
而见到关宁军的火力密集,后面的方阵轮转的又快又上前堵住的缺口。阿济格、阿敏等将领立刻鸣金收兵,阻止了满洲军再冲阵,不让自己的兵力再白白损失了。
虽然第二次的冲锋有些虎头蛇尾,不过阿济格他们并没忘记自己是佯攻。现在已经把关宁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这一边,所以阿济格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这时候,满洲军的中军处又响起了阵阵战鼓声。“哗”的一声,满洲军左翼防御的阵形再次散开,豪格发动起了真正的进攻。
这次豪格在皇太极的支持下也下了血本。二千蒙古八旗的旗丁在前,三千两黄旗的旗丁在后,他们向着关宁军右翼的三个方阵猛扑了过来。
高速运动的骑兵顶住了关宁军所剩无几的炮火,一下子冲入百步,进入到了关宁军火铳的射程之内。见到满洲军靠近,关宁军的第一排火铳立刻齐射,可是因为关宁军火铳连续发射的太勤了,火铳早已经发热,随着这阵齐射,关宁军的火铳枪声瞬间变得稀稀拉拉,甚至传来了炸膛的声音.
213天灾
这一次战斗,从头到尾,彻底体现了皇太极和袁崇焕的指挥水平,皇太极虽然握有战略主动权[关宁军必须死守北京这个点,而且还不能进城,没有地利],但是一开始优势也不是很大.
通过最开始的诱敌,造成关宁军阵型展开就出现问题,仓促应战骑兵冲击,而后打穿方阵的弱点对角线,废掉了关宁军的大炮,同时还造成关宁军火铳集体过热,基本上把关宁军的远程火力费的七七八八,连战术主动权都失去了.
从这一战看来,皇太极是一流的军事家无疑,袁崇焕与之相比,不过是中规中矩,没有大的失误罢了.
就在应付完满清第一波骑兵冲击,袁崇焕勉强维持住关宁军阵型不溃散的时候,却是听到几声地动山摇的炮响,让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队形又胡乱起来.
这个时代的大炮都是实心弹,攻城是利器没错,野战只能靠着类似保龄球不规则的轨迹杀伤敌军,其实更类似冷兵器时代的投石器,和现代意义上的火炮是完全两个东西.
这种大炮说实在的,对中原王朝来说,有还不如没有,守城的时候凭借地利,即使是民团,意志坚定也能成为一个硬骨头,而北方的野蛮民族死不起人,所以只能骚扰边地而已.
但是这种大炮作为攻城利器,轰开城墙,就能让北方的野蛮民族变攻城战为野战,用极小的代价就攻陷一座座城池,没有这些号称红衣大炮的攻城利器,清军是没有能力攻陷关内的诸多城池的.
而且这种大炮对中原民族的伤害还不止于此,毕竟蛮族人骑兵较多,个人战斗力也比较高,这个时代的大炮对不讲究严整阵型的蛮族威力相当小,不象中原民族这样依赖方阵,中原民族对抗蛮族的优势是他们的步骑炮方阵,严整的队形和纪律必不可少,可是这些方阵只要落下一发大威力的炮弹,就是战斗力大减。
多落下几发,那就士气完全被打残了。如果是散兵作战,无论是从兵力上来说,还是从个人战技上来说,中原民族与北方的野蛮民族相比,都是处在劣势的地位。
真实的历史上,这个时代的大炮是骑兵的最佳搭档,严整方阵的天敌,在西方,短短一百年前,是长枪配合火枪大破骑兵神话的年代,然后随着大炮的发展,大炮加骑兵才是战场上的望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拿破仑时代结束.
所以说有些不知道真实历史的人,胡说什么明军没有火器化才不是清军的对手,实际上明军真的退回火器时代,清军没有大炮助阵,顶多打下河北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让汉族亡天下.
对关宁军来说,大炮对己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毕竟关宁军几次对清军的胜利,都是依托城池,大炮助阵才取得的,而这次己方的大炮已经被满清消灭,反而是满清的大炮发威,再加上这次满清的骑兵从轻骑兵变成了重骑兵,让关宁军的火枪阵也吃了大亏,一时间关宁军的士气瞬间降低到了极点.
好在这个时代的大炮和火枪一样相当娇贵,满清大多数大炮都是缴获明军的,而明军火炮的质量实在是太差,打了几十炮就都开始发热了,皇太极则是心疼这种攻城利器,下令立刻停止发射,进行保养,只有满清在无名小山上的两门红夷炮还在发射,这两门炮来自广东,是天启时代从香港进口的,又被带到京师附近保卫北京的,不过让人无语的是,因为王巡抚的鲁莽,被清军引诱除了城池,这两门红夷炮不但没有杀伤一个满洲人,反而一路上成了满洲人的烧杀抢掠的帮凶.
然后又随着这些满洲人来到了北京,由皇太极集中起来轰击关宁军,两门红夷炮发出六磅铁弹,身管二十八倍径,比一般明军的野战炮shè程远,炮兵把仰角调到最大,仗着居高临下,对山下连续发炮,shè程高达两里多,落地时候形成高抛物线,几乎无法形成跳弹,但炮弹落下的威力不小,凡被砸中的几乎尸骨无存,给西侧后关宁军造成不小的混乱。
铁质红夷炮虽然质量不错,可是时间一长了之后炮身还是滚烫,皇太极心疼这些自己的心肝,急忙下令休息,于是两门红夷炮也和其他大炮一样停下散热.后金本钱小伤敌一千自己损失八百的大劫是赢不起的,在废掉了关宁的火炮,已经让关宁军的火枪普遍处于过热状态之后,决定采用伤亡比较小的正规打法.
一时间士气大振的后军大鼓敲响,震天动地,炮阵后面的两百余辆盾车开始前进。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试探性质的攻击,鉴于攻击关宁军的难度,这次后金各旗出的人一样多,每旗一百弓,共一千人,一千名外藩蒙古兵,汉八旗精锐四千人,骑马巴牙喇三百人,合计两千七百战兵,外加一千多推动盾车的包衣。
“推着走,走不整齐的军法从事。”满八旗的督战队大声嚎叫着,毫不留情的用木棍抽打下的三十多个包衣,他们推动着五辆盾车,他的身边两侧是整齐一线的两百辆盾车,排出了一里多的阵线,在上千名包衣的推动下隆隆而,整个阵线齐头并进,如同一道木质的海浪大潮。
这种盾车高八尺,理论上用榆槐木制成,形状如同一个轿厢,下面有四个木质小轮,前护板和顶板厚八寸(25厘米),能防御明军所有已知的火枪,高级一些的,还在顶上布三层牛皮,并铺上泥土和沁水棉被,几乎水火不侵。
部分精良的盾车前护板并非固定死的,而是用活销固定,铅弹打在上面,护板会仰俯卸力,铅弹铁弹往往被折射往另一方向,盾车后的人马丝毫无伤。
粗糙的盾车前护板则固定死,这样制作起来更加容易,木板后面用粗木条为肋,防护力同样出色,每一个满八旗督战队的麾下,就有三辆这样的粗糙盾车。
盾车的后面是一排弓和火枪,后面是督阵的巴牙喇。巴牙喇执强弓,中所用的箭却不是利箭,二十包了布头的轻箭,布头上全是红色的染料,有任何敢迟疑不进者,巴牙喇就会用红箭射击,战后查到包衣身有红印者,一律处斩,这样每个巴牙喇就能控制更长的战线。
这种盾车其实就是火枪的天敌,只有火炮才能克制,很多人以为练火枪用三段击就可克制满洲人,其实和枪阵无敌也是差不多的yy
进到了三百步之内,对面的关宁军队列之中,忽然红光一闪,喷出一团白烟。
“嗖”一声响,一枚三斤重的四磅炮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出,划过低平的弹道,还未飞到盾车阵线就嘭地落地,在地面溅起一团烟尘,铁弹再次向前飞起,速度减缓了不少,它又在地上弹了一下,一头撞上一辆倒霉的盾车。,
嘭一声巨响,铁弹猛地撞击在前护板,已经减速的炮弹被厚木板抵挡住,盾车猛烈的一震,前半部往上一跳,护板背面爆射出无数的碎木屑,如同雨点般洒向后方,大大小小乱飞木屑在高速度的加持下变得如同锋利的刀刃,扎满后面包衣身体和面门,后面推车的包衣同时尖叫,捂着脸庞和胸口大声惨叫。
这种惨状造成了盾车队伍的惊慌,毕竟人可以不怕死,但是不怕尸骨无存的除了少数神经病是没有的,也不用满洲军官发话,两个督阵的巴牙喇挥着顺刀往地上一阵乱砍,把那些惨嚎的包衣尽数砍死。
用恐怖来克制恐怖,这就是后金保持士气的秘诀,退后即是死,前进才有一线生机,督阵的巴牙喇砍死这些包衣之后,大声喊道:
“后退者死,全家充作军妓,前进者赏五两银子,勇往直前者,抬旗!关宁军的大炮没几个了!给我冲!”
果然随着他们的接近,关宁军的炮火稀疏起来,一辆辆盾车停顿下来,阵线变得不再整齐,而后就是藏在盾车后面穿着重甲的外藩蒙古兵,汉八旗精锐狞笑着冲了出来。而督阵的巴牙喇大多下马,用重弓对着关宁军的方阵抛射!
所谓财大气粗的关宁军,其实也是相对于其他叫花子一样的明军而言的,丰厚的军饷文官层层截留之后,分到每一个士兵身上就不多了,除了最前排的关宁军身上穿着锁甲,能扛住重弓之外,方阵后面几排的士兵防御只能说聊胜于无,根本扛不住重弓近距离的抛射
一片片惨叫声中,后排关宁军伤亡数量迅速增加,惨厉的叫声连绵不断,身旁不断有精神崩溃的包衣尖叫逃走,被后面压阵的督战队斩杀,而前排的关宁军也被汉八旗精锐扔出的狼牙棒等重兵器打死打伤,顿时整个方阵就濒临崩溃了。
“出动亲兵吧,要不顶不住了!”周文郁无奈的高喊.
“再等等,再等等!”袁崇焕还想维持住战场的节奏.
“再等等就破阵了!督师,不能犹豫了!”周文郁急的差点跳起来,手里指着崩溃的战线喊道.
袁崇焕再也无法冷静了,额头上大汗淋漓,毕竟关宁军的亲兵是和满洲督阵的巴牙喇一样,都是最精锐的存在,这才交战第一天,就不得不动用了自己的老本,再用兵上绝对是大忌!第二天怎么办?
不过,出乎袁崇焕意料的是,皇太极击破关宁军六七个方阵之后,面对关宁军的亲兵出击,却是结成大阵,缓缓退了回去.
“皇阿玛!再加一把劲,关宁军就完了,你怎么心软了,这时候不要顾忌伤亡才是!”豪格正要一口气击破关宁军,却被军令阻拦,不得不撤了回来,对皇太极红着脸喊道.
“咱满洲人少,损失惨重的胜仗不能打!你稍安勿躁,阿玛自有妙计!”皇太极看着这个满身肌肉没有脑子的爱子,就是头疼不已,自己身体不好,要是早死了,自己这个莽汉儿子如何是比狐狸还狡猾的叔叔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皇太极的胸口又是隐隐作痛,为了面子强制压了下去,皇太极心中暗想,为了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很多事情自己必须做了,不要脸也得做啊!
豪格还要和皇太极争辩,转眼间就是大喜,却是皇太极停止冲击袁崇焕大军东南角,往北撤走去,冲击碰到戴承恩的军队,戴承恩部只是一只偏师,眼看着关宁军的主力袁崇焕和祖大寿都败了,觉得和皇太极交战必定损失惨重,戴承恩于是移动阵脚向南逃避皇太极,移动中阵型散乱,然后在骑马巴牙喇的集团冲击下崩溃,甚至冲散了关宁军的本阵!
“戴承恩这个废物,这种时候,就是死了一半也不能动啊!”袁崇焕气的骂了出来,不过关宁军的本阵已经近于崩溃,袁崇焕也没有办法,只好中军坚持,让溃兵从两侧绕回去,祖大寿等军官在军阵后面整队,中军变成前锋,迎接后金军的冲击!
袁崇焕的中军虽然都是精锐的操军和亲兵,但是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后金军,也是没有办法,甚至被骑马巴牙喇冲了进来,一个骑马巴牙喇一刀向正在指挥的袁崇焕砍去,袁崇焕高喊一声,却是因为防弓箭的盔甲太重了,移动不得,眼看就要被这个骑马巴牙喇斩杀.
“贼子你敢!”袁崇焕旁边的亲兵袁胜高举刀格挡,却是一声闷响,两刀同时折断,袁崇焕幸免于难,然后这个骑马巴牙喇被袁崇焕的亲兵围攻,七手八脚的打落马下,一阵马匹乱踩,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袁崇焕身边的部队越来越少了,后金骑马巴牙喇在马上用短小的骑弓抛射,一时间箭如雨下,袁崇焕和周文郁两肋中了无数箭,整个人像刺猬一样,幸好袁崇焕为了防止后金的骑兵抛射,穿的盔甲很厚,箭射不穿,不过袁崇焕本人无事,不代表关宁军无事,实际上袁崇焕本人都无法保证安全,正是关宁军要崩溃的标志。
眼看关宁军就要崩溃的时候,上天却和后金开了一个大玩笑,后金要冲击关宁军,要经过一条几十丈宽的河,因为关宁军眼看就要完蛋,为了抢功劳,后金军队争相渡河,结果河面冰层无力承担这么多重量,却是猛然破裂,成了吞噬满洲军生命的大口!
“传令,我军原地坚守,原地坚守!”遇上这种天灾,皇太极差点没气死,其实他还真派人去试探了这条河冰层的坚固程度,结果没想到这条河冰层只是有一段冻的结实了,其余地方都不结实!
这时候后金部队裹挟了大量包衣和蒙古流民的坏处就看出来了,这些人固然是不错的炮灰,可是面对逆境的时候,缺乏纪律和勇气的一面就被无限制的放大了,根本不管满八旗的督战刀子,一窝蜂的冲了回去,等到发现面对的不是冰层而是河面的时候,后面人山人海的压力也不许前面的人转身,加上这次入关,后金发达了,连包衣和蒙古流民都披了甲,重量更是惊人,结果就是会水的人也无法游泳逃出来.
因为这场天灾,淹死后金军队很多人。广渠门之战大战几个时辰,加上包衣和蒙古流民关宁军杀敌以五千多人计,而且因为关宁军控制住了战场,结果不过只有两千多人死亡和重伤.
“简直是天助我军!鞑子罪恶滔天,连老天都惩罚他们!”周文郁没想到这次战局最后居然如此收场,如果不是在马上而起身穿重甲,简直要高兴的跳起来!
“天子洪福!天子洪福啊!”袁崇焕也舒展了眉头,不过转瞬间就又皱起了眉头,喝令下去:
“这次已经大胜,告诉祖大寿不可贪功,追击溃散的敌人即可!而且首级统一割,不要争夺!耽误追击!”
袁崇焕也是没办法,因为明军都喜欢以首级论功的缘故,经常出现为了抢人头而耽误打仗的事,袁崇焕虽然在战前就严令大家去割人头,必须全力迎战,但还是不放心,再叮嘱了一遍,所以后金军队溃败时大家都一心一意追击敌军没有去抢人头。
不过满八旗大多结成一个个小阵,防御的相当顽强,关宁军几次攻打,不但没有便宜,还吃了几个小亏,袁崇焕和祖大寿无奈,只好当晚收兵回营,同时严加防守,不敢再和后金军交战.
袁崇焕深深的知道,自己这次虽然名义上大胜,实际上关宁军的火炮都被皇太极破掉,对付皇太极骑兵破方阵对角线这招,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破解,而且后金名义上损失不小,实际都是汉八旗和包衣,满八旗损失不过一百多人,实际上损失不大,而今天的战斗也说明了,野战明军不是满洲的对手,唯一办法还是进城凭借坚城死守,于是再取得大胜之后,袁崇焕再次提请关宁军入城.
214满桂夜袭
袁崇焕回营之后,先是慰问受伤士兵------这次关宁军走大运击败满洲,控制了战场,大部分伤兵被救了回来,虽然很多重伤员其实还是负担,但为了士气也不能抛弃,就在袁崇焕作秀慰问士兵的时候,却见周文郁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偷偷的在袁崇焕的手心写了一个曹字,袁崇焕就立刻明白,是崇祯的亲信太监曹化淳来了.
袁崇焕虽然性格有问题,本质上却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物,这次回到北京,和自己联系的人从文官逐渐换成了太监,虽然可以用皇帝重视自己作为解释,但是崇祯对自己的猜疑也是明显的越来越重了.
不过只要袁崇焕不造反,这种事就得忍着,虽然作为文官的袁崇焕非常反感太监这种阴阳不分的存在,却是不得不对崇祯的亲信太监曹化淳露出一张笑脸:
“曹公公,你来了!快请快请!不知道马料什么时候拨下来?还有今天大胜,赏钱如果不发下来,将士们的心可都冷了.”
袁崇焕笑呵呵的问道,曹化淳却是半笑不笑的回答:
“这个不急,不急,都是早早晚晚的事情,有些事情,却是要对督师你问个清楚.”
这句话味道就不对了,袁崇焕的笑容猛然凝固下来:
“曹公公,你问的这些是是陛下要你问的,还是你自己好奇?”
“陛下好奇,我也好奇,一起问!”曹化淳笑眯眯的回答,仿佛寻常人在拉家常一样,他那是什么人,内宫的宫斗专家,回答的自然是滴水不漏,让袁崇焕也无可奈何.
“那请曹公公问吧!”
“呵呵,督师不要介意,我有个疑问,周文郁作为旗鼓官是很重要的人,为何战前你要他回去?”
袁崇焕听了之后,脸色有点难看,其实这个层次的人都知道,上级对你信任,是不会问一些琐事的,如果上级对你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问,那就是对你相当的不信任了,和你这件事做的好坏其实没什么关系.
只是虽然如此,袁崇焕如果不回答或者回答的不合理,却是更加糟糕,袁崇焕只好立刻回答:
“周文郁是文官,当时情况危险,不想连累他,我军饥寒交迫三天又要与后金军队大战,这战实在迫不得已,但是靠着皇帝英明,大家拼死战斗才获得这场胜利,实在意外,现在敌军遭到挫败必然沮丧,让我军休整几天,再出兵奇袭,必然能击破他们…….”
袁崇焕还要再说下去,却被曹化淳笑眯眯的打断:
“袁督师,我问的是周文郁的事情,你就事论事即可,至于其余的事情,咱们一点一点说.”
虽然曹化淳说话的时候语气客客气气,表情也是笑眯眯的,袁崇焕却是浑身冰冷,上司对你就事论事,根本不想听你的功劳和苦衷,这意味着什么,他自然不会不清楚:
“曹公公,总之这次关宁军将士奋勇杀敌,还请陛下赏赐……”
“嗯?袁督师!我倒是问你,这次是胜了还是败了!”
“自然是大胜,首级可以为证!”
“可是那些首级虽多,真满洲却是没有多少,就是真满洲也是老弱病残居多,不是真正壮夷,是不是!”
曹化淳说道这里,已经连礼节性的笑容都没了,对着袁崇焕拉下脸来.
“没错!但是建奴的真正壮丁都是白甲精锐,不彻底击溃,斩首会很难…….”
“督师说的没错,不过这汉人包衣这次满洲入关想抓多少,抓多少,而蒙古人,也是有奶就是娘的货色,满洲这次在关内抢了这么多东西,随便拿出点都能雇佣无数的蒙古流民了,这些边事,皇上不知道,难道大臣们也不知道么?只不过很多事情,皇恩浩荡,装不知道罢了.”曹化淳一针见血的说道
“但是现在满洲兵临城下,还请陛下从宽抚恤……”袁崇焕无奈的说道.
“这是自然,陛下还是看着督师的,这次抚恤,关宁军可以是其他边军的两倍,再多就算了,各地的勤王军都看着呢,也不是陛下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事?对么?袁督师?”
曹化淳又换了一张笑脸,一会软一会硬的办法,拿捏的袁崇焕无话可说.
“那是自然,但是……”
“就这么定了!虽然关宁军杀伤的建奴最多,可是关宁军饷银也最多不是?而且要不是袁督师出的主意,天下裁兵饷银给关宁军,这建奴还未必进得了关不是?”曹化淳不阴不阳的说道,搞得袁崇焕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愣在了那里
“不过既然袁督师说出兵奇袭,必然能击破他们,那么何时出兵,胜算几何,能给个准数么?咱家也好给陛下回复!”
“兵凶战危,这事怎么能做的了准?”袁崇焕有些受不了了,出言顶撞曹化淳.
“袁督师说的五年平辽可是做的准的!呵呵呵,袁督师不要在意!我会据实回答给陛下的!”曹化淳笑了两声,假的不能再假,仿佛夜猫子进宅子一样.却是转身走了.
曹化淳袁崇焕自然是不怕的,袁崇焕知道只要自己被崇祯信任,那就是无所畏惧,但是这次袁崇焕从曹化淳的态度来看,却是发现崇祯对自己的不信任极为深重,让袁崇焕寝食难安了.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祖大寿忽然来报:
“督师,满军门【满桂】在在安定门战败,部队不知所踪丢弃的辎重,和小山一样……”
“怎么可能!满军门一向敢战,而且进攻满军门的也是建州的偏师!”周文郁惊得差点跳起来,他心里清楚,本来满洲因为天灾失败造成的士气损失,在其他各路勤王军溃败之下,只怕又会高涨,只剩下关宁军独自在城外防守,日后的战局就更是艰难了.
“怎么不可能?!满军门一路上和建奴死缠烂打,部队精力损耗的厉害,陛下又不让进城休整……唉.不可轻举妄动,出去只怕遭了建奴的埋伏!”
袁崇焕也不知道说的是满贵还是他自己,叹息了一声,不过转眼之间,袁崇焕忽然眼睛一亮,满贵留下大炮没有,可一定要抢来,不可为建奴所得!
“不,祖将军,这次组织操兵和亲兵一起出击,一定要把大炮抢回来!”
“对了,大炮一定要抢回来,但是其余的物质要烧掉,不可资敌!”袁崇焕特意强调到.
就在此时,北京安定门的关帝庙中.满桂却是志得意满,大手猛地一拍:“弟兄们,给我冲,建奴果然中计了!”
原来白天建奴用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对拼满桂的宣大军,用炮灰对耗精锐的办法要磨掉宣大军,满桂在参将的提议下,决定在傍晚时撤退用军资诱敌,反正蒙古流民穷的眼蓝,见了值钱的东西就忘记了风险,和草原上的发情饿狼一个德行,汉人包衣作为炮灰,又是被满洲人训练的只会前进不会后退,更是好骗.
当然,满洲的督战队是感觉到不对的,只是下午满洲的主力因为天灾大败,而满桂军堆积如山的物质又是相当诱人,自然也就忽略了这里面的风险了.
毕竟战争就是赌博,如果什么风险都不冒,那就是类似袁崇焕打消耗战的主意,这种办法就是杀敌一千自己损失八百,代价实在太高,大明耗得起,可是本小利薄的满清耗不起啊!
满桂的奇袭利用的就是满洲主力不在,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纪律地下的特点,半夜用家丁突击——其实这个时代的人都用大鱼大肉来供养家丁,原因之一也就是脂肪足的人免疫夜盲症,可以用来夜袭,只是因为财政不允许,养不起那么多罢了…..
“好多粮食,武器,盔甲,抢啊!”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冲进了满桂遗留下的辎重之中,争着抢着,满洲军纪森严,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又往往作为消耗品使用,多一副盔甲就多了一条命,所以也不嫌弃盔甲沉重,不管自己身体能不能受得了,不少人都不管自己不是骑兵,穿起了两层盔甲,走路都困难,互相挤成一团了.
至于粮食,那更是刚闹饥荒的满洲和蒙古的硬通货,为了争夺粮食,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推推搡搡都是文明的,甚至有人下黑手互相用短刀捅,反正现在太乱,死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不是?
“都给我停手,停手!等贝勒爷过来决断!”一个满洲章京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负责进攻满桂的是多尔衮,其实因为年纪小,不过是挂个名字罢了,远没有其他人贝勒的威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之辈如何压制住的人?
再说了,满洲纪律再严明本质也是个强盗集团,各自的小团体利益高于一切,无论多尔衮决定的如何正确,各个牛录的首领还是让手下包衣多抢一些物质,互相之间也是推推搡搡,哪里在意多尔衮怎么说?
而且满洲牛录之间的矛盾还好说,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之间的矛盾却是无法调换的了,蒙古流民觉得自己是被皇太极拉拢的,满洲人也要客客气气,汉人包衣不过比满洲人养的牛高一点,算是半个畜生,自然该让着自己.
可是汉人包衣却是觉得自己怎么也是在旗的人,蒙古流民和自己相比,还没在旗,所以还不如自己,加上身后的满洲主子逼着自己抢东西,于是也不想退让.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之就是一声惨叫响起,蒙古流民恶人先告状:
“尼堪造反了,要和明军里应外合,杀尼堪啊!”
“主子爷!蒙古鞑子造反了,要给林丹汗报仇啊!”汉人包衣身后有满洲主子撑腰,恶心人的本事也是和蒙古流民不相上下!
先给对方一个叛逆的帽子,说成是敌我矛盾,就可以大杀特杀,这在任何组织中内讧都是打着类似的旗号……
“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杀尼堪啊!”
“蒙古鞑子造反了,护卫主子!”
当然,嘴上说的狠,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地上倒下的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比比皆是,但是实际上大多都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罢了,没有真正拼杀的意思,不过还是乱成一团,让满洲彻底由一只军队变成了一群分赃不均的强盗在拼杀!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年幼的多尔衮哪里见识过这个,居然高高在上的贝勒都禁止不足这些疯狂的家伙们了么?一时间居然愣住了.
“贝勒爷,你的想个办法啊,再不禁止,那立刻就是一场大乱子啊!本来咱是大获全胜的,结果出了这种乱子,不被处罚都难啊!”多尔衮身边的贴身奴才哀号道
“都给我住手,谁不听话用鞭子抽!”多尔衮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亲卫撒了出去,去制止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之间的火并!
就在此时,满桂亲自率领的亲兵偷袭到了,满桂祖上是蒙古人,身边的亲卫蒙古血统的也不少,换做蒙古打扮和发型根本看不出和蒙古流民有什么区别,夜里用这些人作为前卫,乱成一团的后金军根本无法发觉!
满桂的蒙古血统亲卫发现后金在巨额物质诱惑之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堪,顿时按照计划,一边喊着和蒙古流民一样的口号,一边分散开来,要去熄灭灯火,让满洲人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熄灯?犯军法要砍头的!”一个满洲头目发现了不妥,只是现在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冲突的紧,为了怕引起更大的冲突,不得不怀柔起来,否则按照满洲严格的军法,都可以直接一刀砍了.
“是贝勒爷让我熄灯的啊!”那个蒙古流民憨厚的笑道,似乎觉得自己相当冤枉的样子?
“哪个贝勒?这里做主的是多尔衮贝勒!”满洲头目急冲冲的走了过去,猛地拍了拍这个蒙古流民的肩头:
“哪个贝勒会下这种违反军纪的命令,你是不是被人……”被人骗了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满洲头目就浑身瘫软了下去,却是心口被人正正的刺了进去,刀尖都从后心露了出来,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被人骗的其实是你!建奴!”这个蒙古流民于汉语在满洲头目耳边低声咒骂着,声音
满洲头目身体软在地上,双眼满是不甘的看着,他是战场上不可一世的巴图鲁,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个死法,只不过现实不是小说,一片混乱中,这战场上不可一世的巴图鲁倒下之后,就被无数的人踩过头脸和身体,变成了一滩谁都认不出来的肉泥……
这种事情,在不同的地点同时发生了,很多在战场上不可一世的满洲巴图鲁都稀里糊涂的死在了满桂亲卫的刀下,整个辎重大营逐渐失去了光辉.
人这个东西,离开了光明陷入黑暗之后,就会被恐惧充斥心灵,加上这里本来就是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混战一团,一个个口中喊打喊杀的,调节的满洲士兵又大多被干掉了,秩序彻底崩溃!
被恐惧驱使的人之中,不知道谁为了自保对周围的人抽出了刀子.刚开始还有人用蒙古鞑子,尼堪包衣这种口号分辨敌我,可是当他们发现黑暗中谁想出声就会被沉默的敌人一刀杀死,就出于自卫的本能对着周围的人不分敌我的攻击了,反正为了自保,把周围的人都看成是潜在敌人攻击是没错的!
当然在边缘也有少数清醒的,偷偷的逃了出来,却又被高喊着“尼堪造反了,要和明军里应外合,杀尼堪啊!”“主子爷!蒙古鞑子造反了,要给林丹汗报仇啊!”之类口号的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裹挟,对着满洲的本阵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乱哄哄的!这是炸营了!?”皇太极被天灾坑了,满洲的贝勒们却都觉得皇太极得意忘形,没有查看好地下,皇太极例行的检讨,却是连一个给皇太极下台阶的都没有,搞得皇太极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私下又吐了两口血,正闭着眼睛养神的时候,又出了这种屁事!
“是哪里出事了?快去弹压,闹事的都砍了!”
“陛下,不是本阵炸营了,是多尔衮贝勒的人炸营了!正要冲击我们的本阵呢!”一个贴身护卫禀告道.
“多尔衮那里不是大胜,缴获无数么?”皇太极喃喃自语道,然后就是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猜测了个**不离十!
“是满桂的圈套,辎重只怕是诱饵!”
“传我命令,先用弓箭射,然后骑兵准备,对冲过来的人格杀勿论!”
“多尔衮贝勒还在那里呢!”豪格赶了过来,听了皇阿玛的话,大吃一惊
“这种时刻就是我在那里也不能放过来,否则就是全军崩溃了!”皇太极恶狠狠的喊道,然后裹了一个羊毛毯子,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嗦,亲自出去指挥.
215崇祯的妙计
冷兵器时代,撤退也是有讲究的,直接往自己本队撤退,乱了阵型,和叛乱无疑,被乱箭射死都活该,撤退只能对本阵的两侧空地撤退,然后由本阵的士兵用弓箭和马冲击敌军追兵,才能给溃兵整队的时间,不忍对冲击自己的队友下手,那就是被敌人借机冲散,全军崩溃的命运.
但是,知道怎么做,和能怎么做完全是两个概念,能做到这一点的,古代军队十支里面也没有一支能有这个能力,不过不幸的是,满桂将军面对的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部队,恰恰是极少数有这种能力的存在!
而且皇太极治军极为严厉,满洲军队不但哨兵明哨,暗哨俱全,都是按照战阵之中的兵力配置就近布置得,一声令下就是灯火大亮,然后在就是弓箭手各就各位,准备对溃兵射击.
“分三次,前排齐射,后排吊射!放箭!”随着皇太极一声令下,后金军队溃兵的屠杀开始了.
满洲人用的都是强大的长弓,这些溃兵为了逃得快速,都是无甲,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齐全,等于赤身**面对重弓的屠杀.
随着一声声惨叫,蒙古流民们被满八旗的重弓射中,跌下马来,随即被后边的溃兵无情的连续踩踏,然后化成一滩面目全非的肉泥!
侥幸没有落马的蒙古流民,也从恐慌中安静下来,咬牙带着箭伤逃往满洲本阵的两侧空地,不过即便如此,伤势重的也逃不了流血过多这一关,伤势轻微的,也要面对细菌感染等等无形的催命符——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伤亡大多在于后者.
随着伤亡的增多,蒙古流民的队伍也变得稀疏,同时从恐慌中醒了过来,越来越多的逃往本阵的两侧空地,已经回复了纪律和组织.
“好!我满洲勇士果然精锐!尼堪靠奸计不能得逞!”豪格看着自己的父亲,兴奋的满脸通红,双拳紧握,一脸崇拜之色.
“哼,顺着溃兵而来的,必然是满桂的精锐,豪格,你率领骑兵出击,冲击溃兵,让满桂的精锐都死在这里,有不让路的,视为叛逆,统统砍了!”皇太极却是丝毫不高兴,而是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下令.
“皇阿玛!不可,多尔衮叔叔有可能还在那边,还是等他……”
豪格是个实在人,实在的让皇太极放心之余,又是一阵担心,放心的是这孩子孝顺自己,不会为了大汗宝座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担心的是豪格只有武勇,没有害人之心,自己身体又不好,如果早走了还不得被自己那群如狼似虎的兄弟们害了?按照这孩子的心眼,被人害了只怕还觉得人家为了自己好呢!
“战场上犹豫不得!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还得听皇上的!”范文程吓了一跳,猛然想到这又是个站队的问题,不敢怠慢,急忙替皇太极说出了他自己不能说的话,让表面无所谓的皇太极心中对范文程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毕竟到了皇太极的位置,找一个忠诚的奴才不难,找一个聪明的奴才也不难,找一个既忠诚又聪明的奴才就难了不是,如果不是这事实在敏感,皇太极都想给范文程会心一笑了,上天待自己不薄啊!
“皇阿玛!你放心,虽然天黑,我一定会尽量救出多尔衮叔叔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豪格说完这句,立刻带着骑兵反击了,气的皇太极脸色发黑——这孩子实在,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的,这种心领神会的事情,让皇太极还能怎么说?
皇太极想到这里,不由的眼泪汪汪的看着范文程,我儿子怎么就没有范文程一半聪明呢?看的范文程心里发毛——大汗你用老子看儿子的眼光看着我,要收我做干儿子?这也是奴才的荣耀,不过满洲讲究的是满汉分明,自己可不敢因为要讨好大汗惹了众怒啊……
满洲骑兵不等蒙古流民撤退干净,就对着溃兵冲锋,这种狠辣大大的让满桂震惊,加上杀了半夜,满桂的亲兵又累又饿,人数又少,加上为了制造混乱而分散在各处,根本无力对抗满洲的集团冲锋,为了不反胜为败,只好撤了回来.
但是满桂军撤退之后,却发现被用来诱敌的辎重被关宁军拿走了…….
一天后的北京皇宫内,崇祯拿着袁崇焕和满桂的战报,气的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曹化淳急忙给了小太监一个眼色,拿来了一杯蜂蜜,崇祯一饮而尽,才说出话来:
“这个袁崇焕,大胜仗也不让我省心,关宁军耗费天下钱粮,结果打个胜仗还要靠天灾,满桂将军出奇兵差点击溃满清,关宁军倒是去抢了满桂将军的辎重,然后还霸占满桂将军的大炮不还!朕下旨调节,袁崇焕居然说他管不住关宁军,要我马上给关宁军双倍赏赐!他斩杀毛帅时的本事呢?哪里去了?”
崇祯愤怒的吼道!一拳打在书案之上,震得书案摇摇欲坠,屋里的小太监各个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魏忠贤死后,太监们看得出皇帝最讨厌太监干政,大太监是明哲保身,小太监自然是屁都不放一个了.
冷场了半天,崇祯一个人想的结果却是越想越气,又没人搭理他,只好点将曹化淳:
“曹伴伴,你是亲自到袁崇焕大营去的,依你看,袁崇焕这次大捷有几分成色?”
“陛下,老奴不通军务,不好说啊!”曹化淳早就将崇祯的心思看的通透,不过对于多疑的崇祯来说,有些程序性的话语却是不得不说.
“但说无妨,现在我是看出来了,边将也好,督师也好,都喜欢吹嘘功劳,掩盖失败,话都是要打折扣的……嗯,满将军除外,真是一条耿直的汉子!”
崇祯感慨道,他随口一说,却不知道自己犯了给底下人定调子的大忌,曹化淳得到提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了!
“陛下,老奴不通军务,不过常理和常识还是懂的!”
“好,说下去.”
“这次关宁军大胜,主要还是天灾,不过袁督师也是有点功劳,没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不是战线紧一些,后金谨慎一些,就会发现冰不结实,也就没有这场大胜了.”
“说的在理,这次袁崇焕倒是有些功劳.”崇祯觉得曹化淳说的比自己想的清楚,十分在理.
“当然,这次大胜,只怕后金主力的满人没有伤筋动骨,毕竟建奴是以满八旗为主,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不过是炮灰,后金这次入关发了洋财,那是要多少有多少……毕竟这年头人多粮食少,手里有粮有钱,还怕招不到兵么?”
“说的在理,这次袁崇焕虽然有些功劳,不过所谓的大胜只怕也是水分十足,满八旗只怕损失不大,袁崇焕真要是大胜也就不会老想着进城防守了.”崇祯得出了结论.
“皇上圣明!”曹化淳不说话了,其实在他看来,这才是自己该说的,其实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让皇帝舒服,符合皇帝的心意.
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皇帝也是人,一味附和皇帝只会被看成奸臣或是敷衍,最好是顺着皇帝的潜意识说,甚至不放“耿直的劝谏”这才能让皇帝看重.
其实说穿了,就和现在的网络小说差不多,有些小资文看着高贵冷艳,甚至还玩一玩毫无理由的虐待主角,就是因为有的人好这一口,其实也是为读者服务的,和爽文没有本质区别.
崇祯想了想,又问曹化淳:
“那袁崇焕说夺满桂将军的辎重,是因为听说满桂将军战败,袁崇焕怕满桂将军的辎重为后金所得,满桂将军则说因为袁崇焕添乱,才导致他夜袭建奴功亏一篑,曹伴伴,你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陛下,老奴不通军务,不过这建奴和我军的数量也是明摆着的,袁崇焕自己都说了,战胜建奴之后,怕建奴诱敌不敢追击,可见他是不敢大放斥候的,哪里知道满桂将军那边是怎么回事?”
“是这个道理.”
“而且袁崇焕的奏折里也说了,他虽然靠着天灾反败为胜,却是大炮被满洲人一锅端了,请朝廷拨发大炮,和满桂将军争执后,愿意归还一切东西,却是不肯归还大炮,只怕还是为了自保为多.”
“那是,袁崇焕只会当乌龟守城么!”崇祯似笑非笑的说道.
“至于满桂将军夜袭建奴吧,从首级上看满八旗不过首级几十,大多数还是蒙古流民和汉人包衣,只怕满桂将军说没有袁崇焕添乱,才导致他夜袭建奴功亏一篑,也是想当然了.”曹化淳貌似公允的说道.,当然精细的遣词造句不知不觉中迎合了崇祯的潜意识,让崇祯十分舒服,却是崇祯根本没注意到了!
“不过无论如何,建奴兵临城下,不能让将士们寒心!关宁军给双倍赏赐吧!不过满桂将军在袁崇焕那里受了气,也给双倍赏赐,然后进城休整吧!”崇祯想了想,只好活起了稀泥,而后他有摇了摇头:
“都要双倍赏赐,可是双倍赏赐得几十万白银啊!朕又没有金山银山,哪里架得住这么花,只是边事上还少不得——不能省钱,又不能开源,那就只有节流了!”崇祯无奈的下了决心.
只是这时间上知道怎么做容易,实际去做就难了,崇祯想了想,百官的俸禄本来就低,很多穷苦的京官穿的破衣烂衫,都赶上乞丐了,自然不好再克扣,本来觉得关内的兵可以裁剪一下,结果发现后金破口之后所向披靡就是因为裁了关内的兵闹得,自然不能再裁了——不过崇祯忽然灵机一动,战兵裁不得,那么一些根本不能作战,甚至其实不算是兵的兵又如何呢?也裁剪不得么?比如驿站里的驿卒?这种根本不是兵的兵,还占着士兵编制粮饷的货色1
崇祯想着想着,不由的拍案叫好,心说自己的脑子不错,就是不生在帝王家也能做一个能官——哪像现在的文官,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做成什么事啊!
当然崇祯不能说这是自己的原创,那是和臣子抢功劳,不是明君该做的,所以有些程序还是要走,于是派人叫回了外出办事的王承恩,准备问一下自己的奇思妙想有没有什么风险.毕竟王承恩据说是宫内理财的第一人,他要说没问题,那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王承恩回到了崇祯皇帝身边。崇祯皇帝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见到王承恩进来,就问王承恩道:
“王伴伴,朕前些天收到了一份奏章,那上奏章的大臣提出建议说,要裁撤各地方的驿站。这样的话,朝廷每年可以节省几十万两银子。王伴伴,对这事,你有什么看法啊?”
听到了崇祯皇帝的问话,王承恩想了想之后,有了主意,连忙陪笑道:“皇上的问话可折杀老奴了。老奴这见识,对国家大事哪儿懂呢。”
对王承恩的态度,崇祯皇帝是相当满意,他在处置魏忠贤之后最是反感太监妄自尊大,也笑着接着问:“无妨。你是宫内理财的第一人,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王承恩还是陪笑着回答道:“那老奴就斗胆啦。老奴估摸着,朝堂上那些忠义的老夫子们,提出的朝策,总不会大错的。”
“老奴也只有小户人家的见识。在小户人家,一家人家要兴旺,总离不开‘勤’、‘俭’这两字。看着皇上即位以来,天天忙于国事的,连吃饭都顾不上。那皇上一定会成为中兴之君,尧舜之君的。”
王承恩的话,显然挠到了崇祯皇帝的痒处,崇祯皇帝笑骂道:“你这老货。朕要你说事的,你到拍起朕的马屁来。”
王承恩也笑着说道:“其实老奴也是有些小心思的。老奴是想,等老奴老了,服侍不动皇上了。请皇上恩准,让老奴回一次老家。让老奴也在老家的那些泥腿子面前抖抖威风。让他们知道,老奴也是在尧舜之君面前服侍过的人。”
王承恩的话更是让崇祯皇帝欢畅地大笑起来。在一旁陪着笑的王承恩心想道:
驿站裁撤不裁撤的,管我屁事。服侍着皇上高兴,那才是我们太监的本职工作。其实也就你这皇帝啥都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主意了,其实驿站的驿卒就是为了让不安分的人有口饭吃,真要是没了这口饭吃,那些不安分的人还不闹起来了——不过建奴入关,杀了几十万人,再闹能闹到哪里去?还是让陛下高兴要紧
等到崇祯皇帝的笑声告一段落以后,王承恩接着说道:“不过皇上,您也要注意身子啊。您这些天来,这么的辛苦,军政民政,京城内外什么事情都管,看的老奴的心也疼啊。”
“唉——!”崇祯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王伴伴,朕知道你对朕的关心。可是,国事难啊,这袁崇焕五年平辽平到了北京城,我不操心行么?!”
“朕即位了以后才知道,这大明朝已经给魏忠贤那个狗货弄的千疮百孔的了。户部几乎拿不出什么银两来。真是当家了才知道柴米贵啊。朕决定了。就准了那个裁撤驿站的奏折吧。”
崇祯不知道的是,在他得意洋洋的自以为除掉了宦官集团对皇位的威胁之后,却是让明朝的平衡彻底破坏了.
魏忠贤的死,是整个中国历史上一件具有标志意义的大事。因为他的死,标志着宦官集团政治生命的结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宦官,在政治上有任何重大影响力了。
而魏忠贤的死,对明朝和崇祯皇帝又意味着什么呢?崇祯皇帝除了从文官的嘴里,得到了一个“圣君”的称号,满足了他一点虚荣心以外,其它什么也没有得到。
反而,由于崇祯皇帝的这个举动,使得整个宦官集团都被吓得鸦鹊无声。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一个宦官,敢在崇祯皇帝面前,对国事和政务做出任何自己的建议,也不敢出来制衡文官。崇祯皇帝把明朝最重要的一条臂膀给砍断了。
在驿站中,忙碌了一天的李自成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今天做驿卒的时候,恰好得到了六十几文的赏钱。李自成就很高兴地打了些酒菜回到家。他不知道,崇祯皇帝已经要裁撤驿站了。他做驿卒的安稳日子也将很快过去了,明朝的掘墓人之一就要横空出世了......
作为一个后来者,很容易指责崇祯不该裁撤驿站引出了李自成,不过假如崇祯裁撤宫女太监,裁撤漕运的兵丁,裁撤王府的侍卫,裁撤藩王,勋贵的用度......难道就不会出现类似李自成之流的人物么?
毕竟大明朝三百年的统治下来,各个方面都已经老朽不堪了,没有李自成,张献忠,还有李定国之类,而且李定国更厉害....
216袁崇焕上台的经过
说道这里,作者不得不提醒一下这个时候京城的相关背1景和事情经过。崇祯皇帝已经即位半年多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刚即位时的兴奋期。又因为崇祯皇帝在东林党和勋贵的联手之下,秋风扫落叶般的清除了魏忠贤一党,所以,现在的崇祯皇帝是完全掌管了朝政。身为藩王登基,没有受过系统皇帝教育的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实际情况如何,不顾大明这台破车摇摇欲坠的现实,和现代的热血青年一样是信心百倍地想干一番大事,成为尧舜之君。
崇祯皇帝对传位给他的哥哥——天启皇帝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和天启皇帝之间的兄弟感情相当的好。要不然,天启皇帝也不会在当时的信王成年以后,不把他赶到地方上去就藩,而把他留在京城。也不会后来把自己的皇位传给崇祯皇帝。
但是,在天启皇帝最后的两年中,在魏忠贤的劝谏下,想留下自己的后代继承大统,后来崇祯得位之后,被天启宠幸过的女人无论怀孕与否,都被赐死——还不通过正常途径审判,为崇祯继位的合法性带来了几个问号.
不过因为勋贵在明朝中后期日益腐化堕落,已经不能用来制衡文官,加上很多皇帝还把服侍自己的太监,当成了亲人来看待。于是造成明朝宦官横行的现象,身为藩王登基,没有受过系统皇帝教育的崇祯不知道用太监制衡文官的道理,又受到了文官们妖魔化太监的宣传,导致崇祯皇帝又从心底里魏忠贤极为痛恨,甚至进而对天启皇帝的所作所为是深恶痛绝.很多事非要反着干,以为儒家经典那套贯彻下去,就能治理好国家.
所以,天启皇帝重用魏忠贤,他就要杀掉魏忠贤;天启皇帝做木匠,不理朝政,崇祯皇帝就要勤理朝政;天启皇帝派出太监去征收商税和矿税,崇祯皇帝就要召回这些太监,取消商税和矿税。
可是崇祯皇帝不知道,他所作的这些事,都是他从小从教他读书的那些文官嘴里听来的。
这些文官教得对不对呢?从道理上来讲,都对。而且他们教授崇祯皇帝的大部分做法,也绝对是正确的行为。
但是,这些文官教授给崇祯皇帝的内容中,是夹带着自己的一部分私货的。因为这些文官的背后,都是有自己的利益集团的。这些利益集团当然要通过这些文官来反映出自己政治上的诉求。而国家制定的某些政策,可能是有利于这些利益集团,而不利于整个国家的。比如说是商税和矿税的征收。
没有政治经验的崇祯皇帝并不知道,有些事虽然要在天下万民面前大义凛然地说,但身为一个领导者,可以甚至是必须说一套,做一套的。
而这时候的崇祯皇帝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发现前面的几任皇帝确实遗留下来很多问题,他即位以后也碰到了很多问题。可这些问题的解决,归根结底都需要钱。而这时候的明朝朝廷的财政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可解决朝廷的财政问题,无非是开源和节流这两个方面。而那些文官提出的政策,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无非是在财政上,不仅不开源,而且要把已经开源的水管龙头关小,甚至关死。
而崇祯皇帝因为自己从小所受的文人教育,不是帝王教育,又因为身边没有同样熟悉政务,也同样知道这些文官猫腻动作的宦官们的提醒,崇祯皇帝竟然傻乎乎地批准了这些政策。
为什么这些宦官不提醒呢?一方面,崇祯身边的太监都是魏忠贤死敌王安的门人,和东林党关系都不错,甚至在反对魏忠贤上是盟友,另一方面因为他们看到了魏忠贤的下场后,不敢挺身而出为皇帝说话啊!这也体现出崇祯皇帝诛杀魏忠贤的恶果来。
那开源那条路既然走不通,那只有走节流这条路了。
当时的明朝朝廷中,最大的一笔开支就是军费,占明朝财政支出的一半以上。而在军费开支中,辽东的军费开支又占整个军费开支的一半以上。
而且辽东的军费开支,几乎是年年递增。在萨尔浒之战以后,明朝军队在辽东,是处于屡战屡败,苦苦防御的劣势中,为了抵御后金军队咄咄逼人的攻势,明朝朝廷花了大笔的钱粮,以及派遣了一部分军队来加强辽东军队的实力。
除此之外,明朝还在辽东建造了大量的堡垒。而这一切,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钱粮。可是,就算是这样,辽东的局势依然只能算止住了恶化,没有什么好转。对于明朝朝廷的财政来说,整个辽东地区,已经成为一个无底洞了。
而这时候的崇祯皇帝就按照常理想:集合全国的财力,砸锅卖铁,凑集一大笔军费。再往辽东派遣一名名将(明朝因为都是文官领军,所以这个名将也一定会是文官)。倾尽全国之力,一定能争取在一定的时间内,把辽东局势彻底扭转过来。甚至完全消灭后金军队。
如果那样的话,只要咬紧牙关挺过前面这几年,那明朝整个财政问题,将完全活了起来。
应该说,崇祯皇帝的想法理论上是正确的,也是完全符合逻辑的。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个政策的实行,使得旱灾以后救灾的钱粮得到了大大地压缩。因此,后来在陕北的农民造反队伍,从星星之火立刻燎原到整个陕西省。
这就是袁崇焕上台之前的大背1景,而袁崇焕上台之前的小背1景呢?朝廷官员虽多,在边事上有本事的却没几个,派哪一位文官主持辽东的军务的人选其实不多,当时,众望所归的大臣只有两名:孙承宗和袁崇焕。
但是因为当时的孙承宗年龄已经很大了,更因为孙承宗曾经是天启皇帝的老师,鉴于崇祯皇帝对于天启皇帝那复杂的感情。以及孙承宗个人的威望太高,又主张军事防御兼经济封锁,慢慢憋死满清,和崇祯皇帝速战速决的部署矛盾,所以,崇祯皇帝打心眼里不愿意派出孙承宗去。
那就只有袁崇焕了,没有别的选择。
袁崇焕这个人是东林党出身,老师是东林首辅韩爌,为了自己保住在辽东的地位【说好听的就是国事为重,党争第二,说难听的就是有奶就是娘.】甚至为了袁崇焕曾为魏忠贤建祠,按照崇祯那宽松捉阉党的标准,他也是魏忠贤一党的。但是,因为他一直在辽东做官,远离京城这个中枢。所以,他也就基本上没有得罪过任何其他的东林党系统文官。
对于袁崇焕来说更幸运的是,在天启六年时,在魏忠贤发动的对以东林党为首的文官打击中,他是魏忠贤一党中温和一派的人,主张不扩大对文官的打击范围。
因此,在之后魏忠贤一党内部的争权夺利中,袁崇焕受到了另一派主张扩大对文官的攻击,不得不辞官回家。这样一来,袁崇焕也隐隐约约地成为了魏忠贤打击文官的牺牲品。在东林党的一些人看来,袁崇焕其实是和魏忠贤一党对立的,给魏忠贤建祠也是忍辱负重,想用委婉的办法帮助东林党。而崇祯皇帝对于袁崇焕的看法正是如此。
所以,在崇祯元年四月,还是崇祯大肆打击阉党,肆意扩大事态的时候,当有东林党的大臣上奏折,向崇祯皇帝推举袁崇焕时,崇祯皇帝就迫不及待地重新启用了袁崇焕。并且在崇祯元年的七月,和袁崇焕进行了重要的平台召见。
这次召见的大概内容就是:
崇祯皇帝向袁崇焕详细地了解了辽东的局势,并且聆听了袁崇焕关于解决辽东局势的看法。袁崇焕认为崇祯皇帝想速战速决,必须有许多先决条件,崇祯一一答应,当袁崇焕向崇祯皇帝提出很多要求以后,崇祯皇帝也都满足了袁崇焕。于是在最后,袁崇焕向崇祯皇帝保证:只要朝廷确实满足了袁崇焕的要求,他将在五年时间内平定辽东局势。
在召见以后,崇祯皇帝立即赐袁崇焕尚方宝剑,并且任命袁崇焕为兵部尚书【虚衔】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召见完毕以后,崇祯皇帝的心里是十分地高兴。他终于开始做即位以后的第一件大事了。虽然现在的辽东局面还是如此,但是,有了熟知辽东战事,文官中的名将袁崇焕的保证和自己的不遗余力支持,那好的开始不是成功的一半吗?
平台召见就这么结束了。但我们应该看看在这次召见中发生的两个场景。
第一个就是:崇祯皇帝承诺将满足袁崇焕的所有要求,而袁崇焕也承诺在五年内平定辽东的局势。
因为这次召见是有史料记载的,而且记载得是十分得完整。另外,这次召见也是有很多大臣旁听的。所以,这次召见必定是十分正式的。因此,在这次召见中,所有人做出的承诺也一定是很严肃的。定下来的方针和政策也将成为国策。
但是从事后来看,崇祯皇帝是扎扎实实地把自己的承诺给一一实现了。而做出承诺的袁崇焕又怎样看待自己的承诺呢?
第二个就是:当有熟悉辽东局势,知道五年内无论如何也平定不了辽东的大臣,私底下向袁崇焕提出心中的疑问时,袁崇焕是这么回答他的。
袁崇焕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现在皇帝的年龄还小,又不怎么了解辽东的局势。我看到皇帝为辽东局势焦心,所以就这么说,来安慰安慰他。
怎么回事?难道袁崇焕做出的承诺,是要逗崇祯皇帝开开心吗?他把这次正式的召见当成哄幼儿园小朋友的场所啦!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在史料中,把这位大臣和袁崇焕之间的谈话内容,记载得十分的完整。但是从事后来看,崇祯皇帝显然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的。这不禁让人十分怀念那些东厂的特务啊!
而对于平台召见的另一位主角——袁崇焕,我们将要详细分析一下。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对于明朝末年的局势发展,有着极其巨大的影响作用。
袁崇焕的个人经历大家应该很熟悉了。有兴趣的话,可以找史料和百度一下袁崇焕的一些主要事迹,以及为什么袁崇焕在当时的崇祯皇帝和大臣们心目中,成为了众望所归的,解决辽东局势的大臣的。
袁崇焕在刚考上了进士,在福建做一名县令的时候,利用自己到京城考核的时候,私自巡视边关,考察关外形式,并且向朝廷呈交了详细的调查报告和解决办法。
这件事使得袁崇焕声名鹊起,他立刻得到朝廷的重用,升官并调任到辽东。不过,我们也可以看出,当时的明朝朝廷是多么的缺乏军事人才。
不过,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袁崇焕是位忧国忧民的,勇于任事的人。当然也可以说是做事功利心太强,不择手段,其实这都是一个事实的两个方面,而且可以这么说,终其一生,袁崇焕的这两个特点都没有减退过半丝半毫。
袁崇焕在到辽东上任以后,在当时辽东督师——孙承宗住持的宁锦防线的大战略下,也在孙承宗的指挥下,收复了辽东大片的失地。使得辽东的局面,说不上扭转吧,但起码是好转起来。并且使得辽东的局面平稳了下来。
这里就要说说孙承宗的宁锦防线。宁锦防线其实是种防御状态下的绞杀形进攻战略。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建立一个个坚固的堡垒进行防御,其实,它的本质是限制后金军队的机动,把后金的特长的野战变成攻城战,逼迫后金军队不得不去攻打这些坚固的堡垒,以达到大量杀伤后金军队有生力量的目的。
这个战略就有些类似于第五次反围剿中的碉堡群战略。最后也逼迫着赤军不得不丢弃核心根据地,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是优势兵力财力,而野战不行的一方取胜的不二法门。
但是这个战略有着以下的一些缺点:见效慢、时间长和花费的钱粮多。所以,在明朝财政窘迫的情况下,更因为魏忠贤和孙承宗所在的东林党在政治上激烈对立的情况下,孙承宗只能够无奈地辞官回乡了。而宁锦防线的战略也不得不停止了下来。
这样一来,被宁锦防线压迫得越来越窘迫的后金军队终于喘了一口气,并且在以后大大发展了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孙承宗的指挥下,袁崇焕确实是收复了辽东大块的失地的。他的功劳也是扎扎实实的。
接下来就要说,袁崇焕一生中最辉煌时刻的战斗了。在孙承宗辞官以后,高第接任。高第认为关外不可守。他的观点一方面是因为高第的军事才能确实糟糕,但主要的原因还是明朝的财政窘迫。实在不能持续孙承宗的堡垒战术了,在战略上其实是没错的.
但是,当高第的命令颁布以后,袁崇焕拒不接受,率领手下将领独守孤城宁远。在这次战斗中,守城的大炮对后金军队造成了相当的伤亡,后金军队也因此战败撤退了,当然代价是觉华岛被屠城,明军损失惨重——不过话又说来了,袁崇焕如果说是占了小便宜吃大亏,其余的明军将领则是大亏小亏一起吃,从这一点来看,袁崇焕也算是相当难得了。
这次战斗,是明朝和后金军队作战时,正面战场唯一一次大胜。消息传来以后,朝野一片欢腾,袁崇焕的个人名声也达到了顶点。
由此看来,袁崇焕确实有拿的出手的功绩。确实也应该众望所归。但是,这只是朝廷中这些外行人的看法。内行人又怎么看待袁崇焕的呢?因为在辽东,作战的都是武官,这就是说,那些武官的眼里又是怎么看待袁崇焕这个督师的呢?依靠守城,用大炮取得战果,很多武官也未必不能做到,只是没有袁崇焕那样的文官身份,不敢扛上罢了.
所以这些武官接受不接受袁崇焕的领导呢?当然是接受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也肯定不会成为辽东的督师的。相比较于那些瞎指挥的文官督师来,袁崇焕还是比较懂军事的。不会莫名其妙的逼着自己去送死,这也算是矮子里挑长子了。
但是他们对袁崇焕的功绩心服口服吗?不见得。
我们先看看袁崇焕的第一次功绩。他是在孙承宗的指挥之下,再收复这些辽东的失地的。因此,无论袁崇焕再怎么样决胜千里之外,主要的功劳还是运筹帷幄的孙承宗。
那袁崇焕的宁远大捷呢?宁远占了点小便宜,觉华岛吃了大亏,输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袁崇焕知道不知道这些武官的想法吗?也知道。那他该如何应对呢?他只能够采取,也只有这么一个应对措施:拉拢辽东武官中,最大的武官集团——辽东铁骑集团。
217关宁军阀的产生
从以前本人的介绍之中,大家应该已经知道,所谓的铁血大明其实是指明朝前期,土木堡之变前朱棣朱元璋时代,自从土木堡之变后,明军就在整个北方边境采取守势,英宗时代的也先,嘉靖时代的俺答汗曾经两次破口围攻北京,也没见明朝万里反击.
武宗皇帝之前,十几个首级都敢说是大捷,明朝后期的军事力量比中期强大得多,而明朝后期的军事力量来源就是辽东铁骑,辽东铁骑是李成梁创建的,明朝在东北的地盘也是李成梁恢复的。辽东铁骑不是明王朝体制内卫所兵的自然延伸,而是类似半私兵的存在.和明王朝体制内的文官格格不入.
于是,自然而然的,在万历三大征中李成梁的辽东铁骑损失惨重之后,又得不到国家财政支持和补充,长子李如松出任辽东总兵,后在与蒙古部落的交战中阵亡以后,辽东铁骑就群龙无首,土崩瓦解了,比如被努尔哈赤消灭的辽西明军。有的甚至反叛了。反叛的是谁呢?就是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作为李成梁的亲兵学到了先进的军事知识,他创立的满洲八旗其实也是根据李成梁的辽东铁骑强化而来,所以努尔哈赤也可以说是辽东铁骑中的一员。
而残留下来的辽东铁骑武官,就通过战友,同胞,亲家等关系形成了一个不严密的联盟性质的军事集团。也成为了明朝在辽东的,最大的军事集团。
辽东铁骑在李如柏萨尔浒兵败,逃回后自裁后陷入了低谷,不被朝廷信任,甚至被排斥,辽东先后的督师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都想依靠外地士兵击败努尔哈赤[毛文龙虽然也做过李成梁的亲兵,不过麾下都是辽民出身的义勇,不是辽东铁骑系统]。
但是正如我说的,其实明朝中期军队战斗力就相当低下,其他的卫所兵根本不是辽东铁骑的对手,而努尔哈赤的八旗实质上又是对辽东铁骑的升级,原道调来的明军都被努尔哈赤各个击破,使得对努尔哈赤的战斗一败再败,不得不成为持久战.
由于明朝的小财政制度,士兵不能简单的靠军饷过活,必须靠赏赐的土地收入,外地客军又是屡战屡败,以致于不得不再次启用辽东铁骑,用所谓辽人守辽土,也就是辽东铁骑和辽东土地相结合,让辽东铁骑有了自己的经济基础,逐渐军阀化了,无论谁在辽东当督师,都不得不依靠这个军事集团。连崇祯皇帝在最后,也不得不靠这个军事集团的一位将领——吴三桂。
因为辽人守辽土的政策,辽东铁骑和辽东土地相结合,辽东铁骑集团对外的根本利益诉求,就是要保住辽东的土地,所以在进攻时保存实力,瞻前顾后,但是防守时面对满清的威逼利诱,祖大寿坚守到吃人才投降,最后又逃回辽东,而北京被李自成攻破之后,辽东铁骑在李自成和满洲的实力再三权衡,最后投入了满清的怀抱.前者被人称为忠于大明,后者被称为汉奸,但是实际上都是辽东铁骑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体现.
崇祯后期,辽东铁骑彻底军阀化,让他们在原地抵抗后金可以,让他们转移到关内,立刻辽东铁骑就敢消极怠工甚至放建奴直接从山海关入寇,建奴直接从山海关入寇和建奴从山西破口是两个概念,因为补给线的关系,后者充其量只是掠夺,前者就很可能改朝换代了,所以崇祯权衡利弊,只好一边继续用民脂民膏养着关宁军,一方面维持关宁军听调不听宣的特权——偏激的美化关宁军为明朝柱石那是扯蛋,说关宁军就是朝廷的吸血虫那也是扯蛋,世界上哪有黑白分明这种事情?
辽东铁骑诸将在利益上基本上都是一致的,也是联合行动的。但是,他们的内部又是联盟形式。这些武官,在关外拥有大量的土地,驱使军户在这些土地上耕种。获取大量的财富.来补贴军用,这也是辽东铁骑强于其他卫所兵的关键。
明朝的辽东铁骑和其他卫所兵是一样的,亲兵才是一支部队战斗力的体现,他们手中的实力,是以他们养着的那些亲兵来体现的。谁获取的财富多,谁就可以多养亲兵。谁的亲兵多,谁的地位就高。因此,当努尔哈赤攻打宁远时,光是为了自己在关外的土地,这些武官就要和袁崇焕同仇敌忾,拼死一同抵抗后金军队。
顺便说一下,这时候,在这个军事集团中,有一位小弟弟——吴襄。吴三桂是吴襄之子,他的爷爷是一个以贩马为生的马贩子。原籍在安徽徽州,吴襄本人在商业上有一定的能力,但是军事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迹,但是他有一名赫赫有名的儿子——吴三桂。
而袁崇焕要拉拢辽东铁骑集团,在物资供应和军饷上,必定是会向这个军事集团倾斜的。而且,在袁崇焕进行什么军事行动的时候,也要考虑这个军事集团的诉求的。甚至必须有些迁就。
可是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我们都知道,无论在什么军事行动中,侦察工作肯定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而我们又知道,侦察工作是要分为侦察和绞杀两部分的。侦察如何做,我们都已经明白,可是什么是绞杀呢?
绞杀就是,在本方大部队的周围,划分一片区域。在这片区域内,只要看到敌方的探子,就一律杀掉。绞杀的目的就是,不让敌方的探子知道自己大部队的位置,而让自己的探子侦察到敌方大部队的位置。这样的话,就达到了敌明我暗的效果。
而这个时代的探子,在辽东平原,清一色都是骑兵。为什么呢?如果是步兵的话,就算是你侦察到了什么,也来不及赶回去报信啊!所以骑兵的速度事实第一位的,必须坐骑是好马,结果把骑兵弄的都是高头大马的。这些探子根本做不到隐蔽。
当这些探子看到敌方的探子以后,如果双方都在绞杀区以内的话,就会立刻拿起兵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pk。看到这里我们就明白了:某些作品中,吹得神乎其神.近乎于刺客之类的夜不收,那就完全就是胡吹。当然如果是在山地之类的地形,可能是隐蔽为主的轻装步兵,但是在辽东草原上,完全是速度为王的骑兵流.
而骑兵战斗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的拼人数,而是主要看马匹质量和数量,马匹数量这种东西,中原完全不是蒙古草原上的蛮族的对手,而马匹的质量,其实根据西方培育马匹的经验,农耕圈养如果科学配种的话,是强于游牧民族的放任马匹自然选择的——因为马匹自然选择和其他动物自然选择一样,都是攻击意识比较强的个体获胜,而骑兵的马匹显然是纪律第一性,遗憾的是当时野蛮人不知道这些,培育马种的方法基本就错了.
中原地区由于三百年一次大乱的关系,养殖繁育马匹的经验又因为中国轻视理科的传统无人重视,没有发展处独特的马匹繁育学,基本就是把野蛮人那种马匹自然选择当做真理——很多评书里还宣扬好马必然是劣马的荒唐理论,其实想一想就知道骑兵的马要是都性子烈挑主人,哪有那么多英雄够马挑的呢?这不扯淡么?
更倒霉的是,因为中原经济过于发达的原因,从经济上用贸易换取马匹比中原王朝自己养马合算的多,所以很多王朝干脆玩养不如买这一套,不过人家蒙古人也不傻,给你的种马显然比自己留下用的差了一等,所以中原王朝的马匹一般情况下是不如北方野蛮民族的.
这种绞杀战斗,是整个骑兵战斗中最最残酷的。理论上因如果双方的战斗意志都是很顽强的话,那战损比完全就是一比一。为什么要加上“双方的战斗意志都是很顽强的”这句定语呢?
因为如果一方的探子逃跑的话,那死神就向这个探子招手了。这说明这个探子把后背留给了敌人,自己完全放弃了抵抗。
而一对一骑兵作战之中,队形这种文明国家对抗野蛮民族的大杀器基本没有作用,而野蛮民族的马术,单人战斗的优势却无限制的放大了.
因此,当自己的探子派出去以后,军队的统帅就要做好探子大量死伤的心理准备。不过,无论探子的损失是多么的巨大,军队统帅也要坚持派遣。因为,一位有经验的军队统帅,可以从自己探子死亡的方向和密度来大致判断出,对方大部队的位置。但是这一切,都是对军队统帅和那些探子心理的极大的考验。这完全是双方意志力的比拼。
而这时候的后金军队就设置了这么一个绞杀区,他们把一个宽度五十里左右的地区,完全变成了无人区。在这个无人区内,只要是不是本方的两条腿的生物,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杀死。
而辽东铁骑集团的武官们,面对草原上一盘散沙的蒙古人还好说,这些部落酋长比辽东铁骑集团的武官们更害怕死人,但是面对军纪森严,内部凝聚力比蒙古高出许多的满清来说,辽东铁骑集团的武官们就不愿意派出自己的亲兵进入无人区,进行这种绞杀战斗了。因为这些亲兵的损失,将降低他们在武官联盟中的实力。
而为了迁就这些武官,袁崇焕也不得不答应了这些武官们的要求。
再加上,后金向辽东以及关内派遣了大量的,以投降后金的汉人为主的探子。这就造成了这么一个恶果:明朝辽东军队对后金军队的动向一无所知。而后金军队对明朝辽东军队的动向是了如指掌。
袁崇焕迁就辽东铁骑集团的武官们,还造成了这么一个后果。在辽东的其它派系的武官,他们得到了小媳妇的待遇。得到的物资和军饷很少,但危险任务就要他们上。他们的心中肯定是不服气的。有些甚至闹了起来。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驻扎在东江的毛文龙。
而我们再来看看袁崇焕的性格。从他平台召见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他做事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说的好听一点就是比较自信,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比较狂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否则的话,袁崇焕根本就不会在这么正式的召见中,把崇祯皇帝当成小孩子看待。
袁崇焕的另一个性格就是,他做事不怎么考虑后果。我们只要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我们对老板有什么看法的话,会不会把自己的看法告诉给自己的同事呢?难道就不害怕自己的同事把这话传到老板的耳朵里去吗?
而袁崇焕就那么做了。要知道,他面对的不是只能够抄他鱿鱼的老板啊,他面对的是可以要他性命的大明朝的皇帝啊!
当一名手拿尚方宝剑的督师,他又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做事又不怎么考虑后果的人。当这位督师碰到了一名不听话的下属武官时,他会怎样用这把尚方宝剑呢?
至于毛文龙的死,也不简单是袁崇焕个人的意志,而是多种因素造成的,事实上袁崇焕杀毛文龙之前,兵部尚书王洽和辅臣钱龙锡也是知道的,两人一没有训诫袁崇焕,二没有和皇帝反应,可见袁崇焕杀毛文龙不是擅自行动,而是相当一部分文官们的意志体现,
而对于崇祯来说,袁崇焕杀毛文龙之前,袁崇焕对东江军断粮封锁几个月,崇祯也没有阻止,可见这位皇帝对此也是容忍甚至纵容的,让崇祯震惊的是袁崇焕杀毛文龙本身,而袁崇焕打压毛文龙则是崇祯喜闻乐见的,毕竟毛文龙是天启时代的老人,对于天启时代的老人崇祯都是相当不喜欢的,对阉党扩大化的打击,以及对孙承宗的投闲置散都是这种表现之一.
总而言之,很多事情都是多种因素,多个团体利益的体现,夸大每个人个体的作用是小说写法,和历史事实差的远了.
袁崇焕的崛起是多种因素导致的,他的倒霉其实也是多种因素导致的,甚至被周庭儒,温体仁为首的帝党成为攻击东林党钱龙锡的一个引子,崇祯初期东林党从得意到倒霉的一个分水岭,绝对不是简单的政治因素.
虽然后金连吃两个败仗,不过皇太极和他老爹一样是越挫越勇之人,第二天早上,就扎营在南海子,同时分出散兵攻击北京权贵在城外的田庄……
北京城外,关宁军本阵。
“陛下让我们散兵出击,对付后金掠夺的骑兵?这…….”祖大寿实在受不了了,吼叫道:
“这是干什么,我们中原的骑兵本来就只能靠军纪,集团冲锋对付建奴和蒙古鞑子,现在陛下让我们散兵出击,岂不是逼着我们去消耗自己的精锐骑兵,一旦我们自己的精锐骑兵没了,步兵失去了保护,如何追击建奴?”
“陛下也有自己的难处,最近陛下被很多达官贵人施压,要保住他们在北京城外的庄园呢.”袁崇焕摇了摇头,心里清楚这在军事上是乱命没错,在政治上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自己和崇祯皇帝换位,只怕也只能下这样的命令.
“但是,如果和建奴骑兵玩散兵作战,都不用满八旗出力了,只怕蒙古流民都在我军战斗力之上啊,这仗实在没法打!”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事我们也是意思意思,表示尽力即可.”袁崇焕没办法,暗示这件事祖大寿可以悠着点.
祖大寿大战不见得怎么骁勇,这种做手脚的事情最为擅长,嗯了一声,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
几个时辰以前,皇太极命令满洲军大掠城外明朝亲贵庄子之前.豪格被皇太极叫过来叮嘱:
“这次大掠城外明朝亲贵庄子,只要其中贵重东西,一般的东西……”
“皇阿玛,我知道了,一般的东西全部烧掉!”豪格想当然的回答.
你知道个屁啊!这种死心眼的儿子,让皇太极被气的几乎无语:
“一般的东西不能烧掉!”
“不能烧掉?那就是赏赐那些蒙古流民?皇阿玛你不是常说满蒙一体么?”
“这…….”皇太极觉得自己这傻儿子脑袋该和多尔衮之类的换一换才是,怎么什么事情都得明说啊!
“一般的东西全部留给关宁军!”皇太极对豪格毫不遮掩的说道!
“凭什么!”豪格如果不是身穿甲胄,就直接跳起来了!
“皇阿玛。您老糊涂了?关宁军是咱满洲的敌人,而且我们八旗好汉流血流汗的才抢到的东西,凭什么要分给关宁军?”豪格气的满脸通红,双拳紧握青筋绷起多高,显然如果说这话的不是他最尊敬的皇阿玛,就直接动手了.
218和为一家?
皇太极对豪格能有什么办法?一般的奴才直接用鞭子抽,可是如果自己儿子,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对豪格说道:
“你进关这一路,还看不到明朝除了关宁军之外,其他军队不堪一折么?”皇太极对豪格提示到.
“皇阿玛说得对,汉人军队不堪一击,以后多破口几次,地都不用种了,于关宁军和东江军没法比……”豪格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关宁军和东江军如果都被我们满洲拉过来,明朝还有寿命么?”皇太极眼中精光四射,淡然的说道.
“皇阿玛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东江军都是辽东矿徒出身,和我们满洲血海深仇,关宁军吃着明国全国的军饷,我们给不起,关宁军占着辽东的土地,比我们满人还好,如何肯归降我们,要我说,还是靠着我们满人弓马娴熟,硬桥硬马击破尼堪才是正理……”
豪格和许多满洲酋长一样,对于玩刀子砍人那是比吃饭都熟练,论起政治手段,那就是听天书了.
“蠢才!我们满人再弓马娴熟,硬桥硬马又能杀几个汉人,汉人是我们满人的百倍,不搞以汉制汉,满洲人就是血流干净都打不下这大好河山!”
皇太极气的大骂自己的蠢儿子.豪格则是一脸的无辜——自己说的都是正理,也不知道皇阿玛纠结什么.
“唉!我也不指望你明白了,执行就是了,关宁军只要不冲击我们的骑兵,就让他们去抢,这是反间计知道不!下去吧!”
“这……好吧,皇阿玛说得自然一直是对的.”豪格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你要不听话,军法从事!”皇太极对豪格怒吼道——这也不是皇太极不信任豪格这个儿子,而是这孩子实在没一点帝王心术,只能慢慢培养了,想到这里皇太极对豪格更是担心,这孩子实在的很,昨夜居然拼死救出了多尔衮,自己还受了两处箭伤,你这么拼命干什么,越拼命人家越把你当傻逼知道不?
自己身体不好,这孩子没了爹会怎么样皇太极对豪格在自己死后的命运越来越怕,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嗦起来,为了怕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动摇军心,皇太极急忙用手帕去堵住自己的嘴,却是随着一阵剧烈的呕吐感,皇太极的肥胖身体仿佛枯枝败叶一样颤抖起来,再一看自己洁白的手帕,早已经成了血红色!
袁崇焕想着是应付朝廷愤怒的达官贵人,祖大寿想的是保存实力,都属于战术层面的事情,消极保守,皇太极则是直接看到了战略层面,目标远大,所以这很多事还真的不是满人弓马娴熟,硬桥硬马打下的江山,皇太极和多尔衮在政治层面上也远远在李自成和崇祯之上,这才是明亡清兴,满洲十几万人征服几千万汉人的原因.
就在北京城外这个小战场上,皇太极和袁崇焕,祖大寿等人的政治才能的差距就造成了战场上的一道奇观……
建奴和关宁军好像约好了一样,一起洗劫了北京城外权贵的庄园,建奴的骑兵只拿细软等物,肩头不过一个细细的小袋子,关宁军骑兵却是生冷不忌,一个个抢了一个大大的麻袋,把战马都压的走不动了.
而且某种意义上关宁军比建奴还像土匪,毕竟建奴对小门小户的不敢兴趣,只抢权贵之家,而关宁军则是生冷不忌,走一路抢一路.
“怎么回事?怎么关宁军好像和建奴约好了一起抢劫一样?根本不打啊!”
一个穿着寒酸的穷京官疑惑的喊道——自己在城外的十几亩地可别被人给一把火烧了,大明朝的俸禄实在太低,自己这么多年来,不要脸的什么钱都收,也就攒了那么点钱啊!
“谁知道啊!袁崇焕率领的关宁军和满洲人一仗没打,就和满洲人一起到了北京!”
“听说袁崇焕调开了各路勤王军!要不然咱大明军队这么多,就是十个换一个,满洲人也到不了北京城啊!”
“岂止!我有亲戚在保定总督刘策大人那里当兵,听说本来保定总督刘策大人都把蓟州堵住了,就是袁崇焕调走的!”
“还有呢!昨天满桂大人夜袭满洲,眼看就要立功,关宁军却是帮助满洲劫营,害的满桂大人功亏一篑”
“难道说关宁军和满洲人其实是一伙的,怪不得袁崇焕和关宁军要坚决进北京城呢!是想和满洲人里应外合!”
城头上的北京军民看到被朝廷倾国之力供养的关宁军万里驰援的结果是和满洲人蛇鼠一窝的抢劫,自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拿起身边的烂白菜烂柿子以及瓦片等物投掷关宁军……
与此同时,北京大殿之上,崇祯读着赵全德带来的皇太极书信,气的脸色发白:
“谁给袁崇焕做这么大的主的!居然答应满洲议和,还要送岁币给满洲,我大明岂不是成了赵宋那种软骨头政权!简直是丧权辱国!”
崇祯咆哮着,脸色铁青的他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让诸多辅臣都吓得不敢做声.
“都说话啊!都说点不同意见啊!”崇祯怒吼了许久,拿了宫女送来的蜜水一饮而尽.他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提醒皇太极这封信可信度不大,自己如果信了,只怕就比皇太极这个野蛮酋长还蠢了
“臣觉得这可能是袁崇焕的诱敌之计,袁崇焕不是明说了,和为旁着么,很多事都是敷衍皇太极的……”钱龙锡硬着头皮说道,他自然也是不乐意出头的,只是自己已经和袁崇焕合为一体,为袁崇焕辩护就是为自己辩护,所以也退缩不得.
“我也觉得袁崇焕是敷衍皇太极,只是这事被皇太极利用,为了安定人心,建议把这事说成是谣言……”崇祯也想通了,这个袁崇焕办事不利,被皇太极利用,不过深究起来,自己也被动的很,所以干脆不追究为好.
“只不过,赵军门是怎么死的?!”崇祯对赵全德问道.
“陛下,父亲提前赶到了遵化,早就知道了建奴的埋伏,建奴围困之前,已经进城了,只是建奴驱赶汉民进城,没想到里面有建奴的奸细,勾结劣绅里应外合开了城……”
赵全德自然不会把赵率教阻止流民入城的事,毕竟这种不仁的事情是文官攻击的炮弹,而文官们添乱的事情,说出来就会成为文官们的公敌,这么做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关宁军呢?袁崇焕呢?他们都哪里去了?不都是近在咫尺么?”看着地图上和遵化几乎靠在一起的关宁军,崇祯怒吼道.
“陛下,父亲在遵化死守,关宁军只不过是杀了满洲人作为炮灰的蒙古流民,倒是和父亲不和的满桂将军损失了两千操军……”赵全德呜咽着说到.
“这个袁崇焕!怎么……”
“陛下,袁崇焕未必没有他的道理,毕竟和赵率教将军比,北京更为重要!”钱龙锡给袁崇焕辩护道.
“陛下,袁崇焕的意思是,勤王军训练远远不如满洲人,野战根本不是对手,全军进城防守才能发挥作用……”兵部尚书王洽也为袁崇焕辩护.
“这就是袁崇焕遣散援兵,而后自己坚持关宁军入城坚守的原因?”崇祯皇帝沉吟道.
“这是自然,袁崇焕几次击败满洲人,考的都是防守反击,防守让满洲人锐气全无,再追击敌军.”钱龙锡指出了袁崇焕的理由
“而且这次满洲人深入千里,还是从西方绕道,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兵部尚书王洽出来再次推崇袁崇焕的计划.
“这……似乎也有道理……”崇祯皇帝想了想,觉得除了袁崇焕的依据城池防守,等满洲锐气全丢掉再追击,不失为一个最好的办法.
崇祯皇帝想了足有半个时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袁崇焕的计划看来是最后的选择了,没有办法,我下令袁崇焕,祖大寿带关宁军入城……”看到崇祯最终同意了袁崇焕的计划,兵部尚书王洽和钱龙锡都一起微笑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谏官却冲了进来,对着崇祯哭喊着说道:
北京城外,关宁军本阵。
“陛下让我们散兵出击,对付后金掠夺的骑兵?这…….”祖大寿实在受不了了,吼叫道:
“这是干什么,我们中原的骑兵本来就只能靠军纪,集团冲锋对付建奴和蒙古鞑子,现在陛下让我们散兵出击,岂不是逼着我们去消耗自己的精锐骑兵,一旦我们自己的精锐骑兵没了,步兵失去了保护,如何追击建奴?”
“陛下也有自己的难处,最近陛下被很多达官贵人施压,要保住他们在北京城外的庄园呢.”袁崇焕摇了摇头,心里清楚这在军事上是乱命没错,在政治上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自己和崇祯皇帝换位,只怕也只能下这样的命令.
“但是,如果和建奴骑兵玩散兵作战,都不用满八旗出力了,只怕蒙古流民都在我军战斗力之上啊,这仗实在没法打!”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事我们也是意思意思,表示尽力即可.”袁崇焕没办法,暗示这件事祖大寿可以悠着点.
祖大寿大战不见得怎么骁勇,这种做手脚的事情最为擅长,嗯了一声,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
几个时辰以前,皇太极命令满洲军大掠城外明朝亲贵庄子之前.豪格被皇太极叫过来叮嘱:
“这次大掠城外明朝亲贵庄子,只要其中贵重东西,一般的东西……”
“皇阿玛,我知道了,一般的东西全部烧掉!”豪格想当然的回答.
你知道个屁啊!这种死心眼的儿子,让皇太极被气的几乎无语:
“一般的东西不能烧掉!”
“不能烧掉?那就是赏赐那些蒙古流民?皇阿玛你不是常说满蒙一体么?”
“这…….”皇太极觉得自己这傻儿子脑袋该和多尔衮之类的换一换才是,怎么什么事情都得明说啊!
“一般的东西全部留给关宁军!”皇太极对豪格毫不遮掩的说道!
“凭什么!”豪格如果不是身穿甲胄,就直接跳起来了!
“皇阿玛。您老糊涂了?关宁军是咱满洲的敌人,而且我们八旗好汉流血流汗的才抢到的东西,凭什么要分给关宁军?”豪格气的满脸通红,双拳紧握青筋绷起多高,显然如果说这话的不是他最尊敬的皇阿玛,就直接动手了.
皇太极对豪格能有什么办法?一般的奴才直接用鞭子抽,可是如果自己儿子,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对豪格说道:
“你进关这一路,还看不到明朝除了关宁军之外,其他军队不堪一折么?”皇太极对豪格提示到.
“皇阿玛说得对,汉人军队不堪一击,以后多破口几次,地都不用种了,于关宁军和东江军没法比……”豪格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关宁军和东江军如果都被我们满洲拉过来,明朝还有寿命么?”皇太极眼中精光四射,淡然的说道.
“皇阿玛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东江军都是辽东矿徒出身,和我们满洲血海深仇,关宁军吃着明国全国的军饷,我们给不起,关宁军占着辽东的土地,比我们满人还好,如何肯归降我们,要我说,还是靠着我们满人弓马娴熟,硬桥硬马击破尼堪才是正理……”
豪格和许多满洲酋长一样,对于玩刀子砍人那是比吃饭都熟练,论起政治手段,那就是听天书了.
“蠢才!我们满人再弓马娴熟,硬桥硬马又能杀几个汉人,汉人是我们满人的百倍,不搞以汉制汉,满洲人就是血流干净都打不下这大好河山!”
皇太极气的大骂自己的蠢儿子.豪格则是一脸的无辜——自己说的都是正理,也不知道皇阿玛纠结什么.
“唉!我也不指望你明白了,执行就是了,关宁军只要不冲击我们的骑兵,就让他们去抢,这是反间计知道不!下去吧!”
“这……好吧,皇阿玛说得自然一直是对的.”豪格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你要不听话,军法从事!”皇太极对豪格怒吼道——这也不是皇太极不信任豪格这个儿子,而是这孩子实在没一点帝王心术,只能慢慢培养了,想到这里皇太极对豪格更是担心,这孩子实在的很,昨夜居然拼死救出了多尔衮,自己还受了两处箭伤,你这么拼命干什么,越拼命人家越把你当傻逼知道不?
自己身体不好,这孩子没了爹会怎么样皇太极对豪格在自己死后的命运越来越怕,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嗦起来,为了怕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动摇军心,皇太极急忙用手帕去堵住自己的嘴,却是随着一阵剧烈的呕吐感,皇太极的肥胖身体仿佛枯枝败叶一样颤抖起来,再一看自己洁白的手帕,早已经成了血红色!
袁崇焕想着是应付朝廷愤怒的达官贵人,祖大寿想的是保存实力,都属于战术层面的事情,消极保守,皇太极则是直接看到了战略层面,目标远大,所以这很多事还真的不是满人弓马娴熟,硬桥硬马打下的江山,皇太极和多尔衮在政治层面上也远远在李自成和崇祯之上,这才是明亡清兴,满洲十几万人征服几千万汉人的原因.
就在北京城外这个小战场上,皇太极和袁崇焕,祖大寿等人的政治才能的差距就造成了战场上的一道奇观……
建奴和关宁军好像约好了一样,一起洗劫了北京城外权贵的庄园,建奴的骑兵只拿细软等物,肩头不过一个细细的小袋子,关宁军骑兵却是生冷不忌,一个个抢了一个大大的麻袋,把战马都压的走不动了.
而且某种意义上关宁军比建奴还像土匪,毕竟建奴对小门小户的不敢兴趣,只抢权贵之家,而关宁军则是生冷不忌,走一路抢一路.
“怎么回事?怎么关宁军好像和建奴约好了一起抢劫一样?根本不打啊!”
一个穿着寒酸的穷京官疑惑的喊道——自己在城外的十几亩地可别被人给一把火烧了,大明朝的俸禄实在太低,自己这么多年来,不要脸的什么钱都收,也就攒了那么点钱啊!
“谁知道啊!袁崇焕率领的关宁军和满洲人一仗没打,就和满洲人一起到了北京!”
“听说袁崇焕调开了各路勤王军!要不然咱大明军队这么多,就是十个换一个,满洲人也到不了北京城啊!”
“岂止!我有亲戚在保定总督刘策大人那里当兵,听说本来保定总督刘策大人都把蓟州堵住了,就是袁崇焕调走的!”
“还有呢!昨天满桂大人夜袭满洲,眼看就要立功,关宁军却是帮助满洲劫营,害的满桂大人功亏一篑”
“难道说关宁军和满洲人其实是一伙的,怪不得袁崇焕和关宁军要坚决进北京城呢!是想和满洲人里应外合!”
城头上的北京军民看到被朝廷倾国之力供养的关宁军万里驰援的结果是和满洲人蛇鼠一窝的抢劫,自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拿起身边的烂白菜烂柿子以及瓦片等物投掷关宁军……
219南海子之战
想到这里祖大寿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袁督师,这事要解释清楚,毕竟京师的守军和公侯勋贵,朝廷高官都是千丝万缕,我们可惹不起啊,还是和诸位大人解释,解释……”
“解释自然要解释,只是关键是我们战场上要打得好,身为军人只要打胜仗就什么都是好的了.”袁崇焕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也不怪袁崇焕不太在乎,在明朝老百姓的眼里,有战斗力的军队,他们如果只是对老百姓打骂和拿东西不付钱,那支军队已经算得上是纪律严明了。
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大军过去以后,民间就简直象被梳子梳过一样,财物、家畜,甚至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这些东西就什么也不会剩下。
不过在大明朝,上到朝廷诸公,下到平头老百姓,却还都认这个道理:只有这样表现的军队,他们的战斗力才会强大。
这事看着荒唐,实际上说穿了却也正常,因为明朝的士兵很大程度上待遇来自朝廷发给的田地,等于是自耕农,而后来因为卫所兵土地的被侵占,卫所兵主要就靠不定时的赏赐过活,这啥年代不是便宜没好货?
“但是战场上满人比我们关宁军强大得多,陛下还不让我们关宁军进城严防死守,如何能够击败满洲人?唉……”祖大寿叹息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袁崇焕也是没有办法,他自然也知道关宁军和满洲的实力对比,除了守城之外,别无他法,而崇祯又好大喜功,老想让关宁军和满洲死打硬拼,只好用这种精神胜利法了.
袁崇焕和祖大寿愁得是打不赢,毕竟军事上打不赢那就什么都完了,但是政治上,打赢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出乎袁崇焕和祖大寿意料的是,关宁军这两天内,尝到了对满洲百战百胜的滋味,只要关宁军几十骑兵一冲锋,依附满洲的蒙古流民立刻作鸟兽散,袁崇焕一旦指挥关宁军密集冲锋,那么必然有十几个首级的斩获……
袁崇焕自然觉得出形势不对,但是崇祯皇帝严令关宁军出击,而且来到北京城的勤王军也陆续被满洲人击破,让袁崇焕的关宁军成了救火队员——也就是说崇祯皇帝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一群貌似豪奴的人和一个华服公子正看着外面诡异的战局……
“都说是眼见为实,可是我看了满洲和关宁军的战斗,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曹伴伴,你说说看.”
“这……”曹化淳本来就不愿意搀和这事,一直是一言不发,只是崇祯皇帝点将,自然不好再当缩头乌龟.想了一下,笑着说道:
“启禀陛下,军国重事,老奴是不懂得,不过老奴觉得,这事和宫里养的捉鼠猫儿戏弄老鼠差不多.”曹化淳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到底谁是老鼠,谁是猫,这里面的的理解却是怎么理解都行了.
“问题是谁是老鼠,谁是猫呢?”崇祯喃喃的说道,其实曹化淳说的道理,崇祯自然也懂,不过按照表面上来看,似乎节节胜利所向披靡的关宁军代表了猫的角色?
这个时候,崇祯皇帝有点怀念孙承宗,孙承宗虽然给崇祯皇帝的印象是出不了什么大事,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至少不会像袁崇焕那样净出怪事吧?
只是孙承宗因为自己防御方略在崇祯皇帝采纳袁崇焕的建议,被彻底否定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怄气还是怕被战局牵连——崇祯皇帝又是对孙承宗有心结的人,又不愿意拉下脸去,所以也就无疑忽略了孙承宗……
崇祯皇帝忽然想起有句话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于是就问起了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王承恩:
“王伴伴,你爷说说看.”
“启禀陛下,军国重事,老奴也是不懂得,不过老奴觉得虽然曹公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你说说看吧!”这话新鲜,崇祯顿时来了精神头.
“老奴觉得,这和猫戏老鼠也差不多,不过猫明明可以一下子咬死老鼠,却是为了少费手脚,放任老鼠挣扎来消耗老鼠的体力,甚至老鼠因为害怕,还摆出一副进攻的模样,猫咪反而做出害怕的样子,退后之类……”
“这……你说的也没错,朕也看见了,这关宁军从早晨一直在追赶,满洲本部的满八旗根本没动,一直在养精蓄锐,被关宁军追的四处跑的都是蒙古流民——这未必不是满洲人的诱敌之计.”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他觉得袁崇焕一再让关宁军进城,只怕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袁崇焕带领关宁军驱赶满洲出南海子,就让关宁军进北京城吧,否则朝臣那里交代不下去啊……”
崇祯皇帝揉着太阳穴说道,执政这几年来,他意气风发的消灭了魏忠贤之后,曾以为皇帝只要除掉了魏忠贤这样的奸臣,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但是几年下来,崇祯皇帝才明白,作为一个皇帝,可以除掉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大臣,但是面对一群大臣,一个个利益集团,如果没有其他利益集团站到自己这一边,自己也就是一个橡皮图章罢了,用法定的程序就可以阳奉阴违,让自己的命令无效化,而自己还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二十四日,皇帝赏赐袁崇焕,褒奖了关宁军最近“屡战屡胜”的功劳,同时暗示袁崇焕,只要袁崇焕率领关宁军驱赶满洲出南海子,就让关宁军进北京城……。
崇祯天子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北京城看似高大坚固,牢不可破,一般人也以为城墙越高大,越壮观为好,但是实际上,城池太大,守兵太少,北京这么大,上万壮丁铺在这条城墙上就像是把一滴水撒到了沙漠上,转眼就不见了。
其实守这种兵力不足的大城,还真是在城墙外面有部队策应才坚固,一旦所有军力都被压迫进了城,被人突破一点,那就是土崩瓦解的结局.
这种事,说穿了就是崇祯皇帝和袁崇焕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苦衷,不过是王朝末年,国家机器彻底腐朽了,即使是很正常的原因,也能造出很奇葩的事情罢了……
十一月二十九日,袁崇焕率领关宁军向南海子出击……
“督师,陛下一再催我们快一些,听王洽大人说,因为我们关宁军对满洲屡战屡胜,却还是谨慎小心,已经有无数官员怨声载道了.”周文郁提醒袁崇焕.
“不能快!官员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周先生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满洲一人相当于关宁军三人,这次分明是皇太极诱敌,天知道有什么阴谋.”袁崇焕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是这样下去,只怕朝野的舆论对督师你越来越不利啊!”周文郁叹了口气,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不过一旦冒进,中了皇太极的埋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本来就敌众我寡……”袁崇焕皱紧眉头,下了决心.
“督师!你这样一心为国,可是陛下已经怀疑你了……”
“一心为国?我袁崇焕可配不上一心为国……”袁崇焕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袁崇焕急功近利,刚愎自用,为了一心练兵,杀了毛文龙,裁撤了关内诸军的粮饷,导致关内空虚,否则满洲入关怎么会这么容易?”
“还有就是判断失误,对着蒙古卖粮……唉这次满洲破口,固然是皇太极狗急跳墙,如果不是我的应对一再有失误,何至于此!”
“只是一错可以,不能再错了!这次满洲破口,关内诸军不堪一击,朝臣胡乱指手画脚,陛下刚愎自用,如果我再不谨慎一些,只怕就又是一次靖康耻啊……”
“这……督师大人!”周文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传我将令,为了防止后金诱敌深入,组成了步兵骑兵炮兵的组合方阵,步步为营,不可冒进!”袁崇焕最后下定了决心……
因为袁崇焕这次组成了步兵骑兵炮兵的组合方阵,步步为营,虽然是短短的一段路,还是走了一上午才到南海子.
一眼望去,袁崇焕发现南海子却是成了一个简易的堡垒,显然是驱使汉民连夜造出来的.袁崇焕看了看不由的摇了摇头,满洲武勇固然武勇,还是不脱野蛮人的本色,造出来的这种歪歪扭扭的城楼,满洲依靠这种城池,只怕还不如野战能发挥威力呢.
不过袁崇焕觉得满洲兵多,生怕皇太极抄自己后路,所以把两万多人的主力结成步兵骑兵炮兵的组合,防止满洲军和守军里应外合,而以少部分人攻击南海子简易的堡垒
少兵攻坚城,选择的攻城方法也就这么几样。用云梯爬城墙来“蚁附”,那是肯定不行的。袁崇焕也经受不了自己兵丁这么大的损失。那就只有攻破堡垒的大门,从大门里杀进去这一条路了。
在祖大寿的号令下,一队队兵丁推着用大车改装的撸车(就是在大车前面装上一块竖起的大木板,以起到盾牌的作用),在撸车后面跟随着火铳手,以及保护火铳手的长枪兵,防止堡垒里有什么满洲人杀出来。
见到撸车的靠近,堡垒的城墙上的蒙古弓箭手,直射出一排箭枝。可是有撸车前面大木板的保护,没有给兵丁造成任何的伤害。见到射箭没有什么效果,在满洲人头目的号令下,蒙古弓箭手也停止了射箭。
蒙古弓箭手的射术自然是一等一的,只是这次是作为骑兵来四处掠夺的,自然没有带又大又重的强弓,而带的是短小的骑弓.这种骑弓抛射么,其实威力也不是很小,但是前提是对手没有甲,而这次关宁军前锋早就披了厚重的铁甲,这种骑弓抛射自然屁用都没.
蒙古弓箭手一见这种骑弓抛射无效,索性停了弓箭,做好了肉搏准备.
兵丁们把撸车推进到堡垒前面的壕沟边上,这个距离已经离堡垒的城墙只有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了。火铳手在撸车后面,装填好火药和子弹,在军官的号令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一起从大木板后面探出身子,向城墙上露出脑袋和身体的蒙古人射击。
在几次密集地射击以后,堡垒的城墙上,已经没有蒙古弓箭手蒙古弓箭手敢露出脑袋了。又一次地装填好子弹以后,火铳手都警惕地看着城墙上,防止着满洲人弓箭手的出现。
没有骑兵的威胁,蒙古弓箭手这种骑弓抛射根本不是关宁军火铳手的对手。
掌握了战场的绝对主动权之后,这时候,十几位骑着身强力壮的壮马骑兵纵马来到壕沟前,一同扔出了带有粗绳索的钩子。几把钩子勾住了一个吱吱呀呀乱响的吊桥,那几位骑兵就把钩子后面的绳索拖到后面,在几匹马身上扎紧。
这种壮马骑兵的马速度不快,力量却很大,基本都是用来运输粮草的,取的就是能吃苦耐劳,和战马其实不是一回事.
等所有的钩子都勾住了吊桥以后,所有的壮马,都在“一,二,三”的口号之下一起使劲,一下子就拉断了堡垒里拉住吊桥的绳索。那吊桥就落在了壕沟上,露出堡垒粗制滥造的大门来。
见到吊桥倒下,中间的撸车就向两边移动,露出一个大的空档。而早就准备好的十五门火炮,就通过这个大空档,向堡垒大门轰击起来。
十五门火炮先后开火以后,却只有两门火炮的炮弹打在堡垒的大门上,其它的三发炮弹,都打在堡垒大门边上的石墙上。溅起了星星点点的小石块。虽然堡垒是粗制滥造的没错,但是堡垒的石墙都是南海子的假山拆卸下来,野蛮施工制成的,确实很坚固厚重,因此对这些石墙来说,这些损伤根本是忽略不计。
袁崇焕见此情况是摇了摇头,自己的炮队大炮被建奴毁了之后,从满桂和京城再度筹集了大炮,这年头大炮的规格都有细微的差异,必须的经过炮手的调整才行,甚至还能因为需要的火药量不对而炸膛,几天时间,虽然都学会了调整火药,只能勉强开炮,可是那打炮的准头可着实够呛。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亲兵却大声地叫道:“这大门没有堵上!接着开炮呀!”
其实袁崇焕临时拉来的这五门火炮的威力都很小。就是打中堡垒大门的那两发炮弹,也只是把堡垒的大门打了两个小洞,根本没有对堡垒的大门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可是就是这么两个小洞中透过来的光线,却让前面的兵丁发现,对守城战外行的满洲人居然毫无常识的在堡垒的大门后面并没有什么堵门的石块和沙石。
这也其实是满洲人守城的能力不行,还真不是什么疏忽。而且南海子也是皇太极诱敌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好好防守的心思,甚至连指挥官都是一个蒙八旗的纨绔子弟,这家伙虽然号称成吉思汗的子孙,实际上马都骑不利索,更别说攻城战了,一路上扫杀掠夺,早就认为汉人都是羔羊,盲目自大,不知道袁崇焕攻打自己堡垒的决心,也根本不了解袁崇焕有着火炮这种利器,所以根本就没有费什么气力来堵门。
要知道,如果按照守城的规矩用石块和沙石把堡垒大门堵上的话,凭着袁崇焕那五门比火铳威力大不了多少的火炮,是绝对攻破不了堡垒的大门的。袁崇焕也只能够老老实把大炮大队拉出来万炮齐轰这个堡垒了。
可现在,袁崇焕发现了这种情况,也兴奋了起来。毕竟如果能够早些打下堡垒,自己不但物资的耗费和所花费的气力要少很多,而且也能够给予朝廷里愤怒的官员们一个交代.
而这次轰击堡垒大门,袁崇焕的五门火炮就总共射射击出了二十几发炮弹。这些炮弹,把堡垒大门打得象个麻子的脸一样。可那堡垒大门却愣没有被打倒。可见袁崇焕那些火炮的威力也确实太小了——这也没有办法,虽然账本上京城的这些火炮和关宁军的是一种规格,实际上京城很久没有打战,为了捞钱,很多火炮都是偷工减料,不炸膛,能打响就不错了——至于规格小一点,这都是末节,末节……
不过好在这些炮弹对堡垒大门的伤害已经足够了。后面的关宁军辅兵早就把附近砍伐的小树捆扎在一起,固定在大车上,前面拿着刀,把捆扎起来的树削砍成尖端,做成了简易的攻城槌。
十几个人推着大车缓缓的走到堡垒大门前的那条路上,众人齐声的吆喝一声,推动向前,其他兵丁们都是列队跟在后面。
这些推着大车的兵丁越跑越快,很快就是上了吊桥,齐声的大喊,捆扎起来的树木重重地撞在了木门之上。“咣当”一声,已经是弱不禁风的堡垒大门干脆利索的就被撞开了。
220一个不留
推车的那些兵丁,都是关宁军中的辅兵,也就是炮灰一般的存在,磨磨唧唧的不想冲锋,被祖大寿从关宁带出的亲兵一口气砍到了几个,祖大寿的亲兵都是不逊于满洲战兵的存在,身为预备役军官的他们也都在和蒙古人的战斗见过血的。所以,他们是毫不犹豫地从车上抽出了刀斧,斩杀犹豫的辅兵,辅兵没办法,不得不硬着头皮,冒着蒙古人的弓箭冲进堡垒,抢占堡垒的大门。
骑弓这玩意和火枪对射那是根本不靠谱的,好不容射中了几个关宁军的辅兵,却被关宁军火枪打倒了一小片,不得不任凭关宁军辅兵冲击堡垒的大门,结果因为蒙古人守城经验少,堡垒的大门附近缺乏守城设施,结果没死几个人,半刻钟就打开了堡垒的大门,
应该是说这里的蒙古人确实有一些悍勇的蒙古勇士。见到堡垒的大门被打破,几个蒙古人头目领着几十个蒙古勇士,向着堡垒大门口冲过来,想把堡垒大门重新抢夺回来。
关宁军辅兵本来是作为炮灰冲击堡垒大门的,看到传说中比战兵还厉害的蒙古勇士,本来是很胆怯的,只是摄于关宁军督战队的厉害,不敢撤退,只好列阵自保.
但是交战的结果却是大吃一惊,面对关宁军辅兵列阵自保的枪阵,传说中神乎其神的蒙古勇士虽然拼命,付出了十几个人死亡的代价也只是砍伤了十几个关宁军辅兵罢了,顿时让关宁军辅兵胆气壮了起来,仗着自己这方面人数近百,后援又是源源不绝的人数优势,甚至对着蒙古勇士反逼过来.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蒙古勇士么,都是善于骑射的纯骑兵,很多人除了吃饭睡觉都在马上,马上的功夫的确远远超出汉人,可是马上功夫和步兵的功夫是两回事,这一点和和评书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说一点,善于骑射的纯骑兵因为长期骑马,双腿都变成了罗圈腿,而且射箭用的肌肉是在后背[愿意实践的到射箭馆去体验下,就知道射箭用的是那块肌肉了],和近战兵用的臂力之类也根本不搭界,下了马的骑兵打不过精锐步兵就是这个道理----而且蒙古骑兵战斗力靠的是个人技巧而不是阵型和组织纪律性,下了马之后和关宁军辅兵拼近战也是远远不如……
当然满洲人也有精锐的骑马步兵,平时骑马保持机动,作战的时候下马的这种,近战的绝对精锐,其实就是把马当摩托用,和骑兵其实是两回事了.
不过蒙古勇士的勇气还是相当惊人的,在首领的带领下,不顾伤亡的冲了过来,用了几十条生命冲的关宁军辅兵摇摇欲坠,关宁军辅兵毕竟勇气和蒙古勇士差的太多,一时间阵型动摇,真有被冲散的危险……
可这时候,后面的关宁军火铳手也冲到了堡垒大门里。他们举起手中的火铳,就来了一个齐射。当第一批火铳手射击完了以后,就退到第二批的火铳手的阵型间隙之中,后面第二批的火铳手也赶到了。他们接着来了一次齐射----然后就是第三段齐射!没有大量骑兵冲击威胁下的关宁军,玩起三段击其实也挺熟练的.
就这经典的三段击,一下子把那些想重新夺回堡垒大门的,一声声惨叫中,因为蒙古人比较穷,买不起战甲,很多人连皮甲都没,一个照面就有几十个最勇悍的蒙古勇士给打死了,打残了的更不知道有多少,就是那些没有被火铳打倒的蒙古人,也都知道步战根本不是海量关宁军辅兵加关宁军火枪手的对手,立刻发扬蒙古游骑兵打不过就跑的特长,喊叫着转身逃跑,堡垒大门里,一下子空出一块空地来。
祖大寿看到这里,生怕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立刻命令稳扎稳打,不要贪功,冲进堡垒大门的兵丁也是越来越多,祖大寿也不急着让他们进入堡垒,就在大门里的空地上开始列队,排好了一个近三百人的小方阵。
见到祖大寿指挥自己的兵丁已经完全掌握了堡垒的大门,袁崇焕也命令关宁军其他将领带领余下的家丁和兵丁,进入了堡垒。在祖大寿的号令之下,除了精锐的骑兵护卫着袁崇焕本阵以外,其他兵丁开始分成一个个小队,进入堡垒中,搜索剿灭剩下的蒙古人。
一切发生的都是太干净利落了,在一旁观战的袁崇焕都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们绝对都没有想到,蒙古人离开了马匹战斗力是这么的那啥……袁崇焕心中还想道:如果满洲的兵丁被关宁军堵在城池里打守城战,攻打满洲兵守卫城市的话,那或许也是象现在一样,轻轻松松的,或许还真能五年平辽呢……
这些蒙古人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而是和满洲人一起来抢劫的同伙,本来就是吃肉而不是啃骨头的,他们遵循的原则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而且这次守卫南海子,皇太极也说蒙古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可以跑,所以蒙古人自然是走为上策
于是当袁崇焕的军队冲入堡垒以后,发现袁崇焕用兵谨慎,没有完全包围的那些蒙古人就纷纷向着堡垒的另外三个方向逃跑。被关宁军的骑兵冲击获得了几百个斩首,祖大寿生怕这是皇太极的诱敌之计,不让继续追击,于是也就不能有大的战果了.
不过因此,那些搜索残余蒙古人的关宁军小队,也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抵抗,很快地推进到堡垒里,满洲人监军所住的那个宅院前面。
现在很多没有逃掉的蒙古人,都聚集在这个宅院中,准备着最后的负隅顽抗。祖大寿为了抢功劳,亲自出来捉拿这个满洲人监军,自己下了马,在护卫的簇拥之下,来到这个宅院前面时,他的兵丁已经把这个宅院给团团围住了。
前面的进攻也是太顺利了,祖大寿也就命令着自己的兵丁再次发起进攻,要把这个宅院给一鼓作气地攻下。
可是,当兵丁因为进展顺利忘乎所以的一冲锋时,从宅院中射出了一排箭,都是步兵用的长弓,威力和短小的骑弓不可同日而语,又是事出突然,一下子把前面几个甲比较薄又要争功的关宁军辅兵给射在地上。也不知道蒙古人中的哪一个神箭手,瞄准了祖大寿的心口就射了一箭。
祖大寿是不会把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的智将,又是老打了仗的,当然是防着这一手,虽然这事非常忽然,而且步兵用的长弓,威力又是相当的大,不过祖大寿自然是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所以,当这枝箭射过来的时候,那箭枝的飞翔已经有些飘了。
而且祖大寿身上穿着极好的一件锁子甲,锁子甲里面还有内甲,自然不在乎流矢之类,于是在大意之下,祖大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支箭。
但是祖大寿身边的护卫或者觉得这是一个刷祖大寿好感度的好机会,或者真是觉得见势不妙,大叫一声不好,几个人一下子扑到祖大寿的身上,把祖大寿结结实实压在地上。
那支箭是正中空气。可是祖大寿被自己身穿沉重铁甲,兼任盾牌的护卫一压,加上自己沉重的锁甲,玩了一把重口味高难度的叠罗汉,于是被压得浑身从骨头里疼痛,而且浑身上下本来威风凛凛的锁甲上都是泥土,显得仿佛一个战败的溃兵是特别的狼狈。
自以为是无害来强功劳,根本没有危险的祖大寿一下子火了,他一发狠暂停士兵攻打宅院,到外面去调两门小炮进来,不但轰开宅院的大门,甚至要把里面顽抗的蒙古人活活打死,死无全尸。
见到两门小火炮被推了进来,宅院里的蒙古人一下子乱了起来,作为善于骑射的纯骑兵本来是不怕这种威力惊天动地,却是移动困难的家伙的,但是现在大家没有马匹.就是活靶子,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有一个蒙古头人大声叫道:“满洲的贵人,现在都这样了,皇太极大汗的援军一个影子都没,是打是降,您给兄弟们发句话呀!”
可突然又有个蒙古人叫道:“他妈的该点天灯的满洲狗鞑子,他早就已经跑了。让我们蒙古人在这里流血拼命。大家都降了,都降了吧!”
宅院里的蒙古人一听到监军的满洲人都溜了一下子乱了起来。抵抗力瞬间跌倒谷底,没有多大功夫,宅院墙上的蒙古人就摇起了白旗。向袁崇焕请示了以后,祖大寿开始安排兵丁接受蒙古人的投降。
看着聚集起来的那些俘虏,祖大寿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恨意。他眯起了眼睛。可是,他接着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使劲把那种想法甩出脑外。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祖大寿起了杀俘的念头。可是还好他的神智还有些清醒,知道那杀俘的后果实在严重。
当然后来守城成为食人魔的祖大寿不会认为杀俘会不详什么的,也不是害怕杀俘会被其他官员攻击和弹劾,这在明朝根本就不是一个事,而且被弄的心浮气躁的崇祯说不定还会心里欣赏自己.
祖大寿其实是从实际出发,觉得如果自己杀这些被俘蒙古人的话,那以后自己面对蒙古人的时候,蒙古人万一因为自己曾经杀过俘,就不再会投降,死战到底的话,自己兵丁的损失就要增大了,关宁军真要是面对抵抗到底的蒙古人,其实没有很大优势。
但是,完全不进行报复也会此时祖大寿的威望降低,关宁军士气下降。于是祖大寿决定有选择的杀,就命令道:“把以前住在这个宅院里的人都挑选出来。”
在祖大寿的命令之下,兵丁们很快就把以前住在这宅院里的人,从俘虏的人群中挑选出来,赶到了一边围成一团。
这些人有三十几个,基本上都是精锐,从身形上看出来都是蒙古人中精于骑射的勇士,不过敢砍人和不怕被砍是两个概念不是,所以……
这些人被赶出来以后,都知道大事不妙,有的瘫倒在地上,有的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连连哀求,无外乎是自己被满洲人逼迫裹挟.没杀几个汉人之类洗白的话语。
“都杀了。”祖大寿是根本不管那些哀求声,直接向边上的亲兵下令道。
祖大寿一声令下,这些必死的蒙古人可就开始肆无忌惮的什么都说了,哀求道:
“大帅明察,其实我们都不想和大明对抗到底,射你的是几个满洲人的狗,满八旗的家伙啊!”
祖大寿听了这个消息,顿时感觉这是一个很大的功劳,又看了看那些人,有些疑惑地把头抬了起来:
“满八旗?你们不都是满八旗么?”
“那是满人骗人的,实际上早投降满洲人的蒙古败类是人,我们不过是狗罢了,只被当做炮灰用,这次满洲人监军自己跑了,都没告诉我们,可见我们蒙古人在满洲人监军眼里是什么东西了.”
一个健壮的蒙古战士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满洲人监军在满洲人中间是个什么人物?是贝勒还是贝子?”祖大寿立刻问到了关键.
“不是贝勒也不是贝子,似乎就是两白旗下的一个包衣奴才,似乎还是一个尼……不汉奸而已,后抬旗的!”那个健壮的蒙古战士差点把满洲人对汉人的蔑称尼堪说出来,后来才想起自己是汉人俘虏,急忙换成了汉奸两个字.
“两白旗下的一个包衣奴才,汉奸抬旗?不好!”
祖大寿忽然明白了,按理说满洲人应该拍满人督战队逼着蒙古人守住南海子,而后用八旗在外边突袭,内外夹击才是,而现在轻易放弃南海子,只怕有诈!
“袁督师,不对头,我们把投降的蒙古人都砍了吧,这里有圈套!”祖大寿对着袁崇焕高喊道.
“这怎么行?祖帅你想杀蒙古人冒充满洲人?”袁崇焕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周文郁就气的面红耳赤斥责道:
“祖帅你也是边关宿将,该知道轻重缓急,现在满洲人拉拢蒙古人拉的殷勤,你要是一下子就把这近万蒙古人都屠杀了,蒙古就彻底被满洲拉拢了,这可比战场上损失几万人还可怕!”
“祖帅你这次孟浪了。”袁崇焕知道自己必须哄着祖大寿,才能安抚住关宁军,于是从祖大寿的角度说道:
“祖帅你好好想想,这次满洲破口,蒙古人只是半信半疑的胁从,我们战场上多杀几个蒙古人,会让蒙古人知道大明也不是好欺负的,但是杀投降的蒙古俘虏,那就立刻逼着蒙古人好我们不死不休了,祖帅你也知道,蒙古人真要拼命,关宁军也会损失很大……”
“都听我说,听我说啊!袁督师,这次满洲人有诈,我听蒙古俘虏们说,这次在南海子做监军的,不过是两白旗下的一个包衣奴才,还是汉奸抬旗的,里面有诈啊!”祖大寿气个半死,觉得周文郁袁崇焕太低估自己的智商了,委屈的说道!
“什么!这次在南海子做近万蒙古人监军的,不过是两白旗下的一个包衣奴才,还是汉奸抬旗的?”袁崇焕立刻就呆住了,眉头紧皱的想了半天,点头赞同祖大寿的主张:
“里面有诈没错,问题到底是什么阴谋?皇太极最近一系列的举动,不对头啊……”
袁崇焕自然知道关宁军和满洲战斗力的对比,最近的屡战屡胜根本就是皇太极谋略的一部分,只不过自己脑子逊色皇太极不止一筹,根本猜不出皇太极这么做的用意而已.
“督师皇太极的阴谋一时或许想不出,不过我们最怕的是什么?无外乎是北京陷落罢了,北京城城防坚固,可也只是对外而言的,对内的话,督师不要忘了建奴是如何攻下辽阳和沈阳的……”周文郁提醒袁崇焕.
建奴是如何攻下辽阳和沈阳的,袁崇焕如何不知道?建奴野战厉害,对于攻城战就是一团糟,这次入寇也攻不下一些防御森严的小县城,如果死打硬拼,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攻下城防坚固的辽阳和沈阳,更别说比这两者城防强大无数倍的北京城了——但是,正如同建奴攻下辽阳和沈阳是依靠汉奸和蒙古俘虏在城里制造混乱开城的一样——如果自己把这近万蒙古俘虏带进北京城,那么……
袁崇焕深深知道,由于承平日久,北京城的官僚无能到了什么程度,黑社会到处乱跑,官员根本无计可施,自己把这近万蒙古俘虏带进北京城,根本也别指望这些官员能管好,不造反也就不错了.
那么自己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了……
“祖帅你说的对,只能把这近万蒙古俘虏杀了,统统不留!”袁崇焕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督师,安抚蒙古,孤立满洲是内阁和皇上一再说的,你这样做……”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祖帅你去做吧,一个不留!”
221关宁崩溃
袁崇焕一声令下,祖大寿自然立刻风风火火的去办了,周文郁却是脸色大变,猛地打断了袁崇焕:
“督师!不可杀蒙古俘虏,只怕我们一杀蒙古俘虏,皇太极裹挟蒙古人冲过来一看,蒙古人就和大明不死不休了啊!这样你就前功尽弃了啊!”
原来袁崇焕入关之后,捉到蒙古人,都让蒙古俘虏自行区别,只杀蒙八旗的“蒙奸”,一般的蒙古人都只没收一半财物,然后把他们都好言抚慰回去,让蒙古人没有什么死战到底的心思,最近的关宁军对没有满八旗做监军的蒙古人连战连捷,固然有皇太极放水的心思,不过一般蒙古人因为袁崇焕的怀柔政策,战斗意志很差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但是——假如这次袁崇焕不加甄别的大杀蒙古俘虏被蒙古人发现,蒙古人的作战意志就绝对不会是这样散漫了.
“袁督师,我刚才命人去审问过蒙古俘虏了,里面蒙古人各个部落的都有,这样的编制,绝对不是利于作战,只怕正是逼着我们杀蒙古俘虏,好让大明和蒙古人解下血海深仇啊!督师,还请你三思啊!”周文郁大声劝谏袁崇焕
“你说的我自然知道,不过皇太极用的是阳谋,我们如果不屠杀蒙古俘虏,皇太极杀来,这些蒙古俘虏被里面的建奴死忠煽动,和建奴里应外合怎么办?皇太极不杀来,这些蒙古俘虏送到哪里?送进京城,只怕又是一个祸害,留在身边,这更是一个祸害!”
袁崇焕叹了口气,心中对皇太极草泥马一次——毕竟北方野蛮人基本都是肌肉男加强盗,真有战略眼光的其实不多,一心想建功立业,甚至吞并中原的,也就是皇太极一个,忽必烈一个,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倒霉.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南海子里面升起了数到黑烟,直冲天际,显然在南海子里面潜伏了满洲奸细,就等着袁崇焕杀蒙古俘虏,立刻给皇太极报信!
“不好,南海子里面有狼烟!”
袁崇焕大吃一惊,知道周文郁的判断是正确的,顿时下令让祖大寿迅速加快速度屠杀蒙古俘虏,只是南海子里面的蒙古俘虏至少有三千多人,而且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又没有解除行动自由,只是缴械,加上南海子里面地形复杂,里面的蒙古俘虏顺便找个地方一藏,时间不多的关宁军就很难找到.
“督师!不好了,我们上当了,南海子里面被满洲人挖了地道,里面有伏兵,一千多满洲精锐白甲杀了出来,救了大量的蒙古俘虏,我们不是对手啊!”祖大寿浑身是血的模样冲了出来,连身边最精锐的护卫都少了几个,可见里面战斗激烈.
“一千多满洲精锐白甲?那赶快撤退!”袁崇焕自然知道满洲精锐白甲是什么玩意,那是比关宁军的亲兵更可怕的东西,在努尔哈赤时代整个八旗不过三千,皇太极时代满洲大发展,也不过五千余人罢了.
满洲精锐白甲说穿了就是披甲重步兵,个个都是极为强大的壮汉,手中几十斤的大狼牙棒,背后拿几斤的狼牙棒当暗器的主儿,说是披甲重步兵,也穿着几十斤重的皮甲或是锁甲,可是移动速度和灵活性丝毫不逊于轻步兵,基本上一个相当于关宁军三个亲兵.
而且这次要命的是,关宁军已经散开了去屠杀蒙古俘虏,早就没有了队形,没有防备,一千多满洲精锐白甲是从地道里杀出来的,有了队形而且有备而来,双方的战斗力自然更是加大了差距.
“亲兵一定要撤回来,操军尽可能撤回来!”袁崇焕下令,祖大寿急忙答应,至于不曾提到的辅兵,自然是作为拖延一千多满洲精锐白甲的弃子丢掉了,这都是心领神会的事情,也不必多说.
只是进去容易,被一千多满洲精锐白甲埋伏的关宁军撤回来就难了,而且就在关宁军撤了一半的时候,大地忽然被震得颤动起来.
仿佛地震一样的声音中,数万蒙古人和满洲人混编的骑兵冲了过来,这次显然是因为担心族人的关系,蒙古人也不再出工不出力,速度惊人,从三个方面包围过来.
“袁督师,快回城门附近坚持!”祖大寿大声喊道,他这个主意自然是有私心的,毕竟回城门附近坚持,理论上可以得到京营的炮火支援,可以收拢相当的关宁军,如果转移的话,只怕南海子里面的关宁军一半都回不来了.
可是就在此时,城墙上京营的炮火支援到了,一枚枚炮弹准确的砸到了——关宁军的队伍里,甚至有一颗打倒了袁崇焕和祖大寿附近的十几丈远,弄的袁崇焕周文郁祖大寿三个人灰头土脸,大明朝北京之战的最高指挥,险些被自己这方面的炮兵直接报销了.
“这就是所谓的京营炮火支援,支援谁啊!”周文郁气的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京营的这帮王八蛋,打仗不行,背后害人是一等一的!我要上奏陛下!”
祖大寿险些没命,猛然想起了关宁军和京营冲突的事情,立刻把这事情脑补为京营公报私仇,想到自己差点被下了黑手,气的头发都竖立起来.
“淡定,这事断然不是京营下黑手!”袁崇焕淡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打的也太准了!”祖大寿奇怪的问道.
“正是因为打的太准,所以断然不是京营下黑手,京营的那些纨绔子弟,以及那些偷工减料的大炮,你还不知道,打炮能打准么?”袁崇焕反问道.
“这……”祖大寿彻底无语了,他自然是知道京营打炮是什么德行,对着一个目标打偏了那都是靠谱的,直接打飞上天,甚至打到自己这边的花式炮手都不是没有.真让他们炮打关宁军,肯定是打不准的.
“那是怎么回事?督师。”祖大寿骑上马准备撤退,疑惑的问袁崇焕.
“没听过骑兵密集冲锋的声音,吓傻了,没瞄准直接放了呗……”袁崇焕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祖大寿和周文郁一起无语……
没听过骑兵密集冲锋的声音,导致不瞄准直接放枪的事情是明军的通病了,毕竟明军作战对象是拥有大量马匹,甚至是把马匹作为消耗品的蒙古人,一般来说,火枪手只有放两枪的机会,如果遇上满洲那种前面用盾车做掩护的,火枪手只有一枪打骑兵的机会,时间紧迫下没时间瞄准那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现代很多军事爱好者甚至军事专家都对明军不瞄准直接放枪颇有微词,这一点别说是和欧洲的火枪兵方阵相比了,甚至和日本成型的三段击相比,听着都是垃圾的,自然让人心生鄙夷.
但是呢,毕竟战争不是下棋,追求的是实用而不是好看,日本就不必说了,骡子大小的马,根本也没有成千上万的骑兵集体冲锋对抗火枪兵方阵的事情,而且一般的士兵都是步兵,还没有像样的铠甲,火枪兵自然可以从容的玩三段击.
就是现在军事革命鼻祖的欧洲,三段击加火枪兵方阵,最后也败给了拿破仑的大炮加骑兵,当然了,或许有人说西方的骑兵根本和东方的骑兵不是一回事,西方骑兵马匹远远好于蒙古马这种消耗品什么的.
但是——对应的是西方骑兵是贵族兵种,马匹也是价值不菲,根本不能和蒙古马这种消耗品可以不计死伤的搞万马冲锋强行破方阵这种事情,如果西方的士兵和关宁军易地而处,面对皇太极的满洲骑兵,其实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也未必玩的出三段击这种东西.
面对成千上万的战马对着你呼啸而来,自己又只有打两枪甚至一枪的机会,加上平时为了节省子弹而很少训练,以及因为质量不过关,随时可能炸膛的火枪,借助盾车的骑兵距离方阵会非常接近火枪手的方阵,你让一个火枪兵能若无其事的瞄准,发射,岂不是天方夜谭?
所以明军的火枪因为不瞄准,经常在射程之外开火,面对骑兵的时候经常被人破阵,其实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京营因为被骑兵的气势震撼,导致炮火支援直接打倒了关宁军头上,这种事让祖大寿和周文郁如何理解——骑兵再牛,总不能直接长翅膀飞上北京城的高大城墙上吧,你们心慌个什么劲啊!
只是你心里吐糟也没什么用,就像战争中被友军误伤最伤士气一样,京营的“炮火支援”连续几炮下来,关宁军的士气立刻降低到冰点,祖大寿用尽浑身招数,也只能把关宁军不炸营的撤退罢了,背靠城墙反击什么的那是别想了!
因为这次关宁军大量屠杀蒙古俘虏的原因,蒙古人的战斗意志和屡战屡败的那几次不可同日而语,关宁军留下来断后的后卫几个照面就被打到,落在底下,马踏如泥.
面对杀红了眼的蒙古人和满八旗,关宁军除了逃走没有办法,早就没了几日前那种百战百胜的威风,京营又怕放关宁军进城把满洲人带进来,袁崇焕只好带着关宁军绕着北京城逃跑…….
“皇阿玛!关宁军完了,北京城已经没有强军在外,我们赢了!”
豪格看着自己崇拜的皇阿玛,眼睛里全是小星星,本来豪格对这几天皇阿玛让关宁军屡战屡胜很是不以为然,毕竟能打胜的仗,非故意输掉,确实是让人很不爽不是.
“前几天要是打赢了,关宁军元气大伤,小皇帝让关宁军进了北京城,我们岂不是要啃硬骨头,国族的健儿全死光了,都未必啃得下北京城.”
皇太极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脑子几乎没有的儿子,叹了口气,解释着.
“那么说现在是把关宁军聚而歼之的时候了?”豪格自以为聪明的问皇太极.
“不,不是时候,你要记住,咱们满人人数太少,想打下这万里江山,光有自己还不够,蒙古人炮灰,汉人炮灰都是必不可少的,关宁军如果为我们满洲效力,那这明国的万里江山才真的有望了.”
“”
“”
“皇阿玛!这不可能,关宁军是明国皇帝拿全国的银子喂出来的,咱们满洲拿不出那么多钱,关宁军不会和我们满洲走的.”豪格劝谏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好戏在后头呢!”皇太极微微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222北京绝境
只是这个时候,即使知道皇太极的真正目的,又能如何?
袁崇焕虽然派出使者去联络,满桂的军队却是仿佛面对敌人一样,不让袁崇焕使者进入,而满桂本人,则是伤都来不及治,就让亲兵护卫,冲进城门,直奔紫禁城去了.
与此同时,北京,紫禁城内.崇祯皇帝和孙承宗因为战局而激烈的争论起来.
“陛下,不可让关宁军进城!这北京城太大了,如果没有部队在外激动,那就是处处防守,处处守不住的局面.”
孙承宗以北京和朝廷的安全为先,自然是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
崇祯皇帝提出不同意见:“可是,不让关宁军进城,这几日连续接战,关宁军都要打光了啊.”
“打光了又如何?满桂将军不也是军队几乎打光了么?京城里补上壮丁就是,反正只要亲兵在,一般的士兵损失多少也没关系.”
温体仁一心讨好崇祯皇帝,觉得袁崇焕这事是一个关宁军做引子,收拾东林党的好机会,自然不能让关宁军轻易过关!
“温体仁,你个奸臣,边军精锐是一般内地军队能比的么?何况北京城的京营都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临时收集的壮丁如何能和边军精锐相提并论!?边军精锐都打光了,陛下谁来护卫?其心可诛!”
王洽身为兵部尚书,对于温体仁对东林党的恶意心知肚明,自然要从源头上封杀.
钱龙锡也出来助攻,跪在地上,眼睛里泪光闪现:
“陛下,精锐自然要留着以防万一,至于守城,收集民壮也可,还请陛下……”
孙承宗本来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王洽对自己眨眼睛,顿时明白了这事情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只好把自己的意见收了回去,心里就是对大敌当前还内斗不已的党政一阵恶心.
只是党争这玩意,由不得你一心为公,你不下黑手整人,人家就下黑手整整你,孙承宗不得不想了个折衷的办法:
“关宁军入城以防万一也不是不行,至于守城,收集民壮是不靠谱的,臣以为还是各府邸内的护院家丁一起守城靠谱,毕竟大户人家懂得规矩,又都武勇,不会出现莫名其妙溃散的事情.”
“可是赏赐总的有吧,让人流血流汗不给钱,不是这个道理,可是陛下连续犒赏关宁军,已经用掉了内库一百多万的银子,这钱怎么办?莫非要北京的市民筹钱,与民争利?”
温体仁这段话貌似老成谋国,实际上杀机重重,第一道杀机是如果孙承宗说不出筹钱的办法,自己这话说出去,如果因为没有赏赐,或者说赏赐不够,引起了乱子,那一切责任都是孙承宗的.
温体仁第二道杀机是如果孙承宗坚持用崇祯皇帝内库,就会让关宁军在崇祯皇帝心里产生贪得无厌的形象,同时让孙承宗乃至东林党和关宁军的战绩捆绑在一起,现在北京这么危及的局面下,无异于给东林党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
这还不算,温体仁还有第三道杀机,如果你不从崇祯皇帝内库那里拿钱,想从北京城的居民手里收刮,那么整出一点民变,你孙承宗东林党立刻就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历朝历代首都都是要讲个维持稳定的,陕西,河南这种边地死十几万人,皇帝看不到也就是个数字罢了,北京这地方要是有人闹事的话……
孙承宗自然知道温体仁的心思,虽然孙承宗不是下黑手整人的主儿,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自然什么都清楚了,本来还想说什么,又被王洽和钱龙锡的哀求眼神看到,只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崇祯皇帝哪里知道文官们说话互相下套的本事,一见温体仁把在座诸位说的都是哑口无言,还以为是温体仁想的周全呢.
不过崇祯皇帝一向觉得自己是尧舜之君,即使作为官吏也比这些文官强出很多,于是最终拍板:
“北京城人口总多,而且身为京师,比外地富庶很多.”
崇祯皇帝说完顿了一顿,眉头一皱:
“而且现在是什么时候,动不动屠城的建奴就在城外,现在还会有人偏爱那一点蝇头小利么?朕晓以大义,北京城的百姓必然会……”
这位陛下本质上就是一个热血小青年啊,连孙承宗和温体仁实质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说身为高级文官,应该讲究不行于色,可是崇祯皇帝的反应实在是太不着调了,顿时让诸多臣子都不由的面色奇怪起来.
“诸位没有不同意见,就这么定了!”崇祯皇帝心里鄙视这些没注意还看不得自己纲常独断的文官,干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顾了,直接下了论断.
崇祯皇帝刚刚打定了主意,外面就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都督满桂,求见万岁爷。”
“都督满桂不是在城外坚守么?他是一个死战到底的人物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崇祯皇帝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说道:
“快请,快请!”
很快满桂就全身浴血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五根羽箭。满桂看也不看两边的内阁还有孙承宗一眼,一头就扎到了崇祯的脚前:“皇上,袁督师要射死微臣!”
满桂一五一十的说道,他自己指挥宣大军和后金军激战一天不敌,于是就退向关宁军的方向,不想对方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箭雨飞来,杀害了众多宣大军士卒,满桂也中了五箭。满桂地甲显然没有袁崇焕身上地甲好,所以他虽然远远没有被射成一个大刺猬,身上却已经开了大血口子。
满桂解开衣甲给皇帝和阁臣们展示过血淋淋的伤口后,崇祯也彻底傻眼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阁臣:“众卿家可有什么见解?”
满桂一听崇祯皇帝还不肯定性,心直口快恩怨分明的他就又在下面嚷嚷起来:“皇上,袁督师这是存心要射死微臣啊,他已经害了毛帅和赵帅了,现在就轮到我了。”
孙承宗和几个阁臣此时也已经傻眼了。自大明开国以来,就是按照明会典治国,袁崇焕已经干下了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上次是擅杀钦差大臣、一品节将,这次竟然被总兵官当殿控告谋杀,实在是闻所未闻.一时间都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儿,温体仁才反应过来,提议道:“圣上,臣以为,还是让蓟辽督师来和满帅对质吧。”
十二月一日,崇祯把袁崇焕招来和满桂当着内阁地面对质,一再问起杀毛文龙是不是为了和满清议和,满清破口是不是因为袁崇焕议和问题是言而无信的事情,袁崇焕不能答,多疑的崇祯皇帝终于爆发了,让左右锦衣卫把袁崇焕下诏狱:
“朕以东事付袁崇焕,乃胡骑狂逞,崇焕身任督师,不先行侦防,致深入内地。虽兼程赴援,又箝制将士,坐视yin掠,功罪难掩,暂解听勘!”
这段话崇祯皇帝自己感觉挺满意,里面既夸奖了袁崇焕的功劳,也没有给他定下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最后也说明这个解任是暂时的,等问题说清楚了还是会让他复职的。自己的处理堪称进退得当,完美无缺,不过崇祯自我感觉良好还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中官就急匆匆地赶来报告:
“万岁爷,祖大寿一回营就煽动士兵哗变,旗牌官周文郁则劫持了督师宝剑、印信私逃,现在关宁军他们已经反出京师去了!”
在关宁军叛乱后,崇祯终于大发雷霆,下令彻查袁崇焕在京畿作战中的指挥。很快蓟门一线的指挥部署就被交到了皇帝面前,几天前袁崇焕纵敌入关后,崇祯安慰自己,说不定袁崇焕只是“不派侦防,竟让敌潜越。”
只是现在想来,几万人从一个人面前潜越过去可以解释,一个人从几万人面前潜越过去也可以解释,但几万人从几万人眼前潜越过去实在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了,尤其还要加上袁崇焕事先把刘策、尤世威的军队安排的路线恰恰都和后金军的通行路线错开了。
等放后金军入关后,袁崇焕和关宁铁骑又绕大圈,置通州、顺义等地的友军于不顾,一门心思的往京师撤退,放任京畿地区被敌军铁蹄蹂躏。崇祯震惊过后就是狂怒:“避敌不战、纵敌长驱,传旨,立刻将刘策、尤世威锁拿进京,穷治其罪。”
曹化淳愣了一下,小心地建言道:“万岁爷,他们都有蓟辽督师的手令。”
“这种荒谬的命令也能执行么?”崇祯已经气愤得失去理智,他忘记了到底是谁曾给袁崇焕撑腰,以致会有这样的后果:“避敌不战就是避敌不战,立刻把这两个人下诏狱。”
“遵旨。”曹化淳见皇帝气得厉害,也就不再劝说了,后来这两者都论罪死、斩立决。
孙承宗没有替袁崇焕说话,而是向皇帝建议由他写一封信给关宁军。把这些叛军召回。孙承宗是第一任辽东督师,在关宁军中一向有威望,崇祯怒气稍消:“如此,就有劳阁老了。”
袁崇焕被抓、关宁军叛乱后,后金军也开始撤离京师,第二天就解围转向其他方向。京师解围后百姓民谣曰“投了袁督师,东人跑一半。”
后金军在京城郊外掳走颇多百姓。崇祯皇帝随即命令满桂追击,将百姓夺回。满桂以“敌众援寡。不可轻出”为由希望皇帝收回成名,崇祯不听,加满桂武经略衔,要他全权负责从后金军手中夺回京畿百姓。
崇祯皇帝因为关宁军和周文郁的所作所为,对袁崇焕已经彻底失望,甚至觉得事事和袁崇焕反着来说不定是个好主意,一边下令安抚都督满桂,一边逼着都督满桂作为北京城的临时司令,突袭满洲.
都督满桂一再解释,此时满洲人的力量远远大于明朝,不能主动出击,只能先坚守,等满洲人疲敝之后再反击,脑子里和热血青年差不多的崇祯皇帝却认为满洲之所以能肆无忌惮,根源就是袁崇焕瞎指挥,没了袁崇焕,立刻就能打胜仗,强令都督满桂带着精锐大损,编制混乱的驻疆出城迎战满清……
崇祯这种方针,都督满桂的前途就注定了,十二月四日,辽东军离开京城往东而去,前面守各地的军队听到崇祯皇帝强制和后金部队决战的命令之后,也开始纷纷猜疑,陆续有人脱离,不久后金攻破良乡,迁安,在固安屠城,占领了滦,永据,卢沟桥申甫战败,满桂,孙祖寿在永定门战死,麻登云,黑云龙被后金俘虏,几万步兵和骑兵全军覆没。最后蓟州刘之纶战败而死,后金军队横行无忌,如入无人之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朕到底哪里错了?哪里错了,怎么会这样!”崇祯皇帝失魂落魄的吼道,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对着别人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不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中规中矩,自己已经让勤王军放弃了各地,力保北京城,可是结果北京城还是摇摇欲坠.
他不明白,自己已经拿下了不得人心的袁崇焕,结果却还是没和圣人书中讲的一样,拿下奸臣,群臣奋勇,就可以消灭蛮夷.
他不明白,自己登基着几年来,克勤克俭,吃穿用度不如一个中等人家,节省出来的钱都拿出来给国家使用,古代的圣君也不过如此,怎么反倒是国事越发艰难起来.
或者,袁崇焕是冤枉的,所以才会如此,事已至此,崇祯皇帝是越想越不明白了……
崇祯皇帝是越想越不明白朝臣们又开始争吵不休,互相推卸责任,谁也说不出到底怎么办才好。
“圣上,臣愿意保举马世龙为左都督,统一指挥勤王军队,将建虏赶出关外。”孙承宗听到这个满桂的噩耗后,就再次对皇帝建议使用马世龙,他称马世龙也是一员征战多年的宿将,应该比旁人更懂得打仗。
崇祯看了看其他的文官们,一个个都说不出任何有份量的话,于是就无奈地说道:“那就传马世龙吧。”
马世龙来见过天子后,崇祯勉励了他几句,然后就让马世龙和孙承宗去讨论军务了。他们走后崇祯又看了看死气沉沉的大殿,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那样地难受,他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说是袁崇焕这不好,那不好,至少袁崇焕不懂的推脱,还有几分胆色,比诸位只顾自己的那是强出太多了.”
由于内阁诸人让崇祯皇帝过于失望,崇祯皇帝居然起了再度启用袁崇焕的念头——但是很多事情,计划没有变化快,崇祯皇帝启用袁崇焕这件事也一样.还没等崇祯启用袁崇焕这件事宣诸于口,袁崇焕捅下的篓子太大了,朝野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都直指袁崇焕通敌。
京师城内竟爆发了一次谣言,数万人哄传袁崇焕要为后金军开门。锦衣卫厉行弹压,后来抓住了制造谣言的人,那人是城北的一个木匠,锦衣卫查明没有人在他背后指使,崇祯才下令把人放了。
崇祯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他也不打算就这么退朝,于是满屋子的阁臣、元老就静静地站在自己地位置上发呆。和天子大眼瞪小眼的耗时间。
“万岁爷,万岁爷——”司礼监秉笔王承恩欢呼雀跃着跑进来,他双手捧着一份刚到的奏章,喜形于色地大声报告道:“万岁爷,现在山东、陕西、山西、河南各路地勤王军纷纷向北京涌来都星夜赶来勤王。”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没经历北京之战的时候,以为人越多越好的崇祯皇帝或许会很高兴,不过经历了北京之战的崇祯皇帝早就明白了,人多组织不好,后勤不够的话,人越多就是越添乱,而关宁诸多勤王军的战斗力也让崇祯皇帝大开眼界,不抱什么大的希望了,于是崇祯皇帝只是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
但是如果刘白羽在这里,就会笑崇祯皇帝不懂数字管理,就知道凭着感觉做事的派头过于可笑了.
没错,满洲军在战场上是几乎歼灭了所有的明军主力,北京城近乎孤城一座.但是……战争固然不是数人头的电脑游戏,可满洲人也不是电脑游戏中不需要休整,可以连续几个月作战的神兵,各路勤王军是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一批一批闹得满洲人休息不佳,早就成了强弩之末.
更要命的是,皇太极为了士气,纵容满洲人屠城,却因为屠城的地区在北京附近的关系,满洲人没有迅速离开疫区,造成疾病大流行,满洲人因为把周围破坏的太厉害,也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药品,加上依附满洲人的蒙古流民们生活习惯很差,造成了疾病大流行,短短几天,就病死了几百人,数千人有病在身,于是满八旗立刻想起了蒙古尔泰说的屠城会遭报应的话,一时间人心惶惶,根本没有攻打北京的心思了.
223卫所兵
但是如果刘白羽在这里,就会笑崇祯皇帝不懂数字管理,就知道凭着感觉做事的派头过于可笑了.
没错,满洲军在战场上是几乎歼灭了所有的明军主力,北京城近乎孤城一座.但是……战争固然不是数人头的电脑游戏,可满洲人也不是电脑游戏中不需要休整,可以连续几个月作战的神兵,各路勤王军是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一批一批闹得满洲人休息不佳,早就成了强弩之末.
更要命的是,皇太极为了士气,纵容满洲人屠城,却因为屠城的地区在北京附近的关系,满洲人没有迅速离开疫区,造成疾病大流行,满洲人因为把周围破坏的太厉害,也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药品,加上依附满洲人的蒙古流民们生活习惯很差,造成了疾病大流行,短短几天,就病死了几百人,数千人有病在身,于是满八旗立刻想起了蒙古尔泰说的屠城会遭报应的话,一时间人心惶惶,根本没有攻打北京的心思了.
皇太极击溃关宁军,击杀满桂之后,明朝对后金的军事行动,就没了统一指挥,中枢指挥系统瘫痪,各路勤王军变成各自为战的状态-----这也是皇太极一再想做而且终于做到了的事情.
但是,雄才大略的皇太极没有想到的是,离开了明朝没了统一指挥,对后金的军事行动反而造成了更大的麻烦,而且因为大明朝的文武不和,导致各路勤王军根本不知道鞑子的真实实力,仿佛飞蛾扑火一样送死,这让皇太极彻底吃不消了.
没错,满洲人对各路勤王军是屡战屡胜,但是满洲人毕竟也是人,不是什么不死军团这种玄幻小说里的玩意,连续大规模的交战,对满洲人的士气精力损耗非常大,而且因为皇太极这次入关,屡次屠城,激起了汉族人民的反抗,一旦城市守不住,就立刻放火烧粮食,让皇太极的军粮越来越少了,甚至因为长期大军聚集在北京附近,供马匹啃的青草都快成了问题了……
皇太极想到这里,自然而然的有了退回关外的心思,只是北京近在咫尺,而且让汉人包衣试探了几次,因为承平日久,缺乏守城经验的京营手忙脚乱,险些被包衣攻破,导致皇太极患得患失之下,又不愿意轻易退走,想再赌一把.
其实这玩意就是类似于国手和臭棋篓子较量,因为对手的反应过于奇葩,国手出现漏勺的可能性也是大大增加.
皇太极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态是军事家的大忌,可是作为一个政治家,不考虑周全是不行的,毕竟这厮满清第一次破口,打的没有防备的明朝狼狈不堪,如果抓不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第二次破口,第三次破口还有这个机会么?皇太极必须一再考虑这个问题……
“祖大乐将军,这大明朝的卫所也是太多了,这次勤王军也不知来了多少,这让我心里总是毛毛的,毕竟不知道基本的情况就和敌人作战,乃是大忌……”
刘白羽这时候离北京已经只有三百里了,生怕自己没有多少军事经验的刘白羽下令放慢速度,派人侦查周围的军队,结果各地勤王军乱七八糟的番号和建制让刘白羽头大如斗,甚至连勤王军大概有多少人都弄不清楚.
这也不怪刘白羽,因为这大明朝的军事建制可不是现在的军师旅团那么好查,说的实在些,就是兵部尚书王洽自己也不知道大明朝实际大概有多少兵.
本来朱元璋的军事制度还是相当清楚的,都指挥使司为明代地区军事总机构,长官有都指挥使1人(正二品)、都指挥同知2人(从二品)、都指挥佥事4人(正三品),其属有经历司经历(正六品)、都事(正七品)。断事司断事(正六品)、副断事(正七品)、吏目各1人。司狱司司狱(从九品),仓库、草场、大使、副使各一人。行都指挥使司,设官与都指挥使司同。长官之中有一人统司事,称掌印,简称都司,位次在布、按两司之上。
《明史??职官志五》说:“都司掌一方之军政,各率其卫所以隶于五府,而听于兵部。卫指挥使司设官与京卫同。外卫皆统于都司及行都司。卫以下为千户所,千户所又辖百户所。千户所有正千户1人(正五品),副千户2人(从五品),镇抚2人(从六品)。其属吏目1人。千户所辖百户所10个,共有百户10人(正六品),总旗20人,小旗100人。刑狱则归镇抚掌管。凡卫所皆隶于都司,而都司又分隶于五军都督府。自卫所以下,其官兵多世袭,这是明代特殊制度之一。
但是,朱元璋创立的卫所兵制度很快就破产了,都督府的都督名称后来变为空头的官阶,而统兵之官则须别加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守备、把总等名目。
《明史??职官志五》:“总镇一方者为镇守,独镇一路者为分守,各守一城一堡者为守备,与主将同守一城者为协守。又有提督、提调、巡视、备御、领班、备倭等名。凡总兵、副总兵一职均须有公、侯、伯、都督爵衔者充任。其总兵挂印称将军者,云南曰征南将军,大同曰征西将军,湖广曰平蛮将军,两广曰征蛮将军……其在蓟镇、贵州、湖广、四川及儹运淮安者,不得称将军挂印。
而职责和防区规定的很明确的总兵制度,在明代末年又被破坏,一方面是为了对抗农民军和满清,不得不大规模扩充军队,另外一方面,又因为要使武官互相牵制,导致总兵官增置繁多,不可胜记。总兵在明代本为无品级之差委,至清代才成为正二品的正规武职。
“这也不难,大人,我这里就有一本天下卫所兵的明细,大人看个大概,也就有谱了.”祖大乐拿出了一本发黄的小册子,送给刘白羽.
刘白羽看了一眼,连连点头,上面果然有各地卫所兵的所有情况,甚至精确到了人——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刘白羽才觉得不太可信,这里面如果说的是真的,岂不是大明朝在没有计算机和网络的情况下就做到监察全国了么?这也太玄幻了吧,大明朝有这本事,早就天下布武了,还能怕满清么?
看刘白羽脸色忽然变化,生怕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祖大乐急忙解释:
“这顶上的东西自然只是虚头,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南方的军头更过分——只是兵部一个主事克扣了我们关宁军大笔军饷,不好意思拿来敷衍我的,自然只能是一个参考,参考……”
“嗯?你的意思是,实际上因为军官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太多,所以这卫所兵的名额只能做一个参考?或者说是根本砍下去六七层水分才是真实数字?”
刘白羽疑惑的问祖大乐.
“这个也不见得……很多时候我们这些军官只养着操军和家丁,但是作战的时候,也会沿路招募辅兵——其实大人,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固然是军中陋习,可是反过来说,朝廷只给军饷,平时训练的武器,盔甲都不齐,就是我们军官不吃空饷,喝兵血,这士兵和临时招募的又有什么大区别?”
祖大乐这话让刘白羽大吃一惊,想来想去,终于明白了,在明朝后期这种体制下,其实贪官和清官对部队的战斗力影响还真是不大,不由的叹息一声,叹了口气.
“而且这大明朝的军户也实在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还真不是说假的.”
“不是说大明朝的军户有朝廷赏的耕牛和地产,是一个富农以上的存在么?”刘白羽疑惑的问道,对于卫所兵,他自以为还是很了解的.
“大人你说的没错,不过那都是洪武初年的老黄历了,其实洪武末年卫所兵的制度就不行了……”祖大乐对刘白羽娓娓道来……让刘白羽大开眼界.
明朝的军户,实际上不是世袭军人,而是……世袭的农奴。
除了要出一个男丁到卫所充军,军户还得再出一个男丁随军服役充当辅兵,有些地方甚至强令军户出2-3个余丁,随军从事各种繁重劳役。
军户也不因兵役减免一些徭役,生活状况还不如民户。军丁前往卫所服役,军装和沿途吃喝费用一律自行承担,服役期间衣着自备,粮饷却不因生儿育女、人口滋长而增加,而且军丁服役期间,遭受层层盘剥几乎无法避免,仅有的粮饷也常常被克扣或者拖欠,有些卫所几年不发粮饷,搞的军丁只能乞讨为生。所以军户的妻儿老小往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服役期间的军丁还常被官府、权贵征用,像修筑宫殿,疏浚河道,开凿皇陵之类的大型工程,往往少不了军丁的血汗。在一些卫所,军户的屯田都被豪右,军官侵占,将官们视卫所军士如奴隶,捕鱼伐木,打猎耕田。因为有军法的管制,卫所军官对军丁的侵害几乎是不受限制的,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民户还能找县太爷告状,军户找谁呢?
正统三年1438年,全国逃亡军士达120万人,各个卫所的兵力严重不足。巡按山东的监察御史李纯在视察某百户所时发现,该所在账册上本该有112名旗军,由于军士逃亡,仅剩一人。从国防角度来看,明朝建立刚满70年,卫所已经根本谈不上是一支有组织的武装力量。只是明朝前期是这样。所以一再要派清军,勾军御史去处理逃散军户,补充员额。
224东江风云
但是,是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文官去处理逃散军户,杜绝武官虚报冒领,就是为国为民,而武官虚报冒领,就是祸国殃民?或者说世界上是黑白分明的廉洁和反贪污两派,前者是正,后者就是邪恶呢.其实也不是……
卫所兵这东西朱元璋创立的时期就是当做辅兵使用的,主力兵是王府亲卫,而且也就是为了省钱,在明初时代土地多,货币飞速通货膨胀的条件下来养兵-----换句话来说,本来也没指望卫所兵这东西作为主力,否则为什么训练的器具都不给足呢?
既然卫所兵这东西本身就不是作为战兵处理的,所以边关的军事长官面对卫所兵大量逃亡的事实,干脆采取临时雇佣辅兵的办法,同时把有限的资源集中给自己亲兵来保持部队的战斗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这样造成了兵为将有,武官贪污等等弊端,但是不这样做的话,部队的基本战斗力都无法保证了.
相反,按照法理来说,兴利除弊的文官真要把空额裁掉了,那问题可就大了,一旦发生战争,武官就连临时雇佣辅兵的钱都没有,就只能满街仿佛强盗一样抓壮丁了----这对国家秩序的破坏比虚报冒领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总而言之,一个王朝经历百年,制度本身都是问题重重,需要一些用法律之外灰色手段的人才能维持国家正常运转,如果说清官得人心就能治理好国家,那么东林党上台明朝就应该天下大治了,如果说忠于皇帝严格执法就能治理好国家,那么阉党该是大明朝的救星,但是实际上能把明朝调理好的,正是张居正这种黑白手段都不忌讳的主儿.
明朝中期以后军户制度名存实亡,军户的日子并不比民户难过.当然,也可以说民户因为土地被官僚士绅们巧取豪夺,也和军户们一起过上了农奴化,半农奴化的生活-----总有人拿西方的农奴制度说事,其实中国除了王朝早期是自耕农为主之外,王朝中期土地大量集中,大多数佃农,贫农和西方的农奴也就是大哥别笑二哥-----非要和西方比的是,咱们的地主士绅之类,相当于西方的教士,还是西方早期那种无法抵抗蛮族的教士.
武官则是相当于欧洲的领主,最后象骑士的,实际不是军户,是边关的家丁,关宁为列子,别的家丁拿钱,东北钱少地多,就分给他们很多地,个个有庄园,后来他们不愿内调,非要几百万两才行,后来被迫回撤,走的比蜗牛还慢,也是舍不得那些地。
后来人批评孙承宗,袁崇焕应该让关宁军退到山海关,就是不知道一旦关宁军退到山海关,关宁家丁庄园不补偿的话,关宁军直接哗变甚至引满洲入关都可能,而与此同时,明朝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
这都是刘白羽的感悟,祖大乐的意思没那么复杂,就是告诉刘白羽名册上甚至出兵时候的兵数都可能是假的,明军一般都是沿路招募[或者说绑架壮丁]作为辅兵的-----其实说穿了就是大明朝这奇葩,一方面玩小财政,一方面还要在九边养活几十万军队,底下的军官不想写奇葩点的办法,根本玩不了这套东西而已-----大人你也别以为大明朝的武官都是人渣,也是上面逼的啊……
知道明军沿路招募[或者说绑架壮丁]作为辅兵的手段,就明白农民军为什么在1641年还被明军追着跑,1644年就改朝换代了----其实说穿了,李自成的主力也是九边的陕军,以及投效过来的明军操军,而李自成屡屡靠内应破开城池,其实也不是李自成真的有什么强大的人格魅力,以及不纳粮的口号多么得人心,无外乎就是那些守城的明军其实就是李自成原来的部下罢了.
说穿了,无外乎就是明军主力投效李自成罢了,和1644年明军大规模投降清朝一个路数,只不过前者建制被打乱,后者保留建制罢了,否则李自成就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在三年内练好一只足以改朝换代的军队并攻下北京城,李自成的部队中能打的核心部队也不是非常可靠,否则也不会被满洲追杀,最后在九宫山死在一个土豪手里了,教科书上把农民军夸的和一朵花似的固然扯蛋,网络上很多写手,直接抄明史以及明朝士大夫的纪录,把明军吹上天,把农民军说的仿佛是恶魔降世,这更不靠谱,其实这两者能打的部分,都是同一群人……
刘白羽想透了这一点,更下定了缓称王的方针,毕竟大明朝已经烂成那个样子了,除了像满洲人一样,大肆屠杀消灭人民本身来消灭矛盾,就只能依靠先进的生产力了,而刘白羽觉得,想保证几千万明朝百姓活下来,仅仅是改朝换代是办不到的,唯有在东南亚和台湾种田,才能躲开小冰河期这种现代农作物都顶不住的鬼天气,把苦难深重的汉族人民从地狱里拉出来……
“大人,其实依照我看,您现在手里的粮食,招募十几万强兵不成问题,两年内就可以席卷中原和河北,您手里又有精锐的舰队,在江南也是极有名望,只要振臂一呼,建立新朝至少有七层把握啊!大人,请你三思!”
祖大乐看到刘白羽沉思不语,不由的心思歪了,立刻又来了劝进这一出-----反正这种话说错了也没有什么问题,还能表示忠诚不是?
刘白羽自然知道不能说什么自己爱惜百姓,还要殖民全世界这种话,前者说出来会被当做呆子,后者说出来会被当做傻子,,于是对着祖大乐叹息一声:
“这话很多人和我说过,我也知道现在这个机会成事的希望相当大…….”
“那就请大人明示吧,不瞒大人,关宁军现在被崇祯猜疑,只要大人振臂一呼,关宁军愿意成为大人的开国功臣,这次大人也看到了,明朝虚弱,可战之兵没有几只啊!”祖大乐一见刘白羽这么说,立刻不加掩饰的站队了.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啊.祖将军,你也知道,我现在年岁不到三十,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刚出世,女儿两个月,儿子一个月,对了还是日本血统,都不能作为皇位的继承人,皇帝这职业,看着威风,实际上劳心劳力的,活到五十的都不多,万一我的后裔在我死的时候岁数不大,这江山岂不是落入他人之手!”
刘白羽这段话,是半真半假的,他的身体经过位面商人系统改造,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但是根据位面商人系统的法则,是刘白羽在本位面建立大汉帝国之后,就要强制飞升----离开这个位面.具体这建立大汉帝国是说建立大英帝国那种日不落帝国也就罢了,如果说是统一中原就算,岂不是坑爹坑到死,刘白羽可不敢赌!
“这事我考虑不周,不过大人请放心,祖大乐对你的忠心天日可见!”
“祖大乐将军,我刘白羽一直很信任你,这种改朝换代的事情,一直也没瞒着你不是?”刘白羽对着祖大乐笑道.
“祖大乐明白,只是我们这回就要当崇祯的忠臣了?真不甘心!”
“当崇祯的忠臣?在北京城是这样没错,但是东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刘白羽对着辽东,神秘的微笑道.
“东江镇?”祖大乐知道刘白羽和东江镇交好,只是在他看来,刘白羽同时占据济州岛,倭国,出兵北京,应该没有余力在东江镇再做什么手脚了…….
十天前,明朝辽东仅存的大城市,旅顺.在上午的清晨,两艘风帆战列舰和四艘炮艇驶入旅顺口。望着仿佛一座小城的大船,和大船上密密麻麻的大炮,在旅顺城外耕作的大部分东江军户撒腿逃进了城里,旅顺城的大门也跟着关了,很多东江军民怀着恐惧而又惊奇的心里注视着港湾中几艘远远超出他们想象力的庞大船舶。
如果不是远远望去,有尚,孔,耿等熟悉的旗号,知道船上的人是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等东江大帅,只怕早已为是什么妖魔鬼怪,直接炸营了也说不定.
果然没过多久,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率领亲兵走了下来,而后济州岛的朝鲜太阳队民兵也冲了下来,然后迅速集合起来建立起了滩头阵地,接着又有一批朝鲜太阳队民兵登陆。
此时,陆续有几十个因为和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等大帅亲信熟识所以没有撤进城里的东江军户向海滩缓慢靠近。
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毫无军官架子,对这些辽民亲切的微笑,他们的亲兵则是一直在旅顺城里向身边的熟人谈论着自己“上天堂”的奇遇,把刘白羽手下人年的生活水平吹得天花乱坠。
尤其是海军士兵把可以换“黄花大闺女”的猪肉天天吃的败家行径,更是让一贯吃不饱,穿不暖苦哈哈的东江军户听得目瞪口呆。
对于这些传言,大部分东江军民是不相信的,在这个饥荒遍野的苦难时代,基层士卒顿顿大米饭的传言实在是太过神奇了,就是财大气粗的关宁军亲兵也只能做到每天一顿细粮,不过人家分的白面馍馍可是实打实不会说谎的,于是也有人认为,这些熟人说得是实话,只不过他们是刚好碰上了“海贼【这年头水面上的商人和军人其实都有海盗行为,或多或少而已】做了大买卖、犒赏三军”的好时候.平时那些人虽然不至于也是饥一顿、饱一顿,顶天也就是和关宁军家丁一样,每天一顿细粮罢了.
要知道以前毛文龙在的时候,一些东江军民也曾经利用“打劫”后金的机会吃过几顿饱饭。但自从毛文龙死后,东江镇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像样的胜仗了,东江军民也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此时听说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投靠了青山居士这个财主,并且吃上了饱饭的时候,一些心思活络或对黄龙不满的东江军户在暗地里渐渐有了“另投明主”的心思——或许在他们看来,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三位大帅是毛帅旧人,黄龙才是外来户,他们这么做是天经地义,于是就小心翼翼的靠拢沙滩上的“海贼”,试图投靠。
海滩上,登陆的上百名朝鲜太阳队民兵持械围成环形警戒圈。圈子的中间,50个民兵在这里用木板与铁质撑脚拼起了30套建议座椅。每套座椅由一张长桌和2张长椅组成,可供10人就餐,整个露天营地可同时供300人就餐。在餐桌群的左右两侧,支起的十口大锅煮着飘着香味的“糊糊”,20只大竹筐里摆满了蒸好的包子、馒头。
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人拿着大喇叭,用辽东口音不断复读着如下话语:“东江镇的弟兄们,我叫毛得路,是跟孔大帅的亲兵。现在毛帅不在了,我和其他登州镇的东江兄弟一起孔大帅跟着孔大帅去投了同样是辽东老乡的青山居士。
给青山居士当兵生活好,赛过活神仙啊,天天都有大米饭吃,还时常能吃到肉。一想到自己每天大鱼大肉,自己的老乡却在旅顺吃苦,我这心里就不舒坦,所以就跟几个兄弟一起把东江父老的苦楚跟孔大帅说了,希望青山居士能解东江父老的倒悬之苦。青山居士那是当世大儒,最是仁义啊,二话不说就派了大船来接各位,并给各位送来了好吃的。希望大家吃顿饱饭,然后就可以报名上船了,以后我们就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喊了一阵,感觉有点累,又把喇叭丢给了一个叫王德的孔有德亲兵继续喊话。
在香味的诱惑下,而且发现里面真有不少熟人,,几个东江军户战战兢兢、陪着笑脸上前讨要伙食,并很快如愿以偿。有了榜样,其他东江军户很快蜂拥而上抢夺包子、馒头。
过了一会儿,耿仲明的亲兵也带着一些旅顺城内的东江军户坠城出来,“露天餐厅”的“食客”规模迅速膨胀到了上百人。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打算就此上船跟青山居士走,有的人对“青山居士”有疑虑,毕竟大儒的名声在别的地方停吃香,但是对于被文官不断卡脖子的东江军居民来说,和臭豆腐没有很大差别,但本着“吃白食”的贪便宜心里,也跟着跑来了,他们打算吃饱后再以“回家收拾”或“带亲人出城”之类的借口跑回旅顺城。
正当大部分东江军户吃饱喝足,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在耿仲明亲兵等的安排下开始往舢板上攀爬时,一名军官模样的高壮汉子带着20多个身体精壮,手持锋利武器的士兵走了过来,并大声呵斥:
“都给我回城里去,黄帅有令,不得乞食于海贼,违令者以‘通匪’论处。”
“你是谁啊,怎么乱说话?!”
耿仲明斜着眼睛不怀好意的问道,与此同时,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身边近百亲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去,把黄龙派出的亲兵围了起来.
那军官本来是黄龙从关宁带来的亲信,是瞧不上仿佛叫花子一样的东江军的,只是这时候发现东江军鸟枪换炮,手中的刀枪比自己的更是精锐,而且吃得身体精壮,顿时就软了,只好对耿仲明赔笑:
“耿仲明将军,您多担待,这也是黄龙总兵的命令,小的也是上指下派,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个屁!”尚可喜一个嘴巴糊上去,把这个军官打了一个跟头,然后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
“青山居士是当今天子的老师,礼部尚书,他在你嘴里就成了海贼么?嘴巴这么臭么!?我一刀剁了你,免得你给黄帅招灾惹祸!”尚可喜说到这里居然真的拔刀要做些什么了,孔有德急忙上来抱住他:
“快去告诉黄帅,青山居士有给他的亲笔信,军机大事,你吃罪的起么?”